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河间赵氏与清河卫氏的关系,众所周知,一向水火不容。
卫曦音得到答案,再次郑重向他行礼,「赵大人大义!摒弃前嫌救我父母和兄长于危难,此恩五娘铭记于心,定会还了这份情。」
粮食已经拿去作为中山军的军粮,还也还不回去了。
她算计赵氏一番,结果人家嫡系二房救下她的家人,脸皮如她厚,也觉得惭愧。
她心想:或许,可以护送赵大人和百姓回河间郡。
又或者,看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她定会出手解决,想办法报答了这恩情。
但眼下不是谈事的时机。
卫曦音余光扫过远处探头探脑的人,说道:「我知大人可能想询问祁川那边情况,但我刚与家人团聚,还有许多事要处理,待我见过父兄,再来与大人细说。」
赵永易闻言不好再问什么。
想到长房的卫明纶和卫劼,深深嘆了口气,「也罢,卫女郎若有需要,派人来知会本官一声便是。」
卫曦音再次谢过。
俞氏目光怔怔,她第一次瞧见女儿这般模样,与一方郡守侃侃而谈,丝毫不输气场。
「阿娘?」卫曦音见她发呆,唤道。
等俞氏回过神来,赵郡守早就走了。
俞氏心不在焉地点头,「在呢,娘在,走吧去见你阿爹和阿兄。」
姐弟二人一左一右扶着母亲。
卫琅熟门熟路,给阿姐指他们现在居住的屋子。
宅邸不大,仅有两进院,两面墙体斑驳,看起来有些陈旧。
俞氏怕女儿误会,解释道:「隔壁是县衙,赵郡守现在还住在县衙里,这儿离得近,免得出了事顾不上。」
灾难发生之后,虽有郡守与谢家在上面压着,但朝廷荡然无存,官威不再,断水断粮期间百姓活得艰难,为了一口吃的偷盗抢劫比比皆是。
卫曦音闻言却心下一沉。
沦落到需要依靠县衙来保护,京都的那些部曲呢?
俞氏见女儿突然冷了脸,张了张嘴,犹豫着想要开口说什么,宅邸的门『吱呀』一声,已从里面打开。
是守在门内的护卫,听到消息出来查看。
那护卫颇为眼熟,身上却未穿戴护甲,明显是留守京都的部曲。
卫曦音松了口气,「阿娘我们进去吧,父兄肯定等急了。」
父兄一直不出现,她早已猜到事情有异,但只要人都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卫曦音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却在进入门后,看见坐在轮椅上的兄长,眼泪还是没有忍住,顺着面颊滑落。
卫劼比之从前瘦了不少,脸庞消瘦,身形略显单薄,他被护卫推着来到院子里,坐在轮椅上沖她招了招手,温柔地说道:「五娘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会哭鼻子?」
俞氏在旁低头抹眼泪。
卫琅有些慌,阿娘哭,阿姐也哭。
他都找到大家了,为何阿姐还难过?
「阿姐,我问过了,大哥说不疼的。」卫琅着急解释,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大哥不疼,我们回家,找医官治。」
他知道大哥是生病了,家里有医官有药材。
定能治好的。
卫劼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眼神看向妹妹,神色很坦然,「二郎说得对,早就不疼了。」
他身体无力地靠在背椅上,露在外面的手指纤细,透露出一丝虚弱,却在她面前强撑着。
卫曦音的眼泪簌簌掉,一脸黯然,挤出个笑,「嗯,大哥说不疼那定是不疼的。」
她心头有些慌,想上前查看兄长伤势,又怕太过唐突,勾起他的痛楚。
站不起来定是伤了腿,没有变异,说明没有接触过丧尸病毒。
只要和病毒无关,就有办法治疗!
如果扶风郡没有医官,那可以派信去问问祁川那边,或者派人去河东国请。
这么大个司州,怎么可能没有医官!
兄妹俩隔着院子相望,一时无言。
俞氏哽咽道:「五娘先进去看看你父亲吧。」
卫明纶的情况更加不妙,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身上只穿着中衣,垂着脑袋嘴里一直含糊呢喃,像是喉咙里挤出的空腔音,自言自语,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阿爹……」
卫曦音颤抖着身子上前,连叫了他两声,都没有任何反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俞氏的眼泪就没止住过,又不想在女儿面前过于失态,强忍着哽咽道:「你阿爹受了大刺激,有些神志不清,二郎过来的时候被吓坏了,抱着人哇哇大哭,这样都没反应,我只能骗二郎……」
可二郎不知怎的,似乎比以前聪明些了。
从前那些哄人话语都不好使,吵着要找阿姐,带阿爹和大哥回家治病。
今日女儿过来,他才稍微高兴了些。
卫曦音微微阖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缓慢走到床沿边上坐下,记忆中父亲威严挺拔的形象不在,她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只怕父亲知晓了曹铭远之事,得知自己被利用,一时接受不了,才成了这般模样。
想到此,她眼神变得冰冷。
曹铭远真死得太过轻松,早知会是这般情况,就该让他生不如死。
屋内除了床上疯疯癫癫的卫明纶,仅有守在一旁的俞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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