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大如斗,一个漠不关心。这事儿就抹过去了。
龙可羡不欲与石述玉解释,很硬气地说了句:「你不要管。」
「你瞧上他什么?皮囊?」石述玉沽酒称肉似的盯着阿勒,「外相皆是虚妄,怎么你也不能免俗。」
龙可羡理所当然地说:「他仰慕我,我每一场战事,他都耳熟能详,我讲的每一句策军之言,他亦倒背如流,你能么?」
「……」石述玉不屑,「这你也信?」
「我信啊,」龙可羡相当骄傲,「他真背了。昨夜他给我背了一晚上呢,一字不差,你要听么,我……」
「谁稀得听,你要荒唐,只管带回北境去,这档差事须得办得漂亮才行!」
石述玉撂下话,一路小跑,躲回了阴凉处。
***
半月之后,天边吐露着赤色烟霞,龙可羡一行人抵达碧鳞岛。
碧鳞岛位于赤海南端,仅有数千民众。冬不雨雪,秋无霜降,一年四季都是翠荫蔽日,看不出四季流转的痕迹。
逆水湾就位于碧鳞岛西侧。
甫一下船,三山军分成几拨,留船的留船,探消息的探消息,设哨点的设哨点,三五成群流向整座岛。
龙可羡和阿勒买了两只糖包子,不疾不徐地挑了间不大起眼的客栈。
里边人不多,院里只有一位老妪,她头上绑着花巾,在石墙底下熘达,见着人不慌不忙地迎上来,嘴皮子一掀,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
「……」龙可羡顿时怔了怔,看看老妪,看看阿勒,「我……」
话刚出口,阿勒袖里翻出两枚金珠,喉结上下滑动,滚出的声音更低,字音前轻后重地黏连,像来自胸腔的低沉鸣震。
老妪听完,把龙可羡上上下下看一眼,霎时露出了笑容,眼角细纹层叠,有点逗趣的意思,摆着手以更快的语速说了句话。
阿勒随即露出微笑,是那种格外亲昵,看起来没有半点距离感的微笑,点了个头。
老妪捧着钱袋,欢天喜地进了屋里,龙可羡在外头磨蹭,说:「我,她,我没听懂。」
「土话,」阿勒把手罩在她颈后,「此地毗邻乌溟海,是海寇销赃要地,在被发现之前,仅有两百住民,还有些茹毛饮血的山人,民风尚未开化,野蛮得很,官话更是一窍不通,如今好些了,只是上了年纪的还在讲土话,不难学,晚上教你。」
龙可羡往里瞄一眼,拽拽他袖口:「你们方才讲什么呢?」
阿勒面不改色:「两枚金珠,仅供上房,饭食另算,不住拉倒。」
龙可羡又拽:「后边那句!」
阿勒想了想:「她说只剩一间房,此地风俗,禁男女同住,除非是夫妻或亲眷。」
龙可羡愣了下:「你说什么了?」
阿勒:「嗯……你我乃是兄妹,打小一起长大,情谊甚笃。」
龙可羡松口气,狐疑道:「看起来更像要卖了我,余蔚说,拍花子都是你这样的。」
「卖了你?」阿勒挑眼,「谁敢从我手里要人,折了他的腿去。」
阿勒捏捏那截颈项,触手滑得像米糕,又滑又细腻,轻用了点儿劲,托着她后颈就迈进了屋里。
碧鳞岛热,屋里四下木窗大开,老妪噼啪打着算盘,阿勒靠过去,两人又说了些话。
不久,老妪端着铜钵出来,笑眯眯:【真是般配的年轻人,你们是否需要海上特有的龙鲞膏,对你们的甜蜜情谊很有好处。】
阿勒捞起袖子,露出两枚小巧牙印,微笑道:【我们成亲方才半年,床/事十分和谐,暂时不需要,若有,第一时间找您。】
龙可羡凑过去:「说什么呢?」
阿勒:「问你呢,我是不是个好兄长,将你带来这不毛之地,一路上有没有薄待你,给你穿小鞋,给你吃冷饭。」
龙可羡连连摇头:「没有的!」她高高竖起大拇指,字字真切地朝老妪说,「好大哥,哥舒策,他,是很好的大哥哥。」
老妪也愣了,随即意味深长地从阿勒的脸看到腰臀:【你这类男子,在碧鳞岛至少值两筐珍珠,十斗米。】
阿勒差点儿憋不住笑,指背抵着唇,把笑意压死在腹中,道:【多谢,她买我只花了一枚金珠。我们成亲方才半年,她生了病,我带她出海寻药,近来岛上有南北往来的药商吗?】
老妪摇头,旋即端着铜钵,朝东方拜三拜,嘴里念着词,绕龙可羡走了一圈:【菩萨保佑这个小甄花一样的小姑娘。】
「……」龙可羡手足无措地望过去,阿勒在旁站着,手肘懒懒搁在檯面上,道:「送祝辞呢,祝你福寿绵长,还夸你,说你像小花一样漂亮。」
龙可羡立刻站得笔直:「多谢啊,您,您身子骨真硬朗。」
第25章 醋了
「你一定要教我, 否则我总觉得要被称斤卖在岛上。」
夜鸟栖定,虫鸣四起,龙可羡推开窗, 西望出去是连排的屋宅, 东边则是一片林子, 再往外就是海岸, 远近墙影疏林都浸在昏暗里。
阿勒把腿一架:「卖个消息给你,近两月并无药商在碧鳞岛走动, 这一路南下,也过分平静了些,你那老师是如何说的?三条商船被困此处,周旁海域有小股水匪流窜,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当中确实有多家药商。」龙可羡听出意思, 「你是说,我们找错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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