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掉地，随即一片戛然停顿，静下来。


    仿佛凝固了


    静的沈渝血液都停跳，像是被疾风巨石，压盖，席卷，一切都在虚空中忽地吞噬。


    一阵秋风掠来，冲溃前一刻刚带来的心动，和血液，拉回现实变为心悸。


    许久没听到“江湛”这个名字，沈渝肩颈开始无端发麻，手在抖。


    他张合着唇，目光凝滞，视线内一片都变得模糊虚化。


    大脑只有一个猜测一个可能吞蚀着他。


    x和江湛在一起？


    心脏一下子凶猛迅捷，如被什么食肉动捕捉五脏六腑都疯狂跳动起来，在这十月浅秋的暑热天，他甚至手心冒出了缕缕汗液。


    难怪...


    难怪那次会有高数声，难怪他能在堵车情况下20分钟前赶回来。


    原来一切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x那边也一时没了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渝没敢落嗓，被定住身掐住命脉不得动弹，只剩眼睛因为几缕树荫未遮掩全实的日光，刺的微眨，风将宽大校服后摆吹起鼓起一个弧度


    白瘦身形在树干下行只单影，像个破碎的洋娃娃。


    那两个字像是不断提醒他，和x的关系，江湛的关系，以及因为强迫而不得不委身与x的事实。


    ——江湛，这段时间有人联系你吗？


    ——有


    之前下课询问之声还犹在耳侧，所有裂缝在此刻交缠，凌乱，直击沈渝心脏将他钉死在原地，不得呼吸。


    过了几秒，x那边开了口：“宝宝，刚寝室其他人有人找。”


    无人回


    x压着情绪，柔声哄着：“宝宝，该回家了。”


    “你，你也在山淮集训对吗？”沈渝十多秒后才如同宕机的机器回神，他置问人，手指泛起青白。


    没回。


    再问


    “你也进了学校奥数队，对吗？”


    继续


    “你现在和江湛在一起对吗？”


    沈渝口中灌入微风


    本该掩去疲惫，减轻热气的凉风，此刻却如同长鞭似的，往沈渝身躯手臂抽打。


    三句既笃定，又带着磕磕绊绊的可怜追问陆陆续续从听筒打来。


    沈渝的眼里蓄了些水光，恐慌不安，尽数吞噬他。


    他需要得到答案，需要得到真相。


    然而电话那头的x像个冰冷又沉默的雕塑高大肃冷，对方每一句拉长的颤语音色，他都没否认，也没点头


    只是声音多了些平时未有的紧绷，带着些指令：“乖一点，现在先回去，江水区今天温度很高...”


    啪！


    一阵电话挂断音从听筒传回


    x无墨的眼，罕见眯了下。


    垂眸看向屏幕消息框。


    江湛脸色不大好，在人进来的一瞬，如刃的目光就扫去，这让刚提醒的男生脸色僵硬发白


    姓后面的字差点又要念出口，被人冰冷的眸光又逼了回去


    没想到两句话，就让人反应这么大，脚也不受控制有些发软，惊惶的站在门檐处不知如何是好。


    江湛依旧很冷，抬手示意人退出去，盯着门关上，才把后头静音听筒关掉。


    “宝宝”


    不想却被人直接挂断。


    沈渝骑车很快，平日里二十分钟路程，今天十五分钟就到了


    不顾额上汗渍，他快速拾阶而上，推开房门将身子埋在被褥里。


    看着手机内不断闪过的通话页面，沈渝心下一狠，直接摁下减音键


    他的指尖还在抖。


    一方面是对x是否不守信的害怕，另一方面更是惧怕江湛知道什么。


    他会听到今天打电话的声音吗？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沈渝心乱如麻，根本等不了，当即跳转到微信联系人页面找到赵谨微信发过去


    ——老师，能不能麻烦您给我一张a大数学竞赛的人选名单。


    手机显示端不断显示绿色电话图标，沈渝愣是丝毫未管，他要疯了


    胸口闷的如同塞入细小石块，都无须摁就又酸又疼，挤压肺部让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的思维和逻辑有如今这般冷静清晰过。


    微信那端回复的有些慢，等电话响了十多个才堪堪跳来信息。


    许是沈渝答应参加汇演，赵瑾这几次都很好说话，需要什么一问就给，只是稍稍问了问怎么突然要这个。


    沈渝随口扯了个谎，对方便发来了文档名单。


    未有丝毫停留，沈渝快点打开。


    一眼下去大三人选大概在十个左右


    首先第一排就是：：江湛


    沈渝指尖摸了会，往下


    陆续为：须航


    严明旭


    喻宾鸿


    孙哲瀚


    沈滨


    隗梓欣


    杜珆


    “.......”


    三楼再一步塞选


    严明旭


    喻宾鸿


    孙哲瀚


    沈渝呼吸跳的很快，当即起身坐回桌椅处，从笔筒抓起签字笔在便签本上记着。


    字迹不复以往清秀，明晰。


    飘 乱。


    三个人，x一定在其中一个。


    记着记着，他思绪迷离又画圈到第一排的两个字。


    画圈画圈画圈


    江湛


    几乎是一转立马就压透纸张


    红笔不断，打叉打叉打叉，像沾了血墨。


    不对不对不对！！


    他喘着泣腔，用力拍打自己的头，将纸张划烂


    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


    可那有些相似的声线，高大的身形不断在脑海里跳动。


    越接近谜底，面具的弹绳，沈渝心就越发抖动不安，总有些不好的事情，落下的事情，在内心翻涌滚动，拉扯他的喉管。


    他重新撕碎那张纸，将画上三人名字的纸张放在胳膊下


    是你们...


    是你们对吗？


    ——


    门外男生见身影开门，几分钟前那生冷令人恐惧的目光袭来，还在让他吸气发麻，生怕和江湛结仇


    谁不知道江家在a市的地位。


    话语也有些忐忑：“江湛，刚，刚真对不起啊，没想到你在打电话。”


    “嗯”江湛沉声应答，手松开把手，骨节有些兀形发白。


    “那个你，你要出去吗？”男生多嘴问了句


    “对”江湛侧身略过，没多斡旋。


    男生对人这冷淡的语气没多意外，反而这与平常性子无差，让他吐了口气


    见人身形迈了两半，他好心劝了句：“你上次出去就被教导说了，如今月底就参赛了，这次还是别出去吧...”


    身影没停，视线还停留在聊天页面，背景是一张漂亮男生的侧影，他指在屏幕上抚了抚，收回裤口。


    然而就在他拐弯，却被人叫住。


    “江湛”女生目光指向论坛里最热的帖子，与人窃窃私语；“不知道这次江湛会不会代表优秀学生回来颁奖。”


    “是哦，我也想...”


    黑板上授课声清亮，湮没一切蠢蠢欲动轻语


    沈渝指节夹着笔帽，耳动间也听到些人的讨论，他稳下跳动心脏，低头看着前天抄眷的几人姓名


    现在要想去打探，看清长相，比对，是不行的


    人都在山淮。


    沈渝脸挪向桌沿下，滑动手机消息，屏幕上全是一水的红色未接来电提醒


    那天电话声一直响到下午5.30，似乎他不接，那头就不停似的。


    双方都持续犟着，沈渝当然没圆他意，依旧是闭眼当没看到，在持续未接十几通后，那头也停止拨号


    像是一下子熄了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