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瓷刺破了阿勒的衣裳,就抵在他腹部旧伤处,他把手撑在龙可羡耳朵边上,尽管从嘴角到颧骨,从脖颈到指骨全部破了皮,却带着股异样的压制欲。
龙可羡背靠墙角,竭力张开五指,丢掉了碎瓷片,她缓出口气:「不要再打了。」
若不是间怪墙怪门的窄室,这屋子都能给他们拆了。
「嗯。」阿勒没有说话的心思,浪荡的口舌在此刻另有企图。
他坏么,顶着脸上的皮外伤就足够让龙可羡心软,连龙可羡自己都不明白是为什么,那是记忆无法篡改的本能,阿勒用尽偏爱惯出了这么一个龙可羡,在此时得到了恰到好处的反馈。
「我不……」腰侧全凉,龙可羡吓了一跳,舌头绊成一团,她慌不择路地掐住了阿勒的喉咙,「别撕!」
阿勒置若罔闻,他抵着龙可羡,连气息都是滚烫的。
龙可羡是真的慌了。
慌得手足无措,慌得浑身发抖,就算外边听不见他们,但龙可羡能实实在在听到他们的声音。
小少君面皮薄得很,就玩儿不来这么花的!
掐住喉咙的手还在收缩,龙可羡抖得不像样,她看见阿勒额顶爆出了青筋,那是窒息的缘故,但这丝毫没有阻止他的动作,他还在放肆。
「哥……」
阿勒的指头已经突破了障碍,却在这当口停了下来。
龙可羡反反覆覆地低声叫他:「哥哥。」
「哥哥。」
「哥哥……」
停不下来,心里铺天盖地啸满了西风。
她疑心这两个字长了刺,只是在喉咙口滚了滚,就刺得她心口发涨,眼里不知不觉地蓄满了水。
像是身体里另有个人在渴望这个称呼。
只要喊一喊,就委屈得鼻子发酸,而这种委屈,从前总有人能接住的。
阿勒揉了把脸,让身体的温度降下来,用拇指揩掉那点儿湿:「喊一次就成,我总会停的,再是混帐也会停的。」
龙可羡抹着泪花儿,极其难过地哭出了声。
像小孩儿失了心爱的糖似的那种哭法。
「不准哭,再哭把舌头拔了下酒。」
龙可羡哭得更大声了,一边哭一边含糊地说:「不要打了……」
「不打,」阿勒带着她摸到颧骨,「再打要破相了。」
「你开门……」龙可羡噎了噎,指着窄门的位置。
「我开。」阿勒以某种频率敲响西侧正中的石砖。
窄门应声而开,外边已经没人了,连席面都撤得干干净净。
阿勒瞥了眼,转头时看到龙可羡还在吸鼻子,只是眼泪已经擦干净了,他顿声:「耍我呢?」
龙可羡老实地摇头:「没有。」
夜色漫野而来,阿勒开了门,就等同于放任龙可羡自由出入,半座碧鳞岛都是三山军的驻点,龙可羡半只脚已经踩到了家。
有什么办法?龙可羡那声哥哥喊出口就是冲着他要害来的,他能设局牵制南北,却没办法对龙可羡心狠。
被遗忘就是被丢弃。
阿勒一个被丢弃的人恬不知耻地凑上去,百般手段用了,一颗真心掏了,到头来她要走的时候连瞬息的犹豫都没有,那茶盏说拨就拨。
他以为是失而复得,没想到还是求而不得,
眼是酸的。
阿勒侧了下额头:「还不走,等我送你么?」
龙可羡悄悄把臂环踹到角落,走出两步,脚底碾着地面,偷摸瞟了他一眼:「……我走了?」
「嗯。」阿勒没什么情绪,伸指搓了搓颧骨和嘴角,指头沾着血,被冷漠地忽视了,他连帕子都不想掏。
龙可羡已经走到了门口,两三朵灰云贴在天边,她回过头,看见阿勒侧身站在博古架前,肩身浸在昏暗里,轮廓半隐,那股无时不刻的轻佻和懒散不见了,身上压着股气,有点儿沉,还有点儿难以言说的落寞。
「落了什么?」
听见脚步声,阿勒头都没回,舔掉了唇边的血,直到手指头被轻轻勾住。
阿勒转头,眼里搁着很明显的愠怒,他能看龙可羡走出这道门,但不能忍龙可羡来回摇摆地折磨人,他甩掉龙可羡的手:「可怜我吗?这就不必了。」
「不是可怜,」龙可羡左瞥瞥,右瞧瞧,就是不看他,把那手攥得紧紧的,找了个最站不住脚的理由,「猫,我的,还没有带走。」
第121章 作局
那只手牵上来的时候, 阿勒以为龙可羡是要与他一道回南清城,哪知道这崽一路给他牵回了三山军驻地。
陈包袱简单处理了阿勒脸上的伤,还有些压进背部手臂的碎瓷片, 一併给挑了出来, 哨兵扒在门口, 时不时地往里看。
「蹲这儿干嘛呢?」尤副将从后边踢了他一脚, 「要进进,不进就给我站直喽!往外边走一圈, 是根草都比你站得直。」
哨兵泪眼汪汪,觑了眼尤副将,小声辩驳:「我看着他呢!」
他这些日子过得委屈,先是被当作软柿子捏回了南清城,他胆战心惊, 他磨刀霍霍,结果只是被套空了话, 连少君的面都没见着, 就被扔回了军营里。
尤副将闻言, 偏头往里瞅了眼,陈包袱正给哥舒公子上药, 少君坐在一边叠纸花玩儿,尤副将便停了会儿, 问:「他当真是……」
尤副将欲言又止,哨兵哪里有不明白的,他立刻起身,用告状的语气喋喋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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