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老实答了,见阿勒有些晃神,摆手在他眼前挥了挥:「你吃困了吗?」
「没有,谁都跟你似的,」阿勒讲起教这字儿,就想到花船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丑东西,冷漠道,「不该学的别学。」
***
翌日清晨洒了一把细雨,像一把绵密的软刷,将甲板洗得一尘不染。
龙可羡背着小书袋,抱着大黑剑,在船上前前后后跑了两圈,激动道:「当真不上学了吗?」
「这你也信,」阿勒卡着她后脖子往船舱里走,「先生在下个港口登船,你还有十日歇息,可劲儿玩吧。」
进舱时,阿勒兜了兜她的书袋,听到里边铿铿锵锵,扭头问:「书呢?」
龙可羡莫名其妙道:「没带啊。」
阿勒作势就要把她往外丢:「自个儿游回去拿。」
龙可羡手脚并用,整个人扒在他身上:「我不要被丢下去,是你说,不该学的别学!」
「……」阿勒腰嵴发麻,连声音都僵了,他忍耐片刻,低喝,「下来!」
「你不丢我!」龙可羡要他保证,把腿绞得更紧。
「不丢!」阿勒初具规模的地方疼得要死,头皮都麻了一片。
龙可羡一熘儿地滑下来,拽着书袋跑进舱室,从里严严实实地上了两道锁,外边传来道怒吼。
「出来!那我的船舱!」
***
厉天在府外看了三日马,得亏府里门房递饭食,否则人都成干儿了。
等到上船返程,整个人已经被治得服服帖帖,保准什么蠢话都不敢再说,他有气无力地站在阿勒旁边,说:「公子,既是回来带……二姑娘的,那为何还要耗上三日再走,祁哥那边庆功宴都办完了。」
「这战他居首功,乐几日也是应该的,你急着回去捡漏?」阿勒翻着蒙缇传来的信,头都没抬。
「不敢,」随侍的差事是他求来的,厉天哪能接这话,于是看了看信封,道,「公子看那软骨头拍马屁呢。」
「是啊,」阿勒轻飘飘朝他落一眼,「要不你也来看看?」
「不不,」厉天连连后退,「您都冷了他半年多了,怎么突然记起这败军之将了。」
阿勒抬手吹了声哨,海鹞子落在舷窗边。
他在几年前放权给祈山的效果十分显着,祈山是阿悍尔出来的能文能武的强将,海域广阔,但多是些不成体统的臭鱼烂虾,真正够得上威胁的只有早年间的陈、余、蒙、计罗四家。
前两者先后死于角逐争斗,蒙缇去年六月被祈山困在孤岛半月后,缴械投降,只剩个计罗,势单力薄不成气候。
乌溟海格局初定,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阿勒掏出枚漆封信筒,抛给厉天:「隔着书信拍得不得劲儿,把人提上来掂掂斤两。」
厉天放走海鹞子时,龙可羡正悄悄地顺着船廊摸出去,厉天一转身,看见门外晃过去道人影,高兴地喊:「那就是二姑娘吧!方才上船仓促,我还没见过呢。」
阿勒卡住了他后颈:「想见见?」
厉天点头,小意讨好道:「我也给二姑娘备了见面礼,是盒胭脂,听说姑娘们都喜欢……」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扔出了舷窗。
第70章 小财奴
驶过半个春天, 抵达主国海域时,沿港长道新枝摇曳,牵出了一线翠屏。
主国派出司礼官在外港相迎, 公卿镇场, 条条框框都按照礼制来, 是接待贵客的最高礼仪。
双方已经在抵岸前派遣小船往来沟通, 商议好泊岸日期,主国这边提前清空航道与泊位。
但四月初九这日, 司礼官们站在港口,分明已经看到遥天远处的海平线上浮起黑潮,然而从日升到月起,司礼官吃了满腹妖风,不时地捋顺狂乱飞舞的头发丝儿, 就是不见对方靠岸。
司礼官无法,只好立时派人向陛下呈报此事。
这边日已落, 一条快船驶离港口, 船尾的潮浪被搅成千鳞万片。
那边月正升, 各色灯柱灯檐陈挂在大街小巷,月轮泄下的清晖在这里也显得寡淡, 主国正逢春时灯会。
这是片万岛之境,海上漆黑, 跑船之人对于光,有长久的钟爱,归船要途径灯塔,归家要挂灯笼, 所以主国的灯做得好,各色花灯提灯, 什么新鲜样式都不缺。
龙可羡一手攥着钱袋,一手攥着阿勒袖口,天真道:「花灯这般多,我的眼睛,挤得要放不下了!」
「动动你的钱袋,小财主,」阿勒百无聊赖,「你那攒起来的金珠够买下这条街的花灯了。」
在南清城时,龙可羡的生活极其规律,在钟山书塾、家两点一线,偶尔去给猫球买几吊鱼干,阿勒不在家的时候,她连城外马场也不去。
除开买鱼干,没有用银子的地方,但阿勒还是隔三差五地给她月钱,有时是金珠,有时是银票。
龙可羡渐而摸出个规律,阿勒若是在外边生了气,回家时看面色是看不出来的,但他会往她钱匣子里塞钱,于是她攒了一箱又一箱,就是不花。
龙可羡摇摇头,把钱袋攥得死紧:「不买。」
这怎么能行,光会攒钱不会花钱,能有什么出息, 阿勒转念一想,喊她:「龙可羡。」
「嗯?」龙可羡眼里盛满各色灯影,忙得很,闻言抽空瞥过去。
阿勒没跟谁要过什么,冷酷道:「你给我买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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