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惊恐的目光里,「咔嚓」一声。
阿勒遽然暴起,无声无息地拧断了一人的脖子,紧跟着双臂合紧,抓着另一人的脑袋狠狠掼在地面,撞得他当即就昏死了过去,阿勒毫不犹豫地抬脚碾上去。
「半刻钟?」阿勒眉目泛冷,把对方踹翻个身,脚底踩着他的要害,「废物。」
他的双腕还被紧紧束缚着,丝毫不影响动作,龙可羡盘腿坐起来,摇着自个儿的膝盖,原谅了病崽子之前的失控,差点儿要给他喝彩。
没料到阿勒却力竭一样,晃悠了两下,虚弱地朝龙可羡露出两颗犬牙,「咚」地就坐了下去,在床沿大口喘气。
气儿完全喘不匀,体力透支得厉害,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下巴砸在地面,喉结都覆着一层汗水亮光。
他刚想咬咬牙,把这俩人踢进床底,就见着龙可羡已经跳下了床,一手一个的,把他们提熘起来,塞进窗口,干脆利落地扔海里去了。
「……」阿勒无声地张了张嘴。
适才那姿势让阿勒联想到很多场景,龙可羡无力反抗,可怜兮兮地颤着声求饶的场景,那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儿余有后劲,烈酒一样浇在阿勒喉咙口,让他发出难耐的喘息。
更糟糕的是,龙可羡压根像个事不关己的局外人,旁观阿勒的狼狈,天真地直面他应激暴露的情/欲。
讲实话,阿勒几次都差点要按不住。
还好手腕间的痛感不断传来,刺激着他,让他保住了仅剩的清明。
家养的小雪豹会敞开肚皮打滚,撒娇黏人,任你为所欲为。但长大的兽王不同,没有取得绝对信任之前,贪于冒进只会让猎人粉身碎骨。
阿勒徐徐转动双腕,借着那痛感让自己头脑清楚点儿。
他看着龙可羡,她低头在找木雕小龙,露出来的皮肤像泡过的米糕一样,白腻,柔滑。
用目光贪婪地、重重地描摹过一遭,阿勒对上龙可羡的眼神,露了个驯顺的笑,抬起手:「劳驾?」
***
龙可羡的准头拿捏得好极了,出刀又快又稳,阿勒甚至觉得有些太准了,若是刀锋再偏些,顺势割破他的皮肉,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松着手腕,晃了晃犹带晕眩的脑袋:「跟突袭坎西港的水匪是同一拨人。」
还一副久居海上,无人管束,见女人就犯蠢的模样。
「杀掉。」龙可羡手扶腿间刀柄,说着人已经站起来了。
「等会儿!」阿勒伸出手,只捞到半截衣角。
他身体疲软,头脑昏沉,旧伤新伤加上迷药,还动了怒,没当场撅过去就是底子不错了,这会儿没能拉住人,不过脑子地喊了一声:「龙可羡。」
龙可羡。
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像咬在唇齿间,呢喃了千万遍,嚼碎了千万遍,出口时声调、语速、咬字都分毫不变,自然得简直像经年的老朋友。
有人称她少君,有人叫她二姑娘,有人叫她阿羡,很少有人对她直呼全名。
她忽然有点恍惚,仿佛有这么个人,喜欢有事没事就把她的名字挂在嘴边,龙可羡,龙可羡,龙可羡……连名带姓,左进右出,乐此不疲。
恍惚得像是上辈子,或是梦里的事儿了。
龙可羡慢吞吞地退了回来,搬来椅子坐阿勒跟前,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阿勒,要求他:「你再叫一遍。」
「……龙可羡。」变得同样慢吞吞的三个字。
「不对。」龙可羡摇头。
「龙可羡。」板板正正三个字,寡淡得像雕版刻印的文字。
不一样。
龙可羡很沮丧,让方才那转瞬即逝的异样感轻易地熘走了。
阿勒继续说正事:「坎西港的水匪最早是山里的响马,既做陆上买卖,也做海上生意,沾的是最脏的下九流手段,譬如这无色无味的迷香。」
龙可羡眼神开始飘忽。
他拿手抵唇,咳了两声:「不知他们用什么法子混上葫芦船,但左旁船舱无人发出声响,夜巡的船员消失无踪,只能说明……对方脏玩儿,还歪打正着地打中了蛇七寸。」
「船尚在前行,没有偏离航向,算着行程,离伏虞城估摸还要十二个时辰。若是杀了人……龙可羡,你记得如何行船么?千斛以上的船,单单摇橹便要二十人,望樯二十人,正副舵手、看守船骨……林林总总的,至少要有水手二百,才能勉强保持船行千里。」
他说了一串,龙可羡态度认真,其实压根儿没全听懂,讲一半时,她就走了神,拿小刀悄悄地往炭炉里挖板栗。
「……」阿勒搓了把脸,心说别管什么人物,挨上龙可羡都得乱掉分寸,他言简意赅,恨不得把话塞进她脑子里,「杀人容易,可这船就没法开了,且等着餵鱼吧祖宗。」
「哦,」龙可羡表示明白,替阿勒把榻搬过来,踢掉鞋子上了床,「不能杀,那便睡觉吧。」
不论是当刀俎,还是做鱼肉,龙可羡都挺擅长。
阿勒熄了烛火,把屋里打斗痕迹清理干净,方才的眩晕感淡了些,他揉着脸,开始讨价还价:「腕疼,头晕,鼻热,乏力,若是来了人,恐怕他一刀捅过来,我还在梦里,死都是个糊涂鬼……」
龙可羡往里挪了点儿位置,拍拍床板:「一臂,别越过界,会见血的。」
阿勒立刻躺了过去,翘起唇角,摸到了点龙可羡的强者逻辑——若是他病弱可怜,就能得到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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