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嘆气:「我也是经过此案才得知,那海商竟如此暴利。」
季戈一顿:「金陵王家不正是主管海商之事?你在姑苏,竟不知海商赚钱?」
林淮看了季戈一眼:「我还是知道海商赚钱的。」
只是没想到这么赚钱。
季戈一想也是,林家是书香世家,家中又无人行商,对海商估计也是一知半解。
海商赚钱,本也不是什么秘密。
她自己就组建了不止一只船队,这些年也藉此赚了不少钱财,且从海外运回了不少好东西。
土豆红薯玉米等等,全都已经种到了季家名下的田地中。
季戈只是惊讶,她竟从不知有官员盘剥之事。
但想来也正常,那些官员勒索之海商必定身后没什么势力,否则那些官员早哪儿还会等到如今才被人举报?
就是这举报之人……
林淮凑到季戈耳边:「说来两广总督会得知广州官员勒索海商之事,还是因为王家。」
「王家?」季戈疑惑,「哪个王家?」
林淮小声道:「金陵王家。」
季戈愣住:「怎么会是金陵王家?」
金陵四大家族可不是吹的。
王家在江南的势力也并非寻常人可比,它比薛家地位更高。
季家还不是专门做生意的,都因为家世没在广州受到什么为难,王家不但有贾家这样的姻亲,本身也是做生意的,又刚与薛家联姻,没道理广州那边的官员一点儿面子不给啊。
林淮对江南的消息了解更多,闻言说了一句:「王家家主没了。」
嗯?
季戈看向林淮:「王家家主没了?」
林淮点头:「王薛两家婚期都定了,但就在王家次女与薛家长子即将成亲之前的两个月,王家家主突然生了场重病,久治不愈,没了。」
「如今,王家便只剩下两兄弟顶立门户。」
「但可惜的是,王家长子王子胜只是个纨绔子弟,平日只会招猫逗狗,其父去后行事一塌糊涂,许多生意都被人趁机瓜分大半,他却毫无半点儿反制措施,如今……」
「若非王家嫡女嫁给了荣国公次子,王家早被人瓜分干净。」
毕竟「东海缺了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的说法,可一直在江南地界流传,王家豪富,想来早已引得不少人眼热。
季戈恍然,两广与金陵相距不远,广州官员定也得知了此消息。
于是,王家原本顺风顺水的海上生意也就出了问题。
事实正是如此。
那广州官员在王家家主去后,便蠢蠢欲动地截留了部分货物。
但一开始只是试探,并未下狠手。
他们只是想知道王子胜是否能撑起王家。
可王子胜在自家商船货物被截留后,竟无半点儿反应,甚至还派人又给他们送了许多货物当礼物。
没有一成,也有半成。
这就非常离谱了。
广州官员一开始还以为弄错了,还特意写信给王子胜。
可王子胜是真·烂泥扶不上墙,收到信后不但立刻回信,竟再次送来了不少货物,言辞间都是让他们照看王家生意,放王家一马。
广州官员:「……」
拜託,你们背靠贾家诶!
宁国府虽然在走下坡路,荣国府却蒸蒸日上,称得上天子近臣诶!
这么硬的背景,竟还要他们照拂?
广州官员一时想歪了,还以为贾家与王家关系不睦呢!
既然贾王两家关系不睦,王家家主又没了,只剩一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王子胜顶立门户……
不坑王家,都对不起王家的豪富!
于是,王家就惨了。
此事一直被王子胜瞒了好几个月,一直到王子腾亲自查帐,才终于发现了此事。
他当即将自己兄长骂了个狗血淋头,紧跟着就派人到两广总督处举报了那些贪得无厌的广州官员。
本来此事已经结束,谁知后面又牵扯出一连串儿的事来。
王子腾聪明,很快从中发现了大皇子踪迹。
他并不是甘于屈居认下的性子,又因为父亲去世后的种种变故对权势生出了强烈的进取之心,所以并未选择明哲保身,而是转头就将此事来龙去脉借着贾家告诉了太子。
如今,王子腾已成功进京,成了五品龙禁尉。
季戈得知此消息又是一惊:「王子腾进京了?他妹妹呢?」
林淮皱了下眉:「百日热孝成亲,如今已嫁进了薛家,在夫家为父亲守孝。」
季戈看了林淮一眼,显然,他对王家做法十分不贊同。
百日热孝期间成亲其实不犯忌讳,但这只是事急从权之举,王家并无必须百日热孝成亲的必要,却仍旧这样做了,自然让人瞧不上眼。
听闻薛家长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只怕想法与林淮相差不大。
林淮这般想,薛家长子只怕……
要知道薛蟠可只比薛宝钗大两岁而已,与贾宝玉年龄相当。
然而贾宝玉与贾珠之间,可差了十好几岁呢。
季戈有些可惜那位王二姑娘。
但很快,她就没工夫再去关注无关之人了。
因为元宵刚过,宫里就传出消息,说是康熙病了。
虽然很快病癒,但此消息也直接打破了去年木兰围猎之时营造出的「康熙身强体壮」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