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再次睁开眼时，浓稠的黑暗如同实质般包裹着每个人。


    “c！这破游戏不会把老子整瞎了吧？”


    杀马特青年刺耳的声音率先划破黑暗。


    他不安地眨着眼睛，手指在面前胡乱挥舞，豹纹紧身裤在动作间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老法师立刻跟着哀嚎起来：“我，我也啥都看不见啊！”


    他枯瘦的手指紧张地揪着马甲的边缘，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冷静点。”


    西装男低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他整了整有些歪斜的领带结，“应该不是我们的问题，是这里没有任何光源。”


    即使在黑暗中，他依然保持着那份刻意的体面。


    “那就好，那就好……”


    老法师长舒一口气，松弛的皱纹舒展开来。


    他试探性地伸出布满老茧的手，在浓墨般的黑暗中摸索着。


    当指尖触碰到前方一个玩家的后背时，他浑浊的眼珠突然转了转。


    借着黑暗的掩护，那只枯瘦的手开始沿着对方的脊背缓缓下滑。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后背之下时，一只铁钳般的手突然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腕。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错位声响起，老法师的手腕被扭曲到一个近乎骨折的角度。


    “啊——！”


    “疼疼疼！放手！”


    老法师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佝偻着身子想要挣脱。


    狄云霆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再敢乱摸，我现在就废了你这只手。”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那声音里蕴含的杀气让周围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度。


    老法师打了个寒颤，慌忙抽回红肿的手腕，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你这是虐待老人！我要去「top」组织告你！让他们把你……”


    “闭嘴！”


    杀马特不耐烦地暴喝一声：“再哔哔老子先弄死你！赶紧看看这鬼地方怎么回事！”


    唯一的“盟友”发了话，老法师立刻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噤了声，只敢小声嘟囔着揉搓自己生疼的手腕。


    众人终于得以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环境。


    他们似乎正站在一段狭窄的楼梯上。


    每个玩家间隔一两个台阶，像一串被迫静止的蚂蚁，被黑暗牢牢钉在原地。


    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的灰尘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的潮湿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微微的凉意。


    绝对的黑暗笼罩着一切，没有一丝光亮渗透进来。


    他们的眼睛徒劳地睁大，却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


    ——此刻的他们，和真正的盲人没有任何区别。


    不安在沉默中蔓延。


    有人开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探着向四周摸索。


    手指向左右延伸，很快便触到了冰冷的墙面。


    那墙面粗糙而坚硬，像是未经打磨的水泥，表面布满细小的颗粒和裂缝。


    再沿着墙壁向上探去，却怎么也摸不到顶。


    墙面笔直地向上延伸，仿佛没有尽头。


    经过几次试探，他们终于确认：这是一条宽度仅有50cm左右的狭窄阶梯通道，两侧是高耸的墙壁。


    这样的宽度，勉强能容纳一个人正常行走。


    但如果想要超越前面的人，就必须侧身挤过，肩膀几乎要擦着两侧的墙面。


    至于他们的头顶到底是什么，除非有光源，否则就不得而知了。


    黑暗中的空间感被无限放大。


    逼仄的通道让人不自觉地绷紧身体，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狄云霆用鞋的前端抵住台阶边缘，以专业的丈量方式反复确认了几次，得出结论：


    “每个台阶高度都在15cm左右，误差不超过0.5cm。如果9999级都是这个标准，累计爬升高度约1500米。”


    杀马特闻言突然笑出声来：“就这？1500米算个屁啊！老子一秒跨一级，9999秒也就两个多小时的事儿！”


    他掰着手指头，“就算中途歇俩小时，一天之内绝对搞定！”


    听到杀马特的分析，老法师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他搓了搓手，喃喃道：“原来「死门」游戏就这么简单？早知道之前就不在其他游戏里面浪费时间了。”


    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激动地拍打着大腿，却突然被一阵关节疼痛打断，龇着泛黄的牙齿倒抽冷气。


    西装男轻轻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定制西装的袖扣：“爬楼梯看似简单，但在exercise physiology的角度，却是典型的有氧无氧混合代谢。”


    他的声音带着金融精英特有的数据化腔调，“普通人的最大摄氧量vo2max通常在40-50之间，突然进行这种高强度……”


    “停停停！”


    杀马特不耐烦地打断，“你丫是健身教练？”


    即使在绝对的黑暗中，西装男仍然保持着条件反射般的仪态。


    他优雅地整了整根本看不见的温莎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优越感：“国际顶尖投行vp，平常下班就泡在gym。”


    说完，他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根本不存在的名表。


    杀马特在黑暗中狠狠翻了个白眼，根本没听懂金融男的话。


    杀马特嘴唇无声地蠕动了几下：“装货！”


    这时，东方良清朗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经常健身的人大约1.1秒一级台阶，全程需要3到3.5小时；普通游客速度在1.5-2秒一级，算上休息时间，5到7小时也能完成。但是……”


    他顿了顿，声音骤然严肃：“我总觉得这个游戏不会这么简单。”


    杀马特嗤笑一声：“能有什么问题？你们这些人就是想太多！”


    他粗暴地推开挡在前面的老法师，后者踉跄着撞在墙上。


    “爱走不走，老子可不等你们！”


    杀马特像条滑溜的泥鳅般从人缝中挤过，直到最前头。


    他回头啐了一口：“磨磨唧唧的，活该你们挣不到积分！”


    说完，他便要大踏步向上爬去。


    “等等。”


    金融男突然抬手按住杀马特的肩膀。


    “看来，这个游戏的难度就在于消耗我们的energy。不过好在只有9999级台阶……”


    他停顿了一下，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计算：“我们需要建立scientific的计数系统。我建议选两个人分别计时和计数，这样能精确掌握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