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挑了个岸边石洞,能够看到密林上空的天色,此时日头在头顶高悬,铁铮铮地敲打着嶙峋怪石,水花溅在上边,一忽儿就没影了。
石洞里水声潺潺,龙可羡百无聊赖地摆着石头子,做了个最简单的沙盘。把石头子列成三列,拿刀鞘在右侧划了个圈,撒上枯草,就是三山军行进的密林了。
她默默算着时辰,三山军刚入林子,刀鞘在林子外从上到下点了三点,而后就是哈静默的等待。
风声呼啸,天高地迥的,海域无遮无拦完全敞在眼里,龙可羡无心用眼去捕捉这大美之景,她时不时地瞟着阿勒。
这少爷半点不受影响,三山军肃列齐发的时候,他在船舷晒太阳,登岸之后,他背靠石头懒懒坐着撩水花儿。
除了龙可羡,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劳动他掀一掀眼皮。
地上的岩石经过百万年水流沖刷,往下陷了一指高,水流潺潺的,清明净透,在这小道中欢快地往外流淌。
阿勒的手指则浸在水里,有一搭没一搭搅动水流,指骨节泡得发白,任由水流沖刷,在他掌间迸溅搔挠,指头时而捻动着底下的小石头子。
龙可羡只是看了一眼,该想的不该想的全数涌入脑中,胸口霎时有兔子乱蹦!
可阿勒做了什么呢?他只是把手指头浸在水里,随意地捻/弄了一把而已。
她从前绝不会有这样荒唐的联想,不知是话本子看得太多,还是那艷册果然厉害,能煽动她不住联想。
龙可羡怔怔地出神,成为一个初出茅庐的稚子,受着四面八方无孔不入的蛊惑与暗示,渐渐迷失心神。
「热吗?」
阿勒已经看了她好一会儿,心知她被昨夜的情潮扰得心慌意乱。
少君对自己的筋骨皮肉向来能够完美精准地掌控,她一箭可以在百丈开外射穿敌军胸口,两刀下去老树就得瘫倒,不曾怕得两股战战,更不曾吓得浑身冒汗。
抛开那些虚名不谈,她有武者的绝对自信,哪里见识过情/动时身子的反应?
那是一种纯粹的反叛。
身体先于心志,背叛了龙可羡,把她强势地捲入情/潮漩涡中,让她不知所措。
小少君吓坏了。她确信自己昨夜没有失禁,甚至没有尿意,可是亵裤上那一小团洇开的暗色像眼珠子一样,目睹了龙可羡的失控。
她看过阿勒画的册子,但有些事儿目视和亲身经历是两回事,两者天差地别。
「热吗?出汗了。」阿勒掏出帕子,却没给她,只是慢条斯理地,挨个把自己指头擦得干干爽爽。
但那水淋淋的模样烙印似的,烙在龙可羡脑海,烫得她只能费力地移开目光,好小声地嘟囔一句:「难受。」
没等阿勒回答,龙可羡又抬眼,这回可怜巴巴的,把那点无措都放在眼里:「很难受的。」
「要我过来吗?」
她今日都不让他近身,小少君就连生自己不明不白的闷气,也要把他扣在跟前不准离开。
「坐在那不成吗?」龙可羡低着头,肩颈线条美好,她不避言,「我疑心我是生病了,今日总是热,不是日头晒的热,是身子里头热,肚里有团火在烧,口干,还渴,喝水却一点也不管用。」
她絮絮地,说完看向阿勒,小心翼翼地讨要一个肯定:「我定是生病了吧?」
这他妈……那眼神小犬牙一样的叼着人心口,叼得阿勒心口软得一塌糊涂!他无形的引诱差点就要破功!
帕子不知不觉地在指头上打了个死结,阿勒木头似的定了好一会儿,才能忍住上前把人抱进怀里的冲动,闭了闭眼,又恢复了风流轻佻的模样:「你自觉呢?」
龙可羡被问住了。
她知道自己没生病,一早上光是把脉就把了数十次,指纹都快磨秃了。可若不是生病,还有什么能解释这种身体反常呢?她不能往深想。
「那好,我便唐突问问你,你须得老实讲,才能辨清是不是病了,」阿勒循循诱导,「除了热,还有别的不适吗?」
「……」龙可羡脸色涨得通红,「我,都……」
阿勒没有出言催促,耐心地等着。
「弄湿了……」
话在喉咙滚了一遍又一遍,讲出来时就像脑中悬了一口钟,「咚」的一下轰鸣,盘桓许久的雾气随之而散。
她有点紧张,还有点羞,还带着对未知的稚嫩探索欲,眨巴着眼睛看阿勒。 谁知阿勒哈哈笑了两声,在龙可羡红转白的脸色里,遽然上前,搂住龙可羡腰:「怎么办呢,白纸黑字红手印怕是要作废了。」
「不准!」龙可羡不明白,先否了再说!
「你是病了,浪荡就是瘟疫,专门在有情人间蔓延,一病就是一辈子,你休想甩脱!」阿勒掷地有声地说。
「……」龙可羡愣着,喃喃,「我不想这样。」
「不要怕,」阿勒声音软下来,轻轻地亲她,一下下地安抚,「这病只是索魂,却不要命。」
「魂都没了,哪还有命在!」龙可羡倏地睁大眼,低斥道。
「自然有,」阿勒先把人亲得晕乎,再哄孩子似的轻声告诉她,「 这世上,大多人活得孤单又可怜,穷尽一生找不到同病之人,因为他们不能全然地把自己交付给对方,他们有所保留,都是些道貌岸然之辈,嘴里说着爱,心里比谁都防得深,你我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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