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食指度女修》 第1章 白骨生花 山风裹挟着腐尸的腥臭掠过乱葬岗,惊起一片黑压压的食腐鸦群。歪斜的墓碑上,一只乌鸦歪着头,猩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尸体"。 那具本该腐烂的躯体,胸膛竟诡异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震落几只正在啃噬腐肉的蛆虫。 "咯啦——" 伴随着骨骼摩擦的脆响,他猛地睁开双眼。喉间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腐臭的泥水立即倒灌进鼻腔,呛得他弓身剧烈咳嗽。 被抛尸时留下的伤口已经溃烂成蜂窝状,成群的蛆虫在裸露的肋骨间蠕动,贪婪地啃噬着残余的血肉。然而最诡异的是——那颗被剜去半块、发黑溃烂的心脏,仍在顽强地搏动着。 "咳咳......" 牧九艰难地翻过身,腐泥混合着血块从嘴角溢出。月光洒在他身上,映照出左胸那个狰狞的窟窿。森白的骨茬从伤口边缘刺出,周围爬满蛛网般的黑纹,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在血管中蔓延。 三日前那场围杀历历在目——七名身着月白法袍的修士将他逼至悬崖,剑光如雨,鲜血染红山崖。领头的修士剑尖挑着他仍在抽搐的心脏,冷笑道:"天生灵骨?呵,不过是个废物!" 牧九咧开嘴,沙哑的笑声惊飞了乌鸦。即便被碎骨剜心,被扔进这万人坑,他仍活着。 "活着......就好。" 三更时分,腐尸堆里突然亮起幽绿的磷火,如鬼眼般闪烁不定。牧九循着记忆爬向乱葬岗深处,每挪动一寸,腐烂的皮肉便剥落几分,露出森森白骨。断崖下,半截石碑被血色藤蔓缠绕,碑文早已被岁月啃食殆尽,唯有八个暗红血字清晰可见—— "生者化骨,死者还阳。" 字迹歪斜扭曲,像是用指甲生生在石头上抠出来的,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痂。 这是他十岁时发现的秘密。那时他还不懂,为何每次濒死都会莫名痊愈。直到三日前,当剑锋剖开胸膛的瞬间,破碎的记忆突然如潮水般翻涌—— 石碑后方三尺,腐土下埋着玉匣。 牧九挖了整整三个时辰,指甲剥落,指尖见骨。当匣盖掀开的刹那,黑气如活蛇窜出,瞬间缠住他的手腕。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露出森森白骨,可那黑气却突然发出惊恐的嘶鸣,如潮水般退去。 匣中,静静躺着半卷人皮,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粗暴撕扯下来的。月光下,人皮上的血字泛着诡异的青光: "精血为引,血肉重生......" 牧九扭曲的嘴角越咧越大,腐肉间露出森白牙齿。当他的血滴在人皮表面的刹那,整张皮突然如活物般立起,猛地裹住他的身体。 剧痛。 比剜心更甚的剧痛席卷全身。人皮在疯狂吞噬他溃烂的血肉,新生的肌肤却如蛇蜕般从伤口钻出。牧九蜷缩在尸堆里,看着自己腐烂的手掌重新长出皮肉,看着胸口的血洞被苍白的新生心脏填满。 子夜时分,当最后一块腐肉脱落时,他腕间浮现七道黑纹,如锁链缠绕,隐约可见其中流动的暗红色血丝。 "原来如此......" 晨雾泛起时,牧九站在溪水前,倒影中的少年苍白如纸人。溪水突然沸腾,无数冤魂的虚影从水中浮出,朝着他跪拜哀嚎。他掬起一捧水,水中倒影突然扭曲变形,最终定格为一具森森白骨。 "活人修死术,向死而生......妙极。" 乱葬岗东侧的破庙里,牧九燃起篝火。火光映照着人皮经文,残缺的字迹如蝌蚪般游动: "炼气篇,一蜕皮,二蜕血,三蜕骨。" 突然,庙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牧九指尖一弹,篝火应声而灭。 "晦气!这破地方连个避雨的屋顶都没有!" 三个散修提着灯笼闯了进来,为首的大汉肩扛一柄染血大刀,刀身上还挂着几缕碎肉,在灯笼昏光下泛着暗红。 牧九蜷在阴影深处,连心跳都压得极缓,仿佛与庙中腐朽的梁木融为一体。 "大哥!这、这里有人!" 话音未落,牧九已如鬼魅般暴起,一柄骨剑划过那人咽喉。血还未溅出,他身形一折,枯瘦手掌已扣住另一人的天灵盖。《化生诀》自行运转,散修的精血顺着黑纹涌入体内,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找死!" 九环刀破空而来。牧九不躲不闪,刀刃砍入肩胛的瞬间,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腐肉翻卷处,白骨森然如刃,反刺入大汉心口。 "怪、怪物......"大汉跪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顺着白骨流向对方。 鲜血染红破庙残垣。三具尸体迅速干瘪下去,皮肤皱缩如树皮,眼珠凸出,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精气。 牧九蹲坐在干尸旁,指尖摩挲着染血的储物袋。九块下品灵石、几张泛黄的符箓、半瓶的黑色丹药,瓶身贴着"蚀骨散"的标签——散修的家当寒酸得可怜。 他从其中一个袋中抽出一张泛黄的羊皮地图,上面标注着"青冥城"三个字,周围画着几个红圈。牧九的指尖在其中一个红圈上停留——那是距离乱葬岗三百里的黑市标记。 "青冥城......" 他轻声念着这个地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该换身皮了。" 牧九低头看着身上褴褛的血衣,从干尸身上剥下一件相对干净的灰色长袍换上。当他系紧腰带时,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刺痛。低头看去,新生的心脏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下蠕动。 "有趣......" 他迈出破庙,晨光中,乱葬岗的雾气渐渐散去。一只乌鸦发出刺耳鸣叫,振翅掠过他的头顶。 牧九循着乌鸦的轨迹缓步前行。每一步落下,脚下的杂草便瞬间枯萎,化作灰白的粉末簌簌飘散。在他身后,破庙残垣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血色藤蔓,它们如同饥渴的毒蛇,将三具干尸缓缓拖入地底深处...... 第2章 散修之谋 青冥城的街道狭窄曲折,两侧店铺悬挂的灯笼在暮色中陆续亮起,将石板路映得忽明忽暗。 牧九循着记忆中的地图,很快找到了黑市入口——一家名为"醉仙楼"的酒楼后厨。肥胖的厨师长正在剁肉,案板上的血迹还未干涸。 "买还是卖?"厨师长头也不抬,菜刀重重落下。 牧九从怀中摸出两块灵石,轻轻放在案板上:"初来乍到,想长长见识。" 厨师长的小眼睛在灵石和牧九之间转了转,用油腻的围裙擦了擦手:"地窖第三坛酒,右转三下左转一下。"说完便继续剁他的肉,不再理会牧九。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药草、金属和腐臭的古怪气味。数百个摊位无序排列,每个摊位前都挂着盏幽绿的灯笼,照得人脸色发青。 牧九在一处摊位前驻足,指向一块温润的玉佩:"这个怎么卖?" 全身裹在黑袍中的摊主发出嘶哑的声音:"隐息玉?五十灵石。" 太贵了。牧九的目光在摊位上扫过,最后落在一面不起眼的青铜面具上:"这个呢?" "五灵石,能隔绝神识改变声音。"摊主懒洋洋地回答。 牧九将面具戴在脸上,注入一丝灵力。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两块。" "成交。"摊主似乎急于脱手这滞销货。 戴上面具后,牧九在黑市中自如地穿行。他刻意在几个贩卖功法、丹药的摊位前停留,装作对修炼资源很感兴趣的样子。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些独来独往的散修身上。 三更时分,牧九坐在一家的茶摊前,要了壶最便宜的灵茶。茶汤寡淡如水,但胜在能补充些许灵力。邻桌三个散修正高声谈论着什么,声音大得整条街都能听见。 "赵老大,那古墓的消息靠谱吗?"一个满脸麻子的年轻修士压低声音问道,但天生的大嗓门让他的"低声"和常人正常说话无异。 络腮胡大汉——显然就是赵老大——一巴掌拍在年轻修士后脑勺上:"李三儿,你他娘的小声点!"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目光在牧九身上短暂停留后又移开。 三人中唯一的女性修士——约莫三十出头,手腕上挂着一串铜铃——轻声道:"据说那古墓里面可能有筑基丹的丹方。" 牧九的耳朵微微一动,他慢条斯理地喝完最后一口茶,起身时"不小心"碰倒了凳子。 "抱歉。"他诚恳地道歉。 赵老大警惕地盯着他,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斧柄上。牧九连忙举起双手示意无害:"几位道友,在下刚才无意中听到古墓二字......"他恰到好处地露出尴尬又向往的表情,"在下对阵法略知一二,不知能否帮上忙?" 柳红袖——那个女修手腕上的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发出轻响:"你懂阵法?" 牧九腼腆地笑了笑:"略懂一二。若是古墓,想必机关重重,多个人多份力。" 赵老大眯起眼睛:"小子,我们凭什么信你?" 牧九早有准备。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张符箓——这是他在黑市刚买的低阶火符:"三位若是不嫌弃,这符箓权当见面礼。若觉得我不够格,我立刻就走。" 李三儿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拿符箓,被赵老大一把拦住:"急什么!"他上下打量着牧九,"炼气五层?实力差了点。" "实力不代表一切。"牧九不卑不亢,"古墓中最危险的不是鬼物,而是阵法禁制。我虽修为不高,但恰好对破禁有些心得。" 柳红袖与赵老大交换了一个眼神,微微点头。赵老大这才松开按住斧柄的手:"明日辰时,城西门集合。迟到一刻钟,我们就不等了。" 牧九拱手致谢,转身离去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 ———— 客栈窗前,牧九望着街道。早点摊升起腾腾热气,挑水苦力的木桶溅湿石板路,修士们的佩剑与玉佩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换上崭新的青色长袍——这身价值两块灵石的"行头"能省去不少麻烦。 辰时将至,牧九准时出现在城西门。赵老大三人已在等候,李三儿夸张地挥手招呼,又挨了赵老大一巴掌。 "牧道友今日气色不错。"柳红袖打量着他的装束。 "托几位的福。"牧九微笑,"昨夜得了消息,修炼都格外有劲。" 赵老大哼了一声:"少拍马屁。走吧,路上再说。"他一马当先走出城门,李三儿和柳红袖紧随其后,牧九则走在最后。 出了城,四人沿着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向西北方向行进。路上,赵老大简单介绍了古墓的情况。 "那地方是我们半个月前采药时偶然发现的。"赵老大压低声音,"入口处有禁制,我们试了几次都打不开。后来打听才知道,可能是??玄阴仙子??的坐化之地。" 牧九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玄阴仙子???那位三百年前以毒术闻名的??女修???" "你知道她?"柳红袖转头问道,手腕上的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响声。 牧九点点头:"略有耳闻。据说她晚年痴迷长生之术,炼制了不少??阴属性??丹药。" 李三儿兴奋地插嘴:"不止呢!听说??玄阴仙子??收集了不少??阴寒奇物??,随便一样拿到黑市都能卖大价钱!" 赵老大瞪了他一眼,李三儿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话。 正午时分,四人在一片密林深处停下休息。赵老大从储物袋中取出干粮分给大家,柳红袖则拿出一个精致的玉壶。 "走了半天,喝口茶解解乏。"她给每人倒了一杯淡绿色的灵茶,茶香中带着一丝甜腻。 牧九接过茶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柳道友这茶好生特别,可是加了什么?" 柳红袖笑道:"只是普通的清心茶,加了一味安神的草药罢了。古墓阴气重,提前调理下心神有好处。" 牧九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感激之色:"柳道友考虑得真周到。"他举杯一饮而尽,实则暗中运转《化生诀》,将茶水中的药力尽数逼到左手小指——将药力吸收殆尽。 "柳道友这茶......"牧九放下茶碗,忽然皱眉。 "怎么?"柳红袖指尖按上铜铃。 "真是解乏。"牧九露出憨笑,"不知能否再讨一碗?" 赵老大嗤笑:"穷酸样!"却未注意到,一缕粉末随风飘散,混入众人未饮尽的茶汤。 赵老大和李三儿毫无防备地喝光了茶。 休息片刻后,日落时分,四人抵达雾气缭绕的山谷。藤蔓覆盖的石碑隐约可见。 "就是这儿。"赵老大指着石碑,"试过各种方法都打不开。" 牧九检查石碑底部的古怪符文——这是简单的"阴煞封禁"。他取出符纸朱砂,装作认真画符,实则暗中观察三人状态:李三儿频繁眨眼,赵老大额头冒汗,唯有柳红袖神色如常。 "退后。"牧九贴符掐诀,左手小指却暗中点破禁制核心。石碑"咔"地移开,露出漆黑洞口,阴风带着腐朽气息涌出。 "成了!"李三儿刚要冲,被赵老大拽住:"让牧道友先探路!" 牧九扔进照明符,甬道在符光下显现。"可以进了,但要当心毒物。" 四人排成一列进入狭窄甬道,牧九打头,李三儿紧随,然后是柳红袖,赵老大垫后。 甬道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湿滑,脚下不时打滑。 第3章 半块灵石 古墓中的阴气凝结成水珠,顺着青石壁缓缓滑落。牧九蹲在墓室角落,指尖轻轻抹过墙壁上的水渍,在鼻尖嗅了嗅。 “是尸水。”他低声道,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荡出细微回音。 身后三人闻言都变了脸色。最年轻的李三儿直接干呕起来,被络腮胡的赵老大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出息!” “牧道友,你确定主墓室在这后面?”柳红袖捂着鼻子问道,她手腕上的铜铃随着动作发出沉闷的响声。 牧九没有立即回答。他右手按在潮湿的墙壁上,左手掐了个古怪的法诀。一丝黑气从他指尖渗出,沿着石壁缝隙游走。片刻后,他收回手,转身时脸上已挂上温和的笑容:“禁制已破,后面应该就是主墓室。” 赵老大眼中闪过一丝贪婪,迫不及待地祭出一把开山斧:“那还等什么!” 斧刃劈在石壁上的瞬间,整面墙轰然倒塌。灰尘散去后,四人同时屏住了呼吸——墓室中央的玉台上,静静躺着一具身着华服的女尸,而她腰间挂着的,赫然是一个绣着金线的储物袋。 “发财了!”李三儿第一个冲进去,却在距离玉台三步远的地方突然僵住。他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后扭转,脸上还凝固着狂喜的表情。 “小心禁制!”牧九厉喝一声,却站在原地未动。 柳红袖反应最快,腰间红绫飞出缠住李三儿的腰想把他拉回来。就在红绫触及李三儿身体的刹那,一道黑光闪过,李三儿的身体像被无形利刃划过,瞬间分成整齐的八块。 血肉内脏哗啦一声散落满地。赵老大脸色惨白,握着斧头的手微微发抖:“这...这是什么禁制?” 牧九眯起眼睛,从怀中取出一张黄符点燃。符纸燃烧的烟雾在空中凝成箭头形状,指向女尸头顶的青铜灯盏。 “是七星锁魂阵。”牧九声音平静,“破阵需要七步,每一步必须踩在特定位置。李道友太心急了。” 柳红袖眼中含泪:“牧道友既然认得此阵,为何不早说?” 牧九露出歉意的表情:“我也是刚认出来。”他指向地面的血迹,“看,李道友的血迹正好标出了第一步的位置。” 赵老大咽了口唾沫:“那...那现在怎么办?” “我来破阵。”牧九挽起袖子,露出苍白手腕上七道黑色纹路,“但事先说好,储物袋里的东西,我要多分一份。” 柳红袖和赵老大交换了个眼神,最终点头同意。 牧九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他深吸一口气,左脚精准地踩在第一块血迹上。第二步向右前方迈出,脚尖轻点一块略微凸起的石砖。第三步... 当他第七步踏上玉台时,整座墓室的阴气突然沸腾起来。女尸猛地睁开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直勾勾盯着牧九。 “小心!“柳红袖惊呼。 牧九却面不改色,右手并指如剑,点在女尸眉心:“尘归尘,土归土。”女尸眼中的黑气散去,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取下储物袋,神识一扫,眉头微皱:“只有二十三块下品灵石,一把残破飞剑,和半部功法。” “什么?”赵老大不可置信地冲过来,“这么大阵仗就这点东西?” 牧九将物品倒在地上:“自己看。” 二人围拢过来,脸色都很难看。柳红袖捡起那半部功法,翻了翻:“《玄阴诀》...只有上半部,没用。” 赵老大抓起飞剑,发现剑身上裂纹密布,稍微注入灵力就会崩碎。“晦气!”他狠狠将飞剑摔在地上。 牧九默默数着灵石,突然动作一顿:“二十三块,不好分。” 墓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三个人,二十三块灵石,意味着有人只能拿七块半。 赵老大眼珠转了转:“牧道友破阵有功,拿九块。我们两人各七块,剩下半块...就当没看见吧。” 柳红袖皱眉:“半块灵石也是灵石,我提议...” 她的话没能说完。牧九突然暴起发难,一柄惨白骨剑刺入赵老大咽喉。赵老大瞪大眼睛,喉间发出咯咯声响,手中斧头还没举起就无力垂落。 “你!”柳红袖急速后退,红绫如毒蛇般袭向牧九面门。 牧九不躲不闪,任由红绫缠上脖子。就在柳红袖准备发力勒死他时,突然脸色大变,红绫无力地松开——她的双手开始腐烂,血肉如蜡般融化。 “蚀骨散的滋味如何?”牧九慢条斯理地掰开赵老大仍紧握灵石的手指,“从我们进墓前那壶灵茶开始,毒就已经下了。” 柳红袖跪倒在地,惊恐地看着自己的皮肤一块块脱落:“为...为什么...” 牧九蹲下身,与柳红袖平视,腐烂的血水已经漫到她胸口处。他伸手替她拨开黏在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情人,“财不可外露的道理,柳道友难道不懂?” 柳红袖的瞳孔开始扩散,但眼中突然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她的嘴唇蠕动着,吐出一个名字:“南宫...家...不会...放过...” 牧九眉头一皱,立即并指点在她眉心搜魂。片刻后,他脸色阴沉地收回手:“竟然是南宫家的暗子...” 看着地上三具尸体,牧九迅速行动起来。他将三人的储物袋全部收起,然后从赵老大的袋中取出一张黑色符箓,贴在墓室顶部。 “阴雷符。”他退到安全距离,掐诀引爆符箓。 轰隆一声巨响,整个墓室开始坍塌。牧九头也不回地离开,手中把玩着那块被鲜血染红的灵石。 “半块灵石引发的血案...”他轻笑一声,将灵石抛起又接住,“南宫家么...倒是意外收获。” 走出古墓时,天已微亮。牧九站在晨光中,影子被拉得很长。他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三颗腥红的丹药吞下,压制住体内因使用《化生诀》而躁动的灵力。 “去黑市碰碰运气...”他喃喃自语,声音消散在清晨的薄雾中。 第4章 背皮为引 青冥城的晨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这座边陲小城。城东的早市已经开张,蒸笼里冒出的白气混着叫卖声飘向街巷深处。牧九裹紧灰色斗篷,避开热闹的主街,拐进一条狭窄的暗巷。 黑市的入口藏在醉仙楼后厨的地窖里。牧九熟门熟路地穿过油腻的厨房,对厨师长微微颔首。对方头也不抬,只是用炒勺敲了敲墙角的一个酒坛。 地窖比想象中宽敞,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古怪气味:药草的苦涩、金属的锈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腐臭。数百个摊位无序地排列着,每个摊位前都挂着盏幽绿的灯笼,照得人脸色发青。 牧九戴上了准备好的青铜面具。轻车熟路地穿过人流,在一个挂着“尸不语”木牌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全身裹在黑袍里,连眼睛都没露出来。摊位上整齐摆放着七具尸体,每具尸体额头都贴着镇魂符。 “阴年阴月阴日女尸,要“新鲜”的,”牧九压低声音道。 黑袍下伸出一只枯瘦如柴的手,指向最右边那具。那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面容安详如睡,眉心一点朱砂格外鲜艳。 “三百灵石,不二价。”摊主的声音像是两块骨头摩擦发出的。 牧九神识扫过女尸,在看到她左手小指不自然的弯曲时瞳孔微缩——这是《化生诀》中记载的“通幽脉”,正是他要找的。 “太贵。”牧九摇头,“尸体保存得不好,阴气已散了三成。” “三百。”摊主纹丝不动。 牧九假装犹豫,实际上在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三个摊位外,有个戴猴脸面具的人已经往这边看了三次。 “二百八,加上你摊子下面那个青铜盒子。”牧九突然道。 黑袍摊主第一次有了反应,他微微抬头,虽然看不见眼睛,但牧九能感觉到一道冰冷的目光。“你知道盒子里是什么?” “不知道。”牧九坦然道,“但我知道它和这具女尸是一起的。盒子内侧刻着''七月十五,子时三刻'',和女尸指甲缝里的铜锈年份一致。” 沉默良久,摊主从摊位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三百,盒子送你。” 交易完成,牧九将女尸收入特制的储物袋,青铜盒则贴身放好。离开前,摊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记住,别让她睁眼。” 回到租住的洞府,牧九启动了所有禁制。他将女尸平放在石床上,取出七根银针,分别刺入女尸的眉心、咽喉、心口和四肢。 “天道有缺,化生补之...”牧九念诵着古怪的咒语,右手食指变得漆黑如墨。他沿着女尸的脊椎缓缓划下,皮肤如花瓣般向两侧分开,却没有一滴血流出。 当划到后心位置时,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自动卷起,把这张皮与之前获得的拼在一起时,衔接处竟然自动愈合。 牧九小心翼翼地将它在烛光下展开——正是《化生诀》的筑基篇。 “果然可以...”牧九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迫不及待地阅读新获得的内容,当看到“筑基篇需以筑基女修背皮为引”时,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这时,石室内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牧九猛地回头,只见石床上的女尸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更诡异的是,女尸原本素净的脸上,此刻竟浮现出精致的妆容——朱唇如血,黛眉如剑,额间一朵妖艳的曼珠沙华。而这张脸,赫然与牧九有七分相似! “见鬼!”牧九迅速掐诀,三道黑气如锁链缠向女尸。然而女尸只是微微一笑,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等牧九再查看时,女尸面容已恢复原状,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洞府外,一只纸鹤悄无声息地落在窗棂上。牧九打开一看,是黑市中间人的传讯:“南宫家悬赏追查古墓命案,小心。” 牧九指尖燃起黑火将纸鹤烧毁,目光落在女尸身旁的青铜盒子上。 用银针挑开盒缝处已经干涸的血痂,一股腐朽的气息顿时弥漫整个石室。盒内铺着一层黑红色土壤,中间嵌着半片龟甲,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星象图。 “葬土...”牧九捻起一小撮土壤在指尖摩挲,“至少是三千年以上的战场土。” 他将龟甲碎片放在灯下细看,那些星象线条在光照下竟然开始缓慢移动,最终组成一幅地图。地图中央标着个骷髅图案,旁边小字写着:“活人墓,死门开”。 牧九瞳孔微缩。他迅速从怀中取出之前那具女尸左手小指的指甲——在烛光透射下,指甲内部显现出与龟甲上完全一致的纹路! “七月十五,子时三刻...”牧九喃喃自语,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猛地起身来到洞府角落,掀开地上的一块青砖。下面藏着的正是三年前从一个算命瞎子那抢来的《星象辑要》。 书页哗啦啦翻动,停在“鬼节星象”一节。牧九的手指停在插图上——七月十五子时,正是天狗食月、阴气最盛之时。 “原来如此。”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盒子上刻的是活人墓开启的时间。” 他刚要把龟甲收起,突然浑身一僵。洞府外的预警禁制被触动了。 三道神识正从不同方向扫来,其中一道带着熟悉的血腥气——南宫家的血引术!看来柳红袖死后,他们通过血脉感应找上门了。 牧九迅速将女尸和重要物品收进储物袋,同时左手掐诀在脸上抹过。他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化,眨眼间就成了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修士。 “砰!” 洞府大门被暴力破开。三个身影出现在烟尘中:一个南宫家服饰的老者,一个浑身笼罩在黑雾中的修士,还有个戴猴脸面具的人——正是黑市里那个窥探者! “阁下何人?”牧九故意沙哑着嗓子问,右手已悄悄按在腰间的阴蛛丝上。 南宫家的老者冷哼一声,手中浮现一盏魂灯,灯芯赫然是柳红袖的一缕头发:“杀我南宫家暗子,还敢装傻?” 牧九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道友认错人了。在下...” 话未说完,那黑雾中的修士突然出手!一道乌光直奔牧九面门而来。牧九侧身闪避,脸上的易容术却被擦破,恢复了本来面目。 “果然是你!”猴脸面具人尖笑,“把《青铜盒》交出来,饶你不死!” 牧九眼睛眯起——原来黑市交易时就被盯上了。他不再废话,袖中阴蛛丝骤然射出,同时左手抛出一把磷粉。 “轰!” 磷粉遇气即燃,瞬间将整个洞府变成火海。牧九趁机施展土遁术,却在即将没入地下的刹那被南宫家老者的缚灵索缠住脚踝。 “搜他魂!”老者厉喝。 千钧一发之际,牧九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腰间玉佩上。玉佩应声而碎,爆出一团黑雾。雾中伸出数十只苍白鬼手,将缚灵索生生扯断。 这是他从古墓女尸身上得到的保命之物,只能用一次。 牧九的身影彻底没入地下——身后传来南宫家老者的怒吼和猴脸面具修士的咒骂声。 他强忍丹田绞痛,捏碎一张匿踪符,朝着与黑市相反的方向疾驰。 三日后,当他从一处荒坟爬出时,手中已多了一卷竹简,上面潦草记载着青冥城周边修仙家族的秘闻。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锁定了城北的王家宅邸。" 第5章 披上你的 夜风掠过王家宅邸高耸的围墙,带起一阵细碎的沙沙声。牧九贴在阴影处,指尖感受着砖石上刻画的防御符文传来的微弱灵力波动。这些符文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蓝光,如同无数双警惕的眼睛。 “戌时三刻,守卫换岗。”牧九默念着观察两日得来的规律,右手指甲轻轻刮开腰间皮囊,取出一撮暗绿色粉末。粉末随风飘散,落在围墙顶部那些肉眼难辨的银丝上——那是王家布下的“千丝警戒阵”,一旦触碰,整座宅邸都会警铃大作。 粉末与银丝接触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滋滋”声,银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断裂。牧九耳尖微动,捕捉到围墙另一侧两名守卫的脚步声正逐渐远去。 就是现在! 他身形如鬼魅般翻越围墙,落地时靴底与青石板接触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地面上竟暗藏寒冰阵! 牧九瞳孔骤缩,体内《化生诀》急速运转,将侵入经脉的寒气转化为灵力。冷汗顺着太阳穴滑下,他保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确认没有惊动任何人。 贴着墙根绕过灰扑扑的杂役院落,目标所在的西厢房终于出现在视野中。透过雕花窗棂,能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在烛光下翻阅典籍。 牧九屏住呼吸,从怀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瓶中是他在黑市花重金购来的“梦魂香”,无色无味,专破修士护体灵气。 正当他准备行动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牧九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是巡夜的家仆!他闪电般缩回伸出的手,整个人如同壁虎般贴在了廊柱背面。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器物碰撞的声响。 “雨晴小姐,该服药了。”年迈女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窗内的身影闻言起身,牧九这才看清她的全貌——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杏眼樱唇,左眼角有一颗泪痣。这就是王雨晴,王家庶出的小姐,炼气中期修为。据说她因先天经脉淤塞而难以突破,常年靠药物维持修为。 “放在门外吧,我待会自己取。”王雨晴的声音带着几分倦意。 待女仆脚步声消失,牧九等了整整三十个呼吸才继续行动。他小心地将梦魂香倒入一支空心银针,对准窗缝轻轻一吹。针尖刺破窗纸的声响被夜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完美掩盖。 屋内传来书本落地的闷响。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等了片刻才撬开窗栓翻身而入。 王雨晴瘫倒在绣墩旁,面色潮红,呼吸急促。她显然意识到自己中了暗算,右手正艰难地伸向腰间玉佩——那应该是某种求救法器。牧九一个箭步上前,靴底狠狠碾住她的手腕,骨骼碎裂的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唔!”王雨晴痛得浑身痉挛,却因药力而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她瞪大的眼睛里倒映着牧九那张戴着黑色面巾的脸,瞳孔中恐惧与愤怒交织。 牧九利落地卸掉她全身关节,又用浸过药液的丝带捆住其手脚。做完这些,他才扯下面巾,露出那张平凡到令人过目即忘的脸。 “王小姐不必害怕。”牧九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情人的低语,“你将成为我道途上重要的踏脚石。” 王雨晴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被药力麻痹的舌头艰难地蠕动着:“为...什么...” 牧九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卷暗红色皮卷轴。展开的瞬间,室内烛火诡异地变成了幽绿色,照亮卷轴上那些用未知血液书写的符文。这正是《化生诀》中记载的“蜕皮篇”。 “此法需取活体茧衣,以灵力淬炼...”牧九喃喃念诵着经文,右手食指变得漆黑如墨。指甲布满细密纹路,在绿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王雨晴似乎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被麻痹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挣扎力度。她眼中流下血泪,喉咙里挤出破碎的诅咒:“你...必遭...天谴...” 牧九的手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对活人施展此术,目标的哭喊与诅咒像无数细针刺入他的意识。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那个被他夺去储物袋的修士,临死前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慈心生劫,你死我活罢了。”牧九深吸一口气,《化生诀》的经文在脑海中轰鸣,将那一丝动摇碾得粉碎。他左手按住王雨晴的额头,指甲精准地沿着后颈划开一道细线。 鲜血涌出的瞬间,牧九立即掐诀念咒。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流出的血液并未落地,而是在空中凝结成细丝,如同有生命般重新钻回伤口。这是《化生诀》特有的“锁血术”,能保证蜕离过程中猎物不会因失血而死。 "隔音结界将惨叫扭曲成模糊的呜咽。"她的身体像离水的鱼一般剧烈抽搐,指甲在地板上抓出道道血痕。牧九却恍若未觉,全神贯注地操控着食指在特定位置游走。 蜕离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当牧九终于将整张茧衣完整取下时,王雨晴的生命像一盏将熄未熄的残灯,在她裸露的肌理间微弱地明灭。失去帷幕庇护的双眸,如同两轮被强行拖出夜空的月亮,在血色黎明中不甘地圆睁。 “谢...谢...”王雨晴原本涣散的瞳孔突然紧缩,染血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诡异的笑容,“很快...你就会...和我一样...” 牧九心头一震,但很快就将这视为将死之人的妄言。他迅速掐诀完成最后步骤,那张血淋淋的“茧衣”在咒语声中逐渐收缩,最终变得只有手帕大小,质地柔软如丝绸。 再看地上的王雨晴,生命如同被粗暴合上的书卷,残破的躯壳像被风雨撕碎的红绸,静静铺展在青石板上。牧九弹出一缕真火将其焚化,灰烬被窗缝透入的夜风吹散,不留半点痕迹。 取出早已准备好的药液,将茧衣浸泡其中。随着他不断打入法诀,茧衣开始吸收药液,颜色由血红逐渐转为正常的肤色。最神奇的是,原本应该死气沉沉的“茧衣”,竟在药液中微微起伏,仿佛还在呼吸。 “果然如经文所说,活蜕之茧保留了一丝生机...”牧九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他咬破指尖,在“茧衣”额头画下一个复杂符印。符印完成的瞬间,整张“茧衣”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突然从药液中直立起来! 牧九毫不犹豫地脱去衣物,将这张诡异的茧衣往身上一披。茧衣接触到他皮肤的刹那,立刻如同活物般自动伸展,完美贴合他全身每一寸肌肤。更惊人的是,当牧九站到铜镜前时,镜中映出的赫然是王雨晴的模样——连眼角那颗泪痣都分毫不差! “妙!太妙了!”牧九(现在应该说是“王雨晴”)抚摸着自己的新面孔,声音已与真正的王雨晴一般无二。他能感觉到茧衣与自己的血肉正在逐渐融合,一股前所未有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 顾不上收拾现场,牧九立刻盘膝而坐,运转《化生诀》中记载的“阴阳引气术”。霎时间,他感觉天地间的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洪水,疯狂涌入体内。原本阻滞的经脉在这股洪流冲击下纷纷贯通,丹田中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三个时辰后,当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牧九猛地睁开双眼。他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灵力已经暴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炼气八层巅峰!甚至隐约触摸到了九层的门槛! “短短一夜,竟抵得上三年苦修...”牧九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纤细的“玉手”,心中既震撼又兴奋,这等逆天功效,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窗外传来家仆早起打扫庭院的声响。茧衣与血肉融合的酥麻感尚未消退,''王雨晴''的指尖抚过绣着青鸾的衣带时,肌肉记忆竟先于意识完成了系结动作——这具皮囊的记忆比预想的还要深刻。 他对着铜镜整理鬓角,镜中的女修眉眼含愁,与往常的王雨晴别无二致。 “筑基.....。”他模仿着王雨晴柔弱的语调自语道,嘴角却勾起一个与她截然不同的阴冷笑容。在见识过《化生诀》的神效后,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正在他心中成形——合欢宗王雨晴的那位筑基初期的表姐,似乎也该“为家族做点贡献了”... 第6章 合欢使者 镜中的王雨晴——或者说现在的“王雨晴”——有着一张苍白而精致的脸。杏眼微垂,樱唇轻抿,左眼下方那颗淡褐色的小痣恰到好处地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 “完美。”牧九用王雨晴的声音轻声说道,声音柔得像一泓春水。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新身体。纤细的手腕上还留着几道淡红色的勒痕,那是昨晚“蜕皮“时留下的痕迹。牧九运转《化生诀》,体内灵力流过那些伤痕,痕迹立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消失。 “雨晴小姐,该用早膳了。”门外传来老仆恭敬的声音。 牧九——现在应该叫王雨晴了——整理了一下衣襟,模仿着记忆中王雨晴的姿态缓缓打开房门。老仆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放在桌上吧。”牧九轻声道,声音里带着王雨晴特有的那种虚弱感。 老仆放下食盒,犹豫了一下:“小姐,老爷说...今日合欢宗的接引使者就要到了,请您做好准备。” 牧九心头一跳。这正是他等待的消息。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他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道。 待老仆离开,牧九立刻关上门,迅速检查了食盒中的食物——一碗灵米粥,几样清淡小菜,还有一小瓶丹药。他拿起药瓶嗅了嗅,是普通的养气丹,对现在的他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看来王家对这个庶女确实不怎么上心。”牧九冷笑一声,将丹药倒入口中。虽然药效微弱,但聊胜于无。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逐渐热闹起来的王家大院。今天是合欢宗三年一度来各大家族挑选弟子的日子,也是他接下来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深吸一口气,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伪装。茧衣与肉体完美融合,连最细微的表情都能精准呈现;王雨晴的记忆碎片被他一点点吸收消化,足够应付一般情况;就连她经脉中那些淤塞之处,牧九也刻意保留了下来,以免引起怀疑。 王家正厅内,气氛庄重而紧张。 现在的王雨晴——低眉顺眼地站在一众王家子弟的末尾。他的位置很靠后,几乎被挤到了门边,这正合他意。从王雨晴的记忆中,牧九知道她在这个家族里几乎是个透明人。 “这就是王家这一代有灵根的子弟?”一个慵懒的女声从主座方向传来。 牧九微微抬眼,看到主座上坐着一位身着红衣的美艳女子。女子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她身边站着两个年轻女修,都穿着合欢宗标志性的粉色衣裙。 “回玉长老的话,这些就是我王家这一代有灵根的子弟了,共十三人。”王家家主王震岳恭敬地回答。 玉长老——牧九从王雨晴的记忆中得知,这是合欢宗外门长老玉玲珑,金丹中期修为,负责这一带的弟子选拔。 玉玲珑慵懒地扫视着厅内的王家子弟,目光在几个资质较好的弟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当她的视线扫到站在末尾的“王雨晴”时,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牧九心中暗喜。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不被特别注意,但又能顺利入选。 玉玲珑看了一圈,对王震岳道:“按老规矩,三灵根以上的我们带走。至于其他人...”她顿了顿,“若有特殊之处,也可破例。” 王震岳连忙点头:“是,是,全凭玉长老定夺。” 王家子弟一个个上前,由玉玲珑带来的弟子测试灵根属性。牧九安静地等待着,观察着整个过程。 “王天宇,金火双灵根,炼气六层,合格!” “王雨旋,水土木三灵根,炼气七层,合格!” “王明远,金木双灵根,炼气七层,合格!” 很快,轮到牧九了。 他低着头走上前,轻声道:“王雨晴,水木火三灵根,炼气五层。” 负责测试的合欢宗弟子将测灵盘放在他面前。牧九控制着体内灵力,刻意让它们呈现出王雨晴那种淤塞不畅的状态。测灵盘上的光芒闪烁了几下,显示出水蓝、木绿和火红三种颜色,但光芒都很微弱。 “三灵根,但灵力运行不畅,修为也低。”测试弟子皱眉道,“这种资质...” 玉玲珑随意地摆了摆手:“下一个。” 牧九心中一紧。如果就这样被淘汰,他的计划就全完了。就在他思考对策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等等。”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女子从玉玲珑身后走出。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容貌极美,但神色冰冷,与合欢宗其他弟子的气质截然不同。 “苏师姐?”测试弟子惊讶道。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旁人,径直走到牧九面前。她比牧九高出半个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那层“茧衣“。 “你叫什么名字?”白衣女子问道。 牧九保持着王雨晴的怯懦神态,小声道:“回仙子的话,弟子王雨晴。” “清璃,你认识?”玉玲珑好奇地问道。 苏清璃——牧九从王雨晴的记忆碎片中挖出这个名字。合欢宗二长老苏妙音之女,单水灵根天才,年仅二十二岁就已筑基初期,是合欢宗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 “不认识。”苏清璃淡淡道,“但她身上有种特别的气息。” 她突然伸手抓住牧九的手腕。牧九心头大震,险些控制不住想要反抗的冲动。苏清璃的灵力如冰水般涌入他的经脉,在他体内游走探查。 牧九全力运转《化生诀》,将体内真正的灵力波动隐藏起来,只展现出王雨晴那种淤塞的状态。同时,他故意让一丝阴寒气息流露出来——这是他从王雨晴记忆中得知的,这位庶女因为长期服用寒性药物,体内确实积累了少量寒毒。 果然,苏清璃的眉头微微舒展:“寒阴之体?” 牧九装作惊讶的样子:“仙、仙子怎么知道?弟子确实因先天经脉淤塞,常年服用寒性药物...” 苏清璃松开他的手,转身对玉玲珑道:“我要她。” 玉玲珑挑了挑眉:“哦?清璃难得开口要人。虽然资质一般,但既然是寒阴之体,倒确实适合修炼你的《冰心诀》。” 就这样,牧九戏剧性地获得了进入合欢宗的资格。当天的选拔结束后,包括他在内,王家共有七名子弟被选中。 回到房间,牧九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入选,更没想到会引起苏清璃的注意。这既是个意外之喜,也是个潜在的风险。 “苏清璃...”牧九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 从王雨晴零碎的记忆中,牧九知道苏清璃在合欢宗地位特殊。她不仅是二长老之女,更是宗门内少数不修双修功法,专精冰系法术的异类。如果能攀上这根高枝,他在合欢宗的路会好走很多。 但另一方面,苏清璃的敏锐也让牧九警惕。她居然能察觉到“王雨晴”身上的异常气息,这份感知力远超常人。今后在她面前必须格外小心。 牧九收拾着简单的行李,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明天一早,他们就要随合欢宗的使者前往宗门。在那里,等待他的将是更大的舞台和更多的危险。 但牧九没有丝毫畏惧。从决定修炼《化生诀》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能回头的路。要么登顶,要么坠入深渊,没有第三种可能。 夜深人静时,牧九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丹药。“血髓丹”可以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修为,但副作用极大。普通修士服用会损伤根基,但对修炼《化生诀》的他来说,这些副作用可以被转嫁到“茧衣”上。 “合欢宗...”牧九吞下丹药,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很快你就会知道,收下王雨晴是个多大的错误。”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王家大院的围墙染成暗红色,仿佛预示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第7章 合欢初入 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牧九已经站在王家大门外,身旁是其他六名被选中的王家子弟。他们穿着统一的浅粉色衣袍——这是合欢宗给新弟子准备的制式服装。 “都到齐了?”玉玲珑慵懒的声音从一辆华丽的云车上传来。那云车由四匹雪白的灵驹拉着,车身雕刻着合欢宗特有的并蒂莲纹样。 王震岳带着一众王家长老前来送行,脸上堆满笑容。牧九注意到,这位家主的目光几乎没有在自己这个“庶女”身上停留过一秒。 “请玉长老多多关照我王家这些不成器的孩子。”王震岳拱手道,随即转向王家子弟,语气严厉,“到了合欢宗,都给我安分些!别丢了王家的脸!” 牧九低着头,嘴角微微抽动。若是王震岳知道真正的王雨晴已经成了一堆灰烬,不知会作何感想。 “上车吧。”玉玲珑挥了挥手。 牧九跟着其他人登上云车。车内比外观看起来还要宽敞,显然是施加了空间法术。七名新弟子坐在一侧,玉玲珑和她的两名随行弟子坐在另一侧。而苏清璃则独自坐在最前端,闭目养神,仿佛与其他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云车缓缓升空,王家大宅在视野中越来越小。牧九望着逐渐远去的青灰色建筑群,心中没有丝毫留恋。从今以后,王雨晴这个身份将是他攀登修真之路的阶梯,而王家,不过是块已经用过的踏脚石。 “你,过来。”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牧九抬头,发现苏清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看着自己。 车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牧九身上。他保持着王雨晴应有的怯懦姿态,小步走到苏清璃面前。 “苏...苏师姐。”他轻声道,故意让声音带着些许颤抖。 苏清璃的目光如冰刃般在他脸上扫过:“为什么选择修真之路?” 这是个看似简单实则危险的问题。牧九早有准备,从王雨晴的记忆中,他知道这位庶女修真的初衷只是为了摆脱家族束缚。 “回师姐的话,弟子...弟子不想一辈子做笼中鸟。”牧九低下头,声音轻但坚定,“即便资质平庸,也想看看更高处的风景。” 车内响起几声轻笑,显然其他王家子弟对“王雨晴”这番“不自量力”的宣言很是不屑。但牧九敏锐地注意到,苏清璃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寒阴之体若得适当引导,未必不能有所成就。”苏清璃淡淡道,“从今日起,你每月初一、十五可到无欲峰找我指点。” 这句话如同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车内顿时一片哗然。就连一直慵懒的玉玲珑都睁大了眼睛。 “清璃,你这是...要收徒?”玉玲珑惊讶道。 “不是。”苏清璃已经重新闭上眼睛,“只是指点。” 牧九心中既惊又喜。他没想到苏清璃会对“王雨晴”如此青睐,这比他预想的进展快了许多。但另一方面,与苏清璃接触越多,暴露的风险也就越大。 “多...多谢苏师姐。”牧九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 他能感觉到其他王家子弟投来的嫉妒目光,尤其是王雨旋——王雨晴同父异母的姐姐,一个向来瞧不起庶出妹妹的骄纵女子。 “没想到我们的''病秧子''这么讨苏师姐喜欢啊。”王雨旋压低声音嘲讽道,“可惜啊,再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你是个下贱庶出的事实。” 牧九低着头没有回应,心中却在冷笑。若是王雨旋知道她口中的“病秧子”体内现在是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灵魂,不知还敢不敢如此放肆。 云车飞行了约莫两个时辰,终于开始下降。透过车窗,牧九看到了一片建立在群山之中的庞大建筑群。亭台楼阁依山而建,云雾缭绕间若隐若现,宛如仙境。 “到了,这就是合欢宗。”玉玲珑起身宣布,“新弟子先去登记处报到,领取身份玉牌和基础物资。明日正式举行入门仪式。“ 云车降落在山门前的一片平台上。合欢宗尽管被正道人士所不齿,但仍有无数修士竞相折腰,渴望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牧九跟着众人下车,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合欢宗的山门高达十丈,通体由白玉雕成,上面刻满了繁复的符文。山门两侧站着八名身穿粉色纱衣的女修,个个容貌秀丽,气息不凡。 “别傻站着,跟上。”玉玲珑的一名随行弟子催促道。 牧九收回目光,跟着队伍穿过山门。一进入合欢宗范围,他立刻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浓度是外界的数倍。若是能在此地修炼《化生诀》,进展必定一日千里。 新弟子登记处设在主峰“合欢峰”的半山腰处。一座精巧的楼阁前已经排起了长队,都是这次从各地选拔来的新弟子。 “排队等候,叫到名字的进去。”一名执事模样的女修高声宣布。 等待过程中,牧九暗中观察着四周。合欢宗的建筑风格以精巧华丽为主,到处可见并蒂莲的纹饰。弟子们的服饰也很有特点,除了基础的粉色外,不同峰系似乎还有各自的颜色标识。 “王雨晴!”终于轮到他了。 牧九走进登记处。室内陈设简单,一张长桌后坐着三名执事,每人面前堆着一摞玉简。 “姓名?”中间的女执事头也不抬地问道。 “王雨晴。” “年龄?” “十九。” “出身?” “青冥城王家。” 一连串基础问题后,执事拿起一块空白玉简:“伸手。” 牧九伸出右手。执事将玉简贴在他掌心,玉简立刻亮起微光。 “水木火三灵根,练气五层,经脉有淤塞...”执事念着玉简上显示的信息,突然皱眉,“咦?这灵根属性怎么有点...” 牧九心头一紧。难道《化生诀》的伪装出了问题? “算了,可能是测灵盘又该换了。”执事摇摇头,继续问道,“可有什么特殊体质或天赋?“ “弟子...弟子是寒阴之体。”牧九轻声道。 三名执事同时抬头,惊讶地打量着他。 “寒阴之体?难怪苏师姐会特别关注你。”女执事态度明显热络了几分,“这是你的身份玉牌和基础物资。住处安排在无欲峰附近的翠微居,这是地图。” 牧九接过物品。身份玉牌是一块巴掌大的粉色玉片,上面刻着他的基本信息;物资袋里则装着一套换洗衣物和一本《合欢宗入门规仪》。 第8章 新来的师妹 离开登记处,牧九按照地图指示前往住处。合欢宗占地极广,各峰之间由白玉石阶或索桥相连。一路上,他遇到不少合欢宗弟子,大多行色匆匆,很少有人注意他这个新来的。 翠微居是一处小巧的院落,位于无欲峰山腰处,距离主峰稍远,环境清幽。牧九很满意这个安排——既不会太引人注目,又方便接近苏清璃。 院内有三间房舍,已经住着两名女弟子。牧九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惊喜的呼唤:“新来的师妹?” 一个圆脸少女从正屋跑出来,热情地拉住牧九的手:“我是林小桃,这是赵青璇师姐。你就是王雨晴师妹吧?我们早上就听说苏师姐特别关照的新弟子要住过来。” 牧九腼腆地点点头,迅速评估着这两位室友。林小桃看起来天真烂漫,修为约莫炼气五层;赵青璇则沉稳许多,应该有炼气七层左右的实力。 “王师妹别拘束,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赵青璇微笑着递过一杯灵茶,“苏师姐很少对新人这么关注,你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吧?” 牧九接过茶杯,轻声道:“可能...可能是因为我们都是寒阴之体。” “原来如此。”赵青璇恍然大悟,“难怪苏师姐会另眼相看。她修炼的《冰心诀》确实最适合寒阴之体。”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牧九谨慎地套取着合欢宗的各种信息。 从林小桃口中,他得知合欢宗目前分为四大峰:宗主司徒颜居住的合欢峰,以大长老花想容为首的极乐峰,二长老苏妙音为首的红尘峰,三长老玉玲珑为首的玉露峰。而苏清璃虽然贵为长老之女,却因拒绝修炼合欢宗正统的双修功法而处境微妙。 “不过苏师姐天资卓绝,二十二岁就筑基成功,所以也没人敢明着说什么。”林小桃压低声音道,“而且传闻她母亲——也就是二长老——一直在为她物色合适的双修道侣呢。” 牧九将这些信息牢牢记在心中。派系斗争意味着机会,他或许能利用这些矛盾为自己谋利。 傍晚时分,新弟子们被召集到主峰的传功堂领取功法和法器。按照惯例,每个新弟子都能获得一本基础功法和一件低阶法器。 传功堂内陈列着数十个玉架,上面摆放着各式玉简和法器。牧九跟随队伍缓缓前进,暗中观察哪些物品最受欢迎。 “王雨晴。”轮到他时,负责分配的执事看了看名册,“苏师姐有交代,你适合修炼《寒玉诀》基础篇。” 牧九接过玉简,又来到法器区。大多数优质法器已经被先前的弟子选走,剩下的多是些普通货色。正当他犹豫时,目光被角落里一面不起眼的铜镜吸引。 那铜镜只有巴掌大小,镜面有些模糊,边缘刻着古朴的花纹。牧九从上面感受到一丝奇特的波动,与《化生诀》产生的灵力有几分相似。 “我要这个。”他指着铜镜道。 执事挑了挑眉:“''晦明镜''?这东西没什么大用,顶多能照出些简单幻象。你确定不选把好点的飞剑?” “弟子...弟子不擅争斗,这镜子就很好。”牧九坚持道。 执事摇摇头,将铜镜递给他:“随你吧。” 就在牧九接过铜镜的瞬间,他身上王雨晴的“茧衣”突然剧烈震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牧九强自镇定,将铜镜收入怀中,快步离开。 回到翠微居,牧九立刻闭门不出。取出铜镜仔细端详,发现镜背刻着几个几乎被磨平的古老符文。那些符文歪歪扭扭,像是某种失传的文字。 “这是...”牧九尝试着向铜镜输入一丝《化生诀》特有的灵力。 镜面突然泛起一阵涟漪,随即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一个黑暗的洞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画面一闪即逝,铜镜又恢复了普通模样。 牧九正欲进一步探究镜中奥秘,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王师妹!快出来看啊——林小桃的尖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牧九迅速收起铜镜,调整表情打开房门:“怎么回事?” “王雨旋和李师兄打起来了!”林小桃兴奋地拉着他就往外跑,“听说是因为分配法器的事,就在前院!” 前院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弟子。场中央,王雨旋正与一名高大男弟子对峙,两人手中各持一柄飞剑,剑尖相指。 “李修远!你别欺人太甚!”王雨旋怒喝道,“这柄''流霜剑''明明是我先看中的!” “王师妹,修仙界讲究实力为尊。”李修远冷笑道,“我炼气八层,你才七层,这剑自然该归我。” 牧九冷眼旁观,注意到李修远腰间挂着半透明冰玉髓打造的滴露状玉佩——看来是玉露峰的人。而王雨旋性格骄纵,在王家时就常与人争执。 两人越吵越凶,最终动起手来。王雨旋虽然修为稍逊,但剑法颇为精妙。李修远则灵力浑厚,招招势大力沉。围观众人不但不劝阻,反而起哄叫好,场面一片混乱。 牧九站在人群边缘,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他悄悄弹指,一缕几乎不可察觉的灵力射入战团。那灵力精准地击中李修远的手腕,他吃痛之下,剑势顿时失控,直取王雨旋咽喉! “住手!” 一声厉喝传来,随即一道白光闪过,将两柄飞剑同时击落。一名身穿白衣的中年女修从天而降,面色阴沉。 “新入门就私斗,成何体统!”女修冷声道,“按宗规,各罚三十灵鞭,扣三个月资源供应!” 李修远和王雨旋面如土色,却不敢反驳,只能低头认罚。 牧九默默跟随人群散去,回到房间,取出今日获得的所有物品一一检查。《寒玉诀》是合欢宗冰系功法的基础篇,正适合掩饰他的真实修为;晦明镜则是个意外收获,需要进一步研究;丹药虽然品质一般,但足够应付日常所需。 夜深人静时,牧九盘坐在床榻上,开始运转《阴阳引气术》。合欢宗浓郁的灵气让他如鱼得水,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但更让他在意的是,每当灵力流过特定经脉时,王雨晴的茧衣就会产生微妙共鸣,仿佛在回应着什么。牧九缓缓睁开眼睛,黑暗中,他的瞳孔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转瞬即逝。 第9章 入门大典 合欢宗的入门大典在朝阳初升时开始。 牧九穿着统一发放的粉色弟子服,站在新弟子队列的中段位置。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衣角,但他一动不动,保持着王雨晴应有的那种柔弱姿态。 “今日之后,你们便是合欢宗正式弟子。”前方高台上,一位风姿绰约的美妇人声音清越,“望诸位勤修苦练,早日筑基,不负宗门栽培。” 牧九微微抬眼,打量着这位合欢宗二长苏妙音。她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一袭白衣胜雪。与女儿苏清璃的冷若冰霜不同,苏妙音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风流韵味,却又不威仪。 “装模作样。”一个不屑的女声从苏妙音身侧传来。 说话的是位红衣美妇,看上去比苏妙音年长些,眼角已有细纹,但风韵犹存。她懒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手中把玩着一串血色珠子。牧九从林小桃先前的介绍中知道,这位就是合欢宗大长老花想容,「极乐峰」执掌者,与苏妙音所领的「红尘峰」分庭抗礼已久。 “花长老有何高见?”苏妙音笑容不变,声音却冷了几分。 花想容轻笑一声:“只是觉得苏长老对新弟子训话太过温和。修仙之路艰险万分,这些小家伙若不吃些苦头,怎知天高地厚?”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仿佛有火花迸溅。牧九敏锐地注意到,台下弟子们也悄然分化——佩戴镂空雕琢的鎏金圆佩,中央嵌一颗「幻魂珠」腰牌的,多是极乐峰麾下,修习《极乐魂渡诀》等霸道功法;而那些系着青灰色粗陶牌的,则属红尘峰一脉,主修《红尘百劫录》。 “多谢花长老提醒。”苏妙音转向新弟子,语气突然严厉,“不过既然入了我合欢宗,有些规矩必须牢记——不得私斗,不得背叛,不得与外人私通宗门秘法。违者,废去修为,逐出师门!” 最后八个字如冰刀般刺入每个新弟子心头。牧九低着头,嘴角却微微上扬——这种威胁对他而言毫无意义。一个连身份都是窃取的人,又怎会在乎什么宗门规矩? 大典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 “王师妹,这边!”林小桃在人群外朝他招手。 牧九缓步走过去,发现赵青璇也在,两人身边还站着几个陌生面孔。 “这是无欲峰的其他师姐们。”林小桃热情介绍,“听说你被分到我们这边,大家都想见见苏师姐特别关照的小师妹呢。” 牧九腼腆地向众人行礼,暗中却将每个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大多数师姐态度友善,唯有一个名叫孙婉的绿衣女子眼神闪烁,言辞间多有试探。 “王师妹能被苏师姐看中,定有非凡之处。”孙婉笑道,手指状似无意地划过牧九手腕,“听说寒阴之体修炼《冰心诀》事半功倍,不知师妹现在修为如何?” 牧九任由她探查,体内《化生诀》悄然运转,将真实修为隐藏在王雨晴的“茧衣”之下。孙婉的灵力在他经脉中游走一圈,只探测到练气五层左右的波动,以及那些刻意保留的淤塞之处。 “弟子资质愚钝,让师姐见笑了。”牧九低头道,声音细如蚊呐。 孙婉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很快又换上笑脸:“师妹不必妄自菲薄。对了,苏师姐除了初一、十五,平日可还有其他时候指点你?” 牧九心中一凛。这问题看似随意,实则是在打探他与苏清璃的接触频率。 “苏师姐事务繁忙,弟子不敢过多叨扰。”他谨慎回答。 “孙师姐,你问这么多做什么?”林小桃突然插话,“莫非你也想拜入苏师姐门下?” 孙婉脸色微变,随即笑道:“随口问问罢了。走吧,该去领这个月的修炼资源了。” 众人向物资堂走去。牧九故意落后几步,观察着孙婉的背影。从她腰间的玉佩样式看,赫然是极乐峰独有的令牌。看来自己这个“苏清璃特别关照”的新弟子,已经引起了其它峰系的注意。 物资堂前大排长龙。合欢宗每月初一向弟子发放基础修炼资源,包括丹药、符箓等。新弟子排在最后,轮到牧九时,只剩下些品质一般的货色。 “练气五层,每月养气丹三瓶,下品灵石五块。”发放物资的执事机械地念着,将一个布袋推给牧九。 正当牧九伸手去取时,另一只白皙的手突然按在了布袋上。 “无欲峰弟子的资源,按提高一级发放。” 清冷的声音传来,牧九抬头,看到苏清璃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旁。她一袭白衣,面无表情,但话语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这不合规矩...”执事为难道。 苏清璃冷冷扫了他一眼:“我无欲峰的规矩,就是规矩。” 执事额头渗出冷汗,连忙换了更好的丹药和灵石。牧九接过沉甸甸的布袋,心中暗喜——这些资源足够他维持表面修为的同时,暗中提升《化生诀》了。 “多谢苏师姐。”他轻声道谢。 苏清璃微微颔首:“今日申时,来无欲峰找我。” 说完,她转身离去,白衣飘飘,如一朵孤云。牧九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苏清璃在合欢宗的地位果然特殊,看来合欢宗对她的倚重非同一般。 回到翠微居,牧九将新得的物资清点一番。养气丹对现在的他效果有限,但聊胜于无;灵石则是硬通货,无论修炼还是交易都用得上。 最让他惊喜的是,因为苏清璃的干预,他还额外获得了一瓶“清心丹”,这可是稳定心神的良药,对修炼《化生诀》这种邪功大有裨益。 申时将至,牧九换上一身干净的弟子服,向无欲峰出发。无欲峰位于合欢宗西北角,地势较高,越往上走,气温越低。等牧九到达峰顶时,呼出的气息已经凝成白雾。 苏清璃的居所是一座简朴的白玉小屋,门前种着几株耐寒的灵药。小屋四周布置着隐匿阵法,从外面看模糊不清,只能隐约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寒气。 “进来。” 牧九刚走到门前,苏清璃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他推门而入,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第10章 有人下毒 屋内没有家具,只有一块巨大的寒冰占据中央。冰上刻满复杂符文,散发着刺骨寒意。苏清璃盘坐在冰上,周身缭绕着肉眼可见的白色寒气。更惊人的是,她的皮肤下隐约有蓝色光芒流动,宛如冰层下的暗河。 “坐。”苏清璃睁开眼,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牧九小心翼翼地踏上寒冰,顿时一股刺骨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他强忍不适盘坐下来,暗中运转《化生诀》化解寒气。 “《寒玉诀》看了吗?”苏清璃问。 牧九点点头:“粗略看过,但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运转给我看。” 牧九深吸一口气,开始按照《寒玉诀》记载的方法调动灵力。他刻意模仿王雨晴经脉淤塞的状态,让灵力运行得艰涩不畅。 苏清璃观察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按在他丹田处:“这里,灵力要旋转三周再上行。” 她的手掌冰凉刺骨,但接触的瞬间,牧九体内《化生诀》竟自动加速运转,产生一股诡异的吸力。 苏清璃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眉头微皱,但并未收手。只当是寒阴之体的共鸣,压下疑虑继续引导灵力。 “继续。”她命令道。 牧九继续运转功法,同时小心控制着《化生诀》的吸力。渐渐地,他注意到苏清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眉宇间隐隐有痛苦之色。 “师姐,你没事吧?”他假装关心地问道。 苏清璃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身体一晃,一口鲜血喷在冰面上。那血不是正常的红色,而是带着诡异的蓝色! “师姐!”牧九连忙扶住她摇晃的身体。 接触的刹那,《化生诀》疯狂运转起来,贪婪地吸收着从苏清璃体内逸散的寒气。牧九震惊地发现,这些“寒气”中竟然混杂着某种毒素! “放手...”苏清璃虚弱地挣扎着。 牧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装作救助的样子,将更多灵力输入她体内。借着这个机会,《化生诀》如饥似渴地吞噬着那些奇异毒素。每吸收一分,牧九就感觉自己的修为精进一分,而苏清璃的脸色则好转一分。 片刻后,苏清璃终于恢复了些气力,猛地推开牧九:“够了!” 牧九顺从地退后,装作惶恐的样子:“师姐恕罪,弟子只是想帮忙...” 苏清璃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异常?”牧九一脸茫然,“弟子只感觉到师姐体内寒气乱窜,想帮忙疏导...” 苏清璃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最终,她疲惫地摆摆手:“今日到此为止。你...先回去吧。” 牧九恭敬行礼退出。离开无欲峰后,他立刻检查自身状态,惊讶地发现那些从苏清璃体内吸收的蓝色毒素,正在被《化生诀》转化为精纯灵力,推动他的修为向练气九层迈进! “这不是普通的寒毒...”牧九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有人在给苏清璃下毒!而且是一种极其隐蔽的慢性毒药!”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苏清璃贵为长老之女,身边戒备森严,能长期给她下毒的人必定身份不凡。这背后隐藏的权力斗争,或许能成为他撬动合欢宗的支点。 回到翠微居,牧九闭门不出,专心消化今日所得。夜深人静时,他取出晦明镜,再次尝试激活它。随着《化生诀》灵力的输入,镜面泛起涟漪,那个黑暗洞穴的画面又出现了。 这次画面比上次清晰许多。洞穴深处似乎锁着什么东西,隐约可见粗大的铁链和闪烁的符文。更诡异的是,当牧九全神贯注观察时,那些符文突然透过镜面映射出来,如活物般爬到他手臂上,烙下灼热的疼痛感! “嘶!”牧九倒抽冷气,险些失手摔镜。 那些符文在皮肤上停留片刻后渐渐淡去,但牧九能感觉到它们已经融入自己体内。与此同时,王雨晴的“茧衣”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血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蔓延全身。 牧九正惊愕地盯着茧衣变化,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窗外传来。他迅速收起晦明镜,伪装成打坐的样子。 “王师妹,还没睡吗?”是孙婉的声音。 牧九调整表情,打开房门:“孙师姐?这么晚了有事吗?” 孙婉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能进去说吗?” 牧九侧身让她进屋,心中警惕。孙婉进屋后,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听说师妹今日在无欲峰身体不适,我特地送来一瓶''暖阳丹'',对抵御寒气很有帮助。” 牧九心中冷笑。他在无欲峰“不适”的消息根本没对外人提起,孙婉是如何得知的?显然她在监视无欲峰的一举一动。 “多谢师姐关心。”牧九装作感动地接过玉瓶,“弟子确实修为浅薄,承受不住无欲峰的寒气...” 孙婉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苏师姐的《冰心诀》虽然威力强大,但对修炼者要求极高。师妹若觉得难以适应,不妨考虑转修其他功法。”她压低声音,“大长老最近新得了一部《千丝媚骨功》,特别适合木火灵根的弟子...” 牧九心中一动。这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啊! “可是...苏师姐对我有恩...”他故作犹豫。 孙婉笑道:“师妹多虑了。合欢宗弟子选择功法是自由的,苏师姐不会怪罪。”她话锋一转,“对了,今日苏师姐指点你时,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牧九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冷光。这才是孙婉真正的目的——打探苏清璃的情报。 “苏师姐很严格...让我运转《寒玉诀》好多遍...”他断断续续地描述着,故意把苏清璃毒发那段隐去,“后来我太累了,苏师姐就让我回来了。” 孙婉似乎有些失望,但还是耐心引导:“苏师姐没展示什么特别的法术?或者提到过宗内什么事?” 牧九摇摇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苏师姐倒是问了我一些家里的事...问我王家有没有什么古老的功法传承...” 这是他精心设计的谎言。从王雨晴的记忆中,牧九知道王家祖上确实出过几位大能,留下过一些秘传。这个半真半假的信息足够引起孙婉的兴趣。 果然,孙婉眼睛一亮:“哦?师妹怎么回答的?” “我说...王家祖上是有过《青灵诀》和《赤炎功》,但都是残本了...”牧九怯生生地说。 孙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闲聊几句便告辞了。临走前,她“不小心”落下了一块玉简。牧九等她脚步声彻底消失,才将玉简拿起。 神识探入,里面赫然记录着合欢宗近期的几个重要活动安排,包括三日后的一次长老会议。玉简残留着极乐峰特有的合欢香——这刻意为之的破绽让牧九冷笑:“拙劣的诱饵,倒要看看这渔网能捕到谁。” 牧九把玩着玉简,露出捕食者的微笑,将它收好。随后,他盘坐在床榻上,心中盘算。今夜收获颇丰——发现了苏清璃中毒的秘密、探知了晦明镜的奇异功能,还成功进入大长老派系的情报网。 然而,这份喜悦很快被不安笼罩——那些融入体内的符文,每当阖目凝神,他都能感觉到它们在血液中游走,如同活物。更可怕的是,识海深处似乎有双眼睛,冷冷注视着他...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无欲峰染成诡异的暗红色。山腹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第11章 九幽焚心 三日后,藏经阁。 牧九捧着几本基础功法典籍,装作认真研读的样子,实则暗中观察着阁内的禁制布置。自从得到孙婉“遗漏”的那块玉简,他就开始有计划地收集合欢宗内部情报。 “《百草纲目》...《毒理浅析》...啊,在这里。”牧九的手指停在一本泛黄的古籍上——《奇毒解析》。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后,迅速翻到记载寒毒类目的章节。一页页泛黄的纸张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寒性毒药的特性与症状。牧九的目光快速扫过,突然在一段描述前停住: “『九幽焚心』,采极北之地千年寒髓炼制而成,无色无味,溶于水。中毒者初期无异状,唯运功时偶有寒气逆行之感。随着毒性积累,寒气渐重,最终经脉冻结而亡。此毒最险恶处在于需长期投喂,中毒者往往至死不知凶手为身边亲近之人...” 牧九瞳孔微缩。这描述与苏清璃的症状几乎完全吻合! “谁让你看这个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牧九浑身一僵,缓缓转身,看到一位面容阴鸷的老者正盯着他手中的书。老者穿着灰色长老袍,胸前别着一枚银色药草徽章—这是合欢宗药堂的标志。 “回长老的话,弟子...弟子只是好奇...”牧九低头作惶恐状,同时悄悄运转《化生诀》感知对方情绪——愤怒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 “好奇?”老者冷笑一声,一把夺过《奇毒解析》,“新入门弟子就敢窥探毒理秘术,谁指使你的?” 牧九心跳加速,但面上不显:“没人指使。弟子因身具寒阴之体,想多了解些寒性药物的知识...” “寒阴之体?”老者神色微变,上下打量着他,“你就是苏清璃新收的那个丫头?” 牧九轻轻点头。老者表情阴晴不定,最终将书塞回书架:“这类书籍不是你该看的。记住,今日之事若传出去...”他没说完,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弟子明白。”牧九恭敬行礼,等老者走远才松了口气。 这位长老的反应太过激烈,显然“九幽焚心”在合欢宗是个敏感话题。牧九默默记下老者的相貌—药堂长老,有权限接触各类毒药,又对寒毒如此紧张...很可能是下毒的执行者。 但幕后主使是谁?从动机分析,大长老派系嫌疑最大。苏清璃作为二长老之女,若意外身亡,对苏妙音将是沉重打击。不过牧九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九幽焚心”需要长期下毒,必须是能经常接触苏清璃的人才行。 离开藏经阁,牧九决定去药堂附近转转。合欢宗的药堂位于主峰东侧,是一座三层朱红色楼阁,四周弥漫着浓郁的药香。 牧九装作来取药的外门弟子,混入排队的人群中。借着等候的时间,他暗中观察药堂的布局和人员往来。那位阴鸷长老名叫严冰,是药堂三位主事长老之一,专管毒理部。 “下一位!”药童的喊声打断了牧九的思绪。 轮到牧九时,他报出几味常见的养气丹药。等待药童配药时,他的目光扫过柜台后方的一排小柜子—那是存放珍贵药材的地方,每个抽屉上都贴着标签。 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寒髓”! 牧九心跳漏了一拍。这正是炼制“九幽焚心”的主材料!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师姐,那寒髓是做什么用的呀?” 配药的女弟子头也不抬:“那是炼制''玄冰丹''的主料,只有内门长老才有权限取用。” 玄冰丹?牧九从王雨晴的记忆中搜索这个名词—那是一种帮助冰灵根修士突破瓶颈的高阶丹药,苏清璃确实定期服用。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牧九脑海—如果有人将“九幽焚心”混入“玄冰丹”中... “你的药。”女弟子将药包递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牧九道谢离开,心中已有了计划。他需要确认两件事:一是苏清璃的“玄冰丹”来源,二是严冰长老的背景归属。 回到翠微居,牧九发现林小桃正焦急地在门口踱步。 “王师妹!你可算回来了!”林小桃一把拉住他,“明日宗门小比,我们无欲峰缺一个人,赵师姐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参加?” “小比?”牧九一愣。合欢宗每月举行一次弟子小比,检验修炼成果,表现优异者能获得额外资源。但他现在的实力若全力发挥,很可能会暴露真实修为。 林小桃以为他害怕,安慰道:“别担心,就是走个过场。往年无欲峰都不参加的,但今年大长老派系的人到处说苏师姐教徒无方,所以...” 牧九眼中精光一闪。派系争斗?这正是他需要的混乱! “好,我参加。”他爽快答应,随即装作犹豫的样子,“不过...我修为低微,怕给苏师姐丢脸...” 林小桃拍拍他的肩:“没事!苏师姐说了,只要尽力就好。对了...”她压低声音,“听说大长老那边派了孙婉出战,她最近得了一件厉害法器,扬言要让我们无欲峰难堪呢。” 牧九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孙婉...真是瞌睡送枕头。 次日清晨,演武场。 合欢宗的小比大会热闹非凡。数十名弟子按派系分成不同阵营,中央是十座擂台,每座都有阵法防护。牧九跟在无欲峰队伍末尾,目光扫过全场,很快锁定了孙婉所在的大长老派系阵营。 “第一轮,无欲峰王雨晴对极乐峰李青!” 听到自己的名字,牧九深吸一口气走上擂台。对手是个练气六层的男弟子,手持一柄青色飞剑,神色轻松—显然没把“练气五层”的王雨晴放在眼里。 “请师兄指教。”牧九怯生生地行礼,暗中却在评估对手实力—灵力虚浮,根基不稳,应该是靠丹药强行提升的修为。 比试开始,李青率先出手,飞剑化作一道青光直刺牧九面门。牧九装作慌乱地闪避,动作看似笨拙,实则精准地让剑锋擦着发丝掠过。他刻意控制着节奏,让比试看起来势均力敌,实则完全掌握着主动权。 三十招后,牧九“不慎”踩空,被李青一剑指住咽喉。 “极乐峰李青胜!”裁判宣布道。 第12章 毒局渐显 小比结束后的黄昏,牧九独自走在回翠微居的石径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周围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弟子形成鲜明对比。他刻意放慢脚步,耳朵捕捉着身后渐行渐远的议论声。 “无欲峰又是垫底...” “那个王雨晴,听说被苏师姐特别关照,结果连李青都打不过...” “嘘,小声点...” 牧九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让所有人都认为“王雨晴”不过是个资质平庸的普通弟子。他故意在比试中露出破绽,甚至不惜假装摔倒认输,就是为了不引起注意。 转过一处假山,牧九突然闪身躲入阴影中。前方不远处,严冰长老正匆匆走向药堂后门,神色警惕地左右张望。牧九屏住呼吸,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气息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严冰没有进药堂,而是绕到后山一条隐蔽小径。牧九像影子般悄无声息地跟上,保持着安全距离。小径尽头是一片竹林,林中隐约可见一座凉亭。 凉亭里已经有人在等候。借着渐暗的天光,牧九认出那是孙婉!她今天在比试中表现突出,击败了两名炼气八层的对手,赢得不少喝彩。 “东西带来了吗?”严冰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在牧九敏锐的听觉下清晰可闻。 孙婉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盒:“这次的剂量比上次多三成。花长老说,不能再拖了。” 严冰接过玉盒,眉头紧锁:“风险太大。苏妙音已经开始怀疑,上次还特意询问玄冰丹的配额。” “怕什么?”孙婉冷笑,“有花长老撑腰,就算查出来又能怎样?再说了...”她凑近严冰耳边低语几句,牧九只能捕捉到几个零碎的词——“宗主大限”、“继位之争”。 严冰脸色阴晴不定,最终还是将玉盒收入袖中:“告诉花长老,这是最后一次。我这条老命还想多活几年。” 孙婉满意地笑了,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下个月的安排。记住,一定要确保苏清璃拿到''特制''的玄冰丹。” 两人又低声交谈片刻,随后分头离开。牧九没有继续跟踪,已经可以确定——苏清璃确实被人下毒,而幕后主使极可能就是大长老花想容! 回到翠微居,牧九发现林小桃和赵青璇都不在,想必是去参加小比后的庆祝活动了。 次日清晨,牧九早早来到无欲峰。 “王师妹?来得真早。”守峰弟子认出了她,“苏师姐还在闭关,你有什么事吗?” 牧九腼腆地笑了笑:“我想请教苏师姐一些修炼上的问题...可以在这里等吗?” 守峰弟子点点头,示意他在一旁的石凳上等候。牧九安静坐着,目光却时刻关注着上峰的小路。约莫一个时辰后,一个绿衣侍女款款而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 “苏师姐的丹药。”侍女将玉盒交给守峰弟子,转身欲走。 “这位师姐请留步!”牧九突然开口,“请问这玄冰丹是药堂哪位长老炼制的?我...我也想学习炼丹之术...” 侍女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是严冰长老亲手炼制,寻常弟子哪有机会接触。”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话说得太重,又补充道,“你若对丹道有兴趣,可以去药堂申请做炼丹童子。” 牧九连连道谢,目送侍女离去。现在他几乎可以确定,玄冰丹就是“九幽焚心”的载体,而传递毒药的链条已经清晰——花想容指使孙婉提供毒药,严冰负责将毒药混入玄冰丹,再由这个侍女送到苏清璃手中。 “好一个滴水不漏的毒计...”牧九心中冷笑。若非他修炼《化生诀》能吸收毒素,恐怕苏清璃至死都不会发现真相。 接下来的几天,牧九频繁出入藏经阁,查阅各种解毒丹方。他需要配制一种能中和“九幽焚心”的解药,但又不能打草惊蛇。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确保苏清璃继续中毒——因为那些毒素对他而言是绝佳的修炼资源! “寒髓性极阴,需以阳火克制...但直接使用火属性药材会引起怀疑...“牧九在一本破旧的《毒理百解》上找到了灵感,”可以用''赤炎草''和''雪灵芝''搭配,制成表面寒性实则内蕴阳火的特殊解药。” 炼制这种解药需要专门的丹炉和灵火,牧九决定冒险在翠微居后山的一处废弃洞府中设立临时丹房。他利用夜间无人时悄悄行动,从药堂“借”了些药材。 第七天夜里,牧九开始了第一次尝试。昏暗的洞府中,一个小小的青铜丹炉悬浮在半空,下方是牧九用《化生诀》催动的黑色灵火。炉内药材逐渐融化,散发出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腻的气息。 “赤炎草三钱,雪灵芝五钱...现在加入天星砂...”牧九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额头渗出细密汗珠。突然,丹炉剧烈震动起来,炉盖被一股黑气顶起,里面的药液竟然化作一条小蛇般的黑线,直扑牧九面门! 牧九侧身闪避,同时运转《化生诀》想要吸收这股异变灵液。然而令他震惊的是,身上的“茧衣”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浮现出无数血色纹路,仿佛在抗拒着什么。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全身各处传来,牧九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就在牧九几乎支撑不住时,洞府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他强忍剧痛,迅速熄灭灵火,将丹炉和剩余材料收入储物袋,同时激活了一张隐匿符。 “奇怪,明明看到这边有光...”是王雨旋的声音!她手持一盏灯笼,狐疑地扫视着洞府内部,“难道是我眼花了?” 牧九屏住呼吸,紧贴在洞府最黑暗的角落。王雨旋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离开了。 确认王雨旋走远后,牧九才解除隐匿,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衣衫。这次炼丹不仅失败,还险些暴露,更糟糕的是引发了茧衣的反噬。 回到翠微居,牧九发现林小桃已经睡下,而赵青璇的房门紧闭,里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他轻手轻脚地回到自己房间,立刻盘膝而坐,全力运转《化生诀》平复体内躁动的灵力。 第13章 暗流涌动 牧九盘坐在床榻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化生诀》运转三个大周天后,体内躁动的灵力终于平复,但身上王雨晴的茧衣上那些血色纹路却迟迟不散。 更诡异的是,当他静心凝神时,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生生不息,周行不殆;无中生有,有即是无...” 那声音沙哑而苍老,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让牧九心底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他猛地睁开眼,低语声立刻消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牧九皱眉思索,突然想起上次使用晦明镜时的异变。他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那面古怪的铜镜,再次尝试输入《化生诀》特有的灵力。 镜面泛起微弱的涟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既没有出现黑暗洞穴的画面,也没有符文浮现。牧九不甘心地加大灵力输入,铜镜却像普通镜子一样毫无反应,仿佛上次的异变从未发生过。 “难道反噬与镜子有关?”牧九摩挲着镜背那些几乎磨平的符文,百思不得其解。他隐约感觉晦明镜、茧衣反噬和那些神秘符文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却无法理清头绪。 思绪飘回孙婉那日的试探,牧九取出她“无意”落下的玉简。玉简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却暗藏玄机。他小心地将神识探入,仔细研究其中记录的宗门活动安排。 “下月初五...长老会议...药堂盘点...”牧九的目光突然停在一行小字上,“七日后,宗门组织新弟子探索''寒鸦谷'',寻找''冰魄草''...” 寒鸦谷!牧九眼中精光一闪。他知道那是个阴气极重的地方,常有鬼物出没。但对修炼《化生诀》的他来说,那里简直是绝佳的修炼场所。更重要的是,这种集体活动最容易制造“意外”——比如某个弟子不幸陨落,连尸骨都找不到。 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牧九收起玉简,刚整理好衣衫,门外就传来林小桃清脆的声音:“王师妹!起床了吗?” 牧九打开门,看到林小桃和赵青璇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 “师姐...”他故意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 林小桃一把拉住他的手:“别难过了!小比输了很正常,那李青入门都三年了,你才刚来...” “就是,”赵青璇也安慰道,“极乐峰那些人仗着大长老撑腰,一向嚣张。今天孙婉还当众嘲笑我们无欲峰,说什么''无欲峰不过如此'',真是气人!” 牧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但很快又恢复成王雨晴应有的怯懦:“孙师姐...她很强吗?” “哼,不过是仗着花长老赐的法器罢了。”赵青璇不屑道,“听说她最近常往药堂跑,跟严冰长老走得很近...” 牧九心头一动,这正是打探消息的好机会:“严冰长老...很厉害吗?” “那老东西...”林小桃压低声音,“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不知道给花长老干了多少脏活。药堂的人都怕他,连宗主赐给各峰的丹药都要经他手分配...” 赵青璇突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慎言!这些事不是我们该议论的。”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林小桃和赵青璇便告辞了。牧九送走她们,站在窗前望着无欲峰的方向,心中思绪万千。从两位师姐的话中,他确认了严冰与花想容的密切关系,也进一步证实了玄冰丹被下毒的推测。 夜幕降临,翠微居渐渐安静下来。牧九确认林小桃和赵青璇都已入睡后,悄悄取出一个小玉瓶——里面封存着从苏清璃体内吸收的蓝色毒素。 “九幽焚心...”牧九轻声念出这个毒名,小心地倒出一丝毒素在指尖。那蓝色液体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芒,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蠕动。 他运转《化生诀》,开始缓慢吸收这缕毒素。与上次不同,这次他刻意控制着吸收速度,仔细观察毒素转化的过程。令他惊讶的是,蓝色毒素进入体内后,竟然自动分成两股——一股被《化生诀》转化为精纯灵力,另一股则流向茧衣,如同养分般被那些血色纹路吸收。 更神奇的是,随着毒素被吸收,茧衣上的血色纹路竟然渐渐变淡,当他静心凝神时,似乎耳边的低语声也减弱了许多! “原来如此...”牧九眼中闪过明悟之色。苏清璃体内的毒素不仅是绝佳的修炼资源,更是缓解茧衣反噬的关键!这个发现让他对苏清璃的利用价值有了全新的评估。 但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浮现在牧九心头——下毒者为何选择“九幽焚心”?这种需要长期投喂的慢性毒药,除了隐蔽性外,是否还有其他特殊用途? 他想起今日在玉简上看到的“寒鸦谷”之行。冰魄草...九幽焚心...寒阴之体...这些看似无关的元素,在牧九脑海中逐渐连成一条模糊的线。 “花想容...你究竟在谋划什么?”牧九喃喃自语,目光投向极乐峰的方向。他隐约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场巨大的阴谋中,而苏清璃——或者说她体内的毒素——可能是解开一切的关键。 夜深了,牧九却毫无睡意。他再次取出晦明镜,借着月光仔细观察。镜面依然毫无反应,但当他无意中将沾染了蓝色毒素的手指划过镜面时,异变突生—— 镜中浮现出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那双眼睛不属于人类,瞳孔是诡异的竖瞳,周围布满细密的鳞片。更可怕的是,当牧九与那双眼睛对视时,茧衣上的血色纹路突然全部亮起,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嘶吼: “找到...我...” 牧九骇然松手,晦明镜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等他再捡起来时,镜中已经空无一物,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牧九知道,那不是幻觉。有什么东西——很可能就是晦明镜最初显示的那个被锁在洞穴中的存在——正在通过茧衣和镜子与他建立联系! 牧九站在窗前,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合欢宗的暗处涌动。而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这场暗流的一部分。 牧九轻抚着重新平静下来的茧衣,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无论是为了突破修为,还是解开这些谜团,“看来,得加快计划了...” 月光下,晦明镜静静躺在桌上,镜面反射着血月的光芒,如同一只窥视人间的眼睛。 第14章 药堂风波 晨光熹微,薄雾如纱。牧九换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外门弟子服饰,再次来到药堂外。 与上次不同,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药堂门口附近的一棵老槐树下驻足,装作等待同伴的样子,实则将全部心神都凝聚在观察进出药堂的人流和内部动静上。 药堂依旧弥漫着浓郁的药草气味,清冽的薄荷香与苦涩的黄柏味交织,其间还夹杂着数缕难以名状的奇异气味。弟子们进进出出,或领取丹药,或交接任务,表面看来一切如常。 然而,牧九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几个负责守卫的药堂弟子,眼神比往日更加警觉,不时交头接耳,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接近药堂的人影。 约莫一刻钟后,严冰长老的身影出现在药堂门口。他今日的面色比上次在藏经阁时更加阴沉,眉头紧锁成“川”字,眼底深处翻涌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反常的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入内,而是在门口驻足,招来两名心腹弟子,压低声音急促地吩咐着什么。 牧九不动声色地调整站姿,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侧耳倾听。可惜距离太远,只捕捉到“失窃”、“严查”、“封锁”等零碎字眼。那两名弟子领命后神色骤变,步履匆匆地离去。严冰则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袍,这才沉着脸快步走入药堂深处,身影很快隐没在一道雕花木门之后。 “药堂出事了。”牧九心中暗忖。结合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多半是发生了失窃事件。这虽能解释严冰的反常,但他总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恰在此时,一队领取月例丹药的外门弟子鱼贯而入。牧九看准时机,悄无声息地混入人群。药堂内部比外观更为轩敞,成排的紫檀药柜高耸入顶,各类药材的气息在此处愈发浓烈。弟子们在各个柜台间穿梭,取药、登记、核对的声响此起彼伏。 牧九没有贸然靠近内堂,而是装作漫不经心地在外围游走,双耳却如猎豹般警觉。很快,他在一处僻静角落发现几个药堂杂役正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神秘地压低声音,“昨夜库房失窃了!” “丢了什么贵重物件?”旁边胖弟子急忙追问。 “具体不清楚,但听说都是炼制高阶丹药的珍稀辅料!”尖嘴猴腮的弟子紧张地搓着手,“严长老下了死命令,三日之内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否则我们都得吃挂落!” “都怪那几个值守的,昨晚巡查时怎么就没发现......”方脸弟子气恼地说道。 “难怪今早气氛这般紧张。”另一个弟子恍然大悟,“我还当又是无欲峰那位的事呢。” “噤声!”尖嘴猴腮的弟子慌忙制止,“那位的事更说不得!听说苏师叔服了玄冰丹后,寒毒发作得好像比以前更频繁,也更严重了!” “我也听说了。”方脸弟子压低声音,“据说前两天修炼时差点走火入魔,幸好苏妙音长老及时赶到。苏妙音长老对这个女儿可是宝贝得很。” “玄冰丹?那可是严长老亲手炼制的,能有什么问题?再说,苏师叔都服用了这么久了。”胖弟子有些不信。 “嘘——”尖嘴猴腮的弟子做了个噤声手势,“严长老这次压力可大了。这边丢了药材,那边又被苏长老责问,看他那脸色,跟死了爹一样。” “活该!平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方脸弟子幸灾乐祸道。 尖嘴猴腮的弟子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我听说啊,苏妙音长老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玄冰丹里动了手脚,想要谋害苏师叔......” 几人声音渐低,牧九心头却掀起惊涛。 果然!苏清璃毒性加重了!这完全印证了他先前的推测——孙婉交给严冰的“九幽焚心”剂量加大了,导致毒素积累加速。而苏妙音的介入,无疑给严冰带来了双重压力。 牧九心中瞬间闪过数个念头。 “失窃的药材......会与''九幽焚心''有关么?”他更倾向认为这只是巧合。若失窃之物恰含解毒关键成分,那局面就愈发耐人寻味了。但无论如何,严冰此刻自顾不暇,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至少短期内,不必担心严冰会注意到他这个“对寒毒好奇”的弟子。 “看来,暂时不必考虑炼制解药了。”牧九暗自决定。 苏清璃体内的毒素,对他而言是修炼和缓解茧衣反噬的“补品”。按照原计划,他或许会考虑炼制一些微量的解药,控制毒素爆发的速度,以便更长久地“利用”苏清璃。 但现在看来,情况发生了变化。 苏妙音的关注,像是一块投入浑水的石头,激起了波澜。这潭水越浑,对他隐藏在暗处就越有利。如果现在去缓解苏清璃的毒性,反而会减轻严冰的压力,让苏妙音放松警惕。 而且苏清璃毒性加剧,苏妙音必定会严查丹药来源。此时献药,无异于自投罗网。 “不过......”牧九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苏妙音的怒火,或可借来一用。”若能巧妙将线索引向大长老花想容,令极乐峰与红尘峰嫌隙更深,这潭水就会愈发浑浊。而浑水,最易摸鱼。 确认无人注意后,牧九随着离去的弟子悄然退出药堂。 回到翠微居,牧九关好房门,药堂之行收获颇丰。严冰的困境,苏妙音的介入,失窃的药材,这些都为他接下来的计划增添了新的变数和可利用的棋子。 牧九走到窗边,望向极乐峰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寒鸦谷之行日益临近,他需要在那之前,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一些。 他重新坐回床榻,闭上眼睛,开始梳理今日获得的信息,并将其融入自己原有的计划之中。体内的《化生诀》缓缓运转,一丝丝精纯的灵力在经脉中流淌,而那件贴身的茧衣,似乎也感应到了牧九的心绪,血色纹路在衣衫之下,隐隐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一切,都在朝着他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虽然这其中充满了未知的风险。但对于渴望力量的牧九而言,风险往往与机遇并存。 第15章 无欲峰寒 严冰的焦虑和药堂失窃的消息,让牧九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合欢宗内部的争斗已经开始升级。而风暴的中心,无疑是那位身中奇毒的——苏清璃。 他决定再去一次无欲峰。 前往无欲峰的路上,牧九明显感觉到气氛与往日不同。 山道上巡逻的弟子增加了,而且修为普遍比之前遇到的要高,眼神锐利,盘查也更加仔细。经过几个关键隘口时,甚至能感受到隐藏在暗处的禁制波动。 “看来苏妙音是真的紧张起来了。”牧九心中了然。女儿中毒加重,这位二长老显然已经加强了无欲峰的警戒,防止再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王雨晴”模样,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应对着盘查。好在他如今是苏清璃名义上的弟子,身份令牌没有问题,一路还算顺利地来到了无欲峰顶的平台。 峰顶平台比上次来时更加冷清,除了几个守卫弟子,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那块巨大的寒冰依旧矗立在中央,散发着比上次更加刺骨的寒意,仿佛连空气都要被冻结。 “这位师妹,你又来了?”上次见过的守峰弟子认出了他,语气还算客气,但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有什么事吗?” 牧九连忙躬身行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师兄好。弟子……弟子前些日子听苏师姐指点,回去修炼后遇到一些不解之处,想……想再来请教师姐。”他说话时声音微微发颤,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低阶弟子的紧张和敬畏。 守峰弟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摇了摇头:“不巧,苏师姐前几日闭关疗伤了,吩咐过任何人不得打扰。” “闭关疗伤?”牧九故作惊讶,随即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苏师姐她……她没事吧?” “师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守峰弟子语气平淡,显然不愿多谈,“你若无事,便请回吧。峰顶寒气重,不宜久留。” 牧九心中微动。守峰弟子的话,再次印证了苏清璃毒性加重的事实。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装作有些失落的样子,在平台边缘徘徊了几步。 “弟子明白了……那弟子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吧,或许……或许师姐会提前出关呢?”他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同时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四周,暗中运转《化生诀》,仔细感知着无欲峰的灵气。 守峰弟子皱了皱眉,似乎觉得他有些不知进退,但看他一副胆小可怜的样子,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他不要靠近寒冰区域。 牧九道了声谢,走到平台边缘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旁,看似安静地等待,实则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周围环境的感知中。 无欲峰的灵气,确实与合欢宗其他地方截然不同。其他峰系的灵气,或温和,或驳杂,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媚意,符合合欢宗功法的特质。 而无欲峰的灵气,却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纯粹,仿佛经过了千百次的提炼,不含一丝杂质。这种灵气吸入体内,如同冰泉洗涤经脉,让人神清气爽,但若修为不足,则会被其寒意冻伤。 “这种纯度的冰灵气……”牧九暗自思索,“仅仅是《冰心诀》造成的吗?还是说,这无欲峰本身就有什么特殊之处?” 他一边感知灵气,一边缓缓移动脚步,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平台边缘踱步。目光扫过远处的云海和下方的山峦,最终落在了平台侧后方的一处断崖上。 那处断崖并不起眼,位置也相对偏僻,崖壁上布满了风化的痕迹。但牧九的目光却被崖壁上一些若隐若现的刻痕吸引了。 那些刻痕十分古老,线条简单而诡异,似乎是某种符文。它们与崖壁的颜色几乎融为一体,若不仔细观察,极易忽略。 牧九心中一动,这些符文的风格,竟然和他晦明镜背面那些几乎磨平的符文,以及上次在镜中看到的洞穴石壁上的符文,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他不动声色地朝着那处断崖靠近,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守峰弟子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通往下峰的路口和寒冰区域,并没有过多关注他的小动作。 来到崖边,牧九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那些冰冷的刻痕。符文的触感粗糙而古老,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沧桑气息。 他尝试着调动一丝《化生诀》的灵力,小心翼翼地注入其中一个符文之中。 灵力如同泥牛入海,符文本身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发光,也没有产生任何能量波动。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回灵力的时候,他身上的“茧衣”却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颤! 那感觉非常微弱,就像是琴弦被轻轻拨动了一下,若非他此刻全神贯注,几乎无法察觉。但这微弱的共鸣,却让牧九心头剧震! “果然有关联!” 晦明镜、茧衣、无欲峰的神秘符文,这三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这无欲峰,恐怕不仅仅是苏清璃的修炼之地那么简单。它本身,或许就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可能与晦明镜连接的那个未知存在,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牧九压下心中的激动和疑问,缓缓站起身。他知道,今天不能再继续探查下去了,守峰弟子的耐心有限,而且苏妙音加强了警戒,他必须更加谨慎。 他再次看了一眼那些古老的符文,将它们的形状牢牢记在心里,然后转身走向守峰弟子。 “师兄,打扰了。既然苏师姐在闭关,弟子改日再来请教。”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守峰弟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牧九转身离开,脚步沉稳,但内心却波涛汹涌。无欲峰的秘密,像一扇虚掩的大门,向他展露了一丝缝隙。他预感到,解开这个秘密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些古老的符文,以及与它们产生共鸣的“茧衣”之上。 下山的路上,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但无欲峰的寒意似乎依旧萦绕在他身边。一个又一个新的谜团,让他对这个看似平和的合欢宗,有了更深的忌惮和……一丝兴奋。 第16章 糖衣陷阱 从无欲峰回来后的两天,牧九表现得更加低调。除了必要的修炼,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翠微居,偶尔去藏经阁翻阅一些基础典籍,完美扮演着一个资质平庸、按部就班修炼的外门弟子角色。 他没有再去药堂,也没有再去无欲峰。苏妙音的警惕和严冰的麻烦,让他暂时选择蛰伏静观其变。他也需要时间来消化无欲峰符文带来的信息,并尝试理解“茧衣”那微弱的共鸣,同时为寒鸦谷之行做准备。 这天傍晚,牧九刚结束一天的打坐,正准备整理一下炼制解药失败后残留的一些药渣,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王师妹,在吗?”是孙婉的声音。 牧九眼神微动,迅速将东西收拾好,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才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孙婉。与上次见面时那略带审视和引导的态度不同,今天的孙婉脸上挂着格外亲切温和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一位关心师妹的好师姐。 “孙师姐。”牧九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样子,微微低下头。 “刚修炼完?”孙婉笑着走进屋内,目光自然地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牧九身上,“看你气色似乎比前些日子好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锦盒和一个黄色的符箓。 “上次小比,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花长老说你勇气可嘉。”孙婉将锦盒递给牧九,“这是长老赏赐给你的几颗养气丹,品质比宗门发的要好上不少,对你稳固修为有好处。” 接着,她又拿起那张符箓:“这是一张低阶的‘金刚符’,激发后能抵挡炼气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你修为尚浅,以后若遇到什么危险,也能多一分保障。” 牧九看着眼前的丹药和符箓,心中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花想容这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来收买人心。 但他面上却适时地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双手有些颤抖地接过东西:“多谢孙师姐!多谢花长老!弟子……弟子何德何能……” “欸,师妹不必客气。”孙婉亲热地拉着他的手,让他坐下,“从第一次见你就感觉与你特别投缘,互相扶持是应该的。” 牧九顺势坐下,低着头,手指紧张地捏着衣角。 孙婉状似随意地问道:“对了,师妹最近都在忙些什么?修炼可还顺利?” “就……就看看书,打打坐……”牧九小声回答,“《寒玉诀》还是有些地方弄不明白……” “嗯,修炼之事急不得,要循序渐进。”孙婉点点头,话锋一转,“说起来,你最近……可有再去无欲峰见过苏师姐?” 来了。牧九心道,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他抬起头,眼神带着一丝茫然和畏惧:“没……没有。上次去,守峰的师兄说苏师姐在闭关疗伤,不让打扰。无欲峰好冷,弟子也不敢多待……” “哦?闭关疗伤?”孙婉眼中精光一闪,但语气依旧关切,“苏师姐伤得严重吗?怎么回事?” “弟子……弟子不知。”牧九摇摇头,声音更低了,“守峰的师兄什么都没说,而且……而且无欲峰的守卫好像比以前多了好多,看起来好吓人……”他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低阶弟子对高层动向的无知和恐惧。 孙婉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假。牧九始终保持着那副怯懦的样子,眼神清澈而惶恐。 片刻后,孙婉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原来如此。看来二长老对苏师姐确实看重得很。师妹也不必害怕,安心修炼便是。” 她似乎对牧九的回答还算满意,至少没有露出明显的破绽。但牧九能感觉到,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逝的不耐烦。显然,这些无关痛痒的信息并不能满足她背后之人的胃口。 孙婉话锋再次一转,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对了,师妹可知晓,宗门要组织新弟子去探索‘寒鸦谷’?” 牧九心中一凛,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寒鸦谷?弟子听林师姐她们提起过,好像……好像是个挺危险的地方?” “危险与机遇并存嘛。”孙婉笑道,“寒鸦谷虽然阴气重,常有低阶鬼物出没,但也生长着不少外界罕见的阴属性灵草,比如‘冰魄草’,对修炼寒性功法的弟子大有裨益。而且这次有内门师兄带队,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她看着牧九,眼神带着鼓励:“师妹你修炼的也是寒属性功法,这次机会难得,不如与我同去?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牧九心中警铃大作,孙婉如此“好心”地邀请,很难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 花想容是想借机在寒鸦谷除掉他这个“可能知道些什么”的小卒子?还是说,她们在寒鸦谷另有图谋,需要他这个“寒阴之体”去做什么? 牧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了犹豫和害怕的表情:“可是……弟子修为低微,会不会拖累师姐?而且……我有点怕……”他将王雨晴胆小怯懦的性格演绎得淋漓尽致。 “哎呀,怕什么。”孙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却更加温柔,“有师姐在,定会护你周全。再说,多历练历练对你日后修行也有好处。你好好考虑一下,明日给我答复便可。” 她没有强求,给了牧九考虑的时间,显得十分“通情达理”。 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孙婉便起身告辞了。 牧九恭敬地将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脸上的怯懦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思。 养气丹,金刚符,还有这看似“好心”的邀请…… 大长老派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去,还是不去? 去,意味着可能踏入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危机四伏。 不去,则影响他原本的计划,甚至可能引起对方的怀疑,打草惊蛇,并且错失一个了解寒鸦谷和花想容图谋的机会。更何况,寒鸦谷的阴气,对他修炼而言,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牧九回到屋内,拿起桌上的养气丹和金刚符。丹药圆润,灵气充裕;符箓线条流畅,灵光内蕴,都是真品,并未被动过手脚。 他摩挲着下巴,目光闪烁。 “富贵险中求……力量,亦是如此。”他低声自语。 第17章 暗刃出鞘 牧九没有立刻给孙婉答复。直到第二天傍晚,孙婉再次来到翠微居时,他才表现出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勉强同意。 “孙师姐,弟子……弟子愿意去。”牧九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忐忑,“只是弟子修为尚浅,还望师姐多加照拂。” 孙婉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热情的笑容:“我就知道师妹是个有胆识的!放心,有我在,定保你平安无虞。明日辰时,我们在山门集合,切记不要迟到。”她满意地拍了拍牧九的肩膀,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心情极好地离去。 送走孙婉,牧九脸上的忐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神色。他知道,从此刻起,他就已经踏入了花想容精心编织的罗网。 辰时,合欢宗山门前已经聚集了近百名新弟子。他们大多面带兴奋与紧张,三五成群地议论着即将到来的探索。 几位内门弟子站在队伍前方,为首的是一位面容冷峻的青年,正是孙婉口中的带队师兄。牧九在人群中找到了孙婉,她正与几名弟子谈笑风生,目光偶尔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什么。 牧九默默地站到队伍后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注意到,这次参加探索的新弟子中,除了炼气初期的,还有不少炼气中期的弟子,甚至有几位已经接近炼气后期。这与宗门以往组织的新弟子历练规格似乎有所不同。 “肃静!”为首的内门师兄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是本次寒鸦谷探索的带队弟子,韩逐风。此次任务,旨在让尔等熟悉宗门外围环境,获取修炼资源。 寒鸦谷阴气极重,鬼物丛生,虽有我等内门弟子护持,但危险依旧存在。进入谷中后,务必听从指挥,不可擅自行动。若遇危险,可发射求救信号。现在,随我入谷!” 韩逐风简短地交待了几句,便率先化作一道流光,朝着远处阴气缭绕的山谷飞去。其他内门弟子紧随其后,新弟子们也纷纷祭出飞行法器,跟了上去。牧九混在人群中,祭出自己的低阶飞剑,小心翼翼地跟在大部队后方。 进入寒鸦谷范围,空气中的阴冷气息立刻浓郁起来。原本还算明亮的天空,也被一层铅灰色的云层笼罩,光线变得昏暗。 山谷两侧怪石嶙峋,枯树倒伏,地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叶,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鬼物凄厉的嘶吼,让不少新弟子脸色发白,紧紧靠在一起。 队伍缓缓深入,韩逐风和几位内门弟子走在前方和两侧,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孙婉则时不时地回头,似乎在观察着队伍中的某些人。她的目光数次掠过牧九,但见他一副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模样,便不再多加关注。 按照原定计划,弟子们被分成几个小队,由内门弟子带领,分散探索不同的区域。牧九被分到了一个由另一位内门师兄带领的小队。这个小队共十人,修为参差不齐。孙婉则被分到了另一个小队,与韩逐风同行。 小队进入一片更加阴森的区域。这里的枯树更加密集,枝桠扭曲如魔爪,地上甚至能看到一些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弟子们更加紧张,握着法器的手心都渗出了汗珠。 “大家小心,这里的阴气很重,可能有鬼物出没。”带队师兄提醒道。 话音刚落,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 “啊——!” 惨叫声来自队伍前方,紧接着是法器碰撞和惊呼声。队伍立刻停下,带队师兄脸色一变,厉喝道:“原地戒备!” 牧九心头一紧,立刻将戒备提到最高。他隐藏在几名弟子身后,目光穿过人群,看向惨叫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名弟子倒在地上,腹部被一根晶莹剔透的冰锥贯穿,鲜血直流,生机正快速流逝。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痛苦。在他旁边,几名弟子惊慌失措地围着,带队师兄正快速上前查看。 “是张师兄!”有人惊呼。 牧九的目光落在那根冰锥上,心底涌起一丝异样。这冰锥的凝实程度和其中蕴含的寒意,绝非普通低阶鬼物所能做到。 倒地的弟子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牧九凝神静听,在嘈杂的环境中,捕捉到了那几个模糊却致命的字眼。 “孙………为什么……” 声音微弱,几不可闻,但牧九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孙婉!果然是她! 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孙婉,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是故意在这次任务中动手!这名弟子,很可能就是被选中的“目标”之一。 牧九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孙婉为何要杀他?是为了清除花想容派系中的不稳定因素? 带队师兄检查了一下张师兄的伤势,脸色异常难看:““丹田碎裂,伤口是法术造成的,不是鬼物!” 此言一出,周围的弟子一片哗然,纷纷露出惊恐和不解的神情。不是鬼物,那是谁?难道是宗门内部的师兄师姐? 就在这时,异变再起! 周围的枯树枝桠仿佛活了过来,地面也开始微微震动。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纯粹的阴寒之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不好!有强大的鬼物出现!”带队师兄厉声喝道,同时祭出自己的法器,警惕地望向四周。 牧九没有丝毫犹豫,趁着众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注意力,身形悄然向后退去。他必须立刻脱离队伍,隐藏起来。 退到队伍边缘,牧九故意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同时,他快速地从衣角撕下一块布料,扔向身旁一处灌木丛。 “小心!”旁边的弟子惊呼一声,想要扶他。 “我没事!”牧九捂着手臂,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好像扭到了……” 就在此时,几道黑影从枯树中窜出,直扑队伍中的弟子!这些黑影速度极快,身上散发出强大的阴气波动,赫然是几只炼气中期的鬼物! 战斗瞬间爆发!弟子们纷纷祭出法器,与鬼物缠斗在一起。场面一片混乱。 牧九趁乱,借着“受伤”的掩护,迅速滚入旁边的灌木丛中。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将气息收敛到极致。耳边是弟子们的惊呼、法器的轰鸣和鬼物的嘶吼,混乱的战场成了他最好的掩护。 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附近,但很快便掠了过去。显然,带队师兄的神识被战斗和突发状况牵扯,并没有注意到他。 等混乱稍微平息,牧九才小心翼翼地从灌木丛中探出头。队伍已经被鬼物冲散,带队师兄正焦急地组织弟子反击,同时大声呼喊着其他小队的名字。 第18章 宿命引 牧九没有参战,也没有去关注地上的尸体。他的目标不是这些低阶鬼物! 他运转《化生诀》,将自身气息彻底融入周围的阴寒环境,如同幽灵般在枯树林中穿梭。他没有盲目寻找,而是凭借着直觉,以及对先前那股阴寒之气汇聚方向的感应,朝着山谷深处潜行。 寒鸦谷深处,阴气更加浓郁,甚至凝结成了淡淡的黑雾。牧九小心地避开游荡的鬼物,同时也警惕着可能存在的其他弟子或陷阱。 迷雾不仅遮蔽视线,更扰乱方向感。走了不知多久,牧九感觉自己似乎在原地打转,四周的景物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无处不在的阴冷雾气和越来越清晰、仿佛要钻入骨髓的靡靡之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牧九停下脚步,靠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上,微微喘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感知着周围的环境。 《化生诀》运转之下,他对阴气的流向有种本能的直觉。他发现,这山谷深处的阴气并非均匀分布,而是隐隐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汇聚。 “跟着阴气的源头走,或许能找到其它出路。”牧九眼神微闪,不再盲目乱闯,而是顺着那股最浓郁的阴气流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进。 脚下的路越来越崎岖,遍布着湿滑的苔藓和嶙峋的怪石。迷雾也变得更加粘稠,仿佛有实质一般,行走其间阻力极大。 突然,脚下一空! “不好!”牧九心中一惊,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坠落。 他反应极快,瞬间运转灵力试图稳住身形,但下方似乎是一个极深的坑洞,而且洞壁光滑湿腻,根本无处借力。失重感传来,他只能尽量护住要害,任由身体急速下坠。 噗通! 一声闷响,他落入了一片冰冷刺骨的积水中,溅起大片水花。所幸落差不算太高,加上积水缓冲,他并未受伤,只是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牧九迅速从水中站起,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巨大洞穴。上方是他掉下来的坑洞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但很快就被洞穴深处的黑暗吞噬。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土腥味、腐朽味以及……一股极其精纯的阴寒之气。 洞穴内部极为宽广,地面潮湿泥泞,布满了碎石和不知名的菌类。随着深入,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人工开凿的痕迹,以及大量诡异的符文和图画。 牧九凑近观察,借着从坑口透下的微光,他看清了那些壁画的内容。 画面描绘着一些极其古老、充满血腥意味的祭祀场景。一群穿着奇异服饰的人,围绕着一个高台,高台上似乎捆绑着挣扎的人影,下方是跪拜的人群和堆积如山的骸骨。那些符文线条简单,却透着一股邪异和沧桑。 牧九越看越心惊,这些壁画和符文所描绘的场景,绝非正道所为,充满了黑暗和禁忌的气息。 他继续前行,洞穴地势逐渐走高,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穹顶空间。空间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用血色岩石砌成的高大石台! 石台样式古朴,表面布满了与洞壁上相同的诡异符文,但似乎因为年代久远,许多地方已经残破不堪。表面残留着大片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缝隙间卡着一些腐朽发黄的骨骼碎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和浓烈的阴煞之气。 那股熟悉的灵力波动,正是从这个破败的石台上传来的! 牧九没有贸然靠近,他能感觉到祭坛散发出的危险气息。他缓缓绕着祭坛走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前方,那里似乎是举行仪式的核心位置。 他深吸一口气,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面古怪的铜镜——晦明镜。 自从上次被镜中眼睛惊吓之后,他一直没敢再轻易尝试。但此刻,面对着与镜子、无欲峰符文同源的能量波动,他决定再试一次。 牧九小心翼翼地将一丝《化生诀》的灵力注入晦明镜。 这一次,镜面没有像上次那样毫无反应。 嗡—— 晦明镜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古朴的镜面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当牧九将镜面对准那座破败的祭坛时,镜面上的涟漪骤然加剧,光芒闪烁不定。 紧接着,镜中再次浮现出画面! 依旧是那个幽暗、压抑的黑暗洞穴,比上次看到的更加清晰。可以看到洞穴石壁上布满了锁链和刑具,地上散落着骸骨。更清晰的是,镜中快速闪过一张张女性的面孔——她们有的绝望,有的麻木,有的充满怨毒,无一例外都带着深深的痛苦和死寂。 这些面孔……与壁画上那些被祭祀的身影何其相似! 就在牧九心神被镜中画面吸引时,异变陡生! 那座破败的祭坛仿佛被晦明镜激发了某种禁制,猛然爆发出强大的吸力!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牧九的身体,而是直接作用于他体内的灵力,是他正在运转的《化生诀》灵力!仿佛一个无底的黑洞,要将他辛辛苦苦修炼来的灵力尽数吞噬! “不好!”牧九脸色大变,立刻切断对晦明镜的灵力输送,同时全力运转《化生诀》,抵抗那股恐怖的吸力。 黑色的灵力在他体内疯狂运转,形成一个漩涡,与祭坛的吸力抗衡。但祭坛的力量似乎无穷无尽,他的灵力在快速消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更让他惊骇的是,他贴身穿着的“茧衣”此刻也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面对祭坛的吸力,茧衣上的血色纹路全部亮起,散发出妖异的红光。它一方面在抵抗着那股吸力,保护着牧九的灵力不被完全抽走,但另一方面,牧九却从茧衣深处,感觉到了一丝……渴望? 仿佛这件诡异的茧衣,与祭坛的力量同出一源,既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牧九咬紧牙关,拼命维持着灵力运转,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他知道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否则灵力耗尽,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目光在祭坛周围快速扫视,试图寻找破解之法,或者能够削弱祭坛吸力的东西。 就在祭坛侧后方,靠近洞壁的一处阴影里,他看到了一块半埋在泥土和碎石中的残破石碑。 石碑材质与祭坛相同,也是黑色的岩石,上面同样刻满了古老的文字和符文,但大部分已经被岁月侵蚀,模糊不清。 牧九一边艰难抵抗着吸力,一边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块石碑。 石碑上的文字极其古老晦涩,并非现今修真界通用的文字。牧九连蒙带猜,勉强辨认出其中几个反复出现的、似乎是关键词的字眼。 “……双生……祭……” “……宿命……引……” “……合……欢……根……” “……血……脉……锁……” 第19章 合欢之谜 双生祭?宿命引?合欢根? 这些零碎而诡异的词语组合在一起,让牧九心头狂跳。他隐约感觉到,这块石碑记载的,很可能涉及到合欢宗最深层、最禁忌的起源和秘密!所谓的“合欢”,或许并非他最初理解的那样,其根源可能与某种古老而邪异的祭祀仪式有关! 而“双生祭”和“宿命引”,听起来就像是某种与命运、血脉相关的残酷仪式。 可惜石碑残缺得太厉害,文字也大多模糊不清,他无法理解这些词语的具体含义,更无法知晓这些仪式与祭坛、晦明镜以及自己身上的茧衣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联系。 就在他分神之际,祭坛的吸力猛地加剧,他体内的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涌出,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朝着祭坛漂移! “不妙!”牧九心中大骇,顾不得再研究石碑,强行收回神识,将全部灵力集中起来,死死抵住身体,不让其靠近祭坛。 体内的《化生诀》疯狂运转,黑色的灵力与祭坛的吸力形成拉锯战,每分每秒都在剧烈消耗。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牧九咬紧牙关,眼神扫过祭坛周围,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锁定在祭坛一侧的角落里。 那里,一个被刻满符文的石匣,静静地躺在阴影之中。石匣的表面,赫然刻着与祭坛和洞壁上相似的古老符文,散发着微弱的灵力波动。 “那是什么?”牧九心头一动。 他感觉到,那个石匣散发出的气息,与祭坛的吸力似乎有些微妙的不同,甚至带着一丝……压制? 来不及多想,牧九用尽全力,将身体朝着石匣的方向挪动。每移动一寸,都要承受巨大的吸力,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拉扯他。 他艰难地靠近石匣,在距离不到一丈时,身体几乎被吸力定住,动弹不得。 “拼了!” 牧九一咬牙,体内《化生诀》猛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江河,一股更加磅礴的黑色灵力冲出!他借着这股反冲之力,身体猛地朝着石匣扑去! 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石匣,牧九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那个被符文封印的黑色石匣。 入手冰凉,带着一股古老的岁月气息。石匣上的符文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形成一道肉眼可见的能量屏障,正是这层屏障,让它能够抵御祭坛的吸力。 然而,就在牧九抓住石匣的瞬间,那股恐怖的吸力似乎找到了新的目标,瞬间转移了一部分力量,猛烈地作用在石匣之上! 石匣上的符文屏障剧烈闪烁,仿佛随时可能崩溃。牧九也感觉压力骤增,仿佛同时被两个巨大的力量拉扯,身体几乎要撕裂开来。 “开!” 生死关头,牧九顾不得其他,将体内剩余的大部分灵力,疯狂地注入手中的石匣! 奇迹发生了! 当黑色的灵力接触到石匣上的符文时,那些古老的符文仿佛遇到了克星,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侵蚀”,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阵阵黑气,随后快速消融、溃散! 石匣的封印,竟然对《化生诀》如此敏感! 随着符文的消融,笼罩在石匣表面的能量屏障快速减弱。 咔嚓!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石匣上的符文全部消失,封印彻底解除。祭坛的吸力瞬间失去了目标,重新作用在牧九身上,但因为石匣已不再是抵抗吸力的屏障,吸力反而比刚才减弱了一些。 牧九趁机将石匣猛地收入储物袋,身体借着惯性,朝着洞穴入口的方向踉跄退去。 他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体内的灵力几乎耗尽。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这个石匣,很可能就是他此行最大的收获! 顾不得休息,牧九强撑着疲惫的身体,朝着来时的方向快速撤离。祭坛的吸力虽然减弱,但依然存在,而且他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波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轰隆隆!” 仿佛印证了他的猜测,整个洞穴开始剧烈震动起来!头顶的岩石不断落下,地面裂开缝隙,一股股浓郁的阴煞之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 显然,石匣封印的解除,引发了某种连锁反应,这个隐藏在地下的洞穴,正在坍塌! 牧九不敢丝毫耽搁,激发了之前准备好的疾行符,身体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在摇摇欲坠的洞穴中穿梭。 坍塌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快,身后的穹顶空间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凭借着对阴气流向的直觉,以及《化生诀》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牧九在黑暗和混乱中摸索前行。终于,他看到了头顶透下的微弱光线,那是他掉下来的那个坑洞!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纵身一跃,朝着坑洞口冲去! 就在他跃出坑洞的瞬间,身后的洞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彻底坍塌,无数碎石和泥土将洞口完全掩埋。 牧九摔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虚脱。他躺在湿冷的地面上。 他成功了!意外地发现了这个地下洞穴,并拿到了那个神秘的石匣! 稍作调整,牧九强撑着站起身,辨别了一下方向,朝着寒鸦谷深处摸去。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在合欢宗弟子发现这里的异常之前。 回到相对安全的区域后,牧九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立刻取出那个黑色石匣。 石匣古朴无华,但入手沉重,表面光滑,没有任何开启的机关。他试着注入灵力,发现石匣本身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之前是依靠外面的符文进行封印。 牧九深吸一口气,轻轻打开了石匣。 石匣内部空间不大,里面是一个小巧的水晶瓶。 瓶中装着一小半瓶粘稠的、散发着浓郁灵气的液体,液体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深紫色,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难道……这瓶液体是魂髓液?!” 牧九小心翼翼地打开水晶瓶的盖子,一股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灵气扑面而来,其中蕴含着一种极其纯粹的魂力波动。 “是了!这就是魂髓液!”牧九心中大定。 魂髓液是天地间极为稀少珍贵的灵物,据说只有在某些极阴之地,经过漫长岁月才能自然生成,或者需要极其残忍的秘法才能炼制。它是滋养神魂的绝佳宝物。 这次寒鸦谷之行,虽然惊险万分,但这份意外的收获,足以弥补所有的风险! 牧九迅速将水晶瓶收好,心中充满了兴奋感。 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身继续探索时,一阵微弱的震动再次传来。 “嗯?”牧九警惕地抬头,发现不仅仅是地面在震动,连周围的迷雾也开始剧烈翻滚,发出阵阵低沉的嘶吼声。 他眉头微皱,感觉事情似乎还没完。寒鸦谷深处,那股阴冷而诡异的气息,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也更加……活跃了。 第20章 血祭之谋 寻着那股阴寒之气汇聚方向的感应不知前行了多久,前方的黑雾中隐约传来人声。牧九立刻放缓脚步,悄无声息地靠近。 拨开浓密的枝叶,眼前的景象让牧九心头一沉。 那是一个隐藏在山谷深处的巨大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个古老而诡异的祭坛。祭坛由黑色岩石砌成,上面布满了血迹斑斑的符文。祭坛上方,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幽蓝色冰晶,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正是传说中的至阴之物——玄阴珠! 祭坛周围,孙婉和韩逐风等几名内门弟子肃然而立,他们手中握着法器,神情冷漠。在他们脚下,赫然躺着两名昏迷不醒的新弟子,正是牧九先前在山门集合时见过的。 孙婉上前一步,手中捏着一个复杂的手诀,口中念诵着古老的咒语。随着咒语声,祭坛上的符文亮起猩红色的光芒,玄阴珠也随之发出耀眼的幽蓝色光芒。 “九阴锁灵阵,启!”孙婉厉喝一声。 牧九躲在暗处,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九阴锁灵阵!这是一种极其邪恶的阵法,需要以活人的精血魂魄为引,激活阵法核心,通常用于封印或解封强大的存在。 孙婉等人并没有立刻进行血祭,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片刻后,孙婉对韩逐风说道:“师兄,祭品数量还不够。按照计划,需要九个阵眼。这里只是主祭坛,其他阵眼需要更多祭品来激活。” 韩逐风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们分头行动,将那些落单的弟子引过来。记住,要隐蔽,不能引起骚乱。” “放心吧。”孙婉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他们只会以为是鬼物袭击。”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便各自带着人手,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去,只留下几名弟子守在祭坛旁。 牧九见状,知道这是个机会。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继续潜伏,直到孙婉等人的气息彻底消失在黑雾中。 确认安全后,他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出来。他没有走向祭坛,而是朝着孙婉离开的方向追去。他需要了解孙婉他们所谋划的血祭与他刚刚经历的那个地下祭坛是否有所关联。 然而,刚走出没多远,牧九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微弱的呻吟声。他心中一动,循声而去。 在一处隐蔽的岩石缝隙中,他发现一名弟子正蜷缩在那里,浑身是血,气息微弱。正是先前那个被冰锥贯穿的张师兄! 牧九心中一惊,他以为张师兄已经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一口气。他立刻上前,小心地查看他的伤势。胸口的冰锥已经消失,但伤口依旧触目惊心,寒气侵蚀着他的内脏。 “你……你是谁……”张师兄艰难地抬起头,看到牧九那张王雨晴的脸,眼中充满了警惕。 牧九没有说话,只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疗伤丹药,小心地喂他服下。 丹药入口,张师兄的气色稍微好转了一些,但依旧虚弱不堪。他似乎认出了牧九身上的外门弟子服饰,警惕心稍减。 “谢谢你……”他喘息着说道,“我……我被孙婉袭击了……” 果然是孙婉!牧九心中冷意更甚。他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张师兄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急促地说道:“孙师姐她……她和韩逐风他们是一伙的……他们不是来带我们探索的……他们是要拿我们……拿我们血祭!” 他挣扎着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古朴的玉简,塞到牧九手中:“这是……这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关于寒鸦谷的秘密……他们就是为了它来的……” “快……快走!把这个秘密告诉宗主……告诉二长老……阻止他们……”张师兄的眼神渐渐涣散,声音也越来越小。 “他们……他们背后还有人……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断了气。 牧九握着手中温润的玉简,心中复杂。张师兄的死,让他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花想容,孙婉,韩逐风……这背后隐藏着一个针对整个宗门,甚至更可怕的阴谋。 他迅速离开了岩石缝隙,重新隐藏在阴影中。取出玉简,将神识探入其中。玉简中记载的信息量巨大,古老的文字、模糊的地图、以及一些关于阵法和妖兽的描述,让牧九心神剧震。 玉简中详细记载了寒鸦谷底封印着一头上古寒蛟,实力滔天。而封印它的,正是以玄阴珠为核心的“九阴锁灵阵”。数千年前,一位大能在此布下此阵,将寒蛟镇压。 更重要的是,玉简中还提到了,寒蛟的精血蕴含极致的阴寒之力,若是能吸收炼化,对修炼冰属性或阴属性功法有着逆天的好处,甚至能助人突破大境界! 牧九将玉简中的信息与自己所知的联系起来。苏清璃的寒阴之体,九幽焚心这种慢性毒药,寒鸦谷,玄阴珠,上古寒蛟……一切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花想容或许想要利用寒蛟的力量。 寒蛟精血……牧九体内的《化生诀》虽然来历神秘,威力不凡,但一直缺少合适的筑基材料。玉简中描述的寒蛟精血,对于需要吸收各种灵力来壮大的《化生诀》而言,简直是绝佳的补品! 牧九的目光落在玉简上,眼中闪烁着野心的光芒。花想容想要利用寒蛟?巧了,他也想要! 他不仅要阻止花想容的邪恶计划,更要趁乱夺取玄阴珠和寒蛟精血! 将计就计。他要利用花想容布置的阵法,利用那些弟子的血祭,来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听起来冷酷无情,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界,仁慈只会让自己走向灭亡。 牧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看了一眼远处的尸体,心中没有丝毫波动。在这个漩涡中,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和目的挣扎。张师兄的死,为他带来了至关重要的信息,也算是死得其所。 看来必须尽快行动,在花想容和孙婉完成她们的计划之前,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再次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然后朝着孙琬前行的方向潜行而去。夜色渐浓,寒鸦谷的阴气愈发浓郁,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第21章 阵眼填命 寒鸦谷深处,杀机四伏。牧九如同鬼魅般在密林中穿梭。他没有急于前往任何一个阵眼,而是先找到了一处隐蔽的石室。这石室位于一处峭壁之下,入口被藤蔓遮掩,十分隐蔽。 石室内部不大,地面干燥,是一个暂时的藏身之所。牧九在这里稍作休整,同时开始实施他的计划第一步——引诱孙婉。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沾染了“王雨晴”气息的衣物,用特殊手法处理后,将其撕扯得破破烂烂,再沾上一些鬼物的血迹。然后,他将这件衣物随意地丢弃在石室外的显眼位置,并故意留下了一些挣扎和打斗的痕迹。 接着小心地将自己隐藏在石室深处,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上钩。 他猜测以花想容对苏清璃的关注,以及孙婉之前的试探,都表明了“王雨晴”这个拥有寒阴之体的弟子,在她们的计划中可能占据了某种特殊的地位。无论是作为祭品,还是有其他用途,她们都不会轻易放弃寻找她。 等待是漫长而煎熬的。寒鸦谷的阴气无孔不入,试图侵蚀他的经脉。牧九一边运转化生诀炼化灵力,一边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约莫一个时辰后,两道身影出现在石室附近。正是孙婉和韩逐风。 “这里有打斗痕迹!”韩逐风沉声说道,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孙婉的目光落在那件破烂的衣物上,脸色微变。她上前捡起衣物,仔细辨认了一下,眉头紧锁:“是王雨晴的衣服!怎么会这样?” “看样子是遭遇了鬼物袭击。”韩逐风检查了一下地上的痕迹,“不过没有尸体,她可能逃走了,也可能被鬼物掳走了。” “逃走了?不可能!她修为这么低,怎么可能在鬼物袭击下逃脱?”孙婉立刻否定了这种可能性,语气中带着一丝焦躁。师尊交代过,那个拥有寒阴之体的弟子至关重要,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就在这时,牧九故意从石室中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嗯……” 声音极轻,却在寂静的夜色中异常清晰。 孙婉和韩逐风立刻循声望去。 “里面有人!”孙婉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两人小心翼翼地靠近石室入口。“王雨晴”躺在石室深处,背对着入口,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受伤极重。 牧九将灵力气息释放得更加微弱,同时夹杂着一丝鬼气侵体的紊乱,显得十分真实。 “王师妹?”孙婉轻声唤道。 牧九没有回应,只是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呻吟。 孙婉和韩逐风对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戒备之色。他们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担心这是鬼物设下的陷阱。 “小心!”韩逐风低声提醒。 两人缓缓走进石室。牧九依旧背对着他们,似乎已经昏迷过去。 就在他们靠近牧九的那一刻,牧九猛地暴起! 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速度快到极致。他没有祭出法器,而是直接施展近身搏斗之术。一只手如同闪电般探出,直取孙婉的脖颈! 孙婉根本没有料到“王雨晴”竟然会暴起发难,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她惊呼一声,想要后退,但已经来不及了。牧九的手指如同铁钳般锁住了她的喉咙。 韩逐风反应极快,立刻祭出飞剑,朝着牧九斩来。 然而,牧九早有准备。另一只手瞬间弹出,一枚早已准备好的符箓激发,化作一道土墙,“轰”的一声挡在了飞剑之前。 “你!不是王雨晴!”孙婉被制住喉咙,难以发出声音,但眼神中却充满了惊骇和不解。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怯懦胆小的弟子,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可怕的力量和心机。 “我是谁不重要。”牧九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怯懦,“重要的是,你们的计划,我都知道了。” 她手上稍一用力,孙婉的脸色立刻涨成了紫红色。 “放开她!”韩逐风怒吼一声,飞剑绕过土墙,再次攻来。 牧九身形一侧,避开要害,同时拽着孙婉向后退去。 “住手!”牧九厉喝一声,“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韩逐风投鼠忌器,不得不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地盯着牧九。 “你到底是谁?想做什么?”韩逐风质问道。 牧九没有理会他,只是盯着孙婉,语气冰冷:“说!花想容的计划是什么?” 孙婉被掐住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无法说话。 牧九手上再次加力,孙婉的脸变得更加紫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说!”牧九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下。 “我说……我说……”孙婉终于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牧九稍微松开一些,但依旧死死地制住她。 “师尊她……她想借寒蛟之力……突破元婴……”孙婉断断续续地说道,“九阴锁灵阵……需要九名拥有特殊体质的弟子作为阵眼祭品……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抓捕祭品……” 九名拥有特殊体质的弟子!牧九心中了然。难怪这次探索的新弟子修为参差不齐,原来是为了挑选不同体质的祭品! “噗!” 不等孙婉再说出更多,牧九眼神一厉,扣住她喉咙的手猛然发力。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石室内响起,孙婉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眼圆睁,生机迅速从她体内流逝。 牧九随手将她的尸体甩开。 韩逐风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目眦欲裂。孙婉就这么被杀了!他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依旧是“王雨晴”的女子,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滔天怒火。 这个平日里被他们视作蝼蚁、可以随意拿捏的外门弟子,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不仅心机歹毒,实力更是诡异莫测!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 轰隆——! 整个寒鸦谷的地面都随之猛地一震,一股比先前在地下洞穴感受到的更加磅礴、更加精纯的阴寒之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席卷四方! 那是第一个阵眼被激活了! 随着阵眼的激活,寒鸦谷中原本弥漫的阴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巨大的宣泄口,开始疯狂地朝着那个轰鸣声传来的方向汇聚。 牧九清晰地感觉到一股股精纯至极的玄阴之气,如同潮水般从远处汹涌而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全力运转《化生诀》。 体内的黑色灵力漩涡疯狂转动,如同一个贪婪的黑洞,疯狂地吞噬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磅礴的外溢能量。 精纯的玄阴之气涌入经脉,被《化生诀》迅速炼化,转化为他自身的灵力。他的修为壁垒在这股磅礴能量的冲击下,开始剧烈震荡,寸寸松动,一声轻微的爆鸣自他体内传出,练气九层! “你竟然敢!”韩逐风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牧九的目的。 他竟然在利用花长老精心布置的九阴锁灵阵来修炼!这是何等的胆大包天! “找死!” 韩逐风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其他,手中飞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化作一道刺目的流光,带着凌厉无匹的剑意,直取牧九的头颅! 飞剑撕裂空气,剑尖寒芒已抵牧九咽喉三寸——刹那间,牧九瞳孔中幽光暴涨,《化生诀》灵力在经脉中轰然爆发。 第22章 骨剑噬魂 石室内阴风骤起,他衣袍无风自动,体内奔涌的黑色灵力竟让飞剑的轨迹在视野中纤毫毕现... “破!“ 牧九突然暴喝,左脚猛踏地面。青石在灵力震荡下炸开蛛网状裂纹,他借着反冲之力侧身旋闪,飞剑擦着脖颈划过,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线。但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这微不足道的伤口,右掌早已蓄满漆黑如墨的灵力,掌心隐约浮现出骷髅状的纹路。 韩逐风瞳孔骤缩。作为合欢宗内门弟子,他太清楚这种灵力异象意味着什么——只有将邪道功法修炼到极致才会出现的“灵纹显化”。电光火石间他急掐剑诀,飞剑在空中划出半圆折返,同时左掌仓促迎上。 “砰!” 双掌相击的闷响在石室内炸开。韩逐风只觉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经脉逆流而上,整条左臂瞬间覆满白霜。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灵力竟如活物般啃噬着他的护体罡气,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阴煞灵力?”韩逐风惊怒交加,右手剑诀突变,飞剑在空中分化出三道剑影,“极乐剑阵!” 三道剑光呈品字形绞杀而来,牧九却露出诡异的微笑。他竟不闪不避,任由其中两道剑影穿透肩胛,鲜血顿时浸透衣袍。就在韩逐风以为得手的刹那,牧九被洞穿的身体突然化作黑雾消散——赫然是用了“阴灵替身”秘术! 真正的牧九已出现在韩逐风身后半丈,双手结印如莲花绽放。石室地面突然涌出九道黑气,如同从九幽地狱探出的锁链,瞬间缠住韩逐风四肢。这些黑气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像是无数被吞噬的修士残魂。 “不可能!你明明刚突破练气九层...”韩逐风疯狂催动丹田灵力,飞剑在周身舞成光轮,却斩不断这些虚实相间的魂链。 牧九冷笑不答,右手五指成爪扣向自己天灵盖。随着“嗤”的皮肉撕裂声,他竟从颅骨中抽出一柄由七节脊椎骨炼制的惨白骨剑。剑身布满细密血槽,每道血槽中都流淌着粘稠的黑血。 骨剑出现的瞬间,整间石室温度骤降,墙壁上凝结出厚厚的冰霜,空气中回荡着万千冤魂的哭嚎声。 “噬魂剑!”韩逐风面如死灰,终于彻底绝望。他曾在宗门禁书记载中见过这柄魔剑的图样,需以自身椎骨为胚,每日以心头血淬炼,剑成之日至少要吞噬九九八十一条生魂。 他咬牙喷出一口精血在飞剑上,剑身顿时燃起血色火焰,火焰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既如此,韩某今日就与你同归于尽!” 血色火焰暴涨,韩逐风周身毛孔都渗出血珠,整个人如同血人。他双手掐诀,飞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上出现道道裂纹。“燃魂剑诀!”随着一声厉喝,飞剑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直取牧九心口,所过之处空间都微微扭曲。 “燃魂剑诀?倒有几分魄力。”牧九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七节白骨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节骨节上的血槽骤然亮起暗红光芒,“可惜你连拼命的资格都没有。” “咔嗒”一声脆响,第一节白骨锁链突然炸裂,无数黑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张扭曲的鬼脸。韩逐风的血色飞剑刚触及黑血,剑身上的火焰便如同遇到天敌般剧烈颤抖。鬼脸发出尖锐的嘶叫,一口咬住飞剑剑尖。 “这不可能!”韩逐风瞳孔骤缩,他感到本命飞剑中的精血正在被疯狂吞噬。想要撤回飞剑,却发现浑身灵力如泥牛入海,这才惊觉那些缠绕在四肢的魂链不知何时已刺入经脉,正在抽吸他的修为。 第二节白骨锁链应声而断。这次爆开的黑血化作三只枯骨利爪,狠狠抓向韩逐风胸膛。护体灵光如同薄纸般被撕开,肋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韩逐风喷出一口夹杂内脏碎块的血沫,踉跄后退撞在石壁上。 “你明明...”韩逐风突然瞪大眼睛,看着牧九丹田处浮现的暗金色光点,“你竟是...” 第三节锁链炸裂的声响打断了嘶吼。这次爆开的黑血直接灌入韩逐风七窍,他整张脸顿时爬满蛛网般的黑纹。当第四节锁链破碎时,韩逐风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嚎叫,天灵盖“砰”地炸开,一缕青烟般的残魂刚逃出就被骨剑吸噬。 “第五节,碎。“牧九冰冷宣判。剩余三节锁链突然绞住韩逐风的无头尸体,像拧毛巾般将其拧成麻花。碎骨与血肉被骨剑尽数吸收,剑身黑血沸腾间,隐约可见韩逐风痛苦扭曲的面容一闪而逝。 石室重归死寂。牧九抬手接住从血雾中坠落的储物袋,骨剑已重新化为七节脊椎没入他后颈。 当他神识探入袋中时,突然神色微变——除了常规的灵石丹药,角落里竟静静躺着一枚南宫家的青铜令牌。 远处又传来阵眼激活的轰鸣,牧九收敛心神,迅速搜刮起战利品。孙婉的储物袋中果然藏着关键线索:那块黑色玉符触手生寒,表面符文在月光下会流动变幻;兽皮地图上九个红点已亮起其四,剩余五个正微微闪烁。 当牧九的手指拂过某个红点时,玉符突然剧烈震颤,传出一段神识讯息:“...子时三刻...祭坛...“他眯起眼睛望向山谷深处,那里阴气已浓稠如墨,隐约形成巨大的漩涡。 “时间不多了。“牧九喃喃自语,突然并指如刀划开自己手腕。鲜血滴在玉符上,竟被尽数吸收。随着“咔“的轻响,玉符表面裂开细纹,露出内部暗藏的微型阵盘。阵盘中央,九颗血色珠子已亮起五颗。 他迅速将孙婉的尸体拖到石室角落,左手按住孙婉的额头,右手食指漆黑如墨指甲精准地沿着耳后划开一道细线.............一张面皮完整的蜕了下来。 从怀中摸出个青玉小瓶。拔开塞子,淡紫色粉末洒在尸体上,血肉立刻发出“滋滋“声响,转眼化作一滩腥臭血水。 做完这一切,牧九突然转头望向石室阴影处:“看够了吗?“话音未落,骨剑已刺入阴影。一声短促的惨叫后,某个隐匿身形的弟子捂着喉咙跌出,指缝间鲜血狂涌。 “自作聪明。“牧九冷漠地抽出骨剑,在那人衣衫上擦净血迹。他注意到这个倒霉鬼腰间挂着极乐峰的身份玉牌。 随即并指点在他眉心搜魂,牧九眼中闪过片刻迷茫,随即恢复清明。片刻后,他嘴角勾起冷笑:“原来花想容还安排了监工。“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牧九身影一晃,化作黑雾融入夜色。片刻后,三个惊慌失措的新弟子冲进石室,看到满地鲜血后发出惊恐的叫喊。他们没注意到,一缕黑雾正悄然缠绕上最后那人的脚踝... 寒鸦谷东南角,第六处阵眼所在的山洞前,牧九显出身形。洞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和女子凄厉的咒骂。他从容地整理着染血的衣袍,从储物袋取出一张面皮覆在脸上。面皮触肤即化,转眼让他变成了孙琬的模样。 “该收网了。“牧九用孙琬的声音轻声说道,抬脚迈入洞中。洞壁上镶嵌的萤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影子在火光摇曳... 第23章 血祭九阴 “贱人!你们极乐峰的走狗,不得好死!”一个穿着红尘峰服饰的女弟子披头散发,嘴角带血,手中一柄细长的灵剑舞得密不透风,却已是强弩之弓,身上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流着鲜血。 围攻她的是两名极乐峰的内门弟子,一个身形高瘦,手持长剑,招式阴狠毒辣;另一个则矮壮敦实,挥舞着一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 “林师妹,何必做这无谓的挣扎?”高瘦弟子阴恻恻地笑道,“乖乖束手就擒,还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否则,师兄我这飞剑,可不长眼睛。” “呸!要杀便杀,休想让我屈服于你们这群邪魔歪道!”林师妹厉声骂道,眼中满是决绝。 牧九,或者说此刻的“孙婉”,款步走入洞中,声音带着一丝不耐:“两位师弟,怎么还没解决?师尊的计划,可耽搁不得。” 那两名极乐峰弟子闻声,攻势一缓,见到“孙婉”,脸上立刻露出恭敬之色。 “孙师姐!”高瘦弟子躬身道,“这贱婢有些棘手,不过师姐放心,马上就能拿下。” “孙师姐,您怎么来了?”矮壮弟子也收起大刀,瓮声瓮气地问道。 “孙婉”眉头一蹙,冷声道:“少废话!此地乃第六处阵眼,长老有令,必须尽快激活。”她的目光落在林师妹身上,如同看着一件死物。 林师妹听到“阵眼”字眼,脸色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随即被更深的愤怒取代:“你们……你们竟敢用同门血祭!花想容这个毒妇!合欢宗迟早毁在你们手里!” “聒噪!”“孙婉”眼神一冷,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指风破空而出,精准地射向林师妹持剑的手腕。 “啊!”林师妹惨叫一声,灵剑脱手飞出,手腕处血肉模糊。 高瘦弟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长剑一抖,化作数道墨色尖刺,直取林师妹周身大穴。 “噗!噗!噗!” 几声闷响,林师妹身体巨震,鲜血从被刺穿的穴位涌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矮壮弟子上前,拖着林师妹的尸体,熟练地将其扔到洞穴中央一个凹陷下去、刻满符文的石台上。 “孙婉”走到石台边,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她咒语声起,石台上的符文逐一亮起,散发出妖异的红光。林师妹尸体中的精血仿佛受到无形力量的牵引,化作一道道血线,被吸入符文之中。 轰——! 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地底传来,整个山洞微微震颤。一股更加浓郁的阴寒之气从石台中喷涌而出,与外界的阴气遥相呼应。 “第六处阵眼,成了。”“孙婉”淡淡说道,脸上毫无波动。她看向那两名极乐峰弟子:“赵师弟人呢?” 高瘦的刘姓弟子答道:“赵师兄去追查另一队弟子了,说是在东边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孙婉”点了点头:“很好。时间紧迫,我们必须在子时三刻之前,激活所有阵眼。走,去跟赵师弟汇合。” 三人走出山洞,牧九扮演的“孙婉”走在最前。她看似平静,心中却在飞速盘算。这极乐峰的弟子果然对花想容忠心耿耿,或者说,是对力量和利益的追逐让他们变得盲目而残忍。 行不多时,前方传来打斗声。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极乐峰弟子,正是他们口中的赵师兄,正与两名玉露峰的弟子缠斗。那两名玉露峰弟子修为不弱,配合默契,赵师兄一时竟难以取胜。 “赵师兄,我们来助你!”刘师弟大喝一声,与钱师弟一左一右,加入了战团。 “孙婉”并未立刻动手,而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有了刘、钱二人的加入,玉露峰的两名弟子顿时压力倍增,险象环生。 “孙师姐,还请出手相助!”赵师兄百忙之中,抽空喊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急切。 “孙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切入战场。她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法术,只是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色光芒,每一次出手,都精准而致命。 “噗嗤!” 一名玉露峰弟子躲闪不及,被“孙婉”一指点在眉心,眼神瞬间凝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另一名玉露峰弟子见同伴惨死,目眦欲裂,发出一声悲愤的怒吼,不顾一切地朝着“孙婉”扑来。 “不自量力。”“孙婉”冷哼一声,身形微侧,轻易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反手一掌,印在那名弟子的胸口。 “咔嚓!”骨裂声清晰可闻。那名弟子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撞在远处的岩壁上,生死不知。 赵、刘、钱三名极乐峰弟子看着“孙婉”雷霆般的手段,眼中都闪过一丝敬畏。孙师姐的实力,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 “将他们带到第七处阵眼。”“孙婉”语气平淡地吩咐道,仿佛只是碾死了两只蚂蚁。 将两名玉露峰弟子的尸身(其中一个尚有微弱气息,但也被直接当做死人处理)投入阵眼石台,随着“孙婉”的施法,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阴气翻涌。 “孙师姐,照这个速度,我们很快就能完成任务了!”刘师弟兴奋地说道,脸上带着嗜血的光芒。 “孙婉”不置可否,只是道:“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记住,不要留下任何活口,也别暴露我们的最终目的。” “是,师姐!”三人齐声应道。 “轰!” 又一声巨大的轰鸣从山谷的另一个方向传来,地面再次震动,一股磅礴的玄阴之气冲天而起,如同黑色的狼烟,在昏暗的天幕下格外醒目。 第八处阵眼,激活了。 每一个轰鸣声,都代表着一个阵眼的彻底激活,代表着至少一名弟子的生命走到了尽头,也代表着一股股更加精纯、更加磅礴的玄阴之气,如同受到召唤一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贯通天地。 随着最后一处阵眼的激活,整个寒鸦谷的阴气仿佛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天空中的铅云压得更低,黑雾翻滚,如同沸腾的墨汁。九道冲天而起的阴气光柱在山谷各处显现,遥相呼应,形成一个巨大的、覆盖了整个寒鸦谷的无形囚笼。 浓郁的玄阴之气如同实质般在空气中流动,牧九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精纯的能量正疯狂地朝着山谷最深处,那个主祭坛的方向汇聚。 “成了!”赵师兄看着远处那九道阴气光柱,眼中充满了狂热,“九阴锁灵大阵,终于彻底激活了!” 刘师弟和钱师弟也面露喜色,看向“孙婉”的目光充满了敬佩。 “孙婉”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她点了点头:“很好。你们三人在此地守候,清除一切可能出现的障碍。我去向师尊复命。” “是!恭送孙师姐!”三人躬身行礼。 “孙婉”转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朝着主祭坛的方向飞去。 飞出一段距离,确认那三名极乐峰弟子没有跟来,也无法感知到他的气息后,牧九在一处极为隐蔽的山坳中停了下来。 他迅速环顾四周,确认安全。然后,他抬手,轻轻在脸上一抹。那张属于孙婉的面皮,便被他完整地揭了下来,露出了“王雨晴”那张怯懦的脸。 他将孙婉的面皮和衣物小心收好,这些东西,或许以后还有用处。 接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套干净的外门弟子服饰换上,将身上沾染的血迹和气息清理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九座阵眼已全部激活,花想容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他,也成功地借助花想容的力量,为自己清扫了障碍,并获得了不少好处。 牧九抬头,望向寒鸦谷深处那阴气最为浓郁、能量波动最为剧烈的方向。那里,才是真正的风暴中心。玄阴珠,上古寒蛟…… “好戏,才刚刚开始。”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身影一晃,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周围的阴影之中,朝着主祭坛的方向潜行而去。 第24章 渔翁之利 “吼——!” 一声更加愤怒、更加狂暴的嘶吼从地底传来!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一股恐怖的寒气从中喷涌而出! 一个庞大的身影,带着滔天的威压,从地底裂缝中缓缓升起! 那是一头巨大的蛟龙!全身覆盖着幽蓝色的鳞片,每一片都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由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头生峥嵘双角,角尖闪烁着幽蓝电光,一双巨大的眼眸如同两颗燃烧的冰晶,死死地盯着祭坛上方的玄阴珠,充满了贪婪与暴戾。 正是被封印了数千年的上古寒蛟! 寒蛟破封而出,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肉眼可见地扩散开来,将周围浓郁的黑雾都冲散了一大片,露出下方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枯树。 恐怖的龙威如同实质般席卷四方,空气仿佛凝固,修为稍弱的弟子在这股威压下,只觉得心神欲裂,双腿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主祭坛周围,那些原本神情冷漠的内门弟子,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惊骇之色,纷纷后退,警惕地望着那头庞然大物。 只有花想容,立于祭坛边缘,一袭华丽宫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她望着那头散发着滔天凶威的上古寒蛟,美艳的脸庞上不仅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露出一抹病态的兴奋与狂热。 “哈哈哈!好!好得很!不愧是上古寒蛟,这股力量,本座喜欢!”花想容娇笑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癫狂。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牧九潜藏在数百丈外一处被阴影完全笼罩的石缝之中,她屏住呼吸,冷眼旁观着这震撼的一幕。 “终于出来了。”牧九心中暗道,眼神闪烁不定。 这寒蛟的实力,比他预想中还要强大几分,那股纯粹的阴寒妖力,让他体内的《化生诀》都感到一阵阵的悸动与渴望。 牧九的目光死死锁住祭坛上方的玄阴珠,体内《化生诀》的灵力漩涡疯狂躁动——那颗珠子蕴含的本源阴气,正是突破练气大圆满的关键。 “孽畜,本座在此恭候多时了!”花想容娇叱一声,身形如鬼魅般拔地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与寒蛟那巨大的头颅遥遥相对,“今日,便是你的死期,也是本座大道得成之日!” 她双手快速掐动法诀,周身涌现出大片粉红色的霞光,霞光之中,无数桃花瓣凭空浮现,每一片桃花都带着凌厉的切割之意,旋转着,呼啸着,化作一道巨大的桃花洪流,朝着寒蛟席卷而去! “吼!” 寒蛟显然被花想容的挑衅激怒,它巨大的头颅猛地一甩,张开血盆大口,一道粗壮无比的幽蓝色光柱喷吐而出!那光柱所过之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晶,就连那些凌厉的桃花瓣,在接触到光柱的刹那,也被冻结、粉碎! 轰! 桃花洪流与幽蓝光柱在半空中猛烈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余波向四周扩散,将地面切割出一道道深邃的沟壑,周围的山石纷纷炸裂、滚落。 一击未果,花想容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更多的却是兴奋。 “找死!”她娇喝一声,双手再次变幻法诀。这一次,她身后竟浮现出一尊高达数丈的魔女虚影。那魔女虚影妖娆妩媚,眉眼间却透着无尽的邪异与冰冷! 魔女虚影出现的刹那,一股更加强大、更加诡异的气息从花想容身上散发出来。她玉手一挥,那魔女虚影也随之而动,一只巨大的能量手掌,带着魅惑众生的靡靡之音,朝着寒蛟当头拍下! 寒蛟不甘示弱,巨大的尾巴如同擎天之柱般横扫而出,带起阵阵音爆,与那能量手掌狠狠地撞在一起! “砰!”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能量手掌被巨尾抽碎,但寒蛟的巨尾也被震得微微一顿,鳞片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就在花想容与寒蛟激战之际,距离主祭坛数百丈之外的另一处隐秘山坳中,两道身影静静地立于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空间波纹之后,仿佛与周围的环境隔绝开来。 其中一人身着玄色龙纹宗主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正是合欢宗宗主,司徒颜。 另一人则是一身素白宫装,眉眼含笑,容颜绝世,正是合欢宗二长老,苏妙音。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此刻正平静地注视着远处的战场。 “宗主,花长老果然还是动手了。”苏妙音清冷的声音响起,听不出喜怒,“这寒蛟的实力,怕是不下于元婴中期,甚至更强。花长老想凭此突破,风险不小。” 司徒颜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眼神深邃:“哼,她倒是好算计,以弟子的精血魂魄激活九阴锁灵大阵,削弱寒蛟的力量,再引其出世,欲借其精元与玄阴珠之力,一举冲破元婴瓶颈。只可惜,她太小看这头上古异种了。” 苏妙音微微颔首:“花长老心机深沉,手段狠辣,这些年为了提升实力,无所不用其极。若真让她成功突破,怕是对宗主您的地位,也会产生威胁。” 司徒颜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淡淡道:“合欢宗宗主之位,能者居之。她若真有那个本事,本座让贤也未尝不可。只是……”她话锋一转,“这玄阴珠乃是镇压寒蛟的关键,也是寒鸦谷阴脉的核心,更是我合欢宗一件不可多得的至宝。寒蛟精血亦是炼制高阶丹药、淬炼法宝的绝佳材料。这两样东西,落入她一人之手,未免太过浪费了。” 苏妙音冰雪聪明,立刻明白了司徒颜的言外之意:“宗主的意思是?” “不急。”司徒颜摆了摆手,目光重新投向远处的战场,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出手,取那玄阴珠和寒蛟精魂,岂不美哉?至于花想容……她若能侥幸不死,本座倒也不介意卖她个人情,助她疗伤。但她若是不识好歹,那也怪不得本座清理门户了。” 苏妙音闻言,清冷的眸子中泛起一丝微澜,没有再多言。 她知道,宗主司徒颜看似宽宏,实则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绝不在花想容之下。合欢宗内部的权力倾轧,远比表面上看起来更加残酷。 此刻,战场中央。 花想容与寒蛟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天魅魔音,摄魂夺魄!”花想容口中发出一阵阵奇异的音波,那音波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能够直接侵蚀神魂。 寒蛟在听到这魔音的刹那,巨大的身躯明显一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就是现在!”花想容抓住机会,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粉红色的玉如意,玉如意上霞光流转,她猛地将玉如意掷出! 玉如意在半空中迎风见长,化作一道数十丈长的巨大粉色?灵绡?,如同灵蛇出洞,缠向寒蛟的脖颈! “吼!” 寒蛟毕竟是上古异种,神魂强大,很快便从魔音的影响中挣脱出来。它看到那缠绕而来的粉色灵绡?,眼中怒火更盛,猛地张口,一道更加粗壮、更加凝实的幽蓝色龙息喷吐而出,狠狠地撞在粉色灵绡?之上! 滋滋滋—— 龙息与灵绡?碰撞,发出刺耳的腐蚀声。粉色灵绡?光芒黯淡,显然不敌那至寒的龙息。 花想容见状,脸色微变,急忙掐诀收回玉如意。 “孽畜,休得猖狂!”她厉喝一声,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合欢秘术,阴阳逆转!” 随着她法印的完成,她身上的气息骤然一变,一股至阳至刚的气息从她体内爆发出来,与她原本的阴柔魅惑截然相反。这正是合欢峰的秘法之一《阴阳逆生诀》,可以在短时间内转换自身阴阳属性,获得意想不到的战力。 转换了属性的花想容,攻势变得更加凌厉霸道。她玉手翻飞,一道道赤红色的火焰掌印呼啸而出,带着焚金融铁的高温,轰向寒蛟! 寒蛟乃是至阴之物,最是惧怕这种至阳的火焰。面对花想容的攻击,它也不得不暂避锋芒,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灵活地闪避,同时不断喷吐寒气,试图抵挡那些火焰掌印。 一时间,战场之上,冰火交织,能量激荡,轰鸣声不绝于耳。 牧九隐藏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却在飞速盘算。 花想容的实力确实强大,各种秘术层出不穷,但若非这寒蛟被封印多年,实力有所衰退,恐怕她早已落败。 寒鸦谷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而宗主司徒颜与二长老苏妙音到现在都没有露面,是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只怕你们谁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真正的渔翁,可不止一个。” 第25章 场面混乱 牧九体内的《化生诀》在此刻前所未有地活跃起来,对那战场中心逸散出来的精纯寒蛟妖力,以及玄阴珠散发出的本源阴气,都发出了强烈的渴望。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躁动,耐心地等待着,现在还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战场之上,花想容和寒蛟的战斗愈发激烈。 花想容久攻不下,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显然施展《阴阳逆生诀》对她的消耗极大。 “看来....”花想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身前的魔女法相之上。 那魔女法相吸收了她的精血,原本有些虚幻的身影骤然凝实了几分,眼中的邪光更盛。 “天魅魔经,欲海沉沦!” 花想容厉喝一声,那巨大的魔女法相猛地张开双臂,一股无形的魅惑之力如同潮水般向着寒蛟席卷而去!这股力量并非直接攻击肉身,而是针对神魂,要将寒蛟拖入无尽的欲望幻境之中! 寒蛟巨大的眼眸中再次闪过一丝迷茫,但这一次,它挣扎得更加剧烈,口中发出阵阵痛苦的嘶吼,显然在极力抵抗那股强大的魅惑之力。 “就是现在!”花想容见状,眼中精光暴涨,她双手一合,那柄粉红色的玉如意再次飞出,这一次,玉如意上燃烧起熊熊的粉色火焰,带着一股决绝的气息,狠狠地砸向寒蛟的头颅! “宗主,花长老要拼命了。”苏妙音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 司徒颜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天魅魔经》的欲海沉沦,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上古寒蛟,猝不及防之下,也要着了道。看来,胜负将分了。” 他顿了顿,又道:“妙音,准备动手。一旦寒蛟被重创,我们立刻出手夺取玄阴珠和寒蛟精魂。记住,不要给花想容任何喘息的机会。” “是,宗主。”苏妙音应道,周身也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灵力波动。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花想容和寒蛟这至关重要的一击上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道微不可查的黑色细线,如同拥有生命一般,从一处阴影中悄然延伸而出,无声无息地朝着那悬浮在祭坛上空,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玄阴珠探去。 那黑色细线,正是牧九以《化生诀》灵力凝聚而成,带着吞噬万物的特性。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寒蛟精血,更是这颗蕴含着庞大本源阴气的玄阴珠! “轰!” 就在花想容的玉如意即将砸中寒蛟头颅的瞬间,寒蛟猛地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它那双冰晶般的眼眸中,幽蓝色的光芒暴涨,一股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寒意从它体内爆发出来! 咔嚓!咔嚓!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冻结,一层厚厚的冰晶以寒蛟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 花想容的玉如意,以及那无形的欲海沉沦之力,在接触到这股极致寒意的刹那,竟被瞬间冻结! “不好!这孽畜竟然还隐藏了实力!”花想容脸色大变,她感觉到一股致命的危机袭来,想也不想,立刻抽身飞退! 但已经晚了! 寒蛟那巨大的头颅猛地扬起,一道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粗壮、都要凝实的幽蓝色光柱,如同灭世神罚般,朝着花想容轰击而去! 这道光柱之中,蕴含着寒蛟的本源妖力,威力无穷! “宗主!”苏妙音见状,脸色微变,下意识地便要出手。 “等等!”司徒颜却猛地按住了她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好机会!” 她所说的机会,并非是救助花想容,而是趁着寒蛟全力一击,自身防御出现空隙的瞬间,夺取玄阴珠! 然而,就在司徒颜准备动手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颗悬浮在祭坛上空的玄阴珠,突然光芒一暗,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玄阴珠内部传来,仿佛要将周围的一切都吞噬进去! “什么?!”司徒颜和苏妙音同时脸色一变。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玄阴珠的能量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流失! 而那道悄然探向玄阴珠的黑色细线,此刻已经缠绕在了玄阴珠之上,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吞噬着玄阴珠的本源阴气! “是谁?!”司徒颜怒喝一声,眼中杀机暴涌。 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有其他人隐藏在暗处! 更让她惊骇的是,对方的手段如此诡异,竟然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窃取玄阴珠的能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花想容也面临着生死危机。 那道蕴含着寒蛟本源妖力的幽蓝色光柱,已经近在咫尺! “噗!” 花想容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染红了胸前的宫装。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与不甘,双手猛地在胸前一合,那尊巨大的魔女法相瞬间融入她的体内! “合欢同心,血祭我身!” 随着她凄厉的尖叫,她身上的气息再次暴涨,一股浓郁的血光从她体内爆发出来,形成一个巨大的血色护罩,将她牢牢护住。 轰——! 幽蓝色光柱狠狠地轰击在血色护罩之上! 咔嚓!咔嚓! 血色护罩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仿佛随时可能破碎! 花想容闷哼一声,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经受了重伤。 “该死!是谁在盗取玄阴珠的力量!”花想容也察觉到了玄阴珠的异常,心中又惊又怒。 玄阴珠是她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若是玄阴珠出了问题,她今日不仅无法突破,甚至可能会被这寒蛟反杀! 而此刻的牧九,正全力运转《化生诀》,疯狂地吞噬着玄阴珠的本源阴气。 精纯至极的阴气如同百川归海般涌入他的体内,被《化生诀》迅速炼化,转化为他自身的灵力。他的修为壁垒在这股磅礴能量的冲击下,再次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炼气九层巅峰! 只差一步,便能大圆满! “还不够!还不够!”牧九心中狂吼,吞噬的速度再次加快! 玄阴珠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体积也在缓缓缩小。 寒蛟显然也察觉到了玄阴珠的异常,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怒吼,舍弃了花想容,巨大的身躯猛地一扭,朝着祭坛上方的玄阴珠扑去! “休想!”司徒颜和苏妙音也同时动了! 他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玄阴珠落入寒蛟之手,更不能容忍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盗贼继续窃取玄阴珠的能量! 一时间,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花想容身受重伤,勉强自保。 寒蛟发狂,目标直指玄阴珠。 司徒颜和苏妙音联手,试图阻止寒蛟,同时寻找那个隐藏的盗贼。 而牧九,则在混乱的中心,疯狂地吞噬着玄阴珠的灵力,积蓄着自己的力量。 一场围绕着玄阴珠和上古寒蛟的争夺战,彻底爆发! 第26章 黄雀在后 玄阴珠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那幽蓝色的光华不再如先前般璀璨夺目,反而透着一丝枯竭。珠体表面,那道由牧九《化生诀》灵力凝聚而成的黑色细线,如同贪婪的蛀虫,依旧死死缠绕,疯狂汲取着其中最本源的阴寒之力。 战场中央,已是一片狼藉。 “吼!” 上古寒蛟的咆哮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怒与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惶。它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颗与它伴生数千年,本应助它脱困后恢复力量的玄阴珠,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精华! 花想容此刻的模样凄惨至极。她胸前的宫装被鲜血染透,发髻散乱,嘴角不断有血沫溢出。 先前强行施展秘术,硬抗了寒蛟的本源妖力一击,已让她油尽灯枯。此刻她气息萎靡,全凭一股不甘的意志支撑着,勉强悬浮在半空,望着那头同样暴怒的寒蛟,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玄阴珠会在此刻出现如此诡异的变故! “是谁!究竟是谁在算计!”花想容尖声嘶吼,声音却因重伤而显得沙哑无力。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合欢宗宗主司徒颜与二长老苏妙音联手,正与寒蛟缠斗。 司徒颜面沉如水,掌中一柄古朴长剑挥洒自如,剑光森然,隐隐带着龙吟之声。她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攻向寒蛟的薄弱之处,试图牵制这头凶兽。 苏妙音则身形飘逸,素手轻扬间,一道道柔韧却又锋锐无比的白色绫罗如同活物般飞舞,时而缠绕寒蛟的巨爪,时而化作盾牌抵挡寒蛟喷吐的寒气。 “宗主,这寒蛟已然发狂!玄阴珠的力量流失太快,它怕是要拼命了!”苏妙音娇叱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她能感觉到,寒蛟的攻击越来越不顾一切,每一击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司徒颜眉头紧锁,沉声道:“本座知道!那盗取玄阴珠之人,手段太过诡异,竟能瞒过我等耳目!妙音,先设法困住这孽畜,待本座找出那暗中作祟的鼠辈!” “轰隆隆!” 剧烈的能量碰撞声如同滚雷般在寒鸦谷上空回荡,山石崩裂,大地颤抖。如此巨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寒鸦谷之外的势力。 寒鸦谷边缘,数道隐晦的气息悄然出现。 “好强的妖气!还有这股阴寒之力……难道是寒鸦谷深处的封印出了问题?”一个身着青色道袍,背负古剑的中年修士,遥望山谷深处那冲天的妖气与混乱的灵力波动,眼中精光一闪。 “九阴锁灵大阵?看这阵势,似乎已经完全激活。合欢宗这群妖女,又在搞什么名堂?”另一处,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身形佝偻的老者,声音沙哑地自语,目光中带着几分贪婪与警惕。 “速速回报宗门!寒鸦谷有异宝出世,或是上古凶兽破封!合欢宗内部似乎发生了大乱!” 各方势力的探子,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开始悄然向寒鸦谷深处渗透,他们的目标,无一不是那混乱的中心。 战场之内,花想容已是强弩之末。 “孽畜!本座就算死,也要拉你垫背!”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残存的灵力疯狂涌动,竟是要自爆金丹! “花想容,不可!”司徒颜察觉到她的意图,厉声喝止。一个金丹后期修士的自爆,威力足以将方圆数里夷为平地,届时他们也难逃波及。 但花想容已然听不进任何劝阻,她脸上带着病态的笑容,身上的气息越来越不稳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寒蛟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猛地舍弃了司徒颜和苏妙音,巨大的头颅调转方向,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比先前更加凝练,几乎化为实质的幽蓝冰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花想容! “噗——!” 冰锥瞬间洞穿了花想容本就脆弱不堪的护体灵光,从她的丹田处一穿而过! “呃……”花想容脸上的疯狂笑容凝固,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下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丹田处那个碗口大的血洞,鲜血和破碎的内脏从中汩汩流出。 “不……甘……心……” 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从半空中坠落下去,重重砸在下方的乱石堆中,生机断绝。 合欢宗权势滔天,心机深沉的大长老花想容,就此陨落! “花长老!”苏妙音惊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司徒颜则是脸色铁青,花想容虽然与她素来不和,但毕竟是合欢宗的长老,如今当着她的面被斩杀,无疑是奇耻大辱。更重要的是,花想容一死,他们面对这头狂暴的寒蛟,压力骤增。 “孽畜!受死!”司徒颜怒喝一声,手中长剑光芒暴涨,一道道凌厉的剑气如同狂风骤雨般斩向寒蛟。 苏妙音也收敛心神,白色绫罗再次飞出,配合司徒颜的攻击。 然而,寒蛟在击杀了花想容之后,凶威更盛。它似乎也知道玄阴珠的状况不妙,急于夺回,攻势越发狂暴。 “砰!” 寒蛟巨尾横扫,司徒颜仓促间以剑抵挡,却被一股巨力震得气血翻涌,身形爆退数十丈,喉咙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宗主!”苏妙音见状,急忙催动绫罗,化作层层叠叠的屏障护在司徒颜身前。 “咔嚓!” 绫罗形成的屏障在寒蛟的利爪下如同薄纸般破碎,苏妙音闷哼一声,嘴角也溢出一缕鲜血,显然也受了内伤。 就在司徒颜和苏妙音与寒蛟陷入苦战,无暇他顾之际,隐藏在石缝中的牧九,体内《化生诀》的运转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玄阴珠内那精纯至极的本源阴气,如同决堤的洪流般涌入他的四肢百骸,被《化生诀》贪婪地吞噬、炼化。他体内的灵力在经脉中奔腾咆哮,如同即将冲破堤坝的怒涛。 炼气九层的壁垒,在这股磅礴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震颤,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牧九心中低喝一声,全力引导着这股庞大的能量,冲击那层无形的桎梏。 “啵——” 一声轻微的,仿佛气泡破裂般的声音在他体内响起。 刹那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传遍全身。原本拥堵的经脉豁然开朗,丹田内的灵力漩涡扩大了数倍不止,灵力的精纯度和总量,都发生了质的飞跃! 炼气期大圆满! 成了! 牧九感受着体内澎湃的灵力,却微微皱眉。《化生诀》目前缺失了对应的筑基篇功法,导致灵力无法质变为真元。就像装满水的瓶子,容量已达极限,再多灵力也只能在炼气期不断压缩精纯。 他暗叹一声:"看来必须尽快寻得“引”,否则终究困于炼气之境。”当下只能将多余阴气引导至周身经脉,淬炼筋骨体魄,暂作权宜之计。 而那颗被他吸取了大量本源之力的玄阴珠,此刻光芒已经黯淡到了极致,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丝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可能彻底碎裂。 牧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切断了与玄阴珠的灵力连接。这颗珠子对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价值了。 迅速收敛自身气息,目光投向混乱的战场。 花想容已死,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的乱石中。 司徒颜和苏妙音二人联手,却依旧被寒蛟压制得节节败退,两人身上都已带伤,气息不稳。 而那头寒蛟,虽然凶威赫赫,但牧九能感觉到,它在接连大战和本源受损的情况下,也已是强弩之末,只是凭借着一股凶性在支撑。 更重要的是,牧九敏锐地感知到,数股陌生的、强大的气息,正在从四面八方迅速接近!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这些‘渔翁’也该到了。”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了更深的阴影之中,将自身的气息完美地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虽然他现在的实力大进,但面对金丹期的修士,狂暴的上古寒蛟,以及即将到来的各方势力强者,依旧不够看。 “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我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一个最佳的退场时机,或者……更大的机会。”牧九心中暗道,眼神平静而深邃,如同一个耐心的猎手,潜伏在暗处,观察着局势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就在此时,寒鸦谷入口方向,一道洪亮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传遍了整个山谷: “里面可是合欢宗的司徒宗主?天剑门长老林惊云,感应到此地妖气冲天,特来查探!还请司徒宗主现身一见!” 这声音中气十足,蕴含着凌厉的剑意,显然是一位修为高深的剑修。 “天剑门?”司徒颜脸色一变,心中暗骂一声。这些正道牛鼻子,来的可真是时候! 紧接着,另一个方向,一道阴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咯咯咯,林老道还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司徒宗主,万毒谷‘千手毒姥’,也来凑个热闹,不知宗主是否欢迎啊?” 这声音虽然娇媚,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毒之气。 “万毒谷!”苏妙音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一时间,寒鸦谷上空,数股强大的气息遥遥对峙,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而紧张。 被困在中央的司徒颜和苏妙音,以及那头同样察觉到危机的上古寒蛟,都成了各方势力眼中的猎物。 而真正的“黄雀”牧九,则完美地隐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冷眼注视着这即将爆发的更大风暴。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或许就在这片混乱之中。 第27章 困兽犹斗 这二人,均是金丹后期的成名老怪,前者是正道魁首天剑门中脾气最火爆、最不讲情面的执法长老,后者更是魔道巨擘万毒谷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用毒宗师。任何一个单独出现,都足以让他们头痛不已,如今两人联袂而至,形势瞬间险恶到了极点。 “林长老,毒姥前辈。”司徒颜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却尽量保持着镇定,“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我合欢宗试炼之地,有何贵干?” “哼!司徒颜,少揣着明白装糊涂!”林惊云须发戟张,声如洪钟,目光如电般扫过战场,“如此惊人的妖气,还有这九阴锁灵大阵的波动,若不是出了天大的乱子,本座岂会不请自来?说!你们合欢宗究竟在搞什么鬼!” 他说话间,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意已经锁定了司徒颜,仿佛只要司徒颜稍有异动,便会招来雷霆一击。 “咯咯咯……”千手毒姥发出一连串令人头皮发麻的娇笑,她身形隐藏在一团不断蠕动的彩色毒雾之中,只能隐约看见一个妖娆的轮廓,“林老道还是这般急躁。司徒宗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寒鸦谷异宝出世,总得有个说法吧?见者有份,这道理,司徒宗主不会不懂吧?” 她的声音娇媚入骨,但每一个字都透着森然的威胁。 苏妙音悄然后退半步,与司徒颜形成掎角之势,手中白色绫罗无声滑落,灵力暗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她传音给司徒颜:“宗主,这二人显然是冲着寒蛟和玄阴珠来的。花长老已死,我们二人恐怕难以抗衡。” 司徒颜心中何尝不明白。玄阴珠的力量已大幅流失,光芒黯淡,价值大减,但那上古寒蛟的尸身,尤其是其妖丹和精血,依旧是无价之宝。 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今日若不能妥善处理,合欢宗不仅可能一无所获,甚至她和苏妙音都可能陨落于此。 电光火石之间,司徒颜已有了决断。她脸上露出一抹沉痛之色,对着林惊云和千手毒姥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悲愤与无奈:“不瞒二位,我合欢宗此次试炼,遭遇了天大的变故!这寒鸦谷深处封印的上古寒蛟不知何故突然破封,我宗大长老花想容为镇压此獠,不幸……不幸以身殉道!” 她指向不远处花想容那凄惨的尸身,眼中适时地流露出悲戚。 “花长老临终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重创了这孽畜,但此獠凶性不减,依旧负隅顽抗。”司徒颜话锋一转,看向那头正虎视眈眈,发出低沉咆哮的寒蛟,“二位前辈明鉴,此等上古凶兽一旦彻底失控,为祸之烈,恐怕波及千里,届时生灵涂炭,绝非我等修士所愿见!” 林惊云眉头微皱,目光在花想容的尸体和寒蛟之间扫过,似乎在判断司徒颜话语的真伪。花想容的死状确实惨烈,不似作伪,而那寒蛟身上的伤势也清晰可见,气息虽强,却带着一丝不稳。 千手毒姥的笑声也收敛了几分,毒雾翻涌,显然也在评估形势。 司徒颜见状,知道自己的“感情牌”和“大义牌”有了一些效果,立刻趁热打铁:“如今之计,我等应摒弃门户之见,同心协力,先将这头为祸人间的孽畜彻底诛杀,以慰花长老在天之灵,也免除一场浩劫!”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地继续说道:“至于这孽畜死后,其身上的材料如何分配,我合欢宗绝不独占,愿与二位前辈,以及其他闻讯而来的同道,共同商议,务求公平合理。不知二位前辈意下如何?” 这番话说得是滴水不漏,既点明了共同的威胁,又抛出了利益共享的诱饵,还将“其他闻讯而来的同道”也算了进去,显得大公无私。 林惊云冷哼一声:“司徒颜,你倒是会说话。诛杀此等凶兽,本是我辈正道修士分内之事。只是,你合欢宗行事向来诡秘,本座如何信你?” “林长老此言差矣。”司徒颜苦笑道,“如今花长老陨落,我与苏长老亦有伤在身,若非借助二位前辈之力,单凭我二人,恐怕也难逃此獠毒手。唇亡齿寒的道理,司徒还是懂的。若二位不信,司徒愿立下道誓,诛杀寒蛟之后,一切缴获公平分配,绝无私藏!” 千手毒姥咯咯一笑,声音再次变得娇媚:“司徒宗主果然是识时务之人。既然如此,老身便信你一次。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这孽畜伏诛之后,司徒宗主想耍什么花样,休怪老身的万蛊噬心不认人。” “毒姥前辈说笑了,司徒岂敢。”司徒颜连忙应道,心中却是一凛。 林惊云见千手毒姥表态,沉吟片刻,也点了点头:“好!便依你所言!先诛妖蛟,再论其他!不过,若让本座发现你合欢宗在此事上另有图谋,天剑门的剑,可不是吃素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司徒颜连连点头,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暂时稳住了这两个煞星,总算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隐藏在更深处阴影中的牧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好一个司徒颜,果然是老奸巨猾。三言两语,便化解了一场即时危机,还拉拢了两个强援。”他心中暗忖,“不过,这所谓的联盟,脆弱得不堪一击。一旦寒蛟伏诛,恐怕立刻就会反目成仇。” 上古寒蛟的妖丹、精血、鳞甲、筋骨,无一不是炼器炼丹的顶级材料。若是能得到一部分,对他未来的修炼大有裨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现在又多了两个‘渔翁’,只怕这池水会更混。”牧九眼神闪烁,“不过,水越混,我这条‘小鱼’才越有机会。”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先前布下的几枚简陋阵旗,这些阵旗以从残破石碑上拓印的符文炼制,虽然粗陋,但胜在与此地阴气同源,隐匿效果极佳。只要他不主动暴露,金丹修士也很难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中发现他的踪迹。 战场之上,短暂的口头协议达成,四位金丹修士的气息同时锁定了中央那头伤痕累累,却依旧凶威不减的上古寒蛟。 “吼!”寒蛟似乎也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它发出一声更加狂暴的咆哮,巨大的蛇瞳中充满了嗜血的疯狂。它本能地感觉到,今日若不能杀出重围,便是它的死期! “动手!”司徒颜低喝一声,率先发难。她手中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剑光交织成网,朝着寒蛟当头罩下。她深知自己此刻状态不佳,这一击更多的是表态和牵制。 苏妙音配合默契,白色绫罗如同九天玄女的飘带,从旁策应,目标直指寒蛟的双目,试图干扰其视线。 “天剑诀,斩妖!”林惊云一声暴喝,背后古剑铿然出鞘,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带着无匹的锐金之气,以及煌煌正道神威,直劈寒蛟的头颅!这一剑,威势骇人,显然是动了真格。 “咯咯咯,小宝贝,让姥姥来疼疼你!”千手毒姥笑声诡异,她玉手一扬,一片五彩斑斓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将寒蛟庞大的身躯笼罩。毒雾之中,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蛊虫在飞舞,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声。 轰!轰!轰! 四位金丹修士的攻击几乎同时落在了寒蛟身上。 寒蛟巨大的身躯猛烈震颤,发出一连串痛苦的嘶鸣。它身上本就狰狞的伤口再次迸裂,幽蓝色的血液如同泉涌般喷洒而出。 林惊云的剑气在它头顶坚硬的鳞甲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鲜血淋漓。千手毒姥的毒雾和蛊虫更是无孔不入,不断侵蚀着它的血肉和妖力。 “孽畜!还敢顽抗!”林惊云一击得手,气势更盛,剑诀掐动,古剑分化出数十道剑影,如同暴雨般朝着寒蛟周身要害攒刺而去。 司徒颜和苏妙音也各自施展手段,从旁辅助,不断给寒蛟制造新的伤口。 寒蛟彻底陷入了疯狂,它庞大的身躯猛烈翻腾,巨尾横扫,利爪狂舞,口中喷吐出一道道粗壮的寒冰吐息,试图击退围攻它的敌人。 一时间,整个寒鸦谷深处地动山摇,能量激荡,冰霜与毒雾弥漫,剑气与法宝光芒纵横交错。 牧九潜伏在阴影之中,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战局的每一个变化。 他注意到,林惊云的攻击最为凌厉霸道,大开大合,充满了正道的刚猛。千手毒姥的手段则阴毒诡异,各种毒物蛊虫层出不穷,令人防不胜防。司徒颜和苏妙音因为先前消耗过大,此刻更多的是在游斗,保存实力。 “这寒蛟虽然强大,但在四名金丹修士围攻下,落败只是时间问题。”牧九心中冷静地分析着,“关键是,它死后,这四个‘盟友’会如何瓜分战利品。” 他目光闪烁,心中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成形。 “或许……我能做的,不仅仅是捡些残羹剩饭。” 战斗在持续。 寒蛟身上的伤势越来越重,动作也渐渐变得迟缓。它喷吐的寒冰吐息不再像先前那般凝实,妖力显然已经消耗巨大。 “孽畜!拿命来!”林惊云抓住一个机会,古剑之上光芒暴涨,人剑合一,化作一道璀璨的流星,狠狠刺向寒蛟的心脏部位! “噗嗤!” 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传来。 林惊云的剑,成功洞穿了寒蛟坚硬的鳞甲,深深刺入了它的体内! “吼——!” 寒蛟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厉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起来,一股毁灭性的气息从它体内疯狂涌出! “不好!它要自爆妖丹!”司徒颜脸色大变,失声惊呼。 第28章 玉石俱焚 那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如同九幽恶鬼的最后诅咒,瞬间贯穿了所有人的耳膜。上古寒蛟那庞大的身躯,此刻像一个被吹到极致的气囊,幽蓝色的鳞片下,一道道刺目的血光疯狂流转,一股毁灭性的、令人心胆俱裂的气息,以其妖丹为核心,骤然膨胀! 司徒颜睚眦欲裂,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尖锐变形。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宗主风度,什么玄阴珠,什么寒蛟材料,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元婴期妖兽的自爆,尤其是一头积攒了数千年怨气与妖力的上古寒蛟,其威力足以将方圆十数里夷为平地,元婴修士卷入其中,不死也要脱层皮! “快撤!” 林惊云脸色煞白,那柄刚刚刺入寒蛟体内的古剑猛地一震,竟是被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反弹出来。他想也不想,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向着寒鸦谷外激射而去,口中厉喝:“所有人,速退!!” 千手毒姥那团护身的彩色毒雾剧烈翻涌,她那娇媚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惊惶:“该死的畜生!竟如此刚烈!”话音未落,毒雾如被狂风席卷,裹挟着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扭曲的彩虹,亡命奔逃。 苏妙音俏脸失色,她一把抓住身旁同样骇然的司徒颜的胳膊:“宗主,走!”两人身上同时爆发出强烈的灵光,合力施展出某种遁术,身形瞬间模糊,向着与林惊云、千手毒姥不同的方向遁去,显然也是慌不择路。 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金丹老祖,此刻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 牧九在司徒颜喊出"自爆妖丹"的刹那,全身汗毛根根倒竖,灵魂深处涌起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了从韩逐风储物袋中搜出的''遁空符'',身形化作残影飞出数里。 将《化生诀》运转到极致。身形如青烟般贴着地面疾驰,沿着精心选定的隐蔽路线疯狂逃窜。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被催发到极致,双腿灵力奔涌,每一步都在地面留下寸深脚印,速度快得拉出残影。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巨响,骤然从寒鸦谷最深处爆发! 仿佛天地初开的混沌被撕裂,又似末日降临的序曲奏响。 一道巨大无比的幽蓝色光柱,夹杂着刺目的血芒,冲天而起,瞬间撕裂了天空中的铅云,将方圆数十里的天空都映照成一片诡异的蓝红之色。 紧接着,毁灭性的能量冲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面八方席卷开来! 所过之处,山石崩裂,古木成灰!大地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犁过,一道道深不见底的裂谷凭空出现。先前那九处阵眼,连同周围的山体,在第一波冲击下便化为齑粉。 整个寒鸦谷,在这一刻剧烈地颤抖、呻吟,仿佛承受不住这股灭世般的威能。 那些尚未逃出足够距离的合欢宗弟子,无论是内门还是外门,在这股毁灭洪流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便被狂暴的能量撕成碎片,神魂俱灭。 牧九只觉得一股无可抵挡的巨力从身后狠狠撞来,即便他已逃出数十里,依旧被这股余波震得气血翻涌,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借着这股推力,速度反而更快了几分,身形在乱石与倒塌的林木间狼狈翻滚,却始终没有停下逃遁的脚步。 就在这天崩地裂般的混乱之中,从那爆炸的核心,一缕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幽蓝色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般飘荡而出。它比尘埃稍大,却蕴含着一丝不甘的执念与精纯的魂力。 这缕残魂,正是上古寒蛟在妖丹自爆的最后一刻,侥幸逃出的一丝不灭真灵。 它茫然地在狂暴的能量乱流中穿梭,本能地寻找着可以依附的所在。周围的一切都在毁灭,它虚弱的魂体随时可能被彻底湮灭。 突然,它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那幽蓝色的光点微微一颤,竟是调转方向,如同一道流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过混乱的战场,掠过那些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修士,精准无比地朝着一个方向射去。 那个方向,正是牧九逃遁的方向! 牧九此刻正全力奔逃,根本无暇它顾。只觉得储物袋中,那枚“晦明镜”的古朴青铜镜,似乎微微震颤了一下,并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淹没在身后不断传来的轰鸣和震荡之中,牧九只当是逃遁中灵力激荡所致,并未在意。 那缕幽蓝色的残魂,在接触到储物袋的瞬间,竟如水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最终附着在了那枚“晦明镜”之上。镜面之上,一道几不可见的幽光一闪而逝,随即恢复如初,依旧是那般平平无奇。 这一切发生得无声无息,快如电光石火。 “轰隆隆……” 爆炸的余波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寒鸦谷才渐渐平息下来。 只是,昔日阴森诡秘的寒鸦谷,此刻已然面目全非。山谷中央,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边缘兀自冒着丝丝寒气与焦烟,仿佛大地被硬生生剜去了一块。周围的山峰塌陷过半,植被尽毁,一片焦土,满目疮痍。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硫磺味、血腥味以及狂暴的能量粒子,灵气混乱到了极点。 许久之后,几道狼狈不堪的身影,才陆续从不同的方向,小心翼翼地重新出现在巨坑的边缘。 林惊云脸色铁青,衣袍多处破损,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显然在刚才的爆炸中也受了些震荡。他望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以及那空空如也的巨坑,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懊恼。 “该死!这孽畜,竟然真的自爆了!”他低声咒骂,心中郁闷到了极点。费了这么大劲,结果什么都没捞到。 另一边,千手毒姥也显出身形,她周围的毒雾黯淡了不少,显然消耗不小。她“咯咯”干笑了两声,只是笑声中再无先前的娇媚,反而充满了阴冷:“好一个玉石俱焚!司徒颜,你合欢宗这次,可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司徒颜和苏妙音的身影也出现在不远处。司徒颜的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看着眼前这片废墟,感受着宗门弟子死伤惨重的气息,心在滴血。 合欢宗此次进入寒鸦谷试炼的弟子,数百近千,如今能活下来的,恐怕不足一成!更重要的是,大长老花想容陨落,玄阴珠被毁(在她看来),寒蛟也化为乌有,她精心策划的一切,尽数成空! “哼!”司徒颜冷哼一声,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悲痛,对着林惊云和千手毒姥勉强拱了拱手,“让二位见笑了。此地已毁,那寒蛟也已伏诛,我合欢宗损失惨重,就不多留二位了。” 她现在只想尽快返回宗门,处理这烂摊子。 林惊云深深地看了一眼司徒颜,又扫视了一眼那深不见底的巨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罢了!算本座白跑一趟!”言罢,他化作一道剑光,头也不回地离去。 千手毒姥也阴恻恻地笑了笑:“司徒宗主,今日之事,老身记下了。希望下次见面,贵宗能有好东西招待。”说完,她身形一晃,再次融入毒雾之中,消失不见。 显然,他们也知道,在这等毁灭性的自爆之下,不可能再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留存。 待到林惊云和千手毒姥都离去后,苏妙音才走到司徒颜身边,轻声道:“宗主,我们……” 司徒颜摆了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沙哑:“先清点幸存弟子,然后……回宗。”她的目光扫过这片如同鬼域的寒鸦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合欢宗,这次是真的元气大伤了。 而在数十里之外,一处极为隐蔽的山洞中,牧九盘膝而坐,正在调息。他浑身衣衫褴褛,沾满了尘土与干涸的血迹,脸色也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依旧明亮。 刚才的逃亡,对他消耗巨大,也受了些内伤,但总算是逃了出来。 他内视己身,练气大圆满的修为稳固无比,丹田内的灵力比之前精纯凝练了数倍。若非这次突破,他恐怕很难从那等爆炸余波中全身而退。 “上古寒蛟自爆,威力果然恐怖。”牧九心有余悸地想道,“那些金丹老怪,估计也没讨到什么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虽然过程惊险万分,但他此行的目的,却算是超额达成了。不仅成功突破到炼气大圆满,还见证了一场金丹级别的大战,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隐藏了自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合欢宗这次损失惨重,花想容也死了,宗门内部恐怕要动荡一阵子了。”牧九心中盘算着,“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疗伤丹药服下,开始专心恢复伤势。至于储物袋中那枚晦明镜的微小异动,早已被他抛之脑后。 风暴暂时平息,但寒鸦谷中发生的一切,注定会在修真界掀起不小的波澜。而真正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汹涌。 第29章 狼狈归来 牧九的身影在崎岖的山路上疾行,他刻意避开了宗门巡逻的弟子,选择了一条更为偏僻荒凉的小径。身上的外门弟子服饰早已在先前的逃亡与自爆余波中变得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与凝固的血渍,有些是他自己的,有些,则是属于别人的。 他脸色苍白,气息也刻意调整得有些紊乱,步伐踉跄,仿佛随时都会不支倒地。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他是在那场恐怖的灾难中侥幸逃生,受尽了惊吓与磨难。 只有牧九自己清楚,这副狼狈的外表下,是何等澎湃的力量。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在他体内如同一条蛰伏的巨龙,丹田内的灵力漩涡比之前扩大了数倍,精纯而凝练。 “呼。”牧九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前方已能隐约看见翠微居那熟悉的轮廓。他放缓了脚步,最后一次检查了一下自身的“伪装”,确保万无一失。 翠微居的小院内,灯火通明。 林小桃和赵青璇二人正坐在石桌旁,皆是柳眉紧蹙,神色间充满了担忧与焦急。 “青璇姐,你说雨晴师妹,她会不会出事了?”林小桃搅动着衣角,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寒鸦谷发生惊天异动的消息,早已在宗门内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具体细节外门弟子知之甚少,但那毁天灭地的动静,以及随后传回的惨重伤亡,足以让任何人感到心悸。 赵青璇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小桃,别太担心。王师妹虽然修为不高,但向来机敏,或许只是在谷中迷了路,耽搁了些时辰。”话虽如此,她眼底的忧色却并未减少分毫。 她比林小桃知道的更多一些,据说连内门弟子都死伤惨重,甚至有长老陨落,王雨晴一个普通外门弟子,在那种情况下,生还的希望实在渺茫。 “可是,都这么晚了。”林小桃撅着嘴,眼圈微微泛红,“其他一些外门的师兄师姐,凡是去了寒鸦谷的,要么已经回来报了平安,要么,要么就再也回不来了。” 赵青璇心中一叹,正想再说些什么,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虚弱而踉跄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一道浑身狼狈,衣衫褴褛的身影,扶着门框,出现在二人眼前。 “王……王师妹!”林小桃看清来人,先是一愣,随即惊喜地叫出声,猛地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赵青璇也是瞳孔一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牧九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尘土和细小刮痕的小脸,嘴唇干裂,眼神中带着深深的疲惫与后怕,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小桃,青璇师姐,我,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一软,便要向地上倒去。 “师妹!”林小桃惊呼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赵青璇也迅速起身,来到牧九另一侧,与林小桃合力将他搀扶到石凳上坐下。 “雨晴师妹,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赵青璇急切地问道,目光在他身上快速扫过,看到他身上那些破损和血迹,心头一紧。 林小桃更是眼泪汪汪,声音带着哭腔:“师妹,你吓死我了,你到底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牧九靠在石桌上,大口喘息着,脸上露出惊魂未定之色,他摆了摆手,声音断断续续:“我……我没事,就是,就是受了些惊吓,还有些皮外伤,不碍事。” 他缓了一口气,眼神中依旧残留着恐惧,仿佛回想起了什么可怕的经历:“寒鸦谷……寒鸦谷太可怕了!” 赵青璇取来水囊,递给牧九:“先喝口水,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牧九接过水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干裂的嘴唇得到滋润,脸色似乎也恢复了一丝血色。他放下水囊,看着林小桃和赵青璇关切的眼神,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演技没有出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自己“精心编排”的遭遇:“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本来只是在外围区域活动,采集些普通的药草。谁知道,后来谷内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阵恐怖的巨响,大地都在震动,像是天塌了一样。”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后怕的神情:“当时所有人都慌了,四散奔逃。我修为低微,跑得慢,很快就和大家失散了。” 林小桃紧张地捂住了嘴巴:“那,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牧九苦笑一声:“我慌不择路,在谷里迷了方向,到处都是浓雾,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嘶吼声,吓得我魂飞魄散。我只想着往外跑,结果越跑越深,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那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赵青璇追问道。 “危险?”牧九打了个寒颤,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画面,“当然有!我遇到过一些长相狰狞的鬼物,它们好像都发了疯一样,见人就攻击。幸好我跑得快,加上运气好,几次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 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和一些细小的伤口:“这些,就是那时候留下的。有一次,一只像狼一样的鬼物追我,我慌乱中滚下了一个小山坡,才侥幸甩掉了它。” 他描述得绘声绘色,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在绝境中凭借运气和一点小聪明艰难求生的弱者形象。 “后来,谷内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大,我看到远处的天空都变了颜色,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山谷都在摇晃。”牧九的声音带着颤音,“我吓得躲在一个石缝里,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那恐怖的动静渐渐平息下来,我才敢出来。” “出来之后,我发现整个山谷都变了样,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一片狼藉。我凭着记忆,又在谷里转了好几天,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出来的路。”牧九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能活着回来,真是老天保佑。” 第30章 寻到“表姐” 林小桃听得心惊肉跳,眼泪早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师妹,你受苦了。” 赵青璇也是一脸凝重,她能从牧九的描述中感受到那场灾难的恐怖。虽然牧九说得轻描淡写,但其中的凶险,可想而知。她心中暗道,王雨晴能从那等浩劫中活着回来,确实是天大的运气。 “你说的那些鬼物发疯,还有谷内深处的异动和爆炸,你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吗?”赵青璇沉吟片刻,问道。 牧九茫然地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我当时只顾着逃命了,根本不敢多看。不过,我隐约听到一些逃出来的师兄说,好像是谷里封印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破封出来了,还和宗门的长老们打了起来。”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符合他外门弟子的身份,又巧妙地将自己从事件的核心摘了出来。 “封印的东西破封了?”林小桃猛地捂住嘴,杏眼中满是惊惶,“难怪...难怪那天整个山门都在震动,连护山大阵都亮了起来!” 赵青璇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我听回来的师兄说,这次宗门损失惨重,很多内门弟子都……都没能回来,就连一些带队的长老,也受了重伤,甚至还有……还有长老陨落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牧九适时地露出震惊和悲伤的表情:“什么?连长老都陨落了?这……这太可怕了。”他心中却在冷笑,花想容的死,恐怕会让合欢宗内部的权力格局发生不小的变化。 “是啊。”赵青璇叹了口气,“据说,寒鸦谷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宗门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得再靠近那里。这次试炼,提前结束了。” 她看向牧九,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和庆幸:“雨晴师妹,你这次能平安回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那些在谷中迷路失踪的弟子,恐怕……” 牧九低下头,默然不语,仿佛在为那些逝去的同门哀悼。 林小桃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对牧九说道:“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牧九确实感到腹中空空,便点了点头:“麻烦你了,师姐。” “不麻烦,不麻烦。”林小桃连忙摆手,转身进了屋子。 院子里只剩下牧九和赵青璇。 赵青璇看着牧九,柔声道:“你先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这段时间,宗门内恐怕会有些动荡,你尽量待在翠微居,不要外出惹事。” 牧九感激地说道:“多谢青璇师姐提醒,我会的。”他知道,赵青璇这是在关心他。 “对了,”赵青璇像是想起了什么,“你在谷中,有没有看到孙婉?听说这次也带队进去了,但一直没有消息。” 牧九心中一动,孙婉?那个被他亲手扭断脖子的女人。他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随即摇了摇头:“孙婉师姐?在山门集合的时候见过。不过,进入寒鸦谷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谷里那么乱,大家又都失散了。” 赵青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也释然了:“也是,那种情况下,能保住自己性命就不错了。” 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受尽惊吓的外门弟子,正是导致孙婉失踪的真正元凶。 很快,林小桃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粥和几个馒头走了出来。 “师妹,快趁热吃。” 牧九接过碗筷,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他确实饿坏了,这几天在山洞中疗伤,只靠着储物袋中一些干粮充饥。 看着牧九狼狈的吃相,林小桃和赵青璇眼中都流露出怜惜之色。 “慢点吃,别噎着。”林小桃柔声说道。 一顿饭吃完,牧九感觉浑身都暖和了不少,精神也恢复了一些。 “多谢师姐。”牧九放下碗筷,真诚地说道。虽然他一直在演戏,但林小桃和赵青璇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师妹,你跟我们客气什么。”林小桃笑道。 赵青璇起身道:“天色不早了,你一路奔波,想必也累坏了,早些回屋休息吧。我和小桃就在隔壁,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 牧九点了点头:“好。” 他站起身,身体依旧装作有些虚弱的样子,晃了晃,林小桃连忙上前扶住他。 “我送你回屋。” 将牧九送回他的房间,林小桃又仔细叮嘱了几句,才和赵青璇一起离开。 房间内,牧九反手关上房门,脸上的疲惫与后怕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平静。 他走到床边坐下,开始仔细梳理这次寒鸦谷之行的得失。 修为突破到炼气大圆满,这是最大的收获。玄阴珠的本源阴气,让他节省了数年苦修之功。 其次,便是从孙婉和韩逐风身上搜刮来的储物袋,里面有不少灵石丹药和一些功法玉简,虽然对他现在的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最重要的是,他成功地将自己摘了出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花想容的死,孙婉等人的失踪,都会被归咎于寒蛟破封和最后的自爆。 “合欢宗经此一役,必然会进行内部清洗和权力调整。”牧九眼神闪烁,“司徒颜和苏妙音虽然活了下来,但也受了伤,而且宗门损失如此惨重,她们的威信必然受损。” 他想起了在石室中从韩逐风储物袋里发现的那枚南宫家的青铜令牌。 “南宫家……”牧九眯起了眼睛,古墓中的柳红袖和后续追杀他的南宫老者真是有点阴魂不散。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当务之急,是尽快熟悉炼气大圆满的力量,然后,便是寻到''表姐''了。"牧九心中暗道。 他现在身处外门,资源匮乏,想要筑基,难如登天。合欢宗内部的动荡,或许会给他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机会。 夜色渐深,牧九盘膝而坐,开始运转《化生诀》,默默调息。 窗外,寒鸦谷方向的夜空,依旧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煞气,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那场惊天动地的毁灭。 第31章 再起波澜 第二天一早,牧九“精神萎靡”地走出房间,林小桃和赵青璇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早饭。 “昨晚睡得好吗?”林小桃关切地问道。 牧九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故作疲惫道:“还行,就是老做噩梦,梦到被妖兽追。” 赵青璇闻言,叹了口气:“看来这次寒鸦谷之行,确实把你吓得不轻。这几天你就好好休养,别想太多了。” 饭后,赵青璇带来了一些宗门内的最新消息。 “我打听到了,宗主和二长老已经下令,彻查寒鸦谷之事,所有从寒鸦谷活着回来的弟子,都要接受盘问。”赵青璇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 牧九心中一凛,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一丝紧张:“盘问?会问些什么?” 赵青璇道:“具体还不清楚,但多半是想了解谷内发生的具体情况,以及是否有可疑之人趁乱作祟。不过你放心,你只是个外门弟子,又是在外围区域迷路,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到时候如实回答便是。” 牧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他心中却在暗自盘算,看来司徒颜她们或许是察觉到了玄阴珠灵力流失的异常。 “还有,”赵青璇继续说道,“宗门内的戒备也加强了许多,各处都有内门弟子巡逻,严禁弟子私下议论寒鸦谷之事,违者严惩不贷。” “看来宗门这次是真的动怒了。”牧九若有所思道。 “那是自然,死了那么多弟子,还有一位长老陨落,宗门颜面何存?”赵青庭叹道,“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尽量低调一些为好。” 接下来的几天,牧九便待在翠微居,深居简出,每日除了“养伤”,便是打坐修炼,巩固修为。他表现得如同一个受惊过度,心有余悸的普通外门弟子,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期间,果然有内门弟子前来盘问,牧九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又重复了一遍,滴水不漏。那些内门弟子见他只是个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又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便也没有过多为难,简单问了几句便离开了。 风波,似乎在渐渐平息。 但牧九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合欢宗这座巨大的机器,在遭受重创之后,必然会进行一次彻底的调整和洗牌。而在这场洗牌之中,隐藏着无数的危机,也同样,隐藏着无数的机遇。 他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 等待一个,能让他这条潜伏的鱼,一跃龙门的机会。 这天傍晚,牧九正在院中活动筋骨,林小桃匆匆从外面跑了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的神色。 “雨晴师妹,青璇姐!”她喘着气喊道。 “怎么了,小桃?慌慌张张的。”赵青璇从屋内走出。 林小桃跑到石桌旁,脸颊因为奔跑而微红,她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刚才去外事堂领月例,听到一个消息,你们绝对想不到!” 牧九正在院中活动筋骨,听到这话,心中微动,脸上却不动声色,带着一丝因“伤势”未愈而显得虚弱的笑容:“什么消息?看把你急的。” “嘿嘿,是关于寒鸦谷的事!”林小桃卖了个关子,看到赵青璇和牧九都看向自己,这才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听外事堂的师兄们说,宗主她……她竟然下令,要彻查所有这次在寒鸦谷失踪和陨落弟子的详细情况,尤其是……尤其是那些拥有特殊体质和天赋出众的弟子!” “特殊体质?天赋出众?”赵青璇眉头微蹙,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牧九心中却是猛地一跳,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头顶。特殊体质!这消息证实了他的猜测,花想容的目标果然不仅仅是普通的弟子,而是冲着那些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去的!而他现在扮演的“王雨晴”,恰恰就是寒阴之体! 他强压下内心的波澜,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惧之色:“特殊体质?为什么会这样?” 林小桃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也不清楚,那些师兄们也是议论纷纷,说宗门以前从来没有对陨落弟子的体质这么上心过。而且,听说宗主还下了悬赏,只要能提供这些特殊弟子在谷内遭遇的准确信息,或者找到他们的遗物,都能得到不少奖励呢!” “悬赏?”赵青璇神色更加凝重,“宗主这是想做什么?” “谁知道呢。”林小桃耸了耸肩,“不过,这事闹得挺大的,外事堂的师兄们都在传,说这次寒鸦谷的损失,恐怕比表面上公布的还要惨重得多。而且,死掉的那些内门弟子里,有不少都是极乐峰和红尘峰的精锐。” 极乐峰、红尘峰……牧九心中念头飞转。孙婉是极乐峰的,林师妹是红尘峰的,她们都是被抓去做了阵眼祭品。现在宗主彻查特殊体质的弟子,难道是察觉到了花想容的真正意图?还是说,她自己也有类似的计划? 无论是哪种可能,对他扮演的“王雨晴”来说,都意味着危险。这个身份,因为其特殊体质,已经变成了宗门高层关注的焦点。 “雨晴,你没事吧?”林小桃见牧九脸色有些苍白,担忧地问道。 牧九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没事,只是……只是听到这些消息,觉得有些害怕。那么多师兄师姐,就这么……就这么没了。”他将内心的恐惧伪装成了对同门的悲伤和对灾难的后怕。 赵青璇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一软,安慰道:“别怕,你不是平安回来了吗?那些事,不是我们能操心的。宗门高层自有他们的打算。” 她又看向林小桃,嘱咐道:“小桃,这些消息,你听听就好,不要到处去传,免得惹祸上身。” “我知道的,青璇姐。”林小桃乖巧地点头。 “我去给师妹熬点宁神汤,压压惊。”赵青璇说着,便转身向厨房走去。 林小桃也跟着说道:“我去帮忙。” 院子里再次只剩下牧九一人。 他脸上的惊惧之色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思。 第32章 筑基“机缘” “特殊体质……果然。” 这个消息,既是危机,也是机会。危机在于,“王雨晴”这个身份因为寒阴之体变得危险,随时可能被宗门高层盯上。机会在于,宗门对特殊体质的关注,或许意味着某些与体质相关的修炼资源或功法可能会浮出水面,这对他修炼《化生诀》大有裨益。 而且,宗主司徒颜的举动,也耐人寻味。她是在调查花想容的阴谋?还是在寻找花想容遗留下的“祭品”?又或者,她想利用这个机会,将宗门内那些拥有特殊体质的弟子掌控在手中? 牧九倾向于最后一种可能。司徒颜绝非善类,她的心机和手腕,在寒鸦谷外与正魔两道金丹老怪周旋时便已展露无遗。 花想容倒下了,司徒颜作为宗主,自然会趁机巩固自己的权力,并将宗门内的重要资源和潜在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特殊体质的弟子,便是其中一种重要的潜在力量。 “看来,‘王雨晴’这个身份,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默默无闻了。”牧九心中暗道。 一直扮演普通的弟子,固然安全,但也意味着无法接触到宗门的核心资源和秘密。如今,宗门对特殊体质的关注,反而可能成为他向上爬的契机。 他需要展现出“王雨晴”的价值,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实力和秘密。这需要在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如何展现价值?作为寒阴之体,她的价值应该体现在与阴寒相关的功法修炼上。虽然他修炼的是《化生诀》,但可以通过伪装,展现出对阴寒功法的亲和力,甚至可以借此向宗门申请更高级的阴寒属性功法或者修炼资源。 “《天魅魔经》……《极乐魂渡诀》……《阴阳逆生诀》……”牧九脑海中闪过合欢宗各峰的秘法。这些功法大多需要特定的体质天赋才能修炼到高深境界。作为寒阴之体,“王雨晴”应该与其中某些功法有着天然的契合。 尤其是玉露峰,其疗愈与灵液双修之术,以及玉露峰弟子玉佩中藏有的“千年灵乳”,都与阴寒、滋养有关。或许,可以从玉露峰入手? 他还需要进一步了解宗门内部的权力斗争和新的格局。司徒颜、苏妙音,以及其他峰的长老,在花想容陨落后,各自会采取什么行动?谁会成为新的大长老?极乐峰和红尘峰遭受重创,其他峰的力量是否会趁机扩张? 这些信息,都需要他通过各种渠道去打探。外门弟子能接触到的信息有限,但他可以利用“王雨晴”这个身份,或者通过一些隐秘的手段,来获取更多情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必须先稳固自己的修为,并在接下来的宗门盘问和可能的关注中,继续扮演好那个受惊的“王雨晴”。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炼气大圆满,距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这一步,是无数修士梦寐以求,却又难以跨越的天堑。 “宗门……宗门就是最好的资源库。”牧九眼神锐利,“只要能抓住机会,从宗门中获取所需的资源,并非没有可能。” 他脑海中浮现出寒鸦谷底那头庞大的寒蛟,以及那颗枯竭的玄阴珠。虽然寒蛟自爆了,玄阴珠也几乎被他吸干了本源,但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是否会留下一些残余的宝物? 这些,都需要时间去探索和验证。 他抬头望向夜空,残月依旧,但他的目光,已不再是那个只求苟活的“矿工”。 次日,宗门果然开始了对幸存弟子的正式盘问。牧九作为从寒鸦谷回来的外门弟子,被安排到了第一批。 盘问的地点设在外事堂的一间静室。负责盘问的是一位面容严厉的内门执事,以及几名记录的弟子。 牧九调整好呼吸,脸上再次挂上了那副怯懦而惊魂未定的表情,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姓名,身份玉牌。”执事声音冰冷,不带丝毫感情。 “弟……弟子王雨晴,外门弟子,丙字号。”牧九双手颤抖地递上身份玉牌。 执事接过玉牌,神识扫过,随即看向牧九,目光锐利,仿佛要将他看穿。 “王雨晴,你在寒鸦谷中,何时与队伍失散?失散后去了何处?遇到了什么?”执事连珠炮似的发问。 牧九深吸一口气,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用一种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讲述出来。 从最初的迷路,到遭遇鬼物追赶,再到躲避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以及如何在废墟中艰难寻找出路,他将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仿佛亲身经历,将自己的恐惧与无助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刻意强调自己在谷中的遭遇,都是在外围区域,并且因为惊吓过度,很多细节都模糊不清,只记得那些可怕的吼叫和爆炸。对于谷内深处发生的事情,他一问三不知,只说自己躲得远远的,什么都没看到。 执事听着他的讲述,不时地皱眉。他能感觉到这个弟子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气息也有些紊乱,不像是作伪。 而且,一个炼气六层的外门弟子,能在那种浩劫中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说她运气好,慌不择路躲到了某个安全角落,倒也解释得通。 “你在谷中,可曾见过其他宗门弟子?或者,可曾见过什么可疑之人?”执事换了个问题。 牧九摇了摇头:“没有……当时太乱了,我只顾着逃命,哪里还敢看别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逃出来的时候,隐约看到远处有几道光芒,好像是有人在打斗,但具体是谁,我就不知道了。” 他这是在暗示,寒鸦谷的混乱并非只有鬼物妖兽,还有修士之间的冲突,这与宗门内部的传闻相符,也能进一步打消执事的疑虑。 执事沉默片刻,似乎在判断牧九的话语。最终,他点了点头:“好了,本座已知晓。你下去吧。” 牧九如蒙大赦,连忙起身,再次颤抖地躬身行礼:“多谢执事大人。”然后,他脚步虚浮地离开了静室。 走出外事堂,牧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宗门高层或许还在怀疑,但至少现在,他这个小人物并没有引起他们过多的怀疑。 接下来,他需要继续扮演好“王雨晴”的角色,同时暗中观察宗门的动向,继续寻找筑基的“机缘"。 “合欢宗……我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牧九在心中默默说道,眼神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第33章 接近目标 自外事堂的盘问结束后,牧九表面上依旧是那个惊魂未定的“王雨晴”,每日在翠微居的院落里调养“受惊”的身子,实则心思早已飞转,筹谋着下一步的行动。 “王家,王雨柔。”牧九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从王雨晴那破碎的记忆中,他知道这位表姐是王家嫡系,自小便被检测出不俗的灵根资质,早早便被家族送入了合欢宗,如今已是筑基初期的修士。 王雨晴作为旁支庶出,与这位嫡系表姐的交集少得可怜,记忆中只有几个模糊的印象——高傲,美丽,以及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 “筑基期,若能得其‘茧衣’,我的《化生诀》必能再进一步,冲击筑基瓶颈的把握也会大上许多。”牧九眼神微眯,心中一片火热。但旋即,他又冷静下来。 王雨柔在合欢宗的哪个峰修行?修炼的又是何种功法?性格究竟如何,有何喜好与忌讳?这些关键信息,在王雨晴那点可怜的记忆里几乎是一片空白。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他需要一个稳妥的法子去打探。 接下来的几日,牧九开始有意识地走出翠微居,在宗门外门弟子活动的区域“闲逛”。 一日午后,牧九在前往外门膳堂的路上,“偶遇”了几名同样身着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女。他从王雨晴的记忆中认出,其中一位脸圆圆的少女,似乎也姓王,是王家的一个远房旁支。 “几位师姐好。”牧九怯生生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配合着苍白的脸色,更显柔弱。 那几名少女见是他,其中一人略带惊讶地说道:“咦,你不是王雨晴师妹吗?听说你从寒鸦谷回来了,没事吧?” “多谢师姐关心,只是受了些惊吓,休养几日好多了。”牧九微微低下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问道:“几位师姐,雨晴初入宗门不久,又逢大难,对宗内许多规矩和人事都还不甚了解。不知可否向几位师姐请教一二?” 他这番姿态放得很低,又提及寒鸦谷的遭遇,很容易引人同情。 圆脸少女果然心软,笑道:“王师妹客气了,有什么想知道的,尽管问便是,我们知道的定会告诉你。” “那雨晴就先谢过几位师姐了。”牧九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先是问了些无关痛痒的宗门琐事,比如各峰的月例发放、外门弟子的任务类型等等,显得十分自然。 闲聊间,他状似无意地提起:“说起来,我们王家在宗门内,似乎还有一位嫡系的表姐,修为很高深呢。雨晴年幼时曾远远见过一面,印象模糊了,只记得表姐风姿过人,也不知如今在哪一峰修行?” 他这话问得巧妙,既点明了是“王家”的表姐,又表示自己“印象模糊”,不会显得刻意打探。 一名高个少女闻言,接口道:“你说的莫非是玉露峰的王雨柔师叔?”她刻意在“师叔”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与羡慕。筑基期修士,在她们这些外门弟子眼中,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玉露峰?王雨柔师叔?”牧九心中一动,脸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迷茫和向往,“原来是雨柔表姐。玉露峰……” 圆脸少女笑道:“玉露峰可是我们合欢宗最受欢迎的山峰之一呢!那里灵气充沛,遍地奇花异草,更以灵泉、丹药和疗愈之术闻名。许多师姐都想拜入玉露峰呢。” “疗愈之术?”牧九面露惊讶。 “是啊,”另一位瓜子脸少女补充道,“玉露峰的弟子,大多修习与灵液相关的双修之术,据说她们的《玉液通神法》极为神妙,不仅能快速提升修为,还能滋养容颜,甚至改善体质呢!” 《玉液通神法》!牧九心头一震,玉露峰核心秘法之一。 “以灵液为媒介双修,疗伤、延寿,重塑根骨……”牧九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些信息,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王雨柔主修此法,她的体质,或者说她修炼出的灵力特性,必然与“灵液”息息相关。这对于《化生诀》的筑基篇,或许真的有特殊用途! 《化生诀》的蜕皮,不仅仅是夺取外貌,若是目标体质特殊,或者修炼的功法与自身相合,便能获得更大的裨益。王雨柔的筑基修为,加上这《玉液通神法》带来的特性,对牧九的吸引力无疑又增大了几分。 “原来雨柔表姐这般厉害。”牧九适时地露出一副崇拜又略带自卑的神情,“也不知我这等资质,何时才能有表姐万一的成就。” 几名少女安慰了他几句,又聊了些宗门内的趣闻。牧九则继续旁敲侧击,想要了解更多关于王雨柔的性格和近况。 “雨柔师叔啊,她可是玉露峰的天才弟子呢,深受峰主喜爱。不过……”高个少女顿了顿,压低声音道,“听说她性子有些清冷,不太喜欢与人交往,一心扑在修炼上。” “是啊是啊,”圆脸少女也小声补充,“而且,最近好像听说,雨柔师叔在修炼上遇到了一些瓶颈,正在寻求突破之法,心情似乎不太好,玉露峰的弟子们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触怒了她。” 修炼瓶颈! 牧九的眼睛骤然亮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掩饰过去。这可真是个意外之喜。一个处于瓶颈期、心情不佳的修士,往往更容易出现疏漏,也更容易被外界因素影响。 这或许就是他接近王雨柔的契机! “原来如此。”牧九微微颔首,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计划轮廓。他不能直接以“王雨晴”的身份上门拜访,那样太过突兀,也容易引起怀疑。毕竟,王雨晴和王雨柔的关系本就疏远。 他需要一个更自然、更合理的理由。 又与那几位王家旁支弟子闲聊片刻,获取了一些关于玉露峰和王雨柔的零散信息后,牧九便找了个借口告辞离开。 回到翠微居,牧九关上房门,脸上的怯懦和迷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思索。 “玉露峰,王雨柔,《玉液通神法》,修炼瓶颈……”他将这些关键词在心中串联起来。 “玉露峰以丹药闻名,若能借着求取丹药,或是探讨药理的名义前往,或许能制造一些‘偶遇’的机会。”牧九摸着下巴,脑中飞速盘算。 他现在扮演的“王雨晴”身具寒阴之体,这种体质在修炼某些阴寒属性功法时有优势,但也容易导致寒气郁结,需要特定的丹药调理。这便是一个不错的借口。 而且,王雨柔既然在寻求突破之法,必然对各种可能有助于突破的丹药、灵物或者修炼心得感兴趣。如果他能“恰好”提供一些似是而非,却又能引起她注意的东西…… 牧九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这个计划的关键在于,如何将一切做得天衣无缝,既能接近目标,又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 “看来,是时候去玉露峰‘拜访’一下这位表姐了。” 第34章 暗寻清风 正当牧九思索如何自然地前往玉露峰时,一个绝佳的机会自己送上了门。 这日,林小桃从外面回来,带回了一个消息:“雨晴师妹,青璇姐,我刚从外事堂那边听说,玉露峰过几日要举办一场丹药交流会,邀请各峰弟子参加呢!听说会有不少稀有的丹药和灵草展出,还有玉露峰的师姐们现场讲解炼丹心得。” 丹药交流会? 牧九心中一动,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玉露峰主动举办此类活动,他以“王雨晴”的身份前去观摩,再合理不过。 “丹药交流会?”赵青璇也来了兴趣,“玉露峰的丹药在宗门内可是首屈一指,去见识见识也好。” 牧九立刻顺势说道,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病后的虚弱:“我对丹药之道也有些好奇,特别是那些疗伤和调理身体的灵药。若是能去观摩一番,或许对我的身体恢复也有好处。”他巧妙地将自己的“需求”与交流会联系起来。 林小桃闻言,立刻拍手道:“那正好!我们一起去!雨晴师妹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正好去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丹药。” 赵青璇也点了点头:“也好,一起去有个照应。玉露峰的景致也是极美的,顺便散散心。”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数日后,丹药交流会如期举行。玉露峰果然名不虚传,整座山峰云雾缭绕,奇花异草遍布,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充沛的灵气。 交流会的地点设在玉露峰半山腰的一处开阔广场上,四周搭建了许多精致的展台,上面摆放着各色玉瓶、玉盒,盛放着琳琅满目的丹药和灵草。 不少各峰弟子都闻讯前来,场面颇为热闹。 牧九随着林小桃和赵青璇混在人群中,他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初次见到这等场面、充满好奇又有些拘谨的外门女弟子。 “哇,这就是玉露峰的百草凝露丹吗?据说对稳固修为很有效果呢!”林小桃指着一个展台上的碧绿色丹药,兴奋地说道。 赵青璇则更关注一些提升修炼速度或是辅助突破的丹药。 牧九的目光却不着痕迹地在玉露峰的弟子中逡巡。他表现得对各种疗伤丹药和调理体质的灵液十分好奇,时不时拉着林小桃,走到一些玉露峰弟子的展台前,用他那特有的“怯生生”的语气请教问题。 “这位师姐,请问这种‘冰心丸’,对于寒气郁结之症可有缓解之效?”他指着一枚散发着淡淡寒气的白色丹药,向一位看起来面容和善的玉露峰女弟子问道。他问的问题,都与“寒性体质”相关。 那名玉露峰弟子见他形容憔悴,又听他问及寒气郁结,便耐心解释道:“冰心丸确实能清心降火,对部分寒气郁结有疏导作用,但若体质本就偏寒,则不宜多服。师妹若有此困扰,最好还是请丹师详细诊断后,再对症下药。” “多谢师姐指点。”牧九感激地说道,心中却在暗暗筛选着可以进一步接触的目标。 就在他与林小桃转向另一个展台时,旁边几名玉露峰弟子的低声议论,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如今的听力远超常人,即便在嘈杂的环境中,也能捕捉到有用的信息。 “唉,你们听说了吗?雨柔师叔她……这次闭关好像又失败了。”一个声音压得很低。 “嘘!小声点!这事可不能乱传。”另一个声音紧张地制止。 “我也是听内堂的师姐说的,说雨柔师叔尝试用《玉液通神法》冲击瓶颈时,灵力有些失控,似乎受了些内伤,虽然不重,但心情肯定好不了。现在正在清风阁闭关疗养呢。” 王雨柔!清风阁!灵力失控,受了轻伤! 牧九心中猛地一跳,脸上却丝毫不露声色,依旧维持着对面前丹药的好奇。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耐心等待那几名议论的弟子散开,然后不着痕迹地带着林小桃和赵青璇在附近又转了转。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之前那位面容和善、曾耐心解答他问题的玉露峰女弟子正好独自站在一个稍偏僻的展台后整理药材。 机会来了。 牧九深吸一口气,对林小桃和赵青璇小声道:“小桃姐,青璇姐,我看到那边有几株我似乎在古籍上见过的草药,想过去请教师姐一下,你们先逛着?” 林小桃和赵青璇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牧九缓步走到那位玉露峰女弟子面前,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师姐安好。” 那女弟子认出他,微笑道:“是王师妹啊,又有什么想问的吗?” 牧九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和迟疑,轻声道:“师姐,方才……方才雨晴无意中听到一些同门师姐妹的议论,似乎提及……提及我们王家的雨柔表姐,她……她还好吗?” 他将“王家”、“表姐”这两个词咬得清晰,眼中带着真切的关怀,“雨晴自小便听闻表姐大名,只是身份低微,一直无缘拜见。听闻表姐似乎……似乎修炼上遇到些不顺,雨晴心中十分担忧。”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关心同族长辈却又不敢轻易打扰的旁支小辈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 那玉露峰女弟子见他神情不似作伪,又想到王雨晴确实姓王,与王雨柔同族,态度便又温和了几分。她叹了口气,说道:“雨柔师叔她……确实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不过并无大碍,师妹不必太过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牧九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又带着一丝期盼和忐忑问道:“不知雨柔表姐现在何处静养?雨晴……雨晴想,若是有机会,能否去探望一下表姐?哪怕只是送些调养身体的薄礼,略尽同族心意也好。只是不知,会不会打扰到表姐清修?” 那女弟子沉吟片刻,见牧九一脸诚恳,眼神清澈,不似有其他企图,便说道:“雨柔师叔如今在半山腰的‘清风阁’静养。不过……”她话锋一转,“师叔最近心情确实不太好,也不太喜欢外人打扰。你若真想去,最好还是等过些时日,待师叔心情平复些再说吧。” 清风阁!果然是那里! 牧九心中大定,脸上却露出理解和一丝失落:“师姐说的是,是雨晴唐突了。那雨晴便不打扰师姐了,多谢师姐告知。” 他再次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慢慢离开,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那玉露峰女弟子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摇了摇头,也没太在意。一个外门弟子,即便与王雨柔师叔同族,又能翻起什么浪花呢? 牧九回到林小桃和赵青璇身边时,脸上已经恢复了对丹药的好奇。他知道,自己已经拿到了关键的钥匙。 清风阁,王雨柔。 虽然那位弟子说最好不要现在去打扰,但对牧九而言,一个心情不佳、又受了轻伤、急于突破瓶颈的筑基修士,防备心或许正是最薄弱的时候。 “打扰?”牧九心中冷笑,“我可不是去‘打扰’的。” 丹药交流会仍在继续,但牧九的心思已经飘向了玉露峰半山腰的那座“清风阁”。他需要尽快制定一个潜入并接近王雨柔的详细计划。 夜幕悄然降临,玉露峰的丹药交流会也渐渐接近尾声。牧九随着人群离开,回头望了一眼云雾缭绕的玉露峰,眼中闪过一丝幽暗的光芒。 第35章 试探与布局 自丹药交流会归来,牧九并未急于前往清风阁。他深知,任何鲁莽的行动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玉露峰虽不似宗门禁地那般戒备森严,但一位筑基期修士的居所,绝非轻易可以窥探。 接下来的数日,牧九依旧扮演着那个“受惊未愈”的王雨晴。他每日清晨会离开翠微居,却并非前往外门弟子常去的修炼场或任务堂,而是在玉露峰山脚及半山腰一带看似随意地徘徊。 玉露峰不愧其名,峰上云蒸霞蔚,氤氲的灵气几乎凝成实质,滋养着遍地的奇花异草。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药香与草木清芬,偶有灵蝶翩跹,一派祥和的仙家景象。 然而,在牧九眼中,这如画的风景下,却暗藏着无数需要留意的细节。 他悄然运转《化生诀》,灵识如水银泻地般探出,细致地观察着通往清风阁的几条小径。清风阁位于半山腰一处幽静的山坳,四周翠竹环抱,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阁前。 阁楼本身以青玉和灵木搭建,古朴雅致,周围布置着一层淡青色的防御阵法光幕,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阵法波动不强,应是常规的警戒和聚灵阵,并无太多杀伐之能。”牧九心中暗忖,“毕竟是宗门内部,峰主也不可能允许弟子私设过于强大的攻击阵法。” 他重点观察的是清风阁的人员进出。除了偶尔有玉露峰弟子前来送些物品外,大部分时间都显得颇为安静。唯有一名身着浅绿衣裙的侍女,每日会定时进出清风阁数次,有时是打扫庭院,有时是去取用山泉,有时则是端着食盒或药碗。 “此女应是王雨柔的贴身侍女,修为不高,约莫炼气五六层的样子,但行动规律,颇为警惕。”牧九将这侍女的活动时间和路线牢牢记在心中。 单纯的观察不足以摸清底细,他需要一次低风险的试探。 这日午后,牧九换上了一套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弟子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普通的药盒,里面装着几枚他自己用寻常草药炼制的、药性温和的“养气丸”——这种丹药在外门弟子中颇为常见,用以固本培元,价值不高,却也聊胜于无。 他提着药盒,沿着一条较为偏僻的小路,状似无意地绕到了清风阁附近。算准了那名侍女刚刚离开去后山取水的时机,牧九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叩响了清风阁的院门。 “咚咚咚。” 片刻后,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露出一张略带疑惑的年轻女弟子脸庞。她并非那名贴身侍女,应是临时看守的玉露峰弟子。 “你是何人?有何事?”女弟子警惕地问道。 牧九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几分“王雨晴”特有的怯懦:“这位师姐安好,弟子王雨晴,是……是王雨柔师叔的远房表妹。听闻师叔近日清修,身体微有不适,特……特意送来一些粗浅的调理丹药,聊表心意。” 他说着,将手中的药盒双手奉上,姿态谦卑至极。 那女弟子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修为低微,神情恭敬,又提及是王雨柔的表妹,戒心稍减,但依旧没有让他进入的意思。“雨柔师叔正在静养,不便见客。丹药留下吧,我会代为转交。” 牧九心中微动,灵识悄然探出,如同一缕微不可察的清风,小心翼翼地透入院门缝隙,向阁楼内王雨柔的气息探去。 他能感觉到一股略显紊乱,却依旧浑厚的灵力波动,其中夹杂着一丝阴寒与水润之气,正是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灵压。那灵力波动虽有起伏,但根基稳固,并无性命之虞,确实如之前听闻那般,只是受了些轻微内伤,修炼出了岔子。 “多谢师姐。”牧九收回灵识,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怯懦的模样,将药盒递了过去。 待那女弟子接过药盒关上院门,牧九才缓缓直起身,转身离开。他没有立刻远去,而是在清风阁外围不远处的竹林间寻了个隐蔽之处,再次观察了片刻,确认无人注意自己后,才悄然离去。 这次试探,虽未能直接见到王雨柔,却也确认了她的状态,并对清风阁的日常守备有了初步了解。更重要的是,他成功地以“王雨晴”的身份,在玉露峰弟子面前留下了“关心表姐”的印象。 离开清风阁后,牧九并未直接返回翠微居,而是依照计划,在玉露峰外门弟子经常活动的几处区域“闲逛”。他刻意寻找那些同样姓王,或是与王家有些沾亲带故的外门弟子。 在一处贩卖低阶符箓的摊位前,他“偶遇”了两名王家的旁支女弟子。这两人他有些印象,在之前的“闲聊”中打过照面。 “咦,王雨晴师妹?”其中一名略显刻薄的少女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牧九连忙挤出笑容,怯生生地打招呼:“两位师姐安好。” “听说你前几日去了丹药交流会,还特意去打听雨柔师叔的事情?”另一名稍显敦厚的少女问道,眼中带着几分好奇。 牧九心中了然,看来自己之前的举动已经传开了。他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雨晴……雨晴只是担心表姐。自小听闻表姐天资过人,是我们王家的骄傲,如今听闻她清修不顺,心中实在不安,却又不敢贸然打扰。” 他这番话,将一个旁支庶女对嫡系天才的仰慕与担忧,以及自身的卑微胆怯,演绎得入木三分。 那刻薄少女撇了撇嘴:“雨柔师叔是何等人物,岂是你我这等外门弟子能随意探望的?你那点微末心意,怕是连师叔的面都见不着。” “堂姐莫要这么说,”敦厚少女拉了拉她的衣袖,对牧九温和道:“雨晴师妹也是一片好心。不过雨柔师叔确实正在静养,不喜外人打扰。你若真想表达心意,不如等过些时日,待师叔身体好转再说。” 牧九眼中适时地流露出一丝失落和委屈,点了点头:“多谢师姐指点,雨晴知道了。” 他与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便借口有事告辞。他知道,自己这番“表演”,很快便会通过这些人的口,或多或少地传到一些有心人的耳中。 果然,两日后,当牧九再次“偶遇”之前在丹药交流会上遇到的那几名王家远方旁支弟子时,其中一位名叫王明的青年男弟子主动叫住了他。 这王明约莫二十出头,炼气七层修为,相貌普通,但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牧九从王雨晴的记忆中得知,此人与王雨柔的父亲那一脉有些交情,在王家旁支中算是与嫡系走得较近的。 “王雨晴师妹。”王明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 “王明师兄。”牧九连忙行礼,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王明摆了摆手,直接道:“我听闻师妹近日颇为挂念雨柔堂姐的身体,还特意送了丹药过去?” 牧九心中一动,脸上却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一点微末心意,不足挂齿。只是未能亲见表姐,心中始终有些遗憾。” 王明闻言,沉吟片刻,道:“雨柔堂姐此次闭关确实遇到些许波折,心情郁郁。她性子本就清冷,如今更是寡言少语。宗内其他弟子,大多敬畏她,不敢轻易靠近。你既是她的族妹,若能去陪她说说话,开解一二,或许对她的恢复反而有好处。” 牧九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喜色,但立刻又被担忧取代:“可……可我身份低微,修为浅薄,怕是会打扰到表姐清修,惹她不快。” 王明笑道:“无妨。你我同为王氏族人,守望相助也是应该的。这样吧,我明日正好要去清风阁代家父送些东西给雨柔堂姐,届时我与堂姐提一提,若她愿意见你,我再来通知你。你看如何?” 牧九心中大喜过望,这王明简直是雪中送炭!他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对着王明深深一揖:“如此,便多谢王明师兄费心了!雨晴感激不尽!” 王明坦然受了他一礼,笑道:“小事一桩,师妹不必客气。若有消息,我会尽快通知你。” 目送王明离开,牧九脸上的怯懦与感激瞬间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这王明主动示好,究竟是单纯的同族情谊,还是另有所图?亦或是,王雨柔那边,也想通过一个“无关紧要”的族妹来排解郁闷? 无论如何,通往清风阁的门,似乎已经为他打开了一条缝隙。 第36章 拜访表姐 翌日午后,王明果然派人前来翠微居传话,言道王雨柔愿意见她。 牧九早已准备妥当。他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却依旧朴素的外门弟子服饰,找出的一些年份尚可、药性温和的疗伤草药,用一块素净的细棉布包好,提在手中。这些草药价值不高,却胜在用心,符合他“穷苦表妹”的身份。 在王明的引领下,牧九再次来到了清风阁外。这一次,院门很快便打开了,开门的正是昨日那名浅绿衣裙的侍女。侍女见到王明,恭敬地行了一礼:“王明少爷。”又看了牧九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但并未多言,侧身让开了道路。 “雨柔堂姐在内堂静室,师妹随我来吧。”王明对牧九说道,便率先向内走去。 牧九低眉顺眼地跟在王明身后,心中却在暗暗打量着清风阁内的布置。院落不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几丛翠竹,一架蔷薇,角落里还种着几株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草。灵气比之外面更为浓郁几分,显然布置了不错的聚灵阵。 穿过一个小巧的庭院,便来到一间静室门前。王明停下脚步,对牧九道:“堂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我还有些家族事务要与堂姐的侍女交代,便不进去了。” “多谢王明师兄。”牧九再次道谢。 王明点了点头,便与那侍女一同离开了。 牧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怯懦和紧张,然后轻轻叩响了静室的门。 “进来。”一个略显清冷,带着几分疲惫的女声从室内传来。 牧九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静室内光线柔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药草混合的气息。正对门口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位年轻女子。她身着一袭素白衣裙,乌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面容清丽绝俗,只是脸色略显苍白,黛眉微蹙,眉宇间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与烦躁。 这便是王雨柔。 即便是病中,也难掩其天生丽质。只是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气质,以及身为筑基修士不自觉散发出的灵压,让整个静室的氛围都显得有些压抑。 “弟子王雨晴,拜见雨柔表姐。”牧九垂下眼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紧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王雨柔睁开眼,目光落在牧九身上,淡淡地扫了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不必多礼,坐吧。” 静室一旁设有待客的矮几和蒲团。牧九依言在下首的蒲团坐下,身子微微前倾,双手局促地放在膝上,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 “听王明说,你特意来看我?”王雨柔的声音依旧清冷,听不出喜怒。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妹”,显然并没有太多热情。在她的记忆中,王家旁支庶出的子弟众多,她根本没什么印象。 “是……是的。”牧九抬起头,眼中带着真挚的关切,“雨晴听闻表姐身体不适,心中十分担忧。今日得王明师兄相助,才能前来探望。雨晴身份低微,也没什么好东西,只备了些粗浅的温养药材,还望表姐不要嫌弃。” 他说着,将手中用细棉布包裹的药材双手奉上。 王雨柔的目光落在那个朴素的药包上,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她本以为这个所谓的表妹是来攀附或是求取好处的。 虽然药材普通,但那份心意,以及眼前少女那副小心翼翼、真心担忧的模样,让她心中那份因修炼不顺而起的烦躁,稍稍平复了一丝。 “有心了。”王雨柔语气略微软化了些许,对一旁的侍女道:“小环,收下吧。” 名为小环的侍女上前接过药包,退到一旁。 牧九见状,心中暗道火候差不多了。他“鼓起勇气”,带着几分讨好和好奇问道:“表姐,雨晴听闻您修为精深,已是筑基前辈。雨晴如今也在修炼一门浅薄功法《寒玉诀》,只是资质愚钝,时常遇到些不解之处,不知……不知可否向表姐请教一二?” 他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修炼,并提及《寒玉诀》。这《寒玉诀》是无欲峰的一门水属性基础功法,与玉露峰的功法路数有几分相似之处,却又远不及《玉液通神法》精妙。他以此为引,既显得自己“好学”,又不会让王雨柔觉得突兀。 果然,王雨柔听到“修炼”二字,尤其是提及与自身功法属性相近的《寒玉诀》,原本有些淡漠的眼神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她最近正因《玉液通神法》的瓶颈而苦恼,满腹的修炼感悟和困惑无处倾诉。宗内同门,要么修为不如她,要么各有心思,难以深谈。眼前这个“表妹”虽然修为低下,但看样子似乎对修炼颇有几分执着。 “《寒玉诀》么?”王雨柔沉吟道,“此法我早年也曾涉猎。你有何不解之处,说来听听。” 牧九心中一喜,知道鱼儿上钩了。他当即便将自己“精心准备”的几个关于《寒玉诀》中灵力运转、寒气凝练的小问题提了出来。这些问题看似浅显,却又隐隐触及到一些水属性功法共通的关窍。 王雨柔听着,起初还只是随意指点,但渐渐地,话匣子便被打开了。她从《寒玉诀》的不足之处,自然而然地延伸到了自己主修的《玉液通神法》。 “《寒玉诀》终究只是基础,其寒气虽纯,却失之于刚猛,不懂变通滋养。我玉露峰的《玉液通神法》,讲求的便是以至柔之水,化生万物,灵液流转,生生不息……” 王雨柔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在筑基期遇到的瓶颈,以及《玉液通神法》的一些特性和修炼难点。她似乎将牧九当成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将积压在心中的郁闷和困惑,都一点点地抒发出来。 “……我此次闭关,便是想将体内灵液进一步纯化,凝练‘玉露真水’,冲击筑基中期的壁垒,却不想在关键时刻,灵力运转滞涩,险些反噬……” 牧九认真地倾听着,时不时“恰到好处”地露出恍然大悟或困惑不解的神情,引导着王雨柔说出更多。同时,他暗中运转《化生诀》,如同一张无形的细网,悄无声息地感知着王雨柔体内的灵力特性和体质细微之处。 渐渐地,他感觉到王雨柔的身体之中,除了磅礴的筑基期灵力外,还蕴含着一种极为特殊的气息——那是一种仿佛由无数细微水珠凝结而成的灵韵,清冽、纯净,带着一丝甘甜,却又蕴含着磅礴的生机与滋养之力。 这股灵韵与她的血肉、经脉乃至神魂都紧密相连,仿佛是她生命的一部分。 “这便是……‘玉露灵韵’么?”牧九心中一震。 根据《化生诀》的记载,若想完美“蜕皮”筑基期修士,便需要一种与目标体质、功法高度契合的“引”。而王雨柔体内的这种“玉露灵韵”,精纯而富有生机,正是他冲击《化生诀》筑基篇所需要的绝佳“道引”! 这一刻,牧九几乎要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王雨柔,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完美“祭品”! 第37章 深入了解 自第一次“成功拜访”后,牧九便找到了接近王雨柔的绝佳理由。他开始以“妹妹关心姐姐”、“请教修炼疑难”为名,隔三差五地前往清风阁。 每一次,他都会带上一些自己“精心采摘”的普通药草,或是“费心熬制”的清淡汤羹。这些东西价值不高,却处处透着一个旁支庶妹对嫡系天才姐姐的小心翼翼的讨好与真挚关怀。 王雨柔起初对他的频繁到访还有些许不耐。但渐渐地,也被他这副“乖巧懂事”、“虚心好学”的模样所打动。 更重要的是,牧九总能恰到好处地在她倾诉修炼困惑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和专注,时不时还能提出一些看似稚嫩却又能引人深思的“小问题”。 这些“小问题”,自然是牧九精心设计过的。他凭借《化生诀》对各种功法气息的敏锐感知,以及从宗门资料中获得的关于《玉液通神法》的零星信息,总能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他想了解的关键点。 “表姐,您说的‘灵液化生’,是否意味着体内的每一滴灵力,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可以自我滋养和修复呢?” “《玉液通神法》在双修之时,据说能引动天地灵泉共鸣,那种感觉……是不是很奇妙?” “听说玉露峰的核心弟子,玉佩中都藏有‘千年灵乳’,那灵乳与我们平常修炼出的灵液,有何不同呢?” 面对这些看似天真好奇的提问,王雨柔渐渐放下了戒心。她本就因修炼瓶颈而心情郁结,宗内又少有能与之平等交流修炼心得之人。牧九这个“听话的妹妹”,无疑成为了她一个极佳的倾诉对象。 她开始向牧九详细讲述《玉液通神法》的诸多奥秘,从灵力运转的细微法门,到神魂交融的特殊感受,甚至提及了一些只有核心弟子才能知晓的功法隐秘。 “……《玉液通神法》修炼到高深境界,肉身会逐渐呈现‘玉化’特征,对水系灵气的亲和力达到极致。双修之时,若双方心意相通,灵液交融,不仅能大幅提升修为,更能洗涤神魂,弥补道基缺憾……” “……那千年灵乳,乃是历代峰主以自身精元和玉露峰特有的地脉灵泉共同孕育而成,一滴便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生命精华,不仅能生死人肉白骨,更能稳固道心,抵御心魔……” 牧九将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中,如同一个贪婪的海绵,疯狂吸收着关于王雨柔的一切。每一次与王雨柔的交谈,都让他对《玉液通神法》和“玉露灵韵”的理解更深一层,也让他对即将进行的“蜕皮”更多了几分把握。 他已经可以确定,王雨柔的体质、修为和她所修炼的功法,完美契合《化生诀》筑基篇的需求。一旦成功,他不仅能顺利突破到筑基期,更能直接继承王雨柔对《玉液通神法》的部分感悟,为日后的修炼打下坚实无比的基础。 风险与收益并存。目标是筑基期修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在频繁拜访清风阁的同时,牧九也在暗中为真正的行动做着准备。他利用“王雨晴”的身份,看似随意地在玉露峰各处行走,实则在仔细勘察玉露峰的地理环境、巡逻弟子的规律、以及清风阁周围阵法的薄弱环节。 玉露峰虽不似主峰合欢峰那般守卫森严,但也绝非可以随意闯荡之地。尤其是核心区域和一些重要洞府,都有着强大的禁制守护。清风阁的防御阵法虽然不算顶级,但若是强行闯入,必然会惊动整个玉露峰。 他需要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一个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王雨柔,并完成“蜕皮”仪式的机会。 时间一天天过去,牧九的耐心如同最老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出现。 这日,牧九照例提着一小篮新采的清心草前往清风阁。 进入静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王雨柔今日的情绪似乎比往常更加低落和烦躁。她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摆放着几只空空的玉瓶,显然是刚刚服用过丹药,但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的郁结之气更浓了几分。 “表姐,您今日……可是又不舒服了?”牧九小心翼翼地问道,将篮子放在一旁。 王雨柔睁开眼,眼中布满了血丝,声音沙哑:“没什么,老毛病了,灵力不畅,心浮气躁。”她摆了摆手,示意牧九坐下。 牧九依言坐下,心中却在暗暗盘算。王雨柔这种状态,精神必然疲惫,警惕性也会降到最低。 两人如往常一般闲聊着修炼上的事情。王雨柔今日似乎格外健谈,或者说,是格外需要倾诉。她将自己近日来冲击瓶颈屡屡失败的苦闷,以及对未来的迷茫,都一股脑地向牧九倾吐出来。 牧九耐心地听着,时不时地附和几句,眼神却不经意地扫过王雨柔的腰间。 那里,挂着一枚半透明的、仿佛晨露凝聚而成的水滴状玉佩。玉佩晶莹剔透,内里似乎有活水流动,散发着淡淡的灵气波动。 这正是玉露峰核心弟子的身份腰牌! 牧九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清晰地记得宗门资料中关于玉露峰腰牌的描述:“核心弟子玉佩藏有一滴「千年灵乳」,危急时保命。” 千年灵乳! 牧九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如果能在“蜕皮”的关键时刻,得到这滴千年灵乳的辅助,不仅能大大增加成功的几率,更能最大限度地吸收王雨柔的“玉露灵韵”,甚至有可能让《化生诀》产生意想不到的蜕变!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脸上依旧保持着关切和聆听的神情,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在那枚滴露状玉佩上多停留了片刻。 王雨柔并未察觉到牧九眼神的异样,依旧沉浸在自己的苦闷之中。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修炼《玉液通神法》……”王雨柔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力和颓丧。 牧九心中冷笑,你适不适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的这身“皮囊”和“灵韵”,很快就要换个主人了。 他看着王雨柔那张因为烦躁和疲惫而略显憔悴的绝美面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火焰。 时机,似乎越来越近了。他需要一个能让王雨柔彻底放松警惕,甚至主动配合的契机。或者,一个能让她陷入昏迷,任由自己施为的环境。 “表姐不必如此灰心,”牧九柔声安慰道,“修炼之路本就崎岖,一时困顿也是常有之事。或许,换个心情,出去走走,或者……尝试一些新的辅助修炼之法,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他的声音轻柔而富有磁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蛊惑。 王雨柔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似乎真的在思考牧九的建议。 牧九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缓缓收紧。 第38章 谋划与等待 自那日暗示王雨柔外出历练后,牧九便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即将到来的"盛宴"的筹备之中。他深知,王雨柔乃是筑基期修士,即便心神不宁,受了轻伤,也绝非可以轻易拿捏的软柿子。任何一丝疏忽,都可能让他万劫不复。 清风阁内,他依旧是那个怯懦而恭顺的"王雨晴",每一次拜访,都会带着精心挑选的、符合身份的"薄礼"——或是几株品相尚可的灵草,或是从坊市淘来的精巧发簪。 言谈举止间,他愈发小心,将一个仰慕表姐、渴望得到指点的旁支族妹形象扮演得惟妙惟肖。每当王雨柔指点他修炼时,他眼中适时流露出崇拜与感激交织的光芒。 回到翠微居,牧九立即启动屋内的隔音阵法。他摊开一张泛黄的兽皮卷,上面用特制的墨水密密麻麻地勾勒着玉露峰的地形图,以及几条通往宗门之外的隐秘路径。 这些路径都是他借着采集灵药的名义实地勘察所得。清风阁的位置被他用朱砂重点标记,旁边还有数行蝇头小楷,记录着王雨柔每日辰时三刻必在静室打坐、戌时必沐浴更衣的作息规律,以及侍女小环每隔三日必去药园采药的关键信息。 “王雨柔若出宗历练,必不会大张旗鼓。她性子清冷,多半会选择独自一人。”牧九的指尖在兽皮卷上缓缓划过,目光深邃,“宗门之外,天高地阔,便是最佳的动手之地。” 接下来数日,牧九除了维持“王雨晴”的日常,以及“探望”王雨柔,其余时间,都用在了准备“工具”上。 “镇魂钉……”牧九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寸许长的乌黑短钉。 这三枚镇魂钉,是他早年在一处散修洞府中偶然所得,以百年阴沉木为主材,辅以数种阴寒属性的矿石炼制而成,对修士的神魂有着极强的压制和震慑作用。一旦钉入要穴,即便是筑基修士,神魂也会在短时间内陷入混乱与迟滞。 他细细摩挲着钉身,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准备了一些特制的迷香和“化骨散”的毒粉。迷香能在无声无息间削弱修士的灵力运转和感知,而化骨散,则是处理“后事”的最佳选择。 “尸体的处理,必须干净利落,不留丝毫痕迹。”牧九眼神冰冷,“最好能伪装成遭遇强大妖兽袭击,或是被其他宗门的仇家截杀。合欢宗树大招风,正道人士对其恨之入骨者不知凡几,若能将祸水引向他们,倒是一举两得。” 他甚至开始在脑海中预演整个过程:如何引诱王雨柔到预定地点,如何发动突袭,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制服她,如何进行“蜕皮”,以及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处理掉王雨柔的“残骸”,并安全返回宗门。 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推敲,力求完美。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磨砺心性的过程。牧九并未因此而焦躁。他依旧每日按时前往外门弟子区域,与林小桃、赵青璇等人说笑闲谈,参与一些无关紧要的宗门杂务,将“王雨晴”这个身份扮演得天衣无缝。 “雨晴师妹,你最近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呢。”这日,林小桃在食堂遇到牧九,笑着说道。 牧九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声音依旧带着几分柔弱:“多亏了小桃姐和青璇姐平日的照顾,还有……还有雨柔表姐也指点了我一些调养身体的小法门。”他不忘时时将王雨柔挂在嘴边,强化自己与她的“亲密”关系。 赵青璇在一旁点了点头,对牧九道:“雨柔师叔肯指点你,是你的福气。玉露峰的功法在调养身心方面的确有独到之处。” 牧九心中冷笑,口中却感激道:“是啊,表姐对我真好。” 他知道,这些看似无意的言语,都会在无形中为他未来的行动铺路。一旦王雨柔“失踪”或“遇害”,他这个时常受到王雨柔“关照”的“表妹”,反而最不容易引起怀疑。 时间在牧九精心的布局和耐心的等待中缓缓流逝。他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只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刻。 终于,在他又一次“探望”王雨柔时,机会的曙光悄然降临。 那日,王雨柔的心情似乎比往常要好上一些,眉宇间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不少。 “雨晴,你来了。”王雨柔难得地露出一丝浅淡的笑意,“坐吧。” 牧九依言坐下,心中却在暗忖她情绪变化的原因。 “表姐今日似乎心情不错?”他试探着问道。 王雨柔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嗯,过几日,我打算前往百兽山脉外围历练一段时间,顺便采集些炼制‘玉髓丹’所需的辅药。” 牧九闻言,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心脏猛地加速跳动起来。 百兽山脉!宗门之外!历练! 他强压下心中的狂喜,脸上却露出担忧之色:“百兽山脉?那里不是很危险吗?表姐,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此去……” 王雨柔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无妨。闭门造车终非长久之计,我困于瓶颈已久,或许此次外出历练,能寻到突破的契机,不必担心。” 他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幽光,声音带着几分失落和不舍:“那……雨晴便预祝表姐此行顺利,早日突破。” “嗯。”王雨柔点了点头,“我离开后,你若在修炼上遇到什么难题,可以先自行钻研,或者去请教峰内的其他师叔师姐。” “雨晴知道了,多谢表姐关心。” 离开清风阁后,牧九的脚步都轻快了几分。王雨柔主动告知他历练的地点和大致时间,这无疑省去了他许多探查的功夫。 百兽山脉,地处合欢宗势力范围的边缘,与几个小宗门和修真家族的领地接壤,环境复杂,确实是个动手的好地方。 他回到翠微居,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小巧储物袋取了出来,里面装着镇魂钉、迷神香,以及一些疗伤和恢复灵力的丹药。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王雨柔动身。 第39章 茧衣的异动 王雨柔确定了前往百兽山脉历练的日程,这让牧九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了些许,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种新的焦躁。 并非来自于计划本身,而是源于他身上这件“王雨晴”的茧衣 这几日,他敏锐地察觉到身上那层“王雨晴”的皮囊,正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牧九盘膝坐在静室内。他褪去外衫,露出贴身的“茧衣”。原本与肌肤完美贴合的茧衣表面,那些曾只是隐约可见的血色纹路,此刻竟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颜色也愈发妖异猩红。 一阵细微的、仿佛无数蚊蝇振翅的嗡鸣声,断断续续地从茧衣上传来,钻入他的耳中。这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与渴望,仿佛在催促着什么,又像是在低声嘶语,蛊惑人心。 “嘶——” 牧九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一股难以言喻的束缚感与刺痛,正从茧衣与肌肤相连的每一处传来,仿佛有无数细密的针在同时刺入他的血肉。 他立刻运转《化生诀》,试图调动体内那股自苏清璃处吸收而来的“九幽焚心”毒素——那股阴寒霸道的蓝色能量。 一缕缕幽蓝色的气流自丹田升起,顺着经脉流转,缓缓注入茧衣之中。 随着蓝色毒素的渗入,茧衣表面的血色纹路蠕动稍缓,那令人心悸的低语声也减弱了几分。刺痛感和束缚感得到了暂时的缓解。 牧九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这毒素,确实能暂时安抚它。”他低头看着身上恢复了些许平静的茧衣,眉头却紧紧锁起,“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茧衣对这种蓝色毒素的“胃口”越来越大。起初,只需少量毒素便能使其安稳,但现在,所需的剂量已是最初的数倍。 更让他警惕的是,他自己似乎也对这种以毒攻毒的方式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依赖。每当茧衣躁动,他便会下意识地催动毒素去压制。 “《化生诀》,化生万物,夺其生机,为其表里。”牧九心中默念着功法总纲,眼神愈发凝重,“这茧衣的异动,恐怕与《化生诀》的修炼进度脱不开关系。这层‘王雨晴’的皮,快要到极限了。” 这种近乎失控的征兆,让牧九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取出储物袋的晦明镜,尝试着将灵力注入其中的刹那,一道模糊的景象骤然在他脑海中闪过—— 那是一双充满绝望与怨毒的眼睛,空洞而凄厉,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牧九心中猛地一寒,瞬间切断了与晦明镜的联系。冷汗,不自觉地从他额角渗出。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象,但那双眼睛带来的冲击,却让他心神剧震。 “如果不能及时进行下一次‘蜕皮’,这茧衣会不会彻底失控?”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它会不会反噬自身,将我变成一个只知杀戮与吞噬,没有自我意识的怪物?” 《化生诀》的诡异与强大,他深有体会。但其潜在的风险,也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这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让他原本周密的计划出现了一丝动摇。他原打算等到王雨柔进入百兽山脉深处,找到一个绝对安全、无人打扰的环境再动手。但现在看来,他可能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从容布置了。 茧衣的异动,如同一道无形的鞭子,在催促着他。“不能再等了!”牧九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与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绪。原本的计划主体不变,但执行的节奏必须加快。他不能再奢求一个万无一失的“最佳时机”。 一旦王雨柔离开宗门,进入百兽山脉的范围,只要有机会,他就必须立刻行动! 否则,不等他成功“蜕皮”王雨柔,自己恐怕就要先被这诡异的茧衣给“吞噬”了。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储物袋中的物品,目光在那些镇魂钉和迷神香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变得愈发冰冷。 终于,在第三日的黄昏,牧九一直等待的消息来了。一名玉露峰的外事弟子行色匆匆地从清风阁方向离开,而牧九在半山腰“偶遇”王明时,从他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雨晴师妹,雨柔堂姐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前往百兽山脉。”王明看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她让我转告你,若是有空,可以去送送她。” 牧九心中一凛,王雨柔竟然还特意让人转告他?这是试探,还是单纯的客套?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不舍:“表姐明日便要走了吗?这么快……” “嗯,堂姐说早去早回。”王明点了点头,“你若要去,明日卯时初到清风阁外便可。” “多谢王明师兄告知,雨晴知道了。”牧九恭敬地行了一礼。 待王明走后,牧九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送行?这倒是个绝佳的、近距离观察王雨柔最后准备情况的机会,也能让他更自然地尾随其后。 夜色再次笼罩大地。 翠微居内,牧九将储物袋贴身藏好,里面的每一件物品都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他能感觉到,身上的茧衣躁动得更加厉害了。那些血色纹路仿佛要从衣物中挣脱出来,低语声也化作了尖锐的催促,不断冲击着他的神识。 牧九不得不再次调动一丝蓝色毒素,小心地安抚着躁动的茧衣。冰冷的毒素蔓延开来,茧衣的悸动稍稍平复,但那种对新鲜血肉和强大灵力的渴望,却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深。 这一夜,牧九几乎没有合眼。他静静地调息,将自身状态调整到最佳,同时也在脑海中将整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数,都反复推演了无数遍。 卯时将至,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 牧九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翠微居,清风阁外已经有几道身影。除了王雨柔的贴身侍女小环,还有两名玉露峰的执事弟子,似乎在交代着什么。 王雨柔一袭青色劲装,勾勒出窈窕合度的身形,少了几分平日的柔弱,多了几分英气。她背着一个简单的行囊,腰间依旧挂着那枚滴露状的玉髓腰牌,在晨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牧九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换上了“王雨晴”那副怯生生又带着几分担忧的神情,缓步走了过去。 “表姐。”他轻声唤道。 第40章 剥皮之夜 王雨柔回过头,看见是她,清冷的目光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雨晴,你来了。" "嗯。"牧九低下头,仿佛有些不敢直视她,"雨晴听说表姐今日便要启程,特来相送。表姐此去百兽山脉,路途遥远,一定要多加小心。"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然打量王雨柔。她今日精神尚可,但眉宇间那丝因修炼不顺而起的郁结之气并未完全消散。手腕上那串青玉铃铛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晕,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的清响,如同催命的符咒,不断吸引着牧九的目光。 "我会的。"王雨柔点了点头,铃音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震颤,"我离开宗门这段时日,你若在修炼上遇到疑难,可先自行钻研,莫要懈怠。" "雨晴知道了,定不负表姐教诲。"牧九吸了吸鼻子,眼眶微微泛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小环在一旁看着,心中对这个"懂事"的表妹又多了几分好感。 又交代了几句,王雨柔便不再停留,与众人道别后,身形一纵,化作一道青虹,向着宗门之外疾驰而去。那串铃铛在空中划出一道淡青色的轨迹,久久不散。 牧九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脸上的不舍与担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沉静。他对着王雨柔离去的方向深深一揖,仿佛在做最后的告别,随后转身,不紧不慢地向翠微居行去。 回到翠微居,牧九立刻换上了一身更便于行动的深色衣物,将早已准备好的储物袋紧紧缚在腰间。他没有片刻耽搁,避开他人耳目,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翠微居,循着一条鲜为人知的隐秘小径,朝着宗门之外潜行而去。 他必须抢在王雨柔深入百兽山脉之前,找到合适的动手时机。身上的茧衣如同催命的符咒,正散发出越来越强烈的渴望与焦躁,那细密的血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皮肤下游走,带来阵阵刺痛。 一路追踪,牧九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距离。王雨柔身为筑基修士,遁速极快,但他凭借着《化生诀》赋予的敏锐感知,以及对王雨柔气息的熟悉,总能远远地吊在她身后,不至于跟丢。 百兽山脉,山峦叠嶂,古木参天。 夕阳西下,夜幕开始笼罩这片危机四伏的原始山林。牧九藏身于一株千年古树的树冠中,透过茂密的枝叶,远远地观察着前方一处山洞的入口。 那里,王雨柔刚刚升起了一堆篝火,正在打坐调息。青玉铃铛被她解下置于膝上,在火光中流转着诡异的光泽。 "就是今晚。"牧九在心中默念。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感受着里面镇魂钉冰冷的触感。茧衣的躁动已经越来越难以压制,他不能再等了。 牧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里面装着一种无色无味的液体——"梦魂香"。能悄无声息地削弱修士的灵觉和反应速度。虽然对筑基修士效果有限,但配合其他手段,足以制造出致命的机会。 他小心翼翼地绕到上风口,将"梦魂香"缓缓倾倒。液体遇风即化,化作一缕缕无形的雾气,向着山洞方向飘去。 牧九耐心等待着,同时将三枚镇魂钉夹在指间。钉子通体乌黑,表面刻满了细密的符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一旦钉入王雨柔的要穴,即便是筑基修士也会在短时间内神魂受制。 约莫一刻钟后,牧九敏锐地察觉到山洞内的灵力波动出现了细微的紊乱。王雨柔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蹙,但"梦魂香"已经开始发挥作用,她的反应明显比平时慢了一拍。 就是现在! 牧九身形如鬼魅般掠出,三枚镇魂钉同时激射而出,分别袭向王雨柔的后颈、脊椎和丹田三处大穴。钉子破空无声,却在接近王雨柔身周三尺时,被她护体灵光所阻,速度骤减。 "谁?!"王雨柔厉喝一声,身形猛地弹起,膝上的青玉铃铛突然震颤,发出刺耳的尖啸。音波化作实质的波纹扩散开来,将三枚镇魂钉尽数震偏。 牧九心中一凛,但动作丝毫不停。他双手掐诀,体内《化生诀》疯狂运转,一股漆黑如墨的灵力从指尖喷涌而出,化作三条狰狞的锁链,向王雨柔缠绕而去。 "是你?"王雨柔看清来人,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雨晴?你怎么会......"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牧九的攻击已经临身。黑色锁链如同活物,灵活地绕过音波的阻挡,直取王雨柔四肢。同时,牧九左手一翻,一柄骨剑从袖中滑出,剑身布满细密的血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王雨柔毕竟是筑基修士,虽惊不乱。她手腕轻抖,青玉铃铛发出急促的颤音,音波化作无数细密的刃光,与黑色锁链针锋相对。同时,她身形急退,试图拉开距离。 "你不是王雨晴!"王雨柔冷声道,眼中寒光闪烁,"你到底是谁?" 牧九没有回答,攻势愈发凌厉。骨剑划出一道道血色轨迹,每一击都直指要害。山洞内,两人身影交错,灵力激荡,碎石飞溅。 王雨柔渐渐发现不对劲。她的灵力运转比平时滞涩了许多,反应也慢了一拍。更可怕的是,那些黑色锁链每次与她的护体灵光接触,都会吞噬掉一部分灵力,变得越来越粗壮。 "毒?"王雨柔脸色微变,立刻闭住呼吸,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解毒丹吞下。但为时已晚,"梦魂香"已经渗入她的经脉。 牧九抓住机会,骨剑突然变招,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刺向王雨柔心口。王雨柔仓促闪避,仍被划破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衣裙。 "找死!"王雨柔怒喝一声,不再保留。她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青玉铃铛上。铃铛顿时光芒大盛,刺耳的颤音化作有形音浪,将牧九逼退数步。 "青霄玄音,荡魂摄魄!"王雨柔双手掐诀,铃铛突然解体,九枚玉铃悬浮空中,组成一个奇特的阵势。每枚铃铛都发出不同频率的声响,交织成一张无形的音网,向牧九笼罩而去。 第41章 异变陡生 牧九瞳孔骤缩,认出了这正是玉露峰的秘术——"九霄青音阵"。这音网蕴含着惊人的灵力波动,足以震碎修士的神魂。 千钧一发之际,牧九左手迅速探入腰间储物袋,指间夹出三张泛着血光的符箓。这是他暗中收集材料、耗费半月心血炼制的"血罡护神符",本是留着冲击瓶颈时保命所用。 "启!" 随着一声低喝,三张符箓同时燃烧,化作三道血色光幕层层叠在牧九身前。第一道光幕与音网相触的瞬间便轰然破碎,但成功削弱了三成音波威力;第二道光幕坚持了稍久,又将剩余音波化解大半;到第三道光幕时,音网已如强弩之末,最终与血色光幕同归于尽。 符箓燃尽的灰烬飘散间,牧九嘴角渗出一丝鲜血——虽然挡住了致命一击,但音波余震仍让他内腑受了轻伤。更棘手的是,这三张保命符箓的消耗打乱了他原定的计划。 王雨柔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血煞宗的符道手法?你究竟是谁?" 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给王雨柔喘息的机会。他右手持骨剑,左手掐诀。剑身血槽顿时亮起妖异红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 "表姐,让我看看你的''青霄灵韵''吧。"牧九的声音变得沙哑而诡异,他身形如鬼魅般突进,剑锋直取王雨柔咽喉。 王雨柔心中又惊又怒,青玉铃铛再次亮起,但这次的光芒明显弱了许多。先前的"九霄青音阵"已经消耗了她大量灵力,加上"梦魂香"的影响,她的状态正在迅速下滑。 "你到底想要什么?"王雨柔一边抵挡牧九的攻击,一边试图套话,"若是为财,我可以给你更多!" 牧九充耳不闻,攻势愈发凌厉,王雨柔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山洞内,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 王雨柔的青色衣裙多处破损,气息紊乱;牧九也好不到哪去,体内灵力因过度催动而紊乱不堪,经脉如被烈火灼烧般刺痛,显然也到了极限。 "结束了。"牧九突然停下攻势,冷冷地说道。 王雨柔一怔,随即脸色大变。她发现自己的双脚不知何时已经被几缕几乎透明的血丝缠住,而这些血丝正顺着她的双腿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灵力凝滞,肌肉麻痹。 "什么时候......"王雨柔试图挣扎,但为时已晚。血丝已经爬到了她的腰部,上半身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牧九缓步上前,骨剑冰冷的锋刃抵住王雨柔的咽喉:"早在你踏入这个山洞之前,我就已经在布置这个陷阱了。"他低沉的声音彻底褪去了伪装,恢复了原本的男声。 王雨柔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很快又变得坚定。她突然笑了:"你以为你赢了?" 牧九心头一紧,本能地感到不妙。但还不等他反应,王雨柔突然将残余灵力全部注入散落在地的九枚青玉铃铛。铃铛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刺耳的共鸣。 "玉露峰弟子,宁死不辱!"王雨柔厉喝一声,铃铛应声而碎,一股毁灭性的音爆在山洞内炸开。 牧九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发现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腰间储物袋突然剧烈震颤,那面神秘的晦明镜竟自行破袋而出! 只见晦明镜悬浮在半空中,古朴的青铜镜框上那些晦涩难懂的符文突然亮起幽蓝色的光芒。镜面泛起诡异的涟漪,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石子,竟将青玉铃铛自毁产生的力量折射开来。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整个山洞,洞顶的钟乳石簌簌坠落,在坚硬的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深坑。牧九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仍被余波掀飞,后背重重撞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他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咳咳......"牧九强忍剧痛,用颤抖的手抹去嘴角的血迹。他艰难地支起身子,发现王雨柔已经倒在数丈之外,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显然,青玉铃铛的自毁虽然重创了牧九,却也耗尽了她最后的灵力。 牧九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拖着受伤的身躯,一步步向王雨柔挪去。 就在牧九即将得手的瞬间,异变陡生! 悬浮在空中的晦明镜突然剧烈震颤。镜面上那些诡异的涟漪瞬间凝固,继而化作一道幽蓝色的光柱冲天而起。 那光芒中隐约可见一条迷你版的寒蛟虚影,虽然只有尺余长,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虚影无声地咆哮着,竟直接扑向了昏迷中的王雨柔! "住手!"牧九目眦欲裂,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只见那寒蛟虚影如烟似雾,瞬间钻入王雨柔的眉心。王雨柔的身体立刻剧烈抽搐起来,原本白皙的肌肤下浮现出诡异的蓝色纹路,如同冰裂纹一般迅速蔓延全身。 更可怕的是,牧九身上的茧衣突然不受控制地暴动起来。那些血丝如同活物般疯狂生长,竟反过来将他紧紧缠绕。一股冰冷而狂暴的意识通过茧衣传入他的脑海,那是寒蛟残魂的意志!那意志中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仿佛要将他整个吞噬。 "寒蛟......"牧九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茧衣与寒蛟残魂的共鸣越来越强烈,牧九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侵蚀。他拼命运转《化生诀》抵抗,但面对上古凶兽的残魂,他的挣扎显得如此无力。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识,每一次都让他头痛欲裂。 就在这时,王雨柔的身体竟然缓缓飘浮起来。 她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幽蓝色,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她的狞笑:"多谢你,小家伙。作为回报,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些。"声音虽然还是王雨柔的声线,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和居高临下的傲慢。 牧九心中一片冰凉。他机关算尽,却没想到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寒蛟残魂借助王雨柔的身体重生,实力虽然不及全盛时期的万分之一,但对付现在的他,绰绰有余。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牧九心底滋生。他停止了对茧衣的压制,反而主动放开了心神,任由寒蛟残魂的力量涌入体内。 "既然你想要,那就都给你!"牧九狞笑着,将体内所有的《化生诀》灵力逆向运转。霎时间,茧衣上的血丝暴长数倍,如同无数条毒蛇般反过来缠绕向王雨柔——或者说,被寒蛟控制的王雨柔。 "你疯了?!"寒蛟残魂惊怒交加,幽蓝色的瞳孔中首次闪过一丝慌乱,“我......." 它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牧九已经引爆了体内所有的力量。血色与幽蓝在山洞中交织碰撞,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那漩涡中心产生恐怖的吸力,将两人同时卷入其中。 "啊——" 凄厉的惨叫回荡在山洞中,经久不息.... 第42章 化魂夺魄 "轰——" 血色与幽蓝交织的漩涡中,牧九的识海如同被千万根钢针同时穿刺。寒蛟残魂的意志如同滔天巨浪,每一次冲击都让他的意识几近溃散。那来自上古凶兽的冰冷记忆碎片疯狂涌入——冰川崩塌、血海滔天、被封印数千年的怨毒与不甘...... "区区蝼蚁,也敢噬龙?"寒蛟的意念在牧九识海中震荡,幽蓝魂力化作无数冰锥,将他的神识空间刺得千疮百孔。 牧九七窍流血,面容扭曲如恶鬼。右臂皮肤率先崩裂,露出森森白骨,紧接着是左腿——茧衣的反噬与寒蛟的侵蚀同时发作,他的肉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 "化生......化生......"牧九在意识模糊间,突然捕捉到《化生诀》中一段晦涩经文:"夺其形易,噬其神难;形神俱化......" 仿佛一道闪电劈开混沌! 牧九布满血丝的双眼骤然睁大。他一直以来都误解了《化生诀》的真意——蜕皮取形只是表象,真正的精髓在于"化魂"!不仅要夺取猎物的肉身特征,更要吞噬其神魂本质,如此才能完美继承对方的一切。 "原来如此......"牧九染血的嘴角扯出狰狞弧度。他不再抵抗寒蛟的侵蚀,反而主动放开神识,任由那些幽蓝魂力长驱直入。当寒蛟残魂即将占据识海核心时,牧九突然掐出一个古怪法诀——十指交叠如莲花绽放,指尖迸发漆黑如墨的光芒。 "化魂为引,夺魄为桥;形神俱灭,唯我独存!" 刹那间,牧九体内所有《化生诀》灵力逆向奔涌。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血色茧衣突然暴长,化作千万条猩红丝线刺入王雨柔体内。这些丝线一半扎进她周身要穴,另一半竟直接穿透虚空,与寒蛟残魂的幽蓝魂力纠缠在一起! "吼——" 寒蛟残魂发出惊恐的嘶吼。它发现那些血丝正在疯狂抽取自己的魂力,更可怕的是,每被抽走一分魂力,就有一缕漆黑的《化生诀》灵力反灌回来。这种灵力如同附骨之疽,一旦沾染就无法摆脱,正以惊人的速度污染它的神魂本源。 山洞内,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 悬浮在半空的二人被红蓝交织的光茧包裹,王雨柔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不断鼓起游走的凸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下挣扎;牧九则如同破碎的陶偶,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却散发着越来越强的魂力波动。 "不!这是......上古魔功?!"寒蛟残魂终于意识到什么,声音中充满恐惧,"你是那个人的传人?!" 牧九没有回答。他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化生诀》的玄妙运转中。随着化魂术的持续,他识海中的魂力正以惊人的速度增长,神识空间不断扩张,原本模糊的边界逐渐凝实——这是即将突破筑基期神识的征兆! "咔嚓!" 王雨柔腰间的滴露状玉佩突然碎裂。一滴晶莹如玉的液体悬浮而起——正是玉露峰秘传的"千年灵乳"!灵乳自动分成两股,分别没入二人眉心。 牧九浑身一震。千年灵乳入体的瞬间,他濒临崩溃的肉身突然被一股清凉灵气包裹,碎裂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更关键的是,灵乳中蕴含的滋养神魂之力,让他的魂力增长陡然加速! "啊——!!" 寒蛟残魂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嘶吼,神魂本源终于被彻底污染。幽蓝魂力如百川归海,尽数涌入牧九识海。与此同时,王雨柔的身体突然停止挣扎,七窍中飘出缕缕青烟——那是她残存的神魂,此刻也被茧衣无情吞噬。 光茧渐渐收缩,最终完全没入牧九体内。山洞重归寂静,只有满地玉铃碎片见证着方才的惨烈。 "呼......" 牧九缓缓落地,睁开双眼。他的瞳孔此刻呈现诡异的双色——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却泛着幽蓝光芒。虽然丹田灵力尚未突破筑基,但识海中的魂力已经达到筑基初期水准,神识范围比之前扩大了十倍不止! "这就是......神识筑基的感觉么?" 牧九心念一动,神识如潮水般涌出,洞外三十丈内的一草一木都清晰可辨。更奇妙的是,他能同时感知到三种截然不同的魂力波动——《化生诀》的吞噬特性、寒蛟的极寒之力以及王雨柔的玉露灵韵,三者在他识海中达成微妙的平衡。 突然,一阵刺痛从眉心传来。牧九皱眉内视,发现识海中多了一枚幽蓝鳞片状的魂印,正是寒蛟残魂被炼化后的产物。魂印不断释放出陌生记忆...... "原来如此......"牧九若有所思。寒蛟残魂虽被吞噬,却留下了一些执念深重的记忆。这些记忆如同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影响他的神志。 目光转向地上王雨柔的尸体,牧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女子面容安详如睡,只是浑身皮肤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状,仿佛一尊冰雕。这是被抽干"玉露灵韵"后的特征。 没有时间感慨,牧九并指如刀,沿着王雨柔的脊椎缓缓划下。与上次不同,这次蜕皮异常顺利——整张人皮如同活物般自动卷起,露出下方晶莹如玉的骨骼和肌理。人皮在脱离身体的瞬间收缩成巴掌大小,质地柔软如丝绸。 "筑基期的茧衣......"牧九小心地将它收入特制的玉盒。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化骨散",小心地洒在王雨柔的尸体上。尸体立刻发出"嗤嗤"的声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 做完这些,牧九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战场,确保没有留下任何与自己有关的痕迹。最后,他看向悬浮在半空中的晦明镜。镜面已经恢复了平静,但那些古老的符文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了几分。 "这镜子......"牧九若有所思地收起晦明镜。他能感觉到,镜子中已经没有了寒蛟残魂的气息,但似乎多了些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正当牧九思索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的人声。 "刚才的爆炸声就是从这边传来的!" "小心点,可能是筑基期妖兽!" "快看,那里有个山洞!" 牧九脸色一变。"必须立刻离开!"一把抓起晦明镜塞入怀中,随即施展土遁术潜入地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洞。 就在牧九身影消失的刹那,三名身着统一服饰的修士冲入山洞。为首的是一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腰间悬挂着一枚刻有"天剑"二字的玉牌。 "奇怪,明明感应到这里有灵力波动..."中年男子皱眉环视空荡荡的山洞,突然目光一凝,蹲下身摸了摸地面尚未干涸的血迹,"有人在这里战斗过,而且至少是筑基期以上的修为。" "长老,这血迹中残留的寒气..."身后一名年轻弟子突然打了个寒颤,声音发紧,"与古籍记载的寒蛟气息极为相似。" 中年男子目光骤然锐利,指尖凝聚一缕青光划过血迹:"不对,这寒气中混杂着活人生机..."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脸色骤变,"不好!快退!" 话音未落,山洞顶部突然亮起无数幽蓝符文,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整座山体剧烈摇晃,巨石滚滚而下,将洞口彻底封死... 数十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中,牧九从地下钻出,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场爆炸是他临走前布置的后手——将体内残余的寒蛟力量注入山洞岩壁,设下了一个延时爆裂的法阵。 "天剑门的人..."牧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看来寒鸦谷的动静引来了不少''正道人士''啊。" 第43章 筑基之引 山谷幽深,草木远比外界更为丰茂。牧九又前行数十里,终于在一处背阴的山壁下停住。此地僻静异常,方圆十里不见人烟,正是绝佳的临时藏身之所。 他顾不得调息体内翻腾的气血,指尖亮起微光,迅速在山壁上开辟出一个简易洞府。洞府不深,仅容一人盘坐。接着,牧九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枚阵旗和几块低阶灵石,手法熟练地在洞口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隐匿阵。虽然粗糙,但足以应付一时。 做完这一切,牧九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苍白之色更甚。与王雨柔一战,尤其是最后引爆寒蛟残魂之力,对他消耗极大,经脉隐隐作痛,识海也有些震荡。 "不能再拖了。"牧九眼神一凝,从怀中取出那面晦明镜,镜面幽光流转,似乎比之前沉静了许多。他没有细看,将其放在一旁,转而取出了那个盛放着王雨柔茧衣的玉盒。 打开玉盒,一张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玉色光晕的人皮静静躺在其中。与王雨晴那张带着死气的茧衣不同,这张茧衣充满了浓郁的生机与一种独特的灵韵,正是玉露峰功法特有的气息。 牧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悸动。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药鼎,又拿出数种早已备好的辅药,按照《化生诀》筑基篇的记载,开始小心翼翼地调配一种特殊的浸泡药液。药液很快沸腾,散发出奇异的草木清香。 他将王雨柔的茧衣轻轻放入药液之中。茧衣遇药液,表面的玉色光芒骤然亮起,如同被激活了一般,开始贪婪地吸收药液中的精华。 牧九盘膝坐下,目光紧紧盯着药鼎中的茧衣。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张茧衣内部蕴含的灵力正在被药力激发、纯化,一丝丝精纯至极的生机之力从中弥漫开来,让他因伤势而有些滞涩的灵力都活跃了几分。 "不愧是筑基期修士的茧衣,单是这股灵韵,就远非王雨晴可比。"牧九心中暗道,"《化生诀》筑基篇曾言,欲完美筑基,需寻一''引'',此引非寻常天材地宝,而是蕴含精纯生命本源之物。这张茧衣,正是我的''筑基之引''!" 他闭上双目,开始运转《化生诀》的心法,同时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自己识海深处。在那里,除了他自身的魂力,还有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盘踞——一股是属于寒蛟的冰冷暴虐,已经被炼化成一枚幽蓝鳞片状的魂印,另一股则是属于王雨柔的,带着玉露峰特有的清灵与韧性。 "化魂夺魄,噬其神,方能得其真。"牧九默念法诀,漆黑的《化生诀》灵力如同细密的触手,开始缠绕向王雨柔残存的神魂碎片。 这些神魂碎片远比王雨晴的更为凝实和纯粹,毕竟王雨柔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初期修士,神魂强度远超炼气期。炼化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或许是因为王雨柔的神魂已被寒蛟残魂冲击过一次,又被他的《化生诀》吞噬了本源,此刻几乎没有什么抵抗之力。 丝丝缕缕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牧九的脑海。这些记忆驳杂而混乱,有王雨柔自幼在玉露峰修行的点滴,有她对各种法术的感悟,更有她冲击筑基期时的详细过程与心得。 "原来筑基的关键在于灵力液化,神识凝形......"牧九细细体悟着这些珍贵的经验,许多以往修炼上的滞涩之处豁然开朗。王雨柔对于玉露峰功法的理解,以及她对水行灵力的操控技巧,都让他受益匪浅。 特别是关于筑基瓶颈的描述,以及如何引导天地灵气灌体,如何稳固道基,这些细节远比任何典籍记载都要来得真切。牧九贪婪地吸收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对筑基的认知瞬间清晰了百倍。 他的识海中,属于王雨柔的那些魂力碎片正一点点消融,化为最精纯的神魂力量,融入他自身的神魂之中。牧九能感觉到自己的神识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增长,那层炼气期与筑基期之间的无形壁垒,似乎也松动了些许。 然而,就在牧九沉浸在这种快速提升的快感中时,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毫无征兆地从那些记忆碎片中爆发出来。 那是濒死前的绝望,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怨毒,以及玉石俱焚时的不甘与疯狂! "你不是雨晴!你到底是谁!"王雨柔凄厉的质问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玉露峰弟子,宁死不辱!"那决绝的意志,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冲击着牧九的心神。 牧九身体猛地一震,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他强行稳住心神,试图将这些负面情绪剥离出去,但它们却如同跗骨之蛆,深深地烙印在了那些记忆之中,随着神魂碎片的融合,也一同渗透进了他的识海深处。 "该死!"牧九暗骂一声。他能感觉到,这些源自王雨柔的强烈执念与怨气,正在他的识海中形成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这阴影虽然暂时无法动摇他的意志,却像一颗埋藏的种子,随时可能生根发芽。 "心魔劫......"牧九的眉头紧紧锁起。修士筑基,不仅要承受天地灵气灌体的肉身之劫,更要渡过拷问本心的神魂之劫,便是心魔劫。寻常修士的心魔多源于自身过往的遗憾、恐惧与执念。而他,除了自身可能存在的隐患,如今又平添了王雨柔这股强大的外来怨念。 这无疑会让他即将到来的筑基心魔劫,变得更加凶险莫测。 牧九睁开眼,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幽蓝光芒一闪而逝。他看向药鼎中那张已经完全吸收了药液,通体散发着柔和玉光的茧衣,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这"筑基之引"虽然能助他突破瓶颈,却也带来了一份沉甸甸的因果。 洞府之外,天色渐暗,山风呼啸,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雨即将来临。牧九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无论是为了力量,还是为了活下去,这筑基之坎,他必须迈过去。 第44章 筑基前夕 洞府之内,光线昏暗,唯有几颗镶嵌在石壁上的低阶灵石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山风在洞外呼啸,声音沉闷,如同某种巨兽的低吼,更添了几分幽寂。 牧九盘膝坐于简陋石床,面前的药鼎中,那张属于王雨柔的茧衣已经彻底吸收了特制的药液,通体流转着柔和的玉色光晕,散发出浓郁的生机与一股清灵的韵味。他凝视着这件“筑基之引”,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时不我待。”牧九低声自语,声音在小小的洞府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伸出手,指尖轻触那张薄如蝉翼的茧衣。 入手冰凉而柔韧,仿佛活物一般。 他不再犹豫,依照《化生诀》筑基篇的秘法,开始引导这件新的茧衣与自身融合。这个过程需要极致的专注与对灵力的精妙操控。 茧衣被他以灵力托起,缓缓覆盖在他的体表。当玉色的茧衣接触到他皮肤上那层源自王雨晴、略显暗淡的旧茧衣时,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新的茧衣仿佛拥有生命,主动贴合上来,玉色光华流转,旧的茧衣如同冰雪消融般,竟缓缓融入新的茧衣之中,两种气息在融合中达到一种奇异的平衡。 紧接着,这层全新的茧衣开始向内渗透,与他的血肉、经络乃至骨骼都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这个过程比他预想中要顺利得多,没有丝毫排斥,仿佛这件茧衣本就该属于他。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蜕皮都要磅礴的生命精气从茧衣中涌出,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牧九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条经脉都在欢呼雀跃,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精纯的能量。 他闭上双目,内视己身。原本因强行催动《化生诀》、引爆寒蛟之力而有些受损的经脉,在这股生机之力的冲刷下,正以惊人的速度修复、拓宽。丹田内的灵力漩涡也随之加速旋转,变得更加凝练。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洞外的天色由暗转明,又由明转暗。 当最后一丝玉色光华彻底融入牧九体内,与他自身完美契合之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左眼依旧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右眼中那抹幽蓝光芒则更加内敛,轻易不再显露。 “呼——”一口带着淡淡玉色的浊气被他长长吐出。 牧九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只听体内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细密声响,如同炒豆一般。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汹涌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之感油然而生。 “这便是……融合了筑基期修士茧衣后的状态么?”他低声喃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经脉比之前至少宽阔了三成,丹田内的灵力也充盈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仿佛随时都会满溢而出。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自己愿意,立刻就能引动天地灵气,尝试冲击那道困扰了无数炼气期修士的壁垒——筑基。 “王雨柔的记忆中,合欢宗内有专门为弟子准备的筑基密室。”牧九的脑海中闪过从王雨柔残魂中获取的讯息,“那些密室不仅灵气远比外界浓郁,更设有强大的聚灵阵和防护阵法,能极大提高筑基的成功率,并有效抵御外界干扰。” 他嘴角泛起一丝自嘲的苦笑:“可惜,我如今的身份,断然不可能使用宗门密室。一旦暴露,恐怕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他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天剑门的人既然已经出现在百兽山附近,说明这片区域已经不再安全。 “看来,只能在此地尝试筑基了。”牧九环视了一眼这个自己临时开辟的洞府。虽然条件比不上宗门密室,灵气也相对稀薄,但胜在足够隐蔽,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人发现。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便没有退缩的道理。 牧九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枚阵旗和十几块下品灵石。他神色专注,手指翻飞,按照一种古朴的阵法图谱,开始在洞府内外布置起来。 首先是敛息阵,将洞府的气息波动降至最低,避免被其他修士或妖兽察觉。接着是隔音阵,确保筑基时产生的动静不会外泄。最后,他在洞口附近布置了一个简易的示警阵法,一旦有活物靠近,便会提前预警。 这些阵法虽然都只是低阶水准,但布置得极为巧妙,环环相扣,足以应付一般的探查。做完这一切,牧九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他的眼神却愈发明亮。 “万事俱备。”他盘膝坐回石床,从储物袋中取出了几个玉瓶。 里面装着的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几种辅助筑基的丹药——凝元丹,用以汇聚灵力;清心丹,用以稳固心神;还有一枚品阶稍高的护脉丹,以防冲击瓶颈时经脉受损。 他将丹药一一摆放在身前,目光在晦明镜上停留了一瞬。这面镜子在吞噬了寒蛟残魂后,似乎变得更加古朴深邃,但具体有何变化,他暂时还无暇探究。 “王雨柔的怨念,寒蛟残魂的执念……这次的心魔劫,恐怕非同小可。”牧九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但他很快便将其压下。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唯有勇猛精进,破而后立,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他拿起一枚凝元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的药力融入四肢百骸。 紧接着是清心丹,一股清凉之意直透识海,让他纷乱的思绪渐渐平息。 最后,他将那枚护脉丹也含在口中,以备不时之需。 牧九缓缓闭上双眼,将所有的杂念尽数抛开,心神沉入一片空明。他深吸一口气,体内《化生诀》筑基篇的心法口诀如同流水般淌过心间。 “气行周天,灵归丹海,化液为元,凝神铸台……” 他双手掐出一个玄奥的法诀,丹田内的灵力漩涡开始以一种特定的频率疯狂旋转起来。四周空气中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无形的牵引,开始丝丝缕缕地向着他的身体汇聚而来。 洞府之内,光线明暗不定,牧九的身影在摇曳的光影中显得格外凝重。 一场关乎生死的蜕变,即将开始。 第45章 心魔伊始 灵气如丝如缕,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向着中央盘坐的牧九汇聚。他双目紧闭,面沉如水,双手掐着《化生诀》筑基篇的起手印诀。 "气行周天,灵归丹海,化液为元,凝神铸台!" 心法口诀在识海中流淌,丹田内的灵力漩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那融合了王雨柔特质的全新茧衣,此刻正紧密贴合在他的每一寸肌肤之下,散发出温润的玉色光芒。 这光芒并非外放,而是向内渗透,与他体内奔腾的灵力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嗡——" 一声低沉的震鸣自他体内发出,仿佛古钟被敲响。玉色茧衣上的光华陡然炽盛了几分,一股精纯至极的生机之力混杂着玉露峰特有的清灵韵味,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经脉。 牧九的灵力在茧衣的辅助下,形成了一个独特的循环,每一次周天运转,都比以往更为顺畅,更为凝练。 他引导着这股庞大得几乎要撑爆经脉的灵力,如同驾驭着一头发狂的怒龙,狠狠地撞向那道横亘在炼气与筑基之间的无形壁垒。 "轰!" 第一次冲击,壁垒纹丝不动,反震之力却让他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牧九牙关紧咬,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他很清楚,筑基之路,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再来!" 他调动更多的灵力,再次发起了冲击。玉色茧衣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决心,光芒流转间,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包裹住他的经脉,缓解了灵力冲击带来的巨大压力。 "咔!咔咔!" 一连串细密的声响从他体内传出,那是他的骨骼在庞大灵力的淬炼下,正在发生着某种奇异的蜕变。每一块骨头都像是被无形的巨锤反复锻打,剧痛难当,却又带着一丝新生的酥麻。 紧接着,是经脉。原本已经拓宽不少的经脉,在灵力洪流的反复冲刷下,再次被强行撕裂、扩张。那种痛楚,远非寻常人能够忍受。牧九的面容因为剧痛而微微扭曲,额头上青筋暴起,汗珠如雨般滚落。 但他依旧死死守住心神,引导着灵力按照《化生诀》的特定路线运转。他能感觉到,每一次撕裂之后,经脉都会在茧衣散发的生机之力下迅速修复,并且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不知过了多久,当又一次更为猛烈的冲击过后,丹田内的灵力漩涡中心,终于开始出现了一丝变化。原本气态的灵力,在极致的压缩下,渐渐凝聚,一丝丝、一缕缕,化作了晶莹剔透的液滴。 "灵力液化!"牧九心中一震,这是筑基成功的关键标志之一!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继续催动灵力,加速这个过程。丹田中的灵力液滴越来越多,逐渐汇聚成一汪小小的灵液浅潭。这浅潭虽然不大,却蕴含着远超以往气态灵力的庞大能量。他的气息,也随之节节攀升,向着那梦寐以求的境界不断迈进。 身体的改造仍在继续,骨骼晶莹如玉,经脉坚韧如藤,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重新洗涤了一遍,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就在牧九感觉自己即将彻底冲破那层壁垒,丹田内的灵液即将凝聚成道基雏形,神识也随之蜕变的关键时刻——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一股股阴冷、绝望、怨毒、麻木的负面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他识海的最深处喷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个柔弱而充满绝望的女声在他脑海中凄厉地哭喊,那是王雨晴临死前的无助与不甘。 紧接着,是王雨柔那带着无尽怨恨与决绝的怒吼:"你不是雨晴!你到底是谁!玉露峰弟子,宁死不辱!"那玉石俱焚的疯狂意志,化作利刃,狠狠刺向他的心神。 更有他自己,在过往的杀戮夺宝中,那份为了生存与力量而滋生的冷酷与麻木,此刻也如同梦魇般清晰浮现。一张张被他亲手终结的生命,他们的面孔模糊而扭曲,带着无声的质问。 "心魔!" 牧九心神剧震,这两个字如同万钧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早就预料到这次筑基的心魔劫非同小可,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迅猛,如此凶戾! 那些汹涌而出的负面情绪,在他识海中迅速汇聚,化作一片粘稠的血色迷雾。迷雾翻滚间,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其中沉浮、挣扎、嘶吼。 王雨晴苍白的面容,双眼中流淌着血泪,死死地盯着他。 王雨柔身着破碎的青衣,眼神中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与刻骨的仇恨。 还有那些在寒鸦谷被他灭杀的修士,他们的表情或是惊恐,或是怨毒,无声地控诉着他的罪行。 "这便是心魔劫......"牧九强自镇定,他知道,这是每一个修士突破大境界时都必须面对的考验,拷问本心,洗炼神魂。若过不去,轻则修为停滞,道心受损,重则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他立刻收敛部分冲击瓶颈的灵力,转而全力运转早已烂熟于胸的清心法诀,试图稳固摇摇欲坠的心神,驱散这片不祥的血色迷雾。 一道道清凉的意念在识海中流转,如同甘泉涤荡。然而,这次的心魔劫却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强大和诡异。 那血色迷雾非但没有被清心法诀驱散分毫,反而像是得到了某种滋养,翻滚得更加剧烈,范围也迅速扩大,几乎要将他的整个识海都吞噬进去。 "怎么会这样?"牧九心中一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心魔的力量源源不绝,似乎与他自身有着某种深刻的联系。 "是《化生诀》......"一个明悟在他心头闪过。 他修炼的《化生诀》,本就是一门夺取他人根基造化己身的魔道功法。每一次剥皮夺形,每一次吞噬魂魄,固然能让他实力飞速增长,却也让他背负了沉重的因果与怨念。 王雨晴的绝望,王雨柔的不甘,那些被他吞噬的神魂碎片中蕴含的负面情绪,此刻都化作了心魔最精纯的养料。它们不再是被动地影响,而是主动地与他为敌,要将他彻底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自身心魔,而是夹杂了无数外来怨念的混合体,其凶险程度,远超寻常修士的认知! "我丢你老木......"{皮一下很开心}牧九的脸色变得无比凝重,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血色迷雾一点点侵蚀,思维开始变得混乱,眼前甚至出现了种种恐怖的幻象。 洞府之外的山风,此刻听在他耳中,也仿佛化作了无数冤魂的咆哮与诅咒。 第46章 双生魔劫 牧九的身躯微微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角滑落,浸湿了身下的石床。他体内的灵力仍在疯狂运转,冲击着筑基的最后关隘,丹田内的灵液浅潭正逐渐扩大,将要凝聚成真正的道基。 然而,他的识海之中,此刻却已是天翻地覆。 那片由无尽怨念与自身负面情绪汇聚而成的血色迷雾,翻涌得愈发剧烈,仿佛有生命一般。雾气浓稠如血浆,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其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面孔在哀嚎、在诅咒。 “轰!” 随着牧九筑基进程的又一次推进,他丹田内的灵液骤然一凝,识海中的血色迷雾也随之剧烈震荡。雾气翻滚之间,竟开始缓缓收缩、凝聚,渐渐勾勒出两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牧九心神一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两道人影并非虚幻,而是由最纯粹的怨念与心魔执念所化,带着冰冷刺骨的恶意,死死锁定着他的本源神魂。 随着他体内灵力液化程度的加深,道基雏形愈发凝实,那两道模糊的人影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清晰,仿佛要从血雾中挣脱而出,降临在他的识海之内。 终于,当第一缕真正的筑基期灵力自他丹田生成,流转周身之际,那两道人影彻底凝实。 其中一道人影,身着一袭与黑色长袍,身形挺拔,面容竟与牧九原本的相貌有着九分相似。只是,这“牧九”的眼神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嘲讽,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他身上散发着一股纯粹的、为了力量可以不择手段的冷酷与决绝。 这,正是牧九一直以来深埋心底,被理智与谨慎压抑着的“本我”——那个为了生存、为了变强,可以抛弃一切道德与情感的真实倒影。 而在他对面,则静静悬浮着另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女子,身着素雅的衣裙,衣袂飘飘,却带着几分破碎的凄美。 她的容貌奇异地融合了王雨晴的清秀与王雨柔的冷艳,眉宇间却凝聚着化不开的哀伤与幽怨。一双眸子空洞而悲戚,静静地注视着牧九,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玉色光华,以及茧衣特有的灵韵气息。 这股气息,既有王雨晴的死寂,又有王雨柔的清灵,复杂而矛盾。 她,仿佛是牧九所剥夺、所吞噬的那些女性灵韵与怨念的集合体,一个因他而生的“女相”。 两个心魔,一左一右,将牧九的神魂夹在中央,无形的压力如同两座巨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嗬嗬……”那与牧九容貌相似的“男相”心魔率先发出一阵低沉的冷笑,声音冰寒刺骨,直接在牧九的识海中响起:“看看你现在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他伸手指了指牧九颤抖的神魂,又扫了一眼那“女相”心魔,嘴角的嘲讽愈发浓烈:“为了这点微末的力量,你抛弃了人性,扭曲了自身,甚至连男女之相都开始混淆不清。值得吗?”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尖锐的冰锥,狠狠扎进牧九的心神深处。 牧九紧守灵台清明,试图不去理会,但那声音却如同魔咒,不断回响。 “你以为吞噬她们,就能让你变得更强?”“男相”牧九一步步逼近,眼神中的冷酷几乎要将牧九的神魂冻结,“你不过是在饮鸩止渴,用她们的血肉和怨念,堆砌起一个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的虚假躯壳罢了。” “你背叛了信任,践踏了生命,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你那可悲的、对力量的贪婪渴望!” 字字诛心! 牧九的神魂剧烈波动起来,他能感觉到,这“男相”心魔所说的,正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恐惧与自我怀疑。 就在此时,那“女相”心魔也幽幽地开口了。她的声音不似“男相”那般冰冷锐利,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哀怨与凄楚,如同杜鹃泣血。 “你夺走了我们的身体……”她轻声哭泣着,泪水无声滑落,却在牧九的识海中激起阵阵涟漪,“夺走了我们的生命,夺走了我们对未来的所有期盼……” 她伸出虚幻的手,似乎想要触摸牧九,却又在半途停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憎恶:“你甚至夺走了我们的情感,用我们的灵韵来滋养你这丑陋的魂魄……你以为这样,就能真正强大起来吗?” “不……”女相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绝望,“你只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怪物!一个依靠吞噬同类血肉才能苟延残喘的……孽障!” “怪物!” “孽障!” 两个声音,一冷酷,一哀怨,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反复切割着牧九的神魂。 “啊——!” 牧九的识海如同被投入了无数烧红的烙铁,剧痛难当。他猛地抱住头,神魂虚影在血色迷雾中痛苦地翻滚。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这两股截然不同的负面力量撕扯,仿佛要将他彻底分裂。 “双生心魔劫……”一个无比清晰的念头,伴随着深入骨髓的寒意,在他心中轰然炸开。 寻常修士筑基,心魔多源于自身。而他,因为修炼《化生诀》,因为吞噬了王雨晴和王雨柔的魂魄与灵韵,更因为压抑了自身最原始的欲望,导致他的心魔劫,竟然演变成了如此诡异凶险的“双生”之相! 一个,是来自“本我”良知与真实欲望的拷问,拷问他为力量所付出的代价,拷问他存在的意义。 另一个,则是被他剥皮夺舍的女性们怨念的集合体,代表着他所亏欠的,所毁灭的一切,要向他讨还血债! 这两个心魔,任何一个单独出现,都足以让寻常修士万劫不复。如今两者齐出,其凶险程度,更是呈几何倍数增长! 牧九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这不仅仅是筑基的考验,更是对他过往一切所作所为的清算。 他必须战胜它们,彻彻底底地战胜它们,才能真正稳固道基,踏入筑基期。否则,等待他的,便是神魂俱灭,道消身殒的下场! “桀桀桀……”“男相”牧九发出一阵怪笑,眼神中的嘲讽更甚,“怎么?害怕了?绝望了?这不正是你一直追求的刺激吗?在生死边缘攫取力量,这才是你最真实的渴望!” “女相”心魔则停止了哭泣,眼神中的哀伤渐渐被一种冰冷的死寂所取代:“偿还吧……用你的神魂,来偿还你欠下的一切……” 两股强大的意念如同潮水般向牧九的神魂本体压迫而来,血色迷雾翻滚得更加汹涌,仿佛要将这片小小的识海彻底化为修罗地狱。 牧九紧咬牙关,剧痛让他的神魂几乎要涣散开来。他能感觉到,随着这两个心魔的出现,他冲击筑基的进程也受到了严重阻碍,丹田内刚刚凝聚的灵液开始变得不稳,仿佛随时都会溃散。 第47章 慈必生劫 识海之内,血雾翻腾。 那与牧九容貌一般无二的“男相”心魔,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讥诮,眼神锐利如刀,直刺牧九神魂深处。 “你可还记得古墓中,那些被你亲手了结的修士?”他的声音不带丝毫情感,却字字清晰,在牧九识海中轰鸣,“他们之中,或许有人与你一般,只是为了求一线生机,为了争夺那渺茫的修炼资源。你为了所谓的‘安全’,为了那几件储物袋,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屠刀。” 牧九的神魂虚影微微一颤,古墓中的景象不受控制地在眼前闪过,那些修士临死前惊恐、不甘的眼神,此刻竟是如此清晰。 “你口口声声为了力量,为了生存,”男相心魔的语气充满了嘲弄,“但你所做的,不过是踩着他人的尸骨,满足你那扭曲的欲望!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只想活下去的牧九,你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魔头!”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牧九的心神之上。 与此同时,那融合了王雨晴与王雨柔特质的“女相”心魔,空洞的眼眸中缓缓流下两行血泪。她没有声嘶力竭的控诉,只是幽幽地开口,那声音带着无尽的悲戚与绝望,仿佛能渗透到人的骨髓深处。 “好痛……” 一声轻微的叹息,却让牧九的神魂猛地一缩。 刹那间,他的意识像是被强行拖入另一个躯壳——皮肉被一寸寸剥离,冰冷的指甲沿着脊椎划开,血肉分离的黏腻声响在耳边无限放大。 剧痛如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扎进骨髓,又像无数毒虫在皮下蠕动啃噬。他的喉咙里涌上腥甜,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囊被一点点剥下,露出血淋淋的筋肉。 ——这是王雨晴临死前的记忆。 牧九的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她那张苍白扭曲的脸,以及王雨柔在寒蛟冲击下,神魂破碎却仍死死盯着他的眼神。那目光里的恨意,仿佛穿透时光,烙印在他的魂魄深处。 “我们曾经也有梦想,也曾对未来充满憧憬,”女相心魔的声音渐渐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哭腔,“雨柔……她心高气傲,天赋出众,是玉露峰年轻一代的翘楚。她本该有更广阔的未来,她本该在修仙大道上走得更远……” “是你!”女相心魔猛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眸死死盯着牧九,血泪流淌得更加汹涌,“是你亲手将我们的一切都毁灭了!我们的身体,我们的记忆,甚至我们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留恋,都成了你变强的养料!” “你披着我们的皮囊,难道在夜深人静之时,就不会听到我们的哭泣与诅咒吗?”她的声音充满了沉重的负罪感,如同无形的枷锁,层层叠叠地缠绕向牧九的神魂。 “闭嘴!”牧九猛地发出一声怒喝,神魂之力激荡,试图驱散这无尽的控诉与质问。 他双目赤红,盯着那“男相”心魔,声音沙哑而坚定:“修仙之路,本就逆天而行,尸山血海!力量!力量才是一切的保障!若无力量,我早已是他人脚下的枯骨,哪还有资格在这里听你们聒噪!” “妇人之仁?哼,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界,仁慈只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他们要杀我夺宝,我便先下手为强!他们阻我道途,我便踏着他们的尸骨前进!这有何错?”牧九的眼神变得疯狂而执拗:“我就是要活下去,我就是要变得更强!挡我者,死!” 他转头看向那“女相”心魔,眼神中虽然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被冷酷所取代:“你们的悲哀与我何干?弱肉强食,本就是这方天地的至理!你们技不如人,沦为我的资粮,是你们的宿命,也是你们唯一的价值!” “工具?垫脚石?”牧九在心中反复告诫自己,“她们的死,是为了成就更强的我!她们的痛苦,与我无关!我不能有丝毫动摇!” 然而,他的话语虽然强硬,但神魂深处,那被刻意压制的情感,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圈圈涟漪。 “哦?是吗?”男相心魔发出一声冷笑,眼神中的嘲讽更甚,“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那你内心的恐惧又是什么?你害怕孤独,害怕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头来毫无意义,害怕穷尽一生追逐力量,最终却发现自己一无所有,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已模糊不清,对不对?” “你剥夺了她们的一切,也同样在剥夺着‘牧九’这个人存在的根基。你以为吞噬融合就能让你圆满?不,你只是在不断地割裂自己,让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像一个完整的人!” “女相”心魔幽幽道:“你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殊不知,你也成了《化生诀》的傀儡,成了力量的奴隶。你现在……只是一个披着层层人皮,内里却空洞腐朽的怪物……” 两个心魔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不断冲击着牧九的意志。他内心深处,那些被刻意遗忘的孤独感,对前路的迷茫,对自身存在的怀疑,以及对《化生诀》这门功法隐隐的恐惧,此刻都被尽数勾起,无限放大。 “不……不是这样的!”牧九抱着头,神魂虚影剧烈地颤抖起来。 “咔嚓……”一声微不可闻,却又清晰无比的碎裂声,自他神魂本源深处传来。 那是他坚如磐石的道心,在双生心魔的轮番冲击下,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随着道心裂痕的出现,牧九体内正在进行的筑基过程猛然一滞。丹田中,那刚刚开始汇聚的灵液浅潭,其液化的速度骤然放缓,边缘处竟有丝丝灵力逸散,重新化为气态的迹象。 他体表那层融合了王雨晴与王雨柔特质的玉色茧衣,此刻也受到了心魔劫的剧烈影响。 茧衣表面的光芒变得极不稳定,时而血色大盛,一股股阴冷死寂,带着浓烈怨念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仿佛要将牧九拖入无间地狱;时而玉色光华又顽强地亮起,散发出属于玉露峰功法的清灵韵味,以及一丝丝柔弱的哀怨与不甘,试图抵抗那血色的侵蚀。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茧衣上激烈冲突,光芒交替闪烁,明灭不定。一会儿是王雨晴死前的绝望与死气沉沉,一会儿又是王雨柔被背叛后的怨毒与清灵气息的扭曲。 这件本该助他完美筑基的“筑基之引”,此刻仿佛也变成了心魔的帮凶,不断地将那些负面情绪灌输入他的体内,加剧着他道心的崩溃。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思维也变得混乱,眼前幻象丛生。 时而是王雨晴苍白的面容,流着血泪质问他为何如此狠心。时而是王雨柔决绝的眼神,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向他扑来。时而又是无数被他斩杀的修士,化作厉鬼,伸出干枯的手爪,要将他拖入深渊。 “区区心魔也敢乱我元神!”牧九牙关紧咬,舌尖被他自己咬破,一股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剧痛让他混乱的意识略微清醒了几分。 他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一旦道心彻底崩溃,筑基失败,他不仅会修为大损,甚至可能被心魔反噬,落得个神魂俱灭、万劫不复的下场! “心不可慈悲,慈必生劫……”他修炼的《化生诀》,本就是一门摒弃情感,追求极致力量的功法。 “慈悲……是多余的……”他喃喃自语,眼神中的挣扎与痛苦渐渐被一种更加深沉的疯狂所取代。 “既然你们不肯散去,既然你们要阻我道途……”牧九猛地抬起头,漆黑的左眼深邃如渊,闪烁着妖异的光芒,而右眼中那抹幽蓝则变得更加冰冷暴虐。 “那便……都成为我的一部分吧!” 第48章 斩断与融合 “都成为我的一部分吧”,如同万载寒冰深处炸响的惊雷,在血色翻涌的识海中回荡。他漆黑的左眼与幽蓝的右眼同时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一股不惜玉石俱焚的疯狂意志,如同实质般压向那“男相”与“女相”心魔。 “狂妄!”“男相”牧九眼神一厉,周身散发出更加纯粹的冷酷与暴虐,“你想吞噬我们?你这是在自掘坟墓!” “女相”心魔亦发出凄厉的尖啸,哀怨与怨毒交织:“你会和我们一起,永堕无间!” 牧九却对他们的警告充耳不闻,嘴角咧开一抹狰狞的弧度。“聒噪!”他低吼一声,神魂之力骤然暴涨,不再有丝毫犹豫,直接运转起《化生诀》最霸道原始的吞噬法门,并夹杂着一丝“斩魂”意境,化作两只漆黑如墨的巨手,狠狠抓向那两道心魔虚影! 他竟是想用最粗暴的方式,将这两个与自身神魂本源纠缠极深的心魔直接撕裂、碾碎,然后强行吞噬! “疯子!”“男相”心魔首次露出了惊骇之色。 “啊——!”“女相”心魔发出一声惨叫。 漆黑巨手触碰到心魔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猛地从牧九神魂本源深处炸开!那并非寻常的魂魄撕裂,更像是有两柄烧红的刀,同时插进了他的神魂核心,然后疯狂搅动! “噗——!”外界,盘膝而坐的牧九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识海中的“男相”与“女相”心魔虽然也被这股蛮横的力量冲击得虚幻了几分,发出了痛苦的嘶吼,但它们与牧九的神魂联系实在太过紧密。斩向它们的力量,几乎有七八成都反噬到了牧九自身的神魂之上。 “呃啊啊啊!”牧九的神魂虚影剧烈地扭曲、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溃。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活生生劈成了三份,每一份都在承受着凌迟般的酷刑。 这“斩魂”之举,斩的不仅仅是心魔,更是他自己! 剧痛之下,他体内好不容易开始液化的灵力骤然变得紊乱不堪,丹田中那浅浅一汪灵液竟开始剧烈翻腾,边缘处丝丝灵力逸散而出,重新化为气态。筑基的进程,不仅被打断,甚至有了倒退的迹象! “桀桀……咳咳……我说过,你这是在自寻死路……”“男相”心魔虽然气息萎靡,却发出了得意的狞笑,只是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显然也承受了巨大的创伤。 “女相”心魔则蜷缩在血雾之中,发出断断续续的泣音,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牧九的神魂在剧痛中不断下沉,仿佛坠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四周是刺骨的冰冷,耳边充满了无数怨灵的低语、诅咒与哀嚎,那些被他吞噬的魂魄碎片,此刻都化作了实质的梦魇,疯狂地拉扯着他,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沦。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连维持《化生诀》的运转都变得无比艰难。 “要……结束了吗……”一丝绝望,不可抑制地从心底升起。 就在他神魂之火即将熄灭,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刹那,一道清冷的眼神,毫无征兆地在他识海最深处一闪而过。那眼神,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怜悯,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与超然。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却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牧九混沌的意识!让他那即将溃散的神魂猛地一凛,恢复了一丝微弱的清明。 “不……不对!”牧九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清明,脑中疯狂思索,“《化生诀》的真意是‘化魂’,是‘形神俱化’!我之前吞噬寒蛟,是将其残魂污染、炼化,夺其本源。但这心魔……它们本就是我神魂的一部分,是我过往执念与所吞噬怨念的显化!” “斩断,不是目的!强行撕裂,只会让我自身也随之崩解!” “化……是转化,是融合,是让它们真正成为我的一部分,而不是简单粗暴的毁灭与吞噬!” 一个全新的明悟,如同拨云见日,在他心中豁然升起。 “……心不可慈悲,但亦不可一味蛮干!真正的‘化’,是以我为主导,将这些驳杂的念头、怨气,彻底熔炼成本身的资粮,而非被它们同化或一同毁灭!” 牧九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他猛地调转《化生诀》的运转方式,不再试图强行撕裂那两道心魔,而是将漆黑的《化生诀》灵力化作无数细密的丝线,如同春雨般,温柔却又坚定地渗透进那两道已经有些残破的心魔虚影之中。 同时,他全力运转“化魂术”,不再是单纯的吞噬,而是引导、梳理、转化! “男相”心魔感受到这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吼:“你……你想做什么?” “女相”心魔的哭泣也为之一顿,茫然地看着那些缠绕而来的漆黑丝线。 “成为我的一部分,不是毁灭,而是新生。”牧九的神魂传递出坚定的意念。 这个过程,依旧痛苦无比。那些心魔碎片中蕴含的怨毒、绝望、不甘,如同最猛烈的毒药,不断侵蚀着他的神志。 但他凭借着那一丝清明和全新的领悟,死死守住本心,将这些负面情绪一点点剥离,然后用《化生诀》的霸道之力将其碾碎、提纯,再以“化魂术”的玄妙将其转化为最精纯的神魂养分,缓缓融入自身。 王雨晴的绝望,化为了一丝对生命脆弱的警醒。 王雨柔的怨毒与不甘,被炼化为一股不屈的意志与对力量更深的渴望。 他自身那份被压抑的冷酷与决绝,则被重新审视,去芜存菁,化为面对困境时的果断与坚韧。 这是一个无比漫长而凶险的“化生”过程。牧九的神魂在撕裂与重塑之间不断轮回,每一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血色迷雾被他彻底炼化,那“男相”与“女相”心魔的虚影,也完全消融,化为最本源的印记,深深烙印在了牧九的神魂之中,再也不分彼此。 “轰——!” 第49章 玉骨新肌非旧我 就在心魔碎片彻底融合的刹那,一股远超以往任何一次的庞大神魂力量,自牧九识海核心轰然爆发!他那原本已经濒临破碎的神魂,此刻却如同凤凰涅槃,散发出璀璨而凝实的光芒,比之前强大了数倍不止!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停滞的灵力液化过程再次启动,并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进行。那道坚不可摧的筑基瓶颈,在这股新生的、融合了心魔之力的强大神魂意志冲击下,如同纸糊一般,轰然破碎!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彻牧九的四肢百骸,紧接着,一股远比炼气期精纯浓厚了十倍不止的液态灵力,如同开闸的洪水般,在他体内奔腾汹涌! 天地灵气疯狂倒灌,涌入他的丹田,化为一汪清澈而充满力量的灵液湖泊。湖泊中央,一枚菱形的、散发着淡淡光晕的道基雏形,正在缓缓凝聚。 筑基期!成了! 牧九缓缓睁开双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与肉身都发生了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 一股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遍布四肢百骸,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畅地呼吸着,贪婪地吮吸着周遭的天地灵气。 不再是炼气期那种对灵气的浅薄感知,此刻,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些以往肉眼不可见的灵气光点,如同受到召唤的萤火,争先恐后地朝他涌来,亲昵地环绕在他身侧。 心念微动,丹田内那片新生的灵液湖泊便随之荡漾,液态的筑基期灵力如臂使指,在拓宽了数倍不止的经脉中奔腾流淌,温养着每一寸血肉。 这种掌控力,远非昔日可比。 他的神识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潮水般向外铺展,轻易便穿透了洞府的石壁,将方圆百丈内的一切风吹草动尽数映照心湖,纤毫毕现。 草叶上露珠的晶莹,虫豸腹足的细微震颤,甚至地底深处某些矿石散发的微弱灵光,都清晰可辨。 这便是筑基! 一道崭新的天地,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牧九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 肌肤细腻,隐隐泛着一层玉质的光泽,五指修长有力。 那层融合了王雨晴与王雨柔特质的茧衣,此刻已然与他自身血肉完美相融,再无分毫隔阂。 不再是单纯的覆盖,而是一种深层次的“化生”。 他能感觉到,这层新的“皮肤”拥有了自主的活性,如同一个微型的聚灵阵,无时无刻不在从外界汲取着游离的灵气,转化为最精纯的生机,滋养着他的肉身,同时也反哺着茧衣自身。 这使得他即便不刻意修炼,修为也在缓慢增长。 更令他感到奇异的是,此刻伪装的“王雨晴”面容。 他心念一动,一面水镜在身前凝聚。 镜中映出的,依然是那张清秀的面庞,但细看之下,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精致与神韵。 眉眼间,似乎沁入了王雨柔那种独特的玉露灵韵,清冷之中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楚楚动人之态。 这种融合并非简单的叠加,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化形”,使得这具伪装更加天衣无缝,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恐怕就算是王家最熟悉王雨晴的人,也难以分辨真伪。 然而,当牧九的指尖轻轻划过镜中脸颊的轮廓时,一种莫名的疏离感却悄然浮上心头。 这具身体,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是,它依旧是他牧九意志的延伸,是他力量的载体。 陌生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副躯壳之中,不仅仅是他自己。 王雨晴的死寂,王雨柔的清灵,甚至还有那些被他剥皮夺骨的修士,他们残存的某些特质,都如同细沙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他此刻的血肉骨骼之中。 这不是简单的夺舍,更像是一场诡异的融合与新生。 他,还是牧九。 但他,也不再是纯粹的牧九。 这感觉,如同穿着一件由无数他人碎片缝合而成的外衣,虽然合身,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感受到那些碎片曾经主人的温度与叹息。 牧九缓缓闭上眼,内视识海。 神魂之力比之筑基前,何止强大了十倍。 识海空间也扩张了数圈,凝实无比,中央那新生的神魂虚影,五官清晰,左眼漆黑,右眼幽蓝,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只是,在识海的最深处,那新生的神魂之中,似乎隐隐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这些雾霭之中,偶尔会毫无征兆地闪过一些陌生的情绪波动。 有时是莫名的哀伤,有时是刺骨的怨恨,有时又是突如其来的恐惧或绝望。 虽然这些情绪波动极为微弱,尚不能动摇他的心神,却像是一根根细小的刺,扎在他的神魂深处,提醒着他那场惊心动魄的心魔之劫,以及那些被他吞噬的灵魂不甘的余韵。 “双生心魔劫……” 牧九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洞府中显得有些幽深。 他原以为,成功渡过此劫,便能将那些外来的怨念与自身的负面情绪彻底斩断,但这次双生心魔的经历,让他明白,以《化生诀》这等霸道功法掠夺他人,因果纠缠之下,想要真正做到太上忘情,何其艰难。 所谓“斩断”,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歧路。 《化生诀》的“化”,或许并非仅仅是化他人为己用,更深一层,恐怕是要“化”去自身与被掠夺者之间的种种冲突,最终达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这平衡的代价,便是他的神魂,将永远背负这些驳杂的印记。 七情六欲,本是生灵天性。 修仙者追求大道,有人斩情绝欲,有人顺其自然,有人甚至以情入道。 而他,似乎走上了一条更为诡谲的道路。 牧九缓缓起身,洞府内的光线有些昏暗。 他走到洞口,感受着山谷间吹来的夜风,带着草木的清新与泥土的微腥。 筑基成功带来的实力提升是显而易见的,但这识海中的隐患,以及对《化生诀》更深层次的未知,像一层阴影,笼罩在他心头。 而且,天剑门的人既然已经出现在百兽山,此地绝非久留之所。 他需要尽快适应筑基期的力量,并尽快赶回合欢宗。 第50章 青锋初识 牧九指尖轻抚眉心,玉色茧衣如水波般褪去,露出原本清俊冷冽的面容。 筑基初成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尚需实战打磨方能圆润贯通。他略作沉吟,并未选择即刻返回合欢宗,而是决定以真实身份在这百兽山脉外围游历一番。 百兽山脉外围的断魂涧,深涧幽谷常年瘴气弥漫,毒虫猛兽横行,更有一些年份不低的阴属性灵草生长,寻常修士轻易不敢涉足。牧九的目标,便是断魂涧崖壁上一种名为"幽魂草"的辅药。 此草年份越久,药性越强,是炼制"隐息丹"不可或缺的主材之一。 断魂涧内,阴风怒号,怪石嶙峋。 牧九一袭青衫,面容普通,气息内敛,恍若一个不起眼的散修。 他凭借着筑基期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避开几处强横妖兽的领地,在湿滑的崖壁间腾挪,终于在一处背阴的石缝中,寻到了几株幽幽暗暗、散发着淡淡魂力波动的幽魂草。 年份虽不算太高,但也有七八十年火候,足够用了。 就在他小心翼翼采下最后一株幽魂草,准备将其收入储物袋的刹那,一股腥风猛地从侧后方袭来! "嗷呜——!" 七八头体型健硕、毛皮油光锃亮的青灰色妖狼,从乱石堆后猛扑而出,每一头都有炼气后期的实力。 它们眼冒绿光,獠牙森森,显然是将牧九当成了入侵领地的猎物。 "孽畜,找死!" 牧九眼神一寒,不退反进。 他如今已是筑基修士,区区几头炼气期妖狼,尚不放在眼里。 手腕一翻,一柄由七节椎骨炼制而成的骨剑悄然滑入掌中。 正是那柄在噬了韩逐风魂魄,凶威更盛的噬魂剑! 只是此刻,牧九刻意收敛了剑身上的血腥煞气,使其看起来更像是一件材质特异的骨质法器。 剑光一闪,如一道森然冥虹破空而出,裹挟着刺骨阴煞之气,直斩向当先扑来的妖狼。 那妖狼只觉一股寒意袭来,周身妖力竟为之一滞,扑杀之势骤然迟缓。 "噗嗤!" 骨剑轻易破开妖狼坚韧的皮毛,从其眼眶刺入,直没至柄! 妖狼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轰然倒地,生机断绝。 一击得手,牧九身形不停,骨剑在他手中如同活物,剑影所过之处,血肉横飞。 他的剑法透着一股诡谲与狠辣,每一剑都攻向妖狼的要害,绝不拖泥带水。 转瞬之间,便有三头妖狼毙命于剑下。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呔!哪里来的宵小,敢与本姑娘抢东西!" 一声清脆如黄莺出谷,却又带着几分骄横与火爆的娇喝,从涧口方向传来! 紧接着,数道凌厉的剑光破空而至,目标赫然也是那群妖狼! 牧九眉头微皱,身形一晃,避开那几道剑光,同时凝神望去。 只见一行五人,正快速向这边掠来。 为首的是一名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女,身着一身火红色的裙装,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容颜明艳动人。 少女一头乌发高高束成马尾,随着她的动作在脑后甩动,平添了几分英气。 她手持一柄青锋长剑,剑身上灵光流转,显然品阶不低。 在她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身着天剑门服饰的年轻修士,两男两女,修为也都在炼气后期左右。 这少女,正是外出历练的天剑门弟子,欧阳娜娜。 一行人,显然也是冲着这群妖狼而来。 她们的突然出现,打乱了牧九的节奏。 "嗷——!" 剩余的妖狼见又有敌人出现,顿时凶性大发,分出一部分,嚎叫着扑向少女等人。 "哼!一群孽畜,也敢在本姑娘面前放肆!" 少女娇叱一声,手中青锋剑挽出一朵绚烂的剑花,剑势凌厉霸道,带着一股堂堂正正的锐金之气,迎向妖狼。 "师兄师姐,布阵!" 她身后的四名天剑门弟子立刻依言而动,迅速结成一个小型的剑阵,剑光交织,将扑来的妖狼困在其中。 场面一度有些混乱。 牧九眼神闪烁,并未立刻加入战团,而是冷眼旁观,同时暗自戒备。 欧阳娜娜的剑法大开大合,一招一式都充满了爆发力,与她那火爆的性格倒是颇为相符。 只是,她似乎有些经验不足,偶尔会为了追求威力而忽略防守,险些被妖狼抓伤。 "这女子,倒是个炮仗性子。"牧九心中暗忖。 眼看少女那边应付得有些吃力,而那几头妖狼也越发悍不畏死。 牧九知道,若任由她们继续缠斗下去,自己想安然脱身,怕是有些麻烦。 "速战速决。"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动,再次杀入狼群。 骨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惨白的流光,每一次出击,都精准而致命。 他的战斗风格,冷静得近乎残酷,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每一分力气都用在刀刃上。 "噗!噗!" 又是两头妖狼惨死剑下。 欧阳娜娜正与一头妖狼缠斗,忽感身旁压力一轻,转头看去,正见牧九一剑枭首了一头试图偷袭她的妖狼,动作干净利落,眼神冰冷如霜。 "咦?"欧阳娜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家伙,看起来普普通通,剑法倒是挺诡异凌厉的。 有了牧九的加入,战局迅速明朗。 尤其是那头体型最为庞大,毛皮隐隐泛着青光的狼王,在牧九诡异剑招的重点照顾下,发出一声不甘的哀嚎,最终被牧九一剑洞穿了心脏。 狼王一死,剩余的几头妖狼顿时作鸟兽散。 战斗结束,断魂涧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欧阳娜娜收剑而立,英气勃勃的脸上带着几分战斗后的红晕,她一双灵动的杏眼,此刻正好奇地打量着牧九。 "喂!你这家伙,身手不错嘛!叫什么名字?哪个门派的?"她走到牧九面前,毫不客气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天生的骄傲。 牧九收起骨剑,对着欧阳娜娜拱了拱手,声音平静无波:"在下牧九,一介散修,无门无派。" "牧九?散修?"欧阳娜娜挑了挑眉,显然有些不信。 一个散修,能有如此诡异狠辣的剑法? 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 "我叫欧阳娜娜,天剑门的!"她爽朗地报上自己的名号,拍了拍胸脯,一副大姐大的模样,"刚才多谢你出手了,不然本姑娘还要费些手脚。" "举手之劳。"牧九淡淡道。 欧阳娜娜身后的几名天剑门弟子也走了过来,看向牧九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警惕和审视。 "欧阳师妹,此人来历不明......"其中一名年长些的男弟子低声提醒道。 欧阳娜娜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知道啦知道啦,李师兄,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我看牧道友不像坏人。" 她又转向牧九,笑道:"牧道友,我们这次来断魂涧,是为了取这狼王守护的一株''青木凝血花'',你看,战利品怎么分?" 她指了指狼王尸体旁,一株散发着淡淡青光的奇特花朵。 牧九目光扫过那青木凝血花,此物确实是疗伤和炼制某些丹药的良品,价值不菲。 他心中念头一转,脸上却露出一副浑不在意的表情:"在下此来,只为采集几株幽魂草。这青木凝血花,便归欧阳仙子和诸位道友吧。至于这些狼尸......" 他指了指地上的妖狼尸体,顿了顿,道:"若欧阳仙子不嫌弃,在下想取些狼骨狼血,另有用处。" 欧阳娜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青木凝血花的价值,远在那些狼骨狼血之上。 这家伙,竟然如此"大度"? 她哪里知道,牧九真正的目标,是那些妖狼的魂魄,以及可以用来祭炼噬魂剑的精血。 "牧道友果然爽快!"欧阳娜娜对牧九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既然如此,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这些狼骨狼血,你尽管取便是!" 牧九也不客气,迅速从几头妖狼身上取了所需的骨骼和精血,收入储物袋。 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让欧阳娜娜看得又是一阵侧目。 "牧道友,我看你孤身一人,在这百兽山脉闯荡,想必也多有不便。"欧阳娜娜眼珠一转,突然开口道,"不如,你与我们同行一段时日如何?也好有个照应。我们正打算去百兽山脉深处历练一番。" 邀请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同行? 她身后的几名天剑门弟子闻言,皆是脸色微变,想要开口劝阻。 第51章 萍水亦可交 "师妹,这......"其中一位看起来最为年长的李师兄眉头紧锁,刚要开口劝阻。 欧阳娜娜却一摆手,火红的身影转过来,杏眼圆睁:"李师兄,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牧道友方才与我们并肩作战,我看他不像奸恶之辈。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在这百兽山脉,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她语气虽骄横,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牧九心下冷笑,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拱手道:"欧阳仙子盛情,在下岂敢推辞。只是在下独行惯了,怕是会拖累各位。" "拖累什么!"欧阳娜娜一拍胸脯,豪气干云,"本姑娘看你身手不凡,剑法诡谲得很,说不定我们还要仰仗你呢!就这么说定了!" 她这般说了,其余几名天剑门弟子也不好再多言,只是看向牧九的目光中,依旧带着几分戒备与审视。 就这样,牧九便暂时加入了欧阳娜娜这支天剑门历练小队。 接下来的几日,一行人向百兽山脉外围更深处行进。 欧阳娜娜不愧是"炮仗性子",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对牧九那诡谲狠辣的剑法和冷静的战斗判断颇为好奇,时常缠着牧九询问。 "喂,牧九,你那剑法叫什么名堂?看着不像正道剑诀,倒有几分......嗯,邪气凛然。"某次歇息时,欧阳娜娜一边擦拭着她的青锋剑,一边歪着头问道。 牧九正用一块兽皮擦拭着那柄骨剑,闻言动作一顿,淡然道:"不过是些搏命的野路子,上不得台面,让欧阳仙子见笑了。" 他自然不会将《化生诀》的底细泄露分毫。 "切,还挺谦虚。"欧阳娜娜撇撇嘴,"不过你打架是真狠,比我们天剑门那些只知道耍帅的师兄强多了。" 她这话引得旁边几位天剑门弟子一阵干咳,脸上颇有些尴尬。 牧九则趁机旁敲侧击:"天剑门乃正道魁首,门中弟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在下这点微末伎俩,如何能与各位相比。说起来,在下久居山野,对外间之事知之甚少,不知如今修真界可有什么新鲜事?" 欧阳娜娜果然被勾起了话匣子,她本就不是个能藏住话的人,当即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修真界近闻,以及天剑门内部的一些趣事,竹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 从她口中,牧九得知近期魔道势力似有抬头之势,与正道摩擦渐多。天剑门作为领袖,门下弟子外出历练的任务也加重了不少,旨在清剿魔踪,磨砺道心。 他还了解到,天剑门内部派系林立,欧阳娜娜似乎属于某位长老一脉,地位不低,但也因此树敌不少。 这些信息,牧九都默默记在心里,不动声色地分析着。 这日,小队行至一处密林。林中光线昏暗,树影幢幢,透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小心!此地阴气凝而不散,恐有邪修!"李师兄神色凝重地提醒道。 话音未落,数道黑影便从林中诡异地窜出,带着阵阵腥风,直扑队伍而来! "戒备!"欧阳娜娜娇叱一声,青锋剑瞬间出鞘,剑光如虹,迎向一道黑影。 其余天剑门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器,与来袭的邪修战作一团。 这些邪修约有七八人,个个黑袍罩体,气息阴冷诡异,出手狠辣无比,祭出的法器也多是些歹毒之物。 欧阳娜娜五人虽配合默契,但对方人数占优,且功法邪异,一时间竟被压制住了。 "啊!"一名女弟子躲闪不及,被一道黑气扫中手臂,顿时发出一声痛呼,手臂上迅速浮现出一片乌青之色。 "小师妹!"李师兄大急,想要救援,却被两名邪修死死缠住,分身乏术。 欧阳娜娜也是怒火中烧,剑招愈发凌厉,但一名手持黑色镰刀的邪修头目修为不弱,竟与她斗了个旗鼓相当,让她无法脱身支援同伴。 场面一度岌岌可危。 牧九自战斗开始,便游走在战圈边缘,冷静地观察着局势。他并非不想出手,而是在寻找最佳的时机。 眼看那名受伤的女弟子就要被另一名邪修的骨爪抓中面门,牧九不再旁观。 他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名邪修身后,手中骨剑无声无息地递出。 "噗嗤!" 骨剑精准地从邪修后心刺入,剑尖透胸而出。那名邪修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胸口露出的森白剑尖,生机迅速消散。 "什么人?!" 邪修头目察觉到同伴被杀,厉喝一声,镰刀横扫,逼退欧阳娜娜,转头看向牧九,眼中凶光大盛。 牧九一击得手,并不恋战,脚下一点,身形飘然后退,避开了邪修头目的凶猛反扑。 "牧九!干得好!"欧阳娜娜见状,精神大振,手中剑诀一变,攻势更加猛烈。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邪修头目冷哼一声,却不敢小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衫散修。 牧九的神识早已铺开,将整个战场笼罩。他对这片密林的地形,比这些初来乍到的天剑门弟子要熟悉得多。 "李师兄,左前方三丈,那株老槐树下有古怪,似乎是他们的阵眼!"牧九传音入密。 李师兄一怔,依言向那边看去,果然发现那株槐树周围的阴气比别处浓郁几分,隐约有阵法波动的痕迹。 "多谢牧道友提醒!"李师兄当机立断,指挥两名弟子猛攻那处。 邪修们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布置会被看破,顿时有些慌乱。 牧九则趁此机会,再次出手。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专挑那些落单的邪修下手。他的骨剑如毒蛇吐信,角度刁钻,每一剑都直指要害。 在牧九的精准打击和对地形的巧妙利用下,邪修们渐渐阵脚大乱。 "撤!"邪修头目见势不妙,当即发出一声尖啸,虚晃一招,便要遁走。 "想走?问过本姑娘的剑没有!"欧阳娜娜娇叱一声,剑势暴涨,死死缠住邪修头目。 牧九眼中寒芒一闪,身影一分为三,同时从三个方向攻向那名试图逃跑的邪修头目。 邪修头目大惊,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剑影,一时间竟不知该抵挡何处。 "噗!" 牧九的真身出现在其侧后方,骨剑如一道闪电,洞穿了他的咽喉。 头目一死,剩余的邪修更是无心恋战,纷纷作鸟兽散。 天剑门弟子想要追击,被李师兄拦下:"穷寇莫追,先看看小师妹的伤势。" 战斗结束,林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阴煞之气。 那名受伤的女弟子被扶到一旁,李师兄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面色凝重:"是阴煞腐毒,有些棘手。" "我这里有几枚解毒丹,或许有些用处。"牧九适时地走了过来,递过一个小玉瓶。 李师兄接过玉瓶,倒出一枚丹药闻了闻,眼中露出一抹讶色:"好精纯的药力!多谢牧道友!"他连忙给女弟子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女弟子手臂上的乌青之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退。 "牧九,这次多亏了你!你又救了我们一次!"欧阳娜娜走到牧九面前,明艳的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 "欧阳仙子客气了,同舟共济,理当如此。"牧九神色平静。 "什么客气不客气的!救命之恩,我欧阳娜娜记下了!"欧阳娜娜拍着胸脯,郑重道,"以后你就是我欧阳娜娜的朋友了!" 她身后的几名天剑门弟子,此刻看向牧九的目光也友善了许多。 "牧道友,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李师兄也上前一步,对着牧九拱手致歉。 牧九连称不敢。 歇息之时,欧阳娜娜好奇地问牧九:"牧九,我看你修为似乎不弱于筑基初期,为何之前一直显露炼气期的样子?而且你的战斗经验,也老练得不像个普通散修。" 牧九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苦涩与无奈,叹了口气道:"不瞒欧阳仙子,在下早年曾得罪过一个势力不小的仇家,对方人多势众,在下不得不隐匿修为,四处躲藏,轻易不敢显露真实实力,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他这番半真半假的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 欧阳娜娜一听,顿时义愤填膺:"岂有此理!那些仗势欺人的家伙最是可恶!牧九你放心,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我天剑门虽然不敢说能摆平所有麻烦,但庇护一两个朋友还是做得到的!" 她这番话,倒是真心实意。 牧九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欧阳仙子高义,在下铭感五内。只是,在下的仇家......唉,还是不连累各位了。" 他越是这般说,欧阳娜娜反而越觉得他是个有担当、不愿拖累朋友的汉子,对他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在接下来的同行中,牧九偶尔会"不经意"地展露出一些对草药的"粗浅认知",在小队成员受伤时,能准确辨认出一些疗伤草药。有时,在遇到一些天然形成的迷踪阵时,他也能"侥幸"找到破阵的窍门。 这些"粗浅认知",自然是他刻意为之。 几日后,一行人终于抵达了欧阳娜娜此行的初步目的地附近。 "牧九,我们接下来要去一处古修洞府碰碰运气,那里可能会有些危险,你......"欧阳娜娜看向牧九,有些欲言又止。 牧九会意,拱手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下还有些私事要办,就不与各位同行了。这段时日,多谢欧阳仙子和诸位道友的照拂。" "哎,你这人,就是太客气了!"欧阳娜娜有些不舍,但也没有强留。她取出一枚通体晶莹的玉简,递给牧九:"这是我们天剑门的传讯玉简,你拿着。以后若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危难,或者想找我喝酒,都可以通过它联系我。" 牧九接过玉简,入手温润,其上刻有天剑门的特殊印记。 他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欧阳娜娜:"这是在下闲暇时炼制的几枚''回气丹'',不成敬意,还望欧阳仙子不要嫌弃。" "算你有点良心!"欧阳娜娜接过瓷瓶,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那好,牧九,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欧阳娜娜带着天剑门弟子转身离去,火红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山林之中。 牧九站在原地,摩挲着手中的传讯玉简,直到感应不到欧阳娜娜等人的气息,他脸上的温和与感激才缓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邃的冷然。 天剑门,欧阳娜娜......这条线,算是搭上了。 他将玉简妥善收好,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影一晃,也消失在密林深处。 第52章 重返宗门,杀机暗藏 与欧阳娜娜一行分别后,牧九并未在百兽山脉过多逗留。 他寻了一处隐秘之地,确认四下无人,身形与容貌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骨骼发出一阵细密的轻响,不过片刻,那个面容普通、气息内敛的散修牧九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身形纤弱、眉眼间带着几分清冷与楚楚之态的“王雨晴”。 他再次将自身的修为波动死死压制在炼气七层的样子,不高不低,恰到好处。 做完这一切,他才换上一身合欢宗外门弟子的服饰,寻了个不起眼的时机,悄然潜回了宗门。 回到翠微居,一切如常。 林小桃与赵青璇见到“王雨晴”归来,皆是松了一大口气,围上来嘘寒问暖。 牧九简单应付了几句,便借口乏累,打发了两人。 他需要时间,将此行所得,尤其是对《化生诀》更深层次的理解,以及筑基期力量的细微处,彻底融会贯通。 这几日,他深居简出,除了必要的宗门任务,几乎足不出户,默默消化着自己的蜕变。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牧九想低调,却有人不想让他如愿。 王雨旋,这个名字如同一根细刺,始终扎在“王雨晴”的过往之中,此女本就因苏清璃对“王雨晴”的几分另眼相看而心怀嫉恨。 当她听闻“王雨晴”竟然能从那场几乎覆灭了所有外门弟子的寒鸦谷浩劫中活着回来,心中的那份嫉妒与怀疑,便如同疯长的野草,再也按捺不住。 一个区区炼气六层、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凭什么? 寒鸦谷内凶险重重,连宗门大长老金丹修士都饮恨当场,“王雨晴”何德何能,可以安然无恙? 这其中,必有蹊跷! 王雨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认定“王雨晴”身上定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样的机缘,凭什么是这个她素来看不上眼的“王雨晴”得到? 一时间,贪婪与嫉妒交织,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于是,王雨旋开始暗中调查“王雨晴”在寒鸦谷的行踪。 她花费了不少代价,试图从其他侥幸生还的弟子口中打探消息。 只是,寒鸦谷内当时一片混乱,众人自顾不暇,谁又会特意留意一个不起眼的“王雨晴”? 更何况,牧九行事何等谨慎,根本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 王雨旋费尽心机,也只探听到一些“王雨晴”似乎曾与几个实力不弱的弟子有过接触,而后便下落不明的模糊消息。 这些零散的信息,反而更坚定了她的猜测——“王雨晴”定然是用了什么卑鄙手段,独吞了好处! 她对“王雨晴”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查不到寒鸦谷的具体线索,王雨旋便将目标转向了与"王雨晴"同住的林小桃和赵青璇。在她看来,这两个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无疑是最容易突破的突破口。 这天清晨,王雨旋带着两名交好的内门弟子,在杂役堂外拦住了刚领完月例的林小桃与赵青璇。 "两位师妹,别来无恙啊。"王雨旋嘴角挂着假笑,眼神却冷得吓人。 林小桃从未经历过这种阵仗,尤其对方还是高高在上的内门弟子,顿时吓得脸色煞白,结结巴巴道:"王...王师姐,有...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王雨旋缓步逼近,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就是想问问,我那个好妹妹王雨晴从寒鸦谷回来后,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她身后的两名内门弟子适时上前一步,无形的威压顿时笼罩着二人。 林小桃虽然胆小,但也明白王雨旋来者不善。虽然"王雨晴"平日里性子冷淡,但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更何况还曾帮过她们。她鼓起勇气摇头道:"雨晴师妹一切正常,没什么特别的。" 赵青璇则直接冷声道:"王师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请让开。" "不知道?"王雨旋冷笑一声,"我看你们是不想说吧!识相的话就老实交代,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若是敬酒不吃..."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但威胁之意已经昭然若揭。那两名内门弟子更是目露凶光,随时准备动手的样子。 林小桃虽然吓得浑身发抖,却依然紧咬牙关,连连摇头。 见威逼不成,王雨旋又换上笑脸,许以种种好处试图利诱。然而无论她软硬兼施,两人始终守口如瓶,坚称毫不知情。 最终,王雨旋碰了个软钉子,心中怒火中烧却又不敢在宗门内公然动手,只得咬牙切齿地丢下一句"你们给我等着",便带着人悻悻离去。 此事过后,林小桃与赵青璇愈发小心谨慎,对“王雨晴”也多了几分真正的担忧,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小心王雨旋。 牧九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自有计较。 王雨旋这条毒蛇,若是不尽早除去,终究是个隐患。 他倒不是怕王雨旋能查出什么,以他如今的手段,自信不会留下破绽。 但他厌烦这种无休止的骚扰,更不喜被人像苍蝇一般盯着。 既然对方一再寻衅,那便找个机会,一劳永逸地解决掉。 这一日,牧九刚完成采集灵草的任务,还未返回山门,就在林间小道上被王雨旋带人拦住了去路。 "王雨晴,可算让我找到你了!"王雨旋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扬起,眼中满是讥讽与怨毒。她身后两名内门弟子默契地封住牧九的退路,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神情。 牧九微微蹙眉,声音清冷:"姐姐有何指教?" "指教?"王雨旋嗤笑一声,"我就是好奇,你这种废物是怎么从寒鸦谷活着回来的?该不会是把同门师兄弟都当了替死鬼吧?" 字字诛心,恶意昭然。 牧九心头一凛,面上却恰到好处地浮现怒意:"王雨旋,你休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王雨旋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你这资质,能修炼到炼气七层,怕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她意有所指地上下打量着牧九,"也不知道你这身子..." 身后两名男子闻言发出猥琐的笑声,目光在牧九身上肆无忌惮地游移。 牧九心知肚明,王雨旋这是要逼他先动手。一旦在宗门内挑起事端,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借门规整治自己。 今日,必须做个了断! 牧九双拳紧握,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眼中燃起"怒火",声音压抑而"激动":"王雨旋,你别欺人太甚!" "欺负你又怎样?"王雨旋见计谋得逞,继续火上浇油,"有本事你动手啊?废物!" "你找死!" 牧九一声"怒喝",状若疯狂地扑向王雨旋。这一扑看似凶猛,实则破绽百出。 王雨旋早有准备,灵巧闪避,故意尖声叫道:"来啊!让大家看看你是怎么在宗门行凶的!"她边退边引,将牧九往偏僻处带。 两名弟子假意呼喝,实则配合着将牧九引向宗门外围。 牧九"怒不可遏",对周遭变化浑然不觉,只顾"死死"追着王雨旋,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他刻意控制着速度,每一击都恰好被王雨旋"惊险"避开。 不多时,众人已来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山林。古木参天,光线昏暗,四周寂静得可怕。 王雨旋在一片空地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的牧九,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第53章 辣花摧花,祸水东引 "好妹妹,这可是你自己找死!”王雨旋脸上那抹得意的笑容愈发狰狞,手捏法诀,一道灵光打入地面。 刹那间,周遭的树木仿佛活了过来,枝条疯长,交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笼,将牧九困在中央。淡淡的青色雾气从地面升腾而起,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令人闻之头脑发沉。 "迷魂困杀阵!我看你今天怎么死!”王雨旋得意地尖笑,与那两名内门弟子呈犄角之势,将牧九包围。 她早已在此地布下阵法,就等着"王雨晴"自投罗网。在她看来,一个炼气七层的废物,哪怕真有什么奇遇,也绝不可能逃出这精心准备的杀局。 那两名内门弟子也是一脸轻松,看向牧九的目光如同看待一只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 "姐姐真是好手段。”牧九的声音依旧清冷,只是那双眸子,却在青雾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幽深。他微微吸了一口气,那奇异的甜香似乎对他并无影响。 "少废话!给我拿下她!我要亲自搜魂,看看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王雨旋厉声喝道,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恶毒。 两名内门弟子闻言,一左一右,祭出法器,向牧九攻来。左边那人手持一柄短戟,戟尖寒光闪烁,带着破空之声;右边那人则甩出一张金丝大网,迎风便涨,当头罩下。攻势凌厉,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 然而,就在法器即将临身的瞬间,牧九动了。 原本看似被困阵压制得有些迟滞的身影,骤然爆发出远超炼气期的恐怖气息!筑基初期的威压如同山洪般席卷而出,那两名内门弟子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筑...筑基期!?” "怎么可能!” 他们的惊呼声未落,牧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浮光掠影”身法施展到极致,在狭小的空间内拉出一道道残影。那柄短戟刺了个空,金丝大网也只罩住了几缕飘散的青丝。 "不好!”王雨旋也是面色剧变,一股寒意从王雨旋心底升起,她预感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她的掌控。 牧九的身形鬼魅般出现在那名手持短戟的内门弟子身侧。那弟子只觉一股森寒剑意袭来,亡魂皆冒,仓促间想要回防,却哪里还来得及。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无声无息地划过。正是噬魂剑! "噗!” 鲜血飞溅,那名内门弟子握着短戟的手臂齐肩而断!剧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嚎,身形踉跄后退。牧九一击得手,毫不停留,反手一剑,剑尖直指其丹田要害!这一剑,用上了几分合欢宗“蚀骨销魂”的阴柔劲力,剑势刁钻诡异,令人防不胜防。 那弟子眼中充满了绝望,他想躲,可那剑光仿佛附骨之蛆,紧追不舍。 "啊!” 又是一声惨叫,噬魂剑透体而过,直接绞碎了他的丹田气海。生机迅速消散,他软软地倒了下去,双目圆睁,死不瞑目。骨剑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一股无形的吸力将那弟子垂死的魂魄吸入剑身,剑身上的暗红纹路似乎又深邃了几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牧九爆发到击杀一人,不过电光石火之间。另一名内门弟子和王雨旋这才反应过来,脸上的惊骇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你...你不是王雨晴!你到底是谁?!”王雨旋尖声叫道,声音因恐惧而变得有些扭曲。她此刻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了一个何等可怕的存在! "我是谁?雨柔表姐也这样问过。”牧九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落入王雨旋耳中,却比九幽寒冰还要刺骨。 那名幸存的内门弟子见同伴惨死,早已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半分战意,转身就想逃出困阵。 然而,牧九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他身形一晃,瞬间追上。噬魂剑再次递出,这一次,剑尖带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那是《化生诀》运转到极致,催发出的阴煞之力。 那名弟子只觉后心一凉,低头看去,一截漆黑的剑尖从胸前透出,带着浓郁的死气。他的意识迅速模糊,最后的念头是——王雨璇你真踏马该死。 "砰!” 尸体栽倒在地,魂魄同样被噬魂剑吞噬。转眼间,两名筑基初期的内门弟子,便被击杀。 眼前这个"王雨晴”,那狠辣的手段,那诡异的剑法。王雨旋彻底呆住了,她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现在,到你了。”牧九缓缓转身,目光落在王雨旋身上,如同看待一个死人。 "不...不要杀我!”王雨旋终于崩溃了,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雨晴妹妹,不,前辈!前辈饶命啊!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鬼迷心窍!求求你,放过我吧!”她一边哭喊,一边悄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那里有一枚传讯玉简,只要捏碎,宗门长辈就能感应到! 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自然察觉到了王雨旋的小动作。 "现在才求饶,晚了。” 话音未落,牧九的身影再次消失。王雨旋只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尖叫一声,正要捏碎玉简,一道凌厉的剑光却先一步划过她的手腕。 "啊!” 鲜血喷涌,她握着玉简的右手被齐腕斩断!剧痛让她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然而,这只是开始。牧九并未立刻取她性命,而是如同猫戏老鼠一般,一剑又一剑,在她身上留下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要让王雨旋在极致的恐惧与痛苦中死去。对于这种三番两次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人,牧九从不会有任何怜悯。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王雨旋在剧痛中,断断续续地嘶吼着,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因为,我喜欢看你们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从天堂跌入地狱的表情。”牧九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王雨旋闻言,一口鲜血喷出,眼中怨毒更盛:"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可惜,你连做鬼的机会都没有。” 牧九眼神一寒,不再戏耍,噬魂剑化作一道乌光,精准地刺穿了王雨旋的咽喉。王雨旋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瞪得滚圆,生机迅速从她体内流逝。临死前,她眼中依旧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刻骨的怨恨。噬魂剑再次震颤,将王雨旋的魂魄也吞噬殆尽。 困阵因为无人主持,青色的雾气渐渐散去。牧九收剑而立,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迅速上前,开始搜刮战利品。两名内门弟子的储物袋中,灵石和丹药不多,倒是有些低阶法器和符箓。 王雨旋的储物袋要丰厚一些,除了不少灵石和几瓶品质尚可的丹药外,还有几件闪烁着灵光的女性饰品,以及一些换洗衣物。牧九将有用的东西尽数收入自己的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从韩逐风身上得到的南宫家族青铜令牌。令牌入手冰凉,上面雕刻着古朴的云纹,以及一个苍劲有力的"南宫"二字。 牧九看了一眼王雨旋的尸体,嘴角露出一抹深意的笑容。他走到王雨旋尸体旁,小心翼翼地将其外衣解开一些,然后将那枚青铜令牌塞进了她亵衣的夹层深处,只露出一个不起眼的小角。 "南宫家,这份大礼,希望你们会喜欢。”牧九低声自语。 第54章 宗门风起,暗影幢幢 晨光透过翠微居的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牧九盘坐在蒲团上,"算算时辰,也该发现了。“牧九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牧九迅速调整呼吸,脸上换回那副"王雨晴"特有的怯懦神情。门被猛地推开,林小桃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雨晴,出大事了!“她圆脸上满是惊惶,"王雨旋师姐她们...她们...“ 牧九适时露出惊讶之色:"小桃姐,怎么了?慢慢说。" 林小桃咽了口唾沫:"执法堂的师兄们在后山发现了王师姐和两位内门师兄的...的尸体!"她声音发颤,"听说王师姐身上还藏着南宫家的令牌!现在全宗都传遍了,宗主震怒,下令彻查!" "南宫家?"牧九装作茫然的样子,"那不是..." "嘘!"林小桃紧张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听说王师姐可能是...是奸细!现在执法堂正在盘查所有与王师姐有过接触的人。" 牧九低下头,掩饰眼中的冷光。计划进行得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那枚精心放置的南宫家令牌,如同一颗火星,落入了合欢宗这片早已干燥的草原。 "我...我会不会也被牵连?"他声音微微发颤,将一个胆小弟子的恐惧演绎得惟妙惟肖。 林小桃拍拍他的肩:"别怕,我们和王师姐又不熟。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赵师姐让我告诉你,最近千万别独自外出,宗门里风声鹤唳的。" 牧九感激地点点头,目送林小桃匆匆离去。当房门关上,他脸上的怯懦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思索。 合欢宗执法堂,气氛凝重如铁。 堂中央的地面上,三具尸体被白布覆盖,只露出苍白的脸。王雨旋的表情凝固在惊恐与不甘之间,脖颈处那道细如发丝的剑痕在执法堂特制的灯盏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一剑封喉,丹田尽碎。"执法长老严松俯身检查伤口,灰白的眉毛紧紧锁起,"这手法...不似南宫家路数。" 他身旁的弟子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玉盘,盘中正是那枚从王雨旋亵衣夹层中找到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南宫"二字在灯光下森然刺目。 "师尊,这令牌藏得如此隐秘,必是重要信物。"弟子低声道,"王雨旋恐怕真是南宫家安插的暗子。" 严松不置可否,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王雨旋的伤口:"伤口中残留的灵力阴寒刺骨,却又带着一丝...合欢宗功法的韵味。"他眼中精光一闪,"查!所有与王雨旋有过接触的弟子,一个不漏!" 就在这时,堂外传来一阵骚动。严松抬头,只见一袭白衣的苏妙音款步而入,身后跟着数名红尘峰精锐弟子。 "严长老。"苏妙音声音清冷如霜,"宗主有令,此案由我红尘峰协同调查。" 严松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苏长老亲至,老朽自当配合。"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中似有火花迸溅。自从花想容陨落,极乐峰势力大损,宗门内部权力格局正在微妙变化。红尘峰此次插手执法堂事务,无疑是一个明显的信号。 苏妙音走到尸体旁,素手轻挥,一缕白色灵力如烟似雾,渗入王雨旋的伤口。片刻后,她眉头微蹙:"这灵力...好生古怪。" 她转向严松:"严长老可曾注意到,这伤口中的灵力波动,与寒鸦谷中某些痕迹颇为相似?" 严松瞳孔一缩:"苏长老是说..." "我只是猜测。"苏妙音打断他,眼神意味深长,"或许,南宫家与寒鸦谷之事,也有某种联系。" 就在两位长老交谈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堂外阴影处,一个身着极乐峰服饰的弟子悄然退去。他脚步匆匆,很快消失在曲折的廊道尽头。 极乐峰深处,一座偏僻的洞府内。 三名修士围坐在石桌旁,脸色阴沉。桌上烛火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石壁上如同幢幢鬼影。 "花长老才陨落多久,红尘峰就敢插手执法堂事务!"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狠拍桌面,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李师兄慎言。"对面一个面容阴鸷的中年女子压低声音,"现在风声紧,那南宫家令牌的出现太过蹊跷..." "蹊跷?"第三人冷笑,这是个瘦如竹竿的老者,"明摆着是有人要嫁祸南宫家!王雨旋那丫头我了解,骄纵有余,心机不足,怎可能是奸细?" 阴鸷女子眼中精光一闪:"李长老的意思是..." "有人要清理极乐峰余党。"老者声音沙哑,"先是大长老陨落,现在又是王雨旋...下一个会是谁?" 三人沉默下来,烛火噼啪作响。 良久,阴鸷女子从怀中取出一枚血色玉简:"既如此...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是?"横肉汉子疑惑道。 "血煞宗的联络密简。"阴鸷女子冷笑,"花长老生前与血煞宗有些交情。如今宗门不容我们,就别怪我们另寻出路!" 老者眉头紧锁:"你疯了?勾结魔宗可是死罪!" "死罪?"阴鸷女子讥讽地看着他,"等红尘峰查到你头上时,你以为还能活?"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不安地跳动。 最终,老者长叹一声,伸手接过玉简:"罢了...总要先保住性命。" 翠微居内,牧九静立窗前,望着远处执法堂方向不时闪过的灵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南宫家...极乐峰..."他轻声自语,"这潭水,越浑越好。" 他转身走向书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着淡淡灵光的符纸。 指尖凝聚灵力,以《化生诀》特有的阴寒气息为墨,利用从孙婉、韩逐风处得到的关于极乐峰的一些信息在纸上留下几行字迹: "极乐峰与南宫氏密谋已久,花想容生前曾.......,可证其事。" 字迹扭曲如蛇行,墨色中隐现血色,显然是用了某种遮掩气息的秘法写成。牧九满意地审视着这份"证词",指尖轻弹,一缕黑火将信纸边缘烧出焦痕,更添几分真实感。 "苏清璃..."牧九轻声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位曾对他有几分"关照"的师姐,如今成了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以苏清璃在宗门的特殊地位,这封信一旦通过她之手呈给苏妙音,必将引发更大的风暴。 "明日..."牧九将信笺收入怀中,吹熄了烛火。 夜色渐深,合欢宗上空阴云密布,仿佛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第55章 蛛丝马迹,扑朔迷离 合欢宗的执法堂今日格外森严,一股无形的压迫笼罩着每一个被传唤的弟子。王雨旋的死,尤其是那枚南宫家的令牌,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波澜。 与王雨旋有过日常接触的弟子,无论亲疏,都被一一叫去问话。翠微居这边,林小桃和赵青璇早已吓得六神无主,牧九倒是沉稳许多,但脸上也挂着恰到好处的紧张。 很快,执法堂的弟子便来到了翠微居,宣了“王雨晴”去接受问询。牧九压下心头波澜,跟着执法弟子朝执法堂方向走去。沿途,能感觉到许多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进了执法堂,严松长老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他身边坐着苏妙音,神色清冷,带着几分探究。牧九低眉顺眼地行礼,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抬起头来。”严松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牧九依言抬头,眼神带着一丝怯怯,恰如其分地表现出一个寻常外门弟子面对长老时的不安。 严松目光锐利地扫过牧九的脸,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苏妙音也打量着这个名叫王雨晴的弟子,想起之前她从寒鸦谷活着回来,宗主还曾提起过她几句。 “你与王雨旋关系如何?”严松开门见山地问。牧九小心翼翼地回答:“回严长老,弟子与王师姐同为王家族人,平日里多有来往,只是……”他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苏妙音开口,声音清悦但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牧九咬了咬嘴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道:“只是王师姐性子骄纵,弟子修为低微,平日里多是她训斥弟子,弟子…弟子有些怕她。”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恰好印证了之前林小桃和赵青璇的说法,也符合王雨旋在宗门里的做派。苏妙音眼神没有变化,只是静静地听着。 “你最近可见过她与什么可疑之人接触?”严松继续追问。牧九摇头:“弟子最近都在闭关修炼,除了日常任务和同住的两位师姐,很少外出,不曾见过。” 执法长老又问了几个问题,都无关紧要,牧九应对得滴水不漏,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严松看着牧九,眼神闪烁,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但也没有证据。 最终,牧九被允许离开。他走出执法堂时,背脊微微有些湿润,但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胆怯的样子,直到回到翠微居,确认四周无人,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当夜,合欢宗无欲峰。苏清璃正伏案研习丹道,忽见窗外一道微弱的灵光闪过。她警觉地抬头,只见一只精巧的纸鹤正轻轻拍打着窗棂。纸鹤通体泛着淡淡的青光,显然是被特殊手法炼制过的传信之物。 苏清璃眉头微蹙,挥手打开窗户。纸鹤轻盈地飞入室内,在她面前盘旋一周后,缓缓展开,化作一张泛着淡淡灵光的信笺。信笺上的字迹扭曲如蛇行,墨色中隐现血色,显然是用了某种遮掩气息的秘法写成。 "极乐峰与南宫氏密谋已久..."信笺内容简短却惊人,末尾还附有极乐峰几个核心弟子与南宫家暗子接触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苏清璃指尖轻颤,这已经是近期收到的第三封匿名信了。前两封分别揭露了极乐峰暗中转移宗门资源和私通外敌的证据,而这次的内容更加骇人听闻。她将信笺小心折好,放入袖中。 "究竟是谁......"苏清璃喃喃自语。这些情报来得太过蹊跷,却又每每都能得到印证。 犹豫片刻后,苏清璃还是决定将信笺交给母亲。苏妙音拿到信笺后,眼中精光一闪:"又是匿名信?" "是的,母亲。这次的内容直指极乐峰与南宫家的勾结。"苏清璃低声道,"虽然不知来源,但前两次的情报都得到了印证。" 苏妙音指尖轻敲桌面,沉思片刻:"此事非同小可。若真如信中所言,极乐峰与南宫家勾结,那王雨旋身上的令牌就说得通了。"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看来,我们需要加大调查力度了。" 执法堂很快行动起来。在严松的命令下,对所有与极乐峰核心人物来往密切的内门弟子展开了更深层次的调查。很快,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线索浮出水面。 他们从极乐峰一个平日里负责庶务的内门弟子处,搜出了一批交易记录,显示其曾多次与南宫家在合欢宗势力范围内的坊市进行大宗交易。 令人震惊的是,交易清单上赫然记录着大量??千年灵药??和??高阶炼器材料??,这些都是宗门宝库中严格管控的战略资源。 严松和苏妙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这些灵药本该用于炼制宗门核心弟子的筑基丹,而那些炼器材料更是护山大阵维护所需的关键物资。 如今却被人暗中倒卖,难怪最近宗门炼丹房总是抱怨灵药不足,炼器堂也频频出现材料短缺的情况。 "看来极乐峰与南宫家的勾结,远不止简单的利益交换。"严松沉声道,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账册,"他们这是在挖空我合欢宗的根基!" 苏妙音也意识到事态严重——如此规模的资源流失,绝非个人所为,背后必定牵扯到整个极乐峰高层的默许。更可怕的是,南宫家收集这些战略物资,恐怕所图非小。 消息在宗门内部传开,风声愈发紧张。那些花想容陨落后本就人心惶惶的旧部,听到宗门开始深挖的消息,顿时如惊弓之鸟。 他们中的一些人,确实与南宫家有着见不得光的联系。多年来,花想容利用他们的身份,为南宫家输送了不少宗门情报和资源。现在,这些旧账被翻了出来,他们面临着灭顶之灾。 恐慌在极乐峰残余势力中蔓延。 合欢宗这片看起来平静的表面,正在被一股股暗流搅动,随时可能爆发出惊天骇浪。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源于一个被刻意安放在尸体上的小小令牌。 牧九身在翠微居,感受着宗门内弥漫的紧张气息,心中冷笑。他精心布置的棋局,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了。南宫家,极乐峰残余,甚至还有合欢宗内部的派系斗争,都将被他这枚小小的棋子搅得天翻地覆。 夜色深沉,远方传来几声惊鸟的啼叫。牧九闭上眼睛,体内的筑基期灵力缓缓流淌,感受着身体内的力量又凝实了几分。 第56章 顺藤摸瓜,风声鹤唳 苏妙音的手段雷厉风行。 通过被抓内门弟子的供述,不过数日便有惊人的发现。几名极乐峰管事的洞府内,搜出数封尚未送出的密信。 信函的内容触目惊心,不仅涉及巨额灵石和稀有丹药的往来,更有一些明令禁止在宗门内流通的敏感资源,甚至还隐晦地提到了某些阵法材料的交易。这些铁证如山,被苏妙音整理成册,迅速呈报给了宗主司徒颜。 闭关静修的司徒颜收到密报,看到宗门内部竟糜烂至此,怒火瞬间冲垮了平日的沉静。宗主大殿内,气氛冰寒彻骨。司徒颜一身素袍,容颜清冷,凤目之中杀机凛然。 "好,好一个极乐峰!好一个花想容!"她声音不高,却带着穿透神魂的威压,让侍立在侧的长老们心头发颤。南宫家,这个名字如同附骨之蛆,一次又一次地挑动着合欢宗的底线。 "彻查!"司徒颜的命令简洁而决绝,"凡与花想容关系密切,行为不轨者,一律隔离审查,绝不姑息!" 宗主令下,合欢宗这台沉寂已久的机器骤然高速运转起来。在苏妙音“别有用心”的推动下,一场针对极乐峰的内部清洗,以前所未有的力度展开。 一时间,极乐峰上下人心惶惶。多名曾经在花想容座下权柄赫赫的长老和实权管事,接二连三地被"请"去执法堂"协助调查"。有些人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不是被直接收押,便是被严密看管,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 宗门内的风向,变得愈发诡谲。 翠微居内,牧九依旧扮演着那个胆小怯懦的"王雨晴"。他每日除了必要的杂役,便是"躲"在房中"苦修"。 宗门大部分的力量,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内部审查和对南宫家的戒备牢牢牵制住了。这正是他乐于见到的局面。混乱,才能带来机会。水越浑,他这条鱼才能游得更自在。 他偶尔去无欲峰寻苏清璃的侍女闲聊几句,或是在领取月例时,向负责发放的执事弟子旁敲侧击地打探些消息。他的神情总是带着几分惶恐与不安,仿佛只是想知道这场风波何时才能平息,自己这些底层弟子能否安全。 无欲峰因苏妙音和苏清璃的关系,在此次风波中地位相对超然,峰内弟子也因此多了几分旁观者的优越感。面对"王雨晴"这种底层弟子的"可怜巴巴"的询问,他们偶尔会透露一些无关痛痒的"皮毛消息",权当是满足一下这个小师妹的好奇心。 谁也不会怀疑,一个炼气期、平日里唯唯诺诺的外门弟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牧九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收集着情报,拼凑着局势的全貌。他知晓了哪些极乐峰的管事被查,哪些店铺被封,甚至连执法堂审问的侧重点,都摸清了几分。这些信息,让他对后续计划的调整,有了更清晰的把握。 然而,事情的发展,比牧九预想的还要激烈。 高压之下,必有反弹。极乐峰那些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断无幸免之理的核心人物,终于被逼到了绝路。在一个风雨欲来的傍晚,三道强横的气息突然从极乐峰深处冲天而起,毫不掩饰地朝着宗门之外遁去。 "有金丹长老叛逃!" 示警的钟声在合欢宗上空急促地回荡,穿透了层层雨幕。叛逃者,正是极乐峰一位平日里深居简出,但资历极老的李姓金丹长老,以及两名依附于极乐峰的金丹期供奉。 这三人,都是花想容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手上沾染了太多极乐峰与南宫家交易的黑幕。 他们很清楚,一旦被彻底清算,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 "竖子敢尔!" 一声清叱如九天凤鸣,响彻云霄。宗主司徒颜的身影快若流光,裹挟着滔天怒意,撕裂雨幕,径直追向那三道遁光。恐怖的灵压自天空席卷而下,整个合欢宗都为之震颤。 无数弟子骇然抬头,只能看到天边残留的灵力余波,以及那股令人心悸的威势。片刻之后,远方天际爆发出刺目欲盲的光华。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众人依旧能感受到那毁天灭地般的能量波动。 显然,司徒颜已经与接应叛逃者的敌人交上了手。战斗的余波持续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平息。 没有人知道具体的战况。只知道,当司徒颜面沉似水地返回宗门时,她身上的气息略显紊乱,眼神中的寒意足以冻结魂魄。而那三名叛逃的极乐峰金丹长老,连同前来接应的神秘强者,都消失无踪。 很快,一个更为惊人的消息在宗门高层流传开来。接应李长老三人的,竟然是魔道六宗之一——血煞宗的一名金丹后期修士! 这个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极乐峰勾结南宫家已是重罪,如今更是牵扯上了凶名昭著的血煞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外勾结,而是引魔入室,动摇宗门根基的滔天大罪! 合欢宗上下,彻底陷入一片风声鹤唳之中。巡逻的弟子增加了数倍,护山大阵的光芒日夜不熄。所有弟子的出入都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任何一丝可疑的迹象都会招来执法堂严厉的盘查。曾经繁华的山门坊市,如今也变得门可罗雀,一片萧条。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那些平日里与极乐峰稍有牵扯的弟子,更是寝食难安,生怕下一个被清算的就是自己。 翠微居内,牧九听着窗外巡逻弟子匆匆而过的脚步声,感受着空气中那股几乎凝成实质的紧张与压抑。他脸上依旧是那副"王雨晴"式的怯懦,但内心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 血煞宗的出现,虽然在他的预料之外,却让这潭水搅得更浑了。极乐峰的余孽,为了活命,果然是什么都做得出来。司徒颜想必是动了真怒,接下来合欢宗的清洗力度只会更大,波及的范围也只会更广。 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大火,已然有了燎原之势。 夜色更深,雨丝淅淅沥沥,牧九闭上双目,心神沉入修炼。 第57章 禁地秘辛,阴谋初显 合欢宗的铁腕清洗并未因三位金丹长老的叛逃而有丝毫松懈,反而愈发酷烈。 苏妙音奉宗主之命,对极乐峰的盘查几乎是掘地三尺。高压之下,那些曾经依附花想容,手上或多或少沾染了些许污迹的弟子、管事,无不心惊胆颤,如履薄冰。 终于,在一间阴暗潮湿的临时审讯室内,一名曾经在极乐峰掌管库藏的执事长老,在连续数日的酷刑与心理攻势下,神魂几近崩溃。 此人名唤吴海,金丹初期修为,在花想容麾下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掌握着极乐峰不少隐秘。 他本以为凭借自己的修为,能够扛过这次审查,最多不过是损失些身外之物。 然而,苏妙音的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狠辣,而宗主司徒颜的决心,更是让他看不到任何侥幸的可能。 当一缕特制的搜魂丝,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即将触及他的识海时,吴海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全说!”他嘶哑地哭喊着,涕泪横流,哪还有半分金丹长老的风范。 “花想容……花想容她……她与南宫家有密约!她要图谋宗门禁地……堕仙情冢!” “堕仙情冢?”苏妙音秀眉紧蹙,这个名字在合欢宗内,寻常弟子甚至连听闻的资格都没有。唯有各峰长老与核心高层,才知晓这处禁地的重要性。 相传,“堕仙情冢”之下,镇压着一桩关乎合欢宗千年气运的惊天隐秘。 具体是什么,众说纷纭,有说是上古魔头残魂,有说是远古仙人遗蜕,更有甚者,传言那里埋葬着一段足以颠覆修真界的情感纠葛。但无论真相如何,历代宗主都将“堕仙情冢”列为宗门最核心的禁区,布下重重禁制,严禁任何人靠近。 花想容的野心,竟已膨胀到要染指此处! 这个情报太过重大,苏妙音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完整供词,呈送给了宗主司徒颜。 宗主大殿之内,气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重。司徒颜看完供词,那张清冷的容颜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她手中的玉简,被无形的气劲碾成了齑粉。 “好一个花想容!好一个南宫家!”司徒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焚天煮海般的怒意,“竟敢将主意打到‘堕仙情冢’的头上,这是要掘我合欢宗的根!” 她当即下令,召集各峰主事长老,于宗门议事大殿议事。那些因受极乐峰牵连,尚在被软禁或审查中的长老,自然没有与会的资格。 议事大殿内,数十位长老齐聚一堂,他们大多已知晓血煞宗插手之事,此刻见宗主神色如此严峻,心中都明白,恐怕又有天大的事情发生。 司徒颜端坐于宗主宝座之上,凤目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长老,将那份记录着惊天阴谋的玉简投影于大殿中央。 当“堕仙情冢”的字眼出现,当花想容与南宫家那胆大包天的图谋被揭示,整个大殿之内,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惊怒。 “岂有此理!花想容狼子野心,死有余辜!” “南宫家欺人太甚!竟敢觊觎我宗禁地!” “宗主!此事断不可姑息!必须严惩叛逆,犁庭扫穴,将南宫家在我合欢宗势力范围内的所有爪牙,尽数拔除!” “请宗主下令,我等愿为先锋,踏平南宫家所有据点!” 群情激奋,杀气腾腾。各峰长老纷纷起身请命,言辞激烈,恨不得立刻与南宫家不死不休。堕仙情冢乃是合欢宗的逆鳞,触之者,必遭反噬。 司徒颜抬手,虚按了一下,殿内才稍稍安静。她沉声道:“诸位长老稍安勿躁。花想容已死,但其罪孽滔天,极乐峰余孽必须彻底清算。南宫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合欢宗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她眼中寒芒闪烁:“传我谕令,即刻起,对所有已知的南宫家据点,展开全面清剿!同时,彻查宗内所有可疑人员,务必将南宫家安插在我宗的暗子,连根拔起!” “至于堕仙情冢……”司徒颜语气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此事涉及宗门最高机密,本座自有安排。当务之急,是先剪除南宫家伸向我宗的爪牙!” “谨遵宗主令!”众长老齐声应道,声震殿宇。 一道道命令从宗主大殿发出,合欢宗这架巨大的战争机器,在沉寂了数百年之后,终于开始显露出它狰狞的一面。 而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南宫家,似乎也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原本在合欢宗势力范围内活动的南宫家修士和商队,如同退潮般迅速收缩。一些原本嚣张跋扈的南宫家附属势力,也变得低调起来,甚至直接关闭了山门,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更有隐秘消息传来,南宫家内部正在暗中调集高手,似乎在防备着什么。 两大势力之间的空气,骤然紧张到了极点,仿佛一根绷紧的弦,稍有外力,便会彻底断裂,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翠微居内,牧九依旧是那个不起眼的“王雨晴”。他每日打坐修炼,偶尔出门,也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在旁人眼中,他与这场席卷整个宗门的风暴,似乎隔着遥远的距离。 然而,无人知晓,这个“胆小怯懦”的外门弟子,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听着外面日益增多的巡逻队伍踏过青石板路的脚步声,感受着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牧九的内心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隐秘的快意。 “堕仙情冢……”他默念着这个从林小桃、赵青璇日常闲聊八卦中,以及苏清璃侍女口中偶尔泄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的词汇。 他原本只是想将极乐峰与南宫家的水搅浑,却没想到,无意中抛出的一块石头,竟然真的砸中了某个深藏水底的巨兽。 花想容与南宫家,竟真的在图谋这等关系宗门气运的禁地? 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原本的计划,只是让合欢宗高层将注意力从追查寒鸦谷,转移到极乐峰与南宫家的勾结上,为自己争取更多潜修蛰伏的时间。现在看来,效果出奇的好,甚至好得有些过头了。 合欢宗与南宫家若是真的全面开战,那这修真界,可就真的要热闹起来了。 牧九缓缓收功,筑基初期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又凝练了不少。 他走到窗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那里是宗主大殿的方向。此刻,想必正是一片剑拔弩张。 “接下来,该如何走呢?”牧九轻声自语。 南宫家与合欢宗的矛盾已经彻底激化,他这颗小石子,似乎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 但,真的完成了吗? 牧九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那枚“恰好”出现在王雨旋身上的南宫家令牌,只是一个引子。而那几封看似天衣无缝的匿名信,虽成功搅动各峰系猜忌,但苏妙音和司徒颜那等级数的人物,真的会完全相信来历不明的情报吗? 或许,她们只是顺水推舟,利用这些情报来达成她们自己的目的? 比如,彻底铲除极乐峰的势力,进一步集权。 又比如,借此机会,试探南宫家的底线,甚至主动挑起争端,以解决某些积压已久的矛盾。 牧九的脑海中念头飞转。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力量,还不足以在这样的旋涡中心左右逢源。最好的选择,依旧是蛰伏,继续提升实力。 只是,这“堕仙情冢”,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真正的好奇。能让花想容不惜勾结外敌,甚至牵动南宫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其内隐藏的秘密,定然非同小可。 “若有机会……”牧九眼中闪过一抹幽光,但随即又被他按捺下去。 第58章 清算伊始,血染青冥 黄昏未尽,暮色却先染了杀机——青冥城南宫家经营的"聚宝阁"上空已腾起数十道刺目的灵光。合欢宗修士,如同索命无常般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他们手中法器幽光流转,结成天罗地网般的阵势,将整条街道封锁得水泄不通。 "南宫家勾结魔宗,罪证确凿!"为首的执法弟子厉声喝道,声音裹挟着灵力传遍整个城区,"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回应他的是一道从阁楼窗口激射而出的乌光。那乌光迎风便涨,化作一张布满倒刺的黑色大网,当头罩向执法弟子。网上幽蓝的毒液滴落,将青石板腐蚀出阵阵白烟。 "冥蛛网!是南宫家的毒修!" 惊呼声中,执法弟子阵型骤变。十二面青铜小盾从不同方位飞出,在空中拼合成一面巨大的光幕。黑网与光幕相撞,发出"嗤嗤"声,毒液与灵光相互侵蚀,爆出团团刺鼻的烟雾。 牧九站在三条街外的茶楼屋顶,黑袍与夜色融为一体。他左手掐着隐匿法诀,右手轻抚脊背震颤不已的噬魂剑。筑基期的神识如水银泻地,将远处战场的每一丝灵力波动都映照在心湖之中。 "开始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这场由他亲手点燃的烽火,如今已化作斩向南宫家的利刃。 街道上的战斗愈发激烈。聚宝阁突然门户洞开,七名身着灰袍的修士结阵冲出。他们每人手中都捧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七盏灯焰同时暴涨,在空中交织成一头狰狞的鬼面,发出刺耳的尖啸扑向执法弟子。 "摄魂灯!小心神识攻击!" 执法弟子中有人惊呼,但为时已晚。三名修为较弱的弟子被鬼面扫中,顿时抱头惨叫,七窍中渗出鲜血,从半空栽落。其余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神魂攻击打得阵型大乱。 牧九眼睛微眯。南宫家不愧是传承悠久的修真世家,这等专攻神魂的法器,即便在合欢宗也不多见。他指尖轻弹,一缕《化生诀》特有的黑气悄无声息地混入战场逸散的灵力乱流中。 就在南宫家修士即将突围的刹那,异变陡生! "轰——" 一道赤红如血的剑光从天而降,如同九天落雷,精准地劈在七盏摄魂灯结成的鬼面中央。绿焰鬼面发出凄厉的哀嚎,瞬间被血色剑光撕成碎片。持灯的七名南宫家修士同时喷出大口鲜血,踉跄后退。 "红尘剑意?!是苏妙音!" 南宫家修士中有人失声惊呼,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半空中,一袭白衣的苏妙音踏剑而立。她面容清冷如霜,手中赤红长剑吞吐着丈许长的剑芒,周身缭绕着淡淡的粉色雾气——正是合欢宗二长老的成名绝技《红尘百劫剑》运转到极致的表现。 "南宫家暗害我宗弟子,勾结极乐峰叛逆,罪不容诛!"苏妙音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本座便要讨回这笔血债!" 话音未落,她手中长剑已化作一道血色长虹,直奔南宫家修士而去。剑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噼啪"爆响。 牧九瞳孔微缩。金丹修士全力出手的威势,远非筑基期可比。他悄然又退后数十丈,同时全力运转《化生诀》隐匿气息。这种级别的战斗,稍有余波扫中,都可能让他重伤。 血色剑虹与南宫家修士仓促祭出的防御法器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席卷之下,整条街道的房屋门窗尽数碎裂,瓦砾横飞。七名南宫家修士中,有三人当场被剑光劈成两半,剩余四人也被震得口吐鲜血,倒飞出去。 "结四象阵!" 幸存者中一名白发老者厉声喝道。四人迅速靠拢,各自取出一面阵旗插在四方。旗面迎风招展,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象虚影浮现,结成一道厚实的灵力屏障。 苏妙音冷笑一声,剑势不减反增。赤红剑光在空中一分为四,同时刺向四象阵的四个节点。就在剑光即将临身的刹那,"聚宝阁"深处突然飞出一道乌光,后发先至,精准地拦截在剑光之前。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乌光显出身形,竟是一柄通体漆黑的短戈,戈身上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阴煞之气。短戈与赤红长剑相撞,爆发的灵力乱流将方圆百丈内的建筑尽数夷为平地。 "阴煞戈?南宫尘!"苏妙音眼中寒芒大盛,剑势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如同红尘万丈,变幻莫测。 聚宝阁内缓步走出一名黑袍老者。他面容枯瘦,眼窝深陷,周身散发着不弱于苏妙音的灵压。此人是南宫世家镇守"聚宝阁"长老南宫尘。 "苏妙音,你合欢宗欺人太甚!"南宫尘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仅凭一枚来历不明的令牌,就敢血洗我南宫家产业?"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苏妙音不再多言,剑光如虹,直取南宫老祖咽喉。 两大金丹修士的交手,瞬间将战斗推向白热化。赤红剑光如凤唳九天,所过之处空气灼烧扭曲;短戈则卷起腥风,戈身阴煞之气凝成鬼面嘶嚎。两股灵力对撞的刹那,地面龟裂如蛛网! 执法弟子与南宫家修士不得不退到远处,以免被余波波及。 牧九站在安全距离外,冷眼旁观这场因他而起的厮杀。他的目光不时扫过战场边缘那些倒下的尸体——无论是南宫家还是合欢宗弟子,此刻都成了他眼中的"资源"。 随着战斗持续,伤亡人数不断增加。每当有修士陨落,牧九都能感觉到噬魂剑传来的饥渴震颤。但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耐心等待着最佳时机。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苏妙音与南宫尘硬拼一记后各自退开。两人嘴角都带着血迹,显然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南宫尘的右臂衣袖被剑气绞得粉碎,露出布满剑痕的手臂;苏妙音的白衣也被戈风撕开数道口子,隐约可见内里渗血的肌肤。 "苏妙音,今日之仇,南宫家记下了!"南宫尘突然狞笑一声,手中短戈猛地插入地面。一股浓郁的黑色雾气从戈身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噬灵黑煞!不可沾染!"苏妙音厉声提醒,同时挥剑在身前布下一道剑气屏障。 黑雾中传来南宫尘沙哑的冷笑:"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当黑雾被苏妙音剑气驱散时,南宫尘和幸存的南宫家修士已不见踪影,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数十具尸体。 "追!"苏妙音咬牙下令,但谁都清楚,在经营多年的青冥城,对方若一心想逃,追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牧九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借着夜色的掩护,他如同幽灵般穿梭在战场边缘。《化生诀》全力运转之下,他的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 每当经过一具新鲜尸体,噬魂剑便会微微震颤。牧九不动声色地将手掌虚按在尸体上方,一缕缕肉眼难辨的黑气从尸体七窍中渗出,被噬魂剑悄无声息地吸收。 这些都是修士刚死不久,尚未完全消散的魂魄精华,对噬魂剑而言是大补之物。 更精妙的是,牧九在吸收残魂的同时,还会将一丝《化生诀》灵力注入尸体。这灵力会加速尸体腐败,即便日后有人查验,也只会认为是南宫家的毒功所致。 "嗯?" 就在他准备前往下一处地点时,城外方向,突然爆发出数股远超金丹期初期的恐怖气息。 其中一股气息,带着狂暴与毁灭的意味,另一股则阴冷而诡异。 “金丹后期,甚至……元婴老怪的威压?”牧九心头一凛,动作戛然而止。 他没想到,这场清剿行动,竟然会引出如此层级的强者。 紧接着,一道耀眼至极的剑光,如同一道贯穿天地的惊鸿,从城外区域亮起,带着无匹的锋锐,狠狠斩向其中一道阴冷气息的源头。 “合欢宗的底蕴,果然不止表面那么简单。” 牧九迅速压下心中的悸动,更加小心地收敛自身气息。 这种级别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能够觊觎的了。 他只需要在边缘地带,默默地收集自己的“食粮”即可。 清算,才刚刚开始。 第59章 骨剑低吟,嗜魂凝煞 青冥城外三十里,废弃的玄铁矿洞内。 牧九贴着一处坍塌的矿道岩壁,指尖轻抚噬魂剑冰凉的剑身,感受着剑体传来的细微震颤——那是它对鲜血与魂魄的渴望。 矿洞深处,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合欢宗弟子清点战利品的交谈声。 "南宫家这处暗桩当真隐蔽。"沙哑的男声在黑暗中响起,"要不是得了准确情报......" "别废话了。"另一个冷冽的女声打断道,"速速清理战场,宋师兄他们还在城外等着汇合。" 脚步声渐渐远去。牧九又等了约莫半炷香时间,直到神识确认方圆百丈内再无活人气息,才如同幽灵般滑入主矿道。 月光从坍塌的矿洞顶部斜斜洒落,照出一地狼藉。七具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中,有南宫家的护卫,也有两名合欢宗弟子的遗体。 噬魂剑在牧九手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他缓步走到第一具尸体前——那是个胸口被洞穿的南宫家修士,双眼圆睁,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 "别急。"牧九轻抚剑身,左手掐了个古怪的法诀。一缕黑气从他指尖渗出,钻入尸体七窍。片刻后,几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灰白雾气被黑气裹挟着抽离出来。 当灰雾接触到噬魂剑的刹那,剑身猛地一颤,发出愉悦的轻吟。那些灰雾如同遇到海绵的水,瞬间被剑体吸收殆尽。剑身上的血纹随之亮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炼气八层,魂魄完整度六成。"牧九默默评估着,"比预想的要差些。" 他依次检查其他尸体。合欢宗弟子的残魂因为死前施展过自爆类法术,神魂已经支离破碎,对噬魂剑的滋养效果大打折扣。 直到第五具尸体——这是个脖颈被割开大半的南宫家老者。牧九的黑气刚探入,就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抗拒。 "有意思。"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老者竟在濒死时施展了锁魂术,将三魂七魄强行封在尸身内,显然是存了夺舍或转修的念头。 噬魂剑震颤得更加剧烈了,仿佛饿狼见到了肥美的羔羊。 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右手剑诀一变。噬魂剑脱手飞出,悬在尸体上方三寸处,剑尖朝下缓缓旋转。一缕缕比先前凝实得多的黑气从剑身垂下,如同触须般扎入老者七窍。 "啊——!" 矿洞内突然响起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嚎叫。老者的尸体剧烈抽搐起来,天灵盖处鼓起一个鸡蛋大小的包,隐约能看见一张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挣扎。 "放过我...我愿奉你为主..."人脸发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牧九面无表情,剑诀再变。噬魂剑旋转速度陡然加快,黑气大盛。人脸发出最后一声惨叫,被硬生生从尸体中扯出,吸入剑身。 "嗡——!" 噬魂剑发出前所未有的清越剑鸣,剑身上的血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了一小段。牧九能清晰地感觉到,剑体内蕴含的凶煞之气比先前浓郁了近三成。 "筑基中期修士的完整魂魄..."他若有所思,"效果确实天差地别。" 这个发现让牧九改变了计划。他收起噬魂剑,身形一晃,朝着城外另一个战场方向掠去。既然质量远比数量重要,那么与其在这里收拾残局,不如主动寻找更合适的"养料"。 青冥城东的乱葬岗上空,一道青色剑光与一团黑雾缠斗正酣。那是合欢宗一位金丹初期的执事,正在追杀两名南宫家的筑基后期修士。 牧九潜伏在一株枯树后,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战场,寻找最佳时机。 "轰!" 青色剑光将黑雾劈开一道缺口,一名南宫家修士惨叫一声,从半空坠落,重重砸在乱葬岗的坟堆间。他的右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萦绕着青色剑气,阻止伤口愈合。 "就是现在。" 牧九身形如鬼魅般靠近。那名南宫家修士正挣扎着想要起身,突然感觉后心一凉。他低头看去,一截血红的剑尖从胸前透出,剑身上诡异的血槽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机。 "你......"修士艰难地转头,看到的是一张笼罩在阴影中的年轻面孔。 噬魂剑兴奋地颤抖着,筑基后期修士旺盛的生命力和完整的魂魄,让它如同久旱逢甘霖。牧九能感觉到,一股精纯的魂力正通过剑身反馈到自己体内,《化生诀》运转速度陡然加快。 当修士最后一缕魂魄被吞噬殆尽,牧九迅速抽剑后退。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道青色剑光轰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炸出一个丈许深的大坑。 "何方鼠辈?!"合欢宗执事怒喝一声,神识如潮水般扫过四周。 牧九早已退到安全距离,心中暗凛。金丹修士的感知果然敏锐,若非《化生诀》的隐匿特性特殊,刚才那一下就要暴露了。 他没有停留,借着夜色的掩护悄然离去。噬魂剑经过这两次"进补",威力已经提升了不少。更重要的是,牧九摸索出了一套更高效的"养剑"之法。 接下来数日,牧九如同幽灵般游走在各个战场边缘。他专挑那些重伤垂死的高阶修士下手,在合欢宗与南宫家修士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噬魂剑的凶威与日俱增,剑身上的血纹已经覆盖了大半剑身。 第七日黄昏,牧九在一处荒废的村落中,发现了意外的收获。 三名南宫家筑基修士正在围攻一名合欢宗女修。那女修一袭红衣,修为约莫筑基中期,腰间挂着玉露峰的令牌。她显然已经力竭,身上多处负伤,最严重的是左腹一道贯穿伤,鲜血不断涌出。 就在牧九考虑是否要出手时,女修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中玉簪上。玉簪顿时光芒大盛,化作三道流光分别袭向三名敌人。 这搏命一击确实奏效。两名南宫家修士闪避不及,被流光洞穿胸口,当场毙命。第三人虽然躲过要害,但右腿也被削去大片血肉,行动受限。 女修施展完这招后,脸色惨白如纸,显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牧九知道,时机到了。 当那名受伤的南宫家修士狞笑着举刀走向女修时,一道乌光突然从阴影中射出,精准地穿透了他的后心。 修士身体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噬魂剑已经透体而过,剑身上的血槽如同活物般蠕动,疯狂吞噬着他的生机。 "谁......"修士艰难地转头,看到的是一双冰冷得眼睛。 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左手并指如剑,点在修士眉心。《化生诀》特有的吞噬之力爆发,修士的神魂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迅速消融。 牧九看向那名奄奄一息的合欢宗女修。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容貌姣好,此刻正用惊恐而绝望的眼神看着他。 "玉露峰的?"牧九轻声问道。 女修微弱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救...救我...宗门...必有重谢..." 牧九蹲下身,仔细检查了她的伤势,突然笑了:"丹田破损,经脉尽断,就算救回去也是个废人。" 女修眼中的光迅速暗淡下去。 "不过..."牧九话锋一转,"你的魂魄倒是很完整。" 噬魂剑化作一道乌光,在女修惊恐的目光中,刺入了她的眉心。 夜色更深了,牧九的身影消失在茫茫荒野中。在他身后,几具尸体迅速腐败,化作枯骨。 第60章 声东击西,浑水摸鱼 夜色如墨,山林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 牧九立于一棵古树枝端,黑袍猎猎,目光冰冷地望向远处山谷中闪烁的灵光。那里,一队合欢宗执法堂弟子正与几名南宫家修士激战,法器碰撞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第三处了……”他低声自语,指尖轻轻摩挲着噬魂剑的剑柄。剑身微微震颤,似在回应他的杀意。 这几日,他游走于战场边缘,专挑两败俱伤的猎物下手。然而,随着失踪的筑基修士越来越多,南宫家和合欢宗都察觉到了异常。今日,他甚至在一具尸体旁发现了一道隐秘的追踪符——显然,有人开始怀疑他的存在。 “不能再这样明目张胆了。”牧九眸中寒光一闪,心中已有计较。 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影,悄然逼近战场。 山谷中,战斗已至尾声。 三名南宫家修士背靠背而立,周身灵力紊乱,显然已是强弩之末。而合欢宗一方,五名执法弟子结成剑阵,步步紧逼。 “南宫家的走狗,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为首的弟子冷喝一声,剑锋直指对方咽喉。 南宫家修士面色惨白,其中一人咬牙捏碎一枚玉符,厉声道:“想杀我们?没那么容易!” 玉符碎裂的刹那,一道刺目的灵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血色莲花——这是南宫家的求援信号! “不好!速战速决!”合欢宗弟子脸色骤变,剑阵威势再增,直取敌人性命。 然而,就在剑光即将斩落的瞬间,异变陡生! “轰——” 一道漆黑如墨的剑芒自侧面横扫而来,精准地劈在合欢宗剑阵的薄弱之处。五名弟子猝不及防,阵型瞬间溃散,其中两人更是被剑气余波震得口吐鲜血,踉跄后退。 “谁?!”顾庭安厉声喝问,目光惊疑不定地扫向剑芒来源之处。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步走出。那人身着南宫家服饰,面容冷峻,手中握着一柄泛着幽光的骨剑,剑身上的血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妖异。 “南宫家援军?”合欢宗弟子心头一紧,下意识地绷紧神经。 那“南宫家修士”冷笑一声,嗓音沙哑:“一群废物,连几个合欢宗的杂鱼都解决不了。”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然暴起,骨剑化作一道乌光,直取最近的一名合欢宗弟子! “小心!”合欢宗弟子仓促迎战,然而对方的剑势诡谲难测,每一剑都带着阴寒刺骨的煞气,短短数息间,便有一人重伤倒地。 南宫家修士见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多谢前辈相救!” 那“南宫家修士”却充耳不闻,剑势一转,竟朝着他们三人横扫而来! “什么?!”南宫家修士瞳孔骤缩,还未反应过来,剑光已至。鲜血飞溅,三人咽喉同时被划开,瞪大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合欢宗弟子也惊呆了,一时竟分不清敌友。 “撤!”为首的顾庭安当机立断,一把抓起受伤的同门,捏碎遁符,化作流光远遁。 那“南宫家修士”并未追击,只是站在原地,冷冷注视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片刻后,他抬手一抹脸,面容竟如水波般扭曲变幻,最终恢复成一张清秀的少年面孔——正是牧九! “成了。”他嘴角微扬,俯身检查南宫家修士的尸体,确认无人生还后,噬魂剑轻轻一挑,将几缕残魂尽数吞噬。 翌日,合欢宗执法堂内。 “南宫家修士?”严松长老眉头紧锁,听着逃回的弟子汇报昨夜遭遇。 “那人剑法阴毒,修为至少筑基后期,且对合欢宗功法极为了解!”受伤的弟子咬牙道,“若非他出手偷袭,我们绝不会折损两人!” 苏妙音坐在一旁,指尖轻敲桌面,若有所思:“南宫家何时多了这样一号人物?” “更奇怪的是,他连自己人都杀。”严松沉声道,“此事蹊跷,恐怕另有隐情。” 苏妙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传令下去,近期所有行动小队增派金丹修士压阵,务必揪出这个‘第三方’!” 与此同时,南宫家据点内。 “混账!合欢宗欺人太甚!”一名长老拍案而起,怒视着跪在地上的探子,“你说昨夜有合欢宗修士冒充我南宫家的人,袭杀了我们三名弟子?” 探子战战兢兢:“是……现场还留有合欢宗的法器痕迹……” “好一个栽赃嫁祸!”长老冷笑,“传令各部,加强戒备,凡遇可疑之人,格杀勿论!” 五日后,南宫家的一处秘密据点。 牧九换了一身南宫家修士的服饰,脸上戴着一张人皮面具,气息收敛至筑基初期,混在一支巡逻队伍中。 “听说合欢宗最近疯了一样到处搜捕我们的暗子,已经折损了不少人手。”一名南宫家修士低声抱怨。 “哼,他们自己内部也不干净,据说有不少筑基期弟子莫名其妙失踪,连尸体都找不到……”另一人冷笑道。 牧九默默听着,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当夜,这支巡逻队伍遭遇“合欢宗伏击”——实际上,伏击者只有牧九一人。 他以合欢宗功法,瞬间斩杀两名南宫家修士,随后故意放走第三人,并在战场上留下一枚合欢宗弟子的身份玉牌。 “合欢宗的杂碎!你们等着!”那名侥幸逃走的南宫家修士怒吼着远去。 噬魂剑饮尽最后一丝魂魄,剑身血纹泛起餍足的光泽。牧九抬头望向东方渐白的天际,嘴角微扬——这场火,终于烧起来了。 十日后,青冥城。 坊间传闻愈演愈烈,南宫家三名筑基修士离奇暴毙,尸体旁却散落着合欢宗的符箓残片;而合欢宗巡逻队也频频遭遇''南宫家''的伏击......两派长老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 双方在青冥山脉外围爆发了一场大规模厮杀,死伤惨重。而牧九,则如同一条游走于阴影中的毒蛇,不断在战场边缘游弋,专挑重伤的高阶修士下手。 他的噬魂剑愈发凶戾,剑身上的血纹几乎覆盖了整个剑身,只差最后一线,便可彻底蜕变。而他的修为,也在一次次吞噬中稳步提升,距离筑基中期仅剩一步之遥。 第61章 煞气凛然,金丹暗影 牧九盘坐在临时开辟的洞府内,噬魂剑横置于膝上。剑身血纹在黑暗中泛着幽幽红光,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他指尖轻抚剑脊,感受着剑体内澎湃的凶煞之气——这是连日来吞噬数十名修士魂魄积累的力量。 "嗡——" 噬魂剑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颤鸣,剑身上的血纹骤然亮起。牧九眉头微皱,神识如潮水般向外扩散。筑基中期的神识强度,足以覆盖方圆三里范围。 "有人来了。" 他迅速掐诀,周身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化生诀》特有的隐匿特性让他的存在感降到极低,整个人仿佛与洞府石壁融为一体。 三息之后,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掠过洞府上方的山脊。那是个身着灰袍的老者,面容枯瘦,双眼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绿光。老者悬停半空,手中托着一面青铜罗盘,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 "奇怪,方才明明感应到一丝煞气......"老者喃喃自语,声音嘶哑如枯叶摩挲。 牧九屏息凝神,连心跳都近乎停滞。他认得那面罗盘——"追魂盘",专门用来追踪凶煞之气的法器。能持有此物,至少是南宫家核心长老级别的人物。 老者又在附近盘旋片刻,最终冷哼一声,化作一道灰光消失在夜色中。 直到确认对方真的离去,牧九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低头看向噬魂剑,剑身上的血纹已经恢复平静,但方才那股突如其来的躁动,绝非偶然。 "金丹修士......" 牧九眼中闪过一丝凝重。南宫家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这名金丹长老的出现,意味着他的"狩猎"行动已经引起了两方高层的注意。 必须调整计划了。 拂晓时分,牧九悄然离开洞府。他换上一身普通散修的装束,面容也通过做了细微调整,看上去像个三十出头、面容沧桑的落魄修士。 黑水城的坊市刚刚开市,街道上行人稀少。牧九在一家不起眼的茶楼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灵茶,神识却悄然覆盖整个坊市。 "听说了吗?南宫家昨夜又死了三个筑基修士!" "何止三个,我表哥在南宫家当差,说是五个!死状可惨了,全身精血都被抽干......" 邻桌两名散修的低声交谈传入牧九耳中。他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心中却是一沉。这几日他明明没有出手,怎么还会有南宫家修士遇害? 除非...... "据说南宫家已经派了金丹长老亲自坐镇,就等着那魔头自投罗网呢!"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 牧九放下茶盏,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人在猎杀南宫家修士,而且手段更加凶残。 这倒是意外之喜。 混乱,永远是最好的掩护。 离开茶楼,牧九没有返回洞府,而是朝着与黑水城相反的方向行去。他需要了解更多关于这位"同行"的信息,同时也要避开南宫家金丹长老的追查。 三日后,‘黑水涧’。 牧九站在一具干尸前,眉头紧锁。尸体是名南宫家修士,筑基后期修为,此刻却如同一具风化了数十年的干尸,全身血肉精华尽失,连魂魄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血煞宗的''噬血大法''......" 牧九认出了这种手法。这是血煞宗核心弟子才能修炼的邪功,专门吞噬修士精血增进修为。 难道血煞宗也插手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噬魂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牧九心头一凛,身形瞬间横移三丈。 "轰!" 一道血色掌印轰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将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烟尘散去,一个身着血色长袍的年轻男子凌空而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反应不错。"男子舔了舔嘴唇,"正好补充我今日的消耗。" 牧九神识扫过,心中微沉。对方修为已达筑基大圆满,周身血气翻涌,显然修炼的是血煞宗功法。 "血煞宗的道友?"牧九沉声问道,同时暗中运转《化生诀》,准备随时出手。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血袍男子狞笑一声,双手掐诀,周身血雾瞬间化作数十根血色长针,铺天盖地射向牧九。 牧九眼中寒光一闪,噬魂剑骤然绽放寒芒! "铮——" 剑鸣如龙吟,一道漆黑剑罡横扫而出,将射来的血针尽数绞碎。与此同时,牧九左手掐诀,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钻入地下。 "有点本事。"血袍男子微微诧异,但很快又露出残忍的笑容,"可惜......" 他话音未落,突然感觉脚下一紧。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数十根细如发丝的黑线已经从地面钻出,如同活物般缠上了他的双腿。 "这是什么?!"男子大惊,急忙催动血煞之气想要挣脱。然而那些黑线如同附骨之疽,不仅无法震散,反而顺着他的经脉向上蔓延,所过之处,灵力运转顿时滞涩。 牧九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噬魂剑化作一道乌光,直取男子咽喉。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一道血色虹光横空而至,精准地击在噬魂剑上,将剑势稍稍打偏。 牧九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发麻,噬魂剑差点脱手。他毫不犹豫地抽身后退,同时收回缠绕在血袍男子身上的黑线。 远处,一名身着暗红长袍的老者踏空而来,每一步落下,都在空中荡起一圈血色涟漪。老者面容阴鸷,眉心处有一道血色竖纹,周身气息如渊似海。 金丹修士! 牧九心头狂跳,毫不犹豫地捏碎了袖中早已准备好的遁符。一阵青光闪过,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血遁符?"红袍老者眉头一皱,神识瞬间覆盖方圆十里,却再也感应不到牧九的气息,"有意思的小家伙......" "师叔!"血袍男子狼狈地爬起身,"为何放他走?" 老者冷冷扫了他一眼:"废物!连个筑基初期都拿不下,还有脸问?" 男子顿时噤若寒蝉。 "此人功法诡异,不似正道,也不像合欢宗路数。"老者沉吟道,"传令下去,留意一个使用骨剑的筑基修士。至于南宫家......"他眼中血光一闪,"计划照旧。" 百里外的一处山洞中,牧九的身影从虚空中跌出。他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强行催动高阶遁符的反噬,让他经脉受了不轻的震荡。 "血煞宗金丹......" 牧九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后怕。若非他反应及时,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更让他心惊的是,血煞宗竟然派出了金丹修士潜入此地,所图必然不小。 局势越来越复杂了。 南宫家、合欢宗、血煞宗......三方势力在这片区域明争暗斗,而他这个"噬魂者",也悄然映入了三方势力的视野。 "或许,......"牧九眼中精光闪烁。 当务之急,是尽快突破筑基后期。只有实力提升,才能在这乱局中拥有更多自保之力。 牧九取出几枚从南宫家修士身上搜刮的丹药服下,开始调息恢复。噬魂剑横于膝上,剑身上的血纹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仿佛在期待着下一场杀戮盛宴。 第62章 青锋照月,煞隐青溪 沉思良久,牧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传讯玉简——正是欧阳娜娜临别所赠。玉简温润如初,表面天剑门的剑纹清晰可见。他指尖轻点,一缕灵力注入,玉简顿时亮起微光。 "牧九?"欧阳娜娜清脆的声音从玉简中传出,带着几分惊喜,"你终于联系我了!" "欧阳仙子。"牧九声音平静,却刻意透着一丝疲惫,"冒昧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询。" "少来这套文绉绉的!"欧阳娜娜爽朗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说,本姑娘最讨厌拐弯抹角!" 牧九嘴角微扬,这炮仗性子的姑娘倒是没变。他沉吟道:"实不相瞒,在下近日被仇家追踪,对方势大,不得已想暂避风头。不知天剑门境内,可有安全之处?" 玉简那端沉默了片刻,欧阳娜娜的声音压低了几分:"你惹上什么麻烦了?是不是跟最近合欢宗和南宫家的冲突有关?" 牧九心头微动,没想到天剑门对这场纷争也如此关注。他故作惊讶:"欧阳仙子也知道此事?" "废话!两大势力剑拔弩张,整个修真界都盯着呢!"欧阳娜娜哼了一声,"我们天剑门安插在青冥城的暗哨传回消息,说南宫家正在秘密追查一个专吸修士魂魄的魔头......"她突然顿住,声音陡然警惕,"等等,该不会是你......" "欧阳仙子说笑了。"牧九苦笑一声,"在下不过是个小小散修,哪有这等本事?只是恰巧撞见南宫家与合欢宗的一场厮杀,被误认为目击者,这才遭了无妄之灾。" 玉简中传来欧阳娜娜将信将疑的轻哼,但最终还是说道:"罢了,谁让本姑娘认你这个朋友呢!你要避难的话,可以去天剑门辖下的''青溪镇'',那里有我们天剑门的一处暗桩。拿着我的信物去找镇东''百草堂''的孙掌柜,他会安排你藏身。" 牧九心中一喜,没想到欧阳娜娜如此爽快。他正要道谢,玉简中突然传来一阵嘈杂,接着是欧阳娜娜压低声音的急促话语:"不好,师尊来了!记住,青溪镇百草堂,暗号''青锋照月''......"话音未落,传讯便戛然而止。 牧九收起玉简,若有所思。看来天剑门门规森严,即便是欧阳娜娜这样的核心弟子,私下联络外人也要避着师长耳目。不过这些暂时与他无关,当务之急是避开南宫家的追查。 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噬魂剑收入脊背。临行前,牧九从储物袋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他从一名南宫家修士身上剥下的。贴在脸上,顿时与肌肤融为一体。转眼间,那个清秀阴柔的牧九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名面容粗犷、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 "南宫家......"牧九冷笑一声,身形隐入夜色。既然正面冲突风险太大,不如暂避锋芒。等风头过去,再回来收拾残局不迟。 三日后,青溪镇。 这座位于天剑门势力边缘的小镇,因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穿镇而过得名。镇上居民多以采药为生,民风淳朴,平日里少有外人到访。 牧九顶着伪装,漫步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他看似闲适,实则神识外放,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镇子不大,很快便找到了位于东街的"百草堂"。 药铺门面朴素,檐下挂着几串风干的药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柜台后坐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专心致志地碾药。 "掌柜的,可有''青锋照月''?"牧九压低声音问道。 老者碾药的手微微一顿,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慢悠悠地抬头,上下打量了牧九一番,淡淡道:"客官要的可是''青锋照月草''?那玩意儿长在悬崖峭壁上,可不好采啊。" "无妨,在下有的是耐心。"牧九按照欧阳娜娜交代的暗语回应。 老者点点头,转身掀开里间的门帘:"既如此,客官里面请。刚到了一批新货,或许有您想要的。" 里间比外面看起来宽敞许多,四壁药柜直抵房梁,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材混杂的气息。老者确认门外无人后,脸上的憨厚瞬间褪去,腰板也挺直了几分。 "阁下便是牧九?"老者声音低沉,眼神锐利如鹰,"老朽孙济,天剑门外门执事。娜娜那丫头传讯说你要来,没想到这么快。" 牧九拱手一礼:"有劳孙掌柜。在下此番前来,实属无奈,还望行个方便。" 孙济摆摆手:"既是娜娜的朋友,老朽自当照拂。不过......"他眼中闪过一丝探究,"最近风声紧,合欢宗与南宫家打得不可开交,听说还牵扯到什么''噬魂魔修''。阁下此时来我天剑门地界,该不会与此有关吧?" 牧九面色不变:"孙掌柜多虑了。在下不过一介散修,哪敢掺和这等大事?只是仇家借机发难,不得已才来避难。" 孙济盯着牧九看了片刻,突然笑道:"罢了,老朽不过随口一问。后院有间厢房,阁下可暂住几日。记住,白日不要出门,最近镇上多了不少陌生面孔。" 牧九道谢,跟着孙济穿过一条狭窄的过道,来到后院。院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墙角还种着几株灵药。孙济指了指西侧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就是那里。每日饭食会有人送来,有什么需要也可告知老朽。" 安顿下来后,牧九仔细检查了房间。小屋陈设简单,但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墙上刻有隔绝神识探查的简易阵法,虽然粗陋,但聊胜于无。 他盘坐在床榻上。这几日的奔波,加上时刻提防南宫家的追踪,即便以他筑基期的修为也感到些许疲惫。 "天剑门......"牧九轻抚剑身,思绪飘远。这个正道魁首与他本无交集,却因欧阳娜娜这个意外因素,成了他暂时的避风港。世事之奇妙,莫过于此。 正当他准备入定调息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牧九神识微动,透过窗缝向外看去。只见孙济正与三名身着天剑门服饰的修士交谈,神情恭敬中带着几分紧张。 第63章 青锋照月,秋水惊鸿 那三人两男一女,袖口皆绣着银色小剑,赫然是天剑门内门弟子。为首的青年剑眉星目,气息凝练,至少是筑基后期修为。他们似乎在询问什么,孙济连连摇头。 牧九心头一紧,悄然运转《化生诀》,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噬魂剑也被他收入脊背,以免泄露煞气。 不多时,孙济送走那三人,匆匆来到牧九房前,轻叩门扉:"阁下可否一叙?" 牧九开门将他让进屋内。孙济面色凝重,低声道:"方才执法堂的人来查问,说是有魔修混入本镇。老朽虽搪塞过去,但他们明日还会再来。为安全起见,阁下最好今晚就离开。" "魔修?"牧九眉头微皱,"可知是什么来路?" 孙济摇头:"执法堂口风甚紧,只说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擅长吞噬修士魂魄。"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牧九一眼,"老朽不管阁下是何来历,既然娜娜开口,我自当相助。但若牵连到天剑门......" "孙掌柜放心,在下这就离开。"牧九干脆道。他本就打算暂避风头,既然此地也不安全,不如另寻他处。 孙济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地图:"此去西南五十里,有座废弃的矿洞,乃我天剑门一处秘密据点,外人不知。阁下可暂避那里,待风头过去再做打算。" 牧九接过地图,道谢后简单收拾行装。临行前,孙济又塞给他一块玉牌:"若遇天剑门弟子盘查,出示此物可保无恙。记住,莫要惹是生非!" 夜色中,牧九并未直接前往矿洞,而是绕道向北。行至密林深处时,噬魂剑突然在脊背上轻颤——三丈外的古树后,一道凝练如剑的气息已潜伏多时。 "跟了这么久,不累吗?"牧九突然转身,对着空无一人的林间淡淡道。 寂静持续了数息,接着一道黑影从树后转出。月光下,那人一袭天剑门服饰,正是日间来百草堂查问的三名内门弟子之一,那个筑基后期的青年。 "果然有古怪。"青年冷笑,"孙济那老东西,竟敢私藏嫌犯!" 牧九面色不变:"道友何出此言?在下不过一介散修,借宿而已。" "少装蒜!"青年厉喝,"你身上那股阴煞之气,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灵瞳''周衍!"他双目骤然亮起银光,竟是一门罕见的瞳术,"说!南宫家追查的''噬魂者''是不是你?" 牧九心中一凛,没想到天剑门中还有这等人物。他表面依旧平静:"周道友误会了。在下与南宫家素无瓜葛,更不是什么噬魂者。"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周衍不再废话,剑指一引,背后长剑铿然出鞘,化作一道银光直取牧九咽喉。剑势凌厉,带着天剑门特有的堂皇正气,显然是要逼牧九现出原形。 牧九眼中寒芒一闪,身形诡异地扭曲,险之又险地避过剑锋。他本不欲与天剑门结怨,但对方既然紧咬不放,那就怪不得他了。 "既然周道友执意相逼......"牧九声音骤然转冷,"那便留下吧。" 噬魂剑无声滑入掌中,血纹大亮,一股滔天煞气冲天而起。林中顿时阴风怒号,仿佛有万千冤魂在哀嚎。 周衍面色大变:"好浓重的煞气!果然是你!"他剑诀一变,银光长剑分化出七道剑影,结成北斗阵势,将牧九团团围住。 牧九不再掩饰,筑基中期的灵力全力爆发。《化生诀》运转到极致,他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幽蓝似冰,周身缭绕着实质般的黑气。面对天剑门精英弟子,他不敢有丝毫保留。 "铮!" 噬魂剑与银光长剑第一次正面相撞,爆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周衍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臂发麻。更可怕的是,他附着在剑上的神识竟被生生吞噬了一小部分! "这是什么邪功?!"周衍又惊又怒,急忙变招。天剑门剑法讲究中正平和,最忌与邪祟之气纠缠。他脚踏七星,剑走龙蛇,试图以精妙剑招压制牧九。 然而牧九的战斗风格狠辣刁钻,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毫无花哨。更可怕的是,噬魂剑的凶煞之气不断侵蚀周衍的护体灵力,让他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三十招过后,周衍额头见汗,剑势也不复最初的凌厉。他心中骇然,自己堂堂天剑门内门精英,筑基后期修为,竟被一个筑基中期的散修压制到如此地步! "天枢剑阵!"周衍咬牙施展绝招,七道剑影骤然合一,化作一道璀璨光柱轰向牧九。这是他压箱底的杀招,一旦施展,自身灵力也会耗尽大半。 光柱所过之处,树木纷纷化为齑粉,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沟。牧九避无可避,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他竟不闪不避,噬魂剑直刺而出,剑尖一点黑芒凝聚到极致。 "轰!" 两股力量正面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席卷之下,方圆十丈内的树木尽数折断。烟尘散去,周衍单膝跪地,面色惨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的长剑断为两截,灵性尽失。 牧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他右肩被剑气洞穿,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但比起肉体的创伤,更严重的是体内灵力的紊乱。天剑门剑气的堂皇正气与《化生诀》的阴煞属性天生相克,此刻正在他经脉中激烈冲突。 "你......"周衍难以置信地看着步步逼近的牧九,"到底是什么人?" 牧九没有回答,噬魂剑缓缓抬起。就在剑锋即将刺入周衍心口的刹那,一道凌厉无比的剑意突然从天而降! "住手!" 伴随着一声清喝,一道白衣身影如惊鸿般掠至。来人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容貌清丽绝伦,眉心一点朱砂更添几分出尘之气。她手中一柄秋水长剑光芒吞吐,剑意之强,竟让牧九有种面对金丹修士的错觉。 "叶师姐!"周衍惊喜叫道。 牧九心头剧震。天剑门"秋水剑"叶清霜,年轻一辈中最负盛名的天才弟子,据说已半只脚踏入金丹门槛!这样的对手,绝非现在的他能够抗衡。 第64章 秋水剑寒,血遁惊魂 叶清霜的剑意如秋水般澄澈,却又带着刺骨的寒意。她身形未至,剑气已封锁了牧九所有退路。那柄秋水长剑悬于半空,剑尖直指牧九眉心,仿佛下一刻就会取他性命。 牧九瞳孔微缩,噬魂剑横于胸前,体内《化生诀》疯狂运转,抵御着那股凌厉的剑意。他右肩的伤口仍在流血,但此刻已顾不得这些。面对天剑门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叶师姐,此人就是南宫家通缉的噬魂魔修!"周衍强撑着站起身,声音中带着愤恨,"他伪装成散修潜入青溪镇,必有所图!" 叶清霜目光清冷,视线在牧九身上一扫而过。当她看到噬魂剑上那些蠕动的血纹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噬魂夺魄,炼化生魂,果然是邪修手段。" 牧九心知辩解无用,索性冷笑一声:"天剑门自诩正道,却也不过是以多欺少之辈。" "放肆!"周衍怒喝。 叶清霜抬手制止了他,声音平静如水:"我观你骨龄不过二十,能有如此修为实属难得。可惜误入歧途,修炼这等邪功。"她剑尖微抬,"交出那柄邪剑,随我回天剑门领罪,或可留你性命。" 牧九眼中闪过一丝讥讽:"领罪?就凭你们?" 话音未落,他左手突然掐诀,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钻入地下。与此同时,噬魂剑血纹大亮,一股凶煞之气冲天而起,化作数十道血色剑影向叶清霜激射而去。 "雕虫小技。" 叶清霜手腕轻转,秋水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看似随意的一剑,却蕴含着精妙至极的剑意。血色剑影与那弧光相撞,如同冰雪遇烈日,瞬间消融殆尽。 然而就在这一刻,牧九先前释放的黑气已从叶清霜脚下破土而出,化作数十根细如发丝的黑线,朝她双腿缠去! "小心!"周衍惊呼。 叶清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反应极快。她足尖轻点,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而起,同时剑锋下指,一道剑气精准斩向那些黑线。 "嗤——" 黑线被剑气斩断,但断开的线头竟如活物般继续扭动,试图攀附上她的剑身。叶清霜冷哼一声,剑身上突然泛起一层淡蓝色光晕,那些黑线触之即溃,化作缕缕黑烟消散。 "阴煞化形?"她看向牧九的目光多了几分凝重,"你与血煞宗有何关系?" 牧九没有回答,趁着叶清霜应对黑线的间隙,他已捏碎一枚血色玉符。玉符碎裂的刹那,一股浓郁的血雾爆发开来,瞬间笼罩了方圆十丈的范围。 "血遁符?"叶清霜剑眉微蹙,剑指苍穹,一道璀璨剑光冲天而起,将血雾一分为二。然而雾散之后,牧九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一地狼藉和淡淡的血腥气。 周衍挣扎着走到叶清霜身旁,不甘道:"师姐,就这么让他跑了?" 叶清霜收起长剑,目光投向远处的黑暗:"此人功法诡异,非寻常邪修可比。他既与南宫家追查的噬魂者有关,又懂得血煞宗秘法,背后恐怕牵扯甚广。" 她看向周衍,"你的伤如何?" "无碍,只是灵力耗尽。"周衍咬牙道,"那魔修的剑能吞噬神识,我的本命剑......" 叶清霜检查了一下断剑,眉头皱得更紧:"剑灵被污,需回炉重铸。先回宗门复命,此事需从长计议。" ...... 短短数日,接连两次施展血遁之术,即便是他也难以承受。右肩的旧伤在空间之力的撕扯下再度崩裂,鲜血如泉涌出,瞬间浸透半边衣袍,在冰冷的地面上洇开一片暗红。 "好一个''秋水剑''......"牧九擦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叶清霜那一剑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的剑意已伤及他的经脉。若非及时施展血遁,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他强撑着盘膝而坐,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疗伤丹药服下。噬魂剑横于膝前,剑身上的血纹比之前暗淡了不少,显然也在方才的交锋中受损。 "天剑门......"牧九闭目调息,心中思绪翻涌。他本想在青溪镇暂避风头,却不想招惹来更大的麻烦。如今行踪暴露,天剑门势必加大搜查力度,这附近已不安全。 更让他忧心的是,叶清霜似乎将他与血煞宗联系在了一起。若天剑门因此介入南宫家与合欢宗的纷争,局势将更加复杂。 三日后,牧九伤势稍愈。他换了一身灰色布衣,面容也做了调整,看上去像个普通的江湖客。 "得尽快离开天剑门地界。"牧九站在山洞入口,眺望远方的群山。孙济给的地图上标注了几个天剑门的秘密据点,但如今都已不安全。他必须另寻藏身之处。 就在此时,远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赤色流光,划破长空向西北方向飞去。 牧九眯起眼睛。"那个方向......"他心中一动,眉头微蹙,"似乎是去往合欢宗与南宫家交战的前线?"这突如其来的异象绝非偶然,其中必有蹊跷。 沉思片刻,牧九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 他沿着山间小路疾行。为避免暴露行踪,牧九没有御剑,而是选择最原始的徒步方式。好在筑基修士的脚程远超常人,日行百里不在话下。 两日后,牧九来到一处名为"断魂谷"的险地。此地是合欢宗与南宫家势力范围的交界处,因地形险要,常有修士在此伏击对手,故而得名。 谷中雾气弥漫,能见度极低。牧九收敛气息,小心翼翼地前行。忽然,他神识捕捉到前方有灵力波动,立刻隐入一块巨石之后。 "......消息可靠吗?"一个沙哑的男声从雾中传来。 "这次定要苏妙音那贱人有来无回!"沙哑男声中透着刻骨恨意。 "方老鬼莫急。"另一个阴柔声音轻笑,"合欢宗二长老的滋味,总要慢慢品尝才是......" 第65章 红尘蚀骨玉生烟 牧九心头微动,噬魂剑在脊背上传来轻微的震颤。他悄然挪动位置,攀上一处凸起的岩架。从这个角度,恰好能将谷底情形尽收眼底。 百丈外,两道身影隐约可见。血袍老者面容枯槁,眉心一道狰狞血痕——正是血煞宗长老方君亦。其侧立着个华服中年,腰间悬着南宫家令牌,必是南宫峤无疑。 "听闻苏长老早年道侣陨落,至今独守空闺"方君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今日便让她尝尝真正的滋味!" 南宫峤把玩着手中玉箫:"方长老的''血煞锁魂链''专克合欢宗功法,待会儿可要让她欲仙欲死......" 淫邪笑声未落,谷口突然传来清冷女声:"本座的滋味,怕你们消受不起。" 雾气骤然分开,一袭白衣踏剑而来。苏妙音面若寒霜,赤红长剑悬于身前,剑尖直指二人咽喉。她身后跟着八名合欢宗弟子,结阵而立。 "哈哈哈!"方君亦不惊反笑,"苏长老好大的口气!就是不知待会儿被老夫压在身下时,这张小嘴是否还这般硬气?" 南宫峤玉箫横吹,音波如浪:"苏仙子何必动怒?我二人不过是想与你''深入交流''一番......" "找死!"苏妙音眸中寒光暴涨,红尘剑化作赤虹贯空。剑光未至,凌厉剑气已在地面犁出深沟。 方君亦血袍鼓荡,九条猩红锁链从袖中激射而出。链身布满倒刺,在空中交织成网,竟将剑光生生阻住。锁链与剑锋相撞,爆出刺目火花。 "砰!" 气浪掀飞数块千斤巨石。苏妙音剑势受阻,身形微晃。南宫峤抓住时机,玉箫音波凝成实质,如毒蛇般袭向她后心。 "噗!" 苏妙音仓促闪避,左肩仍被音波擦中,白衣顿时绽开血花。她闷哼一声,剑诀急变,红尘剑分化十二道剑影,将再度袭来的锁链暂时逼退。 "苏仙子这腰肢扭得可真妙。"方君亦怪笑,"待会儿在床上定更......" "方长老还是先顾好自己那话儿吧!"苏妙音突然冷笑,剑势陡转阴柔,"本座的''蚀骨销魂剑''专废淫根!" 赤红剑光倏然分化,如情丝缠绵,竟绕过锁链直取方君亦下体。血袍老者大惊,仓促间血链回防,仍被削去半片衣袍,露出枯瘦大腿。 "贱人!"方君亦老脸涨红,九条锁链突然暴涨,化作血色巨蟒扑向苏妙音。南宫峤箫声骤急,音波凝成无数细针,封死她所有退路。 苏妙音腹背受敌,剑势渐乱。一道音波穿透防御,在她腰间撕开血口。她踉跄后退,雪白肌肤上血痕刺目。 "苏长老的腰......"南宫峤淫笑,"够老夫玩一年......" "玉箫郎君不如先试试老娘的剑!" 清喝声中,一道粉色剑光自天而降,将南宫峤逼退三步。香风拂过,身着薄纱的美妇踏空而来,玉足纤纤却每一步都踏得虚空震颤。 "玉玲珑!"南宫峤面色微变。 玉露峰三长老玉玲珑媚眼如丝,手中软剑却凌厉无匹:"两个老不修欺负我合欢宗仙子,当老娘是摆设?" 她剑势如绵绵情丝,看似柔软却暗藏杀机。南宫峤箫声被剑光搅乱,一时手忙脚乱。 苏妙音压力骤减,红尘剑再展凶威。赤虹贯日般的剑光将三条血链斩断,方君亦闷哼后退。 四人战作一团,金丹修士的灵力碰撞让整座山谷都在震颤。牧九伏在暗处,噬魂剑震颤愈烈——这是对金丹精血的渴望。 与此同时,合欢宗深处,一座幽暗的密室内。 司徒颜一袭素袍,端坐于玉案前。她对面坐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连面容都隐没在阴影里,只有一双泛着幽蓝光芒的眼睛若隐若现。 "司徒宗主考虑得如何了?"黑袍人的声音沙哑难辨,"这块肥肉,大家各取所需。" 司徒颜声音清冷如霜:"道友胃口不小,但凭你一家,吃得下吗?" 对面,黑袍人低笑一声,袖中滑出一枚血色玉简:"宗主何必试探?我宗只要四成,余下的……。" 司徒颜眸光微闪。她指尖轻点案面,似在权衡,最终淡淡道:"七日之内,我要见到诚意。" 黑袍人躬身一礼,身影如烟消散。 司徒颜望向窗外,眼底杀意凛然。 断魂谷内,战局已至白热化。 玉玲珑软剑缠住南宫峤玉箫,突然红唇轻启,一道粉色雾气喷在对方脸上。南宫峤身形微滞,眼中闪过迷离之色。 "玉露峰的''醉仙烟''?"他强自镇定,"雕虫小......" "小你祖宗!"玉玲珑剑势陡变,软剑如毒蛇吐信,瞬间刺穿南宫峤右肩。鲜血飙射,染红玉箫。 另一边,苏妙音抓住方君亦分神刹那,红尘剑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剑身浮现无数细密符文,竟是燃烧精血催动的禁术! "红尘劫!" 剑光如血月坠地,剩余六条锁链应声而断。方君亦胸口被剑气贯穿,喷出一口黑血。 "贱人!"他怒吼着掐诀,断链突然爆开,化作血雾笼罩方圆百丈。雾中传来苏妙音闷哼,显然中了暗算。 牧九眯起眼睛。血雾对他而言如鱼得水,《化生诀》竟能吸收其中精华。他悄然靠近战场,噬魂剑饥渴难耐。 血雾骤然被一道青光撕裂。苏妙音破围而出,白衣浸血,唯有手中红尘剑仍吞吐着凛冽寒芒。 "今日之仇,本座必报!"苏妙音强撑着一口真气,字字如冰。 方君亦杀意骤起,身形方动,远处却传来南宫峤撕心裂肺的哀嚎——只见其右臂被齐根斩断,鲜血喷溅!局势骤变,他当机立断,一把抄起同伴,化作残影远遁。 玉玲珑正要追击,苏妙音突然喷出一口黑血:"雾中有毒......先回宗门......" 牧九望着远去的两道身影,噬魂剑不甘地震颤。他低头看向地上那截断臂,嘴角勾起冷笑。南宫峤的断臂处,一丝黑气正悄然蔓延...... 第66章 红尘幻境,三宗密谋 噬魂剑发出饥渴的震颤,剑尖轻挑,将那截断臂挑起。断臂伤口处萦绕的灵力尚未消散,精血依旧鲜活。 "金丹修士的精血......"牧九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左手掐诀,一缕黑气从指尖渗出,缠绕上断臂。《化生诀》运转之下,断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所有精华被抽离殆尽。噬魂剑血纹大亮,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吞噬着这难得的养分。 剑身血纹蔓延,几乎覆盖了整个剑脊。牧九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精纯的能量正通过剑身反馈到体内。《化生诀》运转速度陡然加快,经脉中灵力奔涌如潮。 "还不够......"牧九低声自语,目光投向远方。那里,苏妙音与玉玲珑离去的方向,还残留着淡淡的灵力波动。若能吞噬一名完整金丹...... 这个念头刚起,噬魂剑便剧烈震颤起来,仿佛在回应他的渴望。牧九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个危险的念头。以他现在的实力,正面硬撼金丹修士无异于找死。今日能捡到南宫峤的断臂已是意外之喜,贪心不足只会自取灭亡。 他迅速清理现场,确保不留任何痕迹后,身形隐入山林。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消化这次收获,尝试突破筑基中期。 第二日,合欢宗主殿。 苏妙音脸色苍白如纸,腰间伤口虽已包扎,但仍不断渗出鲜血。 "......那方君亦的血煞锁魂链专克我宗功法,若非玲珑师妹及时赶到,恐怕......"苏妙音声音虚弱,却仍保持着恭敬姿态。 司徒颜面容清冷,指尖轻敲扶手:"南宫峤与血煞宗长老联手伏击我合欢宗长老,此事已非寻常摩擦。"她眼中寒光一闪,"看来南宫家与血煞宗勾结之深,远超我们想象。" 玉玲珑抬头,媚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宗主,南宫家狼子野心,先有花想容之事,如今又勾结血煞宗伏击我等。若不彻底铲除,后患无穷!" "本座自有计较。"司徒颜挥袖起身,"你二人伤势不轻,先下去调养。" 待二人退下,司徒颜转身走向后殿。她指尖在虚空轻划,一道暗门无声滑开。门后是一条通往地底的甬道,两侧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泛着幽蓝光芒,照得她面容明灭不定。 甬道尽头是一面刻满符文的石壁。司徒颜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符文中央添了一笔。石壁缓缓分开,露出里面雾气缭绕的空间——合欢宗禁地"红尘幻境"。 幻境内自成天地,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却又如水中倒影般虚幻。 司徒颜刚踏入幻境,两道身影已等候多时。 左侧是个身高九尺的赤袍大汉,面容如刀削斧凿,眉心一道血色竖纹如同第三只眼。血煞宗宗主沐云景,成名数百年的魔道巨擘。 右侧是位身着七彩纱衣的美妇,看上去不过三十许人,眉眼含春,红唇似火。纤纤玉指把玩着一只碧绿小蛇。万毒谷谷主江心月,用毒之术冠绝南疆。 "司徒宗主来得可真准时。"江心月轻笑一声,声音酥媚入骨,"这红尘幻境果然名不虚传,连我这把老骨头都有些把持不住呢。" "司徒宗主别来无恙。"沐云景声音沙哑,如金属摩擦,"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司徒颜眸光微冷:"方君亦的戏,演得过了。" "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江心月轻笑,腕间小蛇吐信,"南宫家这块肥肉,三家分食,总要有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沐云景袖中滑出一卷玉简:"天剑门已经注意到''噬魂者''的存在,正好借题发挥。" 司徒颜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玉简内记载着南宫家近百年来的种种"罪证",从私通魔修到残害凡人,桩桩件件都记录得详实可信——尽管十之八九都是伪造。 "祸水东引?"司徒颜挑眉。 "正是。"沐云景阴笑,"将这些''证据''通过特定渠道泄露给天剑门。以那群伪君子的性子,定会与南宫家划清界限。届时我们三家联手,瓜分南宫家资源,岂不快哉?" 江心月补充道:"妾身可在南宫家辖区的灵泉、矿脉中下''千瘴锁魂''。此毒发作时,中毒者状若癫狂,嗜血如命,与修炼邪功无异。" 她指尖轻弹,一缕绿雾在空中化作狰狞鬼面:"待天剑门巡查使''偶然''发现这些''惨剧'',南宫家百口莫辩。" 司徒颜沉思片刻。南宫家盘踞云州数百年,掌控着七处大型灵矿、三条灵石矿脉,更有上古秘境"活人墓"的钥匙。若能吞下这块肥肉,合欢宗实力必将大涨。 "三成。"她突然开口。 沐云景笑容一僵:"司徒宗主何意?" "本座要南宫家底蕴的三成。"司徒颜语气不容置疑,"余下七成,你二人自行分配。" 江心月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被沐云景眼神制止。 "好!"沐云景咬牙,"但活人墓钥匙必须归我血煞宗。" "可以。"司徒颜爽快答应,"但秘境开启后,我合欢宗弟子需优先进入。"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掐诀立誓。幻境中顿时血光、毒雾、粉霞交织,一道血色契约在半空凝结,又化作三道流光没入各自眉心。 "七日后,栖霞谷。"江心月盈盈起身。 沐云景血袍猎猎:"本座这就回去安排。七日后,南宫家必灭!" 三人各自离去。红尘幻境内桃花依旧纷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与此同时,距离合欢宗千里之外的一处山洞中。 牧九盘坐在石台上,周身黑气缭绕。噬魂剑悬浮在他面前,剑身上的血纹已经完全连成一片,散发出妖异的红光。 突然,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牧九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他长啸一声,周身灵力如潮水般奔涌,山洞石壁被震得簌簌落灰。 "筑基中期,成了!" 牧九握紧噬魂剑,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这次突破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南宫峤断臂中蕴含的精血,效果出奇的好。 他起身活动筋骨,关节发出噼啪爆响。神识外放,覆盖范围比之前扩大了近倍。 "是时候回去了。"牧九望向合欢宗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噬魂剑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思,剑身血纹微微闪烁,如同嗜血的猛兽露出了獠牙。 第67章 伪证如山,暗流汹涌 合欢宗与南宫的战火愈演愈烈,双方在的厮杀已持续半月有余。 鲜血染红了山涧溪流,尸骸堆积成丘,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然而,这场看似因“令牌事件”引发的冲突,背后却隐藏着更为深沉的暗流。 合欢宗执法堂,灯火通明。 严松面色阴沉地翻看着一叠玉简。每一枚玉简都记录着南宫家与"魔修勾结"的最新证据——从秘密往来的信函,到目击者的证词,甚至还有几段用留影石记录的"交易现场"。 "这些证据未免太过齐全了。"严松眉头紧锁,"就像......" "就像有人精心准备的一样。"苏妙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伤势未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锐利。 严松连忙起身行礼:"苏长老,您的伤......" "无碍。"苏妙音摆摆手,走到案前拿起一枚玉简,"这些证据虽然完美,但太过完美反而可疑。南宫家就算再蠢,也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把柄。" 严松欲言又止。作为执法长老,他自然看出这些证据有蹊跷。但宗主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南宫家必须灭。 "严长老不必多虑。"苏妙音似乎看穿他的心思,淡淡道,"证据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南宫家这些年扩张太快,已经威胁到我们合欢宗的利益。" 她指尖轻点,玉简上浮现一行血色小字:"更何况,他们确实与血煞宗有染,不是吗?" 严松心头一震,顿时明白了什么。 苏妙音唇角微扬,"先让谣言再飞一会儿。" 坊市间,一则则关于南宫家的流言悄然蔓延。 “听说了吗?南宫家与血煞宗早有勾结,暗中交易修士魂魄!”一名散修压低声音,在茶楼角落与同伴窃窃私语。 “何止!我有个兄弟在万毒谷当差,说南宫家曾秘密采购过‘千瘴锁魂’的配方,专用来对付敌对势力……”另一人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恐惧交织的光芒。 类似的对话在各大修真坊市不断重复,流言如同瘟疫般扩散。 每一则都附带着看似确凿的“证据”——有人信誓旦旦地说亲眼目睹南宫家修士与血煞宗弟子密会;有人则从“可靠渠道”获知南宫家曾向魔修出售过大批灵材;更有甚者,声称南宫家祖地深处藏着一座血池,专门用来炼制邪功。 这些流言的真假已无人深究,但它们如同一把把无形的刀,一点点割裂着南宫家在修真界中的声誉。 清溪镇外,一队血煞宗精锐弟子悄然集结。为首的是一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筑基后期修为,腰间悬着一枚刻有南宫家徽记的玉牌——那是从战场上刻意收集的战利品。 “记住,行动要快,痕迹要留得自然。”他冷声吩咐,“天剑门的巡查使三日后会途经此地,务必让他们‘偶然’发现这些‘证据’。” 众弟子齐齐应声,随即化作数道黑影散入夜色。 不久后,谷内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灵力波动惊起一片飞鸟。片刻后,血煞宗弟子“仓皇”撤离,只留下几具尸体——尸体身着南宫家服饰,手中却握着血煞宗特有的噬血刃,身旁还散落着几封“密信”,信上赫然记载着南宫家与血煞宗的“合作细节”。 与此同时,南宫家控制的“青灵泉”旁,一道纤细的身影无声掠过。 江心月的亲传弟子柳如烟轻点足尖,落在泉眼边缘。她指尖一弹,一缕碧绿毒雾悄无声息地融入泉水中。毒雾遇水即化,无色无味,即便是金丹修士也难以察觉。 她轻笑一声,身影如烟消散。 同样的场景在南宫家多处灵泉、矿脉上演。万毒谷的弟子来去如风,留下的却是足以致命的隐患。 云州,南宫家别院。 "混账!"南宫尘一掌拍碎面前玉案,"这些所谓的证据,十成十是栽赃!" 厅内十几名南宫家核心成员面色铁青。短短三日,南宫家在各处的产业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压。最严重的是与天剑门交界的几处灵矿,竟然被天剑门执法队以"清查魔修"为由强行接管。 "老祖,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一名中年修士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查清这些谣言的来源,还我南宫家清白!" "清白?"南宫尘冷笑,"你以为那些伪君子会在意真相?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动手的借口!"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传令下去,所有在外弟子立即撤回主家。开启大阵,做好最坏准备。" "老祖!"一名年轻弟子惊呼,"难道我们要与三大宗门同时开战?" 南宫尘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当然不。但若有人以为我南宫家是软柿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转向角落里的黑袍老者:"冥老,那件事准备得如何了?" 黑袍老者阴森一笑:"回老祖,''那个地方''的禁制已经破解了七成。再给老朽半月,必能完全开启。" "很好。"南宫尘满意地点头,"一旦事不可为,我们就撤入''活人墓''。有上古秘境为依托,就算各大宗门联手,也奈何不了我们!" 众人闻言,神色稍缓。活人墓是南宫家最大的底牌,相传是上古大能留下的秘境,内有无数机缘。若非形势危急,他们绝不会动用这张王牌。 "还有,"南宫尘突然想起什么,"查清楚那个''噬魂者''的来历了吗?" 负责情报的修士摇头:"尚未。但根据幸存者描述,此人功法诡异,能吞噬修士魂魄,极可能是血煞宗秘密培养的杀手。" "血煞宗!"南宫尘咬牙切齿,"沐云景这个老匹夫,表面与我们合作,背地里却......" 翠微居内,牧九通过林小桃和赵青璇的闲聊,拼凑出了外界的大致局势。 "南宫家三处灵泉被投毒?"他若有所思。这手法,倒是与万毒谷的风格如出一辙。 "可不是嘛!"林小桃一脸幸灾乐祸,"听说那些中毒的南宫家修士都变得疯疯癫癫,见人就杀,跟魔修一模一样!天剑门的巡查使''恰好''路过,用留影石全记录下来了!" 牧九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好一招栽赃嫁祸!让南宫家修士自己变成"魔修",这比任何伪造的证据都有说服力。 "对了,"赵青璇压低声音,"我听说宗主已经下令,三日后全面进攻南宫家。各峰精锐都在做准备呢!" 三日? 牧九心中一动。这个时间点,恐怕不是巧合。 是夜,牧九悄然离开翠微居。借着夜色的掩护,他来到一处偏僻的山崖。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合欢宗,只见各峰灯火通明,一道道飞剑不断起落,显然是在为大战做准备。 噬魂剑在脊背上微微震颤,似乎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杀戮盛宴。 "别急......"牧九轻抚剑身,眼中寒光闪烁,"很快就有足够的血食供你享用了。" 第68章 青锋再遇,煞影伏诛 南宫边境荒原。 牧九站在一处断崖边缘,黑袍猎猎作响。噬魂剑在脊背上微微震颤,仿佛感应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 "嗯?" 突然,他神识捕捉到一缕熟悉的灵力波动——阴冷、暴戾,带着血煞宗特有的腥气。牧九眯起眼睛,身形如鬼魅般掠向波动源头。 三里外的山涧中,三名衣衫褴褛的年轻修士正仓皇逃窜。他们身后,两道血影紧追不舍,时不时发出猫戏老鼠般的狞笑。 "南宫家的废物,跑得倒快!"血袍男子指尖弹出一缕血线,瞬间洞穿一名逃亡者的小腿。那人惨叫倒地,很快被血线缠成茧状,精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抽离。 "师弟的''血蚕丝''越发精妙了。"同行的妖艳女子掩唇轻笑,眼中却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不过剩下这两个,可得让师姐玩玩。" 牧九隐在暗处,瞳孔微缩。那血袍男子正是曾在黑水涧与他交手的血煞宗弟子,而女子气息更盛,赫然是筑基大圆满修为! "是你们自己找死……"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是半月前,他或许还会退避三舍,但如今噬魂剑凶威更盛,正需强敌祭剑! "谁?!" 血袍男子突然转头,血色瞳术瞬间锁定牧九藏身之处。牧九不再隐藏,噬魂剑铿然出鞘,一道漆黑剑罡横扫而出,将追击的两人逼退数步。 "是你!"血袍男子先是一愣,随即狂喜,"上次让你侥幸逃脱,今日定要抽魂炼魄!" 妖艳女子打量牧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筑基中期?师弟说的便是此人?" "师姐小心,他功法诡异!"血袍男子嘴上轻视,手上却已掐起血煞宗秘传法诀,九道血线从袖中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网。 牧九不闪不避,《化生诀》全力运转,左眼漆黑如墨,右眼幽蓝似冰。噬魂剑血纹大亮,凶煞之气化作实质黑雾,将袭来的血网生生腐蚀出一个缺口。 "雕虫小技。"妖艳女子冷哼一声,纤手一扬,十二枚血色骨钉破空而来。每枚骨钉上都刻着狰狞鬼面,飞行途中发出刺耳尖啸,竟是专攻神魂的歹毒法器! 牧九身形诡异地扭曲,如游鱼般在骨钉间隙穿梭。同时噬魂剑划出一道完美弧线,漆黑剑芒如月牙般斩向女子咽喉。 "铛!" 女子祭出一面血色小盾挡住剑芒,却见牧九左手掐诀,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钻入地下。下一刻,数十根细如发丝的黑线从她脚下破土而出,瞬间缠上双腿。 "阴煞化形?"女子面色微变,急忙催动血煞之气抵御。血袍男子见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线威力暴涨,如毒蛇般朝牧九后心袭去。 牧九身形一晃,竟分出三道残影。血线穿透其中两道,第三道却突然凝实,噬魂剑带着刺骨寒意直取男子眉心! "嗤——" 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偏头避过要害,剑锋仍在他脸上犁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他痛吼一声,血煞之气彻底爆发,整个人化作一团血雾朝牧九扑来。 "血煞遁形?"牧九冷笑,噬魂剑突然脱手飞出,在空中急速旋转,形成一个漆黑漩涡。血雾被漩涡牵引,竟不由自主地向剑身靠拢! "不好!"女子终于挣脱黑线束缚,见状大惊,急忙祭出一枚血色玉符捏碎。一道血虹从天而降,轰向噬魂剑。 "轰!" 气浪掀飞周围树木。牧九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趁机欺近女子身前,一记"蚀骨掌"拍向她丹田。 女子仓促间以血盾格挡,却见牧九掌势突变,化掌为指,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黑气如针般穿透血盾,刺入她手腕。 "啊!"女子惨叫一声,整条右臂瞬间泛起诡异的青黑色,经脉中的灵力如沸水般翻腾。 妖艳女子突然又祭出一枚血色玉符,牧九脚下的泥土陡然化作血沼。噬魂剑却自主飞起,剑尖朝下刺入血沼,竟将污血尽数吸入剑身!''它连术法都能吞?''女子瞳孔骤缩。 牧九得势不饶人,噬魂剑感应主人召唤,化作一道乌光飞回手中。剑身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凶煞之气令周围温度骤降。 血袍男子从血雾中跌出,脸色惨白。他没想到短短半月,牧九实力竟精进如斯!眼见师姐受伤,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心头精血。 "血煞真魔,听我号令!" 精血在空中化作一个狰狞魔脸,张口发出无声尖啸。牧九只觉神魂如遭重击,七窍同时渗出血丝。男子趁机扑上,血线如蛛网般罩向牧九全身要害。 生死关头,牧九强忍剧痛,《化生诀》逆转运行。一股前所未有的阴寒之力从丹田爆发,他左眼彻底化为漆黑,右眼则泛起妖异的血光。 "破!" 噬魂剑发出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剑身上所有血纹同时亮起。一道直径丈许的漆黑剑罡横扫而出,所过之处,血线寸断,魔脸哀嚎着消散。 血袍男子惊骇欲绝,还未来得及反应,剑罡已透体而过。他低头看着胸前碗口大的血洞,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可......能......" 噬魂剑兴奋地震颤着,一股无形的吸力将男子濒死的魂魄强行扯出,吸入剑身。剑脊上的血纹如同获得了生命,疯狂蔓延,最终在剑尖处交汇,形成一个完整的诡异符文。 "师弟!"女子凄厉尖叫,不顾右臂伤势,祭出一柄血色飞剑刺向牧九后心。 牧九头也不回,反手一剑劈出。噬魂剑吞噬了魂魄后,凶威暴涨,漆黑剑光轻易击碎飞剑,余势不减地将女子右肩斩落。 鲜血喷涌而出,女子踉跄后退,脸上终于露出恐惧之色:"住手!我乃血煞宗真传弟子,你若杀我......" "废话真多。"牧九冷冷打断,噬魂剑如毒蛇吐信,精准刺入女子心口。剑身血纹大亮,贪婪地吞噬着这名筑基大圆满修士的精血与魂魄。 当最后一丝魂魄被吞噬殆尽,噬魂剑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吟。牧九能清晰地感觉到,剑中蕴含的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点,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再次蜕变。 他迅速检查战场,从两人储物袋中搜出几枚血煞宗秘传玉简、一瓶"血煞丹"和千余块灵石。最令他意外的是,那女子腰间竟挂着一枚南宫家客卿长老的令牌! "有意思......"牧九把玩着令牌,若有所思。血煞宗弟子伪装成南宫家客卿,这背后的水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正当他准备离开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牧九神识一扫,脸色微变——来者气息凌厉如剑,赫然是天剑门修士! 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一枚土遁符,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十息之后,一道青色剑光落在战场上空。欧阳娜娜脚踏飞剑,皱眉看着满地狼藉。当她注意到那两具干瘪的尸体时,瞳孔骤然收缩。 "血煞宗的''噬血大法''?不对......"她蹲下身,指尖轻触尸体伤口,一缕残留的阴煞之气让她如触电般缩回手,"这是......" 远处树梢上,一片黑袍碎片随风飘落。欧阳娜娜抬头望去,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夜色更深了。山林间,隐约传来噬魂剑满足的低吟...... 第69章 正道缄默,南宫孤立 第69章正道缄默,南宫孤立 纯阳观,议事大殿。 香炉里青烟袅袅,气氛却凝重如铁。 大长老胡熙阳面沉似水,指节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轻响。 “南宫家的使者,已在山门外跪了三个时辰。”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带来了南宫尘的亲笔信,言辞恳切,愿以三处灵矿的五十年开采权,换取我纯阳观援手。”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三处灵矿,其中一处还是中品灵石矿脉,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哼!”二长老李唯舟冷哼一声,打破了沉寂,“南宫家也有今日?当年他们强占玄天宗黑铁山矿脉,斩杀玄天宗护矿弟子数十人时,何曾想过会有求于人的一天?真是咎由自取!” 李唯舟与玄天宗一位长老素有旧交,对此事记忆犹新,语气中满是快意。 三长老陆岱青眉头微蹙,沉吟道:“二师兄此言虽有理,但合欢宗罗列的那些证据,未免太过天衣无缝,反倒令人起疑。那所谓的‘噬魂者’,来历成谜,行事诡异,不像是南宫家能培养出的人物。若南宫家当真覆灭,合欢宗势大,下一个遭殃的,又会是谁?唇亡齿寒啊。” 胡熙阳指节敲击的动作一顿,指节已有些发白,显然内心也在激烈挣扎。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一道平和却威严的声音从殿后传来:“都静一静。” 纯阳观宗主许以澄缓步走出。他身着朴素道袍,面容清癯,双目开阖间却有神光流转。 众长老纷纷起身行礼。 许以澄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他走到胡熙阳身旁,接过那封南宫尘的亲笔信,看也未看,便将其置于一旁。 “南宫家之事,我已知晓。”许以澄坐定,目光扫过众人,“合欢宗送来的留影石,诸位也都看过了吧?” 众人默然。那留影石中,记录着南宫家修士屠戮凡人村落的“惨状”,虽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破绽,但画面冲击力十足,足以引爆舆论。 “南宫家使者所求,不必再议。”许以澄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传令。即日起封闭山门,所有弟子不得插手南宫家之事。若有人问起……便说我宗正在清查内务。" “宗主三思!”胡熙阳与陆岱青同时出声。 许以澄摆了摆手:“我意已决。南宫家行事霸道,种因得果,怨不得旁人。我纯阳观,不蹚这浑水。”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那三处灵矿……待风波平息,若是有主之物,我等再行商议,也未为不可。”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异议的长老们,心思各异,却都沉默下来。 纯阳观的决定,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在了南宫家求援的希望之火上。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百花谷。 南宫家的使者同样吃了闭门羹。 首席弟子苏婉亲自出面,言辞客气却疏离:“谷主正在闭关炼制一炉关键丹药,实在无暇他顾。南宫道友请回吧。” 使者不死心,还想分说,苏婉却取出一截焦黑的灵木,递了过去。 “这是三日前,贵府送来的‘醉仙萝’花种中,所附带的‘赠礼’。”苏婉声音清冷,“此木名为‘清心丹’,可惜啊,被万毒谷的‘千瘴引’侵蚀了。谷主说,这份‘厚礼’,百花谷记下了。” 使者接过那截散发着淡淡恶臭的灵木,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他如何听不出苏婉话中的讥讽与警告?南宫家送礼,竟被人掺入了万毒谷的引毒之物,这已不是简单的栽赃,而是赤裸裸的挑衅和嫁祸! 天剑门,问剑峰。 执法长老楚河正向掌门陈逸初汇报。 “……南宫家与血煞宗的往来,确实透着古怪。欧阳师侄带回的线索,提及血煞宗弟子有伪装潜伏的迹象,不可不防。”楚河面色凝重。 掌门陈逸初背负双手,远眺云海,神情淡漠:“南宫家行事,向来不择手段。至于娜娜……她毕竟年轻,见识浅薄,些许捕风捉影之言,当不得真。” 楚河欲言又止。 陈逸初话锋一转:“南宫尘那个老匹夫,前些时日还拒绝了我天剑门对‘青冥矿’的分成新议,如今倒想起我们了?哼,我天剑门数条灵脉日渐枯竭,正需新的源头。” 他声音转冷:“传令下去,暂停与南宫家一切灵材交易。对外宣称,待查清其与魔修勾结之事,再做定夺。” “掌门英明!”楚河躬身应是,心中却是一片冰凉。 殿外,欧阳娜娜手握传讯玉简,灵力催动数次,玉简却毫无反应,显然是被某种禁制屏蔽了。 她秀眉紧蹙,既为南宫家的处境感到一丝不忍,更为那个“散修朋友”——牧九的安危而担忧。那日战场残留的阴煞之气,与牧九如出一辙。 “哟,欧阳师妹这是在担心谁呢?”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传来。 叶清霜抱着剑,斜倚在殿柱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欧阳娜娜收起玉简,撇嘴:“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叶清霜轻笑,“高层已经决定了,对血煞宗那些小动作,暂时保持缄默。毕竟,一个即将覆灭的南宫家,可比一个活蹦乱跳的南宫家,更能让某些人安心啊。” 不远处,周衍拄着一柄朴实无华的长剑,慢慢踱了过来。他脸色依旧苍白,显然伤势未愈。 “叶师妹说得不错。”周衍声音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各大宗门,谁不觊觎南宫家在云州这些经营的灵脉矿藏?合欢宗只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罢了。真相如何,无人关心。” 他看向叶清霜,补充道:“我托人查了,那个‘噬魂者’,最近一次现身,是在合欢宗势力范围边缘,修为……似乎已至筑基中期,剑气极为诡异,与寻常剑修截然不同。” 欧阳娜娜心头一紧,筑基中期?那人进境如此之快? 南宫家祖地。 “混账!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落井下石的东西!” 南宫尘须发皆张,一掌将身前的紫檀木桌拍得粉碎。他面前散落着数枚已经黯淡的传讯玉简,每一枚都代表着一个宗门的无情拒绝。 纯阳观封闭山门,百花谷旧怨难消,天剑门更是直接暂停了所有交易,摆明了要趁火打劫。 “家主息怒!”一名旁系长老颤声道,“合欢宗三日后便要大举进攻,我们……我们不如暂且向合欢宗服个软,或许……” “服软?”南宫尘猛地转头,眼中凶光毕露,“你想让我南宫家像狗一样摇尾乞怜吗?然后任由他们宰割?” 那长老被他气势所慑,噤若寒蝉。 “传我命令!”南宫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所有嫡系子弟,即刻收拾行装,准备撤离!破解禁制之事,冥老,你那边如何了?” 角落里的黑袍老者——冥老,嘿嘿一笑,声音如同夜枭:“回老祖,最后三成禁制,老朽有把握在三日内完全破解!” “好!”南宫尘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只要进入活人墓,凭借上古秘境,合欢宗就算倾巢而出,也休想奈何我们!” “那……那我们这些旁系族人呢?”一名旁系长老脸色煞白,带着哭腔问道。 南宫尘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大阵还能支撑数日,你们……自求多福吧。” 此言一出,几名旁系长老如遭雷击,眼中瞬间充满了怨毒与绝望。 南宫炎站在人群后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摩挲着袖中血煞宗的联络玉简,眼中晦暗不明。 百年来,嫡系独占资源,而他们这些旁支连进入祖祠的资格都没有……既如此,不如亲手毁了这腐朽的家族。他悄然后退,来到一处僻静角落,捏碎了一枚特制的传讯玉简。 血煞宗,血池深处。 宗主沐云景盘膝而坐,周身血雾缭绕。他面前悬浮着一枚刚刚亮起的玉简。 “哦?南宫尘要放弃旁系,带嫡系躲入活人墓?” 沐云景眼中血光一闪,袖中滑出一张泛黄的皮卷,其上赫然标注着南宫家护山大阵的九处节点——这是南宫炎暗中献上的投名状。 指尖摩挲着卷轴上未干的血迹,他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南宫炎这个棋子,倒是越来越有用了。” 他屈指一弹,一道血色讯息无声无息地融入虚空。 “传令下去,三日之后,配合南宫炎,夺取活人墓钥匙。南宫家……一人不留!” 一场针对南宫家的绝杀之局,已然悄然布下。而此刻的牧九,尚不知晓外界的风云变幻,他正沉浸在噬魂剑即将再次蜕变的微妙感应之中。 第70章 栖霞谷前,剑拔弩张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却驱不散栖霞谷上空凝重的阴云。 司徒颜立于飞舟甲板,素白长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她面若寒霜,凤目含煞,遥望下方被黑雾笼罩的南宫家祖地。 身后,五大峰主气息各异,却同样深不可测。 再往后,是数千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合欢宗弟子,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将整个栖霞谷围得水泄不通。 “南宫尘!”司徒颜声音清冷,却蕴含着沛然灵力,传遍整个山谷,“勾结魔修,残害生灵,桩桩件件,罄竹难书!今日,我合欢宗便代天行罚,将你这等败类彻底铲除!” 话音未落,栖霞谷内黑雾翻涌,护山大阵“玄阴万魂阵”已然全力催动。 浓郁的黑雾翻滚不休,隐约间有无数扭曲的面孔在雾中沉浮,发出阵阵凄厉的哀嚎,闻之令人心神不宁。 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阵眼位置,正是南宫家家主南宫尘。 他须发戟张,立于阵眼之中,双目赤红,厉声咆哮:“司徒颜!你这贱婢!休要在此血口喷人!我南宫家屹立云州数千年,何时做过此等龌龊之事?分明是你合欢宗觊觎我南宫家基业,故意栽赃陷害!” 飞舟之上,一名身段妖娆,媚眼如丝的宫装美妇——合欢宗五大峰主之一的玉玲珑掩唇娇笑,声音妩媚入骨:“南宫老鬼,何必嘴硬?贵府弟子中了奇毒,发狂自相残杀,被天剑门的巡查使撞个正着,这可是千真万确。若说不是你南宫家暗中修炼魔功,引火烧身,谁信呢?” 南宫家阵营中,一名脾气火爆的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玉玲珑怒骂:“妖妇!休得胡言!定是你们暗中搞鬼!” 玉玲珑咯咯一笑,眼波流转,竟看向南宫尘,带着几分戏谑与挑逗:“南宫家主当年英姿勃发,如今怎生如此糊涂?莫不是被这阵中冤魂迷了心窍?若肯乖乖献上活人墓的钥匙,再自缚双手跟奴家回去,奴家倒是可以考虑在宗主面前替你说几句好话,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哦。” 南宫尘气得几欲吐血,这妖妇竟敢当众调戏于他! 另一位气质清冷的峰主苏妙音秀眉微蹙,对司徒颜轻声道:“宗主,与这等将死之人多费唇舌无益,还是早些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司徒颜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在南宫尘身上,语气冰冷,不带丝毫感情:“南宫尘,本座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交出活人墓钥匙,自封修为,随我等回宗受审,本座或可考虑留你南宫家一具全尸。” “哈哈哈哈!”南宫尘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仰天狂笑,声震四野,“想要我南宫家的活人墓钥匙?想要我南宫尘束手就擒?做梦!有本事,就来破我这玄阴万魂阵!” 话音刚落,他双手掐诀,磅礴的灵力疯狂涌入大阵之中。 黑雾愈发浓郁,冤魂的咆哮声也更加凄厉。 司徒颜凤目含煞,玉手一挥:“攻阵!” “是!” 五大峰主齐齐应诺,各展神通。 霎时间,灵光冲天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狠狠砸向那翻滚的黑雾。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传遍方圆数十里,狂暴的能量余波如涟漪般扩散,修为稍弱的合欢宗弟子被震得气血翻涌,连连后退。 玄阴万魂阵剧烈晃动,黑雾被撕开数道巨大的口子,但很快又在凄厉的魂啸声中弥合。 三里之外,一处隐蔽的岩石缝隙中,牧九收敛了全部气息,只露出一双眼睛,漠然注视着战场。 脊背上噬魂剑微微震颤,剑身血纹似有所感,对谷内浓郁的魂力波动表现出强烈的渴望。 “这玄阴万魂阵……竟是以生魂为基!”牧九心头微凛。 他能清晰地感应到,阵中至少有数十道筑基期修士的残魂在哀嚎挣扎,炼气期的更是数不胜数。 南宫家为了布置这等歹毒阵法,不知残害了多少修士。 战场中央,南宫尘见状,面容狰狞,猛地喷出一大口精血,融入阵法之中。 “吼——!” 黑雾骤然浓缩,化作一条百丈长的狰狞黑龙,鳞甲森然,仰天咆哮,带着无尽的怨煞之气,迎向五色光网。 “哼,困兽之斗!”苏妙音冷哼一声,手中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细剑,正是她的本命法宝“红尘剑”。 剑光一闪,一道剑气带着斩断七情六欲的决绝,直刺黑龙逆鳞。 玉玲珑则是祭出一条粉色绫罗,名为“情欲绫”,绫罗见风即长,化作一道柔韧的屏障,护住身后的合欢宗弟子,抵挡黑龙咆哮带来的音波与煞气冲击。 司徒颜冷哼一声,皓腕翻转,一柄通体萦绕着淡金色光华,造型古朴的长剑出现在手中——正是合欢宗镇宗之宝,斩情剑! 此剑一出,一股凌厉无匹,仿佛能斩断世间一切情缘羁绊的剑意弥漫开来。 “斩!” 司徒颜轻叱一声,斩情剑金光大放,化作一道惊天长虹,带着无可匹敌的威势,狠狠劈在黑龙的头颅之上。 “嗷——!” 黑龙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咆哮,庞大的身躯被斩情剑劈得倒飞出去,身上黑雾溃散了不少,气息也萎靡了许多。 但仅仅数息之后,随着下方阵法中无数魂影的补充,黑龙身上的伤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凶威不减分毫。 司徒颜黛眉微蹙:“此阵虽强,但以生魂强行催动,必不能持久。不出三个时辰,定能破之!诸位师弟师妹,继续猛攻,莫给他们喘息之机!” “是,宗主!” 合欢宗弟子士气大振,各种法器、符箓如雨点般倾泻而下,轰击在玄阴万魂阵之上,激起阵阵涟漪。 牧九悄然移动位置,寻找阵法薄弱处。 "奇怪......"牧九眉头微蹙。按理说护山大阵应该均匀分布防御,但西南角一处位置的魂力波动明显异常,仿佛有什么在主动吸引魂魄。 正思索间,战场形势突变。南宫尘突然狂笑一声:"司徒颜,你以为就你有镇宗之宝?"只见他双手掐诀,十指间血雾翻涌,祭出一尊青铜古钟。 那钟甫一现世便震得天地变色,乌光如瀑自栖霞谷深处倾泻而出。钟身鬼面狰狞吞吐黑雾,森白腿骨所制的钟锤无风自动,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嗡鸣。 "丧魂钟?!"司徒颜瞳孔骤缩,护体灵光剧烈震荡,"南宫家竟敢炼制如此邪物!" 南宫尘衣袍猎猎,狞笑着握住那截腿骨钟锤:"丧魂九响,魂飞魄散!" "铛——" 第一声钟响,音波如实质般扩散。数十名合欢宗弟子如遭雷击,七窍流血倒地。他们的魂魄竟被生生震出体外,化作缕缕青烟被吸入钟内。 "结阵防御!"苏妙音厉喝。合欢宗弟子迅速变阵,各色灵光交织成网,勉强抵住音波侵袭。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暂时的。 司徒颜眼中寒光闪烁:"南宫尘,你可知炼制丧魂钟是何等罪孽?" "罪孽?"南宫尘狂笑,"成王败寇,哪来什么罪孽!今日便让天下人看看,我南宫家不是好惹的!" 玉玲珑突然娇笑一声:"老鬼,你这丧魂钟炼制得不错,可惜......"她纤指轻点朱唇,"缺了点''情欲''的味道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解下腰间丝带,轻轻一抖。那看似普通的丝带竟化作一条粉色长绫,如灵蛇般朝丧魂钟缠去。 "情欲绫?!"南宫尘急忙催动铜钟,却见那粉绫如有灵性,巧妙地绕过音波,直接缠上了钟锤。更诡异的是,被粉绫接触的钟声突然变得紊乱,音波四散。 "贱人!你做了什么?"南宫尘惊怒交加。 玉玲珑掩唇轻笑:"不过是让你的破钟''情迷意乱''罢了~老鬼,你这辈子怕是没体会过真正的''快活''吧?" 第71章 血河暗袭,阵脚动摇 栖霞谷外,战火滔天。五大金丹峰主疯狂攻击着大阵,司徒颜凌空而立,斩情剑每一次挥动都带起惊天剑芒,将大阵轰得剧烈震颤。 然而无人察觉,在栖霞谷地底千丈深处,一条暗红色的血河正悄然流淌。血河之水粘稠如浆,散发着刺鼻腥气,河面上不时浮起几具森森白骨——这是血煞宗耗费百年心血打通的密道,直通南宫家护山大阵的核心节点之一。 血河尽头,一方十丈见方的血池翻滚沸腾。池边矗立着九根青铜柱,柱身刻满狰狞鬼面,正是"玄阴万魂阵"的阵眼所在。 "动作要快。"沐云景负手立于血河之上,声音沙哑如铁锈摩擦,"司徒颜那女人等不了太久。" 他身后,十二名血煞卫齐齐躬身。这些血煞卫皆着暗红铠甲,面覆恶鬼面具,周身血气翻涌,竟全是筑基后期修为。更可怕的是站在沐云景身侧的五名黑袍老者,气息如渊似海,赫然都是金丹期长老。 "宗主放心。"为首的黑袍老者阴森一笑,"南宫家这群废物,守着宝山却不懂利用。这血魂池若由我血煞宗经营,威力岂止倍增?" 沐云景眼中血光闪烁:"开始吧。" 一声令下,十二名血煞卫同时掐诀。他们胸口铠甲突然裂开,露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十二道血箭激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狰狞血网,悄无声息地罩向血池上方的阵法核心。 "什么人?!" 血池旁突然传来一声厉喝。三名南宫家守卫从暗处冲出,手中法器灵光闪烁。然而他们刚现身,那五名血煞宗长老便如鬼魅般掠出。只见血光一闪,三名守卫的头颅已经高高飞起,鲜血喷溅在青铜柱上,竟被柱身贪婪地吸收殆尽。 "不堪一击。"一名血煞宗长老舔了舔指尖鲜血,眼中满是轻蔑。 沐云景不再耽搁,双手结印,眉心那道血色竖纹突然裂开,露出一只诡异的竖瞳。竖瞳中射出一道血光,精准命中血池中央的阵法核心。 "咔嚓——"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血池水面突然剧烈翻腾。那些原本被禁锢在池中的魂魄发出凄厉哀嚎,争先恐后地想要逃离。九根青铜柱上的鬼面纹路开始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大痛苦。 "破!" 沐云景一声厉喝,血光骤然暴涨。血池中央的阵法核心轰然炸裂,无数符文四散飞溅。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碎石簌簌落下。 与此同时,栖霞谷上空的护山大阵光幕突然剧烈闪烁,原本凝实的黑雾变得稀薄起来。那条由阵法凝聚的黑龙发出一声痛苦嘶吼,身躯竟缩小了三成有余。 "就是现在!"司徒颜凤目一亮,斩情剑金光大盛,"全力攻阵!" 合欢宗弟子士气大振,各种法术、法器如暴雨般倾泻向大阵。五大峰主更是各展神通,苏妙音的红尘剑化作百丈赤虹,玉玲珑的情欲绫如灵蛇般缠绕大阵薄弱处,新任极乐峰主的九霄雷印召来漫天雷霆。 "轰——" 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护山大阵的光幕出现了数道清晰裂纹。 南宫尘脸色剧变:"怎么回事?血魂池出问题了?"他急忙掐诀感应,随即面如死灰,"不好!血煞宗那群杂碎......" 话音未落,地下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栖霞谷西南角的地面轰然塌陷,露出一个直径数十丈的巨坑。滚滚血雾从坑中升腾而起,隐约可见无数冤魂在其中挣扎哀嚎。 "血煞蚀灵?!"南宫尘目眦欲裂,"沐云景,你不得好死!"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正悄然接近那个塌陷的巨坑。牧九借着如幽灵般穿梭在战场边缘。噬魂剑在脊背上剧烈震颤,对那些逸散的魂魄渴望至极。 "果然有古怪......"牧九眯起眼睛。西南角正是他之前感应到魂力异常的位置,现在看来,那里恐怕就是血魂池所在。血煞宗的突袭给了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必须趁乱潜入。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护山大阵的裂纹不断扩大。牧九抓住时机,身形如电,朝着巨坑疾驰而去。途中遇到几名惊慌失措的南宫家弟子,他毫不犹豫地挥动噬魂剑,漆黑剑光闪过,那几人连惨叫都没发出便倒地身亡,魂魄被剑身瞬间吞噬。 巨坑边缘,血雾浓得几乎化不开。牧九纵身跃入坑中,身形很快被血雾吞没。 下坠约莫百丈,牧九双脚触到实地。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中央血池仍在沸腾,但池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九根青铜柱东倒西歪,柱身上的鬼面纹路失去了光泽。 "这是......"牧九瞳孔微缩。血池旁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尸体,有南宫家守卫,也有血煞宗修士。显然双方在此爆发过激烈战斗。 最引人注目的是血池正上方悬浮着的一枚血色晶石。晶石约有拳头大小,内部似有液体流动,散发出惊人的魂力波动。 噬魂剑几乎要脱手而出,牧九能感觉到剑灵对那晶石的渴望。他谨慎地靠近血池,神识扫过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伸手抓向晶石。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晶石的刹那,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骤然降临! "小辈好胆!" 牧九浑身汗毛倒竖,根本来不及看清来人,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后暴退。一道血光擦着他原先站立的位置掠过,将血池边缘炸得碎石飞溅。 烟尘散去,一名血袍老者显出身形。老者面容阴鸷,周身缠绕着令人窒息的灵力波动——赫然是金丹初期修士! "区区筑基,也敢觊觎我血煞宗之物?"老者冷笑一声,枯瘦手掌凌空一抓,五道血线如毒蛇般朝牧九缠绕而来。 牧九心头狂跳,《化生诀》疯狂运转,身形化作一道残影急速闪避。血线所过之处,地面被腐蚀出深深的沟壑,冒出刺鼻青烟。 "咦?"老者面露诧异,"身法倒是不错。" 牧九哪敢恋战,趁着老者惊讶的瞬间,猛地掷出三张符箓。符箓在空中爆开,化作漫天火雨遮蔽视线。他同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噬魂剑上,剑身血纹大亮,一道漆黑剑气劈向洞窟顶部。 "轰隆!" 碎石如雨落下,牧九借着混乱,身形如游鱼般朝洞窟另一侧的通道窜去。 "想跑?"老者怒极反笑,大袖一挥,火焰瞬间熄灭。他掐诀念咒,一道血虹自袖中射出,速度之快,眨眼间就追至牧九背后。 生死关头,牧九猛地转身,噬魂剑横挡胸前。"铛"的一声巨响,他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石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但这一击也让他借力退到了通道入口。牧九强忍剧痛,毫不犹豫地捏碎腰间一枚玉符——"遁空符"。 "遁!" 老者第二道血虹袭来时,牧九的身影已经诡异地消失在原地。血虹将石壁轰出一个大洞,却只留下几滴尚未干涸的鲜血。 "可恶!"老者暴跳如雷,神识如潮水般扫过四周,却再也感知不到牧九的气息。他阴沉着脸回到血池边,发现那枚血魂晶已经不翼而飞。 "小畜生......"老者眼中杀机毕露,"老夫定要将你抽魂炼魄!" 此时牧九已经出现在百丈外的一条密道中。他脸色惨白,胸前衣襟被鲜血浸透,但手中紧握的血魂晶却散发着诱人的魂力波动。 "金丹修士果然可怕......"牧九擦了擦嘴角血迹,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次虽然险死还生,但收获远超预期。 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密道都在颤抖。护山大阵显然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牧九不敢耽搁,强撑着受伤的身体,沿着密道快速撤离。噬魂剑在他手中微微震颤,似乎已经迫不及待要吞噬血魂晶的力量。 第72章 毒阵锁魂,内乱萌芽 栖霞谷外三十里,玄阴涧。 江心月赤足踏在墨绿色毒雾之上,七彩纱衣无风自动。她指尖轻捻,一缕碧绿毒丝从袖中滑出,悄无声息地融入下方翻腾的毒雾中。 "谷主,最后一道阵眼已成。"柳如烟躬身禀报,手中捧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蟾蜍。蟾蜍腹部鼓胀,隐约可见五种色彩各异的毒液在其中流转。 江心月红唇微扬:"南宫家这群井底之蛙,今日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毒道。" 她素手轻扬,玉蟾蜍腾空而起,落在毒阵中央,"起阵!" 刹那间,地脉震动,原本清澈的溪流瞬间变得浑浊不堪,水面泛起诡异泡沫。方圆十里内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散发出刺鼻腥臭。 "九幽噬灵,锁魂断脉!" 江心月掐诀念咒,一道碧绿光柱冲天而起,在空中炸开成蛛网状的光幕。光幕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隐约可见丝丝缕缕的毒雾弥漫其中。 "此阵可维持两日。"江心月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时间足够攻破南宫家了。"她突然转身,眼中闪过一丝狠毒,"传令下去,所有弟子守住阵眼。若有活物试图穿越毒阵——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栖霞谷内已乱作一团。 护山大阵剧烈震颤,光幕上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南宫尘脸色铁青,不断掐诀稳固阵法,却收效甚微。更令他心惊的是,神识感应中,西南角的血魂池竟已彻底失去联系 南宫家弟子都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原本井然有序的防御阵型,此刻已出现多处松动。 “听说家主已经准备带嫡系撤离,我们……我们被放弃了!”一名年轻弟子声音发颤。 “放屁!”另一人怒喝,“家主岂会如此?” “呵,不信?”一名面容阴鸷的弟子冷笑,“西南角的血魂池被毁,大阵撑不了多久。嫡系若不走,难道要和我们一起陪葬?” 众人沉默,眼中渐渐浮现怨毒之色。 窃窃私语在弟子间迅速蔓延。南宫炎负手立于人群后方,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身旁站着几名旁系长老,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炎长老,时机已到。”一名长老低声道。 南宫炎微微颔首,缓步走向阵前,声音悲怆而激昂:“诸位同门!我南宫家立族数百年,何曾受过如此欺辱?今日之祸,皆因嫡系一脉刚愎自用,与魔修勾结所致!若再执迷不悟,我南宫家千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这番话如同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早已惶惶不安的人心。不少弟子面露愤慨,更有甚者直接丢下手中阵旗,怒视高空中仍在勉力维持大阵的南宫尘。 “南宫炎!你放肆!”一声暴喝如雷霆炸响。 大长老南宫擎天踏空而来,金丹后期的威压如山岳般压下,震得众人心神俱颤。他须发怒张,眼中杀意凛然:“危难关头,不思同心抗敌,反倒煽动内乱,你居心何在?!” 南宫炎不慌不忙,拱手一礼:“大长老明鉴,我只是不忍家族走向绝路。若及时与合欢宗和谈,或可保全一线生机。” “放屁!”南宫擎天怒极反笑,“合欢宗狼子野心,分明是要灭我南宫家满门!此时谈和,与自寻死路何异?!” 他话音未落,护山大阵再次剧烈摇晃,一道裂纹自西南角蔓延开来,隐约可见外界合欢宗修士狰狞的面容。 南宫炎眼中精光一闪,突然高声道:“诸位看到了吗?嫡系一意孤行,是要拉着所有人陪葬!我等岂能坐以待毙?!” “反了!反了!”南宫擎天暴怒,袖袍一挥,一道金光斩向南宫炎,“老夫今日便清理门户!” 南宫炎早有准备,身形暴退的同时,袖中滑出一枚血色玉符,猛地捏碎。 “轰!” 金光与血符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待光芒散去,南宫炎已退至十丈开外,嘴角溢血,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 “大长老何必动怒?我只是不想南宫家千年基业毁于南宫尘之手。” 南宫擎天正欲再出手,突然神色骤变,猛地转头望向祖地方向——一股熟悉的血腥气息正急速逼近! “沐云景?!” 一道血虹破空而至,所过之处,南宫家弟子如割麦般倒下。血虹散去,露出沐云景阴鸷的面容。他身后,五名血煞宗长老凌空而立,杀气腾腾。 “南宫擎天,别来无恙啊。”沐云景阴笑道。 南宫擎天脸色铁青:“沐老魔,你竟亲自现身?!” 沐云景不答,目光扫过混乱的南宫家阵营,最终落在南宫炎身上,意味深长道:“炎长老,事情办得如何了?” 这一问,如巨石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 所有南宫家弟子齐刷刷看向南宫炎,眼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南宫擎天更是须发皆张,怒不可遏:“南宫炎!你竟敢勾结血煞宗?!” 南宫炎面色不变,淡淡道:“大长老言重了。炎某不过是为家族另寻一条活路罢了。” 他猛地抬手,袖中射出一道血色令箭,在空中炸开一朵妖艳的血莲。 “动手!” 刹那间,南宫家阵营中,竟有近三成弟子突然调转兵刃,朝身旁同伴狠狠刺去!惨叫声此起彼伏。 “叛徒!都是叛徒!”南宫擎天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沐云景,转身杀向叛乱的弟子。 沐云景哈哈大笑:“南宫擎天,你的对手是老夫!” 就在此时,整个栖霞谷突然剧烈震动。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护山大阵的光幕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 "不好!"南宫尘脸色剧变,"大阵破了!" 混乱的战场边缘,牧九藏身于阴影之中。 他的手中,紧握着那枚从血魂池夺来的血魂晶,晶体内磅礴的魂力不断被噬魂剑吞噬,剑身上的血纹愈发妖艳。 “内忧外患,南宫家这次是真的完了……”牧九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73章 擎天陨落,尸傀初现 栖霞谷上空,血云翻滚。 南宫擎天须发怒张,周身金光暴涨,宛如一尊怒目金刚。他手中那柄传承数百年的"擎天剑"此刻已布满裂痕,却依旧吞吐着慑人剑芒。 "沐云景!"南宫擎天声如雷霆,"老夫今日纵是身死道消,也要拉你垫背!"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拍胸口,喷出一口心头血。鲜血洒在剑身,那些裂纹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将精血尽数吸收。剑身顿时金光大盛,隐隐有龙吟之声传出。 沐云景瞳孔微缩,血袍无风自动:"燃血祭剑?老匹夫倒是舍得!"他不敢托大,双手迅速结印,眉心那道血色竖纹完全裂开,露出一只诡异的竖瞳。 "血海无涯!" 竖瞳中射出一道粘稠血光,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得滋滋作响。南宫擎天不闪不避,擎天剑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而下! "轰——" 金光与血芒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席卷之下,方圆百丈内的建筑尽数崩塌。几名躲闪不及的南宫家弟子被余波扫中,瞬间化作血雾。 烟尘散去,南宫擎天踉跄后退数步,右臂衣袖尽碎,露出被血煞之气侵蚀得千疮百孔的手臂。沐云景也好不到哪去,胸前一道尺余长的剑痕深可见骨,伤口处金光闪烁,阻止着血肉再生。 "大长老!"远处传来南宫尘悲愤的呼喊。 南宫擎天充耳不闻,眼中只剩沐云景这个生死大敌。他深吸一口气,丹田处突然亮起刺目金光——那是金丹燃烧的征兆! "想自爆?"沐云景冷笑一声,袖中滑出一面血色小幡。幡面不过尺余,却绣着无数狰狞鬼面,甫一出现便阴风大作,鬼哭狼嚎之声响彻云霄。 "万魂幡?!"南宫擎天脸色剧变。 沐云景不答,猛地摇动血幡。无数冤魂从幡面涌出,化作一条条血色锁链,瞬间缠上南宫擎天周身。这些锁链竟能穿透护体灵力,直接束缚金丹! 南宫擎天只觉丹田一滞,燃烧的金丹被强行压制。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沐云景在两位金丹长老的配合下已鬼魅般掠至身前,一掌印在他天灵盖上! "咔嚓——" 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南宫擎天双目圆睁,眼中金光渐渐暗淡。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涌出一口混杂着内脏碎片的鲜血。 沐云景狞笑着催动血幡,南宫擎天的魂魄被硬生生扯出体外,大半吸入幡中,只余少许残魂随风消散。 "大长老......陨落了?" 远处观望的南宫家弟子面如死灰。南宫擎天在众人心中犹如定海神针,如今这根擎天柱轰然倒塌,最后的斗志也随之瓦解。 南宫尘感应到大长老气息消散,仰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长啸。啸声中蕴含的悲愤与绝望,令交战双方都为之一静。 "沐云景!司徒颜!"南宫尘双目赤红,声音沙哑如恶鬼,"既然你们不给我南宫家活路,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丧魂钟上。青铜古钟发出沉闷的嗡鸣,钟身上那些鬼面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血为引,魂为契,听吾敕令!" 南宫尘掐诀念咒,丧魂钟突然脱手飞出,朝着栖霞谷深处疾驰而去。 "不好!"司徒颜脸色骤变,"他要唤醒尸傀!" 话音未落,栖霞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地面裂开一道数十丈宽的缝隙,黑雾如泉涌般喷薄而出。雾中隐约可见一座古朴石门缓缓开启,门上"活人墓"三个血字狰狞刺目。 "轰隆隆——" 石门完全打开的刹那,整座栖霞谷都剧烈震颤起来。黑雾中,一具具身披古老甲胄的高大身影缓步走出。它们眼窝中跳动着幽绿鬼火,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死气,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结出一层薄薄冰霜。 "金丹期的尸傀?!"玉玲珑失声惊呼,"而且足足九具!" 这些尸傀生前皆是南宫家历代强者,死后被秘法炼制,封存在活人墓中。此刻苏醒,虽然实力不及生前,但胜在不知疼痛,悍不畏死。 "结阵防御!"司徒颜厉喝一声,斩情剑金光大盛。 然而尸傀速度远超预期,眨眼间已冲入战场。首当其冲的是几名血煞宗弟子,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尸傀枯瘦的手掌穿透胸膛,精血魂魄瞬间被吸干。 "混账!"沐云景怒喝一声,万魂血幡迎风便涨,化作丈余大小朝一具尸傀罩去。尸傀不闪不避,任由血幡缠身,却见它眼中鬼火暴涨,张口喷出一道漆黑尸气。血幡触到尸气,顿时灵性大失,幡面鬼脸发出凄厉哀嚎。 趁此机会,尸傀一把扯住血幡,竟要生生将其撕裂!沐云景心疼法宝,急忙掐诀召回,脸色难看至极:"这些鬼东西竟能腐蚀法宝灵性!" 忘情峰峰主莫文汐极乐峰峰主付清雪(花想容死后接替)??与百花峰孟晚棠三人牵制住两具尸傀 另一边,苏妙音与玉玲珑联手对抗三具尸傀。红尘剑与情欲绫配合默契,却也只能勉强周旋。尸傀的甲胄不知是何材质,法宝难伤,更可怕的是它们动作看似迟缓,实则快如鬼魅,稍有不慎就会中招。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玉玲珑香汗淋漓,软剑舞出一片光幕,"这些鬼东西根本不知疲倦!" 战局瞬间逆转。原本势如破竹的合欢宗与血煞宗联军,此刻被尸傀逼得节节败退。不断有修士惨叫着倒下,成为尸傀的养料。 混乱中,谁也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正悄然接近活人墓入口。牧九借着噬魂剑对死气的特殊感应,巧妙地避开尸傀,朝着黑雾最浓郁处潜行。 "这尸气......"牧九眉头微皱,《化生诀》运转到极致,抵御着侵蚀。噬魂剑却异常兴奋,剑身上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似乎对这些尸傀极为渴望。 就在他即将接近活人墓入口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打斗声。牧九隐入阴影,只见南宫峤正与一名血煞宗长老激战。那长老手持一柄血色骨刀,招招狠辣,却始终无法突破南宫峤的防御。 "现在投降,沐宗主或可饶你不死!"血煞长老厉声喝道。 南宫峤冷笑:"就凭你?"他猛地催动玉笛,一道音波横扫而出。血煞长老仓促格挡,仍被震得口吐鲜血,踉跄后退数步。 南宫峤正要乘胜追击,突然神色一变,转头望向活人墓深处:"怎么会......" 趁他分神之际,血煞长老突然暴起发难,骨刀如毒蛇般刺向南宫尘后心! "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漆黑剑光横空而至,精准地格开骨刀。牧九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血煞长老身后,噬魂剑毫无花哨地刺入其后心。 "你......"血煞长老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生机迅速流逝。 噬魂剑兴奋地震颤着,将这名金丹初期修士的魂魄尽数吞噬。剑身血纹又蔓延了一分,几乎覆盖整个剑脊。 南宫峤警惕地看着牧九:"你是何人?" 牧九不答,目光落在南宫峤手中的青铜钥匙上。钥匙表面符文流转,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想要?"南宫峤突然笑了,笑容中带着几分疯狂,"那就拿去吧!" 他竟真的将钥匙抛向牧九,同时身形暴退,玉笛护在身前,显然是在防备牧九突袭。 牧九接住钥匙,眉头微皱。这南宫峤行事诡异,必有蹊跷。 第74章 毒克尸傀,幻术惑心 "咯咯咯~"银铃般的笑声突然穿透战场阴霾。 江心月赤足踏在毒雾上,纤纤玉指轻点朱唇,"这些老古董,倒是挺能折腾呢~" 她素手一扬,袖中滑出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蟾蜍。蟾蜍腹部鼓胀,隐约可见五种色彩各异的毒液流转。随着她掐诀念咒,蟾蜍突然张口,喷出一股碧绿毒雾。 毒雾迎风便涨,眨眼间化作漫天碧霞,将最近的三具尸傀笼罩其中。那些坚逾精铁的甲胄触到毒雾,竟如春雪遇烈阳,迅速腐蚀出无数孔洞。尸傀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动作肉眼可见地迟缓下来。 "化尸神瘴?"苏妙音眼前一亮,"江谷主好手段!" 江心月掩唇轻笑:"姐姐谬赞了。这''天蛊''炼化的瘴气专克阴尸,只是炼制不易呢~"说着纤手一挥,蟾蜍张口喷出漫天绿雾,将三具尸傀笼罩其中。 尸傀在毒雾中踉跄挣扎,甲胄迅速锈蚀,露出内里发黑的枯骨。合欢宗弟子见状士气大振,各种法器、符箓如雨点般砸向行动迟缓的尸傀。 "动手!"司徒颜清喝一声,斩情剑金光暴涨。她身形如电,瞬间掠过两具正在腐化的尸傀,剑光闪过,两颗狰狞头颅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血煞宗五位金丹长老趁机联手,血煞之气如潮水般轰击尸傀关节薄弱处,终于将其拆成一堆碎骨。 战局瞬间逆转。原本凶威滔天的尸傀,在化尸神瘴的侵蚀下战力大减,被众人逐个击破。 "不——" 南宫尘目眦欲裂,眼睁睁看着家族最后的底牌被毁。他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冥老:"准备得如何?" 黑袍老者阴森一笑:"回家主,秘境二层通道已开,嫡系弟子全部撤离。" "好!"南宫尘眼中闪过一丝狠色,"你们先走,老夫断后!" 冥老犹豫道:"家主,那活人墓的钥匙......" 南宫尘咬牙切齿:"南宫峤那个蠢货已经丢了。" 两人交谈间,司徒颜已经锁定南宫尘气息,斩情剑化作一道金虹直取他咽喉:"南宫老鬼,拿命来!" "来得好!"南宫尘狂笑一声,丧魂钟迎风便涨,钟声如雷,震得方圆百丈内的修士七窍流血。音波与剑光相撞,爆发出刺目强光。 冥老趁机掐诀,身形如烟消散。司徒颜正要追击,却被南宫尘拼死拦住。两人瞬间交手数十招,金丹后期的灵力碰撞让空间都为之扭曲。 另一边,南宫峤正与苏妙音缠斗。他玉笛挥舞,音波化作无数细针,专攻人周身要穴。苏妙音红尘剑守得滴水不漏,却也被逼得连连后退。 南宫峤突然邪笑一声,音调陡然变得暧昧,"苏仙子追得这般紧,苏仙子追得这般紧,莫非是那日寒潭共浴未尽兴?" "找死!"苏妙音眼中寒光暴涨,剑势骤然变得飘忽不定。红尘剑意展开,竟在南宫峤眼前幻化出无数曼妙身影,个个衣衫半解,媚态横生。 南宫峤一时不察,神识被幻象所惑,动作微微一滞。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粉色长绫如灵蛇般缠上他脖颈! "玉玲珑!"南宫峤惊怒交加,急忙催动护体灵力。却见那粉绫上突然睁开无数细小的眼睛,每一只都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情欲三千劫~"玉玲珑的声音如梦似幻,"玉箫郎君不是喜欢玩吗?姐姐让你玩个够~" 南宫峤只觉天旋地转,眼前景象骤变。无数妖娆女子从四面八方涌来,有的轻解罗裳,有的吐气如兰,更有甚者直接贴上身来。即便以他金丹修为,一时也心神失守,护体灵力出现破绽。 "噗!" 红尘剑抓住机会,如毒蛇吐信,瞬间刺穿南宫峤丹田。剑锋上附着的蚀骨销魂劲力爆发,将他经脉寸寸绞碎。 "啊——"南宫峤发出凄厉惨叫,七窍中渗出黑血。他怨毒地盯着两女,似乎还想说什么污言秽语,玉玲珑却猛地收紧情欲绫。 "咔嚓!" 颈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南宫峤的头颅无力垂下,眼中光芒迅速暗淡。苏妙音抽剑后退,任由尸体从高空坠落。 "便宜这淫贼了。"玉玲珑撇撇嘴,收回长绫。 就在此时,栖霞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南宫尘披头散发,状若疯魔。他手中丧魂钟已经布满裂痕,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既然你们都想进活人墓......"南宫尘狂笑着,周身灵力如沸水般翻腾,"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他骤然逆转金丹,眼角却滑下一滴血泪。最后一刻,他看到的不是仇敌,而是南宫家初建时,那株他亲手栽下的栖霞枫——“三千年基业,竟亡于我手!” "不好!他要自爆金丹!"司徒颜脸色骤变,斩情剑瞬间化作金色光幕护住身后弟子。 沐云景也顾不得其他,血遁术瞬间发动,化作一道血虹远遁。江心月玉手一挥,玉蟾蜍成盾挡在身前。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彻云霄。金丹后期修士自爆的威力,加上丧魂钟这件法宝的加持,瞬间将栖霞谷中心区域夷为平地。冲击波横扫方圆十里,修为较低的弟子直接被震成血雾。 烟尘散去,原本巍峨的南宫家祖地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活人墓入口处的石门被炸得粉碎,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如同恶魔张开的巨口。 "咳咳......"司徒颜从金色光幕中走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即便以她的修为,在如此近的距离硬接自爆,也受了不轻的内伤。 苏妙音和玉玲珑相互搀扶着站起身,脸色都有些苍白。江心月的玉蟾蜍被炸得气息萎靡,正心疼地收入袖中。沐云景去而复返,脸色阴晴不定。 "南宫尘这个疯子......"沐云景咬牙切齿,"活人墓的通道被炸塌了大半!" 司徒颜冷冷扫了他一眼:"沐宗主似乎对活人墓很了解?" 沐云景面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司徒宗主说笑了。本座只是......" "够了。"司徒颜打断他,"先清理杂鱼,再商议探索活人墓之事。" 战场边缘,牧九冷眼旁观这场惊天大战的落幕。南宫峤抛给他的那把青铜钥匙,此刻正静静躺在储物袋中,散发着微弱的灵光...... 第75章 血祭炼幡,栖霞哀歌 栖霞谷上空,血云翻滚如沸。 沐云景立于半空,血袍猎猎作响。他手中那面万魂幡迎风招展,幡面上无数鬼脸扭曲哀嚎,贪婪地吞噬着下方升腾而起的血气。随着他掐诀念咒,谷内各处突然亮起血色纹路——那是早已布置好的"万灵血祭大阵"开始运转。 "起阵!" 一声令下,血煞宗弟子同时催动阵旗。地面上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将那些战死的南宫家弟子尸体迅速腐蚀。 一缕缕精血被抽离出来,化作猩红雾气升腾而起,汇入万魂幡中。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尚未死透的俘虏也被强行拖入阵眼,在凄厉惨叫声中化为养料。 "沐宗主好手段。"司徒颜冷眼旁观,声音中带着几分忌惮。 沐云景阴笑一声:"司徒宗主谬赞了。这些南宫家余孽死有余辜,不如物尽其用。"他说着,目光扫过谷内残余的抵抗力量,"倒是贵宗弟子,似乎对搜刮资源更感兴趣?" 司徒颜不置可否。在她身后,合欢宗弟子正在南宫家废墟中穿梭,不时有惊呼声传来——又发现了一处隐秘的储藏室或暗格。玉玲珑亲自带着红尘峰弟子,将一批批灵药、矿石装入储物袋。 苏妙音站在她身侧,眉头微蹙:"宗主,就任由血煞宗如此肆无忌惮?" "急什么?"司徒颜声音平静,"活人墓尚未开启,现在翻脸为时过早。" 她目光扫过远处正在清点战利品的合欢宗弟子,淡淡道:"南宫家千年积累,足够三家瓜分。传令下去,所有弟子不得与血煞宗、万毒谷发生冲突,专心收集我宗所需资源。" 牧九隐在暗处,脸上覆着一张血煞宗弟子的面皮。他能清晰感受到噬魂剑在脊背上震颤,仿佛在呼应着万魂幡的凶煞之气。那些被强行抽离的魂魄发出无声的哀嚎,而万魂幡如同无底洞般贪婪吞噬着这一切。 "这血祭大阵,比噬魂剑还要霸道三分......"牧九眯起眼睛。 "啊——!" 一声惨叫突然从宝库方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南宫炎手持染血长剑,脚下躺着几名仍在抽搐的南宫家护卫。他身后,数十名旁系族人面色惨白,却都手持兵器,显然已经彻底倒戈。 "沐宗主!"南宫炎高声喊道,"宝库禁制已破,请随我来!" 沐云景眼中血光一闪,身形如电射向宝库。 宝库入口处,原本需要嫡系血脉才能开启的青铜大门已经被暴力破开。门上符文暗淡,显然禁制已被解除。门内幽深黑暗,隐约有宝光闪烁。 "南宫炎,你很好。"沐云景拍了拍南宫炎的肩膀,指尖却有一缕血线悄然钻入后者体内,"带路吧。" 南宫炎身子一僵,随即强笑道:"能为沐宗主效劳,是在下的荣幸。" 宝库内部比想象中更为广阔,仿佛别有洞天。四壁镶嵌的夜明珠将空间照得如同白昼,数十排檀木架上摆满了各式法器、玉简和灵材。 沐云景正要上前,南宫炎却突然拦在前面:"沐宗主,按照约定......" "放心。"沐云景阴笑一声,"答应你的不会少。"他袖中滑出一个玉瓶,"这是''血煞丹'',足以助你突破金丹。" 南宫炎接过玉瓶,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就在他低头查看的瞬间,沐云景突然暴起发难,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 "你——"南宫炎目眦欲裂,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先前那缕潜入体内的血线此刻已经化作锁链,将他周身经脉尽数封死。 "蠢货。"沐云景冷笑,"真以为本座会留你这种叛徒?"他猛地催动血线,南宫炎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精血魂魄尽数被抽离。 就在沐云景指尖血线绞碎南宫炎魂魄的刹那,栖霞谷东侧毒雾骤然翻涌——江心月赤足踏在毒雾之上,七彩纱衣无风自动。她面前悬浮着那只晶莹剔透的玉蟾蜍,蟾蜍大嘴张开,正贪婪地吞噬着谷中弥漫的毒瘴。 "谷主,发现南宫家的''千毒窟''了。"柳如烟从远处掠来,手中捧着一枚碧绿玉简,"里面不仅有完整的《万毒真经》,还有三池培育了数百年的蛊虫。" 江心月红唇微扬:"南宫家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她指尖轻点,一缕粉雾飘入玉简,"这《万毒真经》中记载的''人蛊共生''之术,倒是与妾身的研究不谋而合。" 她转身看向身后那群被毒雾禁锢的南宫家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正好用这些''材料''试试新方子~" 那些弟子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极度的恐惧。他们想要求饶,却发现喉咙早已被毒雾腐蚀,只能发出"嗬嗬"的嘶哑声响。 栖霞谷外五十里,一处山崖上。 欧阳娜娜紧握剑柄,指节发白。她身旁,叶清霜负手而立,眉头紧锁。 "师姐,我们就这样看着?"欧阳娜娜声音发颤。从她们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栖霞谷上空翻腾的血云,以及不断升起的冤魂黑气。 叶清霜沉默片刻,轻叹一声:"宗门有令,不得插手。" "可那是数千条人命啊!"欧阳娜娜激动道,"血煞宗在用活人炼幡,合欢宗在......" "住口!"叶清霜厉声打断,"修真界弱肉强食,自古如此。南宫家勾结魔修在先,如今不过是自食其果。" 她语气稍缓:"掌门师伯会和合欢宗交涉,要求分享南宫家积累。至于血煞宗......"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自有清算之日。" 欧阳娜娜咬紧下唇,不再言语。但她的目光却不自觉地扫过战场,似乎在寻找什么。 "在担心那个散修?"叶清霜突然问道。 欧阳娜娜身子一僵,随即摇头:"我只是......觉得修真界太残酷了。" 叶清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记住你的身份。天剑门弟子,当以斩妖除魔为己任。若那噬魂者真如周师弟所说,下次见面,我不会留情。" 欧阳娜娜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第76章 栖霞余烬,正邪争锋 栖霞谷的硝烟尚未散尽,废墟之上,三方势力各自盘踞。合欢宗、血煞宗、万毒谷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而谷中弥漫的血腥气与灵力波动,仍在昭示着这场大战的惨烈。 临时搭建的议事厅内,司徒颜端坐首位,素白长袍纤尘不染,唯有指尖轻叩桌面的节奏透出一丝不耐。 沐云景斜倚在座椅上,血袍上的暗纹如活物般蠕动,嘴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意。江心月则慵懒地把玩着腕间的小蛇,七彩纱衣在灵光映照下流转着妖异的光泽。 “灵脉归合欢宗,矿产归血煞宗,毒瘴之地归万毒谷。”司徒颜声音清冷,不容置疑,“活人墓的钥匙尚未寻到,但秘境开启后,三方各派弟子进入,所得机缘自行分配。” 沐云景眯了眯眼:“司徒宗主倒是分得清楚,可血煞宗出力不少,仅得些灵石矿产,未免……” “沐宗主若是不满,大可将那些尸傀残骸带走。”玉玲珑轻笑一声,指尖缠绕着一缕粉雾,“反正你们血煞宗最擅长的,不就是摆弄这些死物么?” 沐云景眼中血光一闪,正要反唇相讥,江心月却突然开口:“两位何必争执?南宫家千年积累,足够我们三家消化许久。倒是活人墓……”她红唇微扬,“据说其中藏有上古秘术,甚至可能涉及飞升之秘,若因内斗耽误了开启时机,岂不可惜?” 司徒颜微微颔首:“江谷主所言极是。三宗既已联手,便该各取所需,莫要因小失大。” 沐云景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三方最终敲定了资源分配的细节,并约定三日后联手破解活人墓的禁制。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散去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 “三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一道凌厉剑光划破长空,瞬息而至。剑光散去,露出两道身影——一人须发灰白,道袍猎猎,背负一柄古朴长剑;另一人面容肃穆,腰间悬着天剑门令牌,正是纯阳观大长老胡熙阳与天剑门三长老楚河! 司徒颜眸光一凝,斩情剑微微抬起:“胡道友、楚道友,不请自来,有何贵干?” 胡熙阳冷哼一声,袖中滑出一卷玉简,凌空展开:“南宫家虽灭,但其掌控的云州灵脉乃修真界共有资源。纯阳观与天剑门作为正道魁首,岂能坐视尔等瓜分?” 楚河上前一步,声音沉凝:“司徒宗主,沐宗主,江谷主,南宫家覆灭一事,你们做得太过。如今修真界已传遍——血煞宗以活人炼幡,万毒谷用俘虏试毒,合欢宗强掳修士为炉鼎。此事若不妥善解决,恐难服众。” 沐云景眼中血光一闪,嗤笑道:“楚长老这是要主持公道?” 江心月眸光一冷,腕间小蛇嘶嘶吐信:“楚长老这是威胁?” “不过是陈述事实。”楚河负手而立,“天剑门所求不多,只要活人墓的探索权,以及南宫家藏书阁内的功法典籍。” 胡熙阳适时补充:“纯阳观只要两条灵脉的管辖权,不过分吧?” 议事厅内气氛骤然紧绷。司徒颜指尖的金光微微闪烁,沐云景的血袍下隐约有血线游走,江心月的毒雾悄然弥漫。三方势力刚刚达成的平衡,因这两位不速之客的出现,瞬间岌岌可危。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司徒颜忽然轻笑一声:“二位长老远道而来,不如先坐下喝杯茶,慢慢商议?” 她袖袍一挥,案几上凭空出现两盏灵茶,茶香袅袅,竟有镇定神魂之效。胡熙阳与楚河对视一眼,略一沉吟,终究落座。 “活人墓的钥匙尚未寻到,此时谈论探索权为时过早。”司徒颜语气缓和,眼中却暗藏锋芒,“至于资源分配……二位若真想分一杯羹,不如拿出诚意。” 楚河眯了眯眼:“司徒宗主想要什么诚意?” 司徒颜指尖轻点桌面:“天剑门与纯阳观联手,为我等挡住其他宗门的干涉。作为回报,活人墓开启后,你们可各派五名弟子进入。” 胡熙阳捋须沉吟:“两条灵脉……” “灵脉不可能。”司徒颜断然拒绝,“但南宫家的功法副本,可以抄录一份给你们。” 沐云景阴恻恻地补充:“前提是,你们得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楚河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掷出一枚玉简。玉简在空中展开,显露出一幅云州地图,其中几处标记着猩红的光点。 “这是南宫家暗中控制的几处秘窟,藏有他们历年积累的珍稀资源。”楚河淡淡道,“天剑门可以协助你们清理这些据点,但里面的东西,我们要分四成。” 江心月掩唇轻笑:“楚长老倒是做足了功课。” 胡熙阳也取出一块阵盘,其上符文流转:“纯阳观的‘九霄雷灭阵’可助你们破解活人墓的禁制,但开启后,我宗弟子需优先进入一个时辰。” 司徒颜与江心月对视一眼,微微颔首。五人当即在废墟中央设下隔音结界,开始密谈。 两个时辰后,结界散去。五人面色各异,但显然已达成协议。 "既如此,便按约定行事。"胡熙阳拱手道,"三日后,纯阳观弟子会前来接收灵脉。" 楚河也点头:"天剑门会派专人协助探索活人墓。" 待二人离去,沐云景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司徒宗主倒是大方,就这么让出利益?" 司徒颜淡淡道:"沐宗主若不服,大可独自对抗纯阳观和天剑门。"她转身走向飞舟,"记住,三日后活人墓开启,过时不候。" 望着合欢宗众人离去的背影,沐云景眼中血光闪烁,最终化作一声冷哼,带着血煞宗弟子离去。 江心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手中的碧绿小蛇,轻声道:"有意思......"随即也率领万毒谷弟子离开。 栖霞谷重归寂静,只有残垣断壁见证着这场惊天变故。 而在所有人都未注意的角落,一道黑影悄然掠过,朝着活人墓入口潜行而去...... 第77章 凶坟启,煞冲霄 夜色如墨,将栖霞谷的残垣断壁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三宗人马的喧嚣远去,唯有血腥气混杂着焦糊味,在废墟间弥漫不散。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贴着破碎的岩壁滑行,悄无声息地绕过了几处尚有余温的阵法节点。 牧九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 先前南宫尘自爆金丹,活人墓入口的石门被炸得粉碎,此刻只剩下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吻。 没有丝毫犹豫,牧九身形一晃,便如一缕青烟般没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刚一进入,一股浓郁的腐朽气息便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的腥味与淡淡的、奇异的能量波动。 眼前是一条幽深的长廊,不知通向何方。 两侧石壁粗糙,年代久远,偶有模糊的刻痕,却早已被岁月磨平了棱角。 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让牧九体内的噬魂剑发出轻微的震颤,传递出一股贪婪的渴望。 他心中一动,这活人墓,果然有些门道。 …… 与此同时,栖霞谷南宫家覆灭,活人墓现世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云州,并向着更广阔的东部修真界扩散。 一时间,风云涌动。 无数散修、小家族的修士,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四面八方朝着栖霞谷汇聚而来。 他们或是为了传闻中南宫家隐藏的千年宝藏,或是为了那神秘莫测、可能藏有上古机缘的活人墓。 短短三日,原本已经化为废墟的栖霞谷外围,竟又变得人头攒动,喧嚣异常。 各种临时的坊市、营地拔地而起,气氛紧张而诡异。 栖霞谷中心区域,临时搭建的议事大厅内,气氛却是一片肃杀。 合欢宗的司徒颜,血煞宗的沐云景,万毒谷的江心月,以及纯阳观胡熙阳,天剑门楚河,五方势力的头面人物齐聚一堂。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利益交换与妥协,他们暂时压下了彼此间的龌龊。 司徒颜端坐主位,神色清冷:“活人墓凶险未知,我等既已达成协议,当同心戮力。” 她环视一周,继续道:“为免不必要的伤亡,也为了防止某些宵小之辈浑水摸鱼,各派进入活人墓的人选,需有所限制。” “本宗提议,每家金丹修士不得超过三人,筑基修士不得超过十人。至于炼气弟子,便不必去送死了。” 沐云景血袍下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响:“司徒宗主所言有理。不过,这栖霞谷外的苍蝇,着实有些碍眼。” 他口中的“苍蝇”,自然是指那些闻风而来的散修。 江心月掩唇娇笑,声音却带着一丝阴柔:“沐宗主莫急,妾身倒是有个法子,能让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知难而退。” 她话音未落,人已飘然起身,朝着谷外行去。 不多时,栖霞谷原先南宫家布防的外围区域,骤然升腾起大片诡异的七彩瘴气。 那瘴气翻滚不定,时而变幻出喜怒哀乐之容,时而又凝聚成刀枪剑戟之形,将方圆数里尽数笼罩。 “是万毒谷的七情瘴!”有见识的散修发出惊呼。 然而,已经迟了。 数十名试图仗着修为或法宝之力,想要提前闯入谷内区域的散修,甫一接触到那七彩瘴气,便如同喝醉了酒一般,或痴痴傻笑,或痛哭流涕,更有甚者直接相互厮杀起来。 转瞬之间,这些修士便血肉消融,化为一滩滩脓水,连白骨都未曾留下。 瘴气边缘,其余散修骇然失色,纷纷暴退,再不敢越雷池一步。 江心月这一手,狠辣至极,瞬间震慑了所有心怀不轨之辈。 议事厅内,楚河眉头微皱,对江心月的手段颇有些不齿,却也明白这是最有效的清场方式。 胡熙阳则老神在在,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沐云景对江心月的做法显然十分满意,他将注意力重新投向活人墓的入口方向。 那被南宫尘自爆金丹炸开的石门,虽然大部分禁制已经损毁,但残余的石块上依旧闪烁着微弱的灵光,显然还有部分禁制在顽强抵抗。 “这活人墓的禁制,似乎与地脉相连,颇为棘手。”沐云景沉声道,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与其等它自行消散,不如由本座助它一臂之力。” 他猛然起身,血袍无风自动,一股浓郁的血腥煞气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沐宗主,你待如何?”司徒颜出声询问。 “自然是尽快打通这最后的阻碍。”沐云景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本座的‘血河大阵’虽未完全布下,但借用部分力量腐蚀这区区残禁,还是绰绰有余的。” 说罢,他也不等其他人回应,身形一晃,便出现在那黑黝黝的洞口之前。 沐云景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咒语声响起,栖霞谷内那些尚未被完全吸干的血气,以及万魂幡中囚禁的部分怨魂之力,竟被他强行引动,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血色细流,朝着活人墓的残破石门汇聚而去。 血光所过之处,空气中都带上了刺鼻的腥臭。 残存的石门禁制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灵光陡然大盛,试图抵挡血河之力的侵蚀。 然而,这毕竟是积年累月布下的大阵之力,即便只是部分,也非同小可。 “滋滋滋——” 刺耳的腐蚀声响起,石门上残余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坚硬的岩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痕,并迅速扩大。 沐云景面上浮现出残忍的笑意,加大法力催动。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轰隆!”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仿佛从地心深处传来! 紧接着,一股远比沐云景引动的血煞之气更为恐怖、精纯的“煞气”,如同积蓄了千年的火山,猛然从那即将破碎的石门之后爆发开来! 那是一股难以言喻的负面洪流,充满了暴戾、怨毒、绝望、……几乎包含了世间一切的阴暗情绪。 煞气所过之处,虚空都为之扭曲! “不好!”沐云景脸色剧变,他距离洞口最近,首当其冲。 他想也不想,立刻催动血河之力护住周身,同时身形暴退。 但那股千年煞气的爆发何等迅猛,几乎是在石门彻底崩解的瞬间,便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黑色冲击波,席卷而出! “噗!” 沐云景如遭重击,护体血光瞬间被冲散大半,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身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 议事厅内的司徒颜等人也是面色大变,纷纷祭出法宝护体。 然而,那股煞气冲击波扩散的速度太快,威力也远超想象。 距离稍近的几名血煞宗和万毒谷弟子,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被煞气临身,双目瞬间变得赤红,继而全身血管爆裂,化作一滩滩黑色的血水! 栖霞谷上空,风云变色,原本因南宫尘自爆而变得稀薄的灵气,此刻被这股恐怖的煞气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压抑与狂躁! 活人墓,在这一刻,终于向世人展露了它最为狰狞的一面! 第78章 煞涌骨寒,剑噬先机 牧九的指尖刚触到石壁上的苔藓,身后便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整条甬道剧烈震颤,碎石簌簌落下,仿佛整座山体都要崩塌。他猛地转身,只见一股漆黑如墨的煞气洪流正从入口方向奔涌而来,所过之处石壁寸寸龟裂,地面结出厚厚的冰霜。 "不好!" 噬魂剑在脊背上剧烈震颤,既带着警示又透着贪婪。牧九当机立断,《化生诀》全力运转,一缕缕黑气从毛孔渗出,在周身形成薄茧。与此同时,他猛地拔出噬魂剑,剑身血纹大亮,竟主动牵引起周遭煞气。 "嗤——" 煞气与黑气相触,发出腐蚀般的声响。牧九闷哼一声,只觉一股阴寒刺骨的能量顺着手臂经脉逆流而上,所过之处如万蚁噬咬。更可怕的是煞气中蕴含的暴戾情绪,如同千万冤魂在耳边嘶吼,冲击得他神识几乎失守。 "给我镇!" 牧九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瞬间清醒。噬魂剑仿佛感应到主人危机,剑脊上的血纹突然活了过来,如饥似渴地吞噬着袭来的煞气。那些足以让金丹修士退避三舍的负面灵力,竟被剑身一点点转化,反哺回牧九体内。 "这是......"牧九瞳孔微缩。噬魂剑反馈的灵力精纯至极,远胜寻常修士魂魄。《化生诀》运转速度陡然加快,经脉中灵力奔涌如潮,竟让他的修为隐隐精进了一分。 通道深处的煞气仍在源源不断涌来,但经过噬魂剑过滤后,对牧九的威胁大减。他借机后退数步,背靠石壁稳住身形,神识外放探查外界情况。 "沐云景那个蠢货......"牧九很快明白了煞气爆发的缘由。活人墓的禁制显然与地脉相连,强行破解只会引发反噬。此刻入口处必然一片混乱,正是他抢占先机的绝佳时机。 噬魂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剑鸣,剑尖微微颤动,指向通道深处某个方向。牧九顺着感应看去,发现石壁上有一条不起眼的裂缝,宽不足尺,却有丝丝缕缕的精纯阴气渗出。 牧九眼中精光一闪,身形如游鱼般滑入裂缝。缝隙初极狭,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椭圆形的石室,四壁刻满古老符文,中央悬浮着一盏青铜古灯,灯焰呈诡异的青白色,照亮了室中央一具盘坐的枯骨。 枯骨身披残破道袍,骨骼如玉,在灯光下泛着淡淡莹光。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天灵盖上插着一柄三寸小剑,剑身锈迹斑斑,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金丹坐化?不......"牧九谨慎地没有靠近。噬魂剑震颤得更加剧烈,剑尖直指那柄锈剑,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渴望。 就在此时,枯骨空洞的眼窝中突然亮起两点幽火! "擅闯者......死......" 沙哑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枯骨缓缓抬头,锈剑随之颤动,发出刺耳嗡鸣。一股远超筑基期的威压轰然降临,压得牧九膝盖一弯,险些跪倒在地。 "金丹残魂?!"牧九心头大震,瞬间明白了眼前状况。这具枯骨生前必是金丹修士,死后残魂未散,借锈剑之力维持不灭。而噬魂剑渴望的,正是这柄封印着金丹残魂的古剑! 枯骨抬起右手,锈剑应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弧光。剑锋未至,凌厉剑气已在地面犁出深沟。牧九仓促间举剑格挡,两剑相撞,爆发出刺目火花。 "铛!"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石室。牧九只觉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噬魂剑险些脱手。更可怕的是锈剑上附着的阴寒剑气,如毒蛇般顺着手臂经脉侵入体内,所过之处灵力凝滞,肌肉僵硬。 "好霸道的剑气!"牧九强忍剧痛,《化生诀》逆转运行,硬生生将入侵的剑气逼出体外。他借势后退,背靠石壁,脑中急转。 正面硬拼绝非明智之举。这具枯骨虽只剩残魂,但金丹境界的剑道造诣仍在,更兼锈剑诡异,稍有不慎便会命丧于此。 枯骨见一击未果,幽火跳动,锈剑再度扬起。这一次剑势更加凌厉,剑身锈迹竟片片剥落,露出内里如血的剑脊。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剑锋未至,牧九胸前衣襟已无声裂开一道口子。 生死关头,牧九突然注意到青铜古灯的异样——每当锈剑挥动,灯焰都会微微偏向枯骨方向。他心念电转,在锈剑临身的刹那猛地侧身,同时噬魂剑脱手飞出,直取古灯! "噗!" 锈剑擦着牧九肋部划过,带起一蓬血花。而噬魂剑精准命中灯盏,青白灯焰剧烈摇晃,险些熄灭。 "啊——!" 枯骨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周身莹光瞬间暗淡。锈剑失去操控,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牧九强忍肋间剧痛,趁机扑向锈剑,左手掐诀,一缕黑气如灵蛇般缠上剑身。 "收!" 《化生诀》吞噬之力爆发,锈剑剧烈震颤,试图反抗。但失去了枯骨操控,它终究不敌牧九的全力压制。剑身内封印的金丹残魂被硬生生扯出,化作一缕青烟被噬魂剑吞噬殆尽。 "嗡——" 噬魂剑发出愉悦的剑鸣,血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最终在剑尖处交汇,形成一个完整的诡异符文。剑身重量似乎轻了几分,挥舞间如臂使指,与牧九的心神联系也更加紧密。 枯骨在残魂被吞噬的瞬间轰然倒塌,化作一堆灰白粉末。牧九长舒一口气,捡起那柄失去灵性的锈剑仔细端详。剑身内部隐约可见"饮魄"二字,想来是此剑原名。 "以魂养剑,倒是与噬魂剑异曲同工......"牧九若有所思。这石室很可能是活人墓的某个剑修坐化之地,而那盏青铜古灯,则是维持残魂不灭的关键。 正思索间,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顶部裂开数道缝隙。远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声,显然外面的大部队已经开始强行突破禁制。 牧九不敢耽搁,迅速检查石室。在枯骨粉末下,他发现了一枚古朴的玉简,表面刻着"血影剑诀"四字。玉简旁还有一个小巧的储物袋,内里空间不过方丈,却整齐摆放着十几瓶丹药和几块上品灵石。 "收获不错。"牧九将物品收好,目光最后落在那盏青铜古灯上。灯焰此刻已恢复平静,散发着淡淡的灵魂波动。他犹豫片刻,还是将古灯一并收起——能滋养魂魄的法器,在修真界可是稀罕物。 当牧九准备离开时,噬魂剑再次震颤起来,这次指向的是石室另一侧墙壁。牧九走近细看,发现墙上刻着一幅简陋的地图,标注着几条通道和一个醒目的红点。 "活人墓内部结构?"牧九心中一喜,迅速记下地图内容。 "难怪噬魂剑如此躁动......"牧九舔了舔嘴唇。能让噬魂剑产生如此强烈感应的,必是了不得的宝物。他必须赶在大部队之前抵达那里。 震动越来越剧烈,碎石不断从顶部掉落。牧九最后扫了一眼石室,身形一晃,沿着地图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通道曲折向下,空气中的阴气越来越重。牧九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深入活人墓的核心区域。沿途偶尔会遇到一些残破的禁制,但在噬魂剑的指引下,他都巧妙地避开了最危险的节点。 拐过一道弯后,前方突然传来潺潺水声。牧九放缓脚步,谨慎靠近,发现通道尽头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意,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惨白的骨片。 "黄泉弱水?"牧九瞳孔微缩。这种专蚀血肉的阴毒之水,在修真界早已绝迹,没想到活人墓中竟有如此之多。 河对岸隐约可见三道岔路。 噬魂剑的震颤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剑身上的血纹如同活物般蠕动,传递出近乎疯狂的渴望。牧九知道,噬魂剑蜕变的契机就在对面! 然而就在他准备渡河的刹那,身后通道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牧九神识一扫,脸色微变。 "来得真快......"牧九眼中寒光一闪,身形隐入暗处。 第79章 三岔诡途,独影向渊 暗河的水声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牧九屏息凝神,将身形完全融入石壁阴影中。噬魂剑在脊背上微微震颤,传递着警示的波动。 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灵力波动在潮湿的空气中荡漾开来。 苏妙音清冷的声音率先传来,"左侧血气浓郁,应是血池所在;右侧毒瘴弥漫,恐怕通往万毒谷记载中的''腐骨沼'';中央主道灵力最为平和,但禁制也最为完整。" 牧九透过石缝窥视,只见司徒颜一袭素袍立于河畔,斩情剑悬浮身侧,散发着淡淡金芒。在她身后,合欢宗精锐弟子结成阵势,警惕地环顾四周。 "沐云景那老鬼定会直奔血池。"玉玲珑把玩着情欲绫,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如我们走毒沼?江心月那贱人必定想不到......" "不必。"司徒颜抬手打断,"活人墓真正的机缘在主道深处。血煞宗与万毒谷不过是为我们开路罢了。" 她话音未落,右侧通道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嘶鸣声。无数惨绿色的毒虫如潮水般涌出,在河岸结成诡异的图案。江心月赤足踏在虫群之上,七彩纱衣无风自动。 "咯咯咯~"她掩唇轻笑,"司徒姐姐好算计,可惜妾身对毒沼也没兴趣呢~" 几乎同时,左侧通道血光暴涨。沐云景率领血煞宗众人踏血而来,血袍上暗纹如同活物般蠕动:"两位美人倒是默契,不如随本座去血池快活?" 三方势力在这暗河前形成微妙的对峙。牧九屏住呼吸,《化生诀》运转到极致,将气息收敛如顽石。噬魂剑似乎也感应到危险,震颤逐渐平息。 "沐宗主说笑了。"司徒颜神色不变,"活人墓凶险未知,我等既已达成协议,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沐云景阴笑一声,突然转头看向某处阴影:"楚长老跟了这么久,不打算现身吗?" 空气一阵扭曲,天剑门三长老楚河踏剑而出,面色沉凝:"沐宗主好敏锐的感知。" "还有胡道友。"江心月突然朝空中某处弹出一缕粉雾,"躲躲藏藏,可不是纯阳观的作风。" 雾气炸开,胡熙阳灰白道袍猎猎作响,从虚空中显出身形:"江谷主的''七情瘴''越发精妙了。" 五方势力在这地下暗河前齐聚,气氛顿时剑拔弩张。牧九暗自庆幸自己提前隐匿,否则在这群金丹老怪面前绝无幸理。 "既然都到齐了,不如各选一路?"沐云景眯起眼睛,"本座对血池志在必得。" 江心月轻抚腕间小蛇:"妾身对毒沼有些兴趣。" 司徒颜淡然道:"合欢宗走主道。" 楚河与胡熙阳对视一眼,前者沉声道:"天剑门随血煞宗同行,以防某些人违背协议。" "哈哈哈!"沐云景大笑,"楚长老这是要监视本座?随你!" 胡熙阳则取出一块阵盘,在河岸刻下几道符文:"纯阳观走毒沼方向。" 众人很快达成共识,各自率领人马踏入选择的通道。待最后一道身影消失在主道深处,牧九仍静候了半炷香时间,确认无人杀回马枪后,才从阴影中走出。 "果然都是老狐狸......"他冷笑一声。这些金丹修士表面和气,实则各怀鬼胎。尤其是楚河尾随血煞宗的举动,明显别有用心。 噬魂剑再次震颤起来,这次指向的是石壁上一处不起眼的凹陷。牧九走近细看,发现凹陷处的苔藓有被近期触碰过的痕迹——很可能是之前探索者留下的暗记。 他谨慎地探入神识,感应到一层薄弱的空间波动。噬魂剑似乎与这波动产生共鸣,剑身上的血纹微微发亮。 "另有乾坤?" 牧九左手掐诀,一缕黑气渗入石壁。随着《化生诀》灵力的注入,石壁表面泛起水波般的纹路,逐渐显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 缝隙内漆黑一片,连神识探入都如泥牛入海。但噬魂剑的震颤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剑柄传来的灼热感几乎要灼伤手掌。 牧九深吸一口气,侧身挤入裂缝。身后石壁无声合拢,将最后一丝光亮隔绝在外。 暗道比想象中更为狭长曲折,四壁湿滑,布满青苔。越往深处,空气中的剑意越发凌厉,如同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划过肌肤。牧九不得不运转《化生诀》,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黑气护甲。 行约百丈,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窟呈现在眼前,洞顶垂落着无数钟乳石,如同倒悬的利剑。洞窟中央,九根青铜巨柱呈环形排列,每根柱子上都缠绕着碗口粗的铁链,锁着一柄形态各异的古剑。 "这是......" 牧九瞳孔微缩。那些古剑虽沉寂多年,却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最中央那柄通体漆黑的重剑尤其恐怖,剑身上密布着猩红纹路,与噬魂剑竟有六分相似! 噬魂剑此刻已完全失控,自行飞向剑阵中央。就在它即将触及那柄黑剑的刹那,九根青铜柱突然亮起刺目血光!铁链哗啦作响,九柄古剑同时震颤,发出凄厉剑鸣。 "铮——!" 一道无形剑气横扫而出,牧九仓促间横剑格挡,仍被震退数步,喉头一甜。噬魂剑也被弹回,剑身血纹暗淡了几分,似乎受了损伤。 "剑阵?"牧九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凝重。这九剑成阵,彼此呼应,威力远超单独一柄。更棘手的是,剑阵似乎有灵性,会主动攻击靠近者。 他仔细观察剑阵运转规律,发现九剑攻击并非同时发出,而是按特定顺序轮转。每柄剑的攻击间隔约有三息,若能抓住这个间隙...... 牧九眼中精光一闪,突然纵身跃向剑阵。《化生诀》运转到极致,身形如鬼魅般在剑光间隙穿梭。第一柄青锋剑擦着他衣角掠过;第二柄赤虹剑斩碎残影;第三柄玄冰剑刺空...... 当第七柄雷殛剑劈下时,牧九已突入剑阵内圈。噬魂剑如臂使指,精准格开第八柄幽影剑的偷袭。最后一柄——也是中央那柄黑剑的攻击最为凌厉,剑未至,煞气已冻彻骨髓。 "来得好!" 牧九不闪不避,噬魂剑迎头直上。两剑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黑剑上的猩红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如毒蛇般顺着剑身缠绕而上,竟是要反噬噬魂剑! 千钧一发之际,牧九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噬魂剑上。剑身血纹大亮,那些猩红纹路如见天敌,仓皇退缩。噬魂剑趁机长驱直入,剑尖精准点中黑剑剑格处的凹槽。 "咔嚓!" 一声脆响,黑剑剑格应声而裂,一枚拇指大小的血色晶石跌落而出。噬魂剑如获至宝,剑身血纹化作触须,将晶石瞬间吞噬。 失去晶石的黑剑顿时灵性大失,其余八剑也随之沉寂。铁链哗啦落地,剑阵告破! 牧九长舒一口气,正欲查看噬魂剑变化,洞窟突然剧烈震动!九根青铜柱上的符文接连亮起,地面裂开无数缝隙。远处传来隆隆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不好......" 他猛然醒悟——那血色晶石竟是镇压之物!如今被噬魂剑吞噬,封印在此的东西恐怕要破禁而出了。 噬魂剑此刻血纹尽复,剑尖却指向洞窟深处一条新出现的狭窄甬道,传递出急切的催促之意。牧九不及多想,身形如电射入甬道。 身后,九根青铜柱轰然倒塌,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凶煞之气冲天而起...... 第80章 魂影幢幢,剑下无生 噬魂剑的嗡鸣在甬道内回荡,牧九身形如电,穿过最后一段狭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广袤的地下古战场呈现在眼前。 残破的兵刃斜插在龟裂的地面上,锈迹斑斑的甲胄碎片散落各处。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煞气,几乎凝为实质的灰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残魂游荡。它们形态各异,有的保持着生前的战斗姿态,有的则蜷缩成一团,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是......"牧九瞳孔微缩。 就在牧九准备深入探查时,神识边缘突然捕捉到几道陌生的灵力波动。他身形一晃,隐入一具巨大的妖兽骸骨之后。 约莫二十丈外,五名修士正在煞气稀薄的边缘地带徘徊。他们衣着各异,显然是临时结盟的散修。其中一名背负双刀的中年男子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一块刻有符文的石板。 "大哥,这鬼地方阴森得很,咱们还是撤吧?"一个瘦小青年不安地环顾四周,声音发颤。 "怕什么!"双刀男子冷哼,"那些大宗门吃肉,咱们总得喝口汤。这活人墓千年一开,指不定能捡到什么宝贝。" "可这煞气......"另一名女修皱眉,"我听说沾染过多会侵蚀神智。" 双刀男子正要反驳,队伍最后方的疤脸修士突然压低声音:"有人!"他目光如电,直指牧九藏身之处。 牧九心头一凛——这疤脸修士的神识竟如此敏锐! "谁在那里?"双刀男子厉喝一声,双刀已然出鞘。 眼见行踪暴露,牧九索性不再隐藏,缓步走出阴影。噬魂剑随意垂在身侧。 "是......是他!"瘦小青年突然瞪大眼睛,指着牧九手中的长剑,"噬魂者!那个专吸修士魂魄的魔头!" 此言一出,五人脸色骤变。双刀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很快被贪婪取代:"传闻此人专挑重伤修士下手,储物袋里宝贝不少......" 女修犹豫道:"可他能从三大宗门眼皮底下潜入活人墓,实力恐怕......" "怕什么!"疤脸修士狞笑,"咱们五人联手,还拿不下一个筑基中期?" 五人迅速交换眼神,默契地分散开来,呈扇形向牧九逼近。双刀男子居中,疤脸修士与一名沉默老者分列左右,女修和瘦小青年则绕向侧翼,显然是要断他退路。 牧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散修不敢与大宗门争锋,却想拿他开刀,当真是不知死活。 "诸位这是何意?"他故作茫然,左手却悄然掐诀。 "少装蒜!"双刀男子厉喝,"交出储物袋和那柄邪剑,饶你不死!" 牧九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多言。噬魂剑似乎感应到主人杀意,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吟。 "动手!" 疤脸修士率先发难,一柄淬毒飞刀破空而来,直取牧九咽喉。 与此同时,双刀男子身形暴进,双刀舞出一片雪亮刀光;沉默老者袖中滑出一根漆黑锁链,如毒蛇般缠向牧九双腿;女修则掐诀念咒,三道冰锥呈品字形射来;瘦小青年虽面露惧色,仍咬牙掷出数枚符箓。 五道攻击几乎同时袭至,封死了牧九所有闪避空间。 "找死。" 牧九身形突然模糊,《化生诀》全力运转下,竟在原地留下三道残影。真身已如鬼魅般切入五人阵型空隙,噬魂剑化作一道乌光,精准刺入瘦小青年心口。 "噗!" 剑身血纹大亮,青年连惨叫都未发出,全身精血便被瞬间抽干。一缕淡灰色魂魄被剑身强行扯出,眨眼间吞噬殆尽。 "师弟!"女修目眦欲裂,冰锥转向追击,却见牧九身形再闪,竟以瘦小青年尚未倒下的尸体为盾。冰锥刺入尸体,炸开一片血雾。 "小心他的身法!"双刀男子急喝,刀势突变,由劈转扫,试图封锁牧九移动空间。 牧九冷笑一声,噬魂剑脱手飞出,如毒蛇般袭向女修。女修仓促间祭出一面冰盾,却被剑锋轻易洞穿。噬魂剑穿透她咽喉的刹那,牧九左手掐诀,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钻入疤脸修士后心。 "啊!" 疤脸修士正要偷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黑气在他体内爆发,经脉寸寸断裂。牧九趁机欺近,一掌拍在他天灵盖上,《化生诀》吞噬之力爆发,将其魂魄硬生生扯出。 转瞬间,五人已去其三。剩余的双刀男子和沉默老者面色惨白,眼中终于浮现恐惧。 "道友且慢!"双刀男子急退数步,"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愿奉上所有财物......" 牧九充耳不闻,噬魂剑飞回手中,剑身上的血纹又蔓延了一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吞噬一道魂魄,剑灵就壮大一分,反馈给自己的灵力也越发精纯。 "逃!" 沉默老者突然暴喝,手中锁链炸开,化作漫天黑针射向牧九。同时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身形化作血虹远遁。 双刀男子见状,也毫不犹豫地捏碎一枚遁符。 "想走?" 牧九眼中寒光暴涨,噬魂剑突然脱手,如闪电般追上老者,从其背心透体而出。与此同时,他左手掐诀,那些射来的黑针突然调转方向,以更快的速度追向双刀男子。 "不——!"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老者被噬魂剑钉在地上,魂魄被一点点抽离;双刀男子则被自己的黑针扎成刺猬,每一针都精准命中要害。 牧九缓步上前,依次检查五具尸体。噬魂剑饱饮鲜血,剑身上的血纹已经完全连成一片,散发出妖异的红光。他能感觉到,在不断的吞噬下剑灵正处于某种蜕变的边缘,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完成最终进化。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古战场深处的煞气突然剧烈翻涌。那些游荡的残魂仿佛受到召唤,齐齐朝某个方向汇聚。灰雾中,隐约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 一名黑袍道人凌空而立,面对漫天雷劫。他手中一柄玉清道剑每一次挥动,都流转玄奥道韵,剑势缥缈,如大道显化。雷光与剑芒交织,空间都被撕裂出道道裂缝...... "玄溟子?"牧九心头一震。这莫非就是当年玄溟子渡劫的场景?为何会在此地显现? 画面一闪而逝,但牧九心中已掀起惊涛骇浪。活人墓与玄溟子有关?那这古战场,莫非就是当年那场大战的遗迹? 噬魂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尖直指煞气最浓郁处。那里,一座残破的石台静静矗立,台上插着一柄只剩半截的断剑。即使相隔数十丈,牧九也能感受到那断剑上残留的恐怖剑意。 "那是......" 第81章 剑心通明,清霜识破 地下古战场的煞气如潮水般翻涌,牧九的指尖刚触及断剑残柄,脊背骤然绷紧。噬魂剑传来刺骨寒意——有凌厉剑气正破空而来! "铮——" 一道雪亮剑光劈开灰雾,在地面犁出三丈沟壑。牧九身形暴退,原先立足处已插着七柄寒光凛冽的飞剑,剑柄缀着的天青色流苏在煞气中纹丝不动。 "血煞宗的道友,好敏锐的身法。" 清冷女声自雾中传来,十二道白衣身影踏剑而至。为首女子眉间朱砂如血,秋水长剑悬于身前,剑身映得她眸光如冰。正是天剑门"秋水剑"叶清霜! 牧九瞳孔微缩。他此刻仍披着血煞宗弟子的伪装,黑袍上的血纹在煞气中隐隐发亮。左手却已悄然掐诀,一缕黑气顺着袖管钻入地下。 "这位师姐何故出手?"他故意让嗓音沙哑,躬身行礼时右足微微后撤,"在下血煞宗外门执事周厉,奉命探查此地。" 叶清霜玉指轻抬,七柄飞剑应势而起,结成北斗阵势封锁四方。她目光如剑,在牧九周身游走:"血煞宗弟子,何时改修剑道了?" 牧九心头一凛。方才为破剑阵,噬魂剑确实泄出一丝本源剑气。未等他辩解,叶清霜剑诀突变,一道澄澈剑光自秋水剑迸发,如清泉涤荡,将他黑袍上的伪装符咒尽数破除! "噬魂者。"叶清霜眸中寒芒暴涨,"青溪镇外让你侥幸逃脱,今日——"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窜出数十道黑线,如毒蛇般缠向天剑门弟子足踝。牧九趁机暴起,噬魂剑化作乌光直取叶清霜咽喉!剑锋所过之处,灰雾竟被生生劈开一道真空轨迹。 "结阵!" 天剑门弟子齐声清喝,十二柄飞剑交织成网。噬魂剑刺入剑网的刹那,牧九只觉一股浩然正气顺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剑身上血纹剧烈闪烁,竟被压制得黯淡三分。 叶清霜衣袂翻飞,秋水剑凌空画圆。一道月华般的剑罡横扫而出,所过之处黑线尽断。她剑势不停,剑尖轻点虚空,竟有朵朵青莲自剑锋绽放,将牧九逼得连连后退。 "剑意化形?!"牧九心中骇然。这叶清霜不过半步金丹,剑道造诣竟已至"心剑合一"之境。噬魂剑传来的战栗感更印证了这点——此女剑气澄澈如冰,正是凶煞之气的克星。 一名天剑门弟子突然捏碎玉符,刺目灵光冲天而起。牧九暗道不好,这分明是求援信号!若等天剑门金丹长老赶到... "轰!" 噬魂剑突然自主震颤,剑脊血纹如活物般蠕动。古战场深处的断剑竟与之呼应,爆发出惊天煞气。漫天灰雾瞬间凝成万千剑影,无差别射向全场! "小心!"叶清霜秋水剑舞出光幕,却仍有三名弟子被剑影穿透肩胛。牧九也被三道剑影擦过左臂,伤口处立刻泛起诡异青黑色。更可怕的是这些煞气剑影竟能腐蚀灵力,众人修为肉眼可见地衰退。 混乱中,牧九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噬魂剑上。剑身血纹大亮,那些侵入体内的煞气被强行吞噬转化。他趁机纵身掠向断剑所在,噬魂剑对那截残柄的渴望已达极致。 "拦住他!"叶清霜看出端倪,"那断剑有古怪!" 七名弟子强忍伤痛结阵阻拦,剑光如虹封锁去路。牧九眼中凶光一闪,《化生诀》逆转运行,周身毛孔渗出缕缕黑气,在空中凝成三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 "雕虫小技!"叶清霜剑指苍穹,秋水剑突然分化十二,每柄都带着斩灭虚妄的凌厉剑意。分身接连破碎,却见牧九真身已借机逼近石台! "你——"叶清霜终于色变。那石台周围十丈本该是禁制最强处,此刻却对牧九毫无阻碍。噬魂剑与断剑之间似有无形联系,竟在石台外围形成一条安全通道。 牧九的指尖距离断剑仅剩三寸,突然背心一凉。叶清霜的秋水剑竟后发先至,剑锋刺破他护体灵力,在脊背上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噗!" 剧痛之下牧九喷出一口鲜血,却借势前扑,左手终于握住断剑残柄。刹那间,整座古战场地动山摇!无数煞气自地缝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一名黑袍道人的虚影。道人手中重剑每一次挥动,都有星辰陨落的异象相伴。 "这是......"叶清霜失声惊呼,剑势都为之一滞。 牧九的识海更是天翻地覆。断剑中残留的意志如洪水般涌入,竟是一段尘封的记忆——玄溟子当年并非渡劫失败,而是被人设计围杀!这活人墓根本是他的殒身之地,古战场那些残魂皆是当年参战者。 "原来如此......"牧九狞笑。噬魂剑突然自主飞起,与断剑残柄凌空对接。裂纹处血纹蔓延,竟将两截剑身完美融合!新生之剑通体漆黑,剑脊血纹化作古老符文,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凶威。 叶清霜见状再不迟疑,咬破指尖在秋水剑上一抹。剑身顿时泛起刺目金光,竟是催动了本命精血! "天剑诛魔!" 一道璀璨剑光如天河倾泻,所过之处煞气消融。这是天剑门镇派绝学,专克邪祟。牧九却是不闪不避,新生之剑随意一挥,漆黑剑罡如恶龙腾空,竟将金光生生劈散! 余波横扫,叶清霜连退七步,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牧九手中之剑:"魔剑......怎么可能......" 牧九此刻也不好受。新生之剑虽强,消耗却恐怖至极。方才一击几乎抽干他三成灵力,右臂经脉更是被反震得寸寸开裂。但剑灵传来的信息更让他心惊——此剑名"葬天"! "必须速离......"牧九心念电转。他暗中捏碎袖中一枚血色玉符。恰在此时,远处传来数道强横气息,至少有三名金丹修士正急速逼近。 叶清霜也感应到援兵将至,剑势再变:"结天罗剑网!" 剩余弟子强撑伤体,飞剑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剑阵。牧九突然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葬天剑上。剑身顿时血光大作,化作九道血色残影向四面八方激射。 "后会有期,叶仙子。" 在众人分神应对剑影之际,牧九身形突然化作一道血虹,以惊人速度穿过剑网缝隙,没入古战场深处的煞气迷雾中。那九道剑影也随之消散,竟是虚招。 三息之后,楚河带着天剑门长老轰然落地。看着满地狼藉和受伤弟子,楚河脸色阴沉如水:"人呢?" 叶清霜望向煞气翻涌的战场深处,秋水剑微微震颤:"他得了魔剑......"素来清冷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凝重,"血遁之术配合剑影分身,下次再见,恐已成大患。" 地下古战场重归寂静,唯有那残破石台上,一行被剑气刻出的小字在煞气中若隐若现——"葬天出,九劫启"。 第82章 斩缘对情劫,壁画悟真意 血遁的余韵尚未散尽,牧九的身影已消失在古战场深处。就在此刻,整座地下广场突然剧烈震颤,中央石台迸发出刺目强光。一道三丈高的光幕冲天而起,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强行拉回。 光幕中,一幅恢弘壁画徐徐展开。画面上一男一女凌空对峙,剑意与霞光交织,竟将千年前的绝世之战重现人间。 男子一袭玄袍,面容冷峻如冰。他手中长剑朴实无华,每一次挥斩却带着斩断世间一切羁绊的决绝。剑锋所过之处,连空间都留下漆黑的裂痕。 女子则笼罩在七彩霞光中,虽看不清面容,但每一个细微动作都蕴含着颠倒众生的魅惑。她指尖轻点,便有粉雾化作万千情丝,缠绕向男子剑锋。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威能。 "这是......"叶清霜秋水剑突然自主震颤,剑身映照壁画中男子的剑招,竟开始自行演化。她瞳孔微缩,识海中那道始终无法突破的剑道瓶颈,此刻竟出现了一丝松动。 "斩情断欲,方得自在......"她喃喃自语,不自觉地掐起剑诀。秋水剑随着壁画中男子的动作缓缓舞动,剑势越来越凌厉,周身三丈内竟开始飘落霜花。 楚河见状大惊:"清霜!不可沉迷!"他正要上前打断,却被壁画散发的威压逼退三步。其余天剑门弟子更是连靠近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叶清霜进入顿悟状态。 "有意思~" 娇媚声音突然响起。玉玲珑踏着情欲绫飘然而至,美眸紧盯着壁画中的女子身影。她腰间玉坠无风自动,发出清脆鸣响,竟是与壁画中的情欲之道产生共鸣。 "玲珑!"司徒颜率领合欢宗众人紧随其后,斩情剑感应到壁画中两种对立大道,剑身金光忽明忽暗。她目光在叶清霜与壁画之间游移,突然冷笑:"天剑门的小丫头,竟想参悟斩缘剑道?也不怕走火入魔!"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裂开数道缝隙。沐云景踏血而出,身后跟着三名血煞宗长老。他刚现身就被壁画吸引,眼中血光暴涨:"玄溟子与合欢老祖的证道之战?!" 江心月也从毒雾中显出身形,腕间小蛇对着壁画嘶嘶吐信:"传闻千年前那场大战,直接改变了云州灵脉走向。没想到真相竟藏在这活人墓中......" 各方势力再次汇聚,却因壁画威压暂时维持着微妙平衡。所有人都紧盯着光幕,试图从中参悟一丝大道真意。 叶清霜此刻已进入物我两忘之境。秋水剑在她手中越来越快,剑招逐渐与壁画中男子同步。每一次挥斩,她周身气息就凌厉一分,眉间那点朱砂也越发鲜艳欲滴。 "不好!"楚河脸色剧变,"清霜修炼的是''秋水无痕'',讲究剑意如水,润物无声。这斩缘剑道却要断尽七情六欲,两者根本相克!" 他咬牙祭出本命法宝"山河印",强行破开威压冲向叶清霜。就在印光即将触及叶清霜的刹那,壁画中突然射出一道剑气,将山河印生生劈退! "噗!"楚河喷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望着壁画:"这......" "楚长老何必着急?"司徒颜似笑非笑,"大道之争,生死有命。你这徒弟若能参透斩缘剑道,岂不是天剑门之福?" 她嘴上这么说,手中斩情剑却悄然转向,剑尖对准叶清霜后背。玉玲珑见状,情欲绫无声无息地缠上司徒颜手腕,传音道:"师姐三思,现在动手只会引火烧身。" 司徒颜眸光闪烁,最终冷哼一声收回剑势。 就在此时,叶清霜的剑势突然一顿。她周身气息开始紊乱,秋水剑上的澄澈剑光忽明忽暗,竟有崩溃迹象。 "道心冲突......"沐云景阴笑,"小丫头要撑不住了。" 果然,叶清霜面色迅速苍白,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她修习的"秋水剑意"讲究上善若水,与壁画中斩断一切的决绝剑道产生剧烈冲突。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在她识海中厮杀,随时可能走火入魔。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色剑光破空而来,精准地插入叶清霜与壁画之间。 "清霜!醒来!" 欧阳娜娜脚踏飞剑疾驰而至,手中青锋剑绽放出柔和光芒,将壁画剑气暂时隔断。她身后,周衍拄着拐杖艰难前行,手中捧着一盏青铜古灯,灯焰摇曳间散发出安定神魂的波动。 古灯光芒照在叶清霜身上,她剧烈颤抖的身躯终于稍稍平静。欧阳娜娜趁机一把拉住她手腕,强行将她拖离壁画范围。 "多管闲事!"沐云景眼中血光一闪,正要出手阻拦,地面突然再次震动。壁画光幕剧烈闪烁,竟开始缓缓旋转,将画面切换到另一处场景—— 玄溟子重剑染血,脚下伏尸无数。而合欢老祖的七彩霞光已黯淡大半,显然受了重伤。就在玄溟子准备给予致命一击时,画面突然定格,一道沧桑声音在每个人心底响起: "情劫难渡,剑道无涯。得吾传承者,斩尽三千烦恼丝......" 声音未落,壁画突然炸裂成无数光点。光点如星河倾泻,分成两股洪流分别涌向叶清霜和玉玲珑!仿佛冥冥中自有因果。 "传承择主?!"司徒颜失声惊呼。 楚河反应极快,山河印瞬间放大,试图截住飞向叶清霜的光点。然而那些光点竟无视法宝阻隔,直接没入叶清霜眉心。玉玲珑那边同样如此,情欲绫根本挡不住光点入侵。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盘膝而坐,进入深层悟道状态。 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天剑门弟子迅速结阵护住叶清霜,合欢宗众人也将玉玲珑团团围住。血煞宗与万毒谷修士则虎视眈眈,显然在打传承的主意。 "诸位。"司徒颜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承既已择主,强夺只会两败俱伤。不如暂且罢手,待她们悟道结束再议?" 沐云景阴恻恻道:"司徒宗主倒是打得好算盘。若让天剑门得了玄溟子传承......" "沐宗主莫非忘了活人墓深处还有什么?"江心月突然插话,腕间小蛇对着某个方向嘶嘶作响,"真正的宝藏,可还在后面呢~"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的确,壁画只是玄溟子与合欢老祖的对决影像,真正的传承和宝藏应该还在墓穴更深处。 楚河权衡利弊,率先表态:"天剑门同意暂歇干戈。" 司徒颜满意地点头,转向沐云景:"沐宗主意下如何?" 沐云景眼中血光闪烁,最终冷哼一声:"也罢,本座倒要看看,她们能悟出什么名堂。" 就在各方势力暂时达成妥协时,谁也没注意到,一缕极淡的黑气正悄然钻入地面裂缝,朝着古战场深处遁去。 牧九藏身于百丈外的一处石缝中。葬天剑此刻已恢复平静,但剑身上新生的符文仍不时闪烁。 "斩缘剑道......"牧九若有所思。通过葬天剑传来的模糊感应,他大致明白了壁画来历——那是玄溟子毕生剑道的精华凝聚,而合欢老祖的情欲之道同样蕴含无上玄妙。 两种截然相反的大道,却在此刻分别选择了天剑门与合欢宗的弟子作为传承者。这其中,是否暗藏什么玄机? 剑尖突然轻颤,指向古战场更深处。那里,一股比壁画更加古老沧桑的气息正在苏醒...... 牧九眼中精光一闪。比起掺和传承之争,他更在意葬天剑感应到的那个存在.....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传承吸引,牧九身形一晃,再次消失在阴影中。 第83章 药田娃娃,残念夺舍 牧九穿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寒意,河面上漂浮着无数惨白的骨片,隐约可见几具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随波逐流。 "这些尸骨......"牧九眯起眼睛,藏天剑在脊背上微微震颤。那些尸体衣着各异,有散修装扮,也有宗门弟子服饰,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最诡异的是,所有尸体天灵盖处都有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仿佛被什么东西钻入过。 暗河尽头豁然开朗,一片被淡绿色光幕笼罩的药田映入眼帘。 药田约莫百丈见方,土壤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上面生长着数十株形态各异的灵药。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那几株人形植物——高约尺余,根须如四肢般舒展,顶部结着酷似人脸的果实,散发出诱人的甜香。 "人参娃娃?"牧九心头一震。这种传说中的天地灵物,据说千年成形,食之可增百年修为。但眼前这几株,根须处却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显得格外诡异。 药田外围已聚集了二十余名修士,大多衣衫褴褛,显然是历经艰险才抵达此处的散修。他们正各施手段攻击药田禁制,有人祭出法器猛轰,有人掐诀念咒试图破解阵法,更有甚者直接咬破舌尖,以精血腐蚀光幕。 "再加把劲!禁制快破了!"一名虬髯大汉高声喝道,手中巨斧狠狠劈在光幕上,激起一圈涟漪。 牧九悄然隐入暗处,冷眼旁观。 "轰!" 随着一声巨响,淡绿色光幕终于破碎。浓郁的灵气如决堤洪水般涌出,瞬间让所有人精神一振。散修们欢呼着冲向药田,眼中满是贪婪。 "人参娃娃是我的!" "滚开!老子先看到的!" "找死!" 混乱瞬间爆发。最先冲到中央的虬髯大汉刚伸手抓住一株人参娃娃,后背就被三道法术同时击中。他喷出一口鲜血,却狞笑着将人参娃娃塞入口中,囫囵吞下。 "哈哈哈!百年修为是老子的......呃啊!" 笑声戛然而止。虬髯大汉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掐住自己喉咙,眼珠暴突。 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血管却诡异地凸起,呈现出紫黑色。更可怕的是,他的天灵盖处竟缓缓鼓起一个拳头大小的包,隐约可见一张扭曲的人脸在其中蠕动。 "救......救我......"虬髯大汉艰难地伸出手,声音却突然变得苍老沙哑,"不......这是......夺舍......" 话音未落,他的头颅猛地炸开,一团黑气冲天而起。原本壮硕的身躯迅速干瘪下去,眨眼间化作一具皮包骨的干尸。而那团黑气在空中盘旋片刻,竟又钻入最近的一名女修七窍! "啊——!" 女修发出凄厉惨叫,周身灵力暴走,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她原本清秀的面容扭曲变形,嘴角咧到耳根,露出一个非人的狞笑。 "新鲜的肉身......"女修的声音变得沙哑苍老,抬手间竟一掌将身旁三名散修拍成肉泥! 同样的一幕在药田各处上演。凡是吞食了人参娃娃的修士,都在短短数息内被某种存在夺舍。他们的修为暴涨,却失去了理智,开始无差别攻击周围活人。 "快跑!这些灵药有古怪!" "是残念夺舍!活人墓的陷阱!" 醒悟过来的散修们仓皇逃窜,但为时已晚。药田边缘突然升起一道血色屏障,将所有人困在其中。更可怕的是,土壤中钻出无数细如发丝的红线,如同活物般缠向众人脚踝。 牧九在屏障升起的刹那便察觉不对,葬天剑瞬间挥出一道漆黑剑芒斩向血色屏障。剑锋与屏障相触,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只留下一道浅浅白痕。 "好强的禁制......"牧九心头微凛。这屏障强度远超想象,恐怕是活人墓原本的防御机制被触发所致。 药田内已是一片修罗场。十二名被夺舍的修士如同恶鬼,疯狂追杀剩余活人。他们的攻击方式诡异多变,有的张口喷出毒雾,有的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进行攻击,更有甚者直接自爆,将血肉化作利箭射向四周。 "这些不是普通残念......"牧九仔细观察,发现每个被夺舍者身上都浮现出不同的古老符文,显然是不同时代的修士所留。这些人参娃娃是活人墓特制的"容器",专门用来封存历代闯入者的残念! 一名被夺舍的老者突然转头,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盯住牧九藏身之处。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还有一个......新鲜的肉身......" 老者身形如鬼魅般扑来,枯瘦手掌上缠绕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牧九不再隐藏,葬天剑横斩而出,漆黑剑芒如新月般划过。 "嗤!" 老者右臂齐肩而断,伤口处却没有鲜血流出,只有缕缕黑气逸散。他恍若未觉,左手成爪直取牧九咽喉,速度竟比之前更快三分! 牧九身形微侧,剑锋回转,精准刺入老者眉心。葬天剑血纹大亮,一股无形的吸力爆发,硬生生将老者体内的残念扯出。那是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黑气,隐约可见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在其中沉浮。 "不......这是......玄溟子的......"残念发出惊恐的嘶吼,却无法抵抗葬天剑的吞噬之力,眨眼间被剑身吸收殆尽。 剑身传来满足的震颤,反馈给牧九一股精纯的魂力。他眼中精光一闪——这些残念虽然阴毒,但对葬天剑而言却是绝佳的补品! 药田中的厮杀仍在继续。牧九不再躲藏,主动杀向那些被夺舍者。葬天剑如虎入羊群,每一次挥斩都有一道残念被吞噬。随着吸收的残念增多,剑身上的符文越发清晰,传递来的信息也越发完整。 "原来如此......"牧九恍然大悟。这些人参娃娃确实是陷阱,但并非活人墓原本所有,而是玄溟子死后,那些被他斩杀的大能残念汇聚而成。它们寄居在灵药中,等待夺舍闯入者,企图借体重生。 当最后一名被夺舍者倒下时,药田突然剧烈震动。血色屏障开始收缩,那些散落的人参娃娃竟自动飞向中央,融合成一株足有成人高的巨大灵药。灵药顶端的人脸果实扭曲变形,最终化作一张苍老的面容。 "小辈......"人脸开口,声音如同千万人同时低语,"你身上有他的气息......" 牧九握紧葬天剑,冷声道:"玄溟子已死,你们这些残念也该消散了。" "死?"人脸发出刺耳的笑声,"我等被那魔头斩杀,残念被困千年,岂能轻易......" 话音未落,葬天剑突然自主飞出,剑尖直刺人脸眉心。人脸发出凄厉惨叫,庞大的灵药躯体迅速枯萎。无数黑气被强行抽离,吸入剑身。 "不!这是......葬天剑!你不得好死....!" 最后的诅咒声中,整株灵药轰然炸裂。血色屏障随之破碎,药田恢复平静,只余下满地狼藉和数十具干尸。 牧九召回葬天剑,剑身温度灼热,传递来海量的信息碎片。通过这些残念的记忆,他逐渐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活人墓并非玄溟子所建,而是上古时期就存在的秘境。玄溟子当年在此被围杀。而那些围攻他的大能,残念被秘境特殊环境保留,万年不散。 "秘境深处还有东西......"牧九望向药田后方的一条狭窄甬道。 那里有很强的残念波动,很可能是当年围攻玄溟子的主力。 第84章 心魔照影,姐妹反目 药田尽头的甬道幽深曲折,牧九刚踏出三步便猛然驻足。一道几乎不可察觉的淡粉色细线横贯甬道,在黑暗中泛着妖异微光。 "七情引?"牧九瞳孔微缩。这种专攻心神的禁制最是难缠,一旦触发便会引动修士心底最深处的情劫。他谨慎地后退两步,神识顺着细线延伸的方向探查,发现整条甬道竟布满了类似的陷阱。 远处隐约传来灵力碰撞的轰鸣,其间夹杂着女子清冷的呵斥与娇媚的笑声。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调在狭窄空间内反复激荡,竟引得甬道石壁上的苔藓都泛起诡异的粉光。 "司徒颜和玉玲珑?"牧九若有所思。 他沉吟片刻,左手掐诀引出一缕黑气。黑气落地化作三只拇指大小的蜘蛛,沿着墙缝悄无声息地向前爬去。蜘蛛传回的影像让牧九眉头微皱——甬道尽头是一扇雕满花纹的石门,门缝中不断渗出七彩雾气。门前倒着几名合欢宗弟子,她们面色潮红,有的痴笑有的垂泪,显然已陷入幻境不可自拔。 他小心避开七情引,贴着甬道边缘前行..... 七道缠绕着情欲之气的青铜巨门轰然洞开,司徒颜与玉玲珑率合欢宗弟子踏入其中。门内并非幽深墓室,而是一片混沌初开般的天地。粉雾如纱,霞光流转,半空中浮着无数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众生痴嗔爱恨。 “小心!”司徒颜斩情剑横于身前,剑身金光竟被粉雾压制得明灭不定,“此处幻境能勾动心魔……” 话音未落,身后弟子突然发出痴笑。一名红衣女修怔怔望着虚空某处,泪流满面:“师尊……弟子知错了,求您别罚我跪寒潭……”另一名男弟子则满面潮红,撕扯着衣襟朝粉雾深处扑去:“师姐,你终于肯见我了!” 玉玲珑情欲绫一卷,将几名失控弟子捆住,媚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幻境不简单,连筑基后期的道心都扛不住。”她指尖轻点,粉绫上睁开数十只妖瞳,试图勘破虚妄。然而妖瞳刚触及粉雾,便渗出黑血,玉玲珑闷哼一声,唇角溢出血丝。 “别妄动神识!”司徒颜冷喝,斩情剑划出一道金弧,暂时逼退翻涌的粉雾,“七情煞气已与幻境同化,强行破局只会反噬。” 二人率众且战且退,不知不觉已至幻境核心。眼前赫然是一片碧波莲池,池中白莲盛开,每朵莲心皆坐着一名合欢宗弟子的虚影——正是众人被幻境剥离的“情魄”。 “宗主,救我!”莲池中突然传来凄厉哭喊。司徒颜瞳孔骤缩——池心最大的白莲上,竟缚着一名与她容貌七分相似的少女。那是她百年前亲手斩杀的亲妹妹司徒玥! “阿姐,你为了无情道连我都杀……如今还要再杀一次吗?”少女浑身是血,脖颈处剑痕狰狞。 司徒颜握剑的手微微一颤。当年她初掌合欢宗,为震慑群雄,亲手将勾结外敌的司徒玥斩于红尘峰巅。此事是她毕生心结,此刻被幻境生生撕开,竟连斩情剑都发出悲鸣。 “幻象而已!”她咬牙挥剑,金光却在中途溃散。司徒玥的幻影趁机扑来,冰凉指尖抚上她眉心,“阿姐,你修的真是大道?还是……不敢面对自己的悔?” 另一边,玉玲珑亦陷入绝境。 莲池水波翻涌,化作无数俊美男子将她包围。有人轻抚她发梢低语:“玲珑,你说过要与我归隐红尘……”有人掐住她脖颈狞笑:“合欢宗的贱人,还我师兄命来!”这些皆是玉玲珑百年情劫中种下的因果,此刻在七情煞气滋养下,尽数化为心魔。 “就凭你们?”玉玲珑媚笑陡然转冷,情欲绫如毒蛇狂舞,将幻影绞成碎片。然而每斩灭一道虚影,便有更浓的煞气钻入经脉。她突然踉跄跪地,呕出一口黑血——那些消散的幻影,竟都是她刻意遗忘的情债! “玉长老,你总骂我无情……”司徒颜的冷笑突然从身后传来。玉玲珑猛地回头,却见司徒颜手持斩情剑,剑尖正对她心口,“可你这般沉溺情欲,与那些被你玩弄的炉鼎有何区别?” “司徒颜!你——”玉玲珑瞳孔骤缩,情欲绫应激而起。然而眼前的“司徒颜”突然化作漫天粉雾,又凝成她最痛恨的模样:三百年前背叛她的道侣、五十年前被她亲手毒杀的师尊…… “够了!”玉玲珑发髻散乱,眸中泛起血色,“区区幻境,也想乱我道心?”她咬破舌尖,精血喷在情欲绫上。绫缎骤然暴涨,千只妖瞳同时睁开,射出污人神魂的粉光。 “红尘万丈,给我破!” 妖瞳粉光所过之处,莲池沸腾,白莲尽数枯萎。然而下一瞬,枯萎的莲心渗出漆黑汁液,化作无数符文锁链缠上玉玲珑四肢。符文锁链上浮现的景象,赫然是她这些年为巩固权势,暗中残害同门的记忆! “玉玲珑,你骂宗主无情,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虚空中响起司徒颜冰冷的声音,“当年争夺长老之位,你在幻音谷布下‘七情瘴’,害死三百弟子的事……可敢让后人知晓?” 玉玲珑浑身剧震。这是她深埋心底的隐秘,连师父都未曾察觉! “你……怎会知道?”她猛然转头,却见司徒颜不知何时已破开幻境,正立于莲池对岸。只是此刻的司徒颜,周身金光尽散,长发如雪,眉心一道血痕触目惊心——分明是强行斩灭心魔遭了反噬! “你的心魔告诉我的。”司徒颜擦去唇角血迹,斩情剑指向玉玲珑,“这幻境已将我二人的记忆连通……玉玲珑,你表面千娇百媚,骨子里却比蛇蝎还毒。” 杀意冲天而起! 玉玲珑怒极反笑:“好一个冰清玉洁的司徒宗主!那你敢不敢让弟子们看看,你为练成‘天魅魔经’第九重,将多少亲传弟子炼成傀儡?” 此言一出,司徒颜眼神骤变。斩情剑化作金虹直刺玉玲珑咽喉,玉玲珑的情欲绫亦如巨蟒绞杀而来。两人招式再无保留,金丹后期的灵力对撞,震得整座莲池四分五裂! 粉雾被气浪撕开一瞬,露出幻境真实面目——哪有什么莲池白莲?脚下分明是无数合欢宗弟子的尸骸,而她们争斗的灵力,正不断被尸骸中升起的黑烟吞噬! “住手!这是陷阱……”一名尚存理智的弟子嘶声大喊,却被司徒颜一剑余波震碎心脉。 此刻的司徒颜与玉玲珑,眼中已只剩下彼此。斩情剑与情欲绫每一次碰撞,便有更多记忆被幻境抽取: 司徒颜看见玉玲珑秘密培养死士,欲夺宗主之位; 玉玲珑瞧见司徒颜在禁地参悟《太上忘情诀》,将同门炼化为己用; 百年姐妹情,千年宗门义,在七情煞气侵蚀下,尽数化为不死不休的恨意! “杀了你,合欢宗才能真正纯粹!” “你这魔头,早该下黄泉!” 二人杀至癫狂时,幻境深处传来一声轻笑。 尸骸堆成的王座上,一道虚影缓缓凝聚。那人云裳半掩,眸含春水。赫然是千年前的合欢老祖——而她的面容,竟与苏清璃有八分相似! “情至极处便是无情,两位的表演……本座甚是满意。” 第85章 情煞缠身,剑渡合欢 司徒颜的斩情剑停在半空,剑尖距离玉玲珑咽喉仅剩三寸。她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眉心那道血痕如同活物般蠕动,将七情煞气源源不断地导入她的经脉。 "呃啊——" 一声压抑的呻吟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司徒颜只觉浑身燥热难当,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那股精纯至极的七情煞气已经侵入元神,将她刻意冰封百年的情欲尽数引爆。 幻境中的玉玲珑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身形如水波般扭曲消散。司徒颜这才惊觉,方才与她厮杀的竟只是心魔幻象!而真正的玉玲珑此刻正跪在十丈外,情欲绫缠绕周身,同样陷入情煞反噬的困境。 "天魅魔经......反噬了?"司徒颜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她修习的《天魅魔经》讲究以无情驭万情,此刻却被幻境中的七情煞气找到了破绽。那些被她斩灭的情感如决堤洪水般反扑,冲击得她道心摇摇欲坠。 白皙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素来清冷的眸子此刻水光潋滟。司徒颜咬破舌尖,试图用剧痛保持清醒,却发现连鲜血都带着灼热的温度。她清晰地感觉到,若不立刻化解这股情煞,自己必将沦为情欲的奴隶。 玉玲珑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她腰间玉坠"啪"地炸裂,周身毛孔渗出缕缕粉雾。那些被她用采补之术转嫁的情债,此刻全部反噬而回。 "司徒颜......"她突然媚笑,声音酥得能滴出水来,"其实师姐一直也想尝试的对吧? "胡言!"司徒颜厉喝,却觉小腹一颤。玉玲珑解下纱衣的窸窣声,竟让她汝尖发硬。这个发现让她毛骨悚然——情煞已侵蚀到如此地步? 就在此时,她敏锐地感应到幻境边缘有一道特殊的气息。那气息阴冷如剑,却又带着令她血脉躁动的波动。司徒颜强撑着最后一丝理智,朝感应到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 牧九藏身于幻境边缘的阴影中,葬天剑在脊背上微微震颤。他亲眼目睹了司徒颜与玉玲珑的自相残杀,也看到了那些合欢宗弟子陷入情煞的惨状。正当他考虑是否要趁机离开时,一股灼热的气息突然逼近。 "谁——" 牧九刚转身,一道素白身影便扑入怀中。司徒颜的指尖不经意掠过他的衣袖,在衣褶间留下一缕若有似无的暖意。她微微倾身,发梢垂落的阴影恰好遮住了泛红的耳尖。当牧九正要开口时,忽觉颈后传来温热的触感——原是她的掌心正轻轻抵着他的后颈。 "唔!" 牧九瞳孔骤缩。 司徒颜的呼吸携着霜雪气息拂过他唇角。忽有温润触感抵住他微启的唇缝——似是初春融化的第一滴雪水渗入岩隙,又像是月华凝成的光雾漫过眉间。 牧九颈后蓦地泛起细密战栗,恍惚见万千星辰倒映在她眸中旋转,某种玄妙的共鸣正沿着经脉悄然生长,恍若古琴双弦遇风同振时泛起的清越余韵。 "霜休?"牧九瞬间明白了司徒颜的意图。他想挣脱,却发现司徒颜的双手如铁钳般牢固。更诡异的是,葬天剑竟在此刻传来愉悦的震颤,似乎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霜休极为期待。 司徒颜的神识如潮水般涌入牧九识海,强行引导着霜休路线。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他们体内交缠——一边是司徒颜体内暴走的七情煞气,一边是牧九经脉中流淌的凶煞剑意。按理说这两种力量本该相互排斥,此刻却诡异地达到了某种平衡。 "放松......接纳我......"司徒颜的声音直接在牧九识海中响起,早已不复平日的清冷,而是带着令人血脉贲张的媚意,"你的剑......需要我的情煞......" 牧九闷哼一声。司徒颜说得没错,葬天剑确实在主动吸收她渡来的七情煞气。令他震惊的是,自己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与司徒颜的功法共鸣。 司徒颜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迷离的双眼突然闪过一丝清明:"这种波动......"她捧住牧九的脸,仔细端详,"你到底是......啊!" 话音未落,一股更强烈的情煞反噬袭来。司徒颜再也无法维持理智,素手一挥,两人衣衫尽碎。 她纤纤玉足轻点地面,罗裙翩然间已斜倚入牧九怀中,如藤蔓攀附乔木般自然,云鬓微垂掩住了眸中流转的波光。 "呃——"牧九倒吸一口凉气。司徒颜的灵力气息灼烈绵密,如春潮裹挟暗流,既含羞怯生涩,又暗藏合欢心法特有的缠绵劲道,令他如陷云涡,难以自持。 二人气息交融之际,经脉间忽生异变。原本泾渭分明的七情煞气与凶煞剑意,此刻竟如阴阳鱼般首尾相衔,在周天运转中渐次化转,生出玄妙莫测的变化。 司徒颜仰起天鹅般的脖颈,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她起初功法略显生涩,而后渐入佳境,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每一次气息流转?都恰到好处,仿佛暗合某种玄妙韵律,令二人气息交融,浑然一体。 "原来......如此......"司徒颜在情欲的浪潮中勉强保持着一丝清醒,"你的剑......我的煞......天生互补......" 牧九凝神守心,抵御着阵阵袭来的异样感受。每一次气息交汇,都能察觉到经脉间愈发强烈的灵力共鸣,如潮汐般层层递进。 玉玲珑在幻境边缘窥见两人气息交融,眸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体内情煞之气竟不受控制地向二人流去…… 第86章 情劫为锁,剑意为钥 就在两人气息渐融之际,一道浅绯色身影自侧方翩然而至。她眼波若春水潋滟,腰间丝绦不知何时已松,衣袂间隐约透出莹润光泽。 玉玲珑悄然从身后袭来,素纱罗衣随动作泛起涟漪。温软触感自脊背蔓延,纤纤玉指沿着“剑身”轮廓轻描,语带深意道:不若让妾身与你比试一番?" 司徒颜正欲出言,却被玉玲珑素手轻抚。那指尖暗含独特心法,在要穴经脉处若即若离地游走。 司徒颜气息微滞,周身灵力随之荡漾,在这精妙引导下,与牧九的灵力愈发水乳交融。 "玲珑......你!"司徒颜声音里带着薄怒,周身气息却诚实地起了反应。体内七情之气忽如溪流分润,悄然渡向玉玲珑。 那气息温润绵长,与法器灵韵相和,在二人之间织就微妙连结。玉玲珑周身泛起淡淡霞晕,似是呼应着功法的玄奥韵律。 牧九只觉一股迥异的灵力汇入循环。玉玲珑所修之道与司徒颜大相径庭,如烈酒入清茶,令原本平和的修炼顿生波澜。 "师姐的灵力......竟如此收放自如。"玉玲珑眼睫低垂,唇畔含笑,气息流转间身姿若风中柔柳,"平日那般清冷自持,内里却......" 司徒颜双颊飞霞,偏首不语,却止不住气息微乱。素来清静的道心此刻泛起涟漪,多年修持的定力在这玄妙功法中渐次化开。 她身形不自觉地随灵力流转而动,如雪中青竹舒展摇曳,玉颈微仰似天鹅顾影。 "呃!"牧九不禁低呼。玉玲珑不知何时已移至前方,素手结印,檀口轻启… "莫要......抗拒......"玉玲珑暂离“剑锋”,眼波盈盈望向牧九,"让我们......助你“飞升”" 说罢,她竟咬破指尖,在牧九胸口画下一个古老的符文。 牧九浑身一震。符文完成的刹那,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苏醒了。 "这是......"司徒颜惊愕地停下动作。她感觉到牧九体内的变化........ 玉玲珑眸中星河倒转,竟似千年玄冰乍破春泉,她不顾一切地扑上牧九的“剑”。 "呃啊——" 牧九突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葬天剑自主飞出,悬浮在三人头顶。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接洞穿了幻境天穹! 阴阳相济,方成造化......" 合欢老祖的虚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指尖点在三人眉心。司徒颜与玉玲珑同时战栗,百年修为化作洪流,通过牧九这个"炉鼎"疯狂交融。青年背后浮现一道虚影,骨剑指天;两女身后各显合欢老祖法相,霞光万丈。 司徒颜突然发出一声泣鸣,合欢印在三人胸口连成一线,磅礴灵力自丹田炸开—— "轰!" 幻境如琉璃般寸寸崩解。牧九浑身经脉暴起,左眼漆黑如墨,右眼赤红似血。司徒颜与玉玲珑一左一右伏在他肩头,雪肤上密布玄奥纹路,修为竟双双突破至金丹大圆满! "情种已种,道种已生。"尸骸王座上的合欢老祖虚影抚掌轻笑,目光穿透万年光阴,落在牧九身上:“情劫为锁,剑意为钥……这一次,终究该有个结果了。” 余音消散时,三人已回到真实墓室。司徒颜一掌震开牧九,斩情剑却迟迟未能刺下。她清晰感受到元神深处多了一道血色枷锁——那是与眼前青年血脉相连的情劫。 玉玲珑慵懒整理着凌乱衣衫,指尖在牧九胸口画圈:"师姐若不要,这炉鼎便归我了。"她忽然贴近青年耳畔,"别忘了,你体内可还留着我的''缠情丝''......" 牧九握紧葬天剑,剑身血纹中竟多了几缕粉芒。方才那场荒诞双修,不仅让他突破至筑基后期,更在识海中烙下两女的神魂印记。远处甬道传来轰鸣声,三道纠缠的气息已然惊动各方势力。 司徒颜深深望了牧九一眼突然甩出一枚玉简:"活人墓核心的路线。若不想死,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说罢化作流光遁走。 玉玲珑娇笑着捏了捏牧九脸颊,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梢:"这个就当定情信物了~"身形渐淡时,一枚血色玉簪却悄然落入他袖中。 甬道内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数道强横气息的碰撞。牧九不敢在此地久留,方才那场荒诞的双修带来的冲击尚未完全平复,体内暴涨的灵力仍在奔腾,识海中更是多了两道挥之不去的神魂印记。 他迅速收敛心神,将司徒颜甩来的玉简与玉玲珑悄然留下的血色玉簪贴身藏好。这两样东西,前者关乎路径,后者……他暂时不想深究。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身影一晃,牧九已朝着与二人相反的方向遁去,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止一筹。筑基后期的修为,让他对周遭环境的感知更加敏锐,身法也愈发鬼魅。 玉简中记载的路线颇为详尽,显然是司徒颜费了不少心思探查所得。牧九依循指引,穿过几条狭窄石缝,避开数处隐蔽禁制,眼前豁然开朗。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其中混杂着无尽的怨毒与死气。 前方是一处无法估量其广阔的地下空洞,空洞中央,一个巨大的血池翻涌不休。池水粘稠,色如凝固的黑血,表面不时鼓起巨大的气泡,炸开时,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魂影在其中哀嚎沉浮。 血池边缘,数十名身着血色宗门服饰的修士正忙碌着。为首一人,面容阴鸷,正是血煞宗主沐云景。 此刻,沐云景正指挥着弟子,将一面面铭刻着诡异符文的血色阵旗插入血池周围的特定方位。每落下一面阵旗,血池中的怨魂便发出一阵更为凄厉的嘶吼,丝丝缕缕的血煞之气被阵旗引动,汇聚成一道道细密的血线,朝着阵法中央缓缓蔓延。 “好大的手笔,这是想炼化此地的本源节点?”牧九隐匿在一块巨型钟乳石后,眸光微凝。 第87章 血池尸王,隔岸观火 这血池中的怨魂数量之巨,难以想象,显然是血煞宗暗中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才形成的。他们布下的血祭大阵,一旦功成,恐怕能将这秘境的一处重要禁制彻底掌控。 就在血煞宗弟子将最后一面阵旗插入预定位置时,异变陡生! “吼——!!!!!” 一声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怒吼,猛然从血池底部炸响。整个地下空洞都为之剧烈震颤,血池表面掀起滔天血浪,无数怨魂惊恐地四散奔逃,却又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扯回池底。 沐云景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戒备!有东西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一道恐怖绝伦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席卷开来,那威压之强,竟让牧九都感到一阵心悸。 “元婴期!”他瞳孔猛缩。 “轰隆!” 血池中央猛地炸开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尊高达十余丈的庞然大物缓缓从中升起。 那是一具通体覆盖着暗红色角质层的人形怪物,头生独角,双目赤红如灯笼,口中獠牙交错,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尸煞之气。它身上还残留着些许破烂的古老甲胄,手中则提着一柄锈迹斑斑、却依旧寒光慑人的巨型骨斧。 守墓尸王! 尸王一出现,那元婴期的恐怖威压便如山岳般镇压下来。血池周围的血煞宗弟子修为稍弱者,当场口喷鲜血,更有甚者直接被这股威压震碎了心脉,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便软倒在地,生机断绝。 “该死!这活人墓中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守墓者!”沐云景面色铁青,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但更多的却是贪婪与疯狂。 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杆通体漆黑、鬼气森森的长幡出现在手中。幡面之上,无数扭曲的人脸若隐若现,发出阵阵令人心神不宁的呜咽。 “万魂幡!起!” 沐云景将灵力疯狂注入万魂幡中,长幡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霎时间,成千上万道魂魄尖啸着从幡中涌出,化作一片汹涌的魂潮,迎向那守墓尸王弥漫开来的尸煞之气。 “桀桀桀……区区魂幡,也敢放肆!”尸王发出沉闷而沙哑的咆哮,赤红双目死死盯住沐云景,手中骨斧猛然挥下。 一道凝练至极的血色斧芒破空而出,带着撕裂空间的恐怖威势,直劈沐云景面门。 沐云景不敢怠慢,万魂幡急摇,无数魂影层层叠叠挡在身前。 “轰!” 血色斧芒与魂潮轰然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余波向四周扩散,将附近的岩壁都震出道道裂痕。 魂潮被斧芒硬生生劈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数十道魂影当场湮灭。沐云景闷哼一声,身形晃了晃,显然也承受了不小的冲击。 “结血煞阵!困住它!”沐云景嘶声下令。 幸存的血煞宗弟子强忍着恐惧,纷纷掐诀,催动先前布下的血祭阵旗。一道道血线自阵旗中射出,在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血色罗网,试图将尸王困缚其中。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尸王不屑冷哼,身上尸煞之气陡然暴涨,形成一道暗红色的护体罡气。 血色罗网罩下,触及尸王护体罡气的刹那,竟发出“滋滋”的腐蚀之声,却难以寸进。尸王巨掌握拳,狠狠一捣! “嘭!” 血色罗网应声破碎,化作漫天血光消散。布阵的血煞宗弟子齐齐喷出一口鲜血,阵法反噬之下,又有数人气息萎靡倒地。 牧九在暗处看得分明,这尸王不仅肉身强横,尸煞之气更是霸道无比,寻常法术难伤其分毫。沐云景的万魂幡虽然不凡,但似乎也只能勉强牵制,想要战胜这尸王,恐怕难如登天。 他乐得血煞宗与这尸王斗个两败俱伤。目光在战场中飞速扫过,将尸王的攻击方式、沐云景的应对手段以及那些血煞宗弟子的惨状尽收眼底。 这尸王似乎只对踏入血池范围的生灵有敌意,对于远处的他,并未表现出任何关注。 沐云景显然也意识到了尸王的难缠,他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万魂幡上。 “万魂噬身!” 万魂幡上的魂影仿佛活了过来,一个个变得狰狞无比,气息也暴涨数分。它们不再与尸煞之气硬撼,而是化作一道道黑烟,如同跗骨之蛆般缠向尸王周身,试图钻入其七窍,侵蚀其神魂。 尸王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身上尸煞之气翻滚,将大部分魂影震散,但仍有少数狡猾的魂影顺着甲胄缝隙钻了进去。 “有用!”沐云景面露喜色。 然而,下一刻,尸王赤红的双目中闪过一丝暴戾,它猛地抬手,竟一把抓住自己头顶的独角,用力一掰! “咔嚓!” 独角应声而断,一股更为精纯狂暴的尸煞之气从断口处喷涌而出,瞬间将侵入体内的魂影尽数逼出、绞杀! 断去独角的尸王,气息不降反升,变得更加狂暴嗜血。 “噗!”沐云景如遭重击,再次喷出一口鲜血,万魂幡的光芒都黯淡了几分。他显然没想到这尸王竟如此果决狠辣,不惜自残也要清除隐患。 场面一时陷入僵持。尸王虽然强大,但沐云景凭借万魂幡和剩余弟子的辅助,也能勉强周旋。只是血煞宗弟子伤亡惨重,继续下去,全军覆没只是时间问题。 牧九观察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这血池区域的争斗一时半会儿难以结束,沐云景的底牌似乎也已显露大半。继续留在此地,除了看戏,并无太大意义。 他悄然后退,同时往阵旗那里丢了一枚符箓,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阴影之中,没有惊动任何人。 司徒颜给的玉简地图上,除了这处血池,还标记了数个可疑地点,指向秘境更深处。 “活人墓深处……当年围攻玄溟子的主力么……”牧九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兴奋。 他对于那些上古大能的残念,可是很感兴趣。 葬天剑似乎也感应到了他的想法,在脊背上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仿佛在催促他快些行动。 第88章 毒沼魅影,娜娜迷踪 甬道内的喧嚣与血腥气逐渐被抛在身后,牧九的身影在幽暗曲折的路径中飞速穿行。 筑基后期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远超从前的雄浑,让他对周遭的感应也敏锐了数倍。 司徒颜那枚玉简所载的路线,并非一条坦途,而是指向一处更为凶险的地域。 空气渐渐变得湿热,一种混合着腐臭与甜腻的怪异气味钻入鼻腔,令人闻之欲呕。 前方光线晦暗,地势陡然开阔,一片广袤无垠的毒沼呈现在眼前。 墨绿色的沼泽水面不起丝毫波澜,咕嘟着拳头大小的惨绿色毒泡,炸开时散逸出五彩斑斓的瘴气,将天光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沼泽边缘,枯死的树木形态扭曲,仿佛垂死的囚徒,无声诉说着此地的绝望。 “好浓的毒瘴……”牧九眉头微蹙,这等毒性,寻常修士沾染一丝半点,恐怕都要化为脓水。 他屏住呼吸,运转灵力护体,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这片死寂的毒沼。 就在此时,沼泽深处传来一阵骚动,几道人影正在那里忙碌。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碧绿罗裙的女子,眉目姣好,气质却带着几分阴冷,正是万毒谷的少谷主江心月。 她正指挥着数名万毒谷弟子,小心翼翼地操控着一只通体莹白的玉蟾蜍。 那玉蟾蜍不过巴掌大小,趴在一片巨大的毒莲叶上,嘴巴一张一合,竟将周围浓郁的毒瘴源源不断地吸入口中。 每吸入一口毒瘴,玉蟾蜍的身体便会鼓胀一分,表面的玉色也愈发深沉,隐隐有流光转动。 “以毒攻毒,倒是个法子。”牧九隐匿在一片嶙峋的怪石后,暗自思忖。 万毒谷弟子神情专注,显然这玉蟾蜍对他们而言极为重要。 突然,那只一直平稳吞噬毒瘴的玉蟾蜍猛地一颤,发出一声古怪的“呱”鸣,声音尖锐刺耳。 它腹部急剧起伏,体表莹白的光泽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的乌黑色。 “不好!玉蟾失控了!”江心月脸色一变,急声喝道。 话音未落,玉蟾蜍猛地张开大嘴,喷出一股浓郁至极的黑色毒雾。 距离最近的两名万毒谷弟子躲避不及,被毒雾兜头罩下。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那两名弟子浑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溃烂,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失去了所有理智,嘶吼着扑向身旁的同门。 “快退!它们变成毒人了!”江心月又惊又怒,急忙指挥其他弟子抵挡。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毒人的攻击悍不畏死,身上散发的毒气更是让其他弟子束手束脚。 牧九冷眼旁观,这万毒谷行事狠毒,如今也算是自食其果。 他的注意力并未在万毒谷的内讧上停留太久,方才玉蟾蜍异变的一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毒沼边缘的某一处空间,似乎荡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片区域的光影微微扭曲,仿佛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波纹,与周围稳定的空间格格不入。 “这是……空间波动?”牧九心中一动。 他悄然靠近,凝神望去,只见那片扭曲的光影之后,隐约形成了一条模糊的通道,深邃幽暗,不知通向何方。 就在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那扭曲的光影中一闪而逝。 虽然只是一瞬,牧九却看得分明——那是欧阳娜娜!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身形踉跄,脸上带着惊慌与迷茫,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拉扯着,很快便消失在光影深处。 “她怎么会在这里?”牧九有些意外。 他尝试着将神识探入力那片区域,却感到一股奇异的法则之力在排斥,神识一旦深入便如同泥牛入海。 即便如此,从那逸散出的微弱法则波动中,牧九还是捕捉到了一些极其破碎的画面和断续的声音。 “……玄溟子……年少之时……” “……飞升……真正的……真相……” “……欺天……大局……” 这些词语零星散乱,不成片段,却让牧九心头剧震。 玄溟子?飞升真相? 这些字眼每一个都牵动着他最深处的渴望。 他强压下立刻冲进去一探究竟的冲动。这片区域的法则之力诡异莫测,欧阳娜娜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贸然闯入,后果难料。 葬天剑在背后微微震颤,似乎也对那股法则波动产生了某种感应。 牧九深吸一口气,将这处异常牢牢记在心中,决定暂且退避。 万毒谷的骚乱仍在继续,江心月虽然手段狠辣,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彻底解决那几个毒人。 牧九没有再理会他们,转身循着玉简上标记的另一条路径,继续向活人墓更深处探索。 不知行进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熟悉的灵力波动。 他神色微动,收敛气息,悄然靠近。 在一处相对完整的石室中,合欢宗的数道身影映入眼帘。 司徒颜正站在石室中央,素手掐诀,眉心血痕隐现,身前悬浮着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光华流转,显然是在破解某种禁制。 她的神情专注而冰冷,似乎并未受到之前双修事件的太多影响,或者说,她将那些影响尽数压在了心底。 而站在她身侧不远处的苏妙音,却让牧九微微皱起了眉头。 往日里巧笑倩兮、眼波灵动的苏妙音,此刻却显得有些不对劲。 她眼神迷离,带着一丝空洞,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诡异笑容,身形微微摇晃,仿佛提线木偶一般,对司徒颜的施法不闻不问,只是痴痴地望着石室的某一处阴影。 那模样,竟似失了魂一般,与平日判若两人。 “她这是……怎么了?”牧九心中泛起嘀咕。 合欢宗的功法本就涉及神魂,苏妙音此刻的状态,绝不寻常。 司徒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破解禁制的动作微微一顿,冰冷的目光朝牧九隐匿的方向扫了一眼,却并未多言,继续专注于眼前的铜镜。 牧九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他没有现身打扰,深知此刻的自己,最好还是做个安静的看客。 这活人墓中,变数太多,各方势力在这墓中角逐,局势只会越来越混乱,而混乱,往往也意味着更多的机会。 他悄然退走,身影再次没入阴影之中,朝着玉简上标记的下一个可疑地点潜去。 第89章 剑冢风云,故剑悲鸣 自那石室悄然退出,牧九的身影再度融入深邃的甬道。 苏妙音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平添了几分疑云,但他并未深究。这活人墓中诡谲之事层出不穷,眼下,玉简上标记的下一个地点更为重要。 行不多时,脊背上的葬天剑震颤愈发明显,并非之前那种因七情煞气而生的躁动,而是一种更为纯粹、更为原始的渴望,仿佛远方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吸引着它。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锐利、带着金石之气的剑意,自另一条岔道隐隐传来。这股剑意孤高、凌厉,与葬天剑的凶煞截然不同,却又在某种层面产生了细微的共鸣。 牧九脚步一顿,筑基后期的神识铺展开来,循着那股剑意探去。片刻之后,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之内——天剑门的楚河。 此人正沿着一条偏僻路径疾行,神色凝重,周身剑气隐而不发,显然也是目标明确。 “天剑门的人……”牧九略作思忖。葬天剑的指引与楚河前进的方向,竟隐隐指向同一处。他当即收敛全身气息,如一道轻烟般悄然缀了上去。多一个人在前探路,总归是好的。 楚河的身法迅捷,专挑崎岖隐蔽之处穿行。牧九不紧不慢地跟随着,凭借着对气息的精准控制和远超同阶的敏锐感知,始终保持在楚河察觉不到的距离。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地势豁然开阔。一股苍凉、肃杀、却又无比纯粹的剑意扑面而来,浓烈得几乎要化为实质,刺得人肌肤隐隐作痛。 眼前是一片广袤得望不到边际的荒原,与其说是荒原,不如称之为“剑冢”更为贴切。 无数断裂的、锈蚀的、完整的古剑,或斜插,或直立,密密麻麻地遍布整个大地。 有的剑身巨大如碑,有的细小如针,形态各异,材质不一。每一柄剑都散发着或强或弱的剑意,千万道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无形的剑之领域,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不屈的战魂。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尘土的气息,更有一种无言的悲壮。 楚河站在剑冢边缘,望着这片震撼的景象,素来冷峻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有敬畏,亦有哀伤。他深吸一口气,周身剑意微微一荡,似在向这片剑冢致意,而后迈步踏入其中。 牧九隐匿在一片残破的剑林之后,静观其变。这剑冢中的剑意太过驳杂,但也太过精纯,对于剑修而言,既是险地,亦可能是福地。 楚河在剑冢中缓步穿行,目光在无数古剑间逡巡,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走得很慢,每经过一柄稍显特异的古剑,都会停下脚步,仔细感应。 终于,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楚河停在了一柄深深插入地底、只余半截剑身在外的青铜断剑前。那断剑样式古朴,剑身上布满了裂痕,剑锋早已残破不堪,只余一股若有若无的微弱剑意,仿佛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楚河凝视着那柄断剑,身体微微颤抖,伸出手,轻轻拂去剑身上的尘土。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剑身时,异变陡生! “嗡——!” 那柄毫不起眼的断剑骤然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一股沛然莫御的剑意冲天而起!这股剑意悲怆、刚烈,带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瞬间引动了整个剑冢! 霎时间,万剑齐鸣! 无数古剑仿佛从沉睡中苏醒,纷纷震颤起来,发出一阵阵或高亢、或低沉、或悲凉、或愤怒的剑啸。剑冢上空,剑气纵横,交织成一片绚烂而危险的光网。 楚河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剑意冲击,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但他依旧紧紧握着那柄断剑,任由那股悲怆的剑意贯入体内。他双目赤红,脸上流露出极度的悲痛与愤怒。 “师叔!!”楚河仰天发出一声嘶吼,声音中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情感。 随着他的嘶吼,那断剑上的光芒愈发炽盛,一道道模糊的景象自剑光中浮现,如同水面倒影般在楚河与牧九眼前展开。 那是一场惨烈的大战。一名身着天剑门服饰的中年道人,手持的正是这柄青铜古剑,与一道模糊不清、周身缭绕着玄奥气息的身影激战。中年道人剑法精妙绝伦,剑光如虹,每一剑都蕴含着开山断岳之力。 然而,那道模糊身影却更为强大,举手投足间,法则之力流转,轻易便化解了中年道人的凌厉攻势。 最终,画面定格在中年道人古剑被震断,胸口被一道幽光洞穿,他脸上带着不甘与决绝,引爆了自身剑丹,与那模糊身影同归于尽……不,那模糊身影似乎并未受到致命创伤,只是在爆炸的余波中晃了晃,便消失不见。 画面消散,断剑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下去,但那股悲怆的剑意却久久不散。 “玄溟子……”楚河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这三个字,眼中充满了血丝,“果然是你!害死我溪行师叔,夺走宗门至宝《太乙分光剑诀》的,果然是你!” 牧九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头亦是波澜起伏。 玄溟子!又见玄溟子! 天剑门一位长老,竟是陨落于玄溟子之手?而且还涉及到了功法抢夺。这玄溟子当年的行事,似乎并非如传说中那般简单。 楚河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小心翼翼地将那柄断剑从土中拔出,用一方素帕仔细包裹好,收入储物袋中。他站起身,遥望剑冢深处,脸上露出一抹决然。 “师叔,弟子定会为您讨回公道,寻回宗门传承!” 言罢,他辨明方向,朝着剑冢更深处行去。 牧九并未立刻跟上楚河。方才那断剑引发的异象虽然惊人,但葬天剑的震颤却指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个更为幽深、更为凶险的所在。 葬天剑的嗡鸣越来越急促,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方疯狂地呼唤着它。 牧九依循着葬天剑的指引,避开楚河前进的路线,朝着剑冢的另一侧潜行。越是深入,周围的剑意便越是凌厉,地面上插着的古剑也愈发完整,散发出的气息也愈发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巨大的地裂,宛如被一柄开天巨斧硬生生劈开,深不见底,漆黑幽邃,从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寒意与更为恐怖的剑压。 这裂谷,仿佛是整个剑冢的伤口,亦是所有剑意的汇聚之地。 牧九刚刚靠近裂谷边缘,脊背上的葬天剑便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剧烈长鸣,竟自行从他背后挣脱飞出,悬浮在他身前,剑身疯狂震颤,血色纹路亮起了妖异的光芒,剑尖直指下方的无尽深渊。 “铮!铮!铮!铮——!” 仿佛是回应葬天剑的召唤,裂谷下方,骤然爆发出无数道惊天剑鸣! 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恐怖剑意,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息,自深渊之中冲天而起!这些剑意有的霸道绝伦,有的阴险诡谲,有的光明正大,有的杀气滔天,每一道都远超牧九之前所见。 它们在裂谷上空交织、碰撞,引得风云变色,空间都为之扭曲,仿佛要将这片秘境彻底撕裂! 牧九瞳孔急缩,在这如狱如海般的剑意狂潮面前,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叶扁舟。 葬天剑却兴奋到了极点,剑身嗡鸣不休,似乎想要投身入那裂谷深处,与那万千剑意争锋! 第90章 剑渊风暴,万魂悲歌 裂谷边缘,罡风呼啸,刮得人脸颊生疼。 牧九衣袍猎猎作响,发丝狂舞,他竭力稳住身形,心神却因眼前这毁天灭地般的景象而剧烈震荡。 自那深不见底的漆黑裂渊中,喷薄而出的剑意狂潮,每一道都带着陨灭的气息,它们汇聚、冲撞,在半空中撕裂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痕。 这已非单纯的剑意,更像是无数剑魂的悲怒嘶吼,是它们不甘寂灭的最后咆哮! 葬天剑悬于他身前,血色纹路几近燃烧,剑身剧烈地颤抖着,发出的嗡鸣声越来越高亢,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与狂热。 它不再是指引,而是在催促,在咆哮,仿佛那深渊之下,有着它此生最大的宿命与归途。 牧九能清晰感知到葬天剑灵那股原始的冲动,一种要融入那片剑意海洋,尽情吞噬、尽情宣泄的本能。 这等凶地,寻常修士避之唯恐不及,他却从中嗅到了一丝独属于葬天剑,也可能独属于他的……机缘。 “富贵险中求,力量亦然。”他喃喃自语,平日里那份惜命如金的谨慎,在葬天剑的强烈共鸣与对力量的极致渴望面前,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 就在他凝神戒备,权衡利弊之际,远方天际,数道颜色各异的遁光正以惊人的速度向此地疾驰而来。 剑冢深处这般天崩地裂的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尚在此地逗留的其余修士。 牧九神识微动,已然察觉到几股熟悉而令人不快的气息。 “血煞宗的余孽……”他眉头微皱。 除了那些红着眼睛,显然想趁乱捞取好处的血煞宗弟子外,还有几股气息较为隐晦,却同样不弱的波动,应是些独行的散修,或是其他宗门潜藏于此的探子。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被这裂谷中爆发的恐怖剑意风暴所吸引,脸上带着惊疑与贪婪交织的神色,显然是将此地视作了有异宝出世的征兆。 “麻烦。” 牧九心中暗道一声。 人越多,变数越大。 葬天剑的渴望愈发强烈,剑尖直指下方,传递给他的意念也越发急切。 不能再等了。 一旦那些人抵达,想要再安然探查这裂谷的秘密,恐怕难如登天。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化生诀》自体内涌出缕缕黑气,在体表形成薄茧。迅速覆盖全身,形成一道坚韧的护体灵光。 同时,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贴近裂谷边缘,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朝着那漆黑的深渊飘落而去。 裂谷之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上方看时,是剑意狂潮,混乱不堪。 真正进入其中,才发觉这深渊内部的空间竟是如此广阔,而那些冲天而起的剑意,更像是一道道从深渊底部喷发出来的间歇泉,虽然狂暴,却并非毫无规律。 只是,这些“泉眼”实在太多,太密集。 每一道剑意都锋利无比,裹挟着冰冷的死亡气息与沉重的执念。 牧九的身影在无数道剑气乱流中穿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他将千魂迷踪步施展到了极致,身形变幻莫测,往往在剑气及体的刹那,以毫厘之差险险避过。 即便如此,仍有几缕逸散的剑风擦身而过,在他衣袍上留下了数道深深的裂痕,肌肤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 越往下,剑意的压迫感便越强,空气中弥漫的悲怆与不甘也愈发浓烈,仿佛有无数残魂在耳边低语、哭嚎,试图侵蚀他的心神。 这些剑意驳杂不堪,有的充满了战死沙场的刚烈,有的带着被背叛的怨毒,有的则是苦修无果的遗憾,每一道都代表着一位陨落剑修最后的执念。 寻常修士若心志稍有不坚,恐怕早已被这万千负面情绪冲垮,沦为行尸走肉。 牧九紧守心神,灵台清明,任凭那些负面情绪如何冲击,我自岿然不动。 而悬浮在他身侧,一同下坠的葬天剑,此刻却如龙归大海,欢快到了极点。 它不再需要牧九的控制,剑身血光大盛,主动迎向那些狂暴的无主剑意。 “嗡——!” 一声清鸣。 一道离牧九最近,带着浓烈杀伐之气的暗红色剑意,刚要袭向他,便被葬天剑剑锋一引,竟如乳燕投林般,乖乖地投入了血色剑光之中,瞬息消散。 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 葬天剑仿佛化作了一个无底的漩涡,疯狂地牵引、吞噬着周围那些散逸的剑意与夹杂在其中的残破魂念。 每吞噬一道剑意,葬天剑剑身上的血色纹路便明亮一分,其上散发出的凶煞之气也随之精进一分。 一股股驳杂的能量被葬天剑转化提纯,而后,一丝丝极为精纯的魂力与零碎的剑道感悟源源不断地反馈给牧九。 那魂力清凉滋润,缓缓融入他的神识之海,让他因不断闪避而消耗的心神迅速恢复,甚至隐隐有所壮大。 而那些剑道感悟,虽然零散,却包罗万象,有的是对剑招的独特理解,有的是对剑意的某种运用法门,有的是临死前对剑道极致的刹那明悟。 这些感悟如同涓涓细流,汇入牧九的脑海,虽然暂时无法让他修为突飞猛进,却在潜移默化中拓宽着他对剑道的认知,夯实着他的剑道根基。 “这……” 牧九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他原以为葬天剑只是对这剑冢深处的某种力量有所渴望,却未曾料到,它竟能以如此霸道的方式直接吞噬这些剑意残魂,并且还能反哺于他! 这简直是为剑修量身打造的无上修炼宝地! 不,准确地说,是为葬天剑,量身打造的饕餮盛宴! 葬天剑的剑灵,似乎也在这吞噬之中逐渐苏醒,传递给牧九的不再仅仅是渴望,还有一种满足与喜悦的情绪。 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剑意愈发凝练,其中蕴含的执念也更加强大。 葬天剑的吞噬速度不减反增,剑身震颤的频率越来越高,血光几乎要将周围的黑暗彻底染红。 牧九能感觉到,葬天剑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蜕变。 而他自己,也在这种奇特的共生状态下,默默地汲取着力量,感悟着那些逝去剑修的剑道精华。 他看向下方那依旧深不见底的黑暗,心中那份谨慎早已被狂热的期待所取代。 这剑渊之下,究竟还隐藏着什么? 能让葬天剑如此疯狂,能汇聚如此海量的剑魂执念,绝非寻常之地。 他不再犹豫,任由葬天剑牵引着他,加速向那未知的深渊坠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万千剑魂的悲歌在四周回荡,而牧九的心,却在此刻变得无比平静,只有对力量的渴望,在胸中如烈火般熊熊燃烧。 第91章 渊底秘辛,藏天剑痕 越是下沉,周遭的剑意便愈发凝练,到了后来,竟已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实质剑罡,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切割、游走。 这些剑罡锋锐至极,轻易便能撕裂金铁,牧九体表的《化生诀》黑气翻涌,不断被消磨又不断再生,饶是他肉身强悍,也被刮擦得肌肤欲裂,隐隐传来刺痛。 葬天剑悬浮在他身前,血光愈发炽盛,将大部分袭来的剑罡主动牵引、绞碎,但仍有漏网之鱼。 牧九艰难地维持着身形,心头却是一片火热。 他察觉到,这些恐怖的剑意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围绕着下方的某个核心,如同百川归海。 不知又下降了多久,或许是千丈,或许是万丈,脚下终于触及到了坚实的地面。 黑暗依旧浓郁,唯有葬天剑散发的血光照亮了周遭数丈之地。 眼前赫然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残破祭坛。 祭坛不知以何种石材建成,通体漆黑,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与无数细密的裂纹,散发着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 而在祭坛的正中央,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剑痕,从祭坛的一端直贯另一端,仿佛要将整个祭坛乃至下方的地脉都一分为二。 这剑痕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镜,其中弥漫出的剑意之恐怖,远超上方裂谷中的任何一道! 仅仅是靠近,牧九便感觉神魂都为之颤栗,仿佛下一刻就要被那无匹的剑意彻底撕碎、湮灭。 那股气息,与先前楚河师叔断剑上残留的,以及那段模糊记忆中玄溟子所持道剑的气息,竟有几分惊人的相似! “莫非……”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升起。 葬天剑此刻的震颤已经达到了顶点,剑身嗡鸣不休,血色纹路几乎要从剑身上浮凸出来,剑尖死死地指着那道巨大的剑痕,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与……归属感? 牧九不再迟疑,分出一缕神识,小心翼翼地朝着那道巨大剑痕探去。 就在他的神识即将触碰到剑痕边缘的刹那,异变再生! “嗡——!” 葬天剑发出一声穿金裂石般的长吟,竟主动投向那道剑痕,悬浮于其上空。 与此同时,牧九的脑海轰然一震,比之上次楚河断剑引发的记忆更为清晰、更为庞大的信息洪流,伴随着一股沛然剑意,冲入他的识海! 画面展开。 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战场,但视角更为广阔,细节也更为清晰。 玄溟子,身着繁复道袍,面容清癯,手持一柄仿佛由玉石雕琢而成的道剑,剑身上篆刻着玄奥的符文,每一次挥动,都引动天地法则共鸣。 正是那柄玉清道剑! 而在他对面,立着一道身影,周身魔气翻涌,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与桀骜。 此人手持一柄通体漆黑,造型奇古的骨质长剑,剑身之上血色纹路密布,散发着滔天的凶煞与毁灭气息。 两人在这片虚空中展开了惊天动地的大战。 玉清道剑清光万道,每一剑都蕴含着净化万邪、开辟鸿蒙的浩然正气。 骨剑则魔焰滔天,每一击都充满了毁灭与吞噬的暴虐意志。 剑光与魔气碰撞,法则与凶煞交织,整片空间都在他们的激战下不断崩塌、重组。 最终,玄溟子倾力一击,玉清道剑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狠狠斩向那神秘道人。 神秘道人亦是怒吼一声,骨剑血光暴涨,迎向玉清道剑。 “轰隆——!” 一声无法形容的巨响过后,玉清道剑寸寸崩裂,化为无数碎片消散。 玄溟子口喷鲜血,身形踉跄,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那神秘道人虽面色微白,却无大碍,只是手中骨剑已从中断折,仅剩半截剑柄与残损剑身,在余劲未消的剑气中轻轻颤动。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牧九心神剧震,久久无法平息。 玄溟子与那神秘道人,竟是在此地两败俱伤!而葬天剑…… 他看向悬浮在剑痕上方的葬天剑,一个惊人的事实浮现在他脑海:这柄凶剑,竟是那神秘骨剑道人的断裂之兵! 难怪葬天剑对此地有如此强烈的反应! 就在他明悟的瞬间,悬浮于剑痕之上的葬天剑骤然血光大炽! 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疯狂游走、蔓延,仿佛饥渴了万载的凶兽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源头。 一道微不可察,却精纯到了极致,带着一丝混沌与毁灭本源的剑意,缓缓从那巨大的剑痕之中被牵引出来,如同一条细线,融入了葬天剑的剑身。 “铮!” 葬天剑发出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剑鸣,声音中充满了满足与新生。 剑灵在这一刻,彻底苏醒! 一股苍凉、霸道、仿佛要葬送世间万物的剑道真意雏形,随着那缕本源的融入,蛮横地烙印进牧九的神魂深处。 “葬灭万物……” 牧九口中喃喃,眼中闪过一抹明悟。 他此刻的修为并未有丝毫增长,但对于剑的理解,对于道的认知,却在这一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是一种质的飞跃,远比单纯的灵力提升更为珍贵。 葬天剑剑身上的血光缓缓内敛,但其散发出的凶煞与锋锐之气,却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个级数。 然而,就在葬天剑完成这惊人蜕变的刹那—— “轰隆隆——!” 整个活人墓毫无征兆地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地龙翻身,山崩地裂! 渊底的地面剧烈震颤,头顶上方传来岩石滚落的巨响。 一股股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寒死气,自四面八方如墨汁般渗透蔓延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渊底空间。 祭坛周围,那些原本安静插在地上的无数残破古剑,此刻竟也齐齐震颤起来,发出“咔咔”的异响,剑身上丝丝缕缕的黑气缭绕,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要从剑下、从地底深处爬出! 与此同时,从裂谷的上方,隐隐传来了阵阵惊恐的尖叫与激烈的厮杀之声,即便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依旧清晰可闻。 牧九心头一凛,暗道不妙。 这活人墓的变故,似乎比他预想的还要猛烈! 他刚要有所动作,一道身影带着破空之声,出现在了裂谷的边缘,向下望来。 来人正是楚河。 他此刻衣衫略显凌乱,脸上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惊骇与凝重,显然也察觉到了这突如其来的剧变。 当他的目光扫过渊底,看到牧九以及悬浮在他身旁的葬天剑时,瞳孔骤然一缩,掠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惊讶与深深的忌惮。 不过,他并未立刻发作,而是紧盯着下方的祭坛与那道恐怖的剑痕,沉声喝问:“下方可是玄溟子的遗迹?” 不等牧九回答,他语气变得无比急促:“外面……外面尸潮爆发了!整个剑冢的古尸都活过来了!” 第92章 秘境尸潮,化生奇功 他的话音未落,牧九便感到脚下的渊底祭坛震动得更加剧烈。 紧接着,从上方那片广袤的剑冢荒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崩裂声与无数凄厉的嘶吼。 “喀拉——喀拉拉——” 仿佛沉睡万古的巨兽苏醒,剑冢的地面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狰狞缝隙。 自那些裂缝之中,一只只枯槁、腐朽的手臂猛然探出,紧接着,一具具身披残破古甲、眼窝中闪烁着幽绿鬼火的尸傀,摇晃着爬了出来! 它们周身缭绕着浓郁的死气与阴煞,动作僵硬却悍不畏死,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咆哮,朝着剑冢内所有尚存的活物扑去。 剑冢瞬间化作了一片修罗杀场! 残存的各宗修士、散修,包括那些血煞宗的余孽,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尽尸潮淹没。 惨叫声、兵刃交击声、术法爆鸣声此起彼伏,鲜血与碎肉染红了锈迹斑斑的古剑与荒芜的大地。 楚河面色铁青,他隐约能看到那混乱而血腥的场面,以及迅速逼近此地的浓重死气。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纵,竟直接从裂谷边缘跃下,周身剑光一展,稳稳地落在了祭坛的另一侧,与牧九遥遥相对。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想办法冲出去!”楚河语气凝重,手中长剑已然出鞘,剑气森然。 面对这无穷无尽的尸傀狂潮,任何个人恩怨都显得微不足道。 牧九瞥了他一眼,未发一言,算是默认了暂时的联手。 他抬头望向裂谷上方,那些尸傀已经开始沿着裂谷边缘向下攀爬,甚至有些直接嘶吼着坠落下来。 浓烈的阴寒死气扑面而来,其中夹杂的怨念与暴戾,让牧九眉头微蹙。 然而,当这些死气触及他体表流转的《化生诀》黑气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些尸傀身上的死气,与《化生诀》所修炼出的那种蕴含生机与死寂的特殊灵力,在本质上似乎有着某种隐秘的共通之处。 心中一动,牧九体内《化生诀》悄然运转。 恰在此时,数具尸傀已经嘶吼着从上方扑落,目标正是祭坛上的二人。 楚河冷哼一声,长剑一抖,挽出数道凌厉剑花,剑光席卷而出,瞬间将当先几具尸傀斩为碎块。 他的剑法精妙绝伦,每一剑都直指要害,护住了自身一方。 而牧九这边,却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当一具尸傀挥舞着锈蚀的战戈,带着腥风扑向他时,牧九并未立刻出手反击。 他双眸微阖,体内的《化生诀》灵力如潮水般涌动,一丝丝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那具凶悍的尸傀动作猛地一滞,眼窝中的鬼火剧烈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干扰。 它前进的势头变得迟缓,甚至有些茫然地挥舞着战戈,攻击的目标也开始出现偏差。 “嗯?”楚河剑光一闪,再次逼退几具尸傀,眼角余光瞥见牧九这边的情形,不由得心生诧异。 牧九并未停下。 他发现,随着《化生诀》的运转,他竟能隐隐引动那些尸傀周身缭绕的阴煞死气。 虽然无法像操控法器那般直接控制这些尸傀,但却能有效地扰乱它们本就混乱的意志,影响它们的行动。 下一刻,更为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在牧九的刻意引导下,两具原本一同扑向他的尸傀,竟在半空中猛地调转方向,互相嘶吼着撕打起来,残破的兵器与利爪在对方身上留下道道伤痕。 “有点意思。”牧九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这《化生诀》的妙用,似乎远超他的想象。 如此一来,他所承受的压力骤然大减。 楚河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对牧九那诡异功法的忌惮又加深了几分,但眼下并非深究之时,能减轻压力总是好的。 然而,好景不长。 就在两人凭借各自手段,勉力抵挡着源源不断从上方涌入裂谷的尸傀时,一声震彻整个渊底的恐怖咆哮,自裂谷上方传来! “吼——!” 这声咆哮充满了暴戾与威严,远非普通尸傀所能发出。 一股远超寻常尸傀的强大气息,如山岳般镇压而下,让牧九与楚河同时感到心头一沉。 只见裂谷边缘,一尊体型比普通尸傀高大近倍,身披更为完整厚重黑甲,手持一柄闪烁着幽光的狰狞长枪的巨大尸傀,猛然跃下! 它的眼窝中燃烧着两团血红色的火焰,周身死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形成一道道黑色气旋。 尸王! 这尊尸王甫一落地,便发出一声怒吼,手中长枪横扫而出。 “嘭!嘭!” 两名恰好在其攻击范围内的其他宗门修士,连惨叫都未曾发出,便被那恐怖的枪劲直接轰爆,化为漫天血雾! 其威势之猛,骇人听闻! 尸王血红的目光扫过渊底,最终落在了气息最为鲜活的牧九与楚河身上,咆哮着大步冲来,每一步踏出,整个祭坛都为之震颤。 “畜生!”楚河面色凝重,长剑一振,准备迎敌。 牧九的注意力却在那尸王脚边几具普通尸傀身上。 他眼中精光一闪。 《化生诀》对阴气的细微操控之力,瞬间催发到极致! 就在尸王即将冲至近前的刹那,其脚下那几具原本行动迟缓的普通尸傀,眼窝中的鬼火骤然膨胀,体内的死气瞬间变得狂暴紊乱! “轰!轰!轰!” 接连数声闷响,那几具尸傀竟在尸王的脚边轰然自爆! 狂暴的死气冲击波夹杂着碎骨残甲,形成一片小范围的混乱区域,猝不及防的尸王被这股力量冲击得身形一晃,前进的势头为之一滞。 虽然这等程度的自爆不足以对尸王造成实质性伤害,却成功地为其制造了一瞬的破绽! 牧九身影如鬼魅般抢出,脊背上的葬天剑早已自行飞出,血光暴涨,发出一声渴望的嗡鸣,直刺尸王心口! 几乎在同一时间,楚河也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长啸一声,手中飞剑化作一道惊鸿,剑气凌厉无匹,后发先至,同样射向尸王的头颅要害! 楚河剑罡如星河垂落,尸王长枪格挡的刹那,牧九已欺身近前。葬天剑血纹大亮,剑尖刺入尸丹的瞬间,万千冤魂哀嚎着被剑身吞噬—— “吼——!!!” 尸王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周身浓郁的死气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外泄。 下一瞬,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尸王庞大的身躯轰然爆裂开来,化为无数碎块与漫天黑气! 在其爆裂的核心,一道比寻常魂魄精纯凝练百倍的幽光浮现,正要逸散,却被葬天剑剑身血光一卷,尽数吸入其中! “嗡——!” 葬天剑发出一声满足的颤鸣,剑身上的血色纹路变得更加深邃妖异,其上散发出的凶煞之气也愈发凝练。 尸王一死,渊底那些普通尸傀的攻势明显减弱了许多,仿佛失去了统一的指挥,变得更加混乱不堪。 残存的修士们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牧九召回葬天剑,感受着剑身传递回来的那股精纯魂力与隐约的满足感,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经此一役,不仅让葬天剑饱餐了一顿,他对《化生诀》在实战中的运用,尤其是引动死气阴煞方面的理解,也更为纯熟精深。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楚河。 楚河也正收回飞剑,目光复杂地望向他,以及他手中那柄气息愈发凶厉的葬天剑。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瞳孔深处,看到了一抹难以消除的戒备与审视。 第93章 毒计暗藏,霜剑迷心 尸王爆裂的余波渐渐平息,渊底的震动也随之趋缓。 浓郁的死气与血腥味弥漫在祭坛周围,令人作呕。 牧九身影一晃,已出现在几具被轰碎的尸傀残骸旁。 他神识扫过,将几枚尚算完好的储物袋以及一些散落的阴属性材料迅速收起。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聊胜于无,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他从不嫌弃。 在一具被葬天剑洞穿了的尸傀胸腔内,他指尖一挑,一枚巴掌大小、布满裂纹的黑色玉符落入掌中。 玉符入手冰凉,其上刻画着一些扭曲复杂的符文,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空间波动。 “阵法玉符?” 牧九略感讶异,神识探入其中,果然发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阵法信息,似乎指向这活人墓深处的某一隐秘区域。 就在他细细探查之际,楚河的身影已然靠近。 “牧道友,此番变故,皆因此地而起。” 楚河的目光落在中央那道巨大的剑痕之上,神情复杂。 “下方那祭坛与剑痕,究竟有何玄机?可是与玄溟子有关?” 他语气沉凝,带着几分探究。 “玄溟子?”牧九将玉符不动声色地收入袖中,淡然道:“楚道友何出此言?” 楚河眉头微蹙:“实不相瞒,我天剑门与玄溟子渊源颇深。当年玄溟子叛出宗门,不仅盗走了门中至宝,更带走了我天剑门无上剑诀《太乙分光剑诀》。” 牧九心中了然,看来天剑门对玄溟子的执念,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楚道友是想从我这里打探玄溟子的下落,还是想寻回那《太乙分光剑诀》?”他反问一句,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楚河坦然道:“两者皆有。玄溟子乃是我天剑门万年不遇的奇才,若非当年之事,如今早已是我宗擎天之柱。至于《太乙分光剑诀》,乃我宗立派之基,不容有失。” “可惜,”牧九摊了摊手,“我对玄溟子的事情,所知不多。楚道友怕是要失望了。” 他自然不会将自己看到的那段记忆,以及葬天剑与那神秘道人的关系轻易告知。 楚河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 然而牧九神色平静,毫无破绽。 “既然如此,楚某便不多打扰了。”楚河拱了拱手,“这活人墓中危机四伏,道友还请多加小心。” 言罢,他身形一动,选了一个与牧九玉符指引截然不同的方向,化作一道剑光,迅速远去。 牧九望着他消失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他取出那枚残破玉符,注入一丝灵力。 玉符微微震颤,一道微弱的光芒自符文间亮起,隐隐指向一个方位。 牧九收敛气息,身形如鬼魅般融入黑暗,循着玉符的指引,朝着剑冢更深处潜行而去。 穿过一片狼藉的战场,绕过几处尚有阴煞之气汇聚的险地,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了一片幽暗的石窟群前。 这些石窟大小不一,洞口黑黝黝的,仿佛择人而噬的凶兽巨口,散发着阵阵阴寒之气。 玉符的指引,便是在这片石窟群的深处。 牧九刚踏入其中一个最大的石窟洞口,尚未深入几步,心头警兆陡生! 咻!咻!咻! 数道凌厉至极的剑气,从石窟深处的阴影中激射而出,分袭他周身上下各大要害! 剑气未至,那森然的寒意已割得他肌肤隐隐作痛。 牧九足尖一点,身形不退反进,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剑光敛去,数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堵住了他的去路。 为首一人,白衣胜雪,正是叶清霜。 此刻的她,眉心那点朱砂比往昔更加鲜红欲滴,仿佛要渗出血来。 她的眸光冰寒彻骨,不带丝毫杂质,只有纯粹的杀伐之念。 在她身后,是六名同样身着天剑门服饰的弟子,个个神情肃杀,手中长剑吞吐着锐利的剑芒。 “叶道友,别来无恙。”牧九脸上露出一抹散漫的笑意,仿佛老友重逢。 “噬魂者!” 叶清霜的声音如同万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你果然还敢在此地逗留!今日,此地便是你的埋骨之处!” 她周身剑意勃发,比之上次交手时,竟是凌厉了数倍不止。 显然,之前在那剑意风暴边缘的顿悟,和玄溟子的传承让她剑道大进。 那六名天剑门弟子迅速散开,各自占据一个方位,手中长剑齐齐指向牧九,剑气交织,隐隐形成一座玄奥的剑阵。 “天剑门,七星诛邪剑阵!” 叶清霜冷喝一声,手中长剑遥指牧九。 霎时间,七道剑柱冲天而起,剑气纵横交错,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将牧九牢牢困在中央。 每一道剑气都锋锐无比,带着锁魂灭魄的威能,封锁了牧九所有可能的退路。 “叶道友何必如此大的火气。” 牧九环顾四周,剑阵的压迫感让他体表的《化生诀》黑气都微微荡漾。 “我与你天剑门,似乎并无深仇大恨吧?”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叶清霜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修炼邪功,吞噬魂魄,已然触犯天道禁忌,若任你成长起来,必将为祸苍生!” 她似乎已将牧九彻底打上了邪修的标签,认为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罪恶。 牧九心中暗自冷笑。 正道?魔道?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又有多少人手上是干净的? 他看似被剑阵所慑,目光在石窟四壁不着痕迹地扫过。 这石窟内部潮湿阴暗,岩壁上生有不少苔藓。 而在几处不起眼的岩壁缝隙中,几株生长形态奇特、通体呈现墨绿色的细小草叶,悄然映入他的视野。 那些小草叶片边缘带着细密的锯齿,顶端结着几颗芝麻大小的黑色果实,散发着一种极淡、却异常阴冷的特殊气味。 “断魂草……” 牧九心头微动,认出了这种毒草。 此草本身毒性并不猛烈,但其果实若被特定的手法催发,便会散发出一种能够侵蚀修士神魂的无形毒瘴。 而且,这种毒瘴对于剑修这种神魂相对凝练之人,效果尤为显著。 “看来,今日想走,不动些真格的是不行了。” 牧九轻叹一声,手中光芒一闪,葬天剑已然握在掌中。 血色纹路在剑身上缓缓流淌,一股凶煞暴戾的气息弥漫开来,与周围剑阵的森然剑意隐隐对抗。 “冥顽不灵!”叶清霜见他祭出凶剑,眸中杀意更盛。 “结阵,杀!” 一声令下,七星诛邪剑阵骤然发动! 第94章 毒阵反噬,道心种魔 七星诛邪剑阵运转开来,剑气如实质的星辰锁链,绞杀之力铺天盖地。 牧九身形在剑网中闪转腾挪,看似险象环生,每一次都堪堪避过致命的剑锋。 他手中的葬天剑并未主动攻击,只是偶尔格挡,血色剑光在森白剑气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黯淡。 叶清霜见状,眸中寒意更甚,只当牧九已是强弩之末,在剑阵的威压下左支右绌。 “诸位师弟,此獠已是瓮中之鳖,加紧攻势,莫让他有喘息之机!”她娇叱一声,手中长剑挥洒,剑光愈发密集。 其余六名天剑门弟子精神一振,剑招配合得更加紧密,剑阵的压迫力骤然增强。 牧九被逼得连连后退,看似狼狈不堪,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朝着石窟深处几处阴暗潮湿的角落移动。 那些角落,正是断魂草生长最为茂盛之地。 他一边“艰难”抵挡,一边暗中以《化生诀》的细微灵力,悄然拨动着那些断魂草的叶片与果实。 一丝丝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阴冷气味,开始在石窟内弥漫。 天剑门弟子全神贯注于催动剑阵,又被激烈的打斗与剑气所扰,一时间竟无人察觉这细微的变化。 叶清霜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她隐约感到一丝不适,但只当是催动剑阵消耗过大,并未深思。 “死!” 她寻到一个自以为的破绽,长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牧九心口。 其余六道剑光也从不同方位同时袭来,封死了牧九所有闪避的可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牧九一直略显散漫的眼底,陡然闪过一抹厉色。 他脚下猛地一顿,一股无形的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 “嗡——” 石窟四壁那些不起眼的断魂草,其顶端的黑色果实瞬间齐齐炸裂开来! 墨绿色的毒瘴,如同被激活的火山,猛地喷涌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石窟! 这毒瘴无形无色,却带着一种侵魂蚀骨的阴寒。 “不好!有毒!” 一名天剑门弟子最先察觉异样,只觉头脑一阵眩晕,体内剑元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他话音未落,其余弟子也纷纷中招。 他们只感到一股阴冷的力量钻入识海,神魂如同被无数细针攒刺,剧痛无比。 剑修神魂本就比同阶修士凝练,对这种针对神魂的毒瘴也更为敏感。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 七星诛邪剑阵的剑光瞬间黯淡下去,原本流畅的运转出现了明显的凝滞与混乱,破绽百出! “怎么会……”叶清霜俏脸煞白,她也感到神魂刺痛,剑意运转不畅,攻向牧九的那一剑威力大减。 她万万没想到,这石窟中竟暗藏如此歹毒的陷阱! “现在才发现,晚了。” 牧九冰冷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下一瞬,他一直被压制的葬天剑,血光轰然暴涨! 那股凶煞暴戾的气息,如同挣脱了枷锁的洪荒猛兽,瞬间压过了七零八落的剑阵剑意。 牧九的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血线,在中毒的天剑门弟子中急速穿梭。 “噗!” 一名弟子尚在竭力抵抗毒瘴侵蚀,试图稳住剑势,一道血光便从他颈间一闪而过。 他的头颅高高飞起,眼中还带着惊恐与不解。 “师弟!”叶清霜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被另一名毒发踉跄的弟子挡住了去路。 “噗嗤!”“噗嗤!” 又是两声闷响,又有两名弟子被葬天剑洞穿了心口,体内的生机与魂力被剑身疯狂吞噬。 葬天剑发出阵阵兴奋的嗡鸣,剑身上的血色纹路愈发妖异。 转瞬之间,六名天剑门弟子已尽数殒命当场,化作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 浓郁的血腥味与断魂草的阴冷毒瘴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石窟内,只剩下牧九与叶清霜两人。 叶清霜娇躯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与悲痛。 她眼睁睁看着同门师弟惨死眼前,却无能为力。 “噬魂者!我与你拼了!”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强行压下神魂的刺痛,体内剑元疯狂催动。 “秋水无痕!” 一道澄澈如秋水的剑光亮起,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斩向牧九。 然而,在断魂草毒瘴的侵蚀下,她那原本纯净无瑕的剑意,此刻却显得有些浑浊。 剑光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暴戾与混乱,不复往日的空明澄澈。 牧九冷哼一声,葬天剑迎了上去。 “锵!”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无比。 叶清霜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虎口剧震,手中长剑险些脱手。 更让她心惊的是,牧九的剑招看似大开大合,却总能精准地找到她剑意流转不畅的节点。 每一次碰撞,都让她体内的毒素加速蔓延,神魂的刺痛也愈发剧烈。 她的“秋水无痕”剑意,在毒瘴与牧九凶厉剑意的双重侵蚀下,开始出现失控的迹象。 澄澈的剑光时而变得暗红,时而又透出几分诡异的墨绿。 “你的剑,乱了。”牧九的声音平静,却像一柄重锤,敲在叶清霜的心头。 叶清霜银牙紧咬,嘴角渗出一缕鲜血,依旧不肯放弃。 然而,实力的差距,加上毒素的影响,让她的一切挣扎都显得徒劳。 又过了十数招,牧九抓住她剑意彻底紊乱的一刹那,葬天剑剑脊一振,巧妙地荡开她的长剑。 紧接着,他欺身而近,并指如电,点在了叶清霜胸前几处大穴。 叶清霜闷哼一声,体内剑元瞬间溃散,浑身酸软无力,手中长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她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俏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绝望与不甘。 牧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澜。 他指尖一凝,一缕极细微的《化生诀》黑气缓缓凝聚,其中生死二气交缠,最终化为一只肉眼几乎不可见的微小虫影。 他屈指一弹,那虫影便无声无息地没入了叶清霜的眉心。 叶清霜身体一僵,只觉眉心一凉,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从识海深处传来,让她遍体生寒。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她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颤抖。 “法不可轻传,传必见血。”牧九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今日留你一命,是让你明白,何为真正的道,何为真正的法。” 言罢,他不再看叶清霜一眼,收起葬天剑,转身朝着石窟更深处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黑暗之中。 石窟内,只剩下叶清霜一人,以及满地的同门尸骸。 她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感受着体内那若有若无的异样,以及牧九那如同魔咒般冰冷的话语,在脑海中不断回荡。 “真正的道……真正的法……” 她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痛苦与一丝难以察觉的动摇。 一直以来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似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那道裂痕虽小,却足以让她引以为傲的剑心,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第95章 空间涟漪,“养蛊”娜娜 牧九自那片幽暗的石窟群深处走出,身后是死寂与叶清霜的绝望。他面色平静,仿佛方才那场生死搏杀与道心种魔的手段,不过是拂去衣衫上的微尘。 前行不久,空气中阴冷的气息略减,却多了一股奇异的甜香。一道熟悉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前方拐角。 是苏妙音。 她衣裙微乱,发髻松散,原本妩媚动人的脸庞此刻写满了空洞与迷茫,口中不断重复着呓语:“情劫……情劫难渡……大道……大道无情……” 牧九停下脚步,眉头微皱。苏妙音的状态很不对劲,神魂像是被抽离了一部分,沉浸在某种无法自拔的幻象之中。 他尝试着唤了一声:“苏道友?” 苏妙音毫无反应,依旧失魂落魄地游荡,周身散发着合欢宗功法特有的靡靡之气,却又夹杂着一丝令人心悸的死寂。 牧九眯起眼睛,打量着苏妙音摇曳的身姿。她衣襟半敞,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在昏暗的甬道中格外诱人。那失神的媚态,涣散的眼神,反倒比平日更添几分令人血脉贲张的风情。 "现在蜕了她皮,正好补全化生诀金丹期的功法..."他舔了舔嘴唇,阴鸷的目光在她玲珑曲线上来回逡巡。苏妙音周身散发的气息与走火入魔的混乱灵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致命的诱惑。 牧九的指尖泛起森然黑气,却在即将触及她脖颈时骤然停住。 他注意到苏妙音眉间那抹妖异的粉印,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合欢老祖的手段么..."牧九收回手,谨慎地退后半步,"罢了,且让你再活片刻....." 他绕过苏妙音,继续前行。司徒颜所赠的那枚玉简在他掌心微微发热,指引着方向。这活人墓内凶险诡异,若无明确指引,很容易迷失其中,甚至遭遇不测。 按照玉简的导引,他又回到了先前曾经过的那片毒沼区域。 弥漫的毒瘴依旧,只是沼泽边缘,江心月等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唯有那处曾引起他注意的空间涟漪,此刻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比之前更加清晰,波动的幅度也更大,像是一面扭曲的水镜,不时泛起奇异的光纹。 牧九收敛全身气息,小心翼翼地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能从那涟漪中感应到一股愈发强烈的法则波动,混乱而古老。 丝丝缕缕破碎的画面,伴随着模糊不清的呢喃,从涟漪中渗透出来。 他屏息凝神,试图捕捉那些画面。 光影变幻,他看到一个青涩的少年,在一座孤峰之上迎着朝阳修炼剑法,剑光稚嫩却透着一股不屈的锐气。 画面一转,少年长大成人,与数位气息强大的修士在一座古殿中激烈辩论,言辞间涉及“天道”、“长生”、“桎梏”等字眼。 其中一个片段,那已然气质沉稳的青年玄溟子,眸光深邃,低声自语:“此局欺天,方有一线生机……” 欺天大局? 牧九心头一震,这玄溟子所图谋的,远比他想象的更加惊世骇俗。 他继续探查,试图从那扭曲的光影中寻找更多线索。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线! 在那片不断闪烁、重复的破碎光影之中,他清晰地看到了一身劲装的欧阳娜娜! 她被困在一片不断循环的场景里,似乎是玄溟子年少时在家族中受人排挤、忍辱修炼的一段记忆。欧阳娜娜在那幻境中左冲右突,脸上满是焦急、愤怒与深深的迷茫,显然已经迷失其中,无法脱困。 牧九尝试着探出神识,想要触碰那片空间涟漪,却被一股无形的壁障挡回。他又试了几种破禁的手法,皆是徒劳无功。 这片扭曲的空间,似乎与寻常禁制不同,更像是一段凝固的时光碎片,自成一界,排斥外力。 眼看欧阳娜娜在幻境中越来越焦躁,神情也开始出现恍惚,牧九不再犹豫。 他手掌一翻,葬天剑已然在握。 剑身血光流转,一股凶煞之气透体而出。 既然寻常方法无用,那便用最直接的! 牧九深吸一口气,体内《化生诀》灵力疯狂涌入葬天剑中。 “破!” 他低喝一声,手臂猛然挥下! 葬天剑发出一声渴望的嗡鸣,剑尖血芒暴涨,狠狠刺向那片空间涟漪的中心! “嗤啦——” 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响起。 葬天剑的吞噬特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空间壁障,在血色剑芒的侵蚀下,竟真的被撕开了一道不规则的黑色裂口! 裂口中喷涌出混乱的空间乱流与令人心悸的时光气息。 牧九不及多想,身形一晃,直接冲入了那道裂口之中。 眼前景象骤变。 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古旧的庭院,周围是不断重复的嘲讽声、鄙夷的目光,以及一个少年默默练剑的孤寂背影。 欧阳娜娜正双目无神地站在庭院中央,对着空气挥舞拳脚,口中胡乱喊着什么,显然已深陷幻境。 “醒来!” 牧九一声断喝,声如洪钟,同时催动化生诀,一缕黑气化作小虫,飞向欧阳娜娜的识海。 与此同时,他手中葬天剑凶煞之气勃发,强行驱散着周围虚幻的记忆景象。 欧阳娜娜身体剧烈一震,迷茫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 “牧……牧九?”她看清来人,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是我!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牧九拉住她的手腕,此时,周围的幻境空间已经开始剧烈震荡,一道道裂痕如蛛网般蔓延,显然因为外力入侵和核心人物的清醒,即将彻底崩溃。 两人不敢耽搁,循着来时的裂口,在空间彻底崩塌前的一瞬间,狼狈地冲了出来。 “呼……呼……”欧阳娜娜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显然惊魂未定。 牧九也调整了一下略显紊乱的气息,看向她:“你怎么会陷在这里?” 欧阳娜娜缓过神来,脸上露出感激之色:“牧九!要不是你,我恐怕真的要永远困死在那鬼地方了!” 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随即解释道:“我之前得到一些玄溟子的线索,进入秘境后我一路探寻到此,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他残留的记忆禁制,一个不慎就着了道。” 牧九若有所思。 欧阳娜娜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神情变得凝重起来:“而且,我被困在里面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意识混乱,但也零星捕捉到一些……一些玄溟子潜意识里的东西。” “他似乎在追寻一个关于‘飞升真相’的秘密!这活人墓的最深处,可能就藏着这个天大的秘密!” 第96章 活墓核心,各方汇聚 “飞升真相……”牧九咀嚼着这四个字,玄溟子此人所图之大,确实超乎想象。 欧阳娜娜提供的线索,与司徒颜那枚玉简隐约的指引相互印证,都指向了这活人墓更深邃、更凶险的未知区域。 那里,或许就埋藏着玄溟子毕生追寻的秘密,也可能关联着那个在剑冢留下恐怖剑意的神秘道人。 “我们往那边走。”牧九收敛心神,对照玉简的微弱感应,指了一个方向。 欧阳娜娜经历方才的幻境之险,此刻对牧九多了几分信服,点了点头,紧随其后。 两人穿行在幽深曲折的墓道之中,越是深入,空气中那股古老而压抑的气息便愈发浓重。 行不多时,前方甬道豁然开朗,隐约有水声潺潺,伴随着一股馥郁的异香。 牧九脚步一顿,神情微变。 只见前方一处略显宽阔的石厅内,几道熟悉的身影正聚集在那里,正是合欢宗一行人。 玉玲珑依旧是那副媚骨天成的模样,见到牧九与欧阳娜娜出现,她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水波流转,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视线在牧九身上打了个转。 “小郎君,我们又见面了,可真是缘分不浅呢。”她声音娇柔婉转,带着一股令人骨头发酥的魅惑。 随着她话音落下,牧九感觉藏于袖中的那枚血色玉簪,竟微微发烫,体内那道被种下的“缠情丝”也随之蠢蠢欲动,一股燥热感自小腹升腾。 他暗自运转《化生诀》,压下那股异样,面上却不动声色。 司徒颜站在玉玲珑身侧,脸色冷若冰霜,只是淡淡地扫了牧九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多余。她周身的气息比先前更加清冷,似乎与玉玲珑的妖媚形成了鲜明对比。 就在此时,另一侧的阴影中,也传来了动静。 “桀桀桀……真是热闹啊!” 一道阴森刺耳的笑声响起,沐云景带着几名气息萎靡的血煞宗弟子走了出来。 他脸色铁青,一只袖袍空荡荡的,显然在之前的血池尸王处吃了大亏,连断臂都未能接续。此刻,他那双怨毒的眸子死死盯着牧九,毫不掩饰其中的杀意与贪婪。 “小子,本座的血煞神功大成之日,便是你的死期!”沐云景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与疯狂。 他显然将一部分失利的原因,归咎到了牧九身上。 "看来那枚打入阵旗的符箓果然奏效了。"牧九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对这种丧家之犬的狂吠,他向来不屑一顾。 欧阳娜娜则是柳眉倒竖,刚要开口呵斥,却被牧九用眼神制止。 “看来,这活人墓的好东西,吸引来的人还真不少。” 又一道清冷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江心月带着数名万毒谷弟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片区域。她身着碧绿罗裙,面容姣好,只是神情淡漠,一双眸子平静无波,仿佛对眼前的各方势力都不怎么在意。 她目光在场中逡巡片刻,最后落在了石厅中央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似乎有某种奇异的植物在幽暗中散发着微光。 “万年毒源……”江心月轻声自语,声音细微,却逃不过牧九的耳朵。 看来,万毒谷的目标与其他几方并不完全相同。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各方势力分处不同方位,彼此戒备,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火药味。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也敢觊觎秘境的遗宝!” 一声冷哼打破了暂时的平静,楚河带着天剑门的弟子也从一条岔道中走出。 周衍跟在他身后,神情倨傲,而叶清霜则站在队伍的末尾,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与牧九对上时,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俏脸瞬间苍白,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石窟中的惨烈景象,以及牧九种在她体内的那道诡异“虫影”,已然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欧阳娜娜见到师姐,立刻小跑过去,凑到叶清霜耳边低声私语起来。 至此,合欢宗、血煞宗、万毒谷、天剑门,再加上牧九这个“散兵游勇”,几方人马竟在这片区域诡异地汇聚一堂。 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石厅的正前方。 那里,矗立着一道巨大无比的青铜巨门。 巨门高达十数丈,宽亦有七八丈,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朴苍茫的青黑色,表面镌刻着无数繁复而扭曲的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活物一般,缓缓流淌着微光,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法则波动与恐怖威压。 仅仅是站在门前,便能感受到一股来自洪荒远古般的苍凉与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看来,活人墓的真正核心之地,就在这门后了。”沐云景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贪婪之色更甚。 “如此强大的禁制,怕是不好打开。”楚河眉头紧锁,天剑门以剑阵著称,于禁制破解一道,并非强项。 玉玲珑媚眼轻眨,娇笑道:“这禁制如此厉害,单凭我们任何一方,恐怕都难以撼动。诸位,不如暂时联手,先破开这大门,如何?至于门后的机缘,便各凭本事了。” 她的话音落下,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谁都明白,所谓的联手只是权宜之计。一旦禁制破开,这脆弱的联盟便会瞬间瓦解,届时,为了门后的宝物,一场更为惨烈的厮杀在所难免。 但眼下,这青铜巨门上的禁制,确实不是任何单独一方能够轻易解决的。 沐云景第一个响应:“玉宗主所言甚是!先破门,再谈其他!”他巴不得早点进入其中,寻得机缘恢复实力,再找牧九报仇雪恨。 江心月依旧神情淡淡,只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认。她对门后的东西兴趣不大,但若能借机削弱其他几方势力,她也乐见其成。 楚河与几名天剑门长老低声商议片刻,也沉声道:“可以,但破禁之后,各安天命。” 牧九站在人群外围,冷眼旁观。他瞥了一眼远处的欧阳娜娜,少女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所谓的联手,不过是与虎谋皮。 但他同样明白,若不合力,想破开这青铜巨门,更是痴人说梦。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便开始吧。”玉玲珑嫣然一笑,目光在牧九身上停留了一瞬,意味深长。 一场各怀鬼胎的临时联盟,在这巨大的青铜门前,悄然形成。而门后那未知的世界,以及可能存在的“飞升真相”,正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等待着他们。 第97章 铜门洞开,虚空异世 “既然诸位都无异议,那便各显神通,看看这青铜巨门背后,究竟藏着何等玄机。” 玉玲珑媚眼如丝,轻柔的话语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目光在各方势力的首领脸上一一扫过。 最先按捺不住的是沐云景。 他实力因血池反噬大损,此刻急于寻得机缘恢复,甚至更进一步。 “哼,区区禁制,看我血煞宗秘法如何破它!” 沐云景厉喝一声,仅存的左手掐动诡异步伐,口中念念有词。 他那空荡荡的右边袖袍无风自动,丝丝缕缕的血色煞气从他体内涌出,在他身前汇聚成一个狰狞的血色骷髅头。 骷髅头发出无声的咆哮,张开布满利齿的巨口,狠狠撞向青铜巨门。 “轰!” 一声闷响,血色骷髅头撞在巨门之上,激起一圈肉眼可见的青色波纹。 那些镌刻在门上的扭曲符文陡然光芒大盛,一股磅礴的反震之力汹涌而出。 血色骷髅头哀嚎一声,寸寸碎裂,化为漫天血雾。 沐云景更是如遭重击,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缕黑血,脸色愈发难看。 “这禁制……好生霸道!”他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更盛。 天剑门的楚河眉头紧锁,上前几步,仔细端详着门上的符文。 他指尖并拢,凝出一道细微的剑气,小心翼翼地触碰着那些流淌的符文。 “这些符文结构复杂,似乎蕴含着某种上古阵法的影子,但又有所不同,更添了几分诡谲。”楚河沉吟道,他的剑气刚一接触符文,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碎。 司徒颜莲步轻移,来到巨门前,她那双冰冷的眸子中,此刻也多了一丝凝重。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粉色光华,在那些符文上轻轻划过。 “是上古封魔符文的变种,融入了空间禁锢之力,寻常破解之法,怕是难以奏效。”她的声音清冷,却点出了禁制的核心。 江心月也走了上来,她取出一个碧玉小瓶,从中倒出几滴墨绿色的液体。 那液体一接触青铜门,便发出“滋滋”的轻响,冒起阵阵青烟,但很快就被门上符文散发的光芒所湮灭。 “此门材质特殊,我的万毒水也难以侵蚀。”江心月微微摇头,神情依旧淡漠。 就在各方势力纷纷尝试,却都无功而返之际,一道略显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甬道另一端传来。 “呵呵,看来贫道来得还不算晚,这活人墓的核心之地,果然热闹非凡。” 话音未落,一名身着土黄色道袍,手持拂尘的老道士,带着两名神情肃穆的年轻道士,缓步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纯阳观胡熙阳。 他目光炯炯,扫过场中众人,最后落在青铜巨门之上,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胡观主也对这遗藏感兴趣?”玉玲珑巧笑嫣然,率先打了个招呼。 “当年我纯阳观亦有前辈陨落至此,贫道自然要来看上一看。”胡熙阳拂尘一甩,淡然回应。 他的出现,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添了几分变数。 牧九始终站在人群外围,冷眼观察着一切。 各方势力经过一番试探,都明白单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这青铜巨门。 “诸位,”楚河率先开口,“这禁制非同小可,依我看,不如我等合力,找出禁制的薄弱节点,同时出手攻击,或有一线机会。” “楚道友所言有理。”胡熙阳微微颔首,“贫道于阵法一道略有心得,或许可以找出几个关键节点。” 沐云景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眼下不是逞能的时候,冷哼一声,算是默认。 玉玲珑则是媚眼一转,看向司徒颜:“宗主,你精通上古符文,便由你来协助胡长老,找出那些节点的具体方位。” 司徒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很快,在胡熙阳的指点与司徒颜的辅助下,众人勉强确定了青铜巨门上七处符文流转相对晦涩的节点。 “诸位,听我号令,一同发力,攻击这七处节点!”楚河深吸一口气,声音传遍石厅。 各方势力纷纷凝聚灵力,法宝的光芒在石厅内闪耀。 “攻!” 随着楚河一声令下,数十道强弱不一的攻击,裹挟着各色光华,狠狠轰向那七处节点! “轰隆隆!” 青铜巨门剧烈震颤起来,门上的符文光芒爆闪,一股比先前更为恐怖的反噬之力骤然爆发! “噗!” “啊!” 几名修为稍弱,站在靠前位置的血煞宗弟子和合欢宗女修,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几声,便被那狂暴的反噬之力震得口喷鲜血,身躯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飞出去,当场气绝身亡! 就连沐云景、玉玲珑等人,也被震得气血翻涌,纷纷后退。 石厅内顿时弥漫起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该死!这禁制反噬之力如此强大!”沐云景抹去嘴角的血迹,眼中充满了暴戾。 “看来强攻并非良策。”胡熙阳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众人一时间都有些束手无策,青铜巨门依旧矗立在那里,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威压。 就在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牧九,眼中陡然闪过一抹精芒。 在方才禁制反噬的瞬间,他敏锐地捕捉到,当七处节点同时受到攻击时,巨门中央偏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细小凹槽处,有一丝微弱至极的灵力波动一闪而逝。 那个凹槽,若不仔细观察,极易被忽略。 机会,稍纵即逝! 牧九不再犹豫,手掌一翻,一枚古老而神秘青铜钥匙出现在掌中,正是当初南宫峤抛给他的那枚。 他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穿过人群,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来到了青铜巨门之前。 “小子,你做什么?!”沐云景厉声喝道。 牧九充耳不闻,在那狂暴的禁制余波尚未完全平息之际,他看准了那个细小的凹槽,将手中的青铜钥匙,稳稳地插了进去! “咔嚓!” 一声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机括声响起。 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原本狂暴闪烁的符文光芒,在这一刻骤然凝固。 紧接着,青铜巨门发出了一阵沉重无比、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响。 那扇仿佛亘古便已存在的巨门,在众人难以置信的注视下,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内洞开! 门内,并非众人想象中的墓室或宫殿。 而是一片深邃、幽暗、仿佛没有边际的混沌虚无! 点点星光在虚无中闪烁,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却又显得更加遥远与神秘。 隐隐约约,有大道伦音从虚无深处传来,缥缈浩瀚,直击神魂,令人心生敬畏。 那感觉,仿佛这扇门连接的并非一处秘境核心,而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充满了未知与无尽的可能。 “开了!真的开了!”欧阳娜娜惊喜地叫出声。 青铜巨门洞开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诱惑力从门内散发出来。 牧九没有丝毫迟疑,身形一闪,第一个冲入了那片混沌虚无之中! 沐云景眼中闪过一抹狰狞,嘶吼一声:“小畜生,休想独吞宝物!”他也紧随其后,化作一道血光射入。 司徒颜冷哼一声,身影如风,也毫不犹豫地踏入了巨门。 楚河与胡熙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与决然。 “走!” 两人不再犹豫,带着各自的门人,也相继冲入了那扇通往未知的门户。 其余各方势力,亦是争先恐后,唯恐落后一步。 第98章 混沌映古,真相惊世 一踏入青铜巨门,牧九便觉周遭景物骤然变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无。 点点星光在极远处闪烁,渺远而孤寂,散发着亘古不变的苍凉。 大道伦音,似有若无,从虚无的每一个角落传来,缥缈浩瀚,却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审视着每一个闯入者。 神识在此地受到极大限制,延伸出去不过数丈便被混沌吞噬,稍有不慎,便可能彻底迷失方向,永远沉沦。 紧随其后的各方势力,一入此地,也纷纷面露骇然。 沐云景那张因失血而惨白的脸庞,此刻更是扭曲,他试图催动血煞功法感知周围,却发现平日里如臂使指的煞气,在这里竟变得滞涩无比。 玉玲珑脸上的媚笑也收敛了许多,她那双勾魂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浓浓的忌惮。 司徒颜周身寒气更甚,如临大敌。 楚河与胡熙阳等人,亦是神情肃穆,各自约束门下弟子,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片空间,透着一股远超他们认知的诡异与凶险。 牧九立于虚空之中,体内的《化生诀》自行运转,丝丝缕缕的黑气在体表流淌,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大道伦音侵蚀。 他的神识比其他人更为凝练,此刻却也不敢过分深入探查,只是谨慎地感知着周围的法则波动。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各自戒备之际,这片混沌虚无的中央,无数星点般的光芒开始汇聚、旋转。 光芒越来越亮,最终化作一面巨大无比的光幕,横亘在虚空之中。 模糊的画面在光幕上缓缓浮现,起初只是混沌的色块与扭曲的光影,渐渐地,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一片破碎的星域。 无数巨大的星辰如同被巨力撕裂的顽石,崩解为宇宙尘埃。 身披各色战甲,手持神兵的仙神,与周身魔气滔天、形态各异的邪魔,在星海间展开了惨烈至极的大战。 法则锁链横空,洞穿星河;道法神通碰撞,湮灭万物。 有顶天立地的巨人,一拳轰碎一颗星辰;有驾驭雷霆的仙尊,引万千神雷涤荡魔域。 亦有三头六臂的魔神,咆哮间吞噬日月;有眼眸开合间便是白昼黑夜的古魔,凶威盖世。 仙血与魔血染红了虚空,残破的法宝与断裂的神兵四处飘荡。 每一息,都有难以计数的强大生灵陨落,他们的道果崩散,魂飞魄散。 这场大战波及的范围之广,参战生灵的强大,以及其惨烈程度,远超在场所有人的想象。 即便是活了数百年的胡熙阳,此刻也看得心神剧震,道袍下的身躯微微颤抖。 这等毁天灭地的景象,只在最古老的典籍中才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画面流转,大战的余波渐渐平息,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宇宙废墟。 紧接着,光幕上的景象再次变化,揭示了更为残酷的一幕。 大战之后,诸天万界灵气枯竭,法则残缺,修行之路变得无比艰难。 而所谓的“飞升”,其真相竟是如此血腥与恐怖—— 画面中,一座座曾经生机勃勃的世界,在某种仪式的引导下,亿万生灵的生命精华与整个世界的本源之力,被强行抽取,汇聚成一道通天彻地的光柱,撕裂界壁,助寥寥数人踏上那虚无缥缈的“仙路”! 而被献祭的世界,则彻底沦为死域,万物凋零,再无生机。 “这……这怎么可能!”一名天剑门的年轻弟子失声惊呼,脸色惨白如纸,道心几乎当场崩溃。 其余众人,包括那些魔道修士,此刻也是遍体生寒。 若“飞升”的真相便是如此,那他们苦苦追寻的大道,岂非一场天大的骗局与血腥的掠夺? 不等众人从这惊骇中回过神,光幕视角陡然一转,聚焦于一道模糊却散发着无尽威严与恐怖气息的身影。 那是一位看不清具体面容的道人,他孑然立于宇宙废墟之中,周身环绕着破碎的法则与寂灭的星光。 他伸出手,以难以想象的大法力,拘来无数破碎星辰的残骸,汲取残存的世界本源,在这片死寂的虚空中,开始建造一座巨大无比的“坟墓”。 正是他们如今所处的这座“活人墓”! 而建造此墓的真实目的,并非为了传承,更非为了庇护。 这竟是一处“道冢”! 一个精心布置的猎场! 此墓以无上神通遮蔽天机,引诱那些修行有成、渴望更进一步的强大修士进入。 一旦入内,便会不知不觉间被此墓的法则同化,最终,其毕生修行的道果、精纯的魂魄,乃至对大道的感悟,都将被这“道冢”无情吞噬、剥离,成为滋养某种恐怖存在的养料! “道冢……猎杀修士……”沐云景喃喃自语,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 他引以为傲的血煞神功,在这等吞噬万灵、算计诸天的手笔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画面再次切换,出现了玄溟子晚年的一些零星片段。 这位惊才绝艳的天剑门叛徒,似乎也通过某些古老的遗迹与秘闻,窥探到了“飞升真相”与“道冢”的一丝端倪。 他不甘心成为被猎杀的“道果”,更不愿接受那残酷的飞升宿命。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研究吞噬世界本源、逆天改命的禁忌之法,试图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通天之路。 然而,他的行事太过极端,触动了某些潜藏于岁月长河深处的古老存在的利益。 最终,在一场被刻意掩盖的围杀之中,玄溟子最终喋血于神秘道人之手,其研究成果与部分传承散落,与这座“道冢”的某些外围区域结合,形成了如今这“活人墓”复杂而诡谲的表象。 随着最后一段画面的消散,那巨大的光幕也渐渐隐去。 整个混沌空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难以言喻的惊骇、愤怒、不甘,以及一丝深深的绝望。 他们所追寻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一个笑话。 就在这压抑的气氛即将到达顶点之时,混沌空间的中央,先前光芒汇聚之地,突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 数枚闪耀着不同光晕的玉简,缓缓从虚无中浮现而出。 每一枚玉简都晶莹剔透,其上流淌着玄奥的道纹,散发出磅礴浩瀚的灵力波动与精纯至极的道韵。 有的玉简赤红如火,散发着焚天煮海的炽热;有的碧绿如玉,充满了生生不息的造化;有的漆黑如墨,却又透着吞噬万物的霸道;有的洁白如雪,带着净化一切的圣洁…… 这些玉简,无疑便是玄溟子当年研究的成果,甚至是那神秘道人留下的部分核心传承! 它们所蕴含的价值,足以让任何修士为之疯狂! 那致命的诱惑,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点燃了在场所有人心底最原始的贪婪! 先前因真相而产生的恐惧与绝望,在这一刻被更强烈的占有欲所取代。 就在这些玉简出现的刹那,一道几乎无人能够察觉的,仿佛来自亘古洪荒的轻微叹息声,在牧九的心底悄然响起。 那叹息不带任何恶意,反而充满了无尽的沧桑、疲惫,以及一丝……如释重负的解脱? 与此同时,牧九只觉右臂微微一热。 他低头看去,只见手臂之上,那原本清晰的第七道黑色龙形纹路旁,第八道、第九道黑纹,竟在悄无声息间浮现,并且迅速变得凝实起来! 一股晦涩难明,却又浩瀚磅礴的力量,顺着那新生的黑纹,缓缓融入他的四肢百骸,融入他的神魂深处。 他的修为境界并未因此立刻突破,但他对天地法则的感悟,对力量本质的理解,却在这一瞬间,拔高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种变化极为隐秘,快到连他自己都只是隐约察觉,更遑论他人。 混沌空间中的某种微妙平衡,似乎因为这些玉简的出现,以及那神秘道人最后一丝残存意志的彻底消散,而被彻底打破了。 一股冰冷、残酷、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志,如同潮水般弥漫开来,充斥着这片虚无的每一个角落。 "缘法天定......生死由命......" 这八个字,如同魔咒一般,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 所有人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都变得赤红! 理智被贪婪吞噬,戒备化为杀机。 先前那脆弱的联盟,早已荡然无存。 一场围绕着这些蕴含着无上机缘与惊天秘密的玉简,最为原始、最为血腥的争夺,一触即发! 第99章 玉简争夺,墓崩在即 几乎是在那声音落下的同一刹那,最先按捺不住的,赫然是沐云景! “我的!都是我的!” 他状若疯魔,独臂挥舞,血煞功催发至顶峰,周身血雾翻腾,整个人化作一道浓郁的血影,直扑悬浮于中央,一枚血光最为炽盛、散发着浓烈杀伐与吞噬气息的玉简。 断臂之痛,实力大损的屈辱,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对力量的极致渴望。 “天剑所属,结阵!” 楚河厉喝一声,天剑门弟子迅速响应,数道凌厉剑光冲天而起,彼此勾连,瞬间布下一座杀伐凌厉的剑阵。 剑阵运转,剑气森然,目标明确——那枚通体缭绕着锐利剑意,仿佛一柄出鞘神兵的青玉色玉简! 合欢宗方向,玉玲珑那双媚眼之中精光一闪,与身旁的司徒颜飞快地对视了一眼。 无需多言,两人多年的默契在这一刻体现。 合欢宗弟子身形飘忽,如花瓣般散开,看似柔弱无骨,却隐隐构成一种玄妙阵势,既有魅惑人心的粉色霞光流转,又有暗藏杀机的冰冷寒意。 她们的目标,是那枚散发着柔和粉色与深邃黑色光华交织,透着一股阴阳相济韵味的玉简。 “轰!” 沐云景的血煞之气凝聚成一只狰狞的血爪最先轰至,却被那血色玉简外围一层无形壁障挡住,爆发出沉闷的巨响。 他不管不顾,后续攻击连绵不绝,状若癫狂。 几乎同时,楚河的剑阵亦与那青玉玉简的护体光华碰撞,激起万千剑气碎裂,火星四溅! “杀!” 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整个混沌空间彻底化为修罗场。 数十道身影交错,法宝光芒与各色灵力匹练纵横激荡,轰鸣声不绝于耳。 先前还因“飞升真相”而心神激荡的众人,此刻眼中只剩下对玉简的疯狂占有欲。 道义、门派之别,在绝对的利益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有修为稍弱的散修试图浑水摸鱼,刚一靠近,便被数道攻击同时淹没,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便化为血雾。 “太虚化剑,斩!” 楚河面沉如水,剑指引动,剑阵威力陡增,一道凝练至极的金色剑罡,宛如开天辟地的一线金光,狠狠斩在那青玉玉简的护罩之上。 “咔嚓!” 护罩应声而裂! 楚河探手一抓,便将那枚玉简牢牢握在手中。 “哈哈哈哈!” 神识初步探入,一股浩瀚磅礴的剑道真意涌入脑海,正是天剑门遗失了数千年的镇派绝学《太乙分光剑诀》! 楚河仰天长笑,狂喜之色溢于言表。 然而,他笑声未落,便感到数道不怀好意的气息锁定了他,立刻收敛喜色,剑阵护住周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另一边,司徒颜与玉玲珑的配合则显得更为诡异。 司徒颜身形如鬼魅,在混乱的战场中穿梭,她对古禁制的了解在此时发挥了奇效,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玉简周围自发形成的灵力乱流与隐晦陷阱。 她指尖粉色光华流转,轻巧一点,便破开那枚粉黑交织玉简的最后一层防护。 一枚散发着玄奥气息的玉简落入她手中。 《阴阳合道经》! 这正是合欢宗苦寻不得,能够让宗门实力产生质变的无上双修宝典! 司徒颜那万年冰封的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玉玲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嫉色,但她动作亦是不慢,趁着司徒颜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的瞬间,素手一扬,一道粉色绫罗卷向另一枚稍显黯淡,却也蕴含着不俗能量的辅助功法玉简。 虽非至宝,却也聊胜于无。 牧九的身影,在混战的人群中如游鱼般灵活。 葬天剑悬于身侧,剑身血光吞吐,不时发出一两道凌厉剑气,逼退那些试图靠近的修士。 他的注意力,并未放在那些光华最盛、争夺最为激烈的玉简之上。 他的双眼,死死盯住了一枚悬浮在玉简群落边缘,通体漆黑如墨,气息最为内敛,几乎与这片混沌虚无融为一体的玉简。 这枚玉简,散发着一种与这“道冢”本源隐隐相连的奇异波动。 就在他凝神观察之际,右臂之上,那新生的第八道、第九道黑色龙形纹路,竟在此刻微微发烫! 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从黑纹深处传来,直指那枚漆黑玉简。 “就是它!” 牧九心念电转,不再迟疑。 他脚下一点,身形陡然加速,如一道幽影般穿梭在混乱的灵力乱流之中。 《化生诀》运转到极致,丝丝黑气缭绕周身,将那些逸散的攻击余波尽数化解。 “滚开!” 一名血煞宗弟子见他冲向那枚不起眼的玉简,以为有机可乘,狞笑着一爪抓来。 牧九头也不回,反手一剑。 血光一闪! 那名血煞宗弟子惨叫一声,手臂齐肩而断,鲜血狂喷。 趁此机会,牧九已然来到那枚漆黑玉简之前。 他伸手一探,在那玉简即将遁入虚空的前一刹那,将其稳稳抓入掌中! 玉简入手,冰凉滑腻。 一股浩瀚、古老、深邃的意念,顺着手臂上的黑纹,与玉简之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仿佛这枚玉简,本就该属于他! 就在众人为了玉简打生打死之际,江心月却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战场。 她身形几个飘忽,竟是逆着人流,回到了先前那青铜巨门之外的石厅之中。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未曾改变。 只见她径直来到石厅中央那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一株散发着幽幽绿光的奇异花朵正静静绽放。 万年毒源! 江心月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浅笑,小心翼翼地将那奇花连根拔起,收入一个特制的玉盒之中。 与此同时,纯阳观的胡熙阳,则带着两名弟子,在混沌空间的边缘地带,不断打出一道道玄奥的符文。 这些符文没入虚空,消失不见,却在悄然构建着某种隐秘的空间道标。 他并未全力参与玉简的争夺,目光深远,显然是在为日后重返此地做着准备。 随着一枚枚玉简被各方势力瓜分,这片原本尚算稳定的混沌空间,失去了某种核心的支撑,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嗡——嗡——” 空间壁垒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一道道狰狞可怖的漆黑裂缝,如同蛛网般在虚空中蔓延开来,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空间切割之力。 “不好!此地要塌了!” 楚河最先察觉到异状,惊呼出声。 话音未落,一股无可抗拒的恐怖排斥力,猛然从混沌空间的四面八方爆发! 这股力量之强,远超在场任何修士的抵抗能力。 “啊——” “噗——” 尚在空间内争夺、戒备的众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抓住,狠狠地向外抛甩! 牧九只觉一股巨力袭来,眼前景象飞速倒退,下一刻,他便与其他修士一般,被狼狈不堪地甩出了那扇巨大的青铜门。 众人七零八落地摔回了先前的石厅之内,许多人尚未来得及站稳身形。 “轰隆隆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 整个活人墓,不,是整个秘境,都开始剧烈地颤抖、崩塌! 脚下的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头顶的岩石如雨点般砸落,坚固的甬道寸寸断裂,露出后面扭曲的空间乱流。 一股毁灭万物的恐怖气息,从秘境的每一个角落弥漫开来。 “完了!这秘境要彻底崩毁了!” 第100章 活墓终局,九劫将启 石厅剧烈摇晃,顶壁的巨石如雨点般砸落,激起漫天尘埃。脚下的大地裂开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每一个侥幸从混沌空间逃生的修士心头。 “快!那边还有路!” 不知是谁嘶吼了一声,指向几条尚能辨认出轮廓的甬道。然而,其中几条已然被坠落的巨石堵死,剩下的寥寥无几,瞬间成了众人争夺的唯一生机。 先前因玉简而起的贪婪,此刻尽数化为求生的欲望。所谓的联盟、道义,在真正的生死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滚开!挡我者死!” 一名散修红着眼睛,挥舞着法器,试图抢占一条相对通畅的通道,却被数道更为凶狠的攻击瞬间淹没,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便化作一滩肉泥。 沐云景披头散发,仅存的左臂青筋毕露,那双怨毒的眸子死死锁定在不远处的牧九身上。他手中的血色玉简散发着不祥的光芒,却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滔天恨意。 血池之辱,断臂之仇,种种怨念叠加,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小子!拿命来!” 沐云景嘶吼着,周身血煞之气疯狂暴涨,竟是不顾一切地催动了某种血煞宗的禁忌秘术。他干瘪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下去,换来的是一股远超他当前境界的恐怖力量。 一道浓稠如墨的血影从他体内爆射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腥臭与疯狂的杀意,直扑牧九!他竟是放弃了逃生,也要在此地将牧九斩杀,夺走其身上的一切! 天剑门的楚河面色铁青,一剑劈开身前数名试图抢道的散修,厉声道:“天剑门弟子,随我突围,莫要恋战!” 他瞥了一眼陷入死斗的牧九与沐云景,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宗门利益,远比个人恩怨重要。 欧阳娜娜见牧九陷入险境,焦急万分,便要提剑上前相助。 “师妹,顾全大局!”周衍一把拉住她,语气严厉,“此刻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欧阳娜娜银牙紧咬,望着牧九浴血的身影,最终还是被几名天剑门弟子强行护着,冲向一条相对通畅的甬道。 纯阳观的胡熙阳亦是老成持重,拂尘一甩,几张符箓化为屏障,护住门下弟子,迅速向另一处出口撤离,对场中的乱战视若无睹。 合欢宗方向,司徒颜深深地注视了牧九一眼,那冰冷的眸子中,情绪复杂得难以分辨,似有惋惜,似有冷漠,又似乎夹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样。 最终,她没有丝毫停留,带领着合欢宗的残存弟子,抢占了一条狭窄的通道,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玉玲珑在随着司徒颜离开之前,回眸一瞥,正对上牧九与沐云景搏命的惨烈景象。 她非但没有惊惧,反而红唇勾起一抹妖媚的弧度,声音娇柔却清晰地传入牧九耳中:“小郎君,若是你能活着出去,可要记得来我合欢宗,奴家随时恭候你来‘练剑’哦~咯咯咯……” 银铃般的笑声在崩塌的石厅中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神摇曳的魅惑,旋即远去。 至于万毒谷的江心月,以及那神秘的苏妙音,早已在混乱爆发的初期,便不知所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面对沐云景燃烧精血的搏命一击,牧九瞳孔骤缩。他体内的《化生诀》疯狂运转,右臂之上,那新生的第八道、第九道黑色龙形纹路陡然爆发出灼热之感,与悬浮在身侧的葬天剑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吼!” 一声仿佛来自远古凶兽的低沉咆哮,从葬天剑的剑身深处隐隐传出。血光暴涨,一股蛮荒、霸道、充满毁灭气息的力量,顺着手臂上的黑纹,疯狂涌入牧九的四肢百骸! “杀!” 牧九发出一声低吼,不退反进!他此刻也顾不得保留,生死一线,唯有倾力一搏! 葬天剑划出一道诡谲的弧线,血色剑芒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迎向那道狰狞的血影。 “噗嗤!” 一名试图从旁偷袭牧九的血煞宗长老,连反应都来不及,便被逸散的剑气拦腰斩断,内脏混着鲜血流淌一地。 紧接着,另一名血煞宗长老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护体法宝在葬天剑的锋芒下如同纸糊一般破碎,整个人被剑光绞成了漫天血雾。 牧九以伤换伤,硬生生接下了沐云景的部分攻击,左肩被血影擦过,留下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肉模糊。但他手中的葬天剑,也成功斩碎了沐云景外围的血煞护体,剑锋直指其心脉! 沐云景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没想到牧九在重伤之下,竟还能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力。 “老夫今日拼着魂飞魄散,也要拉你这小辈陪葬!” 沐云景彻底疯狂,他不顾一切地将体内残存的所有精血与煞气,尽数灌注到那道血影之中。血影猛然收缩,化为一只狰狞的血色鬼爪,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狠狠拍向牧九的胸膛! 这一击,汇聚了沐云景毕生的怨毒与修为,其威力之强,足以让任何同阶修士胆寒! 牧九想要闪避,却发现周身空间仿佛被那血色鬼爪锁定,一股阴冷粘稠的力量束缚着他的行动。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鬼爪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轰!”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牧九如遭万钧巨锤轰击,胸膛瞬间塌陷下去,口中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其中还夹杂着破碎的内脏。他的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无力地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残破的石壁之上,滑落在地,气息萎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咳……咳咳……”沐云景自己也因禁术的强烈反噬,身形剧烈摇晃,七窍之中都溢出了黑血,生机飞速流逝,已然是油尽灯枯。 但他那张枯槁的面容上,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狞笑。 “嘿……嘿嘿……小畜生,你终究……还是死在了本座……手上……” 沐云景喘着粗气,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倒在血泊中的牧九,那只干枯的手爪,颤抖着伸向牧九的储物袋,以及那枚他觊觎已久的漆黑玉简。 胜利,似乎已唾手可得。 就在沐云景那冰冷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牧九衣襟的刹那,异变陡生! 一直被牧九妥善收藏于储物袋中,那枚从“尸不语”摊位购得的青铜盒内得到的古老龟甲,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刺目耀眼的青色光芒! 这光芒柔和却又蕴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空间法则波动,仿佛与牧九手臂上那九道悄然亮起的黑色龙形纹路产生了某种神秘的呼应。 “嗡——” 青色光芒迅速凝聚、旋转,在牧九的身下形成一个巴掌大小、却极度不稳定的空间漩涡。漩涡之中,幽暗深邃,散发出强大的吸扯之力。 下一瞬,在沐云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注视下,那空间漩涡猛地一卷,将濒临死亡、人事不省的牧九连同他身旁的葬天剑,一同吞噬了进去! 青光一闪,漩涡消失,牧九的身影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不……不可能!我的…我的...” 沐云景发出一声绝望而不甘的嘶吼,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扑去,却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轰隆——咔嚓——” 头顶,一块房屋大小的巨石再也支撑不住,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落。 沐云景那张写满了惊愕与不甘的脸庞,瞬间被阴影所笼罩,连最后的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被巨石彻底淹没,碾为齑粉。 “轰隆隆隆——” 更为剧烈的震动传来,整个活人墓的核心区域,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开始向内疯狂塌陷、湮灭。 无数扭曲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肆虐,吞噬着一切。 残存的各方势力修士,带着各自的收获与无法弥补的损失,尖叫着,哭嚎着,狼狈不堪地从那些即将闭合的通道中逃出生天。 当最后一名修士连滚带爬地冲出那片区域时,身后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 曾经引得无数修士趋之若鹜、埋藏着惊天秘密与无尽凶险的活人墓,在这一日,彻底化为了一片扭曲、混乱的能量废墟,永远地从这方天地间消失。 …… 遥远的未知之地。 天空昏黄,大地苍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荒凉死寂的气息。 “噗通!” 一道身影被狂暴的空间之力从虚空中狠狠抛出,重重摔落在龟裂的黑色土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正是被神秘龟甲卷走的牧九。 他此刻面如金纸,胸膛处的伤口狰狞可怖,气息微弱得仿佛风中残烛,已然陷入了深度昏迷。 然而,就在他昏迷不醒之际,他右臂之上,那九道清晰无比的黑色龙形纹路,却在此刻同时散发出幽幽的、深邃的光芒,仿佛九颗微缩的黑洞,缓缓流转。 与此同时,在这片未知之地的九天之上,原本昏黄一片的天穹,竟无声无息地浮现出九颗颜色各异、却都散发着不祥与灾厄气息的巨大星辰! 九颗灾星,若隐若现,遥遥对应着牧九手臂上的九道黑纹,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宿命般的联系。 九劫,将启。 第101章 荒州孤魂,少女青萝 苍穹呈现一片死寂的昏黄,不见日月,唯有九颗颜色各异的妖星,如同九只窥探世间的巨眼,高悬天际,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幽光。 这幽光与坠落在龟裂黑土之上的牧九右臂,那九道黑色纹路,形成了某种诡异的共鸣。 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胸膛塌陷,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 狂暴的空间之力撕裂了他的衣衫,狰狞的伤口遍布体表,鲜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的瘢痕。 若非那微弱到几不可察的心跳,他的躯体与荒野上随处可见的枯骨已无分别。 远处的嶙峋山壁间,一道纤弱的身影正灵巧地攀援。 那是一名少女,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身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身后背着一个半旧的竹编药篓。 她发丝用一根简单的布条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清秀的面庞因长期的风吹日晒而略显黝黑,唯独一双眸子,清澈明亮,透着与这片贫瘠土地格格不入的坚韧。 少女名叫叶青萝,是这片荒凉地域中为数不多的采药人。 此刻,她正屏息凝神,朝石壁缝隙间一株通体赤红的小草探出手去。那草叶边缘生着细密锯齿,正是荒域罕见的凝血草——对止血生肌有奇效的珍贵药材。 指尖即将触及草叶的刹那,山风忽然送来一丝血腥气,其间还混杂着陌生的气息。 叶青萝动作骤然僵住,清澈的眸子掠过警觉。她屏住呼吸侧耳细听,四周唯有风声呜咽,偶然夹杂着远处野兽的嘶鸣。 "糟了……"她心头一紧,药锄差点从掌心滑落。荒域的夜晚向来是毒虫猛兽的屠场,血腥味更会招来嗜血的凶物。她死死咬住下唇,将药锄横挡在胸前,每一步都走得极轻极缓,仿佛脚下是蛰伏着毒蛇的沼泽。 当绕过那块黢黑的巨岩时,眼前的景象让她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一个血人般的年轻男子正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他身上的衣物材质奇特,并非荒域常见的兽皮或粗麻,破损处露出的皮肤下,骨骼似乎都有断裂的痕迹。 尤其是胸口那处塌陷的伤势,看起来触目惊心。 叶青萝的心,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荒域之地,人心险恶,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一个来历不明、身受如此重创的陌生人,若是救了,会带来何种麻烦,她无法预料。 理智告诉她,最稳妥的做法是立刻离开,当做什么都未曾看见。 可她的脚步,却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那男子紧抿的唇线,透着一股连昏迷都无法磨灭的倔强。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倒在荒野时,那份深入骨髓的无助与绝望。 他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大上多少。 若是弃之不顾,在这毒虫遍地、野兽横行的荒野,他绝无生机。 叶青萝贝齿轻咬下唇,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她想起了自己幼年时,也曾这般无助地倒在荒野,是路过的一位老采药人救了她,才让她活到了今天。 那份恩情,她从未忘记。 最终,她眸中的犹豫化为一抹坚定。 她快步走到牧九身旁,蹲下身子,伸出微颤的食指,探向他的鼻息。 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气流,轻轻拂过她的指尖。 他还活着! 叶青萝心中一紧,不再迟疑。 她迅速从药篓中取出刚刚采摘的那株凝血草,用随身携带的石杵简单捣碎,敷在了牧九胸前几处较为严重的伤口上。 清凉的药汁渗入伤口,牧九紧皱的眉头似乎舒展了半分。 做完这一切,叶青萝看着牧九高大的身形,犯了难。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将这样一个壮年男子带离此地? 可留他在此,无异于等死。 她环顾四周,荒无人烟,连个可以求助的人影都没有。 叶青萝咬了咬牙,将药篓重新背好,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试图将牧九搀扶起来。 牧九的身体沉重无比,她数次尝试,都只是将他拖动了寸许,自己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 她没有放弃,一次,两次…… 汗水浸湿了她的布衣,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终于,她将牧九的一条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用瘦弱的肩膀,支撑起他大半的体重,一步一步,艰难地向着家的方向挪动。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龟裂的黑色大地上,显得格外孤寂与渺小。 天色将暗未暗之际,一座建立在巨大黑色岩石之上的小镇,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黑石镇。 镇子规模不大,房屋多以本地特有的黑石垒砌而成,显得粗犷而坚固,仿佛一头匍匐在荒野中的巨兽,默默抵御着岁月的侵蚀与未知的危险。 叶青萝的家,在黑石镇最边缘的地带,一间小小的石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与镇中心的热闹隔离开来。 她几乎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才将牧九拖进了石屋。 “砰”的一声,她将牧九安置在屋内唯一一张木板床上,自己则虚脱般地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气。 石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张床,一张破旧的木桌,几条板凳,墙角堆放着一些晾晒的药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药草混合气味。 虽然简陋,却被她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叶青萝顾不上休息,她从床下的陶罐中取出自己平日积攒的几种疗伤固本的草药,生火,熬制药汤。 昏黄的油灯下,她神情专注,小心地控制着火候。 药香渐渐在小屋内弥漫开来。 药汤熬好,她用一只粗瓷碗盛了,待稍稍冷却后,才来到床边。 她先是艰难地将牧九的头微微抬起,然后用一个小木勺,一勺一勺,极其耐心地将褐色的药汤喂进他干裂的嘴唇。 大部分药汤都从他嘴角溢出,真正咽下去的,寥寥无几。 喂完药,她又打来清水,用干净的布巾,仔细擦拭着牧九脸上的血污和身上的尘土。 当擦拭到他胸前的伤口时,看到那狰狞的创口,她的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重新为他敷上捣烂的凝血草,又用撕开的布条,小心地包扎起来。 做完这一切,已是深夜。 窗外,那九颗妖异的星辰,在漆黑的夜空中显得更加清晰,散发着不祥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什么。 叶青萝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托着腮,望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牧九,清秀的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夜风从石屋的缝隙中吹过,带来一丝凉意。一股晦涩难明的气息,在牧九体内缓缓流转,修复着他破损的生机,却又仿佛在酝酿着某种更为深远的变化。 第102章 九劫预言,荒州秘辛 数日的光阴,在昏沉与痛楚交织中悄然流逝。 牧九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中猛然睁眼,剧痛如潮水般冲刷着每一寸骨骼。他下意识绷紧身体,却听见身下木板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模糊的视野渐渐清晰,粗粝的石屋顶、熏黑的木梁,陌生的环境让他瞳孔骤缩,指尖悄然凝聚一缕黑气。 “你醒啦?” 一个带着几分惊喜与怯生生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名身着朴素布衣的少女,正端着一个粗陶碗,站在木床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关切。 是她救了自己?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来——活人墓的惊天真相,玉简的疯狂争夺,沐云景的同归于尽,以及最后那神秘龟甲爆发出的青光…… 他,还活着。 而且,似乎被传送到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多…谢…”牧九的嗓音干涩沙哑,仿佛两块砂纸在摩擦。 少女见他开口,脸颊微微泛红,连忙将手中的陶碗递上前:“你昏迷好几天了,先喝点粥吧,我刚熬好的。” 碗里是稀疏的米粥,散发着淡淡的谷物清香。 牧九没有客气,此刻他确实饥肠辘辘,虚弱至极。在少女的帮助下,他勉强靠着床头,一口一口地将温热的药粥咽下。 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驱散了些许寒意,也带来了一丝力气。 “这里是……何处?”牧九喘息片刻,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少女将空碗放下,轻声道:“这里是荒州,黑石镇。” 荒州? 牧九眉头微蹙,这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搜寻片刻,却只找到一些零星而负面的记载。 “荒州……”他低声重复,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 叶青萝点了点头,轻声道:“荒州……是九州里最荒凉贫瘠的地方了。这里的天地灵气又乱又稀薄,修行很困难,还到处是毒虫瘴气……”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外面的人都说,这里是…是‘流放之地’,没人愿意来的。” 流放之地! 牧九心中一沉。怪不得他感觉此地的天地气息如此古怪,与他之前所在的任何地方都截然不同。若是灵气稀薄且驳杂,那对他恢复伤势和修为,无疑是雪上加霜。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牧九换了个问题。 叶青萝抿了抿唇,道:“几日前,我去山里采药,看到你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就、就把你背回来了。”她说的轻描淡写,但牧九能想象到一个瘦弱少女背负着自己,在荒野中艰难跋涉的场景。 “那天,苍穹上有九颗星星,特别亮,颜色也怪怪的。”叶青萝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看牧九,“我们荒州一直有个古老的预言,说‘九劫降世,天地重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她说话时,目光无意间扫过牧九裸露在外的右臂,那里,黑纹虽然黯淡,但依旧能看出九道轮廓。 叶青萝的心轻轻“咯噔”一下,九颗星,九道纹……会是巧合吗?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只是将这个小小的发现埋在了心底。 牧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过右臂黑纹。九劫、妖星、黑纹——这些碎片在脑海中碰撞,却拼不出完整的图景。他垂下眼睑,掩住眸中翻涌的暗潮。 待气力稍复,牧九立即探查周身状况。 他心头猛然一沉——腰间储物袋已不知所踪,想必是在那狂暴的传送风暴中彻底损毁。丹药、符箓、灵石等物尽数湮灭,令他不由一阵肉痛。 然而当他神识内视时,却察觉到一丝异样。 那枚在活人墓中得到的漆黑玉简,竟不知何时遁入丹田,此刻正静静悬浮,散发着微弱的波动。更令他意外的是,沉寂多时的葬天剑此刻竟微微颤动,一道充满欢欣的微弱情绪顺着脊背传来,似乎在庆贺他的生还。 牧九强忍疼痛开始仔细内视己身,这一看之下,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伤势远比预想的更为严重,胸骨大面积塌陷,数根肋骨断裂,断茬甚至刺入肺叶;五脏六腑皆有不同程度的破裂与移位;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气海枯竭萎靡,灵力十不存一。 若非《化生诀》在最后关头护住心脉,加上他远超同阶修士的强横体魄,恐怕早已魂飞魄散。即便如此,此刻的他与废人无异。 "咳咳......" 又是一阵剧烈咳嗽,暗红的血迹从嘴角缓缓溢出。 叶青萝见状,连忙取过一块干净的布巾为他擦拭,眼中满是担忧:“你伤得很重,暂时不要乱动,安心养伤才是。” 牧九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少女粗糙的布衣。凡人的善意,不过是他漫长道途中一粒微尘。 接下来的几日,牧九便在简陋的石屋中安顿下来。 叶青萝每日都会外出采药,换取些微薄的食物和疗伤所需的普通药材。牧九则留在石屋中,默默调息养伤。 他尝试运转《化生诀》,发现此地的天地灵气果然如叶青萝所说,狂暴而驳杂。寻常功法根本无法吸收炼化,但《化生诀》的霸道之处便在于其吞噬万物的特性。 牧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功法,将一丝丝狂暴的天地灵气强行摄入体内。 这个过程痛苦万分,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刀片在经脉中游走切割。然而在《化生诀》的运转下,这些驳杂的灵气竟真被一丝丝炼化,剥离出极其微弱的精纯灵力,缓缓滋养着他残破的肉身与经脉。 虽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过程更是苦不堪言,但这终究是一线希望。只要《化生诀》还能运转,只要还能汲取到灵力,他就有恢复的可能! 每当叶青萝外出时,牧九便独自躺在床上,目光深邃地望着石屋的顶棚。荒州、九劫、黑纹......一个个未解的谜团在他心头萦绕。他必须尽快恢复实力,不仅是为了活下去,更是要揭开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而那个"九劫降世,天地重塑"的预言,或许正是他探寻真相的第一站。 第103章 恶客上门,杀机暗藏 时光无声,又过去了数日。 牧九盘膝坐在床上,双目紧闭,艰难地运转着《化生诀》。 丝丝缕缕狂暴驳杂的天地灵气被强行牵引入体,如同无数把细微的钢刀在他本就残破的经脉中肆虐。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魂,但他面沉如水,没有丝毫动摇。 只是,这速度实在太过缓慢。 他体内的伤势如同一个巨大的无底洞,这点灵力投入其中,仅仅是杯水车薪。 胸骨的裂痕依旧狰狞,脏腑的创伤也只是勉强止住了恶化,丹田气海更是空空如也,仅有一丝微弱的灵力旋涡在缓缓转动。 “太慢了……”牧九缓缓睁开眼,眸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躁。 照这个速度,没有数年苦功,休想恢复到巅峰状态。 这片荒州,灵气匮乏且充满暴戾,绝非善地。 他必须尽快拥有自保之力。 他需要大量的‘补品’——能够迅速补充生机与灵力的‘补品’。 正思忖间,石屋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叶青萝背着药篓走了进来,清秀的脸庞上带着几分往日少见的忧色与疲惫。 她将药篓轻轻放下,声音也比平时低了几分:“牧大哥,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牧九微微颔首:“好多了,多谢姑娘费心。” 他注意到叶青萝眉宇间的愁云,便问道:“采药不顺利?” 叶青萝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她走到破旧的木桌旁,倒了杯水,捧在手心,低声道:“药材还好,只是……黑石镇最近不太平。” “哦?”牧九不动声色。 “镇上来了伙凶神恶煞的外地人。”叶青萝蹙着眉头,声音里带着惧意,“领头的叫墨狂,听镇里老人嘀咕,是墨家一个旁支的少主,修为很高。他们带着手下在镇上横行霸道,挨家挨户地盘问,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有些不安地补充道:“他们打伤了好几个镇民,大家现在都躲着他们走。” 墨家? 牧九心中微动。 “找东西?”牧九追问,“可知他们在找什么?” 叶青萝摇了摇头:“不清楚,他们只是到处盘问,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现象,或者天上掉下过什么东西之类的……问得很含糊。” 她抬起头,看了看牧九,有些担忧:“他们搜查的方向,好像离你……离我发现你的那片山林不远。” 牧九的瞳孔几不可察地一缩。 空间波动!异象! 他坠落荒州,必然会引起空间震荡,甚至可能伴随异象。 这些人,十有八九是冲着他来的! 只是不知他们是碰巧路过,还是有特定目的。 “不必担心,安心待在屋里,尽量少出门。”牧九沉声道。 叶青萝“嗯”了一声,眉间的忧虑却未散去。 那些人搜寻的''异象'',与那夜妖星骤亮、牧九坠落的时机太过巧合……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她心底滋生,又被强行压下。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一片诡异的橙红色。 石屋外的荒野上,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呼喝声。 “妈的,这破地方,连个鸟都拉不出屎来!” “少主,前面好像有个小石屋,要不要过去看看?” “看看看,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家主说了,这次的事情若是办砸了,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青萝正在灶台边准备晚饭,听到外面的动静,脸色倏然一白。 她紧张地望向床上的牧九,却见他不知何时已经坐直了身体,神色平静,只是那双眸子,深邃得如同不见底的寒潭。 “砰!” 简陋的木门被一脚粗暴地踹开。 三个身着黑色劲装的汉子堵在了门口,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带戾气,鹰隼般的目光在狭小的石屋内扫视。 紧接着,一个身形略显消瘦,但神态倨傲的年轻男子踱了进来。 他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锦衣华服,与这荒凉破败的石屋格格不入,腰间悬着一柄镶嵌宝石的华丽长剑,正是那墨家少主墨狂。 墨狂的视线在屋内一扫,当看到角落里晾晒的药草和灶台边的叶青萝时,先是露出一丝不屑,随即目光落在叶青萝身上,便是一亮。 叶青萝虽然衣着朴素,面容也因风吹日晒略显黝黑,但五官清秀,身段玲珑,尤其那双清澈又带着几分惊惧的眸子,别有一番楚楚可怜的韵味。 “哟,没想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这等姿色的小妞。”墨狂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语气轻佻。 他身后的一个手下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嘿嘿笑道:“少主,这小妞细皮嫩肉的,比镇上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 叶青萝被他们污言秽语说得脸颊涨红,又惊又怒,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身子藏在灶台后,声音带着颤抖:“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墨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笑道:“小美人儿,别怕。我们是墨家的人,路过此地,口渴了,想讨碗水喝。” 他说着,目光却肆无忌惮地在叶青萝身上游走,充满了侵略性。 “水……水在那边……”叶青萝指了指桌上的陶罐,声音细若蚊蚋。 “光喝水多没意思。”墨狂慢条斯理地说道,“本少主看你一个人住在这荒郊野外也挺孤单的,不如跟本少主回去,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我不去!”叶青萝想也不想便拒绝,语气带着一丝决绝。 “敬酒不吃吃罚酒!”墨狂脸色一沉,耐心似乎耗尽,“来人,把她给本少主带走!” “是,少主!”两个手下狞笑着便要上前。 叶青萝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石墙,退无可退。 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意味的声音,从木床的方向幽幽传来:“滚,或者死。”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墨狂等人皆是一怔,这才注意到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方才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叶青萝身上,加上牧九气息内敛,又被被褥遮挡,竟一时没有察觉。 墨狂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色苍白,嘴唇干裂的年轻男子半靠在床头,衣衫破旧,身上似乎还带着伤,看起来虚弱不堪。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个快死的病痨鬼。” 他感知到牧九身上几乎没有灵力波动,只当是个受了重伤的凡人。 “小子,英雄救美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墨狂的一个手下嗤笑道,“不想死得太难看,就给老子乖乖躺着!” 叶青萝听到牧九的声音,猛地睁开眼,惊喜交加地望向他,但旋即又被浓浓的担忧所取代。 牧九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是这些凶人的对手? 牧九没有理会那手下的叫嚣,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墨狂身上,如同在看一个死物。 筑基初期。 三个手下,两个炼气后期,一个炼气顶峰。 很好。 送上门的“补品”,不多不少,刚刚好。 第104章 病虎索命,雷霆手段 “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墨狂身后一名手下狞笑一声,踏前一步,活动着手腕,发出“咔咔”的骨节脆响。 “英雄救美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老子这把刀专治嘴硬的病痨鬼!” 然而,牧九仿佛没有听见那手下的威胁,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就在那手下狞笑着,与另一名同伴一左一右,如饿狼扑食般冲向木床的瞬间—— 变故陡生! 原本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的牧九,身形骤然一动! 那动作快得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甚至在墨狂这位筑基中期的修士眼中,也只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噗嗤!” “噗嗤!” 两声利器割裂皮肉的轻响,几乎同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黑衣汉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他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鲜血,如同两道妖艳的红泉,从他们的咽喉处喷涌而出! 牧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床边,他那双原本枯瘦的手,指甲竟已变得漆黑如墨,闪烁着幽冷的光泽。 指尖处,粘稠的血珠正缓缓凝聚、滴落。 “呃……呃……” 两名汉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双手死死捂住飙血的脖颈,却无法阻止生命力的飞速流逝。 他们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栽倒在地,身体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在狭小的石屋内弥漫开来。 这兔起鹘落间的变化,快到极致! 墨狂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倨傲与轻蔑瞬间被惊骇与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那名炼气巅峰的手下,也是骇然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握着腰间刀柄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叶青萝踉跄后退时碰翻了药篓,凝血草撒了一地。 她死死攥住一株草药,汁液染红指尖——就像那些喷溅在墙上的血。救人的手和杀人的手,在这一刻重叠成同样刺目的红。 她无法将眼前这个出手狠辣、瞬杀两人的男子,与那个在床上静养数日、气息微弱的伤者联系起来。 牧九没有丝毫停顿。 在击杀两名手下的瞬间,他脚下步伐透着一股诡异的韵律,身形如鬼魅般,直扑向那名仅存的炼气巅峰手下——这看似针对手下的扑杀,实则是诱使墨狂出手的虚招! “找死!” 墨狂终于反应过来,惊怒交加。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奄奄一息的病痨鬼,竟是如此可怕的煞星! 怒喝声中,墨狂腰间那柄镶嵌宝石的华丽长剑骤然出鞘,带起一道森冷的寒芒,直劈牧九后心! 这一剑,又快又狠,带着筑基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显然是动了真怒。 与此同时,那名炼气巅峰的手下也反应过来,面露狰狞,拔刀便要抵挡。 然而,牧九的目标根本不是他! 在墨狂长剑即将及体的刹那,牧九的身形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硬生生避开了后心要害,任由那森冷的剑锋划过他的左肩! “嗤啦!” 衣衫破裂,皮肉翻卷! 一道深可见骨的剑伤,出现在牧九的左肩,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本就破旧的衣衫。 骨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牧九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借着这股冲击力以及强行扭转身形的惯性,速度不减反增,如一道离弦之箭,刹那间便欺近了墨狂! 他竟然是以伤换伤! 墨狂心中一凛,对方的狠辣与决绝,远超他的想象。 他不及细想,反手一剑便向牧九刺去,剑身之上,阴寒的墨色灵力缭绕,显然是墨家特有的功法。 面对这夺命一剑,牧九不闪不避,那只完好的右手探出,枯瘦的手掌,却如同烧红的铁钳一般,无视了锋利的剑刃,竟一把死死扣住了墨狂持剑的手腕! “找死!”墨狂眼中厉色一闪,手腕一抖,剑锋便要绞碎对方的手掌。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狰狞便化为了极致的惊恐! 一股阴冷而霸道至极的吸力,猛然从对方扣着他手腕的掌心爆发开来! 墨狂只觉自身的气血精华,乃至丹田内辛苦修炼而来的灵力,都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向着对方的手掌汹涌而去!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面色也迅速灰败下去! 那名冲上来的炼气巅峰手下,见少主被制,也是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救援,却被牧九另一只手随意一挥,一道黑气射出,正中其胸口。 那手下惨叫一声,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在石墙上,口喷鲜血,一时竟爬不起来。 “这……这是什么邪功?!” 墨狂发出惊恐的尖叫,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他的心神。 他拼命想要挣脱,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但对方的手掌如同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那股吸力越来越强,仿佛要将他吸成人干! “啊——!” 牧九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并指如剑,指尖萦绕着一缕微弱却凝练至极的黑芒,在墨狂因恐惧与力量流失而动作变形的瞬间,快逾闪电般点在了他小腹丹田之处! “噗!” 墨狂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嚎。 他只觉丹田仿佛被万千钢针刺穿,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虚感传遍全身,浑身灵力如同决堤的江河,瞬间溃散得一干二净! 修为,废了! 墨狂双目圆睁,眼中充满了绝望与怨毒,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 牧九松开手,如同拖一条死狗一般,将已然昏死过去的墨狂,拖进了石屋之内。 “砰”的一声,墨狂被他随意丢弃在墙角。 做完这一切,牧九的身形也是微微一晃,左肩的剧痛和体内翻腾的气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强行催动本就枯竭的灵力,接连施展雷霆手段,对他本就重创的身体造成了极大的负荷。 叶青萝呆呆地站在灶台边,小巧的嘴巴微微张着,俏脸因惊吓而一片苍白。她望着石屋内横七竖八的尸体,又看向墙角生死不知的墨狂,最后将目光落在门口那个浑身浴血、气息却比先前更盛一丝的牧九身上,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她救回的是一头重伤的猛虎,而此刻,这头猛虎已然睁开了嗜血的眼睛。 恐惧、困惑,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在她心头交织缠绕。石屋内,血腥气浓得令人作呕。 窗外,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终于隐没,夜色如墨,渐渐笼罩这片荒凉的土地。而那九颗妖星,正在漆黑的夜幕中闪烁着愈发诡异的光芒。 第105章 血饲疗伤,杀机临门 石屋内,血腥气与死寂交织。 叶青萝蜷缩在灶台的阴影里,身体抖得像风中残叶,牙齿不受控制地磕碰着,发出细微的“咯咯”声。 她眼睁睁看着牧九,那个前一刻还病弱得需要她搀扶的男子,此刻却像一尊从九幽深渊爬出的杀神。 牧九没有理会她的惊恐,他平静地走到墙角,那里,墨狂像一滩烂泥般瘫软着,口中溢出混合着血沫的呻吟,眼中满是濒死的怨毒与恐惧。 牧九俯下身,枯瘦的手掌轻轻按在了墨狂的天灵盖上。 “不……不要……”墨狂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沙哑的哀求,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试图挣脱那只看似无力的手掌。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一股幽暗深邃的气息自牧九掌心弥漫开来,如同活物般瞬间包裹了墨狂的头颅,并迅速蔓延至他全身。 在叶青萝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墨狂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他那身华贵的锦衣迅速变得空荡,皮肤失去光泽,紧贴骨骼,肌肉与血脉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抽离。 “啊啊啊——魔鬼!你是魔鬼!” 墨狂发出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那声音中蕴含的极致痛苦与绝望,让叶青萝浑身冰凉,几乎要窒息。 他的四肢疯狂地抽搐,指甲在粗糙的地面上划出道道血痕,但那只按在他头顶的手,稳如山岳。 牧九的面容在跳动的油灯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唯独那双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正在做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工夫,墨狂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 他彻底化为了一具皮包骨的干尸,双目圆睁,残留着死前无尽的恐惧与不甘。 牧九缓缓收回手,那张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上,泛起一抹异样的潮红,左肩那道深可见骨的剑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虽然未能尽复,但已不再流血。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重新充盈起来的生机与灵力,枯竭的丹田气海中,灵力旋涡壮大了数倍不止,奔腾流淌,驱散了大部分的虚弱感。 胸腔内断裂的骨骼传来阵阵酥麻,似乎也在被这股新生的力量滋养修复。 伤势,恢复了近半!灵力,也恢复了三四成! 这墨狂身为筑基初期的修士,其一身精气神魂,对于此刻的牧九而言,无异于大补之物。 做完这一切,牧九的视线转向了倒毙在地的另外三名墨家手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如法炮制。 石屋内,令人毛骨悚然的灵力波动一次次涌现,伴随着血肉被吞噬的细微声响。 叶青萝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泪水混合着鼻涕糊了满脸,胃里翻江倒海,几欲作呕。 她看到了什么? 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他是在吞噬生命! 那两名炼气后期的汉子,还有那名炼气顶峰的,都在他手下化为了与墨狂无二的干尸。 当最后一具尸体也失去所有生机,牧九站起身,他身上的气息比之先前,明显强盛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伤势未愈的虚弱,但那股潜藏的凶戾,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活动了一下左肩,伤口处传来些微的刺痛,但已无大碍。 随后,牧九开始有条不紊地搜刮战利品。 墨狂的储物袋入手温热,神识探入,里面东西不多。数十块下品灵石,几瓶品质低劣的疗伤丹和几张低阶符箓,还有几件换洗衣物。 除此之外,便是一块刻着狰狞墨色兽头的令牌,以及一张用兽皮硝制,描绘着黑石镇周边山川河流的简易地图。 “墨家……”牧九捏着那块令牌,指尖摩挲着冰冷的纹路。 令牌上散发着微弱的魂力波动,显然是某种身份标识,也可能带有追踪的效用。 另外三名手下的储物袋更是寒酸,加起来也不过十几块下品灵石和一些杂物。 聊胜于无。 杀了墨家少主,对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必须尽快离开此地。 但以他目前的伤势和灵力,即便恢复了些许,想要安然横渡这危机四伏的荒州,也非易事。 他瞥了一眼墙角那四具如同被风干了数百年的尸骸,眉头微皱。 留下这些,等于是在告诉墨家,凶手就在附近。 牧九走到尸体旁,掌心再次浮现出幽暗的光芒。 在叶青萝惊恐的目光中,那四具干尸竟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最终化为一堆灰黑色的粉末,被夜风从门缝吹入,消散无踪。 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石屋内,除了地上几滩早已凝固的暗褐色血迹,以及那扇被踹坏的木门,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做完这一切,牧九缓缓转过身,望向依旧蜷缩在灶台角落的叶青萝。 少女浑身颤抖,面无人色,那双曾经清澈明亮的眸子,此刻只剩下纯粹的恐惧与茫然。 牧九一步步向她走去。 叶青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想逃,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根本不听使唤。 牧九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丝毫情感: “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抗拒的威压,深深刺入叶青萝的灵魂。 “如果因为你,走漏了半点风声……” 牧九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眼中那幽冷的寒芒,已经说明了一切。 叶青萝拼命摇头,泪水决堤般涌出,哽咽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敢泄露半句,眼前这个男人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也变成一地飞灰。 牧九收回视线,不再看她。 他走到那唯一的木板床边,盘膝坐下,开始默默调息,巩固刚刚吞噬而来的力量,同时全力修复体内的伤势。 石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油灯的火苗,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将牧九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变形,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叶青萝瘫坐在地上,许久才找回一丝力气。 她不敢哭出声,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背,任由泪水无声滑落。 她救了一个人。 却也招来了一个比墨狂那些恶徒,更加可怕的存在。 ................. 一座戒备森严的祠堂内,供奉着无数闪烁着微光的魂灯。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位于偏僻角落的一盏魂灯,骤然熄灭。 祠堂外,一名负责看守魂灯的墨家子弟脸色剧变,连滚爬爬地冲向内院。 “不好了!不好了!墨狂少爷的魂灯灭了!” 墨狂虽是旁支少主,但其父在家族中颇有权势,且墨狂此行身负秘密任务,如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荒州那等蛮荒之地,这无疑是对墨家的公然挑衅! “查!给我彻查!” 墨家议事大厅内,一名面容阴鸷,身着黑袍的老者猛地一拍桌案,筑基后期的强大气息轰然爆发,震得整个大厅嗡嗡作响。 此人正是墨家执法长老,墨无痕,亦是墨狂的叔公。 “墨狂的魂灯最后感应到的位置在何处?”墨无痕声音冰冷,带着浓烈的杀意。 “回禀长老,根据魂灯熄灭前最后的牵引,应在荒州黑石镇一带!”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躬身答道。 “黑石镇……”墨无痕眼中寒芒一闪,“传我命令,家族执法队即刻出发,封锁黑石镇!任何人不得进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杀害墨狂的凶手给我揪出来!我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窗外,夜色深沉。 黑石镇的宁静,注定要被打破。 第106章 匿影疗伤,稚女心煎 夜风如泣,裹挟着石屋中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吹过叶青萝冰冷的面颊。牧九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若非地上那几滩凝固的暗褐血迹,以及被踹坏的门板无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叶青萝几乎要以为那一切都只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 她蜷缩在冰冷的灶台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抠进灶台缝隙。 整夜未闭的眼皮下,牧九吞噬墨狂时的恐怖景象不断闪回——干瘪躯体抽搐的弧度,惨嚎声在石屋墙壁间碰撞的回音... ''魔鬼...''这词在她齿间碾磨,如烧红的铁钎烙进骨髓。 天色微明时,叶青萝终于从灶台角落挪动僵硬的四肢。 她强迫自己找些事做来转移注意力,将破损的门板勉强扶正,用石块抵住,她的心中却是一片茫然与恐惧。牧九临走前那冰冷的警告言犹在耳,她毫不怀疑,若是自己走漏了半点风声,下一个化为飞灰的便是自己。 黑石镇周边多是荒山野岭,废弃的矿洞更是随处可见。 凭借着那张简易地图,牧九很快便在距离黑石镇十余里外的一处断崖下,寻到了一座早已废弃多年的矿洞。他闪身进入矿洞深处,在一方干燥石台盘膝而坐。 一枚隐匿气息的符箓被他贴在洞口内壁,将洞内生机尽数锁住。内视己身时,他发现吞噬墨狂等人得来的精气神魂正在体内奔涌,修复着受损的经脉与骨骼。 丹田气海中的灵力比之前充盈了近倍,但依旧带着驳杂不纯之感——这是强行吞噬他人灵力的后遗症,需要时间慢慢炼化。左肩的剑伤已经止血结痂,深可见骨的伤口在新生肉芽的蠕动下传来阵阵酥痒。 他闭上双目,开始全力运转功法炼化体内那股庞杂的灵力,同时警惕着外界的一切动静。 就在牧九藏身矿洞疗伤之际,黑石镇已然天翻地覆。 墨家的报复来得比预想中更为迅猛——一队队身着墨家服饰的修士如嗅到血腥的鬣狗... 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入口,挨家挨户地盘查,手段粗暴——稍有不从或应答稍慢者,便是拳脚相加。镇上的居民们噤若寒蝉,怨声载道却敢怒不敢言。 "听说了吗?东街王屠户的腿骨碎裂声,隔着三条街都听得真切..."更骇人的是西市李药师,当墨家修士用搜魂术查验记忆时,他发出的惨叫让围观者尿湿了裤裆。 流言蜚语在阴影里疯长,恐慌如同被惊扰的食魂蛾群,悄无声息地钻入每家每户的窗缝,在人心深处产下恐惧的虫卵。 叶青萝躲在小屋内,心惊胆战。每一次听到外面传来墨家修士的呵斥声和居民的哭喊声,她的心都会揪紧。 墨家蛮不讲理的凶残令她窒息,但一想到牧九吞噬生灵的手段,她又会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 三日后,当最后一捧糙米见底时,叶青萝攥着空布袋在门前僵立许久。终于,她咬牙背起药篓,低头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门板。 药篓的肩带勒进单薄衣衫,她贴着墙根阴影前行。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刚走到镇口附近,一队墨家巡逻修士便迎面走来。为首的是个三角眼,神情倨傲,目光在叶青萝身上扫过时带着几分审视。 "站住!干什么的?" 叶青萝心头一跳,强作镇定道:"我......我想出镇采些草药。" 三角眼突然掐住她下巴,铁锈味的指套抵进牙龈:''采药?墨家子弟的尸骨未寒,你就急着往山里送信?说,你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外来人?" 叶青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没......没有,我一直待在家里,不曾见过什么外来人。" "是吗?"三角眼逼近一步,阴冷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若是胆敢包庇凶徒,下场......哼!"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哎哟,这不是青萝丫头吗?怎么,采药采到这里来了?"一个提着菜篮的邻家大婶走了过来。 她看了看剑拔弩张的墨家修士,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叶青萝,脸上堆笑道:"几位仙师,这丫头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老实本分,平日里就靠采药换些嚼用,哪里见过什么外来人。她前些日子还病了一场,怕是吓着了。" 三角眼眉头一皱,看了看大婶,又看了看确实显得有些羸弱的叶青萝。最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滚吧!"叶青萝如蒙大赦,连声道谢,被大婶拉着匆匆离开。直到走出老远,她才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青萝啊,你这丫头,以后可得小心些。"大婶叹了口气,"墨家的人不好惹。"你前几天不是说在山里救了个受伤的''猎户''吗?可别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叶青萝心中咯噔一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大婶放心,我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经被邻居无意间"点"了一下——虽然大婶是好意,但墨家若是有心追查,顺藤摸瓜并非难事。 大婶挎着菜篮的背影刚消失在街角,十余里外的矿洞里,牧九缓缓睁开双眼,一抹幽光在他眸底闪过。经过数日的调息,他体内的伤势又恢复了一些,修为勉强恢复到筑基中期。 荒州的灵气实在太过稀薄,严重拖慢了他的恢复速度。而且,那种再次被追杀的紧迫感如同悬顶之剑,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叶青萝回到小屋,一颗心依旧怦怦直跳。邻家大婶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头——她知道,自己与"外来者"有过接触这件事,恐怕已经在某些有心人那里留下了印象。 墨家的搜查越来越严密,镇上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她不止一次看到有无辜的镇民被墨家修士粗暴地拖走,生死未卜。那种无力感与恐惧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指尖无意识地绞紧衣角时,一个可怕的念头突然浮现:告发牧九?但随即被自己狠狠掐灭...且不说恩将仇报的愧疚,单是想起那人临行时冰冷的眼神,就让她如临深渊。 更不必说墨家——那些豺狼岂会放过知晓秘密的她? 叶青萝打了个寒颤。坐在床沿,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内心激烈地挣扎着。 第107章 墨家犬吠,稚女遭擒 黑石镇昏黄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 墨家修士的搜查已经持续了数日,一无所获。 耐心,这东西对于墨无痕而言,本就稀缺。 当又一批派出去搜索的弟子空手而归,这位墨家执法长老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一群废物!” 墨无痕咆哮着,将手中的茶碗掼在地上!‘砰’的一声脆响,瓷片四溅,滚烫的茶水泼了一地。 大厅内侍立的墨家子弟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么多人,连一个藏头露尾的鼠辈都找不出来!”墨无痕的声音如同淬了冰,“既然你们找不到,那就让那些贱民来找!” 他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传令下去,在黑石镇张贴悬赏令!凡提供杀害墨狂少主凶手线索者,赏灵石十块!若能直接擒获凶手,赏灵石五十块,并破格收为墨家外门弟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也必有小人。 消息一出,本就人心惶惶的黑石镇,更是暗流涌动。 镇西头,一个名叫赵三的泼皮混混,平日里游手好闲,欺软怕硬,曾因偷窃叶青萝晾晒的草药被后者当众斥责过几句,一直怀恨在心。 此刻听到墨家的悬赏,他那双滴溜乱转的三角眼里,顿时冒出了贪婪的光。 “陌生男子……重伤……”赵三摸着下巴,想起了几日前无意中窥见叶青萝搀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回家的情景。 当时他只当是叶青萝救了哪个倒霉的猎户,并未在意。 如今想来,那男子的身形,似乎与寻常猎户不同。 “灵石十块……”赵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头一片火热。 他不再犹豫,缩着脖子,眼珠滴溜溜乱转,像只老鼠般溜到了墨家修士设立的临时据点,将自己知道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出来。 “你说的是真的?”负责盘问的墨家管事,眼神锐利。 “千真万确!”赵三赌咒发誓,“小的亲眼所见,那叶青萝带回一个受了重伤的男人,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好人!” 墨无痕得到消息,精神一振。 “叶青萝?”他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寒光闪烁,“一个采药女?” 叶青萝的小屋,很快便被数十名墨家修士围得水泄不通。 墨无痕亲自带队,一脚踹开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门板。 “搜!” 修士们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翻箱倒柜。 片刻之后,一名修士来报:“长老,在床板缝隙和墙角发现了一些干涸的血迹,还有不少新鲜的草药,看样子是刚采摘不久。” 另一名修士呈上一块沾着暗褐色污渍的破布:“长老,这似乎是包扎伤口用的。” 墨无痕拿起那块破布,凑到鼻尖嗅了嗅,除了草药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来,那凶手果然与这女子有关,而且伤势不轻,需要大量药草救治。他逃不远!” “那女子现在何处?” “据那告密的赵三说,叶青萝每日清晨都会出镇采药。” “她一出现,立刻拿下!”墨无痕声音冰冷,“我倒要看看,是她的嘴硬,还是我的手段硬!” 叶青萝此刻正在镇子东边的一片小树林里,采摘着一些还能勉强果腹的野菜。 她不敢去太远的山里,生怕撞上墨家的巡逻队。 这几日,她都是趁着清晨人少的时候出来,采些野菜,然后便躲回小屋,不敢露面。 心中的恐惧与日俱增,牧九的身影如同梦魇一般,时常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是错,只知道,一旦泄露了牧九的行踪,自己也难逃一死。 就在她准备返回时——几道黑影突然从树林外闪了进来,挡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正是那个三角眼墨家修士。 “叶青萝,跟我们走一趟吧!”三角眼修士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叶青萝心头一沉,暗道不好。 她强作镇定:“几位仙师,找我有什么事吗?” “少废话!”另一名墨家修士不耐烦地喝道,“跟我们走就知道了!” 叶青萝知道自己无法善了,她猛地将手中的药篓砸向对方,转身便向树林深处跑去。 “想跑?不自量力!” 三角眼修士冷笑一声,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出现在叶青萝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叶青萝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都被提了起来。 她拼命挣扎,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蛾,徒劳无功。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她的呼喊,在寂静的树林中显得那般无力。 黑石镇中央的广场上,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陋的高台。 叶青萝被五花大绑,推搡着押上了高台。 她的头发散乱,脸上沾着泥土,嘴角还有一丝血迹,显得狼狈不堪。 广场四周,早已被墨家修士清场,只有一些胆大的镇民,远远地围观着,脸上满是惊惧与同情。 墨无痕负手立于高台之上,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子刮过下方每一个人的脸。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酷: “此女叶青萝,勾结凶徒,残害我墨家少主,罪大恶极!” “三日之后,午时三刻,便在此地,将此女凌迟处死,以儆效尤!” 凌迟处死!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叶青萝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与恐惧。 叶青萝听到这残酷的判决,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绝望地看着台下那些冷漠或惊恐的面孔,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救了一个人,为何会招来如此滔天大祸。 十余里外的废弃矿洞深处,牧九盘膝而坐,周身萦绕着灵力波动。 他睁开双眼,眉头微蹙。墨家这么快就查到叶青萝身上了?竟用一个凡人女子要挟。 牧九神色平静,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他不在乎叶青萝的死活,他们只是交易关系——她救他,他替她解决墨狂,两不相欠。 他还在她身上留下了一缕化生诀特有的黑气,若她泄露行踪,他会立刻让她神魂俱灭。 但墨家的举动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本想在此养好伤再离开,如今看来,必须提前动身。 至于叶青萝,一个凡人,即便被抓,也提供不了多少线索。他并不指望她能守口如瓶,凡人的意志在酷刑下不堪一击。 “三日……”牧九低声自语,站起身活动筋骨。左肩的伤已愈,灵力虽未完全恢复,但足以自保。 他望向黑石镇方向,眸光淡漠。那少女的生死,与他何干? 就在他准备抹去印记离开时,指尖却微微一顿。他想起少女在灶台边忙碌的身影,端来热粥时清澈又怯懦的眼睛,以及她冒险将他救回的画面…… “麻烦。”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第108章 血饲之饵,黑石猎场 “麻烦。” 牧九吐出这两个字。指尖残留的那缕印记正清晰地传递回黑石镇广场上的绝望与血腥。墨家竟要用凌迟处死一个凡人女子来引他现身!这狠毒的一手,彻底打乱了他蛰伏疗伤的计划。 但此刻,一个念头,带着血腥的甘甜与致命的诱惑,如同在他枯竭的丹田深处点燃了一簇幽火,瞬间燎原! “墨无痕……筑基后期!” 这四个字,比叶青萝的生死更能撼动牧九的心神。 吞噬墨狂那几个修士得来的精气神魂,对他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仅仅让他从濒死边缘挣扎回来,勉强恢复了些许战力。 体内的灵力依旧驳杂不堪,如同淤塞的河道,每一次运转都牵动着未愈的暗伤,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一个鲜活的筑基后期修士,其蕴含的精纯灵力与神魂之力,对他而言,不啻于一株救命的灵药! 若能将其吞噬…… 牧九眼底深处,幽暗的光芒闪烁不定。 风险,自然是有的。 墨无痕虽与他同为筑基后期,但身边更有数十名墨家修士拱卫,此刻的黑石镇,必然是天罗地网,戒备森严。 他自己,伤势不过恢复了五六成,实力仅恢复到筑基中期水准,以他目前的状态,未必能支撑多久。 硬闯,无异于以卵击石。 但,若是设计得当…… “诱饵么……”牧九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叶青萝,这个无辜的凡人女子,恰好成了最完美的诱饵。墨家要用她来震慑宵小,引蛇出洞,而他,则可以将计就计。 墨家布下的网,他要化作自己的猎场!叶青萝的哀鸣,将是吸引猎物步入死地的哀歌。 念头既定,牧九不再迟疑。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张简陋的地图,又闭目凝神,化生诀悄然运转,感应着周遭地脉的细微流动。 荒州的灵气虽然稀薄且狂暴,但地脉走向依旧有迹可循。他需要一个完美的伏击点,一个能将墨无痕一击毙命,并能最大限度削弱其他墨家修士的节点。 夜色如墨,将一切罪恶与杀机都掩藏在其下。 牧九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废弃矿洞。千魂迷踪步施展到极致,整个人仿佛化作一缕轻烟,融入了荒野的阴影之中。 他没有直接靠近黑石镇,而是在外围游走,如同最耐心的猎手,在高处,在暗角,仔细观察着黑石镇的动静。墨家修士的巡逻路线、换防的间隙、广场周边的建筑结构,乃至每一处可能的藏身之地,都被他一一记在心底。 夜深人静,牧九潜行至黑石镇外围几处早已荒废的断壁残垣。他双手掐诀,化生诀中一门极为阴毒的秘法悄然运转。 丝丝缕缕的地脉死气,被他以特殊手法引动,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向几块深埋地下的残破基石。他又取出几块灵石,碾碎成粉,混合着自身的一丝精血,小心翼翼地埋入几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些,并非什么高深的阵法,只是利用荒州特有的狂暴灵气与地脉死气,布置下的简易血气牵引之基。一旦刑场上血气冲霄,或是强大的灵力爆发,这些“种子”便会被瞬间激活,形成一片短暂却足以撕裂感知、迟滞行动的死亡漩涡! 足以让外围那些炼气期修士成为无头苍蝇,更能为墨无痕布下片刻的破绽牢笼! 只要抓住这稍纵即逝的良机,成功吞噬掉墨无痕这株筑基后期的‘大药’... 他不仅能瞬间弥补亏空,净化体内驳杂的灵力,甚至可能借此举冲击筑基大圆满!届时,黑石镇内剩下的那些墨家修士,不过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是滋养他修为的额外血食罢了!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行刑之日,黑石镇的天空昏沉得仿佛要塌下来一般,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镇中央的广场,早已被清空。一队队身着墨家服饰的修士,手持法器,面色冷峻,将广场围得水泄不通,肃杀之气弥漫。 高高的刑架早已搭好,叶青萝被五花大绑,发丝凌乱,面色惨白如纸,眼神空洞而麻木,嘴角还残留着一丝干涸的血迹。她如同被抽去了魂魄的木偶,任由粗暴的修士将她推搡着绑在刑架之上。 广场四周,远远地聚拢了一些黑石镇的居民。他们脸上带着惊惧与不忍,却只敢在远处窃窃私语,无人敢靠近分毫。 墨无痕端坐在一张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身披黄色锦袍,双目微闭,神色倨傲。筑基后期的威压如同实质般,若有若无地笼罩着整个广场,令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身旁侍立着数名炼气后期的心腹,神情戒备。 无人察觉,在广场边缘一处不起眼的破旧茶楼二楼窗后,一道幽影静静伫立。 牧九将自身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化生诀的隐匿效果配合敛息法门,让他如同融入了阴影的顽石,即便神识扫过,也极难发现他的存在。 脊背上的葬天剑,此刻微微震颤,发出一阵阵几不可闻的低沉嗡鸣,仿佛在渴望着即将到来的血腥盛宴。他右臂之上,那九道诡异的黑色纹路,也似乎比往日更加深邃,隐隐间,与天穹之上九颗若隐若现的妖星产生了某种莫名的呼应。 牧九的目光,平静而幽深,牢牢锁定在高台之上的墨无痕。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午时三刻,阳气最盛,却也是阴邪滋生,人心最易浮躁松懈的时刻。当刽子手举起屠刀,当鲜血染红刑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被那血腥的一幕所吸引。 那一瞬间的松懈,便是他的机会。 吞噬一个筑基后期修士,是否会惊动墨家高手,甚至引来无法预料的强敌? 这个念头在牧九脑中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与可能获得的巨大收益相比,这点风险,值得一冒! 修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猎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广场上的气氛,愈发凝重。 叶青萝绝望的呜咽声,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墨无痕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抬了抬手。 “行刑!”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在广场上空回荡。 第109章 刑台血宴,魔心昭彰 墨无痕冰冷的声音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寂的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广场边缘,那名早已等候多时的刽子手脸上堆起狰狞的狞笑。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用力搓了搓,随即握紧那柄闪烁着森然寒芒的剔骨刀,一步步走向被高高绑在刑架上的叶青萝。 当刀锋割裂空气发出尖啸时,叶青萝脖颈后的寒毛根根竖起——这是生物面对死亡最本能的战栗。围观镇民们的抽气声连成一片,却在墨无痕阴冷的目光扫过时骤然凝固。 高台之上,墨无痕的嘴角却抿出一道完美弧线。不同于刽子手的兽性躁动,这是高位者观赏蝼蚁挣扎时,那种带着玉器般温润的残忍。 刽子手高举的剔骨刀悬在最高点,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那即将落下的一刀死死攫住。 就在此刻—— 异变陡生! 并非针对刑架上的叶青萝,而是直指高台之上,那位不可一世的墨家执法长老——墨无痕! "嗡——" 几乎在同一瞬间,黑石镇广场边缘,数个不起眼的角落,预先埋设的"种子"被无形的力量引动!几团黑色的光晕骤然腾起,如同鬼火般摇曳。 紧接着,狂暴而混乱的灵力波动如潮水般炸开,伴随着地脉死气的汹涌,形成一片短暂却令人窒息的紊乱场域! 那些负责外围警戒的墨家修士,首当其冲。他们只觉周遭灵气陡然变得狂躁无比,吸入一口都如同吞了钢针,体内灵力运转瞬间滞涩,更有甚者,眼前景物扭曲,神识感知一片模糊! “怎么回事?!” “有埋伏!” 惊呼声与法器失控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原本森严的包围圈,顷刻间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混乱。 一道幽影,自广场边缘那座破旧茶楼的二楼窗后,一闪而出! 牧九瞳孔泛起血丝,足底涌泉穴炸开两团血雾。千魂迷踪步每踏一步都要燃烧精血,但此刻他体内化生诀疯狂运转,将血气转化为九道虚实难辨的残影。 每一道都似真似幻,难以分辨。他没有丝毫多余的动作,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绝世凶剑,撕裂沉闷的空气,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直扑高台上的墨无痕! 其速之快,远超寻常筑基修士应有的极限! 几乎在他身影闪动的瞬间,左手已然掐了个诡异的法诀,一缕黑气,悄无声息地钻入脚下地面,如游蛇般潜行。 高台之上,墨无痕在混乱初起时便已警觉,但他的注意力更多是被那突如其来的灵力暴动所吸引。 然而,当那道裹挟着极致杀意的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逼近,特别是感受到一股阴冷、贪婪、仿佛要将自己神魂都生生抽离的恐怖吸力遥遥锁定自身时,墨无痕才骇然色变! “鼠辈,敢尔!” 他勃然大怒,一股属于筑基后期的强大气势轰然爆发,周身灵光涌动,磅礴灵力如怒海翻腾,威压四溢。 但也就在他气势攀升,准备迎击的刹那,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紧! 低头看去,不知何时,数十根细如发丝的漆黑丝线,竟从他脚下的高台木板缝隙中钻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闪电般缠上了他的双腿,并且迅速向上蔓延! “阴煞化形?!”墨无痕心中大惊。 这些黑线坚韧无比,带着一股阴寒至极的气息,所过之处,他经脉中的灵力运转竟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与涩痛! 高手相争,只争一线! 这一瞬间的迟滞,对于牧九而言,便是天赐良机! “锵——!” 一声压抑至极,却又带着无尽渴望与兴奋的剑鸣,骤然响彻! 剑身之上,血色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疯狂蠕动、蔓延,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凶煞之气。剑尖直指墨无痕,那股针对神魂的恐怖吸力,在距离拉近之后,变得更加凝实、霸道! 墨无痕只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要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强行向外拖拽,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撕裂感,让他这位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忍不住闷哼一声,面色瞬间白了几分。 “墨蛟剪!” 墨无痕怒喝一声,袖中骤然迸射出一道幽暗灵光,一柄造型奇古的墨色短剪呼啸而出,剪刃开合间,带起两道凌厉的乌光,交叉剪向扑来的牧九! 此乃他的本命法宝,威力强横,专破护体灵光! 与此同时,牧九体表黑气狂涌,化生诀早已运转到极致,形成一层凝练而坚韧的护体灵光。牧九对墨无痕的反击早有预料,他甚至没有丝毫闪避的意思! 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只有一个——接触!吞噬! 以伤换“食”,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嗤啦!” 墨蛟剪的乌光精准地斩在牧九的护体灵光之上,爆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那坚韧的黑色灵光剧烈震颤,虽然未被一击破开,却也黯淡了不少,丝丝缕缕的锋锐之气透入,在他肋侧撕开两道狰狞血口,森森白骨隐约可见! 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 但牧九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反而闪过一抹更加炽热的疯狂! 他借着墨蛟剪的冲击力,身形不退反进,速度再次飙升一线! 那柄散发着无尽凶煞与贪婪气息的葬天剑,化作一道凝练的乌光,在墨无痕因黑线缠绕、神魂受扰而出现一瞬间破绽的当口,精准无比地刺向了他的咽喉! 快!狠!准! 不求招式华丽,只求一击毙命,或者说,一击“噬”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牧九发动突袭,到陷阱爆发,再到他与墨无痕的初次交锋,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围观镇民惊恐后退时撞翻了行刑台旁的铜盆,腥臭的狗血泼洒在地,竟诡异地凝结成蛛网般的纹路。 几个白发老者突然浑身颤抖着匍匐在地——他们浑浊的瞳孔里倒映着黑色光晕与血雾交织的景象,正是祖辈口述中"九劫噬天"的征兆。 而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的叶青萝,更是浑身剧震。 她只看到一道模糊的黑色影子,如同从地狱中冲出的复仇魔神,带着一股让她灵魂都为之颤抖的毁灭与吞噬气息,??裹挟着滔天魔焰??直取高台之上那个在她眼中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墨家长老!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鸣与狂暴到令人窒息的能量冲击! 震惊、茫然、以及一丝在绝望深渊中滋生出的、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诞无比的微弱希望,在她心中疯狂交织。 第110章 魔心昭彰,血宴开启! "结阵!杀!" 墨无痕喉间爆出半声嘶吼便戛然而止——葬天剑已撕开护体灵光。脖颈传来的剧痛让他瞳孔骤缩,筑基后期雄浑真元本能地逆冲经脉,硬生生将咽喉要害偏移三寸! 剑锋擦过颈动脉的刹那,他看清了偷袭者猩红眼底跳动的黑焰。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而是某种自九幽爬出的东西正透过人皮凝视自己。 他咽喉要害前移半分,险之又险地避过了葬天剑的致命一刺,但剑锋依旧在他脖颈上犁出一道深长的血痕,阴寒刺骨的剑气混杂着吞噬之力,疯狂地往他体内钻去! 剧痛袭来,墨无痕眼中血丝弥漫。 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敢用如此疯狂、如此直接的方式袭杀自己! 而且,对方的功法与魔剑?,都透着一股让他心底发寒的邪异与诡异! 那些被广场边缘混乱场域暂时困住的墨家修士,此刻也终于有部分人反应过来,纷纷怒吼着,催动法器,不顾一切地朝着高台方向攻来,试图救援他们的长老。 一时间,各色法术光芒与法器破空之声大作,整个广场彻底化为一片混乱的战场! 漫天法器袭至牧九三丈外,突然如陷泥沼!葬天剑嗡鸣震颤,剑身血纹竟如活物般蠕动,化作一张猩红巨口虚影——所有触及的法器灵光骤黯,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剥落! 此刻牧九猩红视野里,墨无痕丹田处跳动的气海灵力,比夏夜萤火更诱人 一击未能竟全功,葬天剑发出一声不满的低鸣,剑身上的血纹亮得刺眼,那股吞噬之力陡然暴涨! “给我死!” 牧九左臂肌肉坟起,手腕一抖,葬天剑顺着墨无痕脖颈上那道深长血痕,狠厉地横拉,意图将其头颅齐颈割断! 生死一瞬,墨无痕眼中血光爆射,脖颈处肌肉骨骼瞬间覆盖上一层墨玉般的坚硬灵光!同时,头颅以一个超越常理的幅度向后猛折! “哧——!” 一道血肉撕裂的闷响炸开。剑锋并未如愿割下头颅,但墨无痕脖颈侧面被切开一道更深更长的恐怖豁口,鲜血如喷泉般激射而出!同时,葬天剑那恐怖的吞噬之力,顺着这巨大的创口,疯狂涌入! 更可怕的是,随着剑锋与血肉的接触,一股股精纯的血气之力,正源源不断地被葬天剑贪婪地吸扯、吞噬,反哺给牧九! 牧九只觉一股股暖流涌入体内,干涸的丹田气海得到了一丝滋润,这种掠夺生命本源来壮大自身的感觉,让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叹,眼底的幽光,更加炽盛! 墨无痕颈部的剧痛与真元?的流失,让他头皮发麻。 葬天剑那股阴寒至极的吞噬之力,正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生机与灵力,顺着伤口钻入四肢百骸,让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颤栗。 他身为筑基后期修士,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与致命的威胁! “啊——!”墨无痕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咆哮!周身灵光如同火山喷发般轰然炸开,狂暴的气浪将高台木板都掀起一片!他试图借此巨力将牧九狠狠震飞出去! 然而,牧九的身形如影随形,那柄漆黑的葬天剑更是如同钉死在他血肉中的毒牙,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带走更多的精气。 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他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恢复、增强! 这小子,在吸食他的修为! “吞噬……你……你修炼的究竟是什么魔功?!”墨无痕的声音因恐惧而变形,眼前的牧九,在他看来,已然与传说中那些以生灵为食的禁忌魔头无异。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心头,墨无痕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猛地一咬舌尖,逼出一口精血喷在腰间悬挂的一枚墨色玉佩之上。 “嗡!” 玉佩光芒暴涨,瞬间化作一面厚重的漆黑盾牌,表面布满繁复的纹路,挡在了他的身前,险之又险地隔开了葬天剑进一步的切割。 “墨影缚魂!” 与此同时,墨无痕双手急速掐诀,口中念念有词,一股晦涩而阴冷的神魂波动骤然弥漫开来。 他要施展墨家压箱底的秘术之一,直接攻击牧九的神魂,将其禁锢,一举翻盘! 这秘术歹毒无比,一旦被缚,神魂便如陷入泥沼,任人宰割。 漆黑盾牌出现的瞬间,葬天剑的剑尖便狠狠地撞了上去。 牧九双目之中,血光与黑芒交织闪耀,显得妖异而疯狂。 他没有丝毫退避之意,反而将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更加凶猛地灌入葬天剑之中! “桀——!” 葬天剑发出一声刺耳至极,仿佛金石撕裂般的悲鸣,剑身之上,那些原本就狰狞的血色纹路,此刻竟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亮起了妖异的赤红光芒。 所有的光芒,都朝着剑尖汇聚,最终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血色光线!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 那面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墨玉盾牌,在血色细线的穿刺下,中心位置竟出现了一个细小的孔洞,并迅速蔓延开蛛网般的裂纹! 盾牌,破了! 几乎在盾牌被洞穿的同一刹那,墨无痕那无形的“墨影缚魂”秘术,也如潮水般向着牧九的神魂席卷而来。 "来得好!"识海中,牧九的神魂突然发出癫狂大笑。 墨无痕尚未反应过来,便见那团被缚魂黑雾缠绕的神魂猛地自燃! 当墨影缚魂黑雾缠上牧九识海,看到的却是一座燃烧的魂鼎。 鼎身刻满逆练的《度人经》,每道裂纹里都爬着嘶叫的残魂。墨无痕的神识刚触及鼎耳,那些焦黑手臂突然齐齐转向——"道友好客。"鼎中传来重叠的回响,"不妨...共焚?" 化生诀最阴毒的"焚魂遁"施展开来,竟是以燃烧三魂七魄为代价,将缚魂秘术反推向施术者! "你疯了?!"墨无痕肝胆俱裂,这等两败俱伤的打法,根本不像求长生之人所为——却忘了眼前之人,早就是向死而生的恶鬼! 趁墨无痕神魂剧震的刹那,牧九那只一直引而不发的左手骤然化作鬼爪!缠绕化生黑气的五指如钩,精准扣向对方丹田气海之上—— “你的命,我收了!” 第111章 魔纹噬星,血骨证道 牧九喉间的嘶哑声,每一个音节都裹挟着对力量的贪婪渴求,化作冰冷的死亡宣判! “轰——!!!” 一股远超吞噬墨狂时的恐怖吸力,如同远古饕餮张开的血盆巨口,自牧九掌心骤然喷薄而出! “不——!!!”墨无痕的惨嚎撕裂长空,凄厉如濒死凶兽,眼中瞬间被凝固的恐惧与绝望吞噬! 丹田气海内,那苦修数十载、磅礴精纯的筑基后期灵力,如同被蛮力撕裂了堤坝的洪流,不受控制地疯狂涌入牧九的体内! 不仅仅是灵力! 他旺盛的生命精气,苦修淬炼的神魂本源,构成他存在的所有根基——一切都在那只手掌下被蛮横地剥夺、吞噬! 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自他体内响起,那是血肉精华被暴力抽吸的哀鸣!饱满的肌肉肉眼可见地塌陷萎缩,皮肤瞬间失去光泽,爬满深壑般的褶皱,枯槁如千年树皮。 乌发瞬间灰败干枯,簌簌脱落。眼眶深陷,明亮的眸子急速浑浊黯淡……而牧九,便如同吞噬万物的深渊黑洞,贪婪鲸吞着这份由筑基后期修士全身精华凝聚的血食! 先前硬扛墨蛟剪与墨影缚魂的重创,在磅礴灵力与魂力的滋养冲刷下,不仅尽数弥合,更被强行拓宽、淬炼得坚韧如龙筋!魂体表面那些细密的裂痕也在快速修复,散发出比原先更加凝实的光泽。 原本驳杂不堪,如同浑浊溪流的灵力,在吞噬了墨无痕筑基后期修士的精纯灵元后,迅速被同化、提纯、凝练! 丹田气海内,灵力漩涡疯狂旋转、膨胀,规模暴增数倍不止!识海中的魂力湖泊更是掀起滔天巨浪,不断向四周扩张,湖面泛起晶莹的玉色光泽。 他周身气息如同压抑万载的火山,轰然爆发,节节暴涨!筑基后期……筑基后期巅峰……那层阻隔无数修士的瓶颈,此刻脆如薄纸,被瞬间贯穿! 就在他修为恢复,吞噬之力达到顶点的刹那! 异变再生! 右臂之上那九道沉寂的黑色纹路,骤然间仿佛活了过来! 深邃幽暗的光芒自纹路深处亮起,不刺眼,却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光线,散发出一种令人窒息的诡异。古老、苍凉、仿佛源自世界尽头的恐怖气息瞬间席卷而出! 与此同时,昏沉天穹之上,那九颗鬼眼般的妖星,骤然爆发出刺破云层的血色星光! 那穿透时空而来的妖异星光,与牧九臂上苏醒的魔纹产生了跨越亘古的恐怖共鸣!一股源自血脉源头的悸动轰然炸裂,纯粹的毁灭与灾劫气息冲刷着他的灵魂,令他心神剧震! “呃…呃…”墨无痕喉间挤出最后一丝残响,身体已彻底化作一具裹着枯皮的骨架,深陷的眼窝里,凝固着无尽的恐惧与滔天不甘。 最后一点生机湮灭。这具轻飘飘的干枯骨架,如同被抽空了一切,无声地瘫软在冰冷的高台上。 风,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整个黑石广场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血液瞬间冻结,神魂仿佛被那恐怖的景象彻底冰封、碾碎! 一名强大的墨家执法长老,筑基后期的存在……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吸尽修为、榨干生命,化作枯骨! 极致的恐惧如冰冷毒蛇噬咬众人心脏,原本欲围攻牧九的墨家修士个个面无人色,双腿筛糠般颤抖,眼中只剩下无边惊骇。 他们看向牧九的目光,如同在仰望一尊行走人间的噬道者——那是连上古仙籍都讳莫如深,以修士道果为血食的禁忌存在! 牧九缓缓吐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右臂九纹深处传来的灼热悸动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凶戾。墨无痕身死,墨家那些闭关的金丹老怪必然有所感应,恐怕此刻已在赶来的路上。 他看也未看地上那具枯骨,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墨家修士。这些蝼蚁已不足为虑,但若被金丹修士缠上,即便以他现在的状态也难以脱身。 就在牧九心念急转之际—— "嗡!" 悬浮身侧的葬天剑,仿佛被弥漫的恐惧与浓烈血气彻底点燃凶戾,竟自主发出一声嗜血尖啸! 它骤然化作一道凝练的血色流光,在距离最近的几名墨家修士之间爆射穿梭! “噗!噗!噗!” 几名最近的炼气期修士,惊骇之色未及浮现,眉心或咽喉便已绽开血洞!精血与魂魄瞬间被剑身妖异血纹抽吸殆尽,化作剑身流转的猩红煞气。 葬天剑饮饱之后,发出一声满足的嗡鸣,这才化作一道暗红血光,自行飞回牧九背后,隐入衣衫之下。 刑架之上,叶青萝指甲深陷掌心,沁出血丝。 她死死盯着墨无痕那具枯骨,看着那些曾视她如草芥的“仙师”亡魂皆冒、狼狈溃散——原来仙人陨落,比凡人更加丑陋不堪。 当牧九的身影化作天边一道即将消逝的黑线,她干裂的嘴唇翕动,混着血沫咽下无声的诅咒:“若这便是仙道……” 牧九的视线,自始至终未曾在刑架上停留分毫。于他而言,那凡人少女,与尘土无异。 救命之恩?墨狂已死,墨无痕亦化枯骨,因果已了。黑石镇的混乱是她唯一生机,能否抓住,全凭天命。他非圣人,仙途艰险,容不得半分无谓的拖累。 就在叶青萝被绝望与那丝扭曲的觉悟吞噬时,头顶昏沉的天幕骤然被撕裂! 一道流溢着星辉的巨梭破开云层,无声悬停,其威压令整个黑石镇的喧嚣瞬间死寂。梭体之上,“星陨”二字古朴苍劲,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数道身披暗星法袍的身影瞬移般出现在刑架旁,为首者目光如渊,扫过墨无痕那深陷眼窝中凝固恐惧的枯骨,指尖竟微微颤抖,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叶青萝身上。 “道心引劫星…竟是凡躯?”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波动,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裹住叶青萝枯槁的手腕,“带走!” 第112章 荒野觅踪,初探荒州 黑石镇的血腥气息被远远甩在身后,牧九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在荒州特有的嶙峋山岩之间。他每一步踏出,足底都会炸开一团血雾,千魂迷踪步催动到极致,在身后留下九道虚实难辨的残影。 "星陨阁......" 牧九喉间滚过这个陌生的名字,神识扫过身后天际。那道撕裂云层的巨梭威压令他心悸,即便此刻修为已恢复至筑基后期巅峰,面对这等存在依旧如同蝼蚁望山。 他右臂上的九道魔纹仍在微微发烫,每一道纹路都如同活物般蠕动着,贪婪地汲取着他经脉中流淌的灵力。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 牧九从墨无痕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指尖划过粗糙的皮面,在标注"黑石镇"的墨点附近停下。往东三百里,有一片被称作"枯骨荒原"的无人区,地图边缘用朱砂歪歪扭扭写着"死气浓烈,慎入"的警告。 "就是这里。" 收起地图,牧九突然闷哼一声。 丹田内那枚漆黑玉简正在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一股古老苍茫的意志透过裂纹渗出,与他右臂魔纹产生共鸣。 刹那间,牧九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画面——血色苍穹下崩塌的仙宫、被锁链贯穿的巨人尸骸、还有九颗坠落的妖星...... "噗!" 一口逆血喷出,牧九强行切断联系。玉简重新归于沉寂,但那些画面带来的震撼却挥之不去。他隐约意识到,自己与这荒州、与九劫预言、与臂上魔纹的关联,恐怕远比想象中复杂。 三日疾驰,沿途避开几处疑似修士聚集的城镇。当牧九站在枯骨荒原边缘时,饶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瞳孔微缩。 这是一片死气凝结成实质的土地。 灰白色的骨粉覆盖了每一寸地面,偶尔有半掩的巨型兽骨探出,如同某种远古巨兽的肋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朽味道,最诡异的是,这些死气竟与荒州特有的狂暴灵气完美融合,形成一种暗紫色的雾霭在低空流动。 "天然形成的养煞之地......" 牧九眼中闪过精光。对寻常修士而言这里是绝地,但对他这个修炼化生诀的异类来说,却是难得的宝地。那些沉淀了不知多少年的死气与怨念,正是淬炼魔躯的绝佳材料。 深入荒原十里,牧九找到一处被风化岩柱环绕的洼地。岩柱天然形成八卦阵势,将中央区域与外界隔绝,是布置洞府的理想场所。 "起!" 牧九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在空中凝结成九枚诡异符文,分别落在岩柱顶端。这是"九幽锁灵阵",虽只是简易版本,但配合此地天然地势,足以屏蔽金丹以下修士的探查。 布置完警戒禁制,牧九盘坐在洼地中央。随着功法运转,周围暗紫色的死气如同受到召唤,开始向他汇聚。右臂魔纹亮起幽光,竟主动引导这些死气在经脉中运行周天,每循环一圈,就有杂质被剔除,剩下的精纯能量则被魔纹与丹田瓜分。 "好奇特的共鸣......" 牧九内视己身,发现魔纹吸收死气的效率竟是化生诀的三倍有余。随着能量注入,那些纹路变得更加深邃复杂,隐约构成某种古老图腾的片段。而丹田内的漆黑玉简也微微震颤,表面裂纹中渗出丝丝黑气,与魔纹能量交融。 七日不眠不休的修炼,当牧九再次睁眼时,眸中似有九颗星辰虚影一闪而逝。他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黑气在指尖缠绕。 "筑基大圆满,只差临门一脚。" 但牧九清楚,这一步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隔着天堑。吞噬墨无痕带来的灵力虽庞大,却不够纯粹。若要冲击金丹,必须找到更高质量的"补品",或者...... 他的目光投向荒原深处。根据地图标注,那里有一处古战场遗迹,传说中曾有元婴修士陨落其中。若是能找到那等存在的残骸或遗物...... “该出去走走了。”牧九起身时,葬天剑发出饥渴的颤鸣。随手撤去禁制,前行不久,途经一处隐蔽的山谷时。 牧九看到了令人玩味的一幕:三名身着灰色劲装的修士正合力围剿一头身躯凝实、面目狰狞的阴煞尸傀。从灵力波动判断,两名筑基初期,一名筑基中期。他们胸前绣着的"玄"字徽记,正是荒州本土宗门"玄阴谷"的标志。 阴煞尸傀已是强弩之末,但垂死反击更为凶险。那名筑基中期修士不慎被其裹挟阴煞之气的利爪扫中,左臂瞬间蒙上一层灰败死气。牧九隐匿在阴影中,如同耐心的蜘蛛观察着落入网中的飞虫。 “师兄坚持住!”年轻女修焦急地掏出一枚驱邪丹,却被同伴拦住:“省着点用!先取阴魄珠要紧!” 牧九无声地笑了。右臂魔纹微微发烫,传来渴望的信号。这些宗门弟子或许知道些有趣的消息,而他们的精血魂魄......正是上好的补品。 当三人终于耗尽铁尸最后一点凶戾阴气,正欣喜若狂地准备摄取其阴魄珠时,山谷中的温度骤然下降。筑基中期修士最先警觉:“谁?!”回答他的是一道快到极致的黑色剑光——葬天剑如索命无常,直接从其天灵盖贯入! “啊!”凄厉的惨叫惊起夜枭。剩余二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见师兄的头颅应声炸裂,一道黑影从弥漫的阴煞雾气中缓步走出,右臂上九道魔纹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阁下何人?我们可是玄阴谷......”女修的话戛然而止。她看到那黑影抬手间,师兄的无头尸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仿佛所有生机连同魂魄都被强行抽离。 牧九享受着力量涌入的快感,目光落在瑟瑟发抖的两人身上:“荒州最近可有什么异动?”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 年轻男修突然暴起,祭出一面青铜小镜:“师妹快走!”镜面迸发刺目青光,竟是罕见的遁形法宝。牧九冷笑一声,葬天剑化作血色长虹,后发先至穿透其胸膛。吞噬之力发动,那男修还保持着掐诀的姿势,便已化作一具枯槁的皮囊。 “我说!我都说!”女修瘫软在地,涕泪横流,“三个月前九星连珠后,荒州各处出现诡异地裂,阴气喷涌,有人从中发现了幽冥裂隙和古物......玄阴谷主联合几大势力正在‘葬星渊’探索一处新现世的阴煞秘境......” 牧九眼中精光一闪。女修话音未落,咽喉已被黑气缠绕。在生命最后时刻,她看到牧九右臂魔纹竟与天穹妖星同步闪烁.... “葬星渊......”牧九咀嚼着这个地名,随手将三具干尸焚为灰烬。神识扫过缴获的储物袋,除了些普通丹药灵石外,最有价值的是一块玄铁令牌,正面刻着“玄阴”二字,背面则是星渊图案。 远处传来隐约的破空声,牧九身形一晃没入黑暗。在他原先站立之处,几片枯叶缓缓飘落,叶脉不知何时已变成诡异的漆黑。 夜风吹过山谷,带来远方雷云的沉闷轰鸣。暴风雨将至,而比自然天象更可怕的,是某个正在荒州阴影中织就的杀戮之网。 第113章 玉面惑心,画皮娇娘 牧九指尖轻抚眉心,那张略显冷硬的面容如水波般泛起涟漪,骨骼发出细微脆响,身形在玉色光华中逐渐变得纤细柔美。 待光华散去,原地已立着一位清丽绝伦的女修——素衣胜雪,青丝半绾,几缕碎发垂落腮边,眉目间自带三分清冷七分柔弱。 将修为压制至筑基初期,牧九神识扫过周身确认无误后,把玄阴谷弟子的储物袋与玄铁令一并收好。 只见"王雨晴"广袖轻振,足尖点地时整个人便化作一缕青烟,衣袂飘飘间已向着葬星渊方向飘然而去。 …… 三日后,葬星渊外围。 一道触目惊心的巨大裂谷,如同一道被巨斧劈开的狰狞伤疤,横亘在原本连绵起伏的东荒山脉之间。 深渊宽达万丈,深不见底,浓郁的阴煞之气与狂暴的荒州灵气交织翻腾,化作肉眼可见的灰黑色雾流,在渊口汹涌盘旋,不时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呼啸。 渊口四周,早已被修士占据。 三面巨大的旗帜迎风招展,分别绣着“玄阴”、“赤霄”、“太虚”的徽记,昭示着此地已被荒州三大宗门联手封锁。 旗下,各自驻扎着数百名服饰统一的弟子,气息强横,神色冷傲,将通往深渊内部的唯一一处稳定入口牢牢把控。 不少散修和小势力的修士聚集在外围,望着那深渊入口,面露渴望与忌惮。 牧九混在人群中,敏锐地察觉到,三大派弟子正有条不紊地引导着一些修士进入。 而那些获准进入的修士,在踏入那片被阵法笼罩的入口区域前,无一例外,都肉痛地交出了一件或数件闪烁着灵光的法宝,投入一个悬浮在入口前的巨大青铜鼎中。 “献祭法宝,方可通行?”牧九心中了然。 这等新现世的秘境,三大派吃肉,总也得给下面的人留点汤水,只是这买路钱,着实不便宜。 对于寻常散修而言,一件趁手的法宝已是身家性命所系,更遑论多件。 就在他思索如何混入之时,一道略显轻浮的目光落在了“王雨晴”的身上。 “这位仙子,为何独自一人在此险地徘徊?” 一名身着灰布道袍,面容普通的筑基中期男修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自以为温和的笑容,眼中却有一丝难以遮掩的惊艳与审视。 他身后还跟着四名同伴,三男一女,修为皆在筑基初期。 "王雨晴"纤弱的身形轻轻一颤,如风中细柳般显出几分惊惶。她低垂的睫羽微微抬起,露出一双似含秋水般的眸子,细声细气地道:"这位道兄见谅...我本是随宗门师姐同来,不料途中遭遇阴风裂谷,不慎...不慎走散了..." 她的声音细弱蚊吟,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与无助,配合那张清丽绝伦又带着病弱之态的容颜,足以让任何自诩怜香惜玉的男修心生保护欲。 “此处凶险,仙子这般修为,独自一人确实危险。”那男修见状,眼中贪婪之色更浓,语气却愈发温柔,“我乃流云观赵通,这几位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们正打算组队进入这葬星渊一探,仙子若不嫌弃,可与我等同行,也好有个照应。” “王雨晴”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感激,却又带着几分犹豫:“这……这会不会太麻烦赵道兄了?” 她贝齿轻咬下唇,那副欲拒还迎的娇态,看得赵通心头火热。 “不麻烦,不麻烦!”赵通连忙摆手,拍着胸脯道,“仙子放心,我等定会护你周全!只是……这入渊的规矩,仙子可知晓?”他目光瞥向那青铜巨鼎,意有所指。 “王雨晴”露出为难之色,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灵光黯淡的短剑,叹息道:“小女子身家微薄,只有此物……” 赵通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笑道:“无妨,仙子这柄法剑虽品阶不高,但也勉强够了。我等再凑一凑,想来不成问题。” 他心中盘算,这女修姿容绝世,待进了秘境,有的是机会让她“报答”。 “多谢赵道兄!”“王雨晴”感激涕零,盈盈一拜。 就在赵通等人准备带着“王雨晴”去缴纳“过路费”时,外围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寻到此地,凭什么要用法宝买路!” “三大派欺人太甚!这秘境乃无主之物,见者有份!” 也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嗓子,积压在众多散修心中的不满瞬间被点燃。 一些自忖实力不俗,不甘心就此放弃的散修,开始鼓噪起来,更有甚者,直接祭出法器,试图强行冲击三大派的封锁线! “找死!”三大派弟子中,立刻有执法者厉喝出声。 霎时间,剑光呼啸,法术轰鸣! 数十名试图硬闯的散修,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三大派弟子干净利落地斩杀当场,鲜血染红了深渊边缘的土地。 血腥的镇压非但没有吓住所有人,反而激起了更多人的凶性。 “跟他们拼了!抢入口!” “冲进去一个够本,冲进去两个赚了!” 混乱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越来越多的散修被卷入其中,场面彻底失控。 三大派弟子虽强,但面对数倍于己,悍不畏死的散修冲击,防线也开始出现松动。 “好机会!”赵通眼中精光一闪,对牧九和其余几人低喝道,“跟我来!趁乱进去!” 他显然也是个果决狠辣之辈,见有机可乘,毫不犹豫。 牧九自然不会有异议,跟在赵通身后,五人如泥鳅般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巧妙地避开几处激烈的战团,朝着那被阵法守护的深渊入口冲去。 此刻,入口处的守卫力量大半被牵制,正是防备最薄弱的时候。 赵通一马当先,将早已准备好的几件低阶法宝一股脑扔进那青铜巨鼎,拉着“王雨晴”的手,急声道:“快!” 温软的触感从手上传来,赵通心中一荡,脚下却丝毫不慢。 牧九任由他拉着,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寒。 五人有惊无险地冲过了封锁线,踏入了一片血光氤氲的区域。 前方,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缓缓旋转,散发着诡异的空间波动,正是通往秘境的传送入口。 “走!” 来不及多想,五人依次跃入血色漩涡之中。 一阵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感袭来,牧九只觉周身被狂暴的空间之力撕扯。 他强运灵力护体,神识却在穿越血色漩涡的瞬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不稳定的空间乱流! 这乱流如同潜伏在暗流中的礁石,突兀地撞上了他! “唔!” 牧九闷哼一声,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将他狠狠抛飞出去,瞬间脱离了预定的传送轨迹。 眼前血光破碎,天旋地转的感觉愈发强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意识稍稍回稳,耳边传来的,是簌簌的花叶摩擦之声,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奇异花香。 他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从半空中急速坠落。 下方,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诡异森林,林中树木皆呈现出一种妖异的暗红色,枝头挂满了层层叠叠、硕大无比的惨白花朵,如同无数张开的鬼脸,在幽暗的光线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微光。 “葬花林……” 牧九脑海中闪过这个地名,这是他从玄阴谷弟子记忆中搜刮到的,关于葬星渊内部一处凶险区域的零星记载。 没想到,竟被空间乱流直接甩到了这里! 他急忙调整身形,在即将撞上一株巨树的刹那,险之又险地抓住一根垂下的血色藤蔓,卸去了下坠之力,轻巧地落在了一片铺满惨白花瓣的地面上。 脚下柔软,却带着一丝冰凉的湿滑。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那浓郁的花香,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与腐朽,钻入鼻息。 赵通等人,已不见踪影。 第114章 葬花鬼猿,噬魂寒芒 牧九稳住身形,环顾四周。 暗红色的参天巨树拔地而起,枝干虬结,透着一股死寂的苍莽。枝头之上,层层叠叠挂满了硕大无比的惨白花朵,每一朵都形似一张扭曲的鬼脸,花瓣边缘微微卷曲,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无数双空洞的眼睛在无声凝视。 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甜腻得发齁,其中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令人闻之欲呕。 四周静谧得可怕,连一丝风声、一声虫鸣也无,只有那诡异的花香在空气中弥漫、渗透。 尝试着放出一缕微弱的神识,向四周探查。神识刚一离体,便如同陷入了某种粘稠的泥沼,那无孔不入的奇异花香,竟能干扰、削弱神识的感知范围与清晰度。 他默运化生诀,周遭的死气、怨念与阴煞之气,比之外界浓郁精纯了数倍不止,几乎凝成了实质。对寻常修士而言,此地堪称绝地,但对修炼化生诀的牧九来说,却是一处难得的修炼宝地。 然而,那甜腻的花香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能够迷惑神魂的诡异毒素,随着呼吸渗入体内,若非他神魂特殊,恐怕早已心神恍惚。 就在他暗自戒备的刹那,脚下的花瓣突然一阵轻微的蠕动。 “嘶——” 数条婴儿手臂粗细的血红色藤蔓,毫无征兆地从厚厚花瓣下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闪电般缠向他的脚踝! 藤蔓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倒钩毒刺,顶端更是生有利齿般的吸盘,闪烁着幽幽的绿芒,显然带有剧毒。 变故突生! 那双看似柔弱的眸子中,寒芒一闪而逝。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黑芒悄然浮现,快得几乎看不清轨迹。 “嗤!嗤!嗤!” 几声轻微的切割声响起,那几条来势汹汹的血色藤蔓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腥臭无比的暗绿色粘液,落在惨白的花瓣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被斩断的藤蔓如同失去了所有力气,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迅速枯萎下去,化为一滩黑水。 整个过程兔起鹘落,干净利落。 这一击,似乎捅了马蜂窝。 “沙沙沙……” 周围那几株暗红巨树之上,悬挂着的惨白“鬼脸花”,竟缓缓地、无声地转动着方向,那一张张酷似人脸的花盘,齐齐对准了牧九所在的位置。 花蕊深处,一点点幽绿色的光芒闪烁不定,如同无数双贪婪而恶毒的眼睛,在黑暗中幽幽亮起。 空气中的甜腻花香,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烈,那股腐朽的气息也愈发清晰。 牧九心中一沉,眼下孤身一人,身陷这诡异莫测的葬花林,绝非善地。 他没有丝毫犹豫,根据冥冥中的一丝直觉,选定了一个死气相对更为浓郁,但花香略显稀薄的方向。右臂之上,那九道沉寂的魔纹,此刻竟微微发烫,对此地的死气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王雨晴”素白的裙裾无风自动,身形如同一抹轻烟,悄无声息地朝着选定的方向掠去,很快便消失在层层叠叠的暗红树影与惨白花海之中。 前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四周的景物依旧是单调的暗红巨树与惨白鬼脸花,那令人作呕的花香如影随形。 神识被压制得厉害,只能勉强探查到周身十丈左右的范围,更远的地方便是一片模糊。 突然,他脚步一顿。 前方不远处,一株格外粗壮的暗红巨树下,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人形骸骨。 骸骨已经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显然死去多时。从骨骼的形制和残留的衣物碎片来看,似乎是先前进入此地的修士。 其中一具骸骨的姿势尤为凄惨,四肢扭曲,胸骨塌陷,颅骨上还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破洞,仿佛死前遭遇了极为恐怖的攻击。 牧九缓步走近,清冷的目光扫过那几具骸骨。 他注意到,这些骸骨周围的花瓣,颜色比别处更加鲜艳一些,带着一丝诡异的暗红色泽,仿佛吸收了什么。 就在他凝神观察之际,异变陡生! “桀——!” 一声尖锐刺耳,不似人声的怪啸,毫无征兆地从那株巨树的浓密枝叶间响起! 紧接着,一道迅疾如电的黑影,裹挟着浓烈的阴煞之气,从天而降,直扑他的头顶! 那黑影速度极快,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形似猿猴,却生有三目,利爪如钩,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芒! “阴煞鬼猿!” 牧九心头一凛,玄阴谷弟子的记忆中,曾提及过这种葬星渊内常见的凶戾妖物,力大无穷,爪牙锋利,且能操控阴煞之气,极为难缠。 这头阴煞鬼猿显然是将他当成了新的猎物。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偷袭,他不退反进! 那看似纤弱的身躯,爆发出与外表截然不符的灵动与力量。足尖在铺满花瓣的地面轻轻一点,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向后飘退数尺,惊险地避开了阴煞鬼猿那势大力沉的一扑! “嘭!” 阴煞鬼猿一击落空,锋利的爪子狠狠拍在地面,碎裂的花瓣与泥土四下飞溅,地面上留下数道深可见骨的爪痕! 一击不中,阴煞鬼猿那三只闪烁着凶光的眼睛死死盯住“王雨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再次纵身扑来,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几分! 腥风扑面,利爪撕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牧九眸光冰寒,右手广袖一拂,一道乌光悄无声息地落入他白皙修长的掌心。 正是葬天剑! 只是此刻,葬天剑上的血纹与凶煞之气尽数内敛,剑身呈现出一种黯淡的骨白色,看起来更像是一柄材质特异的普通法剑。 剑出如龙! 一道惨白的剑光,带着刺骨的阴寒,在昏暗的林间骤然亮起,如同一道撕裂夜幕的闪电,后发先至,迎向阴煞鬼猿的利爪! “当!”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葬天剑与阴煞鬼猿坚硬如精铁的利爪狠狠撞击在一起,爆发出刺目的火星! 一股巨力从剑身传来,牧九只觉手臂微微一麻,身形不由自主地向后滑退半步。 而那阴煞鬼猿,也被这一剑中蕴含的阴寒剑气震得发出一声痛楚的嘶鸣,攻势为之一滞。 好强的力量! 牧九心中凛然,这畜生的力量,绝非寻常筑基可敌! 他没有给对方喘息之机,脚下步伐变幻,千魂迷踪步悄然施展,身形瞬间化作数道模糊的残影,围绕着阴煞鬼猿急速游走。 葬天剑在他手中,化作一道道森白的剑光,每一剑都带着诡谲的角度与狠辣的力道,专攻阴煞鬼猿周身要害。 阴煞鬼猿虽然力大无穷,身躯凝实厚重,但在牧九这般诡异迅捷的剑法面前,却显得有些笨拙。它空有一身蛮力,却屡屡击空,反而被葬天剑撕裂开数道波动不稳的裂痕。 “嗷——!” 阴煞鬼猿吃痛之下,凶性大发。它猛地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周身黑气翻涌,体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利爪也变得更加粗长锋利。 一股狂暴的气息从它体内爆发开来! “狂化?”牧九眼神微凝。 狂化后的阴煞鬼猿,力量与速度都提升了一个档次,攻势也变得更加疯狂,不顾一切地朝着牧九猛攻。 一时间,剑光爪影在林间交错纵横,气劲四溢,周围的暗红巨树被余波扫中,纷纷断裂倒塌,惨白的鬼脸花瓣漫天飞舞。 牧九仗着千魂迷踪步的诡异步法,以及葬天剑的锋利,与狂化后的阴煞鬼猿缠斗在一起,场面一时间陷入胶着。 第115章 鬼爪狂澜,剑葬妖魂 他刻意控制着力道,并未动用化生诀的吞噬之力,也未曾展现葬天剑真正的凶威,只是以筑基初期的修为,凭借精妙的剑术与之周旋。 剑光爪影交错,狂化鬼猿的攻势如同怒涛拍岸,每一击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牧九身形如鬼魅,千魂迷踪步被他催发到极致,在漫天飘落的惨白鬼脸花瓣间留下道道残影。 葬天剑化作森白厉芒,在每一次化解鬼猿攻势的瞬间,精准地寻隙反击!剑锋每一次刁钻的刺击、凌厉的斩击,都在鬼猿躯体上留下越来越多的裂痕,阴煞之气凝成的粘稠液体随之迸溅,落在暗红的花瓣上,更添几分诡异。 然而,狂化鬼猿似乎逐渐适应了牧九那鬼魅般的速度,攻击不再盲目,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预判,庞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敏捷封堵着牧九的闪避空间。 同时,那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连绵不绝的浪潮,持续冲击着牧九的防御。 终于,在一次格挡爪击的剧烈碰撞中,牧九只觉一股远超之前的恐怖力量涌来! 手臂剧震发麻,身形不受控制地踉跄倒飞,“砰”的一声闷响,后背重重砸在身后一株巨树主干之上! 这猛烈的撞击让他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位,气息不由得一窒,动作也出现了致命的凝滞。 而这千载难逢的破绽,立刻被凶戾狂暴、杀红了眼的鬼猿死死锁定! “吼——!” 它三只血目中凶光大盛,粗壮的后肢猛地蹬地,地面花瓣与腐土炸开,整个庞大的身躯如同离弦的黑色重箭,裹挟着令人窒息的腥风与浓烈阴煞,直扑牧九! 那闪烁着幽光的利爪,撕裂空气,直取他纤细脆弱的咽喉!这凝聚了狂化后全部力量与速度的必杀一击,避无可避!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牧九冰寒的眸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体内沉寂的《化生诀》骤然逆转! 一股远比阴煞鬼猿更加精纯深邃的阴寒气息,自他看似纤弱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这股气息冰冷、死寂,带着吞噬万物的贪婪意志,瞬间冲散了鬼猿带来的阴煞压迫感。 与此同时,他手中那柄黯淡骨白的葬天剑,仿佛受到了主人气息的感召,骤然发出一声低沉而兴奋的嗡鸣! 剑身上,无数细密的血纹如同活物般瞬间浮现、游走,黯淡的剑身骤然亮起刺目的猩红光芒,一股滔天的凶煞戾气冲天而起,将周围的鬼脸花瓣都染上了一层血色! 伪装尽褪,凶兵现世! “死!” 牧九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面对鬼猿扑杀到面前的狰狞面孔与致命利爪,他不闪不避,反而迎着那腥风,将手中爆发出刺目血芒的葬天剑,悍然递出! 这一剑,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噗嗤!一声极轻的穿透声。 葬天剑那猩红妖异的剑尖,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阴煞鬼猿的竖瞳!剑身上游走的血纹如同闻到血腥的蚂蟥,瞬间疯狂蠕动,沿着剑尖刺入的伤口,贪婪地钻进鬼猿的头颅深处! “桀——!!!” 一声远比之前更加凄厉绝望的惨嚎,猛地从鬼猿口中爆发出来,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与恐惧。 它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剧烈地抽搐、僵直,扑击的势头戛然而止。那三只血目中的凶光如同风中残烛般迅速熄灭,只剩下被吞噬前的惊骇。 葬天剑贪婪地颤动着,剑身血芒大盛,发出令人心悸的“汩汩”声,如同在畅饮琼浆。鬼猿体内精纯的阴煞之气,乃至那凶戾的魂魄本源,都如同决堤的洪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吸力强行抽离,顺着葬天剑的剑身,疯狂涌入牧九的体内! 就在这股狂暴能量冲入牧九经脉的瞬间,他右臂之上,那九道仿佛烙印在皮肉之下的神秘黑色纹路,骤然亮起深邃幽光!一股源自纹路本身的、更为古老而霸道的吞噬之力勃然爆发! 这股力量并非来自《化生诀》,更像是纹路自身的本能反应。它如同九张饥饿的深渊巨口,精准地截流了涌入能量中的绝大部分!那足以撑爆寻常筑基修士的阴煞本源与魂力洪流,竟被这九道纹路如同长鲸吸水般,疯狂地吞噬、吸纳进去! 纹路在皮肤下微微蠕动,幽光流转,仿佛活物在饱餐,其散发出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莫测。 《化生诀》在牧九经脉中急速运转,如同一个高效而冰冷的磨盘,将剩余涌入的狂暴能量迅速碾碎、提纯、转化。鬼猿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镜片,带着血腥与丛林法则的烙印,冲击着他的识海,又被他强大的神识轻易镇压、剥离。 “呃…” 一丝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闷哼从牧九喉间溢出。 虽然右臂神秘纹路吞噬了大部分冲击,但瞬间涌入的能量,以及那庞大魂力带来的记忆碎片冲击,依然让他经脉微微鼓胀,识海泛起波澜。 他白皙的额角,渗出几滴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愈发幽深冰冷,同时,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在他心底掠过——这九道纹路的能力,远超他的预估。 鬼猿壮硕的身躯如同被戳破的皮囊,浓郁的阴煞之气瞬间溃散逸出,其形体迅速萎缩、崩解,最终只余下一具黯淡无光的枯骨,“咔嚓”一声散落在地,与之前那些骸骨混在一起,再无二致。 葬天剑上的血芒缓缓收敛,游走的血纹也再次隐没,重新变回那柄黯淡无奇的骨白法剑,被牧九手腕一翻,悄无声息地滑入广袖之中。 仿佛刚才那凶威滔天、吞噬生魂的一幕从未发生。而他右臂上那九道黑色纹路,也在幽光一闪后,重新归于沉寂,隐没在衣袖之下,仿佛从未亮起过。 林间重新陷入死寂,只有鬼脸花瓣无声飘落的声音,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尽的阴寒煞气。 牧九站在原地,微微闭目,感受着体内新增长的力量,以及《化生诀》运转后带来的冰冷充盈感。 化生诀不仅吞噬了能量,似乎也让他对这片葬星渊的阴煞之气,感知更加敏锐了一丝。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地上新添的枯骨,最终投向巨树后方,那片被更加浓郁的阴影和更加妖艳的暗红色花瓣所覆盖的幽邃之地。 从鬼猿混乱的记忆碎片中,他隐约捕捉到一个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轮廓——那是鬼猿在死亡威胁下也不敢靠近的区域,似乎盘踞着某种让这片林地所有妖物都恐惧的“存在”。 “深处……”牧九低声自语,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花雨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不再停留,足尖轻点,身形如轻烟般掠过散落的白骨与暗红花瓣,向着葬星渊更深、更暗的阴影中飘然而去。 靴底踩碎的花瓣,渗出更加粘稠、如同凝结血液般的汁液,在他身后留下淡淡的、蜿蜒的暗红痕迹。 第116章 血塔盘骨,毒瘴锁魂 越往深处,环境愈发诡谲。 暗红色的巨树越发密集,树干上开始出现一种类似血管的深紫色脉络,微微搏动着,仿佛在汲取地下的某种养分。 枝头悬挂的惨白鬼脸花不仅更大,其扭曲的“五官”也似乎更加生动,甚至隐隐透出一种痛苦或怨毒的情绪。 那股甜腻得发齁、夹杂腐朽的花香,浓烈得几乎形成实质的薄雾,沉沉地压在林间,神识受到的压制也更加强烈,探查范围被压缩到仅有三五丈。 脚下的花瓣层厚得如同踩在腐烂的棉絮上,每一步都发出轻微的“噗嗤”声,粘稠的暗红汁液沾湿了鞋履边缘。 “嘶嘶……” 轻微的摩擦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细小的生物在花瓣下爬行。牧九目光锐利如鹰,时刻警惕着可能从任何角度袭来的藤蔓或妖物。 右臂之上,那九道沉寂的魔纹,此刻散发出的温热感越来越明显,与空气中浓郁得化不开的死气、怨念产生着强烈的共鸣,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又像是在渴求着什么。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沙沙”声,比花瓣下的摩擦声更加清晰,也更加密集。 牧九脚步微顿,隐入一株格外粗壮、树瘤遍布的巨树阴影之中。 只见前方数十丈外,景象突变。不再是单一的巨树与花海,而是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然而,这片空地却比密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空地中央,生长着一株形态极其怪异的植物。它没有树干,只有无数条暗红近黑、粗如成人腰身的巨大藤蔓相互虬结缠绕,扭曲盘绕,形成了一座高达数丈的、不断蠕动的“藤蔓之塔”。 这些藤蔓表面覆盖着一层滑腻的粘液,无数细密的、闪烁着幽绿寒芒的倒刺遍布其上,顶端则裂开狰狞的吸盘口器,如同无数张贪婪的嘴。 在“藤蔓之塔”的周围,密密麻麻地覆盖着之前袭击牧九的那种血色藤蔓,它们如同忠实的守卫,又像是依附主藤的寄生虫,在花瓣层中不断蠕动、探出,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弥漫的阴煞之气和……那浓烈的花香。 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这座巨大藤蔓怪物的基座下,以及周围缠绕的血色藤蔓之中,赫然镶嵌着大量白色的物体——那是累累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奇异妖兽的。 一些藤蔓甚至直接从骸骨的眼窝、胸腔或关节处生长出来,仿佛这些骸骨是它们生根发芽的温床。几具相对“新鲜”的骸骨上,还挂着零星的破碎衣物,血肉早已被吸食殆尽,只剩下惨白的骨骼,被藤蔓紧紧缠绕,如同怪诞的祭品。 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味,在这里达到了顶点。那甜腻花香中蕴含的迷魂毒素,也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若非牧九神魂强大且早有防备,恐怕瞬间就会陷入幻境。 “血藤妖巢……”牧九心中了然。从鬼猿的记忆碎片中,他得知这片葬花林的深处,是这种名为“血妖藤母”的恐怖植物的领地。 它扎根于地脉阴煞交汇之处,以血肉魂魄为食,那些鬼脸花散发的迷魂香气,似乎正是为了吸引猎物踏入它的狩猎场。那些被吸引来的生灵,无论是修士还是妖兽,最终都化作了滋养它生长的肥料,以及它那些“子藤”的寄居之所。 此地,堪称一处天然的死亡陷阱。 藤蔓之塔中央,那些粗壮的主藤似乎感应到了“外来者”的气息,即使牧九收敛了气息隐于暗处。塔身微微震动,发出低沉的、如同无数条蛇在摩擦的“沙沙”声。 周围那些蠕动的血色藤蔓仿佛收到了指令,瞬间变得狂躁起来,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猛地从花瓣层中探出,如同无数条猩红的毒蛇,朝着牧九藏身的大致方向,疯狂地攒射而来! 速度之快,数量之多,远超之前偷袭他的那几条! 刹那间,数十上百条带着倒刺毒钩的血色藤蔓,撕裂空气,交织成一张腥风扑面的死亡之网,将牧九前方所有的闪避空间彻底封死!幽绿的毒芒在昏暗的光线下连成一片,带着致命的威胁!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攻击,牧九眼神冰寒依旧,却多了一丝凝重。这血妖藤母的难缠程度,远非单打独斗的阴煞鬼猿可比。 他没有选择硬撼这密集的藤网。体内灵力瞬间灌注双腿,千魂迷踪步催发到极致! “唰!”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真身却如同瞬移般,诡异地出现在左侧一株巨树之后。动作轻盈迅捷,竟未带起一丝风声。 噗噗噗噗! 密集的穿刺声响起,他原先站立的位置以及身后的巨树树干,瞬间被数十条藤蔓洞穿! 坚韧的树皮在倒刺和吸盘的撕扯下如同纸糊,木屑纷飞。藤蔓一击落空,立刻如同拥有生命般调转方向,带着粘液和木屑,再次向牧九新出现的位置卷来。 牧九足下连点,身形在几株巨树之间高速折返,如同一道捉摸不定的幽影。葬天剑再次滑入手中,剑光吞吐不定,化作一道道精准而致命的森白厉芒。 “嗤!嗤!嗤!” 剑光过处,靠近的血色藤蔓应声而断。 暗绿色的毒液喷溅,腐蚀着花瓣和地面。然而,这些藤蔓仿佛无穷无尽,斩断一批,立刻有更多的从花瓣下、从主藤塔的方向涌来。 而且它们似乎学聪明了,不再盲目扑击,而是开始尝试封堵牧九的移动路线,从四面八方进行包抄绞杀。 更麻烦的是,那藤蔓之塔中央的主藤,开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带着精神冲击的波动。 这股波动如同无形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牧九的识海,试图干扰他的判断,削弱他的神魂。同时,空气中那甜腻的花香毒素也变得更加活跃,试图从毛孔渗入。 双管齐下,即便是牧九,也感到一丝压力。神魂传来阵阵微弱的眩晕感,动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丝迟滞。 就是这一丝迟滞,被数条狡猾的血色藤蔓捕捉! 它们如同潜伏已久的毒蛇,从三个刁钻的角度——脚下腐烂的花瓣层、头顶垂落的鬼脸花阴影、以及侧面一具骸骨的缝隙中——骤然暴起!带着腥风和幽绿的毒芒,直取牧九的双足、腰腹和后心! 避无可避! 第117章 噬魂血海,破茧戮母 牧九眼中凶光乍现!既然避不开,那便斩开! “嗡!” 葬天剑上的血纹再次浮现,森白的剑身瞬间蒙上一层冰冷的煞气。他身形急旋,手中长剑划出一道浑圆的、带着刺骨阴寒的剑轮! “万魂绞杀!” 这是在活人墓中领悟的一式凌厉群攻剑招!剑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都被冻结、切割! 嗤啦——! 刺耳的切割声密集响起,如同布帛被瞬间撕裂!扑向他的数条藤蔓,在接触到那森寒剑光的刹那,便如同脆弱的枯枝般寸寸断裂、粉碎!阴寒的剑气甚至顺着断口蔓延,让后续涌来的藤蔓动作都僵硬了一瞬。 然而,更多的藤蔓前仆后继,如同永不停歇的血色浪潮。 牧九心念电转。这样下去只会被耗死在这藤蔓海洋里。必须找到破局之法,或者……擒贼先擒王! 他的目光,穿透层层涌动的藤蔓浪潮,死死锁定了那座蠕动的藤蔓之塔。那里,隐隐透出一股强大而混乱的生命力波动,以及……一种奇异的、类似“魂核”的凝聚感。 “核心……”牧九眼中幽光闪烁。 他需要靠近那核心,利用化生诀和葬天剑的特性,给予这血妖藤母致命一击!但这意味着,他必须主动冲进藤蔓最密集、攻击最狂暴的区域! 深吸一口气,压下识海中的不适感,牧九不再犹豫。他猛地将葬天剑交于左手,右手五指张开,掌心之中,一点深邃得仿佛能吞噬光线的黑芒骤然凝聚! 那是化生诀全力运转下,凝练如渊的至阴至寒之力! “开!” 牧九低喝一声,右手猛地向前一推! 化作一道寂灭幽光,无声无息却裹挟着摧枯拉朽的湮灭之威,贯透层层藤蔓!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极致的“湮灭”! 黑芒所过之处,前方密集的血色藤蔓,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强酸,瞬间消融、崩解!无论是坚韧的藤蔓本体、锋利的倒刺、还是致命的毒液,都在接触到那黑芒的瞬间化为齑粉,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仿佛被从存在层面彻底抹去! 一条直径丈许的“通道”,被硬生生地在藤蔓海洋中开辟出来!通道边缘,残余的藤蔓疯狂扭动、退缩,发出无声的恐惧嘶鸣,那湮灭之力让它们本能地感到畏惧。 牧九没有丝毫停顿,在通道开辟的瞬间,千魂迷踪步催发到极致!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虚影,沿着那条由湮灭之力开辟的短暂通道,以超越极限的速度,直扑藤蔓之塔的核心! 快!快!再快! 通道在急速愈合,两侧的藤蔓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更加疯狂地涌来,试图填补空缺,将入侵者绞杀。 精神冲击和花香毒素的浓度也骤然提升,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牧九的神魂之上,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丝。王雨晴这具茧衣的极限,正在被强行突破! 但他眼神中的冰寒与决绝,未曾动摇分毫。 十丈!五丈!三丈! 距离藤蔓之塔的核心越来越近!他甚至能清晰看到那些虬结蠕动的粗壮主藤缝隙中,隐隐透出的一团拳头大小、如同跳动心脏般的暗红色光团!那光团散发着混乱、贪婪、怨毒的生命气息,正是血妖藤母的“魂核”所在! “吼——!!!” 一股远超之前所有精神冲击的、充满了暴虐意志的咆哮,直接在牧九的识海中炸响! 藤蔓之塔剧烈震动,所有主藤疯狂舞动起来,如同无数条发狂的巨蟒,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已经近在咫尺的牧九狠狠砸落、缠绕!空气被挤压得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这是血妖藤母最后的、也是最强的反击!它要将这个胆敢威胁它的渺小蝼蚁,彻底碾碎、吞噬!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牧九眼中,那点幽光骤然暴涨!他将全身力量连同化生诀全力运转催生的吞噬之力,尽数灌注于左手紧握的葬天剑中! “噬魂!破!” “铮——!” 葬天剑发出一声饱含无尽凶戾与贪婪的尖啸!剑身上所有血纹瞬间亮起,猩红的光芒如同沸腾的血海,将周围的空间都染成了血色!一股仿佛来自九幽炼狱的滔天凶煞之气,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 这一刻,葬天剑才真正展露出它作为凶兵的狰狞面目!那恐怖的气息,甚至让疯狂砸落的主藤都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牧九的身影,在漫天砸落的巨大藤影和猩红血芒的映衬下,显得无比渺小,却又带着一种一往无前、刺破苍穹的决绝! 他手中的葬天剑,化作一道撕裂一切的猩红血线,无视了所有物理层面的阻碍,无视了精神层面的咆哮,带着吞噬万物的终极意志,精准无比地刺向那团暗红色的、跳动的魂核! 噗嗤!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声,只有一声沉闷的、仿佛刺入某种粘稠胶质物的轻响。 葬天剑的剑尖,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那暗红色的魂核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疯狂舞动砸落的巨大主藤,悬停在牧九头顶数尺之处,僵直不动。周围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血色藤蔓,也瞬间定格,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团暗红色的魂核,在被葬天剑刺入的刹那,剧烈地、痛苦地抽搐起来!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混乱能量,混合着无数生灵临死前的怨念、恐惧、痛苦,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顺着葬天剑的剑身,疯狂地、蛮横地冲入牧九的体内! “呃啊——!” 这一次,牧九再也无法压抑,发出一声低沉的痛吼。这股能量太狂暴、太混乱了!远比之前吞噬阴煞鬼猿时强横十倍、百倍! 王雨晴这具茧衣如同被吹胀的气球,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珠,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仿佛随时会崩溃解体! 识海更是如同被投入了亿万根淬毒的钢针,剧痛无比,无数混乱的意志碎片疯狂冲击着他的神魂,试图将他同化、撕裂! “化生……炼!” 牧九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他咬紧牙关,七窍之中都渗出了鲜血,模样凄厉无比。 他强行稳住几乎崩溃的心神,将《化生诀》运转到了前所未有的极限!经脉中,如同冰冷的磨盘疯狂旋转,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涌入的狂暴能量被强行撕裂、碾磨。 精纯的阴煞死气被吸收,滋养着修为;混乱的怨念和负面情绪被强行剥离、镇压;庞大的生命精华则被《化生诀》独特的法门,强行融入这具濒临崩溃的身体,修补着裂痕,强化着筋骨血肉!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稍有不慎,便是爆体而亡,或者神魂被污染同化的下场! 牧九的神识在巨大的压力下,发生了惊人的蜕变!它不再仅仅是凝聚的利刃,而是在识海的惊涛骇浪中不断淬炼、升华! 第118章 守陵之眼,生死之门 那些被撕裂、碾磨的魂核碎片,特别是血妖藤母那庞大而混乱的本源意识,在被葬天剑吞噬和化生诀炼化的同时,其最精纯的部分魂力,竟被牧九濒临极限的神魂强行汲取、融合! 属于血妖藤母那贪婪、暴虐的本源意识发出无声的哀嚎,迅速瓦解、消散,其魂力精华却成了牧九神魂蜕变的养料。 僵直的巨大藤蔓之塔,开始剧烈地颤抖、萎缩!那些虬结的主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干枯。缠绕在基座和周围的血色藤蔓,更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瞬间枯萎、崩解,化为飞灰。 被藤蔓缠绕的累累白骨,失去了束缚,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甜腻花香,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空气中弥漫的腐朽气息也淡了许多。 “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不断响起。 那座高达数丈的藤蔓之塔,如同风化了万年的沙雕,开始寸寸崩解、坍塌!巨大的枯藤砸落在地,溅起漫天灰白色的尘埃。 核心处,那团暗红色的魂核,在葬天剑贪婪的吞噬下,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炭火。最终,“啵”的一声轻响,彻底消散无形。 当最后一缕狂暴的能量被《化生诀》炼化、吸收,牧九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他拄着插入地面的葬天剑,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王雨晴的”茧衣“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痂,那是强行容纳庞大能量时毛细血管破裂所致。虽然经过生命精华的修补没有崩溃,但此刻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经脉更是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然而,与身体的虚弱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的识海!那经历了一场生死磨砺与强行吞噬的神魂,此刻非但没有萎靡,反而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强大! 魂力凝练如实质,感知范围急剧扩张,一种仿佛能洞察幽微、掌控自身一切念头的通透感油然而生——这赫然是接近金丹初期修士才具备的神魂强度! 成功了……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牧九艰难地抬起手,擦去嘴角渗出的血迹。葬天剑上的血纹缓缓隐没,凶煞之气收敛,重新变回那柄黯淡的骨白长剑。 内视之下,丹田气海之中,那汪洋般浑厚凝实的灵力底蕴,远非寻常筑基大圆满修士可比!此刻的他,距离真正的金丹大道,仅差那最后一步——“茧衣”! 更重要的是,吞噬了血妖藤母的魂核精华,让他的神魂发生了根本性的异变!这种蜕变,使他对阴煞死气的感知和操控变得异常敏锐和精微,仿佛多了一双无形的“魂眼”。 化生诀的运转也因神魂的强大而变得更加圆融自如。 牧九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开始清理这片狼藉的战场。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血腥与灵力波动可能引来其他凶物。 当清理到巨大藤塔原本的根部时,牧九敏锐的察觉到一丝异样。在盘根错节的粗壮主根深处,一具骸骨半掩在腐殖土中。 这骸骨通体呈现出温润的玉白色泽,历经漫长岁月侵蚀,竟没有丝毫腐朽脆化,反而散发着内敛而坚韧的光泽。其主人生前修为显然至少达到了元婴期,方能将一身骨骼淬炼至此! 骸骨保存得相当完整,保持着盘坐的姿态。最引人注目的是,在其右手食指的指骨上,套着一枚样式古朴、色泽暗沉的储物戒指。 他谨慎地用神识探查,戒指表面残留着一层极其微弱的防护禁制。若是之前,可能需要费一番手脚,甚至无法强行破解。 但此刻,他心念微动,一缕精纯凝练,带着《化生诀》独特侵蚀特性的黑气从指尖渗出,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上戒指的禁制光膜。 滋滋…… 微不可闻的腐蚀声中,那层本就因岁月流逝而摇摇欲坠的禁制,在黑气的持续侵蚀下,迅速黯淡、瓦解。片刻后,“啵”的一声轻响,禁制彻底消散。 牧九取下戒指,神识探入其中。内部空间并不大,显得颇为空荡。角落里有几块灵石,但灵气早已散尽,化作了灰白的顽石。还有一个玉瓶,瓶塞完好,但里面的丹药早已失去药性,成了一撮毫无灵气的粉末。 然而,当他的神识扫过戒指空间中央时,一张残破的兽皮卷轴引起了他的注意。将其取出展开,是一张绘制得相当清晰的地图。兽皮质地坚韧,边缘有撕裂的痕迹,显然只是完整地图的一部分。 地图描绘了葬花林的部分区域,其中一些地方用危险的符号标记着,旁边有模糊的古文字注释,似乎是“毒沼”、“幻雾迷障”等字样。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地图边缘,一条粗犷的箭头指向林外某个方向,终点清晰地标注着四个古篆大字——白骨神殿! 就在牧九的目光锁定“白骨神殿”标记的刹那,丹田中那枚一直沉寂的漆黑玉简骤然变得滚烫! 一股强烈无比的渴望情绪汹涌而出,如同饥饿的猛兽嗅到了血食,直指地图所标注的神殿方向!但这股渴望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清晰而冰冷的警示,仿佛在无声地嘶吼着“危险!极度危险!” 地图上,在“白骨神殿”标记旁边,还有一行更为细小模糊的古文注释,牧九凝神辨认。 “守陵之眼?生死之门?”牧九低声念出,眉头紧锁。 漆黑玉简的共鸣与渴望是如此强烈,右臂魔纹也隐隐传来悸动,似乎与那神殿中存在的某种东西遥相呼应。牧九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看来,非去不可了。”他收起地图,将白玉骸骨就地掩埋,算是对这位不知名前辈的敬意。 有了这份意外收获的地图指引,牧九的行动效率大增。他不再像无头苍蝇般在危机四伏的葬花林中乱闯。 凭借着地图上清晰的标注和对阴煞死气异常敏锐的感知,他精准地避开了地图上标示出的几处致命险地。 他收敛气息,身形在幽暗的花林间快速穿行,朝着地图上神秘的“白骨神殿”方向,掠去。 第119章 白骨劫火 ,裂禁魔心 葬花林那令人窒息的粘稠花香与腐朽气息终于在身后淡去。 眼前景象豁然洞开,却并非解脱,而是坠入一片更为宏大死寂的苍白地狱——无边无际。 一片难以估量其广袤的平原铺陈在脚下,一直延伸至视野尽头那灰蒙蒙的天际线。 构成这平原的,不是泥土砂石,而是密密麻麻形态各异的森森白骨! 巨兽的肋骨如同倾颓的山梁,斜插在骨堆之中。不知名庞大生物的颅骨,空洞的眼窝宛如幽深的古井,无声地凝视着闯入者,无数细碎的人形、兽形骸骨,如同被随意倾倒的白色砾石,铺满了每一寸空间。 而在整片白骨平原的最中央,一座由无数巨大形态狰狞的兽骨搭建而成的宫殿,沉默地矗立着。 它像一头匍匐了千万年,早已失去血肉只剩下嶙峋骨架的洪荒巨兽,每一根支撑的巨柱都由数截粗大脊椎骨垒砌而成,尖锐的骨刺狰狞地刺向灰蒙的天空。 神殿的表面覆盖着难以计数更为细密的骨片,层层叠压。 古老、威严,却又透着深入骨髓的死寂。一股无形,如同沉睡巨兽呼吸般的强大禁制波动,从神殿深处隐隐散发出来,笼罩着整片白骨平原,带来沉重的压迫感,让踏入此地的生灵本能地感到渺小与不安。 神殿入口,是两扇由某种巨兽完整肋骨并排拼接而成的巨大骨门。在其表面覆盖着一层流动着灰白色泽、宛如活物皮肤般的坚韧骨膜。 靠近入口最核心的位置,一群身着灰色法袍的修士最为醒目。他们人数约十余人,气息阴冷沉凝,隐隐结成一个防御阵势。为首者是一位女修。 她身姿高挑,面容美艳,但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却淬着寒冰般的冷厉,周身隐隐透出的威压,赫然是金丹初期! 她只是负手而立,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视着周围躁动的人群,带着一种天然的俯视和掌控。她身后几名玄阴谷弟子,同样眼神锐利,警惕地注视着靠近的任何人。 稍远处,另一队人马服饰赤红如火,气息炽烈张扬,正是赤霄门弟子。他们的中心,是一位须发皆张、面容威严的老者。 老者身披赤红长袍,其上绣着燃烧的火焰纹路,一股远超旁人的炽热灵力波动毫不掩饰地散发开来,赫然是金丹中期修为! 他此刻并未关注入口的混乱,而是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层灰白骨膜禁制,眉头紧锁。 显然,这位赤霄门长老在钻研某种破解禁制的强力法门。 在两大势力外围,则是形形色色的零散修士和小门派弟子。他们三五成群,或紧张地观望,或低声商议,眼神中充满了对神殿内可能存在的机缘的贪婪,以及对两大宗门势力的忌惮。空气中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 当牧九的身影出现在平原边缘,并缓缓向神殿入口靠近时,这份焦躁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素衣胜雪,在无边苍白骨原的映衬下,那份清丽绝伦愈发显得不染尘埃。青丝半绾,几缕碎发垂落腮边,衬得那张脸愈发小巧精致。 眉宇间那三分与生俱来的清冷,此刻交织着七分因环境险恶而流露的柔弱与无措,形成一种奇特而引人注目的矛盾气质。 “咦?那是谁?” “好生标致的女修…孤身一人?胆子不小!” “看气息…不过筑基中期?竟能走到这里?” “啧,这葬花林深处凶险异常,她这模样…莫不是哪个大宗门放出来历练的嫡传?身上必有重宝护身!” 低低的议论声在散修和小门派弟子中响起,目光中混杂着惊艳、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觊觎。 就连玄阴谷和赤霄门那边,也有不少弟子的视线被吸引过来。玄阴谷为首的那位金丹女修柳媚,冰冷的丹凤眼在牧九身上微微一凝,随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似乎对这种徒有其表、气息虚浮的“花瓶”毫无兴趣,很快便移开了目光。 牧九对投来的目光恍若未觉,在靠近神殿入口约莫百丈距离时便停了下来,仿佛被那层灰白骨膜禁制和两大宗门修士散发出的威压所慑,不敢再向前。 她微微垂首,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副柔弱无依、只敢远远观望的模样。 然而,就在她踏入神殿入口百丈范围之内的瞬间,丹田深处那枚漆黑玉简骤然滚烫! 一股强烈的渴望瞬间锁定前方灰白骨膜禁制的某一处,清晰地标注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点”——那里,正是禁制流转中一丝黯淡与迟滞的所在! 牧九的心猛地一跳,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份因“畏惧”而产生的苍白。他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将大部分注意力都集中在远处那位赤霄门金丹中期长老身上。 赤霄长老显然也已研究良久。他眼中精光暴涨,低喝一声:“都退开!”声音如同闷雷滚过白骨平原,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围在附近的赤霄门弟子和部分散修下意识地向后急退数步。 只见他双手掐诀,体内澎湃如熔岩的赤红灵力疯狂注入指尖那枚焚虚劫火针。 针身瞬间光芒大盛,刺目的红芒凝练如实质,仿佛将一方熔岩炼狱压缩于方寸之间,恐怖的高温令其周围的景象都如水波般扭曲荡漾,脚下的白骨发出细密的焦熔脆响! “破!” 赤霄长老一声暴喝,屈指猛地一弹! “咻——!” 刺耳的尖啸撕裂空气!那枚凝聚了金丹中期修士近乎全力一击的焚虚劫火针,化作一道赤红如血的死亡流光,速度之快,几乎在众人视野中只留下一条灼热的残痕! 它并非胡乱攻击,其目标,赫然正是牧九体内漆黑玉简所感应到的那个微乎其微的薄弱点!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巨大骨裂声猛然炸开!火针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那个点! 刹那间,那层坚韧的灰白骨膜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水面,剧烈地扭曲、震荡!被击中的核心位置,刺目的红光与灰白的禁制光芒疯狂对冲、湮灭!一个细微的孔洞瞬间出现!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 “咔嚓!咔嚓嚓——!” 细密的裂痕以那个孔洞为中心,蛛网般向着四周急速蔓延! 裂痕飞速扩大、交织,最终在令人心悸的“嗤啦”一声的巨响中,崩碎出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破洞! 第120章 千骸幽影,死殿源珠 破洞边缘,紊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细小的灰色电蛇疯狂窜动,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空间都显得扭曲不定。洞口本身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弥合、缩小! 死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下一个刹那,贪婪与疯狂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轰然引爆! “开了!禁制破了!冲啊!” “神殿宝藏是我的!” “滚开!挡我者死!” 所有的理智与忌惮,在禁制破开的这一瞬间被彻底碾碎。 散修、小门派弟子,甚至一些离得较近的赤霄门低阶弟子,眼中瞬间被赤红的贪婪占据! 他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发出狂乱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正在不断缩小,闪烁着危险能量乱流的破洞亡命冲锋! “拦住他们!神殿是我玄阴谷的!”柳媚脸色剧变,厉声尖啸。她身后的玄阴谷弟子反应极快,立刻结成阵势,催动阴寒灵力,化作一道道锁链,试图阻挡这股汹涌的人潮。 然而,晚了! 冲在最前面的修士已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撞上了玄阴谷仓促布下的防线。赤霄门长老破开禁制消耗不小,此刻也来不及阻止自己门中那些被贪婪冲昏头脑的低阶弟子。 “砰!轰!” “啊——!” “挡我者死!” 法术的光芒骤然亮起,瞬间又湮灭在更多的攻击之下。冰链被狂暴的法器砸碎,寒冰之墙被数道合力的火球术轰然炸开! 惨叫声、怒吼声、法宝碰撞声、灵力爆鸣声……顷刻间响彻白骨平原!入口处瞬间化作一片混乱的修罗场!鲜血泼洒在森白的骸骨之上,触目惊心。 就在这疯狂混乱、人潮汹涌冲向破洞的当口,一直静立边缘、仿佛被吓呆了的牧九动了!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发出嘶吼,也没有显露出任何急躁。在那破洞出现,混乱爆发的瞬间,他柔弱的身形如同被无形的风推动,轻盈无比地向混乱中心“飘”了过去。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犹豫和踉跄,仿佛是被汹涌的人流推搡着前进,但那看似杂乱的步伐,却暗合着一种极其玄奥的韵律。 千魂迷踪步! 牧九将这门精妙的身法发挥到了极致。他的身体在疯狂拥挤、相互攻击的人群缝隙中,如同没有实体的幽影,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频率闪转腾挪。 一个散修挥出的法器带着呼啸的劲风从他鬓角擦过,他只微微偏头,发丝被罡风带起几缕。 一个玄阴谷弟子施展的阴寒爪影向他后心袭来,他脚步一个看似无意的踉跄,身体微旋,那爪影便堪堪贴着他的素白衣衫掠过,带起的劲风只让衣袂轻轻飘动了一下。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疯狂的人群只顾着向前冲,谁会在意一个“柔弱”女子看似狼狈的闪避? 他精准地避开了一道道致命的攻击余波和混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湍急河流中一尾逆流而上的游鱼,悄无声息却又迅捷无比地靠近了那个正在快速缩小的破洞。 洞口边缘紊乱的能量乱流如同无数细小的灰色刀刃,疯狂切割着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 距离洞口最近的一个筑基中期散修,仗着护身法器强横,硬顶着乱流试图挤入,结果护身灵光瞬间被撕碎,半边身体的血肉如同被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剐过,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化作了一蓬血雾! 牧九眼神一凝,毫无惧色。在靠近洞口的刹那,体内的灵力以一种特有的方式急速流转,一层极其内敛带着冰冷死寂气息的黑色毫芒瞬间覆盖体表,形成一层薄如蝉翼却坚韧异常的防护。 同时,他身体猛地一缩,如同灵猫,在破洞缩小到仅剩尺许宽窄的瞬间,看准边缘能量乱流相对平复的一刹那,身化一道模糊的白色残影,轻盈无比地穿了过去! 嗤啦! 几道最外围的紊乱能量擦过他体表的黑色毫芒,发出细微的切割声,素白的衣袖被撕裂开几道细微的口子,但并未伤及皮肉。下一刻,他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破洞之内。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秒,那个破洞在灰白骨膜禁制强大的自愈力量下,猛地向内一缩,彻底弥合如初!只留下外面一群冲撞在重新闭合的骨膜上、发出绝望怒吼和咒骂的修士,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浓重血腥味。 一步踏入神殿内部,外界的喧嚣、血腥与混乱瞬间被隔绝了大半,仿佛踏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死寂领域。 巨大的空旷感扑面而来! 神殿内部的空间比从外部看起来更为庞大、深邃。抬头望去,穹顶高悬,仿佛连接着幽冥的天空。 支撑这恢宏空间的,是数十根由巨大、粗壮得令人心悸的脊椎骨拼接而成的擎天骨柱!每一根骨柱都泛着岁月沉淀的灰白光泽,上面天然形成的骨刺和关节凸起,在幽暗中投下狰狞扭曲的阴影。它们沉默地矗立着,如同支撑着远古巨兽遗骸的肋骨。 地面并非泥土,而是由一层厚厚的、被碾磨得极其细碎的白骨粉末铺就,踩上去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干燥的“沙沙”声。这骨粉层不知积累了多少万年,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亿万亡魂的残骸之上。 神殿内部的光源极其黯淡,只有从极高处那些巨大脊椎骨柱的缝隙间,偶尔透下几缕不知从何而来的、惨淡的灰白光芒,勉强勾勒出空间的轮廓,更添几分幽深诡秘。 然而,在这片死寂与黑暗的中央,一点柔和、纯净、充满了勃勃生机的光芒,如同黑夜中的启明星,牢牢地攫取了所有闯入者的视线! 正对着神殿入口的方向,一座完全由巨大、完整的兽类头骨层层垒砌而成的白骨祭坛,巍然耸立。祭坛的顶端,并非供奉着神像或祭品,而是静静地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宝珠! 宝珠通体浑圆,散发着温润柔和、不带一丝杂质的乳白色光晕。这光晕如同实质的生命潮汐,一圈圈地向外荡漾开来。它所散发出的气息,浓郁、精纯、磅礴到令人窒息的生命本源之力! 仅仅是吸入一口被那光晕浸染过的空气,都让人感觉四肢百骸如同被温润的泉水洗涤,消耗的灵力在加速恢复,身体的疲惫感都减轻了几分! 生命源珠!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般在所有冲入神殿的修士脑海中炸响!无需任何言语确认,那纯粹到极致的生命本源气息,足以证明它的身份! 这是足以让元婴老怪都为之疯狂的续命至宝!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奠定无上道基的天地奇珍! 短暂的死寂,如同暴风雨前最后一丝宁静。 贪婪的目光如同实质的火焰,瞬间点燃了每一个人的瞳孔!呼吸变得粗重,心跳如同擂鼓! 第121章 修罗血域,乱局孤影 “我的!!”一声因极度渴望而变调的嘶吼打破了死寂,距离祭坛最近的一名赤霄门筑基后期弟子,双目赤红,再也按捺不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祭坛顶端的生命源珠! 这一动,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 “滚开!” “找死!” “源珠是我的!” 数十道身影同时动了!狂暴的灵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爆发!炽热的火球、冰冷的寒流、锐利的剑气、诡谲的毒雾……五颜六色的法术光芒瞬间将昏暗的神殿映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形态各异的法器,带着主人的贪婪与杀意,撕裂空气,疯狂地砸向所有挡在通向祭坛道路上的人! 轰!嘭!锵!嗤啦——!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金铁交击的刺耳声、护体灵光破碎的脆响、以及临死前凄厉绝望的惨嚎……瞬间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狂想曲! 第一个扑向祭坛的赤霄门弟子,身体尚在半空,就被数道来自不同方向、蕴含不同属性灵力的攻击同时淹没! 他身上的护身法器只闪烁了一下,便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炸碎,整个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就在狂暴的能量中被撕扯成了漫天血雨碎肉! 骨粉地面被法术炸开,扬起的白色尘埃混合着猩红的血雾,弥漫在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与腐朽交织的气息。残肢断臂在混乱的灵力风暴中抛飞,鲜血泼洒在森白的祭坛基座和骨柱之上,触目惊心。 战斗瞬间白热化!修士们各自为战,又互相攻伐。前一秒还在合力攻击他人,下一秒就可能被身后的“盟友”捅了刀子。 赤霄门弟子则在混乱中各自为战,凭借火系法术的狂暴攻击力横冲直撞。散修和小门派弟子更是如同无头苍蝇,在混乱中寻找着靠近祭坛的机会,却往往最先成为炮灰。 整个神殿底层,瞬间化作了血肉磨坊!生命在这里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然而,在这片混乱的杀戮风暴边缘,一道素白的身影却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并未被卷入漩涡的中心。 牧九在冲入神殿的瞬间,目光确实被那生命源珠散发的磅礴生机所吸引,丹田气海都因这股纯粹的生命能量而微微躁动。但仅仅一瞬,他所有的注意力就被祭坛后方,那几乎覆盖了整面神殿后壁的巨大骨壁浮雕牢牢攫取! 那是一片高达十丈、仿佛由某种巨大生物的整块肩胛骨打磨而成的宏伟骨壁!骨壁表面并非光滑,而是布满了无数天然形成的、扭曲盘绕的骨纹。而在这些原始粗犷的骨纹之上,被人以无上伟力,硬生生铭刻下了一幅巨大而神秘的图案! 九颗星辰! 九颗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散发着不同微弱光晕的星辰浮雕,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轨迹,在骨壁的中心区域缓缓流转! 它们的光晕极其黯淡,在生命源珠的强烈光芒下几乎难以察觉,但那流转的轨迹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引动星宿运转的古老韵律。星辰之间,似乎还有无数细密到难以辨认的符文线条连接、缠绕,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整体。 漆黑玉简在牧九踏入神殿的瞬间,其震动与渴望达到了顶点!它不再仅仅是滚烫,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的心脏,在丹田中剧烈地搏动! 一股股强烈到几乎要撕裂他意志的意念洪流,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识海,目标直指——祭坛后方!那片刻满九星流转的巨大骨壁之后! 守陵之眼!生死之门! 地图上的八个字如同烙印般浮现在牧九心头。眼前这片骨壁图腾,就是地图所指的终点,是漆黑玉简共鸣的源头,也是那具骸骨地图上标注的“生死之门”的所在! 生命源珠固然是天地奇珍,足以让任何修士疯狂。 但牧九清晰地知道,那九星流转的骨壁图腾之后的东西,对他而言,意义远非一颗续命的宝珠可比!那是《化生诀》与漆黑玉简的根源线索,是他道途上无法回避的宿命! 牧九维持着那副因混乱场面而“惊慌失措”、“脸色煞白”的模样,脚下却悄然施展千魂迷踪步。 他的身影在神殿边缘巨大的脊椎骨柱投下的阴影中快速穿梭,如同一个苍白的幽灵。他并不直线冲向骨壁图腾,而是借助那些粗壮骨柱的遮挡,沿着神殿的弧形内壁,迂回地向祭坛后方潜行。 每一次移动都精准地避开混乱法术的波及范围。一道失控的火球擦着他藏身的骨柱飞过,将后方一片骨粉地面炸出焦坑;几道凌厉的冰锥钉在他刚刚掠过的位置,寒气四溢。 他甚至在一次闪避中,“恰好”被一股法术碰撞的冲击余波掀飞,看似狼狈地滚落在一堆相对高大的兽骨残骸之后。 他的目光在混乱中冷静地扫视全场,重点锁定着两个关键人物。 赤霄门那位金丹中期的长老。老者此刻并未直接参与祭坛下的混战,他眼中同样闪烁着对生命源珠的贪婪,但更多的是老谋深算的冷静。 他悬浮在靠近祭坛侧方的一根骨柱半腰,周身环绕着炽热的火环护盾,抵挡着偶尔飞溅过来的攻击余波,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混乱的战局,似乎在寻找着最佳的出手时机,一举夺珠! 玄阴谷的苏晚柠,则身处她指挥弟子结成的阴寒阵势中心。她美艳的脸上布满寒霜,指挥若定,一道道阴寒指令发出,不断有散修在冰锥毒雾中倒下。 她的目光同样时不时扫过祭坛顶端的生命源珠,眼神冰冷而志在必得,但她更多的注意力似乎也在警惕着赤霄长老的动向,两人之间隐然形成对峙。 这两人,才是争夺生命源珠的最大变数,也是可能察觉到牧九真正意图的最大威胁。 牧九收敛所有气息,体内《化生诀》缓缓运转,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他如同一道贴着阴影滑行的水流,终于绕过了混乱战场的最核心区域,距离那片覆盖整面墙壁的九星骨壁图腾,越来越近。 祭坛投下的巨大阴影已经将他半个身子笼罩。前方,那片高达十丈、铭刻着玄奥九星流转图案的骨壁,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巨大、神秘、充满压迫感。 骨壁之上,那九颗缓缓流转的星辰图纹,似乎感应到了某种存在的靠近,其表面极其微弱的光晕,极其隐晦地……波动了一下。 漆黑玉简的搏动,骤然加剧! 第122章 骨门启幽,九星葬古 牧九一步步靠近,脚下是万载沉积的骨粉,每一步落下,都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越靠近,那股源自亘古的威压便愈发清晰,仿佛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穿透时空,死死地钉在他的灵魂之上。 与此同时,骨壁之上,那九颗同样由未知生灵骨骼镶嵌而成的星辰图案,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声的召唤,竟逐次亮起微弱的幽光。 一种源自血脉、魂魄最深处的共鸣,在牧九与浮雕之间无声地建立起来。手臂上魔纹的每一次律动,都牵引着九星的明暗变化。而九星幽光的每一次闪烁,又如同重锤敲击在牧九的心神之上,带来更深沉的悸动与难以言喻的牵引。 就在这奇异的共鸣达到顶点之际。 “嗡——!” 一声低沉却穿透了整个战场喧嚣的奇异震鸣,骤然从牧九所在的位置爆发! 他丹田气海猛地一缩,那枚搏动到极限的漆黑玉简,竟化作一道幽光,完全不受牧九控制地破体而出!它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渴望,直射向那骨壁浮雕中心! 玉简离体的瞬间,牧九只觉得浑身一空,仿佛某种维系他根本的东西被骤然抽离,一股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但他眼神反而更加锐利,死死盯住玉简飞射的轨迹。 骨壁中心,那原本缓慢流转的九颗星辰浮雕,在漆黑玉简飞临的刹那,骤然亮起! 第一颗星辰,如同被点燃的墨色烛火,幽暗的光芒瞬间驱散了中心一小片区域的昏沉。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幽光如涟漪般迅速扩散!九颗星辰浮雕一个接一个地被点亮,幽暗深邃的光芒在骨壁浮雕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星辰之间那些细密纠缠的符文线条,也随之亮起,如同被注入了某种沉寂万古的能量,整个玄奥的图案瞬间活了过来! 幽光大盛!那光芒并不刺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冰冷与古老,瞬间压过了生命源珠的柔和生机,将神殿内弥漫的血色与混乱都染上了一层诡异的墨色! “那是什么?!”一声惊骇的尖叫在战场边缘响起。 “那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法宝?!” 这突如其来的惊人异象,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吸引了战场上相当一部分修士的目光。尤其是那些暂时被排斥在祭坛核心争夺圈之外,本就对生命源珠心存疑虑的修士,纷纷惊愕地望向浮雕方向。 悬浮半空的赤霄红袍长老,眼中精光爆射,猛地扭头看向骨壁,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与强烈的贪婪! 阵势中心的苏晚柠,娇躯猛地一震!那双冰冷的凤目死死盯住那星辰流转的浮雕,瞳孔深处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震撼,随即被一种更加炽热的、近乎疯狂的决意所取代! “轰隆隆——!” 就在无数道惊疑、贪婪的目光聚焦之下,漆黑玉简彻底嵌入骨壁浮雕中心区域,与整个九星图案完美契合的瞬间,一声沉闷的轰鸣,骤然从骨壁深处爆发! 整个神殿都在震颤!地面上的骨粉簌簌跳动。 那尘封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巨大浮雕,在九星幽光的照耀下,中央缓缓裂开了一道缝隙! “机缘!门后定有大机缘!”一个散修失声狂吼,再也顾不上祭坛上的源珠,转身就向骨门扑去。 “拦住他!” 靠近骨门方向的几名修士瞬间红了眼,法器光芒亮起,毫不犹豫地斩向那名扑出的散修。惨叫声再次响起。 然而,有一道身影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 苏晚柠! 在骨门轰鸣开启的刹那,她眼中所有的犹豫和权衡瞬间消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决绝! 生命源珠固然珍贵,但这扇被如此恐怖异象开启的骨门之后,隐藏的东西,很可能是关乎道途、甚至关乎宗门兴衰的真正上古之秘!她绝不能错过! “玄阴谷弟子,全力冲击骨门!”她厉啸一声,声音穿透混乱的战场。同时,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冰蓝色残影,速度快到了极致! 舍弃了近在咫尺的生命源珠,将所有的力量都灌注于速度之上,她的动作快如鬼魅,冰蓝色的残影掠过之处,空气都留下淡淡的霜痕。 但一直潜伏在阴影下,精神紧绷到极致的牧九,等的就是这一刻! 在苏晚柠身形暴起的同一刹那,牧九眼中寒芒炸裂! 呛啷! 一声清越冷冽的剑鸣骤然响起,压过了周围的混乱喧嚣!葬天剑瞬间出鞘,被他反手向后撩斩! 没有蓄势,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的血煞剑气!那剑气细如一线,颜色深红近黑,边缘甚至隐隐扭曲了光线。 它撕裂空气,带着一股屠戮万物、葬送苍生的恐怖煞意,斩向苏晚柠那道残影必经之路的前方空间——这一剑,不求杀伤,只为阻滞! 苏晚柠快若闪电的身形猛地一滞!那道凝练至极的血煞剑气虽然细小,蕴含的毁灭气息却让她灵魂都感到一阵刺痛。强行撞上去,护体灵光未必能完全挡住,更会瞬间被拖住脚步! “小辈敢尔!”她惊怒交加的声音响起,前冲之势不得不强行扭转,纤手一挥,一道凝实的玄冰盾瞬间在身前凝聚。 “嗤啦——!” 血煞剑气狠狠斩在玄冰盾上!刺耳的撕裂声响起,坚硬的玄冰盾竟被那道细线般的剑气硬生生切入过半!剑气蕴含的恐怖煞意更是透过冰盾冲击而来,让苏晚柠气血一阵翻涌,前冲的速度不可避免地被迟滞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 牧九在斩出剑气的瞬间,身体早已如同蓄满力的弓弦般绷紧爆发!千魂迷踪步被他催动到极致。 赤霄老者蕴含着恐怖威压的“竖子!”怒吼隔空压来!而牧九,却已如鬼魅般化作一缕轻烟,猛地投入了骨壁图腾中央那道缝隙之中! “休走!”苏晚柠厉叱,一掌震碎残留的剑气与冰盾,不顾一切地紧随其后,冰蓝色的身影也闪电般射向那道正在急速收缩的缝隙! 轰! 就在苏晚柠的身影也消失在门缝内的刹那,那扇高达十丈的古老骨门猛地一震!门体上流转的九星幽光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瞬间掐灭,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沉重无比的骨门发出最后一声闷雷般的巨响,轰然闭合! 巨大的骨门严丝合缝,重新化作一面布满粗犷骨纹和黯淡星辰浮雕的冰冷巨壁,仿佛从未开启过。只有边缘残留的一丝丝精纯到极点的古老死寂气息,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血煞剑意,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神殿底层,那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法术爆鸣声,在这一刻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祭坛周围,正为生命源珠杀得眼红的数十名修士,动作都僵住了。他们茫然地抬起头,脸上还残留着疯狂的杀意和贪婪,目光却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死死盯向祭坛后方那扇重新归于沉寂的巨壁。 血污满身,法器低垂。刚刚还如同沸腾炼狱的神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悬浮在骨柱半腰的赤霄红袍长老,脸色阴沉得几乎滴下水来,周身环绕的火环剧烈波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滔天怒火。 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骨门,老眼中燃烧着不甘的火焰,却又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那扇门闭合得太快,门后涌出的气息太过古老恐怖。 第123章 众生皆棋,唯汝执子 门后并非通道,而是一个相对较小的方形密室。 四壁非金非石,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却又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如同某种巨大生物的骨骼化石打磨而成。 刻满了古老到岁月失其纪的壁画,线条粗犷而蕴满原始力量感——起始处描绘着无垠星海,万界璀璨,仙宫神阙林立,祥云缭绕,一派亘古未有的鼎盛气象。 然而,这辉煌的图景未能延续。只见那祥和的天穹猛地撕裂,九颗燃烧着不同色泽火焰、形态狰狞扭曲的妖星,如同九柄灭世的巨锤,裹挟着毁灭的洪流,轰然撞入这片繁华的星域!星辰破碎,界域崩塌,仙宫神阙在妖星的光焰中如沙堡般瓦解! 破碎的星河废墟之上,无数顶天立地的巨人身影显现。他们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法则、星辰核心、乃至破碎的世界本源凝聚而成! 形态各异,有的如擎天战神,身披星河战甲;有的似亘古凶兽,背负日月星辰;更有一些,模糊不清,仿佛就是混沌本身!他们与那九颗妖星展开了难以想象的惨烈搏杀! 星辰为武器,法则为锁链,每一次碰撞都让残留的宇宙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有巨人被妖星之炎焚成虚无,也有妖星被巨人以无上伟力生生撕裂、炼化! 就在这惨烈搏杀达到顶点、宇宙濒临彻底瓦解之际——壁画中的景象骤然模糊、扭曲!原本清晰的巨人身影与破碎的星辰急速褪去色彩与细节,化作一片混沌的漩涡。 唯有那九颗被撕裂炼化、光芒尽失的妖星核心,如同九滴凝固的污浊墨点,被一股凌驾于破碎宇宙之上的无形伟力强行攫取、禁锢! 这股力量蛮横地穿透混沌,将其狠狠烙印在一具于毁灭风暴中心逐渐显现的模糊身影的右臂之上,化为九道深深刻入血肉、扭曲蠕动的黑色烙印! 那身影立于无尽的尸骸与破碎的法则之上,背影孤绝,透着一股屠灭万界、重定乾坤的冰冷意志! 最后一幕,让牧九瞳孔骤缩,心脏狂跳!——那臂缠九道魔纹的身影,一手托着一方微缩、死寂、布满龟裂的黑色大地,另一手则指向虚空深处,一个由无数世界残骸、仙魔尸骨、破碎法则强行糅合、压缩而成的巨大坟墓轮廓正在形成!正是“活人墓”的雏形!壁画下方,一行血淋淋的古篆,如同诅咒般烙印其上:“纪元沉疴,唯劫可荡!” 几乎就在这骇人明悟升起的刹那,他的感知如被魔纹牵引般,骤然聚焦于密室中心——那里矗立着一座同样由森然白骨构筑的祭台。祭台之上,供奉之物并非神像法宝,赫然是一尊尺许高的水晶骷髅! 这水晶骷髅晶莹剔透,内里仿佛有星河在缓缓流转。最诡异的是它的眼窝深处,跳跃着两簇幽蓝色的魂火! 魂火只有豆大,却散发着冻彻神魂的寒意和无尽的苍凉。它静静地燃烧着,仿佛已经燃烧了千万年,是这死寂密室中唯一的光源与生机迹象。 紧随牧九冲进来的苏晚柠,刚一落地,目光瞬间就被那水晶骷髅眼窝中的幽蓝魂火所吸引。她脸上贪婪之色尚未完全展开,那两簇魂火骤然一亮!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极致的惨叫自苏晚柠喉间迸出,旋即戛然而止。她曼妙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脸上还凝固着惊恐与贪婪交织的表情,眼神却已彻底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得如同两潭死水。她精纯的丹元、乃至神魂本源,都在那魂火一亮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绝对力量彻底湮灭!只剩下一具温热的完美躯壳。 牧九瞳孔骤缩,背脊瞬间被冷汗浸透。若非他体内《化生诀》与魔纹自行护主,抵御了那魂火散逸出的恐怖意志冲击,此刻倒下的,恐怕就是他了!这水晶骷髅的危险,远超想象! 就在这时,悬浮在牧九身侧的那枚漆黑玉简,仿佛受到了召唤,自动飞向白骨祭台,稳稳地悬浮在水晶骷髅的正上方,与那两簇幽蓝魂火遥相呼应。 嗡! 一个冰冷,威严,带着无尽疲惫的声音,在牧九神魂中直接响起。 “此地,名‘归寂之龛’。” “九劫……非天灾……” 那意念陡然变得清晰、锐利,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冰冷的疯狂! “乃吾……引动‘纪元之镰’之仪轨!以九星为刃……斩断腐朽旧世枷锁……重开……天地之序!” 九颗妖星被炼化的壁画在牧九脑海中轰然放大!星辰陨落!巨人喋血!这碎片化的景象瞬间在他识海中凝聚,揭示出残酷而宏大的意义——清洗!一场针对整个腐朽纪元的血腥清洗!而引动这灭世灾劫的源头,竟是他自己的“前身”?! “魔纹为引星之轨,玉简锁吾之‘疯狂’。承吾传承,掌死气,驭魔纹,当重启九劫,涤荡此腐朽之世! “此乃汝之宿命!亦为汝重生之因由!若拒…则此间禁制,当与吾残念同寂,葬尽一切!” “生者化骨,死者还阳……向死而生,方证吾道!” 最后两句箴言,如同惊雷在牧九识海中炸响!这正是他幼年在乱葬岗断碑上所见,亦是《化生诀》开篇的总纲!原来一切早有定数,一切皆是布局!他所谓的奇遇、挣扎、求生,竟都在前身的算计与安排之中! 巨大的荒谬感与宿命般的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清洗…使命?”牧九喃喃自语,眼神剧烈闪烁。前世的自己,竟疯狂至此?剥离善念,封印疯狂,只为了引动那灭世的九颗灾星,执行所谓的“清洗”? 就在他心神激荡、权衡生死之际,右臂上那九道沉寂片刻的魔纹,仿佛受到了水晶骷髅内那精纯魂火能量的强烈刺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贪婪与躁动! 灼热感瞬间飙升,如同九条饥饿了亿万年的毒蛇苏醒,疯狂地嘶鸣、扭动,向牧九传递着对祭台上水晶骷髅、对那幽蓝魂火无与伦比的吞噬渴望!这股源自魔纹本能的欲望,如此强烈,几乎要压倒牧九自身的意志! 魔纹的异动似乎也惊动了水晶骷髅内的残魂。那两簇幽蓝魂火猛地一跳,锁定了牧九,一股宏大、悲悯却又带着审视的意念传递过来:“钥匙…容器…汝之气息…混杂…危险…非纯粹继承者…魔纹躁动…吞噬本性…不可控…” 牧九眼中,一丝桀骜与凶光猛然迸发!他历经磨难,岂甘完全沦为前尘意志的傀儡?纵是己身之前世,亦不可!力量,他要!但这宿命,他要凭自己的意志来掌控! “哼!既是我之物,何须你允!”牧九心中低吼,《化生诀》与右臂魔纹的力量被他毫无保留地同时催动! 一股漆黑如墨、带着吞噬万物生机的恐怖吸力,骤然从他身上爆发,化作无形的漩涡,带着蛮横无匹的掠夺之意,狠狠卷向那水晶骷髅与幽蓝魂火! 第124章 此念此躯,终归于汝 白骨祭台上,那水晶骷髅眼窝中的幽蓝魂火骤然炽盛!死寂的密室被一种冻结神魂的恐怖威压彻底笼罩! 墙壁上那些描绘着星辰崩灭、巨人与妖星搏杀的古老壁画猛地亮起,粗犷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隐隐发出低沉如吼的嗡鸣! 一股磅礴力量自壁画中轰然降临!灰白色的骨壁深处,透出无数细密的暗金色符文,它们交织成一张笼罩整个密室的法则光网,带着万古岁月的沉重与镇压一切的意志,狠狠罩向牧九! 嗡——! 牧九身前的九个黑洞虚影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剧烈震颤、扭曲。那源自魔纹本能的吞噬之力,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大道壁垒,瞬间被压制、反弹。巨大的反噬之力沿着无形的联系,狠狠撞入牧九体内! 咔嚓! 牧九整个人被这股巨力死死压向地面。右臂之上,九道魔纹乌光剧烈明灭,仿佛下一刻就要被这镇压之力生生磨灭!全身的骨骼都在咯吱作响,每一寸血肉都在承受着千钧重压,内脏仿佛要被挤成一团烂泥。 “汝即吾,吾即汝!何分彼此?!”水晶骷髅内,善念本源意志带着被自身背叛的狂怒,狠狠撞击在牧九的神魂之上,“强行吞噬,记忆崩碎,善念不存,汝将彻底滑向无归之渊!永世沉沦!” 这不仅仅是警告,更是一次精神层面的绝杀! 声音在牧九的识海中掀起滔天巨浪,无数关于宇宙寂灭、星辰哀嚎、纪元终结的冰冷碎片混杂着纯粹的悲悯与警示,试图冲垮他的意志,让他看清“深渊”的真相——那是万灵俱灭、再无归途的终极虚无! “呃啊——!” 牧九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善念本源的浩荡意志,携带着对“清洗”使命的绝对信念和对“悖逆”的狂怒,与他自身桀骜不屈、唯我独尊的意志,在他灵魂的最深处展开了最惨烈的拉锯战! 殷红的血丝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画出狰狞的痕迹。识海如同被亿万根冰针穿刺,剧痛撕扯着每一缕神念。 “深渊?”牧九猛地昂起头,沾染血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如同燃烧着九幽劫火。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疯狂的笑容,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我早已身处其中!自我在那乱葬岗爬起的那一刻起,这深渊便与我形影不离!力量!我要!但这宿命,由我自己来定!施舍之物,弃如敝履!心中所求,只手自取!” 吼! 仿佛感受到主人那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右臂上九道濒临黯淡的魔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戾乌光!如同九条被彻底激怒的太古魔龙,发出了震颤神魂的咆哮!那被法则光网死死压制的九个黑洞虚影,猛地向内坍缩! 不是崩溃,而是极致的凝聚! 一股更加蛮横、更加纯粹的吞噬之力,带着侵蚀规则、掠夺万古的凶暴意志,轰然爆发!不再是张牙舞爪的吞噬,而是凝聚到极致、足以洞穿世界的毁灭奇点! 嗤嗤嗤——! 法则光网与凝缩的毁灭奇点疯狂撕扯、碰撞,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撕裂声。暗金色的符文疯狂闪烁,明灭不定,构成光网的法则线条被那九点极致黑暗噬咬、扭曲,竟隐隐有崩断的迹象! 祭台上水晶骷髅的光芒急剧波动,内部流转的星云轨迹变得无比紊乱,那两簇幽蓝魂火剧烈摇曳,仿佛风中残烛。 “劫数自招!”残念的意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狂怒依旧,但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牧九那宁坠深渊也不甘为傀儡的桀骜,那向死而生、焚尽一切也要主宰自身的疯狂,像一道撕裂亘古黑暗的闪电,冲击着残念那固守了无尽岁月的“使命”壁垒。 就在这吞噬与镇压僵持、牧九全身骨骼濒临寸断、魔纹之光也因过度压榨而开始明灭不定、水晶骷髅光芒黯淡到极点的刹那—— 祭台上,那两簇疯狂摇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的幽蓝魂火,猛地一滞。 所有的抵抗,所有的镇压,所有的狂怒与悲悯……如同潮水般,毫无征兆地退去了。 那宏大而冰冷的意志,瞬间变得无比沉寂,只剩下一种穿透万古的、深沉到骨髓的疲惫与……释然? “罢了……” 一声悠长的叹息,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直接在牧九识海最深处响起,带着尘埃落定般的平静,再无半分波澜。 “此躯此念,终归于汝……抑或……非汝……” “唯愿汝……勿失本心……” 最后四个字,轻如叹息,却重逾星辰。 话音落下的瞬间,水晶骷髅内,那两簇代表着前世善念本源的幽蓝魂火,主动彻底地熄灭了最后一丝抵抗的意志。 化作两道最精纯、最本源的魂力长河,带着沉淀了万古岁月的庞大记忆碎片,主动温和地,朝着牧九敞开的识海,轰然奔涌而去! 轰——!!! 浩瀚如星海的神魂之力裹挟着万古记忆,以摧枯拉朽之势,瞬间碾碎了牧九的识海壁垒! 精纯到极致的魂力,如九天甘霖,冲刷滋养着他的神魂,蛮横地开拓着他的识海空间!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晦涩道韵,如同崩灭的星辰,轰然倾泻。 一幅幅古老晦涩的星轨推演,其中既有死气御使之精微,亦含神魂淬炼之法门,乃至以魔纹为引,窥见法则本源之玄机…… 牧九的意识在这狂暴的冲击下,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瞬间被淹没,陷入一片混沌的空白。 几乎就在这魂力灌入的同时,一直悬浮在祭台上方、与水晶骷髅呼应的那枚漆黑玉简,表面密布的蛛网状裂纹,终于彻底崩开! 嗡! 被前身剥离封印,潜藏于玉简最深处的“恶”之根源,如同挣脱了囚笼的太古凶兽。 它没有残念的悲悯,只有最原始的混乱与破坏欲望。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扭曲灰黑秽潮,带着湮灭一切法则的恐怖气息,直扑牧九的识海! 第125章 噬魂夺道,魔丹证道 “吼——!” 一声源自灵魂本源、带着九幽炼狱般凶戾气息的咆哮,自牧九体内轰然炸响! 那九道正贪婪吸收着善念魂力滋养的魔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乌光,瞬间脱离手臂,化作九道凝练如实质的魔龙,后发先至,直接没入牧九的眉心! 识海之内,善念魂力汪洋初具规模,灰黑秽气裹挟凶煞戾气破界而至,瞬间撕裂神魂空间! 嗡! 九道乌光瞬间在牧九动荡的神魂海洋上方交缠组合,刹那间形成一个玄奥深邃的暗黑轮盘! 轮盘九分,每一部分皆有一枚古朴符印。整个轮盘缓缓逆向旋转,散发出一种冰冷死寂、足以磨灭大千诸天的湮灭吞噬之力! 那狂暴扑来的灰黑恶念秽气,如同投入巨大漩涡的暗流,连半分挣扎都难以做出,便被那轮盘恐怖的吸摄之力狠狠撕扯住!秽气疯狂翻腾、扭曲,幻化出无数张无声嘶吼的狰狞面孔,那是历次劫灭中疯狂意志的投影,欲要污染侵蚀这星盘。 然而,构成星盘的每一道魔纹乌光都蕴含着炼化灾星的凶戾劫力与亘古不灭的意志。 它们并非死物,而是牧九此时搏杀求生本能的体现,更承载着一种冥冥中对“劫数”宿命的微弱牵引。这“恶念”本就是它自身残缺的一部分,是本源里的暗面,此刻不过是主弱仆强的反噬,又怎能污得了根基? “恶念”发出无声的尖啸,其污浊的本质被一点点剥离、粉碎、提纯,最终化作一股股更为精纯、更为冰冷、与魔纹本源完美契合的毁灭性能量,如百川归海般融入九颗星印之中,令其乌光愈发深邃,运转之势更显沉浑凝练! 这是一个以毁灭对毁灭、以本源吞本源的霸道炼化过程。痛苦在牧九神魂中翻腾——那是本源撕裂又被强行缝合的剧痛,如同肉身不断破碎又重组,但他心念一片决绝的冰冷,任由魔纹贪婪吞噬,支撑着这具身体熬过凶险的同化。 同时,密室之外,整个”归寂之龛”沉淀了万古的天地死气,仿佛受到了牧九身上散发出的魔纹波动与金丹突破气息的强烈牵引,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灰色气旋,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疯狂地涌入他周身三百六十处窍穴! 那来自前身善念本源转化的精纯魂力,以及正在炼化的“恶念”秽流中被星盘剥离出的狂暴能量,都成了疯狂涌入气海漩涡的燃料! 早已达到筑基绝巅、液态灵力粘稠如汞、只差临门一脚的丹田气海,瞬间被彻底引爆! 丹田中央,那巨大的灵力漩涡疯狂向内坍缩! 《化生诀》金丹篇的玄奥法诀,如同烙印在心尖的古老钟声,在牧九陷入内外交困、神意几近涣散的边缘轰然奏响!心法流转,强行引导着这混乱磅礴、足以将他炸得粉碎的真元洪流,死死约束着核心坍缩的进程。 漩涡旋转的速度陡然提升百倍,体积以肉眼可察的速度急剧缩小。无穷压力向内挤压,粘稠如实质的灵液被疯狂凝练、提纯,灵力本源在超越极限的压力与《化生诀》所引导的死寂之道下强行融合。 丹田仿佛化作了锻打神兵的劫炉,正孕育着某个亘古魔胎。 无声的剧变在牧九体内进行着。 终于—— 嗡! 于漩涡坍缩的核心诞生!一点凝聚到极致的绝对黑暗,湮灭了光与存在,呈现出寂灭的终极之态——这完美诠释着《化生诀》死极生变、凝寂为丹的最高奥义! 然而这黑暗的核心并非寂灭终点。 当坍缩达到极致,物极必反的混沌真意轰然点燃!一点微光,在那绝对的黑暗中心倏然闪现! 初时如豆,转瞬煌煌! 轰!!! 无法形容的磅礴气息在牧九丹田内炸开!那一点微光如同宇宙初始的第一缕光,瞬间爆发,映照整个气海! 光芒散去,一颗龙眼般大小、通体浑圆无瑕、凝练如实质的金丹静静悬浮! 金丹表面呈暗金色泽,如历经万劫磨砺的古神金精,不朽不坏。其上并非光滑,而是布满天然生成的玄奥纹路,深邃无比,仿佛蕴藏着天地初开时的法则烙印。 最为诡异的是,在这片道纹的核心区域,隐隐有九颗微缩到极致的暗星虚影缓缓盘旋转动,每一颗都透出令人心神冻结的灾劫与不祥气息,却又与整颗金丹的浑厚沉凝构成一种诡异的、充满毁灭生机的平衡! 金丹!九劫魔丹! 属于金丹真人的沛然威压,再也无法抑制,如同沉睡的地脉巨龙惊醒抬头,轰然自牧九僵立的躯体中爆发而出! 咔嚓!咔嚓!归寂之龛灰白骨质的地面以牧九立足点为中心无声龟裂、塌陷!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十数丈,所过之处尽数化为齑粉! 四周壁画上残留的古老道韵在这新生金丹纯粹霸道气息的冲击下剧烈扭曲明灭,整间密室都在隐隐震颤,空气凝滞沉重得如同水银! 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左眼一片漆黑,深邃如万古寒夜,仿佛蕴藏着宇宙湮灭后的最终死寂,一点不息的焚世黑焰无声燃烧跳跃,冰冷,嗜血,漠视一切。 右眼则幽蓝似冰海玄渊,沉淀着万载沧桑的洞察与悲悯,如同寒冰下的月光,映照世事更迭、众生沉浮,那抹源自前身善念本源的苍凉挥之不去。 两种截然不同的神光,在他眼中激烈碰撞、交织,魔性与悲悯冲突到了极致,最终却又奇妙地交融,化作一种俯瞰万灵、视天地为棋盘的冰冷漠然。 感受着体内奔涌的磅礴力量,牧九缓缓内视丹田。那枚暗金流转、九星盘绕的魔丹,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这并非简单的毁灭之力,而是经由前身改良、蕴含着毁灭与新生交替至理的“劫力”。 它冰冷、霸道,却又在湮灭中暗藏着一丝混沌初开的生机。 他目光扫过地上苏晚柠的躯体,若有所思。指尖轻抬,一缕暗金劫力没入其眉心。 第126章 执镰启劫,承九劫名 下一刻,原本生机全无、如同精美瓷偶的绝色躯体微微震颤了一下。长而浓密的睫毛极轻微地颤抖着,紧闭的眼睑骤然睁开! 那原本空洞如死水的双眸之中,神光凝聚,清澈而深邃,带着一丝初醒的茫然与金丹修士特有的锐利锋芒。她的身体不再迟滞僵硬,而是如同从长眠中被唤醒,流畅而自然地挺直了腰背,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 生者化骨,死者还阳!这便是《化生诀》向死而生之道的恐怖诡异之处!一个完美的、被重塑的“庐舍”,此刻不仅容纳了生命,更完美地承载了她原有的金丹修为。 与此同时,远隔层层厚土岩壁的九天之上——荒州对应的天穹方位! 那颗高悬于天空、散发着微弱不详红光(被许多修士视为凶兆)的‘妖星’,毫无征兆地骤然爆发出万丈血芒! 猩红、粘稠、如血欲滴! 血光如同亿万柄无形的染血利剑刺破苍穹,瞬间压过了荒州大地原本昏黄天光!整个荒州大陆,无论山川河流、城池荒野,都被笼罩上了一层令人窒息心悸的妖异血色!草木为之枯败,溪流为之呜咽,一种源自本源的荒芜哀恸弥漫开来。 天地间原本就稀薄得令人发指的灵气,如同烈阳下的薄雾,疯狂地褪去、消散、枯竭!它们并非是被吸收炼化,更像是被一种凌驾于天道之上的无形规则之力,蛮横彻底地……从荒州这块巨大的天地胎盘中剥离出去!抽干,抹除,化为彻底的虚无! 荒州各处,无论是隐于深山秘谷苦修的散人,还是依托宗门灵脉维持修行的世家子弟,无论境界高低,无论身处何地……在这一刻,他们丹田之内,经络之中,辛苦积累、修炼了数十乃至数百年的灵元法力,竟同时产生了不受控制的暴动! 如同决堤的江河,从下丹田气海逆流而上!灵力如同活物般倒灌经脉,冲击四肢百骸,强行逸散出肉身!修士们赖以生存的根本,竟然在被天地规则强行剥夺、抽离! “我的灵力!不——!” “怎么回事?境界在跌落!” “不!停下!快停下!啊啊啊——!” “道基崩了!根基毁了!” “天亡我荒州啊!!!” 刹那间,绝望的哀嚎、惊惶的惨叫、不甘的怒吼,在荒州大地的每个角落轰然炸响!恐惧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急速扩散,染黑了每一寸空间。 无数修士痛苦地跪倒在地,试图用尽全力压制那倒行逆施的灵元,结果却只是徒劳。境界跌落如同高山崩塌般不可逆转,修为较浅者,甚至眼睁睁看着自身道基寸寸崩碎,化为凡人。 哀鸿遍野,末日降临!这第一缕“纪元之镰”的锋芒,已将荒州化作了第一座血祭生魂的祭坛! 归寂之龛内,隔绝尘世。 牧九刚刚凝成的暗金魔丹之上,那九颗缓缓运转的灾劫星辰虚影猛地迸发出深邃幽光!一股前所未有仿佛源自天道权柄本身的“掌控感”,伴随着对整个荒州大地弥漫无边的“荒芜”法则的清晰洞悉,顺着这金丹与魔纹的联系,如同烙印般刻入他的神念。 魔丹与劫星共鸣,纪元之镰挥动!牧九清晰地“感知”到,“荒芜”所掠取的一切枯竭灵气、崩散道基中蕴含的本源生机、修士魂体崩解时的庞大怨煞,甚至整个荒州地域被斩去“灵气循环”规则后产生的庞大“规则空洞”本身……这些无形、混乱的、足以灭世的能量洪流,正被一股凌驾于万物的意志所牵引、汇聚、淬炼。 然而,这股看似无穷无尽、足以瞬间撑爆任何存在的灭世洪流,并未直接灌入牧九体内。它被那九颗劫星虚影构成的玄奥魔纹星盘所过滤、转化。 最终,透过魔丹与魔纹形成的无形通道,以一种更为纯粹、更为本质的东西——一缕缕精纯到极致的“劫灭本源”与“法则权柄”的碎片——如同涓涓细流,沉凝于牧九的魔丹本源深处。 这并非简单的力量灌注,更像是“牧天者”权柄的初步激活与认证!劫数之镰割下的“祭品”,其最核心的“存在意义”,被提炼出来,成为了持镰人踏上牧天之路的第一块基石与开启后续力量的钥匙。 “原来如此……”牧九站在原地,没有刻意去吸收,那源自劫灭本源的涓流却持续滋养着他的魔丹与神魂。 他感到魔丹的结构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变得无比坚韧、稳固,其内在潜力被极大地拓宽、夯实,境界虽未立刻飙升,但根基的雄浑程度远超同阶金丹,蕴含着恐怖的成长性。 他眼中那片冰冷漠然的底色更甚一分,左眼的焚世黑焰稳定地燃烧着,仿佛被注入了不灭的薪柴。 与此同时,在这股精纯本源与“权柄残片”的冲刷下,魔纹星盘深处,被镇压的“恶念”秽流彻底化尽最后一丝躁动,被完美地分解、同化,成为魔纹成长的养分。 一段尘封的烙印,终于在这万载之后、纪元劫镰再度挥动的此刻,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星辰般缓缓浮出魔纹光幕深处,清晰地映照在牧九的神魂核心之上—— 牧天,九劫! 四个古老的字符,并非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却直指大道本源之意。承载着炼化九星、屠灭万界的沉重因果,象征着引劫灭世、执镰牧天的唯一权柄! 这真名昭示着身份,亦代表着无法推卸的天命!从最初在乱葬岗得到《化生诀》,再至今日继承前躯本源之力和魔纹真名……一切因果之线于此交汇,织成一张细密到令人窒息的网。所谓挣扎求生,所谓逆天改命,早已在棋盘之上! 前身留下的箴言如同惊雷再次炸响:“生者化骨,死者还阳……向死而生,方证吾道!”断碑上的冰冷字迹与眼前魔纹映照的真名彻底重合。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 巨大的宿命窒息感如潮水般淹没而来,夹杂着力量带来的无上掌控权感,如同冰与火的剧毒交织。 牧九的目光掠过眼神清明却带着一丝初醒迷惘的苏晚柠,掠过自己布满魔纹烙印的手臂,掠过这万古死寂的归寂之龛,最终投向感知中那片陷入绝望崩溃哀嚎的荒州大地。 他缓缓抬起了左手,五指猛然攥紧成拳! “这执镰屠灭、重启纪元的宿命…” 冰冷的声音,带着向死而生的狠戾决绝,骤然在死寂的归寂之龛内炸响! “我…接了!” 第127章 魔威初显,生死一念 话音落定,那份决绝便如烙印,深深铭刻于神魂。 牧九念头微动,那枚在他丹田内缓缓转动的暗金魔丹,其上九颗灾劫星辰虚影幽光流转。 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他体内弥散开来,与整个“归寂之龛”深处沉淀的法则共鸣。 轰隆…… 那扇隔绝了密室与外界、亘古不动的灰白骨门,在没有受到任何外力冲击的情况下,竟发出了沉闷的摩擦声,缓缓向内开启。 门外是一片扭曲、破碎的空间光影。 这前身布下的禁制,此刻在“牧天者”的权柄面前,温顺地敞开了通路。 牧九的视线落在身侧的苏晚柠身上。 她神色清冷,双眸灵动,金丹初期的气息圆融内敛,除了对牧九天然的顺从外,与一个真正的活人毫无二致。 “走。” 一个字,淡漠如冰。 牧九率先踏出骨门,苏晚柠紧随其后,两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之中。 …… 白骨神殿。 血腥与绝望的气息与殿外那妖异的血色天光交相辉映。 厮杀已经停止。 残存的修士十数人,个个带伤,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赤霄宗那位金丹长老,半边身子已被法宝所伤,血肉模糊,此刻正靠着一根巨大的骨柱剧烈喘息,金丹光芒黯淡如尘。 他身旁,还聚着三名筑基巅峰的修士,同样狼狈不堪,护体灵光几近熄灭。 另一边,两名侥幸活下来的小门派金丹修士,正与其余几名散修筑基对峙着,彼此眼中都充满了疲惫与戒备。 所有人的焦点,都汇聚在大殿中央,那颗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柔和生命光晕的“生命源珠”之上。 可没人敢再动了。 就在刚才,覆盖整个荒州的天地异变发生了。 他们体内的灵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流逝,境界亦在缓慢而不可逆地跌落! 灵力枯竭,而出口禁制也变得无比牢固,彻底断绝了他们逃离的希望。 生命源珠就在眼前,却成了看得见摸不着的催命符。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大殿中央的空间毫无征兆地泛起一阵涟漪。 牧九与苏晚柠的突兀出现,像是一滴冷水落入滚油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汇聚而来,带着惊疑、警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骇然。 牧九那张清丽柔弱的面容,在此刻血腥的环境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然而,下一瞬,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自那纤弱的身躯中轰然席卷开来! 那不是金丹期的灵力压迫,而是一种古老、霸道的威势! 仿佛整个荒州的“衰败”与“死寂”,都在向“她”俯首称臣。 所有幸存者,都感到自己体内的生机与灵力,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流逝、崩解!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们命运的喉咙! 主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牧九清冷的眸子扫过全场,那目光不带丝毫情感,如同神祇俯瞰蝼蚁。 无视众人惊骇欲绝的神情,朱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冰寒彻骨。 “臣服,或者,死。” 话音落下,“她”素白的右臂轻轻抬起。 一道幽暗的魔纹自“她”手腕处一闪而逝。 离牧九最近的一名筑基后期修士,方才还满脸戒备,此刻却面露极度恐惧之色。 他骇然发觉,丹田内的道基,像是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崩解消融! “不……不要!” 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想要挣扎,身体却迅速干瘪下去。 血肉、经脉、骨骼……一切生机都在数息之间被榨干。 最终,在一阵轻微的“咔嚓”声中,整个人化作一堆灰白色的枯骨,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一缕精纯至极的生命本源,被牧九隔空摄入掌心,悄然融入体内。 这酷厉血腥的一幕,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就在众人被这血腥酷烈的一幕彻底震慑住的瞬间,一道白影动了! 苏晚柠! 她的身影如同一道白色闪电,悄无声息地划破空间,目标直指一名正悄悄后退,试图卷走生命源珠的金丹修士! 那名金丹修士心头警兆狂鸣,骇然转身,仓促间祭出一面盾牌法宝。 然而,苏晚柠的攻击更快,更狠! 她玉指为剑,指尖萦绕着纯粹的庚金之气,没有丝毫花哨,只是一记最直接的穿刺! 咔嚓! 灵光黯淡的盾牌应声而碎! 那名金丹修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眉心便被一指洞穿,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苏晚柠看都未看那尸体一眼,素手一招,将那颗生命源珠摄入手中,随即身形一晃,回到牧九身后,双手将源珠恭敬地呈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这一连串的变故,彻底击溃了残存修士的心理防线。 噗通!噗通! 几名散修率先承受不住这等压力,直接跪倒在地,颤声道:“我……我愿臣服!前辈饶命!” 有人带头,剩下的人也纷纷放弃了抵抗,选择了屈服。 唯有赤霄长老和他身边的三名筑基巅峰,脸色铁青,挣扎难决。 身为三大宗门的长老,让他向一个来历不明的魔头下跪,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悄然与身边的心腹交换了一个眼色。 下一刻,暴起发难! “动手!” 赤霄长老怒吼一声,不顾重伤之躯,强行压榨金丹本源,一口精血喷在自己的飞剑之上! 一道惨烈的血色剑虹,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撕裂空气,直斩牧九头颅! 与此同时,他身边三名筑基巅峰修士也同时出手,三件法宝带着最后的灵光,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攻向牧九周身要害! 他们算盘打得很好,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重创甚至击杀这个魔头,届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杀了。” 牧九吐出两个字,身形未动分毫。 苏晚柠领命,娇躯一纵,直接迎上了那道惨烈的血色剑虹。 她此刻是完美金丹之躯,不畏生死,不知疼痛,一身修为毫无保留地爆发,竟是硬生生用自己的神通法术,将重伤的赤霄长老死死拖住! 而牧九,只是漠然地看着那三件袭来的法宝。 “劫灭禁域”,无声展开。 那三名筑基巅峰修士只觉得周身一沉,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体内灵力的运转瞬间滞涩了三成不止! 攻出的法宝,灵光也随之黯淡。 锵! 一声轻吟。 一柄通体漆黑,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长剑,出现在“她”手中。 剑身之上散发出令人心魂俱裂的恐怖气息。没有华丽的招式,只有简单、直接的一剑。 横扫。 剑光如同一道黑色的死亡弧线,掠过长空。 噗!噗! 两名筑基巅峰修士的护体灵光,在那道漆黑剑气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瞬间被洞穿。 他们的身体,连同法宝一起,被剑气中蕴含的吞噬之力彻底湮灭消散在空气中。 一剑,斩杀两人! 仅剩的那名筑基巅峰吓得魂飞魄散,亡命般向后飞退。 可一切都晚了。牧九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五指张开,直接扣住了他的天灵盖。 “不……” 绝望的呐喊戛然而止。 魔纹之力涌动,那名修士步上了第一个死者的后尘,在数息之内化为一具枯骨。 另一边,与苏晚柠缠斗的赤霄长老见到这一幕,肝胆俱裂! 他当机立断,拼着硬受苏晚柠一记重击!身形被轰得口喷鲜血倒飞而出,却借着这股力道,狼狈不堪地暴退至大殿最角落的阴影里,死死盯着牧九,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至此,所有反抗,尽数平息。 牧九立于大殿中央,手持葬天剑,漠然的目光扫过跪伏一地的修士,以及角落里色厉内荏的赤霄长老。 整个白骨神殿,已然在“她”的魔威之下,彻底臣服。 第128章 魔印种魂,落子荒州 静。 死一般的静。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与殿内跪伏的身影交织成一幅诡异的画卷。 牧九的视线扫过那几名最先跪倒的散修。 念头一动,丹田内的暗金魔丹微微震颤。 一缕夹杂着暗金光屑的幽光,自他指尖浮现,凝聚成一枚繁复无比的魔纹。 “过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无法抗拒的威严。 离他最近的一名筑基后期散修身体一僵,随后不受控制地、以一种屈辱的姿态匍匐着爬到牧九脚下,浑身抖如筛糠。 牧九面无表情,屈指一弹。 那枚暗金魔纹如同一片飘落的雪花,轻盈地印在了那修士的眉心。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骤然响起! 那修士猛地弓起身子,浑身青筋暴突,皮肤之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疯狂钻动。他的神魂、道基、乃至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被烙上了一个滚烫的印记。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战栗与敬畏,疯狂滋生,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思绪。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道基的崩解消融之势,竟然奇迹般地减缓了许多。 然而,他也同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死都与眼前这个宛若的“女子”紧密相连。 对方一个念头,就能让烙印彻底引爆,将他瞬间化为飞灰。 这种掌控,比任何禁制、任何毒药都要来得霸道、彻底。 数息之后,惨嚎声渐歇。 那修士瘫软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再抬起头时,眼中的恐惧已然被一种狂热的、发自肺腑的敬畏所取代。 “主人……” 他嘶哑着开口,额头重重叩在地上。 牧九没有理会,指尖再次凝聚出同样的魔纹,一一弹向其他跪伏的修士。 大殿内,惨叫声此起彼伏,又渐次平息。 很快,幸存的金丹初期修士和四名筑基后期,都经历了同样的过程,尽数匍匐在地,眉心处一道暗金魔纹时隐时现。 他们成了第一批“劫奴”。 做完这一切,牧九的视线才终于落在了大殿角落,那个脸色惨白如纸的赤霄长老身上。 赤霄长老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亲眼目睹了那烙印种魂的全过程,那源自神魂的痛苦与被彻底奴役的绝望,让他不寒而栗。 身为三大宗门长老的尊严,与活下去的本能,在他脑海中疯狂交战。 可当牧九那双不含任何温度的眸子望过来时,他所有的挣扎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反抗,就是死。 而且是比死更痛苦的消亡。 “我……愿臣服。” 三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赤霄长老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大殿中央,在无数枯骨粉末中,缓缓跪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牧九神色依旧淡漠,又一枚“劫力烙印”凝聚成形,落入赤霄长老的眉心。 这一次的惨嚎,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凄厉! 赤霄长老身为三大宗门长老,修为根基远比那些散修金丹初期修士更为深厚凝练,神魂反抗也更为激烈。但在这片被牧九主宰的“归寂之龛”内,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当赤霄长老同样匍匐在地,口称“主人”时,整个白骨神殿,再无一个站立的反抗者。 牧九收起葬天剑,环视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劫奴。 “从现在起,你们分头离开。”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劫奴们的耳中。 “回你们各自的宗门,静待我的命令。” “若有特殊发现,或有紧急之事,通过烙印立即向我回禀。” “现在,滚。” 没有安抚,没有许诺,只有冰冷的命令。 但对于这些劫奴而言,这命令就是神谕。 “遵命,主人!” 众人齐声应道,随即毫不犹豫地起身,按照不同的方向,迅速离开了白骨神殿,身影很快消失在殿外那片妖异的血色天光之下。 大殿,重归寂静。 只剩下牧九与苏晚柠二人。 牧九的视线落在苏晚柠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一挑。 他发现,苏晚柠在经历过刚才的厮杀后,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她静静地立于一旁,身体竟在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持续的方式,汲取着周围环境中那浓郁的“衰败”与“死寂”之气。 这些对于正常修士如同剧毒的气息,对她这具由“劫力”烙印核心造就的躯体而言,竟仿佛成了某种养分。 “你体内的力量,不该如此粗糙地使用。” 牧九的声音响起。 苏晚柠清冷的眸子望向他,带着绝对的专注。 牧九伸出手指,一缕精纯的魔元之力点在苏晚柠的眉心。 一段关于如何更精细地感知和操控死寂之气的法门,渡入她的神魂之中。 苏晚柠娇躯微颤,闭上双眼,静静体悟。 片刻后,她睁开眼,缓缓抬起右手。 五指张开,一缕缕灰白色的死寂之气,如受牵引的丝线般,从殿内的骨柱、地面、空气中剥离而出,汇聚于她的掌心,最终凝聚成一颗灰蒙蒙、不断旋转的小球。 这颗小球中,蕴含着令人心悸的湮灭之力。 虽然还很粗糙,但比起之前纯粹靠本能战斗,已是天壤之别。 苏晚柠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是将那能量球散去,再次恭敬地垂首立于牧九身后。 确认了苏晚柠的变化,牧九走到大殿中央盘膝坐下。 双目闭合,心神沉入丹田。 那枚暗金魔丹缓缓转动,其上九颗灾劫星辰的虚影,比之前凝实了些许。 牧九将心神完全沉浸其中,借助魔丹,去沟通、去感应这片天地。 刹那间,他的感知无限延伸开来。 不再局限于这座白骨神殿,而是穿透了殿宇,覆盖了方圆数十里、上百里…… 他的“视野”变得无比奇特。 整个世界在他感知中化作一片灰败的底色,代表着无处不在的“荒芜”法则。 在这片灰败的画布上,有几个微弱却清晰的光点,正在朝着不同方向移动。 那是他派出去的几名劫奴。 忽然,在他的感知范围极东之地,一个比劫奴们明亮数倍的光团猛地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 像是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 有修士在厮杀! 牧九心头一动。 这种超大范围的模糊索敌能力,配合魔丹对“荒芜”法则的天然契合,让他仿佛拥有了这片死寂天地的“眼睛”。那极东之地骤然亮起又迅速黯淡的光团,清晰印证了这一点——在这片混乱的荒州,此等感知力价值无可估量。 心神沉凝,魔丹的种种玄奥在脑海中流淌。 “劫灭禁域”的霸道威能他已然知晓,其消耗亦是惊人,每一次施展都会令魔丹上一颗灾劫星辰的虚影黯淡一分。 但这代价换来的,是足以瞬间逆转战局的绝对杀域!一旦展开,敌手灵力滞涩、生机衰败,胜负立判。 劫奴为眼,散播四方。 魔丹为基,沟通荒芜。 禁域为刃,出则寂灭。 牧九深邃的眸子里幽光流转,冰冷的心湖泛起一丝掌控的涟漪。 第129章 择地闭关,魔丹淬火 牧九静立殿中,目光扫过一地狼藉。暗金魔丹在丹田内缓缓转动,其上盘绕的九颗灾劫星辰虚影幽光流转,将整座神殿的“荒芜”气息尽收眼底。 此地死气沉淀,凶煞盘踞,看似绝佳的修行之地,却已成众矢之的。方才那场杀戮,灵力波动难掩,此地不可久留。 “此地已废。”他淡漠开口,声音在空旷死寂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转向静立身侧的苏晚柠。这具由劫力烙印核心驱动的活傀儡,此刻气息圆融,与殿内弥漫的衰败死气隐隐呼应。她体内的金丹之力不再是纯粹灵力,更像是一个精密转换的枢纽,正自发汲取着环境中对他人如同剧毒的“荒芜”气息,化为己用。 这种源自《化生诀》向死而生道则的异变,其潜力值得深究。 牧九的视线落定,“回玄阴谷。潜藏,蛰伏,静待吾命。” “遵命。”苏晚柠清冷回应,声音毫无波澜。她躬身行礼,动作流畅自然,与生人无异。旋即,她化作一道冰蓝流光,毫不留恋地冲出大殿敞开的骨门,迅速消失在殿外那片被妖异血光笼罩的荒凉天地中。 安置好这枚暗棋,牧九袍袖一卷,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幽影,无声无息地掠出白骨神殿。 妖星血芒笼罩下的枯骨荒原,死寂无声。牧九并未御空高飞,而是贴着地面疾掠,足尖点过森森白骨,却未发出丝毫声响。他的神识早已与丹田魔丹共鸣,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感应着这片死地最细微的法则脉络。 暗金魔丹如同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牵动着荒原上流淌的“荒芜”法则。这并非视觉,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感知。 大地之下,昔日地脉被强行抽离灵气后留下的“空洞”,如同巨大疮疤,散发出腐朽与枯竭的冰冷触感;空气中弥漫的稀薄死气,在魔丹的视角下却如奔涌的灰暗河流,遵循着某种亘古不变的轨迹。 他如一位行走在死亡画卷中的幽灵,感知覆盖之处,荒原的地脉纹理、气机流转尽在“眼”底。枯骨堆积的厚度、地缝中逸散的阴煞浓度、乃至某些骸骨上残留的微弱怨念波动,都在“荒芜”这张巨大的感知网中清晰呈现。 不知飞掠多久,魔丹的感应骤然指向荒原边缘,一处被巨大兽骨残骸半掩的塌陷地穴。 此地位置极为偏僻,若非魔丹与荒芜法则的深度共鸣,极难察觉。地穴入口处怪石嶙峋,深不见底,下方隐隐传来的阴冷波动却比荒原表层浓郁精纯数倍。 牧九身形一晃,如鬼魅般飘入地穴。刚一进入,一股精纯凝练的阴寒死气便扑面而来,混杂着万年沉积的腐朽气息。 地穴通道曲折向下,岩壁呈现出一种湿冷的灰黑色,触手冰冷刺骨,如同触摸巨兽的骸骨内壁。越往深处,死气愈发浓郁粘稠,几乎凝成实质的灰雾,神识探入亦感滞涩。 最终,他落在一处天然形成的巨大地下溶洞中。洞顶垂下无数尖锐的灰白钟乳石,地面覆盖着厚厚的骨粉与尘埃。 溶洞中央,一股肉眼可见的、近乎墨色的阴煞气流,正从一处地脉裂隙中缓缓涌出,如同沉睡巨兽的微弱呼吸。正是魔丹感知到的那条残留的阴煞地脉节点! “便是此处。”牧九眼中幽光一闪。 此地死气浓郁精纯,深藏地底,天然隔绝探查,更深处的地脉节点如同磁石,可吸附掩盖自身气息波动,是绝佳的藏身与淬炼之所。 他不再迟疑,双手掐诀,指尖萦绕起暗金与幽黑交织的劫灭本源之力。一道道精微繁复的符文自指尖流淌而出,无声无息地烙印在溶洞四周的岩壁、地面乃至虚空之中。 “封!”牧九低喝一声,五指虚按。 嗡——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生成,将整个溶洞核心区域笼罩。这并非寻常的防御或隔绝禁制,其核心符文结构,隐隐带着前身记忆碎片中那些描绘九星运转轨迹的玄奥意蕴。 屏障扭曲光线,更扭曲着天机命数,使得此地气息与外界彻底割裂,仿佛从荒州这片大地上被短暂地抹去。内里的死气波动被牢牢锁住,外界的神识探查一旦触及,亦会如泥牛入海,迷失方向。 重重禁制布下,牧九盘膝坐于地脉节点涌出的墨色气流旁。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处,那颗得自白骨神殿祭坛的生命源珠静静悬浮。 源珠不过拳头大小,通体浑圆无瑕,散发着温润柔和、充满勃勃生机的乳白光晕。这光芒在幽暗的溶洞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纯净得令人心颤,仿佛凝聚了一个小世界的生命精华。 牧九眼神平静无波。对于寻常修士而言,此珠是续命重铸道基的无上圣物,需小心翼翼炼化,生怕浪费分毫精元。但于他,这只是淬炼魔丹的燃料。 “化!” 心念动处,丹田内暗金魔丹猛地一震!盘绕其上的九颗灾劫星辰虚影骤然亮起深邃乌光。一股冰冷、霸道、带着终极毁灭意味的劫灭本源之力自魔丹涌出,顺着手臂经脉,狠狠贯注于生命源珠之中! 嗡——! 源珠表面那层温润的乳白光晕瞬间被狂暴的暗金劫力侵染!磅礴精纯的生命精元如同遭遇天敌,本能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抵抗。两股截然相反、势同水火的能量在方寸之间激烈交锋、湮灭! 滋滋滋……刺耳的湮灭声在溶洞中回响。生命源珠的光芒剧烈闪烁,试图净化驱逐那污秽的劫灭之力。然而,源自魔丹的劫灭本源,其本质却凌驾于这纯粹的生命力之上,更蕴含着牧天九劫的权柄雏形! 劫灭之力带着霸道的侵蚀性,无视生机的抵抗,强行渗透源珠内部。那精纯无暇的生命精元,在劫灭之力的污染下,如同被投入墨池的白绸,迅速染上暗金之色,其蕴含的磅礴生机被强行扭曲、转化,从滋养万物的甘霖,变成了助燃毁灭劫火的狂暴燃料! “炼!” 牧九心念再催,《化生诀》疯狂运转,丹田魔丹如同一个巨大的熔炉核心,爆发出恐怖的吸摄之力! 咻! 被劫灭本源强行污染转化的生命精元,化作一股粘稠如岩浆、色泽暗金中夹杂狂暴赤红的能量洪流,被魔丹鲸吞海吸般纳入其中! 轰——! 暗金魔丹瞬间光芒大放!其体积并未膨胀,但丹体变得越发凝实沉重,表面流转的道纹骤然清晰了数倍,如同活物般蠕动、延伸,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法则气息!盘绕其上的九颗灾劫星辰虚影更是剧烈震颤,幽光大炽! 那九颗星辰的虚影在磅礴能量的灌注下,竟隐隐有脱离丹体表面、独立显化于丹体周围的趋势!虽然只是极其短暂的一瞬,却透露出一种即将化为实质、执掌灾劫的恐怖威能! 牧九能清晰地感觉到,魔丹的每一寸结构都在被这股狂暴却又被劫灭本源“驯化”后的能量反复淬炼、夯实。力量在体内奔涌咆哮,再无丝毫滞涩之感,运转圆融如意,仿佛心念所至,劫力便随之而动。 对“荒芜”法则的感知范围亦在无形中拓展,溶洞之外数十里内的死气流动,如同掌上观纹。 生命源珠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体积亦在缓缓缩小。但其蕴含的恐怖精元,正被牧九的魔丹霸道地掠夺、转化,成为他道基之上最坚实的砖石。 时间在这死寂的地穴中悄然流逝。 当生命源珠彻底化为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最终消隐于牧九掌心时,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暗金魔丹在丹田缓缓转动,比闭关前凝练了数倍不止,九颗星辰虚影幽光流转。 他心念微动,魔丹与烙印在外的劫奴产生共鸣。 第130章 劫印传讯,魔令初下 无需刻意催动神念,魔丹微旋间,一张无形的巨网便在牧九感知中铺陈开来。网上的每一个节点,都清晰对应着一个被种下劫印的身影。 或远或近,或强或弱,他们的方位、模糊的状态、乃至那源于神魂深处的敬畏与臣服,都如同蛛网上最细微的震颤,纤毫毕现地反馈回来。 这种感觉,如同端坐于世界蛛网的中心,执掌着所有延伸向黑暗尽头的丝线。牧九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冰冷漠然的心湖泛起一丝掌控的涟漪。 他心神微凝,意念如同无形的触角,瞬间跨越了荒原与山川的阻隔,精准地锁定在玄阴谷深处某个位置。 幽暗的地穴里,牧九闭目凝神,神念却已投射至一片冰雾缭绕的寒潭之畔。 苏晚柠静立潭边,一身冰蓝法袍纤尘不染,清冷的侧颜映着寒潭水光,依旧是那位气质卓绝的玄阴谷首席弟子,唯有眼底深处,一丝非人的绝对专注与恭顺,泄露了本质的不同。 “灵脉将枯,荒芜难抗。”牧九的意念在她神魂深处直接响起,冰冷而不容置疑,如同天道敕令,“汝当为薪火,引燃玄阴之惧。” 指令清晰下达:利用她首席弟子的身份与威信,在谷内悄无声息地制造并散播恐慌——玄阴谷赖以存续的灵脉根基,正因这席卷天地的诡异“荒芜”之灾而加速枯竭!宗门存续,已至倾覆边缘! 同时,第二道指令紧随而至,如毒蛇吐信:“遗宝在荒,虚妄为饵。”让她在“无意间”,向谷中那些性情急进、贪念炽盛的同门,泄露一个精心编织的“秘密”——枯骨荒原深处,埋藏着能抵抗甚至利用这荒芜死气的上古遗宝!此乃逆天改命之机,亦是宗门能否存续的关键! 意念传达完毕,如同潮水般退去。寒潭边的苏晚柠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那双清冷的眸子深处,瞬间燃起一丝执行命令的绝对专注。她微微颔首,对着空无一人的寒潭水面,无声地行了一礼,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只是在整理衣袂。 下一刻,她已转身,走向玄阴谷弟子聚居的楼阁殿宇。恐慌的种子,将在她滴水不漏的扮演下,悄然播撒;而诱人的鱼饵,也将精准投放到那些最易上钩的鱼儿面前。 意念的触角毫不停歇,瞬间从玄阴谷的寒潭畔抽离,跨越虚空,狠狠地钉入另一处截然不同的所在——赤霄门那恢弘如烈火熔炉的议事主殿深处! 此刻,殿内气氛凝重如铅。巨大的赤色岩石雕琢的议事长桌两旁,数位金丹长老正襟危坐,个个脸色阴沉,周身逸散的灵压带着掩饰不住的躁动与虚浮。 天地异变,灵力枯竭,道基不稳,即便是金丹修士,也如同烈日下渐融的冰山,境界的缓慢跌落如同钝刀子割肉,带来的是深入骨髓的恐慌。 长桌主位稍侧,那位身披赤红法袍、绣有火焰纹路的长老——苍炎真人,正闭目养神。突然,他魁梧的身躯猛地一震,识海内那枚暗金色的劫印骤然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幽芒。 他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剧烈滚动,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与屈辱,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放在赤岩桌面上的手,五指猛地收紧,坚硬的赤岩竟被捏得发出轻微的“嘎吱”声。一丝混乱的气息从他身上泄露出来,虽然瞬间被他强行压下,但在座的都是金丹修士,岂能毫无察觉? “苍炎师兄?”一位面容清癯的长老皱眉开口,眼中带着探询。 苍炎真人猛地睁开双眼,那赤红的瞳孔深处,一丝惊惧与狂热的敬畏交织闪过,随即被深深的疲惫和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那灼热的气息仿佛要将空气点燃。 “诸位!”苍炎真人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带着一种压抑的爆发力,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低语,“枯坐待毙,灵力溃散,境界跌落……此乃我赤霄门立派以来,前所未有之浩劫!”他霍然起身,赤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金丹中期的威压混合着一丝被劫印催生出的暴戾气息弥漫开来。 “灵脉在枯竭!弟子在惶恐!根基在动摇!难道我等就眼睁睁看着祖师基业,毁于这莫名天灾?”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煽动性的悲愤,“当此存亡绝续之际,守成即是自戕!唯有一途——向死求生,主动出击!” 他猛地一掌拍在赤岩长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凹痕,灼热的火气蒸腾:“荒芜席卷,万灵凋敝。然万物消亡,必有生机!那些苟延残喘的凡人村落,那些惶惶如丧家之犬的散修据点!他们孱弱不堪,却是此刻天地间残存不多的‘血食’与‘柴薪’!” 他环视在座脸色各异的长老,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夺其精血,可暂稳我等崩散之根基!聚其怨念死气,或能参悟这荒芜之秘!以战养战,以血续命!此非不仁,实乃天地不仁,吾等不得不为!” 他的话语如同滚烫的熔岩,冲击着在场每一个长老的心防。恐惧、犹豫、挣扎,最终在生存的本能与那劫印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化作了贪婪的凶光。 “苍炎师兄所言……虽手段酷烈,却非虚妄!”另一位本就脾性火爆的长老拍案而起,“与其坐等道消身死,不如放手一搏!” “不错!那些蝼蚁的性命,能为我赤霄门延续道统,亦是他们的造化!” 反对的声音在生存压力与苍炎真人刻意引导的暴戾氛围下,变得微弱而苍白。掠夺的命令,在赤霄门最高层的默许甚至推动下,如同狰狞的火种,被点燃、投下。 地穴深处,死寂依旧。 牧九端坐如渊,仿佛亘古未动的冥石。他的意念早已收回,但通过劫印的奇妙联系,玄阴谷内悄然蔓延的恐慌低语,赤霄门议事殿中那充斥着血腥决断的咆哮,以及两股即将喷薄而出的混乱与杀意,都如同细流归海,清晰地汇入他的感知。 他缓缓抬起左手,五指在绝对的黑暗中虚握。没有光芒,没有声音,只有一种无形的、凌驾于这片天灾之上的意志在悄然凝聚。那枚暗金魔丹在其丹田内,九颗星辰虚影流转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透出饥饿的渴望。 “血,要热。”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地穴中低低响起,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卷过死寂的尘埃,“怨,要深。” 枯骨荒原边缘的风,仿佛骤然带上了一丝刺骨的腥气。无形的牧天之镰,悬于荒州之上,只待第一批祭品的鲜血,浸透镰刃的寒芒。 第131章 赤霄鹰犬,血染凡尘 赤霄门议事大殿内,沉凝的空气几乎化为实质。赤岩长桌两侧,几位长老气息浮动不稳,金丹灵光暗淡,隐隐透着枯败。 苍炎真人缓缓收拢按在桌面的五指,坚硬赤岩烙下清晰的焦黑掌印,缕缕青烟带着燥意升腾。 “天地不仁,万物为刍狗。”他声音嘶哑,赤红瞳孔扫过众人,内里翻涌着一种被逼至绝境的疯狂,“传令下去——凡门中弟子,皆可入‘血狩堂’,清剿荒州废土之上,所有凡俗村落、散修据点! 取其精血魂魄,炼为‘灵柴’!有功者,赐筑基丹、赐下品灵石、赐内门秘阁观览之机!” “灵柴”二字,如同地狱刮来的阴风,让几位长老眼角微微抽搐。剥凡炼魂,抽髓吸元,此乃仙道大忌,一旦行此魔径,赤霄门千年清誉必将毁于一旦! 一位须发皆白的长老喉头滚动,嗓音干涩:“苍炎师兄,此举…是否太过酷烈?万一消息泄露,引来正道共讨…” “正道?”苍炎真人猛地打断,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眼中劫印幽光一闪而逝,“如今荒州,天光血染,灵气枯竭,谁人不是泥菩萨过江?哪还有狗屁正道!活下去!让赤霄道统活下去!这便是最大的正道!”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若惧因果缠身,怕道心蒙尘,现在便可自废修为,滚出赤霄!留下的,随本座…向死求生!” 那“滚出赤霄”四字如同重锤,砸碎了最后一丝犹豫。长老们脸上挣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狠戾。 赤霄门议事大殿沉重的石门轰然洞开,一道裹挟着血腥与燥热的赤色流光,裹着苍炎真人魁梧的身影冲天而起,直扑宗门深处禁地。他需要第一时间巩固自身因灵力枯竭而动摇的金丹根基,以最强姿态,掌控这场注定尸山血海的掠夺。 “血狩堂”的赤色令牌,如同催命的符诏,被一道道流光送至赤霄门各处角落。任务玉简冰冷地悬浮在演武场上空,血淋淋的字迹刺入每一个低阶弟子眼中: 【清剿任务:扫荡荒州废土凡俗聚落、散修据点。】 【目标:收取生灵精血魂魄(‘灵柴’),每份精血魂魄可兑换贡献点拾。】 【额外奖赏:炼气期弟子,每集齐百份‘灵柴’,赐筑基丹一枚;筑基期弟子,每集齐三百份‘灵柴’,赐下品灵石五十,秘阁观览一日。】 短暂的死寂后,演武场轰然炸开! “筑基丹!是筑基丹啊!”一个炼气七层的青年弟子眼睛瞬间赤红,死死盯着玉简上那三个字,呼吸粗重如同风箱。筑基,那是鱼跃龙门的门槛!平日里需要为宗门立下汗马功劳,耗费无数积累才可能换取一枚,如今…百份“灵柴”即可? “下品灵石…秘阁…”几个筑基初期的弟子同样喉咙发干,眼中贪婪之火熊熊燃烧。荒芜席卷,灵石比命金贵,秘阁中的功法、心得更是稳固境界甚至寻求突破的关键! 恐惧在利益面前不堪一击。短暂的骚动后,演武场上的弟子如同被血腥吸引的鲨群,瞬间涌向“血狩堂”方向。赤色的流光一道道从赤霄门山门激射而出,如同扑向腐肉的秃鹫群,带着贪婪与嗜血,撕裂荒州上空那层令人心悸的妖异血光,扑向四面八方。 黑石镇,这个曾经被墨家铁蹄践踏、又被牧九血洗过的小镇,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零星苟延残喘的凡人。 残破的土墙根下,几个面黄肌瘦的老者蜷缩着,呆滞地望着昏沉的血色天空。几个孩童在瓦砾间追逐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发出嘶哑的笑声,这是死地中唯一一点活气。 “娘,天上…好多星星掉下来了?”一个扎着枯黄小辫的女娃指着天际,声音带着孩童的天真。 “傻丫头,那是…那是…”抱着她的妇人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眼中是无边的恐惧。那哪里是星星,分明是一道道拖着赤红尾焰的流光!速度太快,带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赤霄仙师驾临!蝼蚁跪迎!”一声暴喝如同炸雷,在镇口废墟上空响起。 三道身影悬浮半空,当先一人身着赤霄内门弟子服饰,筑基初期的修为毫无保留地释放,压得下方残存的凡人如同被巨石砸中,瞬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仙…仙师饶命…”老镇长挣扎着抬起头,声音嘶哑绝望。 那赤霄弟子眼神漠然,如同看着一堆即将被收割的稻草:“奉宗门法旨,征尔等精血魂魄,炼为‘灵柴’,助我赤霄渡此天劫!此乃尔等福分!”他手掌凌空一抓,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住老镇长。 “不——!”老镇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浑浊的双眼瞬间失去神采,一缕混合着生命精华与魂魄本源的淡红色气流被强行抽出,汇入那弟子腰间一个巴掌大的血色玉壶之中。 “爷爷!”“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跟他们拼了!”一个浑身肌肉虬虬结的汉子目眦眦欲裂,操起半截断矛,怒吼着冲向半空。 “蝼蚁撼树!”旁边一个赤霄炼气巅峰弟子嗤笑一声,屈指一弹。一缕赤红火星闪电般射入汉子眉心。 噗! 汉子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眉心一个焦黑孔洞,连惨叫都未发出便轰然倒地,身体迅速焦黑碳化。 “啊——!”绝望彻底击垮了残存的凡人,哭喊、哀嚎、奔逃…乱成一团。 “布‘血炼引魂阵’!一个都别放过!精血魂魄皆是宗门资粮!”为首的筑基弟子冷酷下令。另外两名弟子立刻抛出几杆血色阵旗,插入废墟四周。一个覆盖整个黑石镇废墟的猩红法阵瞬间亮起,将所有凡人死死困在其中。 无形的锁链缠绕上每一个凡人的身体,抽取着他们的精血与魂魄本源。惨叫声此起彼伏,无数淡红色的气流如同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地汇入那三个弟子腰间的血玉壶中。 一个年轻妇人死死护住怀中的婴儿,她的身体在锁链下迅速干瘪,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母性光辉,将最后一丝微弱的生机渡入婴孩体内。婴儿似乎感应到什么,在妇人彻底化作一具枯槁槁皮囊的瞬间,发出了一声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啼哭:“娘…冷…” 啼哭戛然而止。那缕微弱的婴孩精魂,也被无情地抽离,没入血玉壶中。 赤霄门深处,赤火熔岩窟。 苍炎真人盘膝坐于翻滚的岩浆池畔,浓郁的火行灵气(虽已稀薄)包裹着他。他面前,悬浮着十几个刚刚由执事弟子呈上的、几乎满溢的血玉葫芦。浓郁到化不开的生灵精血气息混杂着绝望的怨念,在石窟内弥漫。 他张开嘴,如同巨鲸吸水。血玉葫芦中,粘稠如汞浆、泛着妖异红光的“灵柴”——被初步炼化提纯过的精血魂魄本源,化作十几道血线,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口中。 “呃…”一声满足的低吼从苍炎真人喉咙深处挤出。血线入腹,被金丹疯狂炼化。那因荒芜之灾而如同漏筛般不断逸散、导致境界隐隐不稳的灵力,竟被这股狂暴的生命本源和怨煞之气强行填补、粘合! 枯竭的经脉如同久旱逢甘霖,传来阵阵酥麻肿胀的快感,金丹黯淡的灵光也肉眼可见地亮了一丝! 力量回归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几乎让他沉醉。但随之而来的,是灵魂深处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污秽,如同跗跗骨之蛆,悄然缠绕上他的道心。 那是无数生灵临死前的诅咒与怨毒,在“灵柴”被炼化时一同被吸入。他眼角,一缕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血丝悄然浮现。 “不够…还不够!”苍炎真人猛地睁开眼,赤红瞳孔中血丝蔓延,贪婪如同火焰燃烧。他屈指一弹,一道赤红令符飞出石窟:“传令!加大清剿力度!凡‘灵柴’上缴翻倍者,赏翻倍!” 第132章 素衣血途,劫种初播 地穴深处的死寂被无形的涟漪打破。 盘坐如古石的牧九缓缓睁眼。丹田内那枚暗金魔丹嗡然一震,盘绕的九颗灾劫星辰虚影幽光流转,与荒芜大地深处滋生的某种“养料”产生清晰共鸣。 血,热了。 怨,深了。 一股股混杂着浓烈血腥、滔天怨毒、濒死绝望的负面“气息”,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的地脉暗流,正从荒州各处汇聚、升腾,穿透厚重的岩层,涌入这处隔绝天地的死寂溶洞。 这些气息对寻常修士是剧毒,沾染一丝都可能道心崩坏。但对此刻的牧九而言,却是魔丹淬火、劫力成长的绝佳“薪柴”。 枯骨荒原边缘的风裹挟着新鲜的血腥拂过衣角,牧九的身形已如鬼魅般融入其中。他循着那“养料”最浓郁、最“新鲜”的源头,如影随形地缀在一支刚刚脱离血腥屠场的赤霄门小队后方数里之外。 …… 黑石镇旧址。 几日前残留的焦黑与断壁间,又泼洒上厚厚一层粘稠的暗红。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混杂着尚未散尽的焦糊味,呛得人几欲窒息。 一队三人的赤霄门修士正凌空悬浮在废墟上空。为首的筑基初期弟子,腰间悬着一只巴掌大的血色玉葫芦,葫芦口隐隐透着妖异的红光,显然已近满溢。他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更多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餍足与贪婪。 下方,是彻底化作炼狱的景象。 数十具男女老幼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散落各处,无一例外都成了皮包骨的干尸,空洞的眼窝凝固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一个年轻妇人蜷缩在坍塌的土墙下,枯瘦如柴的双臂仍死死环抱着襁褓,只是那襁褓也已干瘪,里面包裹的婴孩只剩下一具微小的骸骨。 “呸!穷鬼!加起来才凑够七十多份‘灵柴’!”一名炼气巅峰的弟子骂骂咧咧,一脚踢飞脚边半块焦黑的头骨,“晦气!跑这么远才这点收获!” “知足吧,王师兄。”另一名弟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在废墟中逡巡,试图找出漏网之鱼,“这鬼地方早被墨家和散修洗过一遍了,能榨出这点油水不错了。听说东边新发现了个凡人聚集的河谷,还没人去过,油水肯定足!” “那还等什么?”为首的王师兄眼中凶光一闪,“走!去晚了就被其他人抢光了!”他贪婪地摩挲着腰间的血葫芦,仿佛那不是装满了人命的邪器,而是通往筑基大道和宗门赏赐的钥匙。 三道赤色流光不再留恋这片被榨干的死地,带着对下一处“牧场”的贪婪,冲天而起,撕裂昏沉血幕,消失在东方的天际。 废墟重归死寂。只有风卷起染血的尘埃,呜咽着掠过断壁残垣。 就在赤霄弟子离去的刹那,一道素白的身影如同从虚空中凝结,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片被鲜血浸透、尸骸狼藉的废墟中央。 牧九静立。素衣胜雪,纤尘不染,在这修罗场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微微垂首,目光扫过脚下妇人怀中那具小小的枯骨,扫过满地凝固着绝望神情的干瘪面孔。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没有悲悯,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漠,如同神祇祇俯瞰蚁穴的覆灭,不起波澜。 空气中弥漫的浓烈死气、怨念、恐惧、诅咒……这些由万千生灵临死前最炽烈情绪凝聚而成的“杂质”,在他魔丹的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流淌的暗河,清晰可辨,汹涌澎湃。 “尚可。”淡漠的声音自唇间吐出,如同评价一堆柴薪的成色。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指尖萦绕起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暗金流光。这流光并非灵力,而是源自魔丹核心、蕴含着一丝牧天九劫权柄雏形的精纯劫灭本源!它甫一出现,周遭的光线仿佛都被吞噬扭曲,空间隐隐震荡。 嗤! 牧九屈指一弹!那缕暗金流光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瞬间没入脚下那片被鲜血浸透得最深、怨气凝结最重的焦黑土地! 嗡——! 地面无声震动!一股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涟漪以那落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涟漪所过之处,沾染了鲜血的泥土、散落的枯骨、甚至空气中残留的怨戾阴魄,都如同被投入强酸,瞬间扭曲、沸腾、消融! 一个微型的、不断向内旋转的灰黑色涡流在地表凭空生成!涡流中心深邃如渊,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阴寒与吞噬之力。 它像一颗扎根于地脉深处的邪恶种子,贪婪地吮吸着这片土地上沉淀的死亡与绝望,将驳杂的怨念、溃散的残魂、乃至地脉中残存的一丝微弱地气,都强行掠夺、提纯、压缩! 这便是“劫种”——以劫灭本源为引,以生灵涂炭后的极致负面情绪与溃散生机为壤,植根于地脉节点之上的寄生之瘤!它会如同附骨之疽,持续不断地汲取这片地域的“死意”,缓慢壮大,最终成为未来“劫眼”的养料与坐标! 牧九指尖轻点,一道微不可察的劫灭符文没入那旋转的涡流核心。符文一闪而逝,如同给这枚“种子”打上了唯一的烙印。 “第一枚。” 他低声自语,身影已如轻烟般从原地消散。 …… 接下来的数日,牧九的足迹如同死神的印章,无声盖在荒州各处新添的血腥屠场之上。 一片被烧成白地的河谷村落。焦黑的木桩上挂着扭曲的焦尸,空气中弥漫着人肉烧焦的恶臭。幸存的几个村民躲在坍塌的地窖中瑟瑟发抖,听着头顶赤霄弟子搜寻的狂笑与同伴临死的惨嚎渐渐远去。 当一切重归死寂,牧九的身影便出现在地窖入口的阴影里。他漠然地看着幸存者眼中那劫后余生又被更大恐惧攫攫住的绝望,指尖暗金流光没入村落中央那口被尸体填满的古井。灰黑涡流旋转,井水瞬间变得粘稠如墨,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一座位于山坳、本与世无争的小型散修坊市。简陋的防护阵法早已被攻破,街道上到处是斗法留下的坑洼与残肢断臂。几家挂着符箓箓、丹药招牌的小铺被洗劫一空,店主和伙计的尸体横陈柜台内外。 几个侥幸未死的散修躲在角落,绝望地看着赤霄弟子清点着沾血的储物袋,狂笑着瓜分战利品。当掠夺者满载而去,牧九便立于坊市中心残留的阵眼石基之上。 劫灭本源注入,阵基崩裂,一股更庞大、更阴冷的灰黑涡流升腾而起,贪婪地吸食着此地残留的灵力溃散波动与无数散修临死的不甘怨念。 …… 每至一处血染之地,牧九便降临,布种,离去。 动作简洁而精准,如同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农事。只是他播撒的,并非生机之种,而是孕育更大灾劫的黑暗胚胎。 七处。整整七处被赤霄门血洗过的凡尘村落与散修据点。七枚蕴含着精纯劫灭本源的“劫种”,如同七颗黑暗的心脏,悄然植入了荒州大地的脉络深处。 它们旋转着,脉动着,贪婪地吸吮着死亡盛宴后的余烬与残渣,将驳杂的怨戾阴魄、溃散的生机碎片、地脉淤积的浊气,尽数转化为一种更为精纯、更为凝聚的“劫浊”。 牧九立于一座被鲜血染红的矮丘之巅,俯瞰着脚下第七处劫种形成的小型灰黑漩涡。他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丹田魔丹。 暗金魔丹缓缓转动,比之出关前更加凝练沉浑。丹体表面那九颗灾劫星辰虚影幽光流转,仿佛活了过来,隐隐与散布荒州大地各处的七枚劫种产生着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共鸣! 一丝丝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精纯劫浊之力,正跨越空间,无视阻碍,源源不断地通过这玄妙的联系,汇入魔丹之中。如同涓涓细流汇入深潭,虽不汹涌,却持续不断,滋养着那枚象征毁灭与新生的道果。 一种掌控全局、落子布局的冰冷快意,在牧九心湖深处无声漾开。 他睁开眼,目光穿透昏沉的血色天幕,仿佛已看到无数枚劫种如同黑暗的根系,在荒州大地的伤口中疯狂蔓延、交织,最终孕育出的,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恐怖“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