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搞的事情不涉及原则,长史就是给王爷背黑锅的,如果搞的事情涉及原则,长史就是皇帝派去盯梢儿的,反正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活儿。
给寻常王爷当长史费脑子,给和亲王当长史费命,弘曕不知道和亲王府的长史是哪个倒霉蛋,反正他一次都没见过。
小豆丁等不到他哥的回心转意,只能老老实实在岸边玩。
留在外面也挺好玩,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看见什么都是新鲜的,没一会儿就把画舫里的臭哥哥忘的一干二净,直到太阳快下山了才恋恋不捨的回暂住的地方。
和亲王的表情有些奇怪,但是看到小老弟那依依不捨的样子还是把他的事情放到后面,「外面有什么?怎么那么捨不得?」
小果亲王夸张的张牙舞爪,「哥,你知道湖边卖画的是谁吗?是板桥先生郑燮!」
和亲王想了想,「是二十一叔提到过的才子?」
「是他是他。」弘曕点头,面上还带着些恍惚。
和写了四万多首诗都没能在文学史上留下一席之地的皇帝老哥相比,郑板桥的成就就大多了,没想到来趟西湖就能见到历史名人,这趟真是值了。
和亲王不明白见着个郑板桥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臭小子连字都没认全,他懂诗词书画吗?
小豆丁撇撇嘴,「我不懂,但是这不耽误我觉得他厉害,二十一叔那么有文化的人都觉得他厉害,是我说他不厉害就不厉害的吗?」
你有本事,你有本事你也上语文课本啊!
和亲王懒得和他掰扯那么多,他有别的事情要说,「你知道那些乡绅富户以为我是谁吗?」
小豆丁抬头,「咱们的身份暴露啦?」
「暴露了,但是没全暴露。」和亲王表情古怪,「他们以为我是傅恒。」
弘曕:!!!
「我呢我呢,他们以为我是谁?」
和亲王的表情更加古怪,「你啊,你是傅恒准备弄死在杭州的侄子。」
弘曕:???
「不是吧,傅恒脾气那么好,他侄子犯什么事儿了能让他都忍无可忍?」
他才多大,犯事儿又能犯什么事儿,那些人没病吧?
家里有钱就去抓药吃,免得大庭广众下发疯丢人现眼。
和亲王也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会觉得他是傅恒,旁敲侧击琢磨了一会儿,又觉得他们的猜测还挺有道理。
要不是他知道他是谁,他都以为皇帝真的派傅恒来微服私访了。
小果亲王听完也感慨的不行,他以为俩哥哥的脑补本事已经出神入化,没想到高手在民间,没有最厉害只有更厉害,「所以,哥你打探出来有用的东西了吗?」
和亲王嘚瑟的挺直腰杆,「那当然,我是谁,我是你无所不能的哥哥。」
小果亲王:盯——
和亲王停止嘚瑟,「好吧,我承认,那些人自以为所有事情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根本不把我这个『钦差大臣』当回事儿,想打听点东西还不容易?」
画舫里的聪明人不多,多是几杯酒下去就不知道天地为何物的蠢货,这种人肯定没本事和官府勾结,排除掉这些糊涂蛋,剩下的一个一个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要处理赈灾粮必须得有粮铺,有能耐吃下那么多粮食的粮铺并不多,他们顺着粮铺往上查也能查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小果亲王很给面子,「五哥威武!」
和亲王煞有其事的抬手,「淡定淡定,这才哪儿到哪儿。」
等他把官商勾结的官和商都揪出来,到时候再夸他也不迟。
正当和亲王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巡抚衙门那儿出事了。
卢焯受贿一案铁证如山,事发之后他主动认罪,且退还了所有赃款,但是能不能从轻发落要皇帝发话,德沛和旺紥儿的定罪摺子写的清清楚楚,按律就是当斩。
然而不知道消息怎么泄露了出去,摺子还没离开杭州城,巡抚衙门外便聚了数千百姓来给卢焯喊冤。
这下事情就大发了。
历朝历代都忌讳百姓聚在一起搞事情,皇帝那边正发愁民间各种邪.教聚集百姓上香作乱,这边朝廷官员就弄出了同样的事情,事情一旦传到京城,江南所有的官员都得吃挂落。
巡抚衙门里,闽浙总督德沛的脸都绿了,旁边副都统旺紥儿的脸色也阴沉的不行,只恨他们没在罪证收集完就把卢焯押送回京。
这下可好,想走都走不了。
衙门不远处的酒楼雅间,和亲王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不对劲,很不对劲。」
百姓向来痛恨贪官污吏,没道理贪官变成他们的父母官就反过来求情,头顶的父母官是个贪官他们应该更气愤才对。
现在这些百姓的确很气愤,但是气愤不是对着卢焯,而是对着给卢焯定罪的官府,这是什么道理?
小果亲王咽下口中的点心,「卢焯是被栽赃陷害的?」
和亲王摇头,「不会,他收受贿赂证据确凿,不可能是栽赃陷害。」
小果亲王指指外面的百姓,「那这是什么情况?」
「不清楚,再看看。」和亲王挪到窗边继续看,他以为巡抚衙门很快会派人出来安抚百姓,但是没想到百姓非但没有消停还更加冲动,为首的甚至不管不顾的往衙门里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