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两人上次因古晏廷闹翻后,关系已然分崩离析,她搬进来后,元邈特叫人收拾她过去住过的厢房,让她自己住进去。
两人在家中见面,都只有冷冷地一两句表面问候。
或许他应该不爱她了。
也好,到时候元和十年的那位真命天女出现,她便自己离开,占着个妻位没这个必要,「现在我都已经住了进来,有没有夫人这个名头似乎不大重要。」
「知道你心里只想做古晏廷的夫人。」元邈说道:「不过,我希望盼汝能作为嫡子留在家中,将来好祭奠宗祠,你作为他的生母,还是要有个名分。」
说完这话,他转身拿出枕下的书,正要靠边阅卷以消磨上值前的一点空闲时间,却铃兰迟迟不走,坐在榻边静静地瞧着他。
「还不走?」元邈只瞟了一眼铃兰。
他并不打算产生自作多情的联想,继续道:「天快亮了,且让我歇息片刻,你先离开吧。」
这道逐客令没得打消铃兰的决意,她道:「要不我同你一路去护送叔父?」
*
寅时中,铃兰随元邈出行,两人站在裴家门口等候叔父出门。而另外一边,古晏廷跟从在武元衡身边贴身保护。
裴度今日心情不错,前两日妻子桑雯为他缝制一顶厚毡帽,他出门时将那毡帽戴了出去,见到并排站在门口的侄女先是温温一笑。
但瞧见侧边的元邈后,他别过视线再次看向侄女铃兰,炫耀起头顶的帽子。
铃兰恭维了裴度几句,听得裴度更是喜上眉梢。
叔侄两人寒暄一阵后,裴度问铃兰:「你打算何时回来?家中杜鹃姑姑和桑雯也是极想你的。是元邈威胁你搬出去的?」
铃兰摸了一下双鬟,「他没有。是我自愿过去的,为的是照顾盼汝和停儿,况且停儿是他的孩子,总不能一直让他见不到。」
裴度仍不相信,瞪了一眼元邈,「改日若有机会,我定要将椒儿带出来。」
「那您可有得等了。」元邈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铃兰怕两人在关键事发生之前产生矛盾,便出来做和事佬:「叔父放心,他待我向来宽厚,若我想回家省亲,他是不敢拦着的。」
这话说完,裴度转身回去牵马。
元邈凑在铃兰耳边说道:「当初为了偷走丹谱,骗取我的感情,还差点始乱终弃?这笔帐你还清之前休想再走。」
「要我怎么还?」铃兰问道,「我看你没有想让我还的样子,还是打算折磨我?」
「和我在一起都是折磨,和古晏廷在一起才是快乐?」元邈抓起铃兰一条胳膊,冷声冷气道:「你猜对了,我便是要折磨你,折磨你一辈子。」
铃兰挣了挣,瞅见裴度已经上马,只得低低哀求:「改日我与你解释清楚,这是我们的私事,不该牵扯太多人,尤其是这个节骨眼。」
元邈放了手,翻身上马,而铃兰随后也驾着马紧随其后。
裴家位于长安朱雀西街第二坊的通化坊,距离皇宫并不算远,即便徒步去皇宫,也只消一刻钟功夫。
短短的一段路,铃兰行得极不踏实,马蹄刚踏入朱雀大街,便觉浑身毛骨悚然,后背衣襟濡湿了。
今日朱雀大街两侧过分安静了些,与平日里的热闹大相迳庭,再过不久这里即将发生一场刺杀,而被刺杀的对象此刻在她正前方两米处。
她掌心发了汗,握湿了马的缰绳,突然想起甘迺迪刺杀案里的总统夫人杰奎琳,在突发情况下时,还能从容淡定地捡起甘迺迪的脑壳。
铃兰隐隐羡慕起来,现在她的手却颤抖不止,任谁看了都知她有心事。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握住铃兰的手,温热的触感传来。铃兰抬头,瞧见元邈单手牵着缰绳,不止何时将马靠向她的侧边。
两人对视一眼,便把目光各自转向另一侧。
街道两侧商贩不算多,最多不超过十家。
等裴度驾入路中央时,商贩猛地将面前的摊位掀起,扯去身上的粗布麻衣,露出套在布衣之下的黑色夜行衣。
裴家的护卫与他们殊死抵抗,但刺客像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杀手,护卫们难以抵挡。
一位提刀刺客,趁着同行着拖住护卫时,直冲裴度而来,一刀砍向他的大腿。
裴度迅疾调转马头,闪身避过,只砍到了他的皂头靴。
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铃兰与元邈同时回头,看向源头的幽暗巷道。
巷口内窜出七八名歹徒,各个持刀,大抵与假摊贩是一伙的,立时涌入朱雀大街。
铃兰和元邈两人握住佩剑,拔剑出鞘,急着向裴度的两侧走。
又有一位凶徒沖向裴度,朝他的后背砍去,裴度闪身,元邈恰好赶上这场景,挥剑挡下这道攻击,削去了歹徒的刀尖。
铃兰和元邈挡在裴度的左右,宛如玄武门之变的秦琼和尉迟敬德,让歹徒不可从左右面偷袭裴度。
然而一位歹徒杀入正前方,还骑着高头大马,挥到直噼向裴度的脑袋。
铃兰瞥见这一幕,挥剑刺向那名歹徒,而裴度下意识低头回避,但刀子仍砍向裴度头顶的毡帽,眉梢有鲜红血液流下。
另有一刀噼在裴度的马腿上,马痛得哀声嘶鸣,用力将裴度甩向路边的水沟。
裴度倒栽葱地插入水沟里,半晌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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