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将消息撤回了,补了一句「对不起,发错群了。」
周羡青:「?」
他挑了一下眉,转头。
「喂,我不在的这几天,都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沈贺白答的面无表情,「小孩子之间的一点小矛盾。」
显然,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有组织的行动,有关制裁问题小学生的妖怪「审褐碑」的传说在京华小学附近嘎嘎流传,有助于问题小学生们自我约束,显然老师和家长们谁也没有要刻意闢谣的意思。
「直觉告诉我,这事儿跟你有关。」周羡青对沈贺白说。
「有研究说小孩子到黑的地方就会害怕,也比大人更相信鬼怪的存在,不是认知的原因,而是大脑杏仁核发育不完善,天性使然。」沈贺白拿着杯子去倒水,答非所问。
「所以吓一吓比打一顿好使多了。」周羡青说。
沈贺白回眸瞄了他一眼。
「听不懂你说什么。」
这傢伙每次都是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故弄玄虚,周羡青眯眼,趁其不备抢了他的手机过来。
沈贺白吃了一惊:「喂!」
周羡青翻过手机正好刷了个脸,手机解锁,他「啪啪啪」的翻到相册里,点开,入目是一熘烟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不仅有鬼面具,还有「残肢断臂」和「血浆」,可惜那鬼面具的主人脸太小,完完全全被藏在后面,只能看见他高挑魁梧的身材,一袭曳地的黑袍子,在昏暗的路灯下,配合折射的拉长的黑影,确实鬼气森森,足以吓哭一车小孩儿。
周羡青看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审褐碑。」他说:「还是个陕西腔呢?」
第37章
大病一场之后的周羡青,其生活状态莫名的又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晚上不睡早上不起,之前还跟王伟哲他们一块儿出去打打篮球,现在也不去了,沈贺白还发现他那天在吉他店定的吉他迟迟没有送到家。
他有种古怪的预感,周羡青看似痊癒,但实则有被周怀森的行径重创到。
「你不是喜欢音乐么?没想过要去考艺术学院?」沈贺白有回被他闹的睡不着,摘下耳塞。推心置腹的问他。
「考什么考。」周羡青一边打游戏一边说:「搞得好像我考上了我爸就会让我去上一样。」
「他不让你上大学,那想让你做什么?」沈贺白皱了皱眉。
「出去留洋镀金呗,我前两天就听见他在联繫中介了。」周羡青说:「没准过两年,连我的结婚对象都给找好了,把我身份证拿去直接登记领证,嘿,安排的明明白白。」
沈贺白怔了怔。
「你,没想过反抗吗?」
「反抗?反抗什么?」周羡青嗤笑了一声,「我吃他的用他的,我反抗,我疯啦,他冻结我银行卡我立马跪地求饶。」
「你可以不花他的钱。」沈贺白说:「你不是说你想搞音乐?搞艺术?你可以自立根深。」
周羡青停顿了片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如果从现在开始努力,把成绩弄上去,好好参加高考,考上好大学,拿奖学金,现实唾手可得。」沈贺白说:「除非是你自己不想努力,怕吃苦。」
「对啊,我就是怕吃苦。」大少爷言辞间就将摆烂进行到底,「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热爱内卷,打破舒适区!」
他居然还很理直气壮,沈贺白一时有些生气。
「皇帝不急急太监。」他躺会床上,闭眼,「是你自己的选择,后果就自负吧。」
他不再有动静,上铺的周羡青打游戏的手指也缓缓停住,少年歪了歪头,发了会儿呆,像是思考了一下人生,又兴致缺缺的继续打他的游戏了。
沈贺白闭上眼,艰难入睡,睡着后却也不踏实,做了一晚上的梦,梦回那天,周怀森在家中突然发难的情形。
姜琳是无助的,那时的周羡青站出来,少年明明自己也风雨飘摇立身不稳,却有几分挺身而出的意味,他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挡在了姜琳面前。
沈贺白倏地惊醒。
幽夜中,他望着虚空,耳畔是周羡青绵长的呼吸。
这呼吸声令他焦灼的内心舒展开来。
诚如周羡青之前所说的,周家并不是那么简单易处的家庭,夫妻之间,父子之间,居然要如此如履薄冰,沈贺白想,自己的小家固然也不甚圆满,但他和方蔓,还有父亲之间若是想要拥抱一下,或是见面,也绝不用再三思虑,他们是彼此尊重的,爱护的。
周羡青是周家的一个至关重要的连接点。
他固然可以反抗,可反抗过后呢?姜琳会怎么样?周偲偲会怎么样?
他是被桎梏的,会想要摆烂,无可厚非吧。
沈贺白忽然间为着自己自以为是的判决而感到惭愧。
「你,不可以摆烂啊。」他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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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赛的日期迫近,沈贺白被老宋抓着补课,最近早出晚归,与周羡青同进同出的时间少了,周羡青只好自己去接周偲偲,顺带出席一下周偲偲的家长会。
家长会结束之后,老师拉着周羡青出去聊了会儿。
「周偲偲小朋友什么都好,热情大方,活泼可爱,就是有时候总喜欢跟人攀比家里的情况,哦我说的不是钱财名利方面,你是她哥哥,你应该懂我意思吧?」老师啼笑皆非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