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长安?」铃兰心头一动,方才正愁着如何处理如梦寺的帐本一事。
若郭贵妃拿了那本册子,寻些有威望的人出面弹劾越州官员,元邈也能避免被皇上降罪,而罪人也能得到应有惩罚。
且郭贵妃念在他们两人有功的份上,也能对元邈少些芥蒂,尽早承认了他这位女婿。
铃兰设想了一个皆大欢喜的剧本,嘴角微微上扬。
随即拿出鹿肉干罐子里藏的那本帐册,以及一两银子,对鱼贩说道:「劳烦仁兄将这本册子一併交给郭贵妃。」
鱼贩看着银子犹豫了一刻,抵住那白花花的诱惑,摆了摆手,「娘娘说,后边的事你去寻城外德来驿站那位郎君。」
那位郎君指的是古晏廷,安宁司除铃兰以外的潜伏者只知城外有位对接人,并不知其身份是古晏廷,更不知铃兰和元邈前几日因他而吵架。
事情逼到这份上,铃兰无可奈何,握着册子拱手,「那祝您新春大吉,至于我手里的册子,只能改日出城交给那位郎君了。」
她目送鱼贩离去,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
一只冰冷而白皙的手抽走她的册子,元邈揽上铃兰的腰肢,在她耳边问道:「什么册子,倒是让我瞧瞧。」
铃兰慌了,稍回神时便已经落入元邈怀抱。
他的双臂紧箍着她的腰,使她左右都动弹不得,眼睛只能直盯着举在两人眼前的那本书册。
元邈简单翻了几页,便合上了书册,抬眼看向一同前来的壮和尚林达,「她手里的册子似乎便是你说的那本。」
林达身材宽大,心亦是宽大,丝毫未觉察长史与长史夫人两人气氛微妙,笑呵呵地冲着铃兰聊起来。
「长史夫人,这册子可是在鹿肉干罐子里找到的?今早我千万个拜託,您的僕人乘云抱月才允许我把这罐子带回去。您可别责怪他们。」
铃兰点头,干笑道:「圣僧不必忧虑,大家都是为了助我夫君查案,我又岂能随意怪罪呢。倒是我家孩儿给您添乱了。」
「不乱不乱,盼汝这孩子可听话呢。」林达憨憨道。
元邈打断两人的客套,「林圣僧先入府,至于七步断肠散,路上给您服用过缓解剂了,解药在书房里,等下我们书房里解毒,顺便聊一聊。」
林达点头,随着观壶离开。
元邈凑在铃兰耳边,声音里透着寒气:「你说助你夫君,却说要把册子交给别人,幸好那和尚心思浅,不然会误会你和离改嫁他人了。」
说完这话,他在铃兰颊边一吻,身上残留的书墨香气拂着她。
铃兰挣了一下,脱开他的怀抱,解释道:「我只希望你能平安,越州的事水太深,你在朝中又无依靠,不像古晏廷有家族倚仗......」
「古晏廷,古晏廷,你终于肯承认是要见他了。」
元邈声音冷静,心中却是气极,恨不得现在提着刀,银鞍白马,到百里之外与古晏廷决一生死。
「前面的事我睁一只眼闭一眼,如今你却打算将本该属于我的东西都给了他。」
铃兰辩解:「让你再经历以此剑南道的事,再贬谪到偏远外州吗?」
「为官十年,我以为你早该明白。在朝中无权无势,做无论好的坏的都受人掣肘,到哪里去展开你的鸿图伟业?梦里吗?」
她句句肺腑,说到激动时,眼眶竟有些湿。
面对铃兰的质问,元邈突然产生一个离奇的想法,不经意说出了口:「你是厌烦了这样的日子?」
「对,」铃兰赌气地点点头,「我很早就说过,我能与你跋山涉水,但不可能做『贫贱夫妻』,这里已经是我的底线了。」
撂下这句话,铃兰拂袖而去,也不曾回头多看一眼。
一柱香后,铃兰稍微冷静,觉得与他吵架的内容有些过了,便端着一碗亲手熬制的鱼汤,来到书房外等候。
传话的观壶出来,愁着脸对铃兰说道:「主子说,他今日可能要忙到深夜。夫人还是先回房歇息吧。至于鱼汤......他说回头再说。」
好生向他放下身段,他倒是不领情。
铃兰气不打从一出来,「行,爱喝不喝。我放厨房里,凉了自己热吧,不喝直接倒了。」
元邈这时正和林达和尚聊案情,考虑到林达是和尚不食荤腥,才不得不推拒铃兰的好意。
这会儿观壶将铃兰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元邈,弄得元邈直皱眉头,不知等下该怎么哄铃兰。
倒是林达听闻此事,大度地说:「出家人不食荤腥是为了自己发菩提心,哪里会管别人吃不吃肉,喝不喝肉汤。既然长史夫人一片心意,您不必避讳我,且去喝了罢。」
元邈照着做了,又派人去告知铃兰,接着与林达继续畅谈案情。
林达潜伏在如梦寺里,一直知晓如梦寺与州府的勾当。如梦寺的僧人大换血,外界几乎鲜有人察觉,这全归功于州府大小官员。
虎头寨的贼寇不光鸠占鹊巢了如梦寺,还占了这些僧人的户籍,州府各级全都佯作不知,还替他们备好造假的文件。
当时附近的居民有觉察出不对,说去报官,但随后便消失的得无影无踪,或者像陈瞎子那样,学会做个永远不出声的人。
这也是此原因,如梦寺对面仅有三户居民。
「但你说的这些,可有任何证据?」元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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