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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王勃
休向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苏轼
第40章 40马球
回到驿馆,燕淮把今日同恒王相聊的事悉数告诉了宁知非,包括恒王答应帮忙找到陆相和辽国往来的证据,作为交换,大齐要帮恒王找到两个表侄。
宁知非也问了和燕淮问恒王一样的问题:「怎么找?」
茫茫人海,想找到两个特定的人非常难,名字可以改换,没有样貌特徵,总不能指望着跑去汴梁城里吆喝「谁是萧远望的孩子」,等人主动跑过来搭理。
「说是有颗家传的珠子,应该在其中一个人身上,至少可以作为确定身份的凭证。」
说到这里,燕淮顿了顿,突然问:「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叫什么?」
宁知非笑了笑,在心底默念了三个字,随后在说出口前将那个名字彻底抹去:「不记得了。」
燕淮静静地看着他,今晚的某个瞬间,他以为自己终于窥探到了宁知非深埋的一丬过往,可似乎只是他的一次自作多情。
原来宁知非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毫无隐瞒,他也是会骗他。
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骗他。
他骗他,一定也是为了他。
燕淮无论是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心理,都实在没有力气去生宁知非的气,坐到凳子上,拍了拍腿。
宁知非一语不发,坐了过去。
燕淮弯身,将头埋在宁知非的颈窝间,闻着他皮肤上散发出的淡淡皂角香气。
燕淮压着嗓子,开口时带了些鼻音:「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没说等什么,宁知非也并没有问。
他们都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其实心知肚明,只差一句问出口的话而已。
一夜无话。
隔天依旧去恒王府上,燕淮去见耶律泽,宁知非则去找南安洛。
南安洛坐在屋里,显得很悠闲,看不出昨晚的一腔怨愤。
「坐吧。」看到宁知非过来,南安洛没有起身,语气里像是在招待一个客人。
宁知非没有同他客气,坐到他对面,随后听南安洛说:「把手伸出来。」
宁知非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南安洛只要不拿他的身体冒险,他让自己做什么宁知非便做什么。
南安洛指尖搭在宁知非的腕子上,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
「阿泽怀锦儿的时候,我实在不放心,学了一些医术,皮毛而已。」南安洛解释说。
宁知非点头,放在桌下的手忍不住覆在肚子上,担心胎儿会有什么问题。
「很健康,你放心。」南安洛似乎能看出宁知非的担忧,开口说,「倒是你,思虑过重,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宁知非摇头,很多事情他总会想得比别人多,不是有意,而是他生存下去的本能。
南安洛见宁知非放在肚腹上的手迟迟没有放下,于是询问他是有什么不妥。
宁知非依然摇头:「它好像知道你在看它,有些害羞,动弹得厉害。」
南安洛笑起来:「它闹腾不是因为我,是因为感觉到了它爹爹的不安,所以也跟着害怕。」
宁知非垂眸,没有反驳南安洛说自己是孩子的爹爹。
或许因为听到了萨满的话,前路的迷雾好像被吹开了些许,让宁知非能得到些许心安。
也或许这里远离齐国,没有师父,他可以不必担忧太多。
正聊着,侍女交给南安洛一个木盒子,南安洛将木盒放在桌上,对着宁知非的方向打开,询问他:「你见过阿锦没有?」
「还未曾见过郡主。」宁知非老实地回答道。
「她是个很好的孩子。」南安洛说,「你见了,也一定会喜欢。」他像每一个宠爱孩子的父亲,无论儿女长成什么模样,有多令人闻风丧胆,他仍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始终是个天真讨喜的孩子。
南安洛说话间,从木盒里拿出一块羊脂玉佩,上面雕刻了一枝覆雪寒梅。
「那孩子走得匆忙,东西忘带了,回到汴梁以后,你能替我转交给她吗?」
宁知非接下玉佩,拇指轻抚过梅花的瓣间,将玉佩收下:「王妃放心,一定安然无恙地交到郡主手上。」
「记得物归原主就好。」南安洛笑起来,起身看了眼院子,朝宁知非说,「今日阳光不错,庆合长公主办了场马球会,请我过去,不如你就陪我出去一趟吧。」
宁知非犹豫,南安洛拽起他的手腕:「别担心,会有人跟你家侯爷说的,他不会怪你。」
「好吧,那我恭敬不如从命。只是若有人问起……」
南安洛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齐国的人,若被人问起身份,确实不便如实相告。
「我就说你是……锦儿房里人!」
宁知非猝不及防被噎住,转瞬意识到南安洛在逗自己,朝他笑着摆手:「王妃可饶了我吧,郡主怎能瞧得上我这样的人?」
南安洛爽朗地笑起来,让下人给宁知非拿了套袍子。
从墨京一路过来,为了不引人注目,燕淮他们中途便换上了辽人的服饰,但南安洛犹嫌不满,给宁知非重新打扮了一番。
「这样倒像个辽国世家的公子了。」南安洛满意地说道,「届时有人问起,我便说你是萧家旁支的孩子,一直住在外地,此番特来探亲,我带你见见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