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后，沈渝重新摁开手机往上滑动，本该放下的心，又神经窒地有些怕。


    哪怕在山淮封闭式训练不可能出来，他也还是怕那个疯子又神不知鬼不觉跑到他家门


    摁响门铃，或是突然来一句开门。


    上一次他也是那般突然从里蹿出来，根本不给他丝毫冲击时间，绑了自己。


    在这种极度惴惴不安，沈渝连琴也没心情练，呆愣坐在桌椅处好几小时


    腹部挤压着一股气，泄不出，也喘不出


    只得转到厨房冰箱，拿出盒牛奶饮完


    直到手腕电子表零点钟声滴滴两下，才彻底将那口浊气吐了出来，开门洗漱，睡觉。


    看着纸张上一笔一划的姓名，沈渝抓紧书页。


    现在竟然已经知道对方是竞赛一员，且新生汇演时间为10月23，x得到月底才能回来。


    赌局还在继续，按照x那股把控，将一切都算计的十分完美，绝不超出掌心控制的人，是绝不可能会在这种时候和自己撕破脸


    暂停赌局。


    这段时间只要他抓紧时间，屏蔽一切噪音沉浸训练，在汇演一音不错，拿到第一


    那个疯子就能彻底消失，消失在他世界，一切也能回归正途。


    x，再见了！


    沈渝摁熄手机，贴在木质桌沿处的锁骨微伏，眼底划过一丝狠厉。


    “哐！”


    餐盘掉落在嘈杂瓷砖上发出不重不响声，引得人争相踮脚探去。


    “诶，我们去那边窗口吧，这边没什么好吃的菜。”


    2号窗口第二排女生抬额往透明玻璃看，几番后，回头和人嘟囔


    短发女生也侧头眺望了眼，见确实有些菜盘空了大块，她抬腕盯表，知晓时间来晚了，便也点头。


    两人商量后挪开位置。


    处在身后的沈渝并不留心，迈步上前，在大妈热情招呼下，随意说了两个菜，打完后端起餐盘走向右前方靠墙位置坐下。


    菜打的很满，汤汤水水有些漏在餐盘外头，连端盘指尖侧腹都被沾上深黄油渍，一股酱料恶秽。


    沈渝皱眉从裤口抽出纸巾，将餐盘边沿都仔细擦拭干净，又重拉张包裹指腹揉了揉，十几秒小折腾后，才拿起筷子夹饭


    他速度比平时快上不少。


    两个小时午休时间，他并不想浪费，吃完除掉走路，来回还剩一小时有余，直接去音乐教室足够。


    这两天他也看了，那间教室平日都上锁，只有艺术生考核时才会用，省去走到文艺楼的步子，也不用跟人抢时间。


    安静，是沈渝如今最需要的状态。


    许久未弹，还是有些生疏，节奏把控也未向从前


    上午送材料去文艺楼，行走间擦耳无意间听过其余几名琴艺，都很不错，按势头下去再练练保不齐会发挥更好。


    可他没有机会，既然抓住，就得一击就中。


    沈渝加快用餐速度，没几分钟餐盘见底，刚吞下最后一口米饭，一顿讨论声就从前方不轻不重传来。


    沈渝起身动作停下，放在铁制边缘手也收回。


    “你上次不是说填报名额吗，交上去没。”长发女生长筷扒拉米饭，没入几口。


    “早就交上去了，本来都不打算参加的。”坐于正对面的女生言语似有些烦闷，筷尾放在唇边，没吃，叹口气又放下。


    “咋了，因为江湛没参加？”长发女生抬了眼，继续挑辣椒炒肉里的辣椒。


    “是啊”女生闷闷道


    “去年不是宋媛钢琴和江湛一起合奏吗，今年我可是苦练很久，想着万一还能有机会呢，谁知道人都不参加，山淮还封闭式训练，想在台上被对方施舍看一眼都不行。”


    “就这啊”长发女生，放下筷子，笑眯眯凑近人：“那你可别不开心了，我可告诉你个渠道消息，听说这次学校的迎新汇演会以直播的形式，在平台播放呢。”


    “山淮不能出来，那人总不能不看手机吧，说不定江湛到时候看直播就注意到你了呢。”


    “真的假的”女生拿下咬紧的一次性筷子，猛靠前惊呼问：“，你可骗我啊，你这哪里来的消息保不保真啊，可别让我开心又落空啊。”


    “嘿嘿，你可放心吧”长发女生挑眉：“我今天在办公室门外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公布了。”


    “啊，天呐，这，这也太，那是不是其他学校也会看到啊。”


    “估计是吧，不仅a市能看，其他城市一样可以，最近我们a大不是和隔壁联大不是一直在抢生源吗，估计这一次还真可能会大肆搞呢，学校专注成绩，在艺术方面没太重视，听说今年就在计划扩建新的艺术楼，到时候要收纳招新艺术生了。”


    “这次肯定会作为一次卖点。”


    “那也让人太羞耻卖弄了吧，在那么多人面前表演”女生状似嘴了句，不过话才掉地，饭也不吃了，脸熏红直拉起前方人臂弯


    “快快快，走走。”


    “去哪啊，我才扒拉两口”


    “走，练琴去啊，就几天没时间了”


    “你呀，真是...”


    “.......”


    沈渝目光没挪动半分，心怦怦跳，筷子仍掐在手中。


    餐厅右侧屏幕还在播报近期新闻，大事件。


    ——直播。


    沈渝移向新闻中播报员的脸，眼睫微眨。


    江湛会看吗？


    “——咔嚓”


    钥匙入孔转动门锁被打开


    沈渝抬手推开音乐教室门，风在两边通风情况下，倏地掀起纯白纱帘一角，从缝隙中挤进道道残橘的余光


    这道夕暮与风一同而动，爬上他似水彩画笔勾勒的五官，从额发，在到漂亮眉峰，最后再滑向那殷红潋滟的唇


    沈渝将书包松下，丢在桌椅处。


    中午被那消息砸中的沈渝久久未平静，心头吐着一圈圈涟漪，硬生生待食堂独坐到快上课，还是打扫的保洁示意提醒他屏幕时间，才回到教室。


    他深呼口气，胸腔起伏几瞬，才将双手放置在黑白琴键。


    修长似玉，十指却有些蜷缩未动。


    从确定汇演到现在，他还没真正选好曲，直播的话还犹在耳侧，这也让他更加畏手畏脚，瞻前顾后。


    他想他听到，想能让他知道。


    曲子便是最好的衔接。


    共感。


    倏地，一阵柔和微风从他脸侧刮过轻抚，似纱似雾，在回弄在指尖。


    也是这一下，让沈渝心头微微凌动瞳孔一窒


    血液如同与另一人交汇炸开，画作电图不断起伏下坠，胸腔被震动到麻木。


    与此，第一个音符也随着指尖摁下，券券而来。


    ——就是这个


    沈渝眼睛一亮，手飞快转弦起来。


    “......”


    到夕阳全掉后，沈渝才将手从琴键上收回，拿起书包锁门


    十月天哪怕是晚上7点也还有些亮堂。


    重新将钥匙插入锁孔中旋转一周后，拔下。


    没等他挪开步子，几名蓝色制服的装修工人就搬运大块玻璃和一些器材迎面走来，个个都带着半胶手套，衣物处沾染块块白色油漆。


    擦肩而过，携夹着淡淡水泥和塑胶味。


    沈渝吸了吸鼻子，咽着口水，这个味道并不好闻，冲的人天灵盖发晕


    在人陆续走进旁边教室后，沈渝心生好奇地跟过去看了眼。


    据他所知，隔壁教室空置好久了，一直都堆放些杂物，难道也改成音乐教室吗？


    才探头，里面就扑面一股浓厚刷漆味


    比方才还要冲的味道，让沈渝没忍住捂了捂鼻腔，凝住呼吸。


    室内从入门便铺上光滑实木地板，装修很明净，视野开拓，侧边巨大的玻璃窗户从里头可以完整无缺看到正对教学楼和操场


    玻璃单看材质很厚，还有轻微的深青色反光。


    最让人讶异的便是正前方由一面面巨大光亮玻璃拼凑的镜墙，踏步就能将闯入者从头到脚，表情和细微动作都照的纤毫毕现。


    无一丝遗漏。


    沈渝看了几眼，收头。


    心头该死般激起那日x所说的赌注，打起一阵颤栗。


    他稳稳心，迈腿下阶，剔除那些不会发生的场景，却是有些暗嘀


    这是要做成舞蹈室吗？


    ——滴答


    倒计时：7天4小时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