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也是。
铃铛浸在冰块里,刚刚被取出来,就滑进了暖腔中,跳动起来。
榻上绘着群山,边缘压迫龙可羡的视野,阿勒的手臂横到眼前,紧接着卡住了龙可羡的下巴,沿着脖颈一起掐住了。
龙可羡感受着震颤,月退根儿酸软,连站也站不稳,摇摇晃晃地往前倾倒下去,那把怪异的琴就卡在她小肚子上。
「不要玩了。」
龙可羡泪眼汪汪的。
阿勒充耳不闻,他看着龙可羡发红的嵴背,听到琴弦在震动下发出的音律,有种错乱且热烈的美感。
他撞得琴乱晃。
琴晃得越厉害,龙可羡就被迫往琴身上挨得越紧。
滴滴答答的,眼泪无意识淌下来,打在琴身上,和着音律一起,潮得一塌糊涂。
龙可羡被琴和铃铛作弄得眼冒金星,身后还有个凶狠攻伐的阿勒,她今日这般高兴,满心都以为这十六封信起了个好头,她总有一日会找到记忆失序的原因,接着想起一切,俩人就像书里写的那样,从此圆圆满满,以至于都没有想过,还会有彻底反转的一天。
第151章 婚约
那是个冷晴日。
大雪过后, 北境的寒气弥天捲来,落了两场雪,太阳终于从积云里冒出头, 屋门口挂上了厚帘子, 侍女正在阳光下拍打薄毯, 龙可羡已经数日没有回营地了。
潞水以北的定州出了兵祸, 起因是阿勒放出的一道消息。
最近阿勒不在坎西城,出海往北昭去了, 顺带回趟阿悍尔,临行前,他把厉天和伏先生留在了坎西城,这是对内,是为了让龙可羡肩上的担子轻点儿。
对外, 这祖宗借力打力,用一道消息, 搅得坎西和其周边四城的士族都不得安生。
月前, 阿勒告诉万琛, 封殊和黎婕这对母子已经开始内部争权了。
黎婕手里把着重兵,正在部署攻打北昭的事宜, 而兵马一旦外调,她雄踞一方的根基也要跟着松动, 封殊这段日子不闻声息,就是被这事儿绊住了脚,他要在稳定兵马的前提下,为自己争得足够利益。
封家以兵马横行四方, 若是内斗,其他士族乃至骊王都要笑豁了牙。
于是定州南面的云松城先动起来了。
半月以前, 云松城的驻守米家以定州兵无故越境为由,扣下了定州一支小队,封家出面相商无果,这支小队反而被米家拿来开刀,废了手脚筋之后,给血淋淋地送回了封家。
一巴掌刮在封家脸上,成为兵祸的开端。
破船还有三千钉,况且封家掌兵多年,怎么能忍这奇耻大辱,于是仅仅过了七日,云松城外所有驻兵点位都被拔了个干净,伤损万余人。
双方争斗不休,惊动了王都里的老狐狸们,却谁也不愿意出这个头。
大伙儿有私兵不假,但是数量多少、兵力强弱,这都是各家压箱的底牌,谁也不想为这件事暴露。再说了,他们跟封家没有生死仇怨,虽然想借着此消彼长的道理,削弱封家滋长自身,但不是用兵戎相见的法子,犯不着! 于是有人把消息递到了龙可羡案头前,话说得很漂亮,但余蔚把它拆开了,告诉龙可羡,士族的意思就是让龙可羡领兵北上,从中周旋,能平定兵祸最好,即便不能平定,那也承她一份情。
那会儿呢,底下副将们是这般琢磨的,「自打南下之后,北境在士族心里边树立的形象……不说豺狼虎豹,那也差不离了。若是北境仍旧雄踞裂土之滨,那一条道儿走到黑是可以,如今进了朝堂,有适当的时机能缓和关系,那也可一试。」
龙可羡一听,是要劝架,精神头都垮下来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叠雪弯刀就出了营地。
***
劝架龙可羡不擅长,各打五十大板她做来得心应手。
抵达云松城外的第一日,三山军就占领了原有的驻兵点,这支军队来势汹汹,快速地组起阵型,冲破了双方的鏖战。 在「劝架」之前,他们的对手是北地凶残威猛的异族人,要对付这些养尊处优的私兵,是具有压倒性优势的,五日后,三山军清扫过的范围逐渐增大,但云松城和定州两方没人服软,仍旧有小股兵马流窜对战。
「大面儿上,两边都不动了,」尤副将咬着果子,一只手还在沙盘上来回转,「云松城是真怂,挑起乱子的是他们,眼看打不过了,就仗着天险跟封家玩赖的。」
龙可羡撕着饼子啃:「明日把西北和西南两面的驻点拔了,就可以整兵回程了。」
她虚虚圈了两块地方。
「拔了……」尤副将转个身,仔细看了眼,「好事儿!拔了这两颗门牙,云松城就再无天险可据,不过,」他犹疑道,「万一封家攻进城里呢?」
「傻子才攻城,」龙可羡就着冷水,把饼咽下去,「在城外,封家都不算铁打的优势方,一旦进城里边了,受制于地形,他们就会变成没头苍蝇,说不定要吃暗亏的。」
是这么个理儿。尤副将搓了搓手指,说:「属下这就去安排。」
尤副将掀帘出了帐篷,龙可羡把果子皮儿搓搓干净,放在嘴边啃了一口,慢慢捋着这几日的战况,云松城米家确实是中看不中用,说不准是被推出来试水的,这场内斗戏码看了这么久,上边肯定有人心急,想要探探封家如今的底。
万家、骊王、齐家,都有可能暗中掺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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