尤副将就守在外边呢,闻言摇头:「没有。」
三山军有自己的一支探哨小队,战时用得多,战后再启用就是近日。
坎西城有阿勒渗透的痕迹,要避开他的耳目很难,尤副将花了很多时间与精力,都没有带回一个有用的消息。
从北境的角度。龙可羡就像是凭空出现一般,过往如何没人知道。褚门一战死伤惨重,诸如尤副将这类心腹,都是在那之后擢升上来补足职缺的。
龙可羡就着那十六封信,只能推断出一件事:起码在褚门一战之前,龙可羡仍然记得阿勒。因为信是在休战期中断的,也就是龙可羡养伤那段时间。
所以,临界点就在这里。
偏偏那段时间接触过她的人悉数消失,紧跟着的是龙家败落,宗祠塌毁,等龙可羡再度回到三山军驻地,她就是北境少君,那些隐约的不适立刻被紧张的战事沖得干干净净,将士们都忙着活命,忙着守卫疆土,谁也不会注意到龙可羡面上还是挂着这张皮,可内里已经淘换了一遍。
线索断得干干净净。
就像一条长河,过去的龙可羡站在上游,现在的龙可羡站在下游,当中横亘着一道巨大的阻碍将河流截断。
问题就在这里。
在龙可羡之前的认知里,阿勒是站在河岸上的,但这事儿出了之后,她意识到,阿勒也是阻碍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她在屋里焦灼地走来走去,忽然听到外边的叩门声,尤副将去而复返,在门外说:「少君,有信儿。」
门刷地拉开,一捧夹着雪粒的风迎面打来,龙可羡无暇顾及:「是阿勒吗?」
「是宁贵妃。」
是了,她给龙清宁去过信,龙清宁是长姐,是将她从南域召回北境之人,母亲旧部也是龙清宁替她联络的,北境战事起时她还曾在北境住过几日。
若是龙可羡发生过什么不测,龙清宁多少是知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阿勒一样选择了闭口不谈。所以她去信,把南下的事情讲了个大概,向龙清宁要一句准话。
疾风贴着屋嵴游窜,龙可羡拆着信筒,站在风口读信。
——此事我确实知悉,褚门战后,龙氏以治伤为名,将你接回祖宅。彼时你声望初成,龙氏族老拉拢不成,心起歹念,在悬戈台内对你行以私刑。
——半月后,悬戈台焚。
这是她失忆的原因,龙可羡猜测被证实,隐约松口气。
衣摆经风,猎猎作响,几张纸哗啦地散落一地,有几张被风带着飘向内廊,龙可羡没去追,弯身捡了两张,眼里映入几行字。
——在此之前,你在营中留有十七封信,我已悉数收起,放置在王都旧宅中,日前发觉宅子遭窃,多方查寻,方知已在万壑松手中高价抛出。
刚松下的一口气再度提起,雪粒一颗颗打下来,龙可羡额头冰凉,手指轻微抖,接着往下翻。
——我离开北境时,你与哥舒策已经决裂。
第154章 巧合
亥时一刻, 余蔚轻合上房门出来。
尤副将一挺身站起来,压着声问:「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少君?」余蔚往里一指, 莫名地说, 「用了牛乳盅, 睡下了啊。」
尤副将岔过几步, 拽着余蔚袖管往外边走:「没哭鼻子啊?」
「想哪去了!自始至终,除了那十六封信, 其余皆是道听途说,少君心里自有杆称,」余蔚不自在地收回手,「方才还听少君在那嘟囔。」
尤副将立即凑过去:「嘟囔什么?」
「说要把哥舒公子……」余蔚偏开两步,实在说不出口, 「罢了,一些闺房野趣, 你别问!」
尤副将这就懂了, 一张糙脸涨得猪肝似的, 好半晌才说:「这怎么好,哥舒公子眼看要回来了, 少君要如何待他,仍旧当作贵妃……呃贵客吗?还是当作关系崩裂的旧交啊?怎么想都不合适么。」
「咸吃萝蔔淡操心。」余蔚勾了下耳朵下的发, 呛一句。
「自然操心。」
公事上,尤副将拿少君当主子,私事里,尤副将这把年纪都能当她爹了, 他唉声嘆气,跟小老头子似的念个没完。
余蔚不胜其扰, 提着灯就要往房里走。
尤副将瞥一眼,觉着她像是不耐烦,老委屈了:「你躲着我做什么?即便是为上次受罚时,我替你罚了那三个月月俸,又领了那十鞭子,军营里传了些小话,这有什么打紧嘛!还不是阿涉那小子死活要替你扛,他那点银子攒都攒不住,我便替他掏了,才有这么件事儿。你放一百个心,我又不追着你要月俸……」
那边余蔚已经走远了,尤副将还在叨叨着往前追:「欸欸!我以后不说这事儿,不说成不成啊?」
天上的月孤零零的,长廊里已经不见人影,长风推着雪沫,在院子里畅快翻滚。 龙可羡听见风吹雪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吸了下鼻子,一脚把阿勒的枕头踹下去,而后把被子一拽,整个蒙住了脸。
雪沫子从廊前滚到阶下,不知过了多久,那帐幔里又伸出只手,紧跟着探出颗脑袋。
龙可羡把枕头又捡回来,垂着脑袋,闷闷不乐地戳了十七八个洞。
***
后面几日,龙清宁没再有回信。
王都里倒是来了个消息。
龙可羡正在考虑回趟北境,中途正好到王都见见龙清宁,她才刚刚写了信,交代哨兵不要南下,这消息一来,龙可羡便像不认得上边字似的,把那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三遍,难以置信道:「骊王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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