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话她躲到元邈背后,向前推了推元邈,视线垂在地面,说道:「你在前面,我身为奴婢,不敢走在主子前面。」
元邈走在前面,查探一眼前面的场景,回头看了眼铃兰,见她使劲闭着眼睛,说道:「睁眼吧。前面没什么值得害怕的。」
铃兰缓慢睁开眼,看见雪吟娘子的房间整洁如新,没有打斗纠缠痕迹,也没有迸溅的血渍,尸体之上盖着一块白色长麻布。
她舒了一口气,慢慢走近元邈,说道:「我就说我不会害怕。」
元邈忽地掀开裹尸布,铃兰见到尸体一瞬间,噎了一口凉气。
下面盖着雪吟娘子的尸体,胸口有大片干涸的殷红血迹,上面插着黄金烛台。
雪吟娘子手握着烛台的一侧,双目用力瞪大,目光交杂着痛苦与彷徨,她死状惨烈,任谁都看得出是死于非命。
其黑色瞳孔极为宽阔,无论从元邈还是铃兰的角度看过去,都会觉得她死盯着自己。
铃兰很是恐惧,手臂直打颤,紧张地缩在元邈身后,目光四处游移。
元邈站定窗台旁,轻推木窗,长安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雪吟娘子所居住的房间是酒楼里最宽敞的一间,这间厢房位于酒楼的最高层,这层楼多是客人们长期包下的厢房,鲜少有人在这层走动。
当然这酒楼不是秦楼楚馆,酒楼里的姑娘平时基本不会到这层,她们只能在楼下弹琴和歌。
不过,雪吟娘子前段日子向酒楼递交辞呈,定下这间厢房短住,据说再过五日雪吟姑娘就要回老家了。
「赴谁的约?」铃兰摆平了心底的恐惧情绪,看到周围这群人都欲言又止,心底有了三分猜测:「你们的那位友人?」
杨树林应声道:「酒楼的掌柜说,今日他来过这里,但一个时辰前便走了。」
听见此话,在场的崔思齐默不作声,古晏廷装作漫不经心地饮茶,视线挑向铃兰。
铃兰狠瞪古晏廷一眼,见他收敛目光,便转头观察元邈。
只见元邈在门内走来走去,到衣柜周围转了转,又去窗口换换气,视线透过窗口望向远方,过了一会儿又观察地面,显得格外不走心。
厚底皂靴「宕宕」凿在地板上,敲得铃兰心烦气躁。
她并非是那种有事憋在心里的人,挡在元邈前面,没好气地说:「再跺脚几次,房子该塌了。」
元邈抬起头,茫然注视着面带怒意的铃兰,仿佛听不懂铃兰说的人话似的,忽而低头沉思,不久便露出笑容。
铃兰以为元邈是傻了,眨巴两下眼睛,问道:「你.....你...........怎么了。我们要不回去吧,夫人的药该煎了。」
元邈仍岿然不动,铃兰有点生气,说道:「你不走,我先回去了。」
说完,铃兰转了个身,往出楼的方向走。刚刚她说这话倒是认真的,她的确担心韦沁橙的病情。
韦沁橙自幼带着病,嫁给元邈后也没过上衣食充足的日子,命中注定活不过转年春分。
铃兰早知这个结果,但对历史的进程无能为力。
韦沁橙是记载在历书里面的人,在史书上只有寥寥几行记载,说她是元邈最早的妻子,可身无所出,与元邈的生活也无任何记载。最后质本洁来还洁去1,病死在元邈发迹前夕,不留下一片痕迹。
铃兰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袖手旁观。
身为行医者,眼睁睁看病患在病痛折磨中煎熬至死,铃兰内心承受的痛苦不比任何人轻。但她能做的,只有缓解韦沁橙的病发时的痛苦,尽己所能让韦沁橙人生最后一程不那么痛。
铃兰去意已决,并不打算元邈商量,自顾自地嘱咐:「现在天色不算太暗,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等下宵禁了,你还是住在坊内吧。」
说完这话正要走,元邈用力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原地,「你先别动。」
元邈低头看着地面,仔细观察地面上的痕迹。铃兰也低下头,看见自己脚下踩的是.......血。
铃兰怕血,虽然她只是好好站在地面,却总感觉那血是自己流下的,双脚麻木,眼前骤然出现白花花的一片。
她面白如纸,伸手去拽离自己最近的元邈,可元邈的注意力显然没有放在她身上,目不转睛地注视地上的痕迹。
铃兰扑了空,身子没站稳,直挺挺往后倒。
「没事吧?」后方传来陌生男子浑厚声音,那男子在她身后扶了她一把,才没让她在众人面前因摔倒而丢洋相。
铃兰定了定神,手里塞进去一块凉凉的东西,她低头仔细瞧,是个陶瓷杯,里面盛着温乎乎的茶水。
「喝完到外面休息一会儿。」元邈将茶壶退回原位,又看向铃兰。
铃兰听话地点了点头,乖乖走出房间,站在屋檐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元邈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思索。
这铃兰明明是从裴度那里领了任务,这段日子假借诊疗之名来监视他,但看她这莽莽撞撞的样子,完成任务至少要等到猴年马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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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错误输入,男主叫元邈,不是元藐。
第3章 暗室谜云
铃兰走后留下一地的血脚印。元邈收回视线,看见刚才扶住铃兰的男子正和崔思齐窃窃私语,这人他也不认识。
好在崔思齐主动向众人介绍:「这位是东川节度使高骛嫡长子高永,戊辰年生人,到今年虚岁刚弱冠,比在场所有人都小。大家可要手下留情,少给他灌酒,别给高郎君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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