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毒,其实更像双向癒合。
正在此时,一道扎眼的火光从河面晃进来,尤副将探出去,看到有船正在靠近,他抚掌笑道:「来得好!说谁谁到。」
不料左肩倏地发紧,龙可羡突然扯着他衣裳往后一拽!两道尖锐的箭簇就擦着他鼻樑过去,电光火石那么快。
「敌袭!」尤副将和少君的默契是战场上练出来的,当即就着这道力,往后一脚踹裂了门板,用巨大的落地轰砸声作提醒。
哨音长鸣,在宽阔的河面回荡,雾气随之瀰漫开来。
整条船毫无预兆地开始倾斜。
龙可羡没走门,手攀舷窗就要翻出去,半身已经探出了窗外,斜侧方却忽然伸来只手,那力道和温度龙可羡再熟悉不过了,她弯身,钻入舷窗内,正对上一张带笑的脸。
「来得好。」
阿勒眉间有寒湿的水汽,笑起来很招人:「我把人引过来聚齐了,少君要怎么赏?」
「赏你共游。」
话落,龙可羡嵌入他指缝,一记蹬脚,带着阿勒坠入了漆黑的河面中。
第163章 仅剩
暗河在漆夜里长奔, 沿着河道一路延伸到天边,沖刷过泥砂石壁,湃击过碧瓦朱墙, 带走了这场早有预谋的突袭。
两个日夜之后, 留在坎西城混淆视线的第二支小队还被各方罗网绊在中途, 龙可羡已经踏进了王宫的金钉漆门里。
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骊王在暖阁里接见龙可羡, 因为时间匆促,这位勤勉的帝王还没有收拾好情绪, 眼里残留着隐晦的探究。
两个人一高一低地打了个照面,龙可羡一眼看到他耷拉的眼皮,鬓边的白发也藏不住了,仅仅小一年不见,便犹如老了五六岁。
看来最近皇商频繁反水确实是个打击, 骊王刚刚握住了手中的权柄,尝到了名望的甜头, 就因为一手制衡失误而痛失好局, 怪不得愁呢。
行过礼后, 骊王赐座。
龙可羡没接,说是来述职就是来述职, 人站在长桌前,掏出本册子, 就开始照本宣科地念了。
落水、遇袭、改道、混淆视听,关于回都这几日的混乱,龙可羡半个字都不提,翻动着册子, 一板一眼地,从第一页念到最后一页, 连语调都平直没有起伏。
述职完后,内侍小心地奉上茶水。
「航道复启一案,你功居首位,朕想着要赏,却不欲拿金银俗物糟践了你,」骊王刮着茶沫子,说,「可有什么想要的,想求的?」
龙可羡喉咙口咕噜了一下,差点儿就要说出龙清宁,好歹憋回去了:「不糟践,」她艰难地转口,「俗物也可以。」
他最后那句明摆着钓鱼。
龙清宁禁足究竟是因为他疑心重,还是别有用意,龙可羡没法断定,但若她先开口为龙清宁求情,那就会落到被动。
龙可羡要谨慎。
但这谨慎的态度反倒让骊王很淡地笑了一下,眼尾延出细密的褶子来,仿佛龙可羡这反应才正中他下怀,才更加证明龙清宁对她相当重要。
「那便赏赐黄金万两,骏马八百。」
龙可羡迟疑了片刻,才行礼谢恩,心里边毛毛的,像有冰凉的铁丝在刺挠。
两人又讲了些军务和海防之后,骊王露出倦意,龙可羡依礼告退,他捏着眉心,摆了摆手,说:「去看看阿宁吧,她记挂你许久了。」
***
没有尔虞我诈,也没有一句话里套十七八个弯弯绕,龙可羡走在宫道里时心情愉悦,虽然那股隐约的刺挠感挥之不去,但这也是她和骊王最平和的一次见面了。
内侍领她到宫道外边,龙可羡走进去,正逢悬日侧斜,半掩半露地镶嵌在鸱吻上,宛如被兽口死死衔住了,晃下来的日光扎眼。
「少君。」
宫女在殿门外等候多时,见龙可羡出神,便轻轻唤了一声。 龙可羡收回视线,跟着宫女绕过长廊,进到后殿时,龙清宁正在廊下晾着桂子,旁边有张矮几,翻过的书倒扣着,清茶还在飘香。
她穿着鹅黄色宫裙,头上没有钗环,乌润的发堆在鬓边,整个人淡淡的,日头半笼下来,恰到好处地给她叠了一层暖光。
龙可羡就挪不开眼了。
***
廊下多设了张矮几,两个人并排坐着,脚边搁着红泥小炉,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烟,龙清宁姿态娴雅地斟着茶:「这半年又高了点儿,在海上受的伤可好全了?」
「都好了,」龙可羡主动地撩开衣裳,露出截腰线,伤口早就看不出来了,她便往那光滑的皮肤上戳出条红线,「有这般长,流好多血。」
「但是不痛,」她补一句,「一点也不痛。」
龙清宁笑容很浅,但一直没散:「嗯。」
「你不要担心。」
「很担心。」
龙可羡垂下脑袋,把衣裳系好:「那我日后不那般了。」
她指的是以攻代防的打法。
龙清宁靠过去,解开那个乱七八糟的结,重新给她系好腰带,她的动作很细緻,龙可羡看得着迷,觉得怎么有人连繫个结都像幅画。
「好了,」龙清宁往她后腰上拍了一下,「很乖。」
龙可羡肉眼可见地红了脸,把手蜷起来,一个劲儿往她掌心里拱,而龙清宁不知是刚好抬手还是刻意回避,手背和龙可羡的擦过,自顾自拎起了茶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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