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寻发完牢骚后,又恭维着铃兰道:「即使我们这些非良籍也分三六九等。听闻长史夫人是宰相府的丫鬟,出嫁前接触的多是富贵人家。而我们这些戏子出身,接触的只能是下九流。」
宋小小惊恐地看着夏千寻,转头扫视四周,小声提醒:「别说了,回头传到邹郎耳朵里。」
夏千寻瘪瘪嘴,「那....照顾好你自己吧。」
说完这话,她站起身,在丫鬟们的搀扶下走出房门。铃兰跟着夏千寻走到廊道,见她半跨在栏杆上,静静地发着呆。
回廊上面挂着庆祝节年的红灯笼,一阵北风吹过,那灯笼竟然坠地,灯油洒了一地。
滚烫的灯油烧黑了灯笼纸,地上涌起一小丛火焰。
侍立在房内的丫鬟脸色惊恐,端起窗前的水缸跑出屋子,向燃烧的灯笼泼去。
而那一缸水浇上去后,火焰却烧得更凶,一股浓重的酒气在廊道内逐渐弥散,辛辣味道呛得铃兰忍不住咳嗽两声。
夏千寻没好气地对那丫鬟说了一句:「让开。」
丫鬟立刻闪开,夏千寻走上前,一脚踢开灯笼,吩咐贴身婢女去后院取水。
不久,丫鬟端着一盆清水而来,夏千寻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确定里面装着无色无味的清水后,便朝着火焰泼了上去。
火焰这次终于熄灭,但栏杆烧得焦黑,铃兰站在旁边,依旧能感受到焚烧后留下的灼热。
铃兰低着头,还未从方才震撼中回过神,不出一会儿,她瞧见灯笼的残骸里堆着白色粉末。
白色的粉末,蜡烛燃烧会出现白色的粉末?那粉末似乎没有味道,究竟是什么。
「让长史夫人见笑了。」夏千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铃兰愣了愣,悄悄与跟在身侧的拾芳对了个眼神,头转向夏千寻,继续道:「我们先去门口等长史的消息吧,这里交给他们下人处理。拾芳这丫平时替我家熊孩子收拾烂摊子收拾习惯了,叫她跟着一起收拾吧。」
说罢这话,铃兰便叫着夏千寻一路离开,夏千寻很快应下,临走前看了一眼拾芳,若有所思。
等他们走后,拾芳蹲下身子,趁着其他家僕没注意,捡起一片沾着白色粉末的灯笼碎片,偷偷藏入袖中。
那日午后,两人等到元邈那边的答覆,说是此案仍有疑点,不便此刻解封。
铃兰歉意地沖夏千寻一笑,说回家替邹家班说情,便转身离开了这里。
回到家中后,铃兰将灯笼碎片交给了元邈,让元邈化验此灯笼是否含有剧毒。
果不其然,元邈在灯笼碎片上发现了大量的砒.霜。
砒.霜微溶于水,但砒.霜不溶于酒精,所以灯笼上面会出现大量奇特的白色粉末。
铃兰也是因此生疑,而元邈替她证实了猜测。
他们两人想着过几日重启对邹家的搜查,不过次日她的希望便落空了。
邹季澄亲临官府,请求撤销此案的调查,声称这几日因为案件他的戏班子无法正常排演新戏,影响了收入,所以他希望此事大事化了,以便戏班子尽快开张。
唐法不同于现代法,刑事和民事分得不清晰。邹季澄是受害人,他撤销告诉,元邈等人不得再追究,只说好拖延他们过几日再解封。
邹家做贼心虚的行为,实在有些刻意。
在铃兰替他研磨的时候,元邈便把想法说出口:「铃兰,这事有点古怪,你前日刚拜访过邹家,邹家便撤销了告诉,这时间未免有些巧。」
铃兰抬头,回想了一遍拜访邹家的场景,便道:「邹家那名受害小妾在描述遇害那天的情况时,一直谎话连篇,她大概知道行凶者的身份,想掩饰那人的身份。」
「依你所见,此事会与四时会有关吗?墨琴可是亲自到了越州。」元邈问道。
铃兰摇头,「墨琴会用如此曲折办法?你大概是忘了剑南东川灭门惨案了。」
提起三年前的剑南东川高家灭门惨案,两人皆唏嘘不已,这桩事影响极为恶劣,但过后却被轻拿轻放,到今日除非剑南东川的人,别人都不知这桩事曾发生在大唐。
而高永的身份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无人知他是宪宗的卧底,走后留给剑南东川的只有恶名。
墨琴倒是想的开,做恶事向来不怕为人所知,铃兰甚至怀疑墨琴巴不得在史官笔桿子下恶名昭着。
他所到之处,搞不出鸡飞狗跳,算不上到此一游。
「你相信墨琴到越州只是为了见女儿?」元邈长出一口气,「那可真是父爱如山。」
铃兰思忖片刻,道:「改日我探探口风。」话锋一转,她又问元邈,「今日你去如梦寺,可有新的线索?」
元邈摇头,「没什么进展。」他语气极为敷衍,稍后打了个哈欠,「天色有些晚了,我们改日再谈案,今日先谈情。」
铃兰颇为不满,捺了捺嘴角,「刚磨好的墨,你一个字都没写。」
元邈不假思索,提起笔架上的笔,蘸了蘸刚磨好的墨,在纸上干脆地落了四字:「吾悦裴椒」。
他把手中狼毫笔搁下,抬眼见铃兰脸色多云转晴,便厚着脸皮揽上她的腰肢。
铃兰没预料到元邈竟会如此直白,怔愣了片刻,等回过神时,发觉自己已经在他怀中。
婚后两人基本没什么吵架,偶尔他们之间会有小打小闹,但隔不到一会儿,元邈便能将她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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