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可羡足底磨蹭着地面:「太短了。」
「无妨,」阿勒笑笑,便背对她,稍稍拾掇了一下地方,「我睡觉不占地儿。」
上船之后,阿勒就很少说话,龙可羡能看出他的低落。
尽管情绪低落,他还是很守礼,没有对那块白玉的来头表示出不合时宜的探究,来反让她为难。
龙可羡能招架各种无理取闹与作天作地,但对乖崽子没有抵抗力。
于是龙可羡把脸埋在枕头里,发了半日呆,在天刚擦黑时,咻地爬起来去了中舱,买回只烧鹅,兴致沖沖推开舱门,却被迎面而来的水汽扑得她愣了一下。
水汽和烛光把密闭笼得充满颗粒感,阿勒背身而立。
龙可羡原本以为,阿勒脉力虚弱,气劲溃散,身子也该是苍白瘦削的样子,哪知道衣衫下面是这样劲瘦的薄肌。
肩、腰、臀这要紧的三处生得太勾人了,一身阳光偏爱的蜜色皮肤,薄薄的水珠挂在肩头,沿着肌肉的走嚮往下滑动,没入腰窝,淌到紧緻的臀部。
龙可羡的视线跟着水珠描摹那具躯体,最后滴答落地。
哒——
第6章 霸道
阿勒着了点凉,晨起时说话带鼻音。
他身上那件黑色长袍早烂得没法穿了,不知从哪儿找来一身花哨的衣裳,宽袖长身,色块鲜丽,换个骨架身段缺点儿意思的,说不好就要穿成俊扮的戏子,但他把这衣裳往身上那么松松一罩,懒懒一拢,就把那股外露的浪劲儿敛得严严实实。
此刻斜倚在门外,用一包糖丸把小孩儿惹得嗷嗷哭。
龙可羡出来时,阿勒悠哉地换了副和善可亲的神色,又把小孩儿逗得咯咯笑,咬着糖撒欢儿离开了。所以在龙可羡视角中,阿勒三言两语地便闹笑了哭闹的小孩。
她沉默地移开眼神,心想昨日那一出或许是个意外,他不是孟浪之人,难搞的小孩儿喜欢他,甚至连岛上的小猫小狗都待见他。
「这船稳当,浮于碧波之上,却像行走平地之间,」阿勒跟过来,两人往底下中舱走,「修得也甚是华丽,锦楼华门,朱帘玉阶的,方才见着有人在甲板上临水砟脍呢。」
船廊狭窄,前边儿走着的男子闻言,便回头说:「五千斛的海商之舰么,银子顶了天收,自然也知道如何客人舒坦,船上不但有专门饲养禽畜的地方,还有赌场青楼兔子窝,酒色财气样样都齐全。」
阿勒背着手,脸上有倦怠病容,看起来挺懒散,听完后笑了笑:「兄台会玩儿。」
「嗐,还有一日一夜才能到伏虞城呢,这茫茫海的辖区,不寻欢作乐,不是白糟践日子了么!」男子看着二人,举止不算亲昵,前后总是隔着两步距离,保持着某种恰到好处的分寸,便想当然地把他们当作了兄妹。
男子先一步撩开帘子,进了舱内,龙可羡却突然停下脚步,这让后边背手跟着的阿勒避之不及,胸膛不经意地撞上她后背。
前边是紧合的门帘,身后昏暗长廊空无一人,龙可羡垂着头,看不清神色,露出来的颈部白润,弧度相当漂亮,在昏光下还能看到耳廓细细的绒毛。
「你不准。」
约莫有个两三息停顿,龙可羡才开口。
「不准什么?」阿勒明知故问。
「他说的,都不准,」龙可羡扬起下巴,显得有点儿霸道,「你是我买来的。」
阿勒瞭然颔首,却不知死活地问:「如果我犯了错?」
龙可羡摆出严肃的模样:「那我便把你捆起来,打一顿。」
「捆哪里?」他压低声音,鼻息忽轻忽重地喷洒在她颈侧,「你要管教我吗?」
龙可羡撩起帘子,转头看他,肯定地说:「如有必要,我会的。」
这是龙可羡能做得出来的事,小豹子最喜欢把身边人摁得服服帖帖,找个舒坦地方,慵懒安然地舔顺自己的毛。但是不巧,阿勒狡诈浪荡,绝非君子,就喜欢踩着她的底线,找点刺激的玩法。
***
中舱供着饭食,堂中座无虚席。
「这般热闹,那日听闻程家船牌是个稀罕物,我久居荒僻之地,不晓得祁国百姓富裕至此。」
「我从王都南下,不曾有这么多人,」龙可羡对环境敏感,扫了一圈,便知道船客少说增了三倍,「船只在坎西港停过,都是往伏虞城去的。」
先前进舱的男子坐在角落,热情地邀请他们凑桌,龙可羡看了眼四周满满当当的酒汤热气,有点犹豫,还是落座了。
「我名范素,家里做点绸缎生意,二位请用茶。」范素白面柳须,衣衫讲究,腰间别着鱼骨扇,一副精明模样。
「龙可羡。」「哥舒策。」
二人报了名,阿勒与他来往寒暄,龙可羡捧着茶听。
「哦哟,我以为您二位……原来不是本家人。」范素欲言又止,眼神暧昧,就是把话给你藏一截露一截。
龙可羡对于听得含糊的,一律不理睬,望着茶面出神。
阿勒要了三碗馄饨,状似不经意地问:「伏虞城有什么稀罕事儿,挤了一船人。」
「二位还不知道呢,」范素大感惊诧,「往伏虞城走,大多是奔着程记去的。夏至后,程记便要烧龙船祭祀了,祭祀过后,至少要放八条船呢!」
他语气夸张,「海令一开,数得上名号的世家大族都想凑一杯羹。这船吶,我们用行军打仗的说法,就好比骑兵的马匹、步兵的双足,没条五千斛以上的,连赤海都别想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