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经过这么一出,她更没了购物的兴致,失魂落魄地勉力支撑着。宋灿看出她情绪低迷,也无心再逛,提议去吃东西。
此时才五点过,还不到晚餐高峰期,两人便去了商圈里排名第一的日料店。早就听闻这家物美价廉,只是常年排长队,一直没吃上,现在正好还有位置。
「我看评价说他们家的梅子酒很不错哎。」宋灿划拉着手机,「怎么样,我们要不要试试?」
程黎几乎从不喝酒,但印象里喝一点啤酒的时候并无大碍,便道:「可以啊,点一瓶吧。」
这家店的店面并不算大,木制桌椅上方悬挂着和风布帘,角落点缀着樱花与彩伞,幽暗的光线下只有头顶的灯笼莹然生辉,舒缓的音乐似有若无,还未饮酒就已令人染了三分微醺。
淡橙色的液体倒入印花的陶瓷小杯,程黎端起啜了一口,清甜剎那间在味蕾绽放开来,只微微带点浅淡的酒味。
她很快就卸下防备,不知不觉已喝了几杯。
被压抑得沉重的心仿佛变得轻盈,程黎开始有点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选择借酒浇愁。
对面的宋灿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按几下手机,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灿灿,我是不是可以叫你弟妹了?」程黎揶揄道。
「你喝多了吧?」宋灿一下子扔掉手机,慌慌张张道,「才不是呢!」
「不是你脸红什么?」程黎单手托腮,笑着看她。
「我……」宋灿提起一口气,「我喝多了,行了吧。」
看样子她和程嘉彦的进展还算顺利。程黎略感欣慰,又将一杯酒一饮而尽。
「你怎么喝这么快?」宋灿这才注意到只剩小半瓶的酒,「不会喝醉吧?」
「我都没什么感觉。」程黎说的是实话,她现在甚至都没有感到一丝头晕脸热。
宋灿担忧地看她一眼,嘀咕道:「但好像梅子酒的后劲比较大哎。」
程黎并没有听进去,随口将话题引到今天的购物战果上。宋灿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沉浸在买到心仪物件的欣喜中。
待两人吃完,已能听到外面排起长龙的喊号声。程黎不愿再占着位置聊天,便叫上宋灿往外走。
没走几步,宋灿表示想去趟厕所。两人按照路标进了一扇侧门,又沿着晦暗的通道往前走了一长段才到洗手间门口。
「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程黎接过宋灿手中的手提袋。
宋灿走后,四周变得异常安静,只偶尔有人路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过道中显得如有回音。程黎独自站在这昏暗的长廊中,无端泛起一阵心慌。
恰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是她自己喝成这样的,又不是我灌的。」话中夹杂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程黎闻声望去,说话的是个大腹便便的大叔,正架着一个脚步虚浮的女人走进过道,一旁还跟着个年轻些的男人。女人垂着头,长发遮住了整张脸,看起来毫无力气,大概是喝得烂醉。如果不是被架着,估计已经瘫在地上了。
「还是把她送回去吧。」年轻男人低声道。
「你装什么装?」大叔停下脚步,斜睨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女人,「反正她都这样了,还能知道什么?」
说完他竟伸手在女人身前捏了一把,然后抬起头挑衅地看向同伴,显然是在暗示对方也来试试。他整张脸横肉纵生,笑容被冥冥光线映得阴森可怖。
程黎远远看着,眼前忽然闪动起相似的情景。
幽暗的走廊里,她被人逼到墙角,拼尽全力也无法格挡伸来的手,脖子被人死死掐住,耳边响起恶魔般的低语。
一帧帧,一幕幕,全是折磨缠绕她多年的梦魇。
她终于明白心底莫名的恐慌来自何处。
浑身的血液以一种异常疯狂的速度流动起来,几乎要沸腾。程黎整个人不可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清晰地感受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宣洩。
「你再动她一下试试!」程黎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大步朝他们走去。
没料到会在这里被人撞破,大叔大惊失色,但一看是程黎这么个姑娘,立马又不屑地一笑:「我就动了,你能怎么样?」说着以更大的幅度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程黎感到一股热流直往天灵盖上蹿,牙关紧咬得太阳穴上的青筋都暴起了。
「我不仅动她,还要动你呢。」大叔见程黎并无动作,更加放肆,手竟朝着她的方向伸来。
程黎向后一躲闪,斜侧过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顺势拽住他的上臂,一弓腰屈膝就是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摔在地上。不等他反应过来,她单膝抵住他的脖颈,冲着他的脸重重揍了一拳。
在程黎眼中,面前的脸已经变成了当年那张令她痛恨又畏惧的面孔。她曾经想跟他以命相搏,却没能得偿所愿,如今终于等到了清算旧帐的时刻。
她的整颗心都被积压已久的仇恨与怨愤填满,加上酒精作祟,再无理智的容身之处。仿佛有一团火在脑中熊熊燃烧,驱使得她无法正常思考,只有拳头像上了发条似的,一下又一下,不知停止地死命砸向那人。
地上的人发出嘶哑而断续的哀鸣,无力地挣扎着难以起身。而那年轻男人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怔怔地扶着酒醉的女人,竟然忘了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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