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听裴现提起孩子,便命婢女们将郭停带了过来。
郭停跑向铃兰,中路却被裴现挡住去路。
裴现扶着腰,慢慢蹲下身子,笑逐颜开,丝毫不见当初逼铃兰喝药的恶狠狠模样。
裴现捏着郭停的脸蛋,问一句:「告诉太公,你叫什么名字?」
「郭停。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停,小名叫昭昧。」郭停答。
裴现沉默了,狐疑地看向铃兰。
铃兰心虚了一会儿,刚想开口解释,却听到裴现感慨:「叫郭停好,叫昭昧不好。停了好,停了好。」
「元邈这几年已经走火入魔,就算他父母并非害死你娘的凶手,现在并非良人。」
这已经不是铃兰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元邈,听闻他处处与裴家和郭家作对,对此两家都对他印象极差。
她点头,「有所耳闻。这次前来便是为了处理李瞳的事,但郭家此次不大方便介入李瞳的事。」
「所以你到这里的目的是?」裴现道:「若是请我动用裴家施压,那还是算了吧。元邈交代过,无论是哪家都不可以随意介入。近日叫来他的堂兄元稹亲自监督此事。」
铃兰想了想,虽然她与元稹不熟,但已故的凌蓉为其妾,曾言元稹关心贫苦百姓,在审案上公直无私,不会偏袒强权。
这路人最厌恶地便是利用权势办事,四姨母到处求人捞表弟,可真是犯了此人的大忌了。
她得抢在他前面替表弟洗刷冤情,于是道:「既然父亲帮不上忙,那我便自己去乐温县。」
裴现阻拦铃兰的去路:「为父不允。你在家好好歇着,陪陪裴淑堂妹。她刚出丧期,终日愁眉难舒。你性子豁朗,陪淑儿过完上巳节再说。」
铃兰无奈,去到裴淑屋子,发现她的屋内窗户正开着,便透过窗口往内瞧。
裴淑坐在窗边,正聚精会神地阅书,丝毫未察觉窗口有人靠近。
铃兰低头一瞧,发现裴淑看的是元稹的诗。
这倒并不奇怪,时人以元白为文坛的泰山北斗,整个大堂除非是不识字的,无人未读过元白的诗词。
她客套了一句:「听父亲说淑儿堂妹喜诗,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裴淑抬头瞧见了铃兰,反应有些过激,赶忙藏起那诗篇,起身打开门,让铃兰进屋坐下。
铃兰见房内仍未拾掇完全,大量的书卷堆得房间无从下脚,便坐在榻边。
铃兰发现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伸手捞起来,发现藏着的是一本《莺莺传》。
书页的纸张被氧化而微微泛黄,散发着淡淡的杏花香,大抵这书年头有点久。页脚有轻微磨损,倒像是经常翻阅的。
之前婢女说过,这裴淑到裴家时,身上配了一块下脚料的环佩,现在想想,《莺莺传》里也有这么一块环形玉佩。
铃兰心道:按现代的说法看来,裴淑是元稹的粉丝,而环佩是爱豆同款。
若是这样的话,她以元稹为诱饵,邀请裴淑与她一起去乐温县,她必然欣喜接受,这样父亲也不会阻止她去乐温县。
「妹妹可曾见过这元微之?」铃兰用语言试探,说罢此话后瞧瞧观察裴淑的反应。
裴淑摇了摇头,却露出好奇:「他究竟长什么样子?」
铃兰夸大其词,「玉树临风,比书里的张生还要夸张。」又看着双颊飞红的裴淑,更印证了心中的猜测,便点了一句:「听闻他最近要去乐温县处理点事,估计会经过这里,从黄草峡到乐温。」
一切果然如铃兰所设想的。
第二日不等她开口,裴淑便对裴现提议,说是想与堂姐一同去黄草峡踏青,顺便去趟乐温县游玩。
铃兰坏笑着看两人,裴现愤懑地指了指铃兰,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裴淑的请求。
裴现为两人卜了个吉日良辰,不情不愿送行两人,临走前气消了。
忽地,他与铃兰道:「我原本还打算问你,你小时候成天预知未来,事事都准,说你叔父能当上宰相,列入太庙,而后你叔父果然做了宰相。但上次你预言元邈竟然失效了。」
铃兰托着腮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他是天选之人。」
裴现想起近日朝中的纷争,问:「那你说,淮西能平定吗?」
铃兰不假思索地直言:「能啊,就是过程有点波折,宰相武元衡当街惨死,裴度身负重伤。「
说完这话后,铃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紧紧闭上嘴,父女两人对视一眼。
·*
来到黄草峡,裴淑先前因父丧而积郁的心情有所缓解,听闻堂姐铃兰亦善琴,便心血来潮,提议与铃兰两个人斗琴。
铃兰这几日忙于赶路疲于练琴,手都有些生疏了,听到这里欣然答应。
黄草峡四处皆危崖峭壁,草木稀疏,江水湍急,两人临江鼓琴,琴逢对手,弹得痛快舒爽。
元稹正驾马经过黄草峡,远处飘来一阵悠扬琴音,凑近见到江边见到两位光彩艷异的女子,他很快认出其中的便是前日遇到的女子。
后来别人提醒,那日遇到的女子名为裴淑,与裴淑斗琴之人是刺史之女裴椒。
元稹听这名字耳熟,将视线转到另外那位女子,细瞧之下,发现那裴椒好像是弟妹铃兰。
可弟妹不是三年前便已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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