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像只猫崽,拿头颈蹭着温度来源,舒坦得直哼声。
而那触感只持续片刻,就残忍地收回了甜头,她急促地喘口气,焦躁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始慌张地找寻起来,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地里,突然「砰」地撞上了什么,高大的,温暖的,带着清爽的气味。
她伸手,在漫天飞雪里缓慢地触摸,摸到捲曲的头发,摸到粗大的骨节,摸到将将开始长大的喉结,还摸到三四条挂在腕上的手串儿,后心罩上了一只手,不甚熟练地拍抚着。
龙可羡欢天喜地,跑着跳着告诉所有人。
他们用看怪物的眼神看她,用惊惧嫌恶的眼神传递信息,仿佛龙可羡是个怪物,龙可羡满不在乎,她拽着那只看不见的手在雪地里打滚儿。
雪一层层铺在地面,慢慢显出了两道人影。
他们紧密地依偎,用彼此侵占的方式取暖,蛮横不堪,毫不讲理,绝不分离,在冷眼朔风里旁若无人地亲昵。
***
所以龙可羡是被热醒的。
意识逐渐清醒,颈部的触感也随之变化,从温柔的掌控感,变成具有惩罚意味的掐颈。 眼皮徐徐掀开,仍然昏沉着,像醉了三天三夜的醺感,阿勒好看的眉眼在眼前虚晃,两人无声地对视片刻,龙可羡声音嘶哑,说:「头,晕。」
阿勒徐徐拉出道笑,揉了揉她脸颊:「这次好乖。」
这次好乖,没有睁眼即拔刀,阿勒从这反应中便知晓伤口没有大碍,只是失血多,硬生生地把身子磨虚了些许。
龙可羡不明所以,她摸了把脖颈,上边残留的是阿勒的温度,不满地说:「掐死——了。」
「掐死正好,好好的人活蹦乱跳出去,横着教人扛回来,这就先把我杀了一遍,」阿勒变脸比翻书快,冷冷地朝龙可羡咬下去,「你给我殉情龙可羡。」
「不——不准,」龙可羡嘶声,「别咬,舌。」
阿勒抚抚她唇角的湿:「醒得太快,伤口还未二次清理,先说好,待会儿若是痛起来,别削掉我的脑袋。」
龙可羡摇头:「你出去,换,换尤副将进来。」
「放着我不用,要叫旁人给你清理上药?」阿勒掀开药箱,像是被气笑了,「出息了,言为剑语为刀,还想杀我第二回 。」
「我怕,把你的脑袋拧下来,」龙可羡伸手去摸伤口,许是磕得太狠,头上阵阵晕眩,讲话也颠来倒去,「好看,脸,不要拧下来。」
「拧拧拧,拧下来给你当挂件儿,挂门口辟邪也成,」阿勒熟练地堆起她的小衣,露出截腰线,衣服包裹下的皮肤绝少见光,半点瑕疵也没有,他拿指背颳了刮,道,「白得像泡水的米糕,一戳就要留印子。」
「不准,戳!」龙可羡一扬声,脑袋就晕,紧紧揪住了被褥。
阿勒侧眼看着,估算何等程度的刺激与伤害会让她失控,一边把纱布缠在指头,一边拿话分散她的心神:「刀刃割伤时,觉着冷或是疼么?」
龙可羡撑起身,往下看:「都不疼,凉。」
伤口有一指长,呈细细的红线样,没有任何脓肿溃烂,这得益于龙可羡特殊的体质,只是伤口周旁不时地凝出血珠,无法癒合。
「没有大碍,刀刃上应当是沾了啼鱼血,故而伤口久久不愈,」阿勒先擦掉一道血线,「这种鱼在雷遁海才能活,这儿气候炎热,不适宜啼鱼生存。」
「倒霉蛋,龙可羡,」龙可羡闷闷说,「很久没有受伤。」
「……我以为,正常人会想,龙可羡陷入阴谋诡计里了,有人千里迢迢带毒杀你呢。」
「不对,龙可羡,倒霉蛋。」
阿勒看着伤口周围沾染的暗色血痂,想了想,从怀里抽出块帕子:「我要给你把伤口清干净,会疼,所以……」
他用帕子蒙住了龙可羡的眼睛,「别看。」
视觉被剥夺,龙可羡的意识顿时往深潭里再沉一寸,像泡在暖洋洋的春水中,连一根指头都懒得抬,只剩思绪缓慢地转动,话讲得更慢,低低懒懒地拖着音:「龙可羡不怕疼……」
「这会儿撒娇!」阿勒在她下巴揉一把,提醒她,「涂州是不去不行了,伤口哪怕清干净,止了血,在半年内也会不断崩裂,缝合也无用。你若不想躺上三月养这道伤口,我们便到涂州找灸种。」
「灸种?」
「就是种虫子,专克啼鱼,以之为食,吐出来的涎液可入药,早年雷遁海渔民为啼鱼尖牙所伤,便用此药专治。」
「不,不喜欢,破鱼口水。」
「?这可由不得你。」
「你给涂涂。」
「涂……你要我涂什么?涂你一身口水你高兴?」
说话间,阿勒微微扯开了这一线红,露出里边鲜红的皮肉,还有星点芝麻粒大小的蓝黑色血痂,鲜红的血液正在缓慢凝珠,往外渗着。
纱布的纹理更为粗糙,龙可羡被蒙住双眼,因此触感越发敏锐,能够感觉到被拨动翻开的皮肉,她感觉不到疼,只是麻,兼而有些羽毛拂过似的痒。
但阿勒刚刚用纱布拨掉一块蓝黑色血痂,龙可羡浑身的皮肉瞬间紧绷,弹坐起来,「砰」地掀翻了床边搁置的药瓶。
五指卡在阿勒脖颈的时候,快得像是一眨眼。
龙可羡鬓边已经被汗浸透了,她必须要用尽全力,才能忍住把他那颗脑袋拧下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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