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你?用这样的方法杀他,是在为那日的我报复他吗?」
沈林顿了一顿。
「说笑?的,大人不必当真。」
未等应答,洛久瑶继续道,「时辰还早,天色也尚明,多日未曾饮茶,我有些想念溪山雪芽的味道,不知大人可愿移步茶阁,再请我喝一盏?」
沈林的眉眼柔和些许:「殿下?既想饮茶,臣自然是愿作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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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阁中始终备着溪山雪芽,清淡的茶香氤了满室。
沈林烹着茶,边道:「见面匆忙,还未问?过殿下?的伤势如何?回去后?可有好好用药?」
「承蒙大人关心,每日都有按时用药,如今已结痂了,不会再流血。」
洛久瑶抬手轻触了触肩侧,「倒是大人,如今身体可养好些了?」
「臣没什么大碍,殿下?不必为臣担心。」
听她这样说,沈林放心许多。
他添上一盏茶水递去,边讲起在静法寺同住持的谈话,将他们所?言过的一一告知于洛久瑶。
如二人先前?的推测一般,住持帮贺令薇隐瞒的不止帐册,更有贺家一案的始末与行踪。
而他交给沈林的两?样东西亦是蹊跷,衣摆是洛久瑶当日落水时被削下?的一片,而那柄短刀,竟与钩月极为相?似。
能从宫中带出这两?样东西的人,只会是贺令薇。
贺令薇没有死,而如今卷宗所?记贺家一案的始末,或许全然是错的。
第33章
将一切道出后, 沈林隐去了住持提及洛久瑶命数的那些话。
他只是玩笑?般说,那位住持似乎很喜欢窥探人?的命数,可惜他对此不感兴趣, 没能?耐着性子听来一听。
洛久瑶也笑,说的确如此。
那些都没什么好信的,若命由天定,想来上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是对恶人?宽纵,对心怀善意之人?残忍。
二人?前往寺庙时已过正午,又?在茶阁坐了?一会儿,已是日薄西山。
室内提早燃了?灯盏,沈林抬首看一看竹帘外逐渐昏暗的天色,道:「宫门就快下?钥了?,臣送殿下?回宫?」
洛久瑶顺着他的目光朝外看,并不接他的话:「沈林,我记得?今日并非是你的休沐日,你知?道我在西山用了?玉佩便能?立刻赶到静法寺, 他们竟也纵着你?」
沈林一五一十道:「回燕京那日,我得?知?贺小姐的尸身将于今日下?葬, 便提早告了?假。」
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会抓住这个时机。
「你的消息倒是够快。」
洛久瑶笑?着饮尽最后一盏茶,「只是你总这样?由着性子陪我胡闹, 小心有?一日官位不保。」
沈林垂眼看她:「臣在宫中的人?脉只有?殿下?一人?,若真有?那一日, 还要劳烦殿下?保住臣了?。」
「我如今可算是自身难保, 你也知?道,像我这般的人?妄议朝政可是要掉脑袋的。」
洛久瑶把玩着手中茶盏, 闻言抬眼,意味深长道,「不若大人?帮扶帮扶我,来日我立稳了?脚跟,定会保大人?绵延百代的荣华。」
她这话说得?假模假样?,话尾却又?似乎掺着三?分真意,叫人?平白?生了?几?分探究。
沈林对上她的目光,言语轻巧:「殿下?想立稳脚跟,又?或是……想攀援向上登临于顶,如果?这是殿下?所愿,臣会帮殿下?。」
洛久瑶却躲闪开了?。
她佯装严肃道:「沈林啊,沈家?百年清誉,从不惹世族之非,岂是能?容你这样?信口许诺的?沈大将军若是听了?你的言语,怕是要气得?搬出家?法,罚你端着长枪到祠堂跪上几?天几?夜了?。」
这话虽看似玩笑?,沈林却觉得?她这样?说,似乎比自己更在乎沈家?的清誉一般。
他问:「殿下?如何知?道沈家?的家?法?」
洛久瑶指节微滞,随口糊弄过去:「信口说的,难不成真的叫我说中了??」
沈林皱了?皱眉头。
「反正都已这样?胡闹了?,大人?再陪我胡闹一日如何?」
洛久瑶转开话题,望着外面渐黑的天色,站起身来,「太后娘娘不日便会回宫,她回宫后,我若想出宫怕是麻烦许多。」
沈林跟着她站起来:「殿下?要亲自去等人??」
洛久瑶抚平衣摆:「是啊,天就要黑了?,贺家?人?的葬礼也早已经办完,等她发现自己是被骗了?,心中便再没什么挂碍,想必会连夜离开燕京罢。」
沈林不知?从何处寻了?件轻氅披在她身上:「殿下?早已猜到住持没有?死。」
洛久瑶转过身,任他弯身替自己繫着氅衣的绑带。
她轻声,生怕惊扰了?他:「他不过是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你没必要杀他。」
沈林抬眼:「瞒不过殿下?。」
修长的指节穿绕过身前的绑带,最后一缕天光自竹帘后沉下?,掠过他的发梢,又?划过他眉间。
洛久瑶不禁抬手,轻触他的眼睫。
不同于他们在长景殿初见?的时候,如今她伸出手去描摹他的眉眼,他已不会再躲开。
指腹点过眉梢,轻浅划过眼尾,洛久瑶收回手,没有?停留更久。
「沈林,我说过的,你的心思都写在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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