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点儿胆子,」厉天虽然不待见他,可听了消息也高兴,「不是说四军齐出,武力镇压了行市动乱么。」
「动乱能压下去,但消息已经乘风飞遍大街小巷啦,」闻道努努嘴,「咱们自己的市估人估出来的粮价涨了几成?」
自家市估人走在前边,脑门上顶着毛绒绒的簪花,回头时跟兔子似的,她说:「两成,若是控制得好,七日内再涨两成都是正常的,过后便会慢慢恢复,若是明勖控制不好,去年的税收都得填进来。」
龙可羡言辞缓慢,却讲得清清楚楚。这样看起来,再也不是那个先生问「张三有二十枚铜板,买过东西后,还余几枚」时,信心十足说出三十枚的那个小姑娘了。
阿勒扭过她的脑袋:「不要讲给他们听。」
龙可羡摇摇脑袋,有点沮丧:「算了半个时辰呢。」
「讲给我听就好,他们不懂这些,」阿勒今日很克制,看着她垂下头时饱满的侧脸,忍住了触碰的欲望,转过脸,说,「龙可羡最厉害。」
龙可羡颊边浅浅陷出两枚梨涡,看起来十分得意。
今日是夏日海祭最后一日,青年男女都要出来走灯山,龙可羡拽着阿勒,把三个护卫甩在身后。
周遭男女为伴,都戴着各色面具,提着飞鱼灯缓步向灯山上走,巧笑倩兮,你侬我侬的。
腻歪。阿勒冷嗤。
眼神却不由自主倾向左侧,看了眼埋头苦拆九连环的龙可羡,再看看自己,总觉得少点儿什么,于是抬肘顶了顶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你想要吗?」
龙可羡闻言抬头,迟疑片刻,拒绝了:「不好看,我不要。」
「……」阿勒说,「你戴好看。」
嗯?龙可羡抿一点点嘴,眼睛乌熘熘地转向阿勒:「我好看?」
阿勒握住她手臂,静静看了片刻,正儿八经说:「没有比你更好看的。」
龙可羡就不经夸!
那嘴角压都压不住,眼风立刻要飘起来了!
矜持不了半点,大声说:「给我买,我要最大的!」
扣上面具,提起飞鱼灯,再把龙可羡的小拳头一握,慢慢往灯山上走,阿勒环顾一圈四周,这才满意地勾了个笑。
厉天远远看着:「人家小相好的把戏,公子和姑娘凑什么热闹,这般宠着,我都不敢想日后姑娘嫁了人,公子要怎么刁难姑爷。」
厉天压声,「我同你说,上回姑娘讲起婚嫁之事,讲她要嫁个十七八次,把公子气得不轻,当世的青年才俊列了个遍,没一个能排得上号的。」
闻道哈了一声,意味深长道:「公子么,自然觉得谁都不好。」 厉天摸摸脑袋:「妹妹么,我若有这般可人疼的妹妹,我也挑。」
闻道抛着枚面具,吊儿郎当斜一眼过去:「妹妹……这哪是养妹妹?」
第85章 懵懂事
王都乱了数日, 随着从各属国调集的粮食流进行市,在第一波热浪席捲而来时,也冲散了流言与纷乱。
然而朝堂上的腥风血雨此刻才刚刚掀起。
先是言官弹劾兵部侍郎守丧期间大兴淫/秽之事;再是一位史官在家中宴客时, 兴之所至赋诗一首, 言辞激烈, 被指对宗祠不敬;连某位戍边大将军二十年前纵奸讳匪的事儿都翻出来吵。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闻道热得烦躁,在屋里走来走去, 「没一个敢点到侵占民田这事儿上去!」
「阁臣就是纵着他们闹嘛,」厉天把他往冰鉴边上轰,「小皇帝才刚刚笼络两拨清流,表现出点整治贪腐的动作,就先被这些小事儿绊住了手脚, 小皇帝想飞,可翅膀还没硬呢, 撅了这一回, 必定又疼又憋屈。」
闻道扇着凉风, 踹了脚凳子:「真他妈没用。」
厉天就笑:「朝堂就是如此,全天下的尔虞我诈弯弯绕汇集成河, 流入的就是朝堂,那是权势中心, 也是利益中心。光凭一腔孤勇办不成事,哪怕天皇老子也一样。」
闻道却说:「哪怕有公子一半心眼儿呢,下手整治几个,动静闹得大些, 把海务司这事儿彻底搅黄,对我们而言, 这场历时数年的布局才能凿进骨子里。」
「哪儿这般简单,朝廷里人才济济,个个都是人精,底下盘根错节的纠集成势才能屹立不倒。好比说这史官是你家姻亲,那侍郎是我侄儿,除非这事让朝廷痛到根本,否则动谁都不容易。」
「只是乱一场,我不甘心,那海务司的事儿还没个确切说法呢。」
厉天提着铜壶,看冰鉴飘出丝丝缕缕的凉气,没有说话,他想到了公子。
厉天和闻道一块儿被公子提拔上来,都是从军营里开始摸爬滚打,厉天做了近卫,闻道继续掌军,自此开始出现认知上的分水岭。
闻道总说他没了前些年的拼劲儿,真把自己当成公子身边的一个总管大太监了,他也觉着闻道越来越不会揣度公子的意思,只知道和祈山明争暗斗。
这是局里局外的区别。闻道身在局里,而厉天站在局外冷眼旁观。
同样是主弱臣强的初始局面。
公子在外恶名昭彰,否则镇不住渺渺海域上的流寇恶匪,对里要有贤名,这是为了稳住阿悍尔老资历与亲自提拔的心腹,在平衡权势的同时,他能坐山观虎斗。把14巴以流963
同样是内里斗得乌烟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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