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底舱,」哨兵见他就哆嗦,「藤壶覆底,蚀了排水道,尤副将请少君去挪个船板。」
阿勒眼一沉,把帕子甩给哨兵,迈开步子就往下赶。
等他推开底舱门时,船板已经钉严实了,龙可羡抱着只小箱子,正往里边掏板糖,闻声回头,那板糖已经嗦了一半。
阿勒不动声色地把箱子合上:「下边冷潮,怎么在这儿找吃的?」
「方才找东西,看到这里多了排箱子,」龙可羡吮着糖,含糊地问,「是你的?」
「不是什么要紧东西,」阿勒侧额,示意她出去讲话,「快登岸了。」
龙可羡点点头,准备跟着往外走,谁料船身微晃,那小箱子突然斜滑下来,龙可羡眼疾手快扶住了,抬手时不慎拨掉了铜拴,露出里边零零散散的物件。
「这是……」
箱子里金光灿灿,拨浪鼓、玉如意、天丝虎头帽、小金锁、小马鞍,还有襁褓、提篮、小孩衣裳,应有尽有。
龙可羡握着糖棍儿,迷茫地问。
「你要生孩子了吗?」
第136章 跋扈
要生孩子的不是阿勒, 是龙可羡。
她手里的糖棍儿掉了:「我?」
「月事迟了半月,爱乏嗜甜,干呕腹胀, 条条都对得上。」阿勒把小木箱的捆绳绑回去, 搓了搓她的手指头, 带着就往外走。
龙可羡自然地蜷个拳头, 往他掌心里拱拱,闷声道:「半月都在海上, 事忙,月事便迟了。」 在北境打仗那会儿,服药延迟月事也是常有的事,女将女兵能随场调换,但她不能, 所以这半个月忙起来,她也没有当回事。
「我按按。」龙可羡说着就撩袖子, 三指搭在手腕间把自个的脉。
阿勒看过去, 也跟着屏息凝神。
「没有。」龙可羡诚实地摇头, 她当真按不出来半点珠滚玉盘的滑脉。
但阿勒用一句话就把她堵了回来,他说:「时日短也有把不出来的。」
龙可羡没话说, 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她低头捏捏肚皮儿, 恨不得从肚脐眼儿里窥进去,满眼都是难以置信。
「单个拎出来都好解释,偏凑一块儿,我哪能不多想, 」阿勒难得耐心解释,「你当作轮值歇息, 事儿都排下去,手底下的副将该用便用,如今战事不起,这些大老粗也该扔进官场里浸一浸。」
龙可羡揪住他一根指头,说知道了。
阿勒拇指指骨节抵眉头,用力搓了下,还是没绷住,像小时候那般喋喋不休:「我怕他折腾你,这事儿我没法帮你担,只能把面上功夫做全了,盼这小崽子能领情,卖他老子两分面儿。」
哥舒策这人,知道的都说他是祖宗脾气。
性格硬、做事狠、不讲规矩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能半真半假跟你开玩笑逗趣儿,心情差的时候,不等脾气挂脸,脑袋已经穿成串挂在枝头上了。
但这个人要是温柔起来,能让人溺进去。
龙可羡是不是有孕他不能确定。第一日算是脑热上头,后几日清醒过来,也知道这事儿还不算有谱,却接连几日使唤海鹞子,南北来回飞,快船南北来回跑,为了点虚无缥缈的迹象能把那小崽子供起来。
还跑去问尤副将,问他船上有没有当过爹的,他要讨教两招儿,得知没有后便冷哼,说满船找不出一个当爹的,怎么,你们三山军有亲缘歧视?
堵得尤副将没敢吭声,看他的眼神就好比母凭子贵的跋扈妃子。
***
两人绕出底舱往上走,天光薄薄的,从粗糙的木梯淌下来。
折过木梯的当口,头顶的木板重重碾轧,是有士兵在搬运物件,准备下船。
窸窣的尘灰扬下来,荡在光带里,龙可羡抬手挥了挥,侧身便猝不及防一重,整个人被压进了舱门后的阴影中。
一只手罩在她后腰,宽厚有力还带点浪劲儿,沿着那片衣裳有目的地来回逡巡,阿勒用鼻尖抵着她耳后。
阿勒体热,掌心总是像团着火,还干燥粗糙,龙可羡贪爱这个部位,和着粗茧刮起来,后嵴就得蹿层麻劲儿。
鼻尖来到龙可羡下巴,拉开了距离。
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龙可羡微微张着唇,气息温热,一点润红在齿间若隐若现,眼里半失焦,耳后那块小小的软骨也微妙地沾上了点红。
阿勒就不说话了,手指抚上那点红,揉得她轻嘶声。
「若是有,你别怕,若是没有也不打紧,我们来日方长,」阿勒说,「坎西港这事办完,同我回南清城,行不行?」
这根本没在问。
龙可羡陷在他臂弯里,撩眼皮,飞快地瞟他一眼,又垂下脑袋,拿额头一下下磕他下巴颏儿。
「不讲话,光磕头,我就当你答应了,」阿勒佯装恼怒,「届时若要反悔,臂环从这儿套到……」他指尖滑动,抵在腿侧,「套到这儿,你连路也不必走,我扛着就能上山下河,你就长我身上!」
龙可羡用力磕了他一下,磕得他脑袋后仰,然后伸出双手去捧住他面颊,轻轻嘬了一口。
士兵还在来回走动,头顶木板轻轻颤,龙可羡和阿勒躲在这片昏暗寂静的角落,像两枚嵌合齿轮,胸口挨着胸口,下巴挨着颈窝,呼吸和心跳毫无保留地交递,没有更旖旎的举动,两人默契地没有讲话。
等到士兵散尽,阿勒推开顶上舱板,听到龙可羡说了个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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