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两个骗子在相认时泪洒当场,看他们为了博取对方好感,削弱对方防备心,继而方便后续行事,都默契地採取了攻心计,在攻心的过程里先后失陷于谎言重重叠织的罗网中。
自然,这是看过前因后果的阿勒的视角。
小东西眼都不眨,看得全神贯注,她还保留着小时候的习惯,看书时要用手指划着名,一行行慢慢看。
是了,这种话本,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揭露俩细作的身份,小东西当他们是真兄妹呢。
真兄妹哪有这般处的?阿勒无声嗤笑。
嗯?电光火石间,阿勒想到了某种联结,他直起身子,脸上的笑收敛了,沿着龙可羡的指头看下去,看到那对细作刚刚相认,经由族中安排回到儿时院落居住,两人亲密无间,兄友妹恭,仿佛过往数年的分别从不存在。
看到此,都算正常进展。
阿勒偏过头,盯着龙可羡的手指头在块块墨字下划过,剩余三行,两行,一行,一页看完,慢腾腾地翻过页。
看了片刻,疑惑地皱起了眉。
阿勒绷着下颌,目光如鹰隼,像要把她脸上细微的变化都纳入眼中,好抽丝剥茧地辨析。
龙可羡看看字,又短促地看了眼阿勒,再看回话本:「姬莲为什么握住姬珩的手,心跳得就好快?」
阿勒的手近在咫尺,龙可羡想也没想就握住,静思片刻,断言道:「我明白了,定然是姬莲生病了。」
「?」阿勒万万没想到,他敲敲桌面,「没人生病。」
龙可羡接着往下看了两页,信心十足地告诉他,「就是生病了,姬珩也染上了病,你看,姬珩的心跳也变得快。」
「你不懂,有情人……」阿勒及时剎住,转口道,「男女之间有时就会如此,挨得近了,若是喜欢对方,心里就跳得快。」
龙可羡还握着阿勒呢,她茫然道:「可我没有……」
她没有……
阿勒心欲泣血,面上却仍是正经:「哪有人生来就会的,你看这两兄妹也并非一重逢就如此,还是多牵,多牵着自然熟能生巧。」
龙可羡怔怔的,去向他询证:「多牵你,也会跳得这般快吗?」
阿勒端着良师的架子,点头:「嗯。」
龙可羡却轻轻地撇掉了他的手,低着头说:「我不要跳得快。」
她不喜欢那般失控的感觉。
手上忽然没了力道,阿勒愣了片刻,遽然逼近她:「你不要跳得快,也不要喜欢我了么?」
两人挤在小小的榻上,油灯吐的光圈微小,像一层薄薄的泡,把他们圈在这方寸之地,龙可羡动弹不得,鼻尖和他若有似无地挨着,呼出的气息游动在下巴,仿佛也不适应这距离似的,侷促地交织在一起。
热热的,潮潮的,痒痒的。
龙可羡眨了下眼,那过长的睫毛仿佛要搔在阿勒心口,他一下就意识到这距离不对,但他不想退。
他不想退!
他还生气!
「我……」龙可羡刚开口,阿勒呼吸骤然发沉,在不到一指的距离里,说话和往他理智上纵火有什么区别!
他想咬住她。
从嘴唇到下巴,从下巴到脖颈,用足够恶劣的方式让她把方才的话咽回去。
好吧,龙可羡看着他气势汹汹的眼神,有种被拆解的错觉,她缩了缩脖颈,往后仰了点儿,用气音说:「你瞪我,你凶。」
兜头一盆冷水,浇得那股气一下就散了,阿勒往后直身,不自然地说:「不是瞪……」算了,这和瞪有什么区别,阿勒看着那道弱下去的灯圈,有点泄气,没再说话。
龙可羡偷眼去看,翻过一页,故意把翻页声弄得很大,半个字也没看,光在那左翻右翻,带起的风拂起阿勒的发,但他还在出神,侧脸看起来有点落寞。
龙可羡拿手肘顶顶他,阿勒才回神:「怎么了?」
她指着话本上某个字。
阿勒不明所以,照着念:「喜。」
龙可羡挪动指头。
阿勒说:「欢。」
心口一下揪紧。
龙可羡再度挪动。
阿勒声音发涩:「……你。」
喜欢你。
短短三次挪动,指挥着阿勒心里纵起东风。
龙可羡晃晃脚丫子,和他的碰了碰,紧接着继续逐字逐句地看起话本,阿勒好半晌都说不出话,眼神跟着她的手指生硬地移动,眼看那对儿骗子细作的行止越发越界,差点儿就要亲上了。
阿勒突然伸手按住了纸面,说。
「用讲的。」
龙可羡疑惑地把他望着。
「方才你指出来的,用讲的,再讲一遍。」
龙可羡不明所以,刚开口,阿勒的手往她掌心里拱,就像她撒娇要牵时一样,阿勒把要求拉满。
「看着我,牵着手讲。」
掌心里像塞了团火,龙可羡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在灯影下发白,而他的肤色稍深,手也大得多,硬要塞进来,导致还有大半露在外头。
她迟疑着,慢腾腾开口:「喜欢……你?」
「什么语气,你是在问我么?」做都做到这步了,阿勒索性把脸皮抛掉,逐字咬着说,「我自然喜欢你,比这世上任何人任何事都喜欢,恨不能把你揣在心窝里,时时刻刻都看着!」
这掷地有声的,龙可羡听得发愣,她呆呆地应:「我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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