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他也江州司马青衫湿,从司马到同平章事遥遥无期,闹不好和柳宗元一样,一贬再贬,中道崩殂。
北魏元氏一族别看个个都是身长面白,高鼻宽目,盛产合眼缘的美男子,但自古美人多薄命,他们寿数都不算太长。
史书上记载,元邈今生寿命只有五十,今年已经三十了,又没有他兄长能文会诗的能力,亦不能藉助「江南纸贵」而重返长安。
真要贬谪的话,后果难以预测。
她暗暗吐槽,以结果为导向不适用于推动历史的进程啊。每次世界级别的各种危机,都是无数个以结果为导向的人搞出来的。
这世界眼见着有崩塌的可能。
而她便是那只来自西伯利亚的小蝴蝶。
*
回到长安后,果然如铃兰预期,弹劾元邈的奏章比他们先行抵达皇上手中。
唐代每隔十日一早朝,元邈抵达长安时正赶上第九日。皇上听闻元邈回归的消息后,急命他入宫面圣。
元邈入宫后,见到行宫外面走出一排宦官,围着一位术士打扮的人。
宦官中间有一位探头,瞧见了元邈,他向领队的郑守仁汇报。
郑守仁虽是穆椋的师父,但为人圆滑,从不得罪人,知元邈近来是皇上眼前的红人,更不会为区区小徒弟得罪他。
他走到前面,提醒元邈:「小心一点,最近皇上心情不好,你要小心应对,千万别在皇上气头上逞英雄。」
元邈点头,行了一礼,「谢过郑常侍提醒。」
两人别过后,元邈迈入宫殿门槛。
宫殿内瀰漫着浓郁的药草香,但味道里透着呛人的硫磺、石灰石与沥青混合的古怪气味。
朝殿深处眺望,果然见到皇上面前摆着一只正在冒烟的香炉,靠近时,依稀能感觉到炉火的余温。
皇上见到姗姗来迟的元邈,急召他过来,命他为自己把脉,并说:「守仁这次送来的术士倒有两下子,朕服下这延年益寿的丹药,精气神足了许多。」
元邈略一探脉,蹙起眉头,说道:「身体虽有回春迹象,血液运行加快,但此药有毒性,长此以往对身体不利。」
皇上感慨道:「太子最近染疾,身子骨愈发虚弱,眼见着撑不过今年。可朕剩下的那几个,个个不成气候。」
「还是得多活几年,朕亲自把藩镇的事情平了,才能放心交给他们。」
他说完这事之后,连着嘆息两声。
其实皇上只比元邈大了一岁,但经历过无数次废立危机,加之与郭家周旋,和劳心藩镇的事宜,他看着衰老许多。
三十出头的年纪,鬓角便露出不少根银发,像比元邈大了一旬。
在元邈眼中,这位皇帝虽登基手段不光彩,但却是位明君,所以他想为这位明君分忧。
他仔细想了想,提到:「比起吃药,圣上不如调整饮食,预防胜过补救。」
皇上疑惑地问:「你这又是听谁说的?」
元邈回:「臣的未婚妻,她来到元家后,常为臣调理饮食,之后臣的身子骨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皇上打量着元邈,笑侃:「我看你这几年红光满面的,早猜到身边有位佳人,今日竟证实了。听人说,这女子是位丫鬟?」
元邈直言:「裴相的侄女裴氏。」
这话皇上听了,笑意也冷了,立刻想到裴现与宫内假贵妃的私生女。
「是她。」
皇上不喜郭贵妃,也同理厌恶与之有关的一切,但他不想将情绪牵扯到元邈身上。
他忙转移话题,随手拿过手边的奏疏,递给了元邈。
「你看看,这是穆椋今早托人递过来的。」
元邈打开摺子前便猜到里面会写什么,翻开后见到穆椋对他的指控并不讶异。
皇上问:「他上面奏述的可算公正?」
元邈摇头,「臣想即便是臣描述,也不会全然公正。真实情况如何,河东李宴元定会详实描述,他并无参与此事,却有现场目击。」
「你不怕他写些不利于你的供词?」皇上问。
元邈道:「臣觉得他并非容易虚言之人,若真写了些不利于臣的证词,臣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皇上点头,说道:「那你先下去吧,至于此事处理如何,明日早朝便见分晓。」
这句话暗藏着驱逐令,元邈摸不透皇上的意思,但眼下也只能赌上两把。
一赌李宴元没有与穆椋等人暗中勾结,如实奏报他们的事;二赌皇上对他留有情面,并不打算苛刻处置他。
元邈退出了宫殿。
过了大致一炷香的时间,皇上估摸着元邈应该已经离开皇宫,便命人去宣穆椋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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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她的地图
穆椋抵达殿外时,见郑守仁立在白玉栏杆前,抬眼望着他,等他经过时,压低声音说:「切记『忍』字为上。」
穆椋心中腾然生出不详预感,师父这是提点他谨慎应对皇上。
或许师父小题大做了,眼下李宴元的摺子尚未送达,皇上手里只有他的摺子,不至于动怒到他身上。
宦官们通传过后,穆椋朝殿内走去。
沿路竟没看见大件摆设,似乎是被认为撤走的,走廊两侧空荡荡的,殿内也同样有些空旷。
穆椋走到殿前,恭恭敬敬地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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