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被弃少妇转身随军被娇宠》 第一章 被骗十六年 捐了一个肾给婆婆后,原本身患尿毒症奄奄一息的婆婆一天就下病床走路,两天身体恢复,三天后出院,不到一个礼拜身体健康强壮如牛,能下地插秧,能挑一百五十斤的重担,能出门打工,一只手抱一个崽,两只手抱两个崽。 相比之下,同样是身体里只有一个肾的姜绾,在手术后身体虚弱得如同被抽干了气的气球,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们都说,姜绾这是在挟恩图报,故意偷懒,否则为什么婆婆只有一个肾就能跳东跳西,一天干活十个小时、只睡八个小时都不会感到累,而姜绾的年纪比婆婆小得多,却矫情得要死,让她拖个地都能腰痛,五十斤的玉米背不回家。 丈夫陆子恒也常常忍不住数落她,“够了姜绾,我一个大学生没有嫌弃你文化低、家庭条件差还要一万的天价彩礼,义无反顾地娶了你。给妈妈捐肾是我们做小辈的孝顺,手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陆家没有亏待你吧?你天天这么装有意思吗?” 姜绾自己也感到惭愧,所以她进厂打工踩缝纫机,忍着挨着,每个月赚上二三十块钱,攒着存着,一心把一万的彩礼钱赚回来。 直到十六年后,姜绾才发现,自己当初捐的肾并不是给了婆婆,而是捐给了丈夫的白月光大学同学苏静涵。 ------ 灰青色的天空,从窗户落下一片灰色的光到医院的病房。 姜绾看着因脑卒中半身瘫痪的婆婆身体肚子上没有一点手术伤痕,半晌回不过神来,震惊、诧异,各种疑窦在脑子里如同搅拌机一样转着。 十六年前,应丈夫陆子恒的要求,姜绾将自己的一颗肾换给了患尿毒症的婆婆。 同样是肾移植手术,姜绾是捐肾者,肚子上一道又长又深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每次陆子恒看到她身上这条疤就迅速没了兴致,导致她嫁给陆子恒十六年,他们都从未圆房。 然而眼前的婆婆,本该手术的地方,皮肤却完好无损,一条疤痕都没有,显然没有动过手术。 “妈,你的肚子--------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姜绾震惊地问道 这时候章棠花已经半身瘫痪了,嘴巴歪着,“啊,绾妹啊,我脑中风了,你来照顾我,我会让子恒算工钱给你,你跟子恒的婚事还是去离掉,不要再拖了--------” 姜绾似乎是呆愣了,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摸着婆婆光光的肚皮,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内心里都是尖锐的叫嚣,“我是说,十六年前我给你捐了肾,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手术伤疤,为什么?!” 要不是章棠花脑中风了。 要不是章棠花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在床上。 要不是姜绾到医院给章棠花照顾擦身------ 姜绾十六年都没有发现章棠花身上根本没有手术伤痕! 章棠花的脑袋转了转,转向姜绾,浑浊的眼睛有一瞬的心虚,“啊,你要是不想照顾我,那也没关系,我有女儿-------啊,你跟子恒还是离婚了吧,拖着也没有意思,是吧?不是说子恒现在有自己的对象,而是说你,趁着你才三十几岁也还年轻,你离了婚再找一个,这也是为你好。” 姜绾看着章棠花中风歪掉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似乎是听到了章棠花的话,又似乎没听清。 身上好似有一盆盆冷水浇下来,浇得她浑身上下从头冷到脚,冷得她发颤,冷得她发抖。 “章棠花!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我的肾呢?我不是给你捐了一个肾吗?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手术上伤疤?为什么?!为什么?!” 姜绾声声的责问。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刚刚还坐在病床旁边冷眼旁观的姑姑陆紫梅,这时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姜绾,“你够了!肾!肾!肾!十六年了,你每次都拿这颗肾说事,我真是受够了!我受够了你懂吗? 姜绾!不是你捐了一颗肾,我们全家就都欠了你的!” 陆紫梅的神情比姜绾还要激动,直接伸手一巴掌推在姜绾的胸口,她大声喊道:“没错,你的肾又不是给我妈的,是给了哥哥的女朋友苏静涵了,那又怎么样? 苏静涵是大学生,比你有文化,比你漂亮,比你家世好。 哥哥从前就爱她,一直爱她,非常爱她!就因为你一颗肾,害得哥哥和苏静涵一对有情人十六年不能结婚。 你够了吧!你怎么配得上我哥,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半文盲,懂什么叫白月光吗?懂吗?识相的就赶紧跟我哥离婚!” 陆紫梅每喊一句,就狠狠地推姜绾一下,直到把姜绾推到门边。 这一句句真相,犹如一个个晴天霹雳,姜绾气血上涌,脸色却是惨白,白了又白。 苏静涵,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肯定在哪里看听到过,却又没有被确认。 十六年的艰辛, 十六年的苦熬, 十六年的被骗, 姜绾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情的手用力捏着,又用力撕扯。她那被沧桑掩盖住的原本美丽的苍老的脸庞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陆子恒骗了她,明明说好的是给婆婆捐肾,他说因为婆婆把他拉扯大,把他培养成大学生不容易,所以希望她能够体谅他,帮他尽孝,因为她嫁给他,她就是陆家人了,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后半生最亲的人,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陆子恒的新号码告诉我,我要打电话给他,我要亲自问他!” 巨大的悲哀铺天盖地席卷全身。 陆子恒这样子骗她,可她还在为他当年给的彩礼钱,拖着只有一颗肾的虚弱身体出去打工,打工赚的钱全部都存起来,那时候工资低,一个月的工资就二三十块钱,为了存够一万,她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花了整整十年,才终于存够了,全部还给了陆家,她觉得她的脊背可以挺直了。 陆子恒却提出离婚,跟她说他和她的隔阂已经太久太多,已经没办法继续一起了,而且他也有了新的爱人。 什么新的爱人,却原来是十六年前他的白月光! 姜绾死死地攥着手心,指甲把手掌中心挖出血了都没感觉,因为她此刻的心痛早已经盖过了肉体的疼痛。 陆紫梅咬牙切齿,“你还想打电话给我哥?你还想骚扰我哥?你还想破坏我哥跟苏静涵?你做梦!见鬼去吧!” 陆紫梅对着姜绾用力一推,直接把姜绾从病房门口推了出去,头撞在了过道的墙上。 因为少了一颗肾而身体虚弱的姜绾,经过十六年的劳累,早已经油尽灯枯,重重的撞击让她的眼前一黑,一口浊血从喉中喷涌而出。 第二章 重生在婚礼现场 捐肾十六年后,发现真相的姜绾,被活生生气死了。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着她额前的碎发。 “姜绾好福气啊,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大学生。听说陆子恒留在临城大公司,每月工资奖金能有一千块,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不是,我儿子去县城打工,一个月就四十块,不能比,完全不能比。” “瞧陆子恒穿着西装,身板笔挺的,那模样,那气派,就像个小少爷似的。” “说起来,陆家夫妻为了培养陆子恒这个儿子念大学也是辛苦了二十几年,这一下子苦尽甘来夫妻俩成了人生赢家了。” “呵呵,那姜绾没读几年书,却嫁给了大学生,才是人生赢家呢!” 姜绾魂魄悠悠,眼前是黑的,只当自己是死了,但意识回笼,却听到噼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以及村民的议论。 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听到村民的说话声,而且说话的内容还那么奇怪。 姜绾蓦地睁开眼,入眼便是家乡乌青的天空,卷着数块铅灰色的云,天空底下,一大片灰蒙蒙的稻田,稻田旁边几株掉光了叶子的桑树,光着杆子朝上举着,至于桑树的后面一片黑瓦覆盖两层的土房,正是陆家的老房子,熟悉又陌生。 果然是十六年前的景象。 此时,陆家的老房子门窗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 屋内屋外人头攒动,有来吃席的陆家本家,也有烧菜的厨师,和帮佣的女人们。 农村里的婚礼总是热闹的,因为大半个村子都是本家族人,通客一家老小要么过来吃席送礼金,要么过来帮忙。 还有小孩子跟在大人的后面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绾妹,到了。”一个穿着红色有点土气的女孩小跑着从后面过来,隔着车窗叫姜绾。 “娟子?” 姜绾诧异,摸了摸被撞车门的额头,片刻的愣神,足以让她明白一点,她死了,却又没死,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嫁给陆子恒的那一天。 前世被骗的心痛还弥漫在血液里面,在血管里面沸腾,跟眼前热热闹闹的场景有些不搭。 “陆子恒来了,绾妹,你看,陆子恒过来了!” 姜慧娟这个娘家伴娘笑靥如花,表情激动。 正是前世陆子恒来接她的那一幕。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乌黑浓密,年轻又帅气,果然跟村民说的那样,走路生风,有点书生的儒雅气质在里面,跟一堆村民族人的护拥下,更显得文质彬彬, 但姜绾骤然看到他,却压抑不住地涌出一阵恶心。 她想不通,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重生得早一点,在她的家人还没有答应她嫁给陆子恒之前,而非要让她重生在婚礼的当天。 前世,姜绾那么想要跟着陆子恒去临城,可是他们把他工作的地址瞒得死死地,连电话号码都换了,她想要联系他,跟他在电话里说句话都难。 只听说他升职了,只听说他开公司了,只听说他发财了,只听说他有新欢了。 她就想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她要他亲口告诉他。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啊! 这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人。 如今,她终于见到他了。 但她却一点都不想跟他沾边。 姜绾动了动她的胳膊,她的胳膊是有力的,这一世,她还没有捐肾,她的肚子上没有手术的丑陋刀疤。 陆子恒已经站在车前了。 为了这次婚礼,他租了一辆小轿车,来接姜绾这个新娘子。 可姜绾根本不想下车。 陆紫梅气呼呼地踢了车门一脚,“下车啊,都让你坐车子了,整个丰泽村的新娘子就数你最出风头了,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让我哥求你下车!” 姜绾忽然觉得可笑,这就是她的前世。 陆紫梅说的话跟前世一模一样。 章棠花出来打圆场似的拉开陆紫梅,“紫梅啊,收收你的脾气,绾妹以后就是你的弟媳了,以后你要对她好一点,你知道不知道?” “绾妹啊,下车吧,别让客人等急了,子恒还安排了司仪呢,弄得跟城里人结婚一模一样。” 章棠花伸手敲车门,笑得脸上的褶皱跟菊花一样。 “瞧瞧这婆婆对媳妇的态度多好,以后姜绾享福了。” “平时章棠花性格暴躁的,连村头的癞皮她都敢骂,没想到对媳妇这么温柔。哈哈。” “人家那是宠媳妇啊。” 村里的人议论着,年轻小一辈的女人看着姜绾都眼神充满羡慕。 姜绾嗤之以鼻,章棠花想要她一颗肾,她能对她态度不好吗? 但她捐了肾之后呢? 上一世,姜绾捐肾之后,身体虚弱,干不动活,被陆家上下明里暗里的嫌弃,陆子恒躲在临城不见她,章棠花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跟大妈聊天。 “瞅瞅,这就是我儿子看中花了一万块天价彩礼娶回来的媳妇哦,只是少了一个肾,就这活干不动,那活干不动,天天躺在床上等着我喂给她吃。我老太婆也少一颗肾,怎么什么活都干得动!” 至于陆紫梅就更别提了,看到她就骂她,什么脏话都骂。 “绾妹,快开车门下车吧。你看这么多人来参加婚礼呢,不讲陆家的本家,连镇长、县里医院院长都来了,你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丢人啊。”姜慧娟是姜绾的娘家伴娘,所以出面劝姜绾。 “砰” 姜绾一脚踢开车门下来了。 “看新娘子!看新娘子!” 外头一阵鞭炮声音,噼里啪啦炸开了。 小孩子们蜂拥而上,都来看姜绾。 这个新娘子既然文化比不上新郎官,那肯定是长得特别漂亮。 这是八十年代。 姜绾没有穿后世流行的洁白婚纱,而是传统的红色绣金纹盘扣旗袍,鲜红的颜色反衬得她年轻的脸庞粉腮桃花面,眉眼清秀,一双眼睛灵气十足。修身的旗袍很好的勾勒她细细的蜂腰,在大家都穿着臃肿棉衣的大冬天,越发显得她亭亭玉立,仪态秀美。 陆子恒一下子看晃了眼,原来年轻时的姜绾那么漂亮,比苏静涵要美得多。 只是,本该被喜气围绕的新娘子,脸上的表情却很冷,那黑沉沉的眸子,似乎带着浓重的寒凉,看向陆子恒的那一霎那,如同刀子一样剜过去。 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大抵都是容易害羞的,比不得后世的女孩子那么活泼热烈。 所以,这一眼,也没有让陆子恒觉察出什么异样,反而觉得她身上的气质有些特别,不落俗套。 第三章 当众退婚 陆紫梅说这是丰泽村有史以来最出风头的婚礼。 倒也不假,为了这场婚礼,陆子恒不但从城里租了小轿车接姜绾这个新娘子,还包下了村子的大礼堂,三十桌酒席分成两排在大礼堂前后排开。 坐在最前面的是镇长、县里来的医院院长、村长以及陆家的族老,丰泽村最有体面的人。 陆子恒是丰泽村第一个名牌大学生,从临城大学毕业就直接进了top10的大公司,据说苏经理特别器重他,可谓前途无量。 从城里请来的司仪站在台子上,拿着话筒开场白声调都提高八个度,拼命地活跃气氛。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司仪问。 “是的,我愿意。” 陆子恒举着话筒,那眼神落在姜绾的身上有些缥缈,他被姜绾的年轻和美貌晃了一下神,片刻之后,才略带遗憾地把视线往下移。 而他对面的姜绾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视线的挪动。 上一世,站在高高的台子上的新娘姜绾,十分的害羞,不敢看陆子恒,局促地磨着时间,只想着这样折磨人的婚礼早点结束,所以她也没有抬头看看此时的新郎官陆子恒,没有发现他的视线飘落的地方是她的腰侧。 “哈哈,这主持人多此一问,都已经举办婚礼了,新郎能不愿意吗。” “哎呀吃席吃席,这酒席的菜品真不错,有猪肘子,还有羊排。” 陆子恒听着众人的话,视线才从姜绾的身上收回,望向台下众人。他身姿挺拔,微微一笑时,像是高人一等。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司仪又接着问。 “我不愿意!” “好啊,看新娘羞答答的样子,看起来已经迫不--------你说什么?” 司仪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姜绾并没有说愿意。 台下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愿意!” 姜绾又大声地复述了一遍。 她穿着红色的旗袍嫁衣,脸如芙蓉面带粉红,几分娇艳几分软,但那幽黑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 经过前世的被骗、被牺牲、被磋磨,如果她还愿意嫁给这个男人,那她就是自讨苦吃,也是对自己过去苦难的不尊重。 尽管她也很想要报复,想要为前世自己的悲惨遭遇讨回公道。 但就算她要报复,也不是以嫁给陆子恒的方式! 陆子恒瞳孔一缩,颇有些错愕地看向姜绾。 “姜绾,你有病啊!” 陆紫梅第一个拍案而起,酒杯翻倒在桌子上。 司仪努力地打圆场,“这------这-------这新娘子她一定是太激动了,连话都说反了。” “哈哈哈!”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大家都以为姜绾是说错了。 开玩笑啊,姜绾嫁给陆子恒,那完全是高攀,她说不愿意,除了说错还能是什么。 所以大家在一阵哄堂大笑之后,就继续举杯,该吃吃,该喝喝。 “好了,那我们就接下去的环节。” 司仪抹了一把汗,正于接着往下说。 姜绾直接拍掉了司仪的话筒。 “我不愿意!” 她喊得更大声,用力扯下头上红色的绢花,狠狠地扔在地上,长长的睫羽因为猛烈的动作而发出微颤。 司仪都给整不会了,错愕地睁大着眼睛。 陆子恒也是惊呆了。 “绾妹,你怎么了?婚事不是事先都已经说好了吗?”他俯身过去,低声问姜绾,他在城里呆了多年,举手投足教养极好,看着甚是养眼,台下的姑娘看着都羡慕姜绾。 姜绾却嫌恶地退后一步,然后把手上陆家送的银镯子捋下来,砸到陆子恒身上。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搞的,这新娘子是发疯了吗?怎么就不愿意了?” “对啊,陆子恒多么好的结婚对象啊,是个大学生,前途无量,姜绾只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破落户的女儿而已。” 镇长和医院院长都停箸不食,看着台上,“怎么回事?” 陆子恒年轻英俊的脸渐渐涨红。 万万没有想到,最出风头的婚礼,却成了最丢人的现场。 章棠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陆父陆朝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姜绾,你他酿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是不愿意!我要退婚!” 姜绾掷地有声,此时她已经把身上所有陆家给的首饰都摘了,连身上红色的旗袍袄子都脱下来扔陆子恒怀里。 饶是陆子恒从城里回来,见多识广,也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被当众这样子看笑话。 陆子恒脸都绿了。 “为-------为什么?”陆子恒身上的风度差点维持不住。 姜绾冷笑,“因为你给的一万彩礼全都是借的,我一旦嫁给你,还要自己赚钱还彩礼,那不等于是我自己给自己彩礼?那我自己娶自己不就行了,要你娶我干什么?” “啊?原来陆家的彩礼全都是借的,一万?”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姜绾的这种说法,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让新娘子自己还自己的彩礼,听着是有些不厚道。” 他们说。“一万呢,这数目也太大了,还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数额的彩礼,谁家能拿得出来,可不是要借吗。更何况陆家为了陆子恒读书,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经掏空了家底。” “既然拿不出彩礼,为什么要给那么多彩礼呢,给少一点不行吗?” “哎哟,你不知道姜家那对极品爸妈啊,是真的卖女儿,给少了怕人家不把女儿嫁给他啊。” 姜绾对众人的议论不感兴趣,她只要退婚。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须离开陆子恒。 姜绾扔了嫁衣就往台子下走。 陆子恒一把抓住她的手,“绾妹,你别走,这不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清楚。我现在是你的丈夫,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陆子恒急急地说着,神色甚至有点恳求。 姜绾以前也见过陆子恒这种神情,是的,前世他们结婚,刚开始的时候,他哄着她捐肾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眉目清秀,求恳的眼神那么真诚,她感动于一个大学生能放下身段来求恳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那时候她觉得,她为他死都是愿意的。 但那些都是假的啊! 姜绾抽回自己的手,在陆子恒再次追上来之前,“啪”地给了陆子恒一巴掌。 “我不要嫁给你,我说过了!” 陆子恒一下子被定住了,他从没有见过姜绾这个样子。 以前的姜绾,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难言的倾慕,还带着小女人的害羞微微低着头,怎么都不敢正眼看他,他知道她是爱他的,深藏于口的浓烈的爱。 但眼前的姜绾就好像被夺舍了一样。 陆朝阳只觉得老脸火辣辣,抬手一个酒杯朝着姜绾飞了过去,“你说退婚就退婚啊,一万块的彩礼还回来!” 姜绾脊背一挺,理直气壮:“彩礼又不是给我的,是给我爸妈的,你想要回彩礼,你问我爸妈要去呀!” 第四章 婚礼变闹剧 飞来的酒杯摔在姜绾的脚侧,姜绾也不甘示弱,推翻了台子上的气球拱门,那拱门后头有一扇窗户,在其他人赶上来之前,姜绾翻窗逃走了。 婚礼变成了闹剧,陆朝阳夫妇恼羞不已,很想把姜绾抓住直接吊起来打,但碍于镇长在场。 镇长是个文明人,说道:“姜姑娘到底是愿意嫁给陆子恒还是不愿意啊,如果人家姑娘不愿意,那也不能硬要人家嫁,那就把彩礼要回来就行了。” 镇长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宾客们都有些傻眼。 逃婚的情节在电视上倒是看到过,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见。 “姜绾是怎么回事啊,居然逃婚。” “就算那一万的彩礼陆家是借的,但陆子恒前程似锦,一万块人家十个月的工资就能还掉了。” “就是啊,这么好的婚事她居然不要,以后要后悔。” “以前听说姜绾勤劳能干,今天这么看看,是个糊涂人呢。” 伴娘姜慧娟有些着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之前绾妹上车的时候还高兴呢,说终于可以离开姜家,离开她的双胞胎妹妹了,忽然就说不嫁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慧娟猜测道:“绾妹是不是高兴地昏了头了?太紧张了?” 姜慧娟又道:“如果绾妹不嫁给陆子恒,村里有多少女人想要嫁给陆子恒呢!” 听闻此言,陆朝阳的脸色稍缓。 陆子恒半边脸发红,神色有些复杂,难道路上司机跟姜绾说了什么,难道姜绾听到什么风声了?他就不信,以自己的魅力,以姜绾爱慕他的程度,不可能因为彩礼的事,就不嫁给自己。 ------ 天已经黑了,路上没什么人,远远的能听到吃席的喧哗声。 这时节属于冬春之交,春节已经过了,但春天还没有来,冷风吹着,姜绾有点后悔自己把嫁衣给脱了,只剩下单衣她的小身板都被吹冻住了。 姜绾一边跑,“砰”地撞到了一个人,是个黑夜里回家的老太太。 人一下子摔路边了。 “哎呀,对不起啊,姜奶奶,没摔疼吧。” “还行还行,衣服比较厚。”老奶奶自己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咦,这不是新娘子绾妹吗?” 姜绾一听说老奶奶人没事,拔腿跑了,没再接老人的话茬,脚不停步,一阵风跑回家。 此时此刻,姜家灯火通明。 因为丰泽村的习俗是嫁娶双方同一天举办仪式,双方都请各自好友参加各自的婚礼。 不过因为姜家和陆家都在同一个村子里面,村子里的人大都沾亲带故的,很多人今天都跑去陆家吃席了,所以留给姜家的人就少一些。 话虽如此,姜家的院子也摆了四五张酒席。 姜父姜福厚拉了一条电线挂在院子中间,一个四十瓦的灯泡照得院子影影绰绰。 姜家属于送嫁的一方,酒席开得比较早,族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男人们围着酒桌行酒令。 姜绾一溜烟地进去。 没人注意到她。 她直接跑进自己房间,找出了平时的一件灰色格子风衣穿上,这才暖和了一点。 姜绾搓了搓手,在房间里找自己的背包,收拾行李,准备逃走。 她必须得逃走,因为自己的娘家人是靠不住的。 前世,她一开始决定给婆婆捐肾(那时候她以为是给婆婆捐肾),家里人拼命拦着她,死活不同意,还放话要是她捐肾,他们就跟她断绝关系。 但娘家人如此激烈的反应,并不是因为担心她捐肾会影响到她的身体,而是想要趁机到陆家再敲一笔。 后来,陆家又给了姜家一万块,姜家的话风就完全变了,一致支持她捐肾,还说章棠花是陆子恒的母亲,是姜绾的婆婆,姜绾身为儿媳妇理应孝顺婆婆。 在姜绾身体不好被陆家嫌弃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指责姜绾,认为她不应该没病装病。 “好好地伺候你公婆,好好地过日子,只要你贤惠温柔,陆子恒能被外面的女人勾了魂吗?”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仗着给婆婆捐了个肾,就整天哭着一张脸,整天嚎啕没力气,你这副样子,就算陆子恒念着你恩情,天长地久,人家是吃不消了嘛。” “有时候也要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一想,对不对,你不要那么自私,你已经是嫁给陆子恒了,死也死在陆家,不要拖累你哥哥和你妹妹!” 姜宝珠的眼角余光扫到一眼,仿佛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那是姜绾?! 姜宝珠最讨厌姜绾那柳树枝一样的身段,明明是农民,偏偏她长得婀娜多姿!村里人看到姜绾就挪不开目光。 因为恨,姜宝珠对姜绾的身影特别敏感,按理说姜绾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她肯定自己看到姜绾了。 姜宝珠她揉揉眼睛,“妈妈,我好像看到姐姐回家了。” 姜母汪梨娟一愣,在桌底下伸手拍了拍姜宝珠的大腿,悄声提醒,“这种时候,不要提你姐姐。” 姜宝珠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绿色军装的伟岸男人,剑眉高鼻,脸庞线条硬朗,锐利的双眸犹如寒星,时刻透露出军人的警觉与坚毅。 姜宝珠瞬间回神,掀开眼帘瞧了对面男人一眼,又羞答答低下头,“君寒哥哥。” “嗯,确实是你姐姐回来了。” 傅君寒几乎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姜宝珠内心有些惊惶。 姜母汪梨娟赶紧道:“怎么可能,绾妹今天嫁给陆子恒了,这会儿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汪梨娟牵强地笑了笑,“没想到她运气那么好,居然能嫁给一个名牌大学生。” 姜宝华听到了,也来插一嘴,“是说啊,绾妹的运气真好,怎么就给陆子恒看中了。宝珠以后好歹也得嫁给大学生。” 说起来姜宝珠和姜绾是双胞胎,不过跟普通的双胞胎有点不一样,她们两个属于异软双胞胎,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是相貌不同。 跟姜绾相比,姜宝珠的长相要粗犷许多,方脸厚嘴唇。 倒是跟姜宝华像一些,所以姜宝华也自然而然宠爱姜宝珠多一点。 姜母汪梨娟又慌忙对着姜宝华的方向一脚踩下去,“你说什么,宝珠喜欢的是傅团长这样的人,懂?” “嗷去!”姜宝华一声惨叫,看看对面的傅君寒,有些懂了,但又不太懂。 姜福厚的酒有点喝多了,酒劲涌上来,大着舌头呵呵笑两声,“就宝珠那模样啊,还想要嫁给傅团长,早点回去做梦吧。梦里嫁皇帝戴凤冠呢!” 汪梨娟不悦地啐了姜福厚一口,“呸,难道姜绾长得就好看了?” 众人都笑起来。 “实话实说,姜宝珠和姜绾虽然是两姐妹,但绾妹确实好看一些。” “嗯,绾妹好看,要我,我也娶绾妹!” 姜宝珠只觉得丢脸,听着众人的评头论足,差点眼泪掉下来。 傅君寒身边穿着高贵的妇人道:“娶媳妇倒也不能光看相貌,主要还得看品性。” 汪梨娟连忙点头,“傅太太说得真对,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那神情,颇有点与傅太太相见恨晚的意思,“我家宝珠就喜欢傅团长,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当时傅团长被洪水冲上来,要不是宝珠先看见他救了他,傅团长他------那可真-------危险了。” 正说着,院子外面的弄堂口闹哄哄的,很快陆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姜福厚,你女儿在婚礼现场跑走了,怎么搞的?” “是啊,姜福厚,你不想嫁女儿就直说,不要收人家彩礼啊,一万块的彩礼,你们好意思!” 姜福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绾妹长得好看,一万要得,再来五千都不多!” “砰!” 姜福厚的话没说完,被人砸了个酒杯在脑门上。 “好哇,我说绾妹怎么在婚礼上就跑了,原来是你这个当爸爸的嫌弃彩礼还不够!” 姜福厚摸摸自己流血的额头,再看面前凶神恶煞的陆朝阳,一下子酒醒了。 “亲家公,你不在自己的主场,怎么到这里来了?” “狗屁亲家公,你女儿跑了!你得给我个交代,不然今天姜家就别想安生了!” 陆朝阳一声吼,陆家的族人在他身后一字排开了,在姜家的婚宴主场围城一个圈,把姜家喝酒的族人都围住了。 一个个脸带怒容,有的人还背后抄家伙。 第五章 大喜的日子 外面喊打喊杀的。 狭小的阁楼房间里,姜绾打开衣柜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衣服,她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要逃,她有这个时代妇女所有的节省小气吝啬劲,这个家她以后肯定是不会回来的,如果她的东西落在这里,她会觉得吃亏了,心里特别不舒服。 因为衣服少,姜绾把所有的衣服扒拉出来,轻轻松松全部装到大牛仔背包里。 接着她从衣柜夹板的缝里扣出她的私房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块,全部都是这种小钞,最大的也就是一张大团结十块,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块。 衣服少也就算了,怎么钱也这么少? 重生的姜绾发现二十岁的自己是真的穷。 难怪她上辈子嫁给陆子恒的时候满是憧憬,感觉自己好像跳出了一个火坑。------ 说起来她十五岁被逼着辍学,出去打工,每个月从一开始的二十块涨到现在的三十块,到现在五年的时间,多少也挣了一千多了,但全部都被父亲母亲要了去。 姜父姜母是一对性格很强势的父母,在姜绾面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你的脑子聪明一点,学习成绩也是你好,肯定是你辍学到外面更混得开啊,难道让你妹妹辍学吗?她那笨脑子,到了工厂里能干什么?钱赚不到不说,文凭也弄不上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两头空了吗?” “我不管,爸妈辛苦把你养大,你挣的钱必须带回来补贴家里,不然你哥哥、你妹妹上学的钱哪里来?你要是把钱乱花了,我打断你的腿!” 姜父姜福厚甚至打电话给厂里让会计直接把工钱打他卡上。 姜母汪梨娟的措辞稍微柔和一些,“绾妹,你出去赚的钱要带回来,爸爸妈妈不会给你乱花的,除了家里用的,多余的钱都给你存起来给你当嫁妆。” 也就是话说得漂亮而已,实际上家里的钱永远是不够用的,因为哥哥和妹妹永远有新的要添置的东西,学费也越来越贵,吃饭也越来越贵,永远也不会有多余的钱。 姜绾就算自己不舍得把钱上交也没有办法。 但凡姜绾稍微有点反抗的苗头,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就会轮番上阵,对她各种宣教。 “绾妹,你是个懂事的,你爸爸妈妈养你们三个不容易啊,你现在长大了,你要懂得孝顺。” “养儿育女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儿女长大了孝顺吗?” 如果姜绾别扭几句,七大姑八大姨就能四处传播。 “啊,姜家养了个白眼狼女儿,翅膀硬了,就不管父母啦。” “天哪,姜绾把钱拿去贴补外面的野男人啦。” 然后接下去,就是村里婆婆姨姨对她各种抵制了,这种那种活动不带她,别人相亲拿她出来当反面教材,充当他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姜绾不是说自己被人这样抵制过,但是她看到有同龄的伙伴被婆婆姨姨这样背后抵制和嘲笑。 农村里就是这种宗族社会。 宗族社会的这种无形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可想而知,这一次姜绾当众逃婚,会对这个宗族社会的丰泽村带来多大的冲击。 所以,她必须要逃。 姜绾把所有的钞票贴身内衣里藏好,一切收拾妥当,就听到楼底下吵吵嚷嚷的。 姜绾知道是陆家的人追过来了。 嫁给一个村子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她逃得快,人家也追得快。 这会儿陆家的人已经围满了姜家的小院子。 她打算从后窗跳下去逃走。 姜绾把缝缝补补的牛仔包抱在胸前,一会儿跳窗的时候把破牛仔包垫底下,她就算摔一跤应该也不怎么疼。 然而------她一推窗户,却发现窗户推不开,原来窗户从外面钉住了。 啊,这! 这窗户前段时间坏了,一直没有修。 姜福厚趁着今天给姜绾办婚礼,来的人多,就让人把窗户给钉住了。 这可难住了姜绾。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剩下最后这一跳就可以逃走了,没想到却发生这么个意外状况。 走到主楼姜父姜母的房间是正对着院子的,乌泱泱都是人,有姜家的,有陆家的,这里肯定不能出去。 姜绾背着包硬着头皮下楼,刚到楼梯口,就看见姜宝珠领着陆子恒和陆朝阳迎面走了进来。 姜宝珠一脸欠揍的嘚瑟样子,“我就说吧,我都看见姐姐进屋了!” 随后进来的姜福厚和汪梨娟夫妻,一眼看到楼梯上姜绾,这女孩即便穿着破旧衣服也遮挡不住清秀脸蛋,那一双乌漆漆活灵活现的眼睛简直就是招牌,放人群中都一眼认得出,夫妻俩脸色就很难看了。 一大堆姜家和陆家的族人顿时塞满了姜家的屋子客厅,七嘴八舌的。 陆家的说姜家的教育不好。 姜家的理亏一些,只能梗着脖子,“把话说清楚,让绾妹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朝阳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对着姜绾一瞪眼,“好啊,那就把话说清楚。” 这里是丰泽村,两家的族人都在这里,陆朝阳根本不怕姜绾逃。 “姜绾,你给老子说清楚,我们陆家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在婚礼现场上当众逃婚!” “是我们子恒的才貌配不上你,还是学历配不上你?” “我们陆家给了姜家一万块的彩礼!一万块!” 一万块的彩礼啊,这年代工资普遍只有五六十块一个月,普通人不吃不喝得赚二十年才存到一万块。 县城出个万元户,那就是妥妥的大富豪了。 但陆家,刚刚供陆子恒大学毕业的陆家,却拿出了一万块娶姜绾。 姜福厚一听到这一万块的彩礼,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生怕婚事黄了,陆家让他把这一万块退回去。再一看仔细,姜绾的纤瘦肩膀上还背着个牛仔背包,果然行李都准备好了,那眼神仿佛会说话,就写了两字真的要逃走。 姜福厚一腔怒火“啪”在胸腔里炸了,上去楼梯就把姜绾拽了下来。 “姜!绾!你搞什么?大喜的日子,你想要上天啊,穿成这样,背个背包,你找死!” 姜福厚是不知道玲香惜玉的,即便是自己女儿,他酒劲上来了一脚踢在姜绾的腰上,把姜绾踢得当场就趴在地上,按住了腰,起都起不来。 陆子恒脸色一黑,三步两步窜上去,扶住了姜绾,“姜叔------爸,不要打绾妹!” 陆子恒情急直接抱住了姜绾,宽大的手掌捋了捋姜绾被踢的腰侧,俊脸上的心疼不是作假。 姜绾一阵鸡皮疙瘩,感觉陆子恒就是透过衣服在摸她的肾脏。 可是陆子恒着急的样子太真切了。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个时候陆子恒居然还维护着姜绾,可姜绾那楚楚的模样儿吧,是真的招人疼,姜福厚怎么就对自己女儿下得去手。 “子恒是真的喜欢绾妹啊,看到绾妹挨一脚,他还着急了。” “就是,这么好的夫婿上哪里去找。” “在这节骨眼上闹逃婚,给两家人都丢了大脸,绾妹到底图什么啊她?” 伴娘姜慧娟羡慕地劝,“绾妹,你快告诉大家,你就是太紧张了,一时间昏头了,你说啊。” 姜宝珠嫉妒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姐姐这么作贱子恒哥哥,子恒哥哥还对姐姐这么好。” 第六章 难道姜绾知道了什么 陆子恒就有那么好? 姜绾在陆子恒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姜宝珠前面,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姜宝珠吃痛,尖声大叫起来,“姜绾!你打我干什么?!” 姜绾看着她,“姜宝珠,你身上穿的衣服是用陆子恒给我的彩礼买的吧?” 姜宝珠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那款式时髦,材料和做工都很高级,至少要到县城才买得到,一件起码五六十块,里面是时下流行的樽领羊毛衫,也是高档货,腿上穿的是阔腿喇叭裤,一套下来好几百,难怪看起来那么洋气。 姜宝珠被问住了,“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姜绾勾着唇冷笑着反问, “你想要花陆子恒的钱,你自己嫁给陆子恒去呀!” 姜绾的眼睛漆黑,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一潭秋水,清澈又幽深,漂亮到带有侵袭力。 姜宝珠嗫嚅了一阵,很是尴尬,她倒是想嫁给陆子恒,问题陆子恒看中的是姜绾不是她。 “姜绾你开什么玩笑,今天是你的婚礼,新娘怎么能换来换去的------” “既然你不想嫁给陆子恒,就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姜绾说着抬手就去撕姜宝珠的衣服,一边撕一边觑空往姜宝珠身上乱打。 姜绾早就看姜宝珠不顺眼了。在这个家,所有的资源都朝姜宝华和姜宝珠两兄妹倾斜,吃好东西是给他俩吃,买新衣服是给他俩买,读书也是给他俩机会,她就得辍学去打工。 如果姜宝珠和她真的是异软双胞胎也就算了,但她们根本不是双胞胎。 前世,姜宝珠后来被临城秦家认回去了,原来姜宝珠是抱错的秦家千金。 而姜绾才是姜家亲生的。 可姜家父母对姜绾的态度,好像她才是捡来的。 前世她为这个家牺牲了许多。 现在都重生了,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众人没想到逃婚的姜绾回到家却跟姜宝珠撕起来了。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打起来了,似乎也好看一些。 “绾妹到底怎么了,是平时被家里欺负得太多了,挑在大喜之日发疯了?”一个陆家的族人疑惑道。 另外一个道,“话说姜家也是啊,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姜宝珠就在学校里安安稳稳读书到高中毕业,姜绾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这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姜宝华脸都绿了,“丢脸丢到家了,姜绾,你给我住手!” “姜绾,你看你像个新娘子的样子吗?” 姜宝华也以为姜绾是故意借着婚礼的关头闹腾,赶上去抓住姜绾的后劲把姜绾拉开。 姜绾被拉了个身体倒仰,反手就是一爪子挠在了姜宝华脸上。 “姜宝华,一万块的彩礼,你用了三千块吧?你给我吐出来!” 姜绾用力揪着姜宝华胖乎乎的脸颊往下拽,把他的脸都揪变形了。 姜宝华前不久刚刚跟隔壁村王姓的姑娘订婚,拿了三千块做彩礼,用的就是陆子恒求娶姜绾的彩礼钱。 娶媳妇要给彩礼本身就是习俗。 不过有的心疼自家姑娘的家庭,一般都会让姑娘在出嫁前把彩礼带回去,家庭条件尚可的娘家还会多陪嫁一些,是对自家姑娘的祝福,也是给自家姑娘撑腰的意思。 若家里条件困难一些的,至不济也要给姑娘带一半的彩礼钱回去,否则姑娘到了婆家会被人看不起。 但姜家就一分压箱底的钱也没有给姜绾。 别说压箱底的钱了,那嫁妆也办得马虎。 人家嫁女儿好歹要打造一批全木雕花家具,漆成红色,以后的日子才会红红火火。 姜家只给了姜绾几个木头箱子,连一个大衣柜也没有。 所以姜绾这么一闹,陆家的人都觉得姜绾是故意的,就是回家讨彩礼了。 姜家的人脸上更不好看了。 姜母汪梨娟的脸跟涂了锅灰一样黑沉,“绾妹,你给我住手!你是家里的长女,帮扶一下你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放手!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姜宝华放手了。 可是姜绾没有放。 姜绾扭着姜宝华的脸颊,把他脸上的肉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嗷去嗷去!” 姜宝华痛得嗷嗷直叫。 姜母汪梨娟过来拆解。 姜绾连汪梨娟都不放过,直接给她脖子挠了三条指甲印子。 “妈,我怀疑我不是你的女儿!否则为什么你买新衣服只给哥哥和妹妹买,从来不给我买?为什么鸡蛋哥哥一个,妹妹一个,我就只能刮鸡蛋壳?为什么哥哥和妹妹读书,我不能读书?” 汪梨娟的神色一慌,实在没有想到姜绾会在这关头提这些,难道这死丫头知道了什么? “大婚的日子,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意思?陆子恒是大学生,我初中都没必要,我怎么配得上他,我配不上他!我要退婚!” 汪梨娟气得要呕血,“知道你自己硬性条件配不上他,你就性格温柔一点,对公婆孝顺一点,贤惠一点,这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你是要让全村的人看笑话吗?” 姜宝珠恼火得要死,“陆子恒的条件这么好,你嫁给他你应该感到幸运才对,你这样搞,是要搞什么啊把好好的幸运搞没了。” 姜绾:“幸运个屁,我要是幸运的话就不会投胎在这个家,爸爸妈妈不给我上学,就欺负我一个,我初中都没毕业,我配不上陆子恒,我就要退婚!” 汪梨娟哑口无言,这个死丫头片子,这时候说这些。 姜绾:“你们现在就把彩礼钱拿出来,还给陆家,我现在就要退婚!” 听到姜绾这么说,陆家的人都觉得姜绾果然是回来讨要回礼的。 有个人甚至觉得这闹剧挺带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绾妹做姑娘家的时候性格温吞吞的,什么脾气都没有,家里人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会儿嫁给陆子恒,就帮着陆子恒说话了。” “啧啧,果然老熟话说得没错,女儿外向,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罗。什么也都向着夫家了。” 姜家几个人的脸皮都好似被揭了一层,滴溜溜滴着血。 陆子恒其实也有点难堪,可是看着姜绾那娇娇的样子,他又觉得她很勾人。 他凑过来对姜绾道:“绾妹,彩礼钱我不要了。钱以后我可以再赚,你先跟我回去吧好吗,把婚礼程序走完。” 姜绾连头都没回,听声辨位,一巴掌就照着陆子恒的脸甩过去,“走完婚礼程序,你就是我的丈夫,身为我的丈夫,你应该站在我的立场帮我出头,你帮着别人欺负我是什么道理?” 陆子恒今天是第二次挨姜绾打了,给打懵了。 姜绾这一门心思讨彩礼到底是为他好,还是给他添麻烦? 陆子恒耐着性子,双手搭住姜绾的肩膀,轻声哄劝,“我当然是帮着你的啊,怎么会欺负你。绾妹,你没有见过大钱,觉得一万块钱很多,你舍不得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我跟你说,一万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真的,我一年就能赚回来。你爸妈养你一场,照我的意思,这一万块就当是给他们的养老钱了。” 关键是当初陆家给姜家彩礼的时候,就把话说到那份上了,这一万块钱相当于买断姜绾这个人,姜绾从此就只有陆家媳妇一个身份,姜家父母的老、病、死都跟姜绾没关系了,连文书都立过。 所以,陆子恒是真的没想过把这一万块钱让姜家拿出来给姜绾做陪嫁。 姜福厚感激地朝陆子恒点点头,“就是啊,陆子恒自己都说一万块钱是给我们的,不是给你的,给你的嫁妆箱笼什么的我们也都给你了,你不要闹了。” 姜绾“呸”,直接一口唾沫吐陆子恒脸上,“行啊,你自己要充大方,一万块钱给我爸妈养老我也没意见,但要我嫁给你,万万不能!” 陆子恒抹了一脸唾沫,满脸不解,“为什么?” “就是啊,为什么?绾妹。”姜慧娟都被姜绾急死了,“绾妹,陆子恒这么好的夫婿,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 姜慧娟差点把“你不要就给我啊”几个字写脸上。 陆子恒辩解道:“那一万的彩礼钱不是借的,真不是借的。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写个文书给你,那就是我的工资。” “呵,那你写个文书说明一下苏静涵是谁。”姜绾一脸揶揄。 陆子恒眸色一沉,脸上的表情阴黑下来。 姜慧娟疑惑地看着姜绾。 姜绾继续道:“我听说苏静涵患有尿毒症,已经到了晚期,再不换肾就要死了。” 陆子恒嘴唇抿紧,死死地看着姜绾,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陆朝阳一巴掌给姜绾甩过去,目光就跟要杀了她一样,吼出声,“姜绾!你给我闭嘴!” 姜绾人没挨到巴掌先自己一屁股坐地上,把姜宝华拉过来做挡箭牌,“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你们自己做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娶我就是想把我的肾给苏静涵!” 第七章 拯救自己的英雄 今天是陆子恒和姜绾的新婚之夜,大红的烛火在摆在红漆雕花的八仙桌上晃晃烧着,姜家的客厅都染上一层红光。 但丰泽村很多人都知道,陆子恒在念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感情非常好,一度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陆母章棠花很喜欢炫耀,在地里挖坑种豆子的时候,在小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大说茶话。 “我家的儿子在城里念大学,以后是要留在城里的,媳妇他都自己找好了,也是城里的人,好看得不得了,就跟画卷里的天仙一样的。” “你们说啥,绾妹长得好看?嗨,村里的姑娘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我儿子说女孩子么,要带着书香气的才好看。” “我家那媳妇家世好,爸爸是教授,妈妈是什么机构来着,哎哟,我说不上来,总而言之,就是城里的大人物就对了!跟外国人打交道,在家里都说英语来着,狗的猫的您。” “所以说,我儿子以后娶媳妇就要娶这样书香气的。” 那时候,章棠花可骄傲了,逢人就说他儿子要娶城里人了,要在城里扎根了,远隔一里就能听到章棠花那大喇叭的笑声。 但后来,忽然就不提了,也不骄傲了,也听不到她大喇叭的笑声了。 只听一些跟章棠花走得比较近的人传出小道消息,说陆子恒跟大学生女朋友歇了菜不是因为女大学生看不上陆子恒是农民出身,而是那个女大学生生病了,病得很重。 后来陆家忽然就跟姜家谈婚论嫁起来了。 所以,难道陆子恒跟姜绾结婚是为了给他那个大学生女朋友治病? 大家看看姜绾,再看看陆子恒,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陆子恒脸色黑得跟棺材板一样,那眼神好似震惊,也有恐慌,“绾妹,你听谁乱说的?!” 众人愣了一会儿之后,也都纷纷劝道。 “就是啊,绾妹,你想太多了吧。你嫁给陆子恒,你才是陆子恒的老婆,他怎么可能把自己老婆的肾给别的女人,再傻也不能傻成这样。更何况,陆子恒还是大学生,他不傻,他还聪明着。” “陆子恒以前是有个大学生的女朋友,但她生重病了,他们的婚事也黄了。都是过去式了。” “是吧,陆子恒,你说句话啊。” 陆子恒的表情十分僵硬,嘴唇上下阖动,嗫嚅了一下,目光中似还有些泪的潮湿。 众人道,“绾妹,事情说开就得了,你不能因为一个过去黄了的婚事这样子闹。既然你家收了陆家的彩礼,该办的婚事还得继续办下去。” “绾妹,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能让你的丈夫下不来台。陆子恒不会把你的肾给一个本来就快病死的女人,对吧,陆子恒。” 劝话的人推了推陆子恒。 姜绾也朝陆子恒看过去。 陆子恒背脊僵硬,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水,干巴巴道:“对。” 姜绾看出陆子恒有多不情愿。 虚伪! 陆子恒固然不会直接让她捐肾,但他会假装让她给章棠花捐肾。 上辈子陆子恒就是这么操作的! 再说,上辈子她嫁给陆子恒十六年,已经被骗了十六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这辈子还想让她再嫁给陆子恒,绝不可能! 陆朝阳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姜绾,不管怎么说,你今天跟我儿子举行完婚礼,之前发生的事我们陆家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否则,你下半辈子别想好过!” “好啊!”姜绾勾起一边唇角,那笑意被她漂亮的脸蛋衬着,却如冰冻一般寒冷,“等我嫁给你儿子,我就趁你们睡着了杀你全家!” 陆子恒浑身一震。 陆朝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姜绾满是恨意的眼神,幽暗深邃。 众人顿时被唬住了,纷纷噤声。 饶是姜福厚这个年过半百的汉子也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眼前的姜绾还是那个一贯安分小意的女儿吗?怎么看她黑觑觑的眼神如此瘆人,就跟见鬼一样。 姜宝珠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被她欺压到大的姐姐了。 陆家的族长敲着拐杖,“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充满反骨的人!” 陆子恒呆呆地看着姜绾,不应该啊,明明不应该是这样! 陆朝阳脸上挂不住,双眼赤红显然是被气狠了,“好啊,姜绾,那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弄死你!长贵,刘婶,把她给我绑也要绑回去,既然我们陆家出了一万的彩礼,你就是我们陆家的人了,死也要死在我们陆家!” 陆朝阳随便点了两个人的名字,要让他们把姜绾给绑起来带回去。 “住手!” 一道低沉且充满威慑力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让混乱的场面为之一滞。 “既然姜绾姑娘不愿意,彩礼退给陆家,把婚退了。” 姜绾抬头看去,只见傅君寒逆光而来,高大挺拔的身躯,犹如苍松屹立,一袭绿色军大衣,将他那宽阔的肩膀与修长的身形衬托得更加伟岸。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效应,姜绾有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英雄。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寒意刺骨,如冷风般扫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胆寒。 霎那间,姜绾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真是好生奇怪,上一世,她知道自己被陆子恒骗的时候没有哭,重生在婚礼现场她没有哭,反而是在看到傅君寒的一霎那,她哭了。 其实,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跟傅君寒都没有多少交集。 她哭,可能仅仅是因为他穿着军装,莫名给她一种他能保护她的感觉。 她觉得,有他在,她应该不会被强迫带到陆家跟陆子恒结婚了。 一时之间,姜绾就哭得不能自已,那眼泪有如长河,把前生今世的委屈冲刷。 众人看着梨花带雨的姜绾,都有些诧异。 姜绾本来就生得水灵,小巧的脸蛋,清澈的双眸,一哭起来泪光闪动。 傅君寒微微蹙眉,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不经意蜷曲了一下。 第八章 傅团长为了绾妹真大方 由于傅君寒的出面,姜绾和陆子恒这婚成功退掉了。 陆家给姜家的一万块彩礼,已经被姜家花得七七八八,姜福厚也舍不得把剩下的彩礼拿出来,傅君寒大手一挥,直接替姜绾付还了彩礼,另外又给了陆家两千块当做补偿。 这样一来,陆家的族人也无话可说。 毕竟傅君寒位高权重,还那么讲道理。 “团长就是团长,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人家姑娘不愿意,那肯定不能强娶,要是强娶那不成了抢亲了吗?” “老子谁都不服,就服傅团长,人家为了抗洪连命都顾不上了,那是真英雄。” 傅君寒能跟丰泽村结缘就是因为去年在长河抗洪的时候被洪水冲到出于下游的长河村,被村民发现了抬了回来,在丰泽村的村民眼中,傅君寒就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还得是绾妹啊,她说要退婚,傅团长就甘心情愿为她付彩礼。” “真是,傅团长为了绾妹真大方,一万的彩礼说拿就帮绾妹拿出来了。还额外出了两千块给陆家做赔偿。” “傅团长不会是看中了绾妹长得好看了吧?” “但是傅团长不是宝珠的对象吗?” “哈,那又怎么样,傅团长只是跟宝珠谈对象又没有结婚。换我的话,肯定不要宝珠娶绾妹,除非傅团长瞎了。” 村民们嘻嘻哈哈的,就喜欢开玩笑。 姜绾的俏模样远近闻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姜绾生得好看,就跟春天山上的野樱花一样,在一丛丛灌木丛里,粉得耀眼。 只不过,对于农村人来说,娶媳妇能干才是第一位的,长得太好看的反而不那么吃香。 “话说,绾妹居然把陆子恒这么好的亲事都退了,陆子恒这个大学生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是陆子恒有问题,绾妹一个初中生没毕业的,至于不要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吗?对吧,绾妹又不傻。” “总不至于陆家跟绾妹结亲真的是要绾妹的肾。”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在结亲之前,陆子恒还带绾妹到县医院做了婚前检查。” 这年头,结婚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做婚前检查的。 陆子恒居然带姜绾抽血做婚前检查!这让村民们看陆家人的眼光纷纷变了。 陆朝阳气得快要吐血,一张脸铁青,但因为傅君寒出面,连镇长都站在傅君寒一边,还说从律法上来说确实婚姻自由不能强迫,族人们纷纷同意,陆朝阳没有办法只能收了钱答应退亲。 陆子恒走的时候,那心不甘情不愿的眼神望姜绾的腰侧剜了一眼,好似要把姜绾生吞了,但又看见姜绾那张清秀的脸上一双秋水剪瞳般的双眸,他叹气一声收回了目光,抬腿走了。 陆家的族人走后,姜家吃席的族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众人还是有点尴尬的,因为本来是吃婚宴席的,结果吃席吃了一半,婚就退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随的份子钱要不要退呢? 有几个人磨磨蹭蹭的,还想问问姜福厚的,但看着傅君寒在场,他们又把话咽了回去。 还是先观望一下子吧,反正都是自己村里人,姜家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万一要是姜福厚不肯退份子钱,大不了叫族长出面大家商量一下。 “走吧,先走吧。今天绾妹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家的人肯定要关起门来商量一下。” “傅团长都帮绾妹退彩礼了,估计也会帮她退份子钱吧。” “如果不退其实也算了,就当先垫着了,大不了下次绾妹真的结婚的时候我们就不随份子钱了。” “诶,我说福厚老弟,虽然绾妹今天做的事不太地道,但她是个女孩子,你们可别为了今天的事打她。” 姜家的族人劝了几句,慢慢离场了。 剩下没吃完的宴席,还有一些要洗的锅碗瓢盆之类,由本家几个婶子留下帮忙。 天黑沉沉的,大冬天的寒冷夜里,一旦人散了,村子就寂静下来,院子也显得格外冷一些,那桌上的残羹冷炙看起来也就格外的狼藉。 汪梨娟看着院子的席位,踢了姜绾一脚,“死丫头片子,趴在地上等死啊?” 姜绾并没有趴在地上,只不过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发呆,她也没有想到傅君寒会出面帮她退了彩礼,钱全部都是傅君寒垫付的,上一辈子她跟傅君寒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汪梨娟继续踢姜绾:“还不快点帮忙收桌子去。你现在已经不是新娘子了,家里该干的活你得干起来!” 姜绾凳子被踢翻了,回过头怒视汪梨娟,想到她是自己的母亲,姜绾又觉得哪里奇怪。 汪梨娟被姜绾那带着叛逆的眼神看得越发生气,“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傅团长帮你退彩礼,都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宝珠是傅团长的救命恩人,他们两个在谈对象,你要是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劝你现在就打住!” “你说得对,傅团长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才帮我退的彩礼,所以我的彩礼还在你和爸爸手上罗,那是我的钱,你得还给我!” 姜绾脖子一梗,跟汪梨娟对视。 上一世,她从来没有这样跟汪梨娟对抗过。 上一世的她总是逆来顺受,觉得母亲的话是对的,她既然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打她骂她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实际上呢?------ 上一世,父亲母亲不但全部没收了她的彩礼,而且因为捐肾的问题又问陆家要了一万。 这些钱,他们全部用来贴补哥哥和妹妹,没有一分花在她身上。 后来姜绾因为少一颗肾身体不好,他们还跟着陆家的人一起指责她是在找借口好吃懒做,还说他们教养的女儿不应该是这样的,姜绾好吃懒做是丢了他们的脸,要跟她断绝关系。 在姜绾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没有救济过她一分,还让她要死就该死在陆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身体不好不要连累哥哥和妹妹。 姜绾那时候才知道,什么是为她好,她分明是被他们卖了,还卖了两次! 姜绾看着汪梨娟,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彩礼是她的卖身钱,她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钱要回来! 汪梨娟莫名觉得姜绾的眼神有些吓人,见鬼,这死丫头片子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今天跟中邪了一样。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自从去年姜宝珠喊人把冲到丰泽村河道堤坝的傅君寒抬回来之后,汪梨娟已经认定了傅君寒这个女婿,以后肯定要娶姜宝珠的。 现在傅君寒居然为姜绾退婚付彩礼,她心里预感到不妙,心里十分不爽。 姜绾怎么配得上傅君寒!嫁给陆子恒都已经是高攀了! 汪梨娟还是跟以前一样扬起手就要打姜绾,“死丫头片子,什么你的钱,你现在还没有出嫁呢,你是我的女儿,你所有的钱都是我的!连你这个人都是我的!” 姜绾看到汪梨娟抬手,习惯性的身子一缩。 虽然她重生了,可她前世挨打的恐惧还是让身体肌肉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应。 待到姜绾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对,这一世自己应该勇敢一些。 姜绾挺了一下脊背,忽然只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只宽大有力的臂膀给搂住,下一秒,她苗条的身躯就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面。 第九章 身为家人,你们不帮她吗? 是傅君寒把她护住了。 男人的怀抱安安稳稳的,带着军装的踏实和温厚,她一抬头就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院子里一盏孤灯,灯火下只见他坚毅的隐隐透着青色的胡茬,特别有男人味。 但男人的眼睛没有看他,而是淡漠地落在汪梨娟身上。 “她是你女儿。” 男人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有些震颤。 姜绾赶紧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这么好的男人,他帮她退了婚,还阻止妈妈打她,但他是妹妹姜宝珠的对象。 汪梨娟面露尴尬,摸摸自己的头发,“是啊,这个死丫头片子,今天惹了这么大的祸,就是欠揍。还好有傅团长在,要不然这局面怎么收场。” 语气中的讨好很明显。 姜绾赶紧跑去收拾碗筷,她的腰刚刚被姜福厚踢了一脚,跑起来的时候隐隐还有些疼,肯定起乌青了,她经常挨打,她有经验,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得放个枕头在腰边,不然翻身的时候压到会痛。 “君寒哥哥,你的房间我帮你收拾好了,你可以去休息。” 姜宝珠的声音在屋檐下面响起。 恋爱的女人声音好像都特别响亮,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在谈恋爱,她对象多么优秀。 傅君寒眉心一皱,眸底闪过一道暗芒。 他身边的妇人道:“不了,我们到县城的招待所住。” “啊?”姜宝珠的声音好生失落。 汪梨娟忙忙地走过去道:“哎呀,这天黑的,不好赶路,就在这里住一宿吧,房间都收拾好了。你看我们家这死丫头今天来这退婚一出,我怕你们一走了陆家的人又来找死丫头的麻烦。” 曾怡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却看见儿子正望着姜绾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神过来。 曾怡也顺着儿子的目光朝姜绾看过去,这农村姑娘虽然穿得破败,但却越发显得颜色娇艳,曾怡叹了口气,“那好吧,就麻烦姜婶子您嘞。” 汪梨娟顿时眉开眼笑,“不麻烦,不麻烦,您是贵客,您的房间在后面,您跟我来。” 汪梨娟把曾怡带走了。 姜绾把桌上的空碗叠起来,十几只碗全部搬到堂屋里,刘婶正挽着袖子坐在一个大木桶前面洗涮,所有的碗筷统一洗。 “刘婶,我把碗放这儿啦。” 刘婶拿袖子一抹额头,“好嘞,你放着。” 刘婶抬起眼,似乎才发现是姜绾,她皱着脸挤出个笑容,“哟,新娘子,你自己动手呢。” 姜绾抿了抿唇。 刘婶发现姜绾不自在,倒也不往下说了,毕竟婚已经退了,姜绾也不是新娘子了。 刘婶望着屋外院子立着的两个人,换了个话题,“你瞅,你妹妹的对象长得哟,真周正。” 傅君寒一身军装,站着时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 姜绾神色黯淡下来。 刘婶道:“你妹妹救人救了那么好的一个夫婿回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哦。以后他们结了婚,你们姜家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嗯。” 姜绾低低应了一声,又出去继续收碗筷。 傅君寒是军人,去年长河发大水,他以团长的身份带着士兵参与抗洪救灾,不幸被洪水冲着。 丰泽村在长河下游位置,每次长河发大水,他们村也会被洪水侵袭。 长河水产丰饶,洪水来的时候,经常会有大鱼被冲入小河道和稻田。这个时候村子里胆子大的男人就会到洪水侵袭的地方去截鱼,常常收获不少,不过危险性也很高。 姜家父母眼红,自然是会让姜绾跟着去截鱼的。由于这个举动过于危险,平常姜宝珠是不会去的,但去年那一天姜宝珠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跟着去看热闹。 这一去,刚好看见一个人影横在河道上一处堤坝的位置。 姜宝珠一看这是个人,以为他是个死人,吓了个半死,当场大喊大叫、屁滚尿流地跑走了。其他人听到动静就过来看,发现傅君寒,这才把他给弄了回来。 就这样,姜宝珠就说自己是傅君寒的救命恩人。 后来,傅君寒归队之后,姜宝珠一直跟傅君寒通信,说是跟他谈对象了。 傅君寒也偶有寄信过来。 从此,村里人都知道姜宝珠有这么一个当团长的对象。 刘婶叹口气说:“就是我觉得宝珠好像不太配得上傅团长的样子。” 姜绾没有说话,抬眼看了下傅君寒,却发现通身矜贵的男人视线正向自己扫过来,差点跟自己的目光对个正着。 姜绾赶紧低下头,避开对视,不自在地把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 刘婶自顾自道:“也不知道傅团长是真的看上了宝珠,还是只是因为宝珠救过她------” “配不配得上,不是我们旁人说的,他们自己喜欢就好。” 姜绾轻声说,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到。 ------ 姜宝珠发现傅君寒在看姜绾。 姜绾正利落地收拾桌面,她穿着旧衣,却遮不住身段玲珑,不管是从背面还是侧面看,都是妥妥的美人,要是看到她的脸,那小巧精致的脸庞更加让人惊艳。 姜宝珠脸上升起怒火。 “君寒哥哥,你说我姐姐也真是的,当初是她自己同意嫁给陆子恒的,婚礼的关头,她又要退婚。” 傅君寒把目光收了回来,诧异地看了姜宝珠一眼。 姜宝珠接收到傅君寒的目光,脸上浮现红晕,稍厚的嘴唇嘟哝着,“君寒哥哥,你说是不是啊,我姐姐心比天高,她以为她是娘娘啊,一个初中没毕业的,配大学生还不知足。” 说着,姜宝珠又笑起来,似乎挺开心,“虽然姐姐今天如愿退了婚,但是以后她在村子里的名声也臭了,以后她想要嫁人可就难了。” 傅君寒深沉的目光望着姜绾的方向,如果这个院子的灯光足够亮的话,已经可以看到他雕刻般的脸上显出足够的不耐烦。 “姜宝珠,她是你姐姐,她有困难,你们身为她的家人,不在她背后支持她、帮助她吗?” “支持她?帮助她?” 姜宝珠大惑不解,“那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怎么支持她嘛。总不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们还要支持她,对吧?姜绾她就是自己犯贝戋啊。别人就算想帮她都无从下手吧!” 傅君寒嫌恶的眼神在姜宝珠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钟。 姜宝珠冲着他风情万种笑开, “君寒哥哥,有的人是自己作死,我们没有办法的。” 傅君寒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发现他然后把人叫过来救他回来的女人------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醒的时候,是姜绾在按压他的腹部拍打他帮他排出体内的积水。 傅君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宝珠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姜绾却从来也没有提过她为他做的那些。 第十章 上一世,他 姜绾远远地看着傅君寒和姜宝珠立在檐下。 因为远,她也听不清傅君寒和姜宝珠在说些什么。 但只觉得姜宝珠和傅君寒的身影离得很近。 傅君寒的身形修长,犹如一根标枪一样笔直;而姜宝珠虽然长得逊色一点,但身材倒是高挑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像两棵树并立着,在灯光不明的夜里,多少也是养眼。 刘婶洗了一遍碗之后,又过来跟姜绾一起收桌上的残羹冷炙,把不同桌子上但是同样的菜色合并在一个盘子里,她看见了姜宝珠脸上洋溢的笑容。 “瞅瞅,看你妹妹高兴的样子。照我看,他们两个的喜事将近了吧。” “或许。” 姜绾看着姜宝珠领着傅君寒走到准备好的房间里。 姜绾可能是累,可能是痛,提不起精神。 上一世,姜宝珠确实嫁给了傅君寒。 就在她结婚的这一天夜里,姜宝珠和傅君寒睡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两个很快就结了婚。 姜绾没太见过傅君寒这个妹婿。 婚后次日傅君寒就应召入队执行任务,结果不幸在任务中受重伤成了植物人,后来-------她去探望过一次,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不说话,像一尊雕塑,依然很帅气,就是没什么生气,就像活死人。 姜绾没办法继续想下去,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刘婶有些奇怪,“绾妹,你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 “没------没有?” “那你怎么捂脸,脸还红红的?” “我------没什么,我替妹妹高兴而已。” 姜绾心想,不管姜宝珠之后对傅君寒做了什么,可傅君寒既然忍不住结婚之前就跟姜宝珠洞房,还是在姜家就按捺不住地入了洞房,想必傅君寒应该是很爱姜宝珠的吧,所以才会大着胆子冲破世俗的礼仪。 毕竟,姜宝珠是第一个发现傅君寒在河道堤坝上,也是她把大家喊来,才把傅君寒抬回来的。 不像她,在发现傅君寒的第一刻,居然把他拖到大石头上,把他倒过来按压拍打他的腹部。 她之前看村里有孩子溺水,别人是这么做的,她也就这么做。 后来汪梨娟指着她的鼻子骂:“姜绾你这个疯婆子,没脑子的东西,你差点害死傅团长你知道不知道?你以为你是医生啊?你以为你这样做能把傅团长救回来啊。要不是宝珠回来叫人,傅团长就被你拖死了,你知道吗?这件事,以后你再也不能跟别人提起,要不然傅团长落下病根就是你害的!” 过了一会儿,姜宝珠从傅君寒的房间里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汪梨娟出来,对刘婶说,“婶子,你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弄了。” 刘婶拿着餐盘,“可这里的东西还没理完呢。” “没理完就明天再理吧,今天太晚了。” “可------” “不用可是了,你们先走吧。” 汪梨娟不等几个婶子把话说完,直接连推带搡地把她们全部推走了。 姜绾去送刘婶。 汪梨娟一爪子抓住姜绾的头发,把她拖了回来,“你去哪里,你想偷懒啊,婶子们走了,剩下的这些活你来做!” 汪梨娟大骂几句,看到姜绾汪汪的黑眼睛仿佛透着反骨,就越发觉得火起大。 “本来就是你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至于摆宴席吗?至于搞这么大场面吗?现在婚退了,这份子钱还不知道要不要退。要是族长说退份子钱,那宴席的钱谁出?卖了你都卖不到那么多钱!” 汪梨娟叭叭叭把姜绾一顿数落。 换了平时估计至少得骂两个小时。 但今天汪梨娟似乎还有点急事,就先进屋了。 姜绾先把餐盘从院子里收回来,她想着虽然婚退了,但自己还得离开丰泽村,离开这个娘家。 很显然,虽然陆家不是什么好人,但娘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嫁给陆子恒之前,姜绾在娘家过的也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姜绾又装模作样摆弄了一会儿餐盘,听着屋内迅速地安静下来,难道爸爸妈妈他们都睡下了? 那她可要逃了。 姜绾蹑手蹑脚走到阁楼上,因为阁楼前面主楼就是爸爸妈妈的房间,她可不能把这两个大魔王吵着了。 走到楼梯口,看见房间里透出的光。 这时候农村的房子都是泥夯的,房间是用木头隔的,木头的缝隙大,隔音效果也差。 姜绾站在楼梯口便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人说话。除了爸妈,姜宝华和姜宝珠都在里面。 姜绾猜想他们是在密谋怎么卖自己,就凑过去听一下。 “药都已经放好了,你这就拿过去给傅团长,看着他喝下去。”汪梨娟说。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关于傅君寒的事。 原来汪梨娟给傅君寒准备了什么药,难怪没空骂她,难道傅君寒生病了,不然需要吃什么药? 但傅君寒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姜绾正想趁机溜走。 又听汪梨娟道:“吃了这个药,保管他看见你跟看见天仙一样,再也不会去管姜绾了。” 姜绾刚抬起的脚又放下去了,母亲的话好奇怪。 “真的?”姜宝珠问。 姜福厚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兽药,平常给牛和猪配种的时候吃的,连牛和猪吃了都要忍不住配种,你说这药得有多猛。” 姜绾脑袋嗡的一声,他们要给傅君寒吃兽药,这------这------这------- 姜宝华不厚道地嘻嘻嘻笑出声,“要不然让我也吃一下试试,我觉得我就是吃了这药,也对宝珠下不了嘴。” “宝华!”汪梨娟没忍住拍了一下桌子。 “这------能行吗?吃了药之后要怎么弄啊?会疼吗?”姜宝珠听着还有些迟疑和焦虑。 姜宝华又嘻嘻嘻笑起来。 姜福厚瓮着声音说了一句,“放心吧,他吃了药,他自己知道怎么做。你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喊不要就行了。” “可------万一他吃了药还是不干呢?” “怎么可能!牛都忍不住,他能忍住?” “可他是人啊,不是牛。” “那你就自己脱了yifu喊救命!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对象,只要你们在一个房间里,这名声他就是摘不掉了!”姜福厚有些不耐烦了。 姜绾给听愣住了,脑子跟被捣了一团浆糊一样, 所以,难道上辈子这一天,姜宝珠就是用这个方法爬上了傅君寒的床? 第11章 你自找的 姜绾再也顾不上其他,“蹭蹭蹭”从楼梯上跑下来,站在檐下,看着灯光从傅君寒暂住的厢房透出来。 在姜绾的心目中,傅君寒是真正的英雄,他因为抗洪被洪水冲到丰泽村的河道。去年的洪水那么凶猛,在他去参加抗洪之前,他一定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而活了下来而已。后来又因为执行任务而受重伤成了植物人。 他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可当他成为植物人之后,本该照顾他的妻子——姜宝珠,却出轨了他的堂弟苏耀阳。 二人就在傅君寒的病床前苟且,被姜绾撞见。 姜宝珠还大言不惭地说“新时代的女性就要活出自我”,嘲笑姜绾没文化思想也是老旧的,陆子恒都已经出轨了,她还守着那个破婚姻,守身如玉,是要做活寡妇吗? 那时候,姜绾以为傅君寒是爱着姜宝珠,所以才娶她的。 对于姜宝珠的行为,姜绾从来也没有对人提起过。 过后两年,姜宝珠跟傅君寒离了婚,嫁给了苏耀阳,生下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姜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灯光,呆呆地想,上一辈子的傅君寒成为植物人之后,真的没有知觉了吗?他知道知道他的妻子和他的堂弟在他床前苟且吗? 很快,姜宝珠端着锡壶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站在檐下的姜绾,毫不犹豫地向她后背撞过去,唾道:“看什么看!姜绾,你已经嫁过陆子恒了,虽然现在退了婚,那你也已经是破鞋了。傅团长不是你肖想得起的!你少做梦了,我告诉你,傅团长是我的,这一点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救了他,是我!” 忽然,厢房的窗户吱哑一声打开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窗户口,绿色的军大衣已经脱下了,里面穿着的是笔挺的军装,更显得他肩宽胸阔,隐隐可见肌肉强健,男人味十足。 男人这一望,目光刚好与姜绾的视线对上。 两个人幽黑的眸子,仿佛都有一团火苗。 姜绾只觉得身体内升腾起一股力量。 “君寒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姜宝珠雀跃地大喊一声,然后捧着锡壶走了过去。 傅君寒开了门。 姜宝珠又关了门。 姜绾看着敞开的窗户,傅君寒就在里面走动。 她要做点儿什么,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既然她已经重生了。 既然她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傅君寒这样的英雄为什么要被姜宝珠这样的垃圾亵渎! 为什么要那么悲惨地成为植物人。 忽然姜宝珠现身在窗户,给姜绾比了个拳头,然后关了窗户。 “君寒哥哥,我知道你肯定渴了,我给你拿了茶水过来,我给你倒一杯。”姜宝珠回过头来对着傅君寒笑。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姜宝珠还是有点心虚的,她去倒水,水倒在了手上,烫得她大叫一声。 傅君寒坐在窗户底下的椅子上,手撑着膝盖,淡漠地看着。 跟前世有点不一样了,是蝴蝶效应吗? 可这一世他明明没有喝她的水,为什么身体还是燥热? 姜宝珠忽然觉得自己叫太大声了不够娇气,又扑闪了一下眼睛,换了个声调,“君寒哥哥,我的手被烫到了,好疼啊。” “我不喝水,拿回去吧。” “君寒哥哥,我是说我的手疼。” 他都不关心她一下的吗?好歹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傅君寒:“你自找的。” 门“砰砰砰”被敲响。 “宝珠,开门!开门!”是姜绾的声音。 傅君寒淡漠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姜宝珠有点恼火,“干嘛!” 姜绾:“妈妈叫你!” “胡说!妈妈不会叫我!”姜宝珠道,妈妈才不会在这个关头破坏她的好事。 姜绾:“真的,妈妈说你忘记了拿白毛巾。让你去拿!” 白毛巾? 傅君寒的脑子仿佛有烟花在一朵朵升空。姜绾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听着姜绾的声音,体内的燥热越发压不住了,他感觉口干舌燥,想要喝水,拿起水杯,才发现这是姜宝珠倒的。 姜宝珠这会儿正满含期待地看着他,那表情好似在催,“喝呀喝呀。” 傅君寒把水杯放了回去,拿起自己随身带的行军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姜宝珠震惊。 傅君寒了然地扯了扯嘴角,“你妈叫你,你还不去?” 傅君寒直接走过去打开门,姜绾身子一偏,钻进了屋,把姜宝珠推出去了。 在姜宝珠回击之前,姜绾关上门,栓上门栓,还搬了个木柜移到门后堵着。 傅君寒:“???” 但见女孩子弯腰趴在柜子上,她破旧的衣服很短,弯下去就会露出一截子细腰,那么细的腰却有一块淤青,看着就让人心疼,很想伸手帮她揉一下。 傅君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有点尴尬。 他今天怎么了,总觉得体内有一股燥火,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看到姜绾那小蛮腰以及对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神,他坚持把持不住 姜绾堵上了门,一转头看见傅君寒英俊的脸庞泛着一点红,特别是耳尖而眼尾,晕染的红色如同胭脂般鲜艳。 本来是钢铁般的一个人,忽然这样就有点反差萌,莫名有点可爱。 “你喝了宝珠给你带来的水了?那里面加了兽药。” “我知道,我没喝。” “你知道?” 姜绾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君寒,他的眼睛有些泛红,但依然幽深,如同两个深潭。 姜绾猛然察觉傅君寒不对劲。 他怎么会知道茶水不能喝? 他事先知道了什么? 可姜绾还没来得及多想,下颌猛地被他宽大的手掌给捏住,尔后她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被动地承受住他的唇。 他像一座大山似地向她压过来,带着火山爆发一般灼人的热度,撬开她的唇齿,向里面侵袭。 姜绾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在她的一侧脸颊。 好半晌,她没能得到呼吸,差点给憋死了。 “你不是说你没喝她的水吗?” 猛地,傅君寒推开她,靠在床侧大口大口地呼吸,“是,我没喝。” “那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呃。” 厢房的房间很小,关着门和窗户,空气不怎么流通,别说傅君寒,此时姜绾也感到身体有些燥热,好像有什么撑着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傅君寒。 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特别迷人,桃花眼深情,薄唇性感,怎么就有这么好的男人呢? 不对劲,是有什么不对劲。 姜绾一抬头,看见桌上摆着的一大捧迷鱼花。 姜绾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疼吗? 难怪姜绾也觉得自己的内心躁动不安,原来桌子上摆着好大一捧开至荼蘼的迷鱼花。 这种花,村民们用来迷鱼捉鱼。扔一些这种花到水里,河里的鱼就会被迷醉晕头转向,行为异常浮到水面上特别容易捉。 如果迷鱼花加上酒味,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效用,让人蠢蠢欲动。据老人说,假如有人不会生孩子,只要采一捧迷鱼花,再给夫妻俩一壶酒,一边看花一边喝酒,第二年肯定就能抱娃娃了。所以这种花在丰泽村,又叫送子花。 实际上,就是迷鱼花加上飘散在空中的酒精,效用能催人动情。 姜绾揭开锡壶的盖子,果然里面装的根本不是汪梨娟说的茶水,而是酒。 其实今天婚宴,姜家大摆宴席,大家都在喝酒,空中本来就有酒味。 所以这迷鱼花事先就摆在给傅君寒准备的房间里,可见汪梨娟姜宝珠等人的用心。 傅君寒只知道不能喝姜宝珠端过来的酒水,哪里知道这空气中就飘散着药了呢! 难怪上辈子傅君寒着了姜宝珠的道儿。 想起傅君寒上辈子成了植物人,想起姜宝珠在傅君寒的床前出轨,姜绾看向傅君寒的目光多了一层慈母般的悲怜。 她又想起自己被陆子恒骗了一个肾,想起自己被骗了肾之后还蒙在鼓里,为了一万的彩礼拖着虚弱的身体为陆家当牛做马,她便双眼朦胧,止不住热泪从两边脸颊滚落。 有一种命运弄人的悲凉。 又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感动。 姜绾猛地扑过去,用力地抱住傅君寒的腰,动情地说,“傅团长,我们在一起吧!” 只觉得他的腰劲瘦有力,只觉得他的后背宽厚沉猛,也感受到了她抱住他那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姜绾不顾一切,将自己身体绕过去,踮起脚尖就朝傅君寒感性的薄唇啃过去。 虽然她上辈子嫁给陆子恒,但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经验。 因为陆子恒一心只有苏静涵,并没有跟她圆房。 姜绾只是凭着道听途说的经验,强硬地叩他的齿关,叩不开就乱啃乱咬,她就好像一个横冲直闯的土匪,碰到什么破坏什么。 门外。 姜宝珠“砰砰砰”疯狂拍门。 “姜绾,你这个贝戋人,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汤妇,你怎么连自己的妹婿都抢呢,你还是不是人了!” 姜宝珠大概已经去找过汪梨娟了,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姜绾给骗了。 现在姜绾和傅君寒都在厢房里面,门窗关紧被反栓住,那药是她亲手送进去的,姜宝珠肯定知道姜绾在干什么了,所以越发急切,大声嚷,大声叫,大声拍门。 傅君寒浑身僵硬如同石头,被动地承受,似乎承受不住,所有的清醒意识都在拒绝,但拒绝又显得那么无力。 其实姜绾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反抗。 “绾妹,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忍不住了。” 傅君寒放话威胁。 但这威胁好像给了姜绾更大的鼓舞,好啊,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她就能把他拿下了。 她不想让她的英雄被姜宝珠亵渎。 没道理姜宝珠都能拿下傅君寒,而她却不能。 所以她更卖力地把自己身体压过去。 只不过,姜绾实在是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所有的动作都既粗鲁又生硬,跟一个庄稼汉抡锄头刨地一样,光有力气,没有半点美感。 也许,傅君寒之所以被勾得上上下下浑身火热,全都是因为迷鱼花的作用。 汪梨娟也从主楼下来了,跟着姜宝珠一起敲门。 “姜绾!你今天要是敢干出丧尽道德的事,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汪梨娟狠狠地道。 到底是做母亲的经验老道一些,马上就制止姜宝珠不要大吼大叫,因为假如姜宝珠的声音引来隔壁邻居看到姜绾和傅君寒在一个房间,那么姜宝珠就别想再嫁给傅君寒了。 “开门!”汪梨娟发出低吼。 姜绾自然是不会开门的,汪梨娟不想认她这个女儿,她还不想认汪梨娟这个妈了。 她想要逃离丰泽村,也许傅君寒是她唯一能抓到的出路。 想到这里,姜绾更加用力。 “嘶。” 却没想到她一个不慎咬破了傅君寒的唇角。 姜绾:“-------” 内心有一种绝望的喧嚣,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火热,傅君寒的身体也火热,可她真的不会,该怎么破? 姜绾抬眼,只见傅君寒坚毅的脸,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猛地,傅君寒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扣着她的下巴,表情克制而严肃,“绾妹,记住,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仿若一座火山压在他钢铁一般的外表下,但------- 现在火山终于爆发了。 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地朝她吻了下去。 在他身下的姜绾,只觉得一座大山朝她压过来,然后脑袋就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她, 感觉自己 他呼吸得很沉重, 也许他的内心还是在挣扎。 他只是出于被迷鱼花的效用的身体本能,并不是出于真的喜欢她。 但------ 姜绾认命地想, 就那样吧, 让他们就这样地改变上一世。 不管怎么样,都比上一世强。 她会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而他也不至于在成为植物人的时候被出轨。 不,既然她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会提醒他,绝对不会让他成为植物人。 等他度过危险,他想要离开,他想要自由,怎么样都可以,她不会因为今天的事道德绑架束缚住他。 姜绾胡思乱想着。 “砰”! 猛地房门一阵巨震。 屋外响起姜福厚的暴怒的声音,“姜绾!别以为你不开门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用斧头也要把门劈开!” 原来是姜福厚在劈门。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姜绾感到傅君寒的大手溜进了她的衣摆下缘,正按在她腰际被姜福厚踢过的淤青处,她一阵紧张,然而预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轻轻的抚摸那个地方,问道:“疼吗?” 第13章 他也是重生的 姜绾一怔,抬眼看到傅君寒如同两团火焰的双眼,那眼中有疼惜,有怜悯,甚至似乎还有爱意-------也许是她的错觉。 傅君寒骤然推开了她,那通红的眼睛有一瞬的清明。 姜绾的手摸到一阵潮湿,垂头看去,却见傅君寒用一把军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胳膊,那胳膊此刻正在滴滴答答渗血,而他似乎神智也恢复了清醒。 姜绾懵了。 傅君寒竟然------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中止了一切。 他竟然,他就这么不喜欢她吗? 上辈子他可以和姜宝珠,却不能和她。 为什么? 为什么? 姜绾此时有深深的挫败感,身体很难受,眼泪也从脸颊掉下来。 也许是不甘心,她又朝着傅君寒靠过去,努力地去吻她的唇,发现她还是白菜地什么都不会之后,看见桌上摆的锡壶,抓了锡壶就把壶嘴对着自己的嘴里灌。 傅君寒冲上去,一巴掌把锡壶打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绾妹?” “我,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姜绾抹了一把眼泪,弯腰去捡锡壶,那锡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滑不留手,像个皮球,怎么都捡不起来。 姜绾哭泣,“我就这么比不上姜宝珠吗?” 爸爸妈妈更疼爱姜宝珠,哥哥也疼爱姜宝珠。 姜宝珠而且还是临城大户人家的千金, 以后姜宝珠能回到秦家享受富贵的人生。 她呢,她什么都不是,被父母嫌弃,被丈夫骗去一个肾,然后又被抛弃。 姜绾的眼泪,让傅君寒眼中的火苗又燃了起来,他捏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强迫自己清醒。 迷鱼花的迷醉,和伤口的疼痛,好像冰火两重天,让他雕塑般的脸显出许多复杂的表情。 面对姜绾的一次次靠近,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不可以。” 他说。 “不可以这样!” 姜绾崩溃了。 姜福厚真的在用斧头劈门,努力不懈地劈门。 房门很快被劈开一条缝,可以看见斧头的缝纫嵌进缝隙里。 “为什么姜宝珠可以,我就不可以?” “姜宝珠?” “上辈子你和姜宝珠在一起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姜宝珠?” 姜绾流着泪问。 傅君寒站在她的前面,深黑的眸子垂下来,定定看住她。 “绾妹,所以你也重生了是不是?你才会跟陆子恒退婚。” “重生?” 姜绾的脑子仿佛炸了一个响雷,她怔怔地看向傅君寒。 他的眼睛幽黑又悠远。 那么钢铁的一个人,却拥有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在对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他特别厚重,特别深情。 傅君寒道:“上一世我没有跟姜宝珠。” “啊?那她-------” 上一世,在姜绾跟陆子恒的婚礼仪式刚刚结束,姜绾给陆子恒打洗脚水准备让他洗脚的时候,就听说姜宝珠出事了,被傅君寒给洞房了。 姜绾没有回家,是陆子恒代表她回了姜家处理这件事。 后来陆子恒啧啧的说,“绾妹,没想到我们还没有洞房,他们就先洞房了。不过傅团长也真是的,敢做不敢当,还是傅夫人拍板,把宝珠的婚事定下来了,你宝珠这下算是因祸得福,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那时候,陆子恒天天在她耳边唠叨,说傅君寒的坏话,说得好像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只有他陆子恒才是重情重义的好人。 姜绾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解释不通傅君寒的这件事。 傅君寒道:“是她自己脱了衣服大喊大叫,我可没碰她。” 那确实是姜宝珠会干出来的事。 他被冤枉的样子,看起来莫名惹人怜。 姜绾心里舒坦了一些,忍不住噗嗤一笑。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傅君寒是重生的,只怕他上辈子被姜宝珠设计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而她现在做的事,跟姜宝珠又有什么差别。 她不该亵渎他。 姜绾眼里泪珠滚动,看着傅君寒。 傅君寒也自深深地看着她。 她也吸入了不少迷鱼花香,这会儿两个小脸蛋红红的,双眼好像浸泡在迷雾的深处,含着渴望,特别勾人。 “绾妹-------” 他微微俯下身,薄唇凑近了她的。 姜绾的喉中一阵酸涩,猛地推开傅君寒,随后返身捞起桌上的那捧花,打开窗户便向外面扔了出去。 “砰!” 这捧花连同花瓶正好砸在姜宝珠的头上。 “啊!” 姜宝珠一声尖叫。 从窗户灌进来的冷风,让姜绾清醒了不少。 他是对的,他们确实不应该这样。 假如她今天亵渎了傅君寒,也许她会后悔一辈子。 “救命啊!来人啊!傅团长中毒啦!” 姜绾把锡壶抱在怀里,开了门。 姜福厚刚好一斧头劈进来,差点劈中姜绾。 姜绾的胳膊一紧,被傅君寒拉到了怀里,避开这一斧头。 姜福厚倒头葱跌进了屋内。 姜绾缩在傅君寒的怀中,暗叹一声好险,差一点自己就给爸爸劈死了,她躲在傅君寒的怀里压惊,头枕着他的胸口,只感觉他胸口震颤,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随后赶来的姜宝华一眼看见傅君寒抱着姜绾,指着二人大叫起来,“好啊,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傅君寒你毁了我妹妹的清白,你必须娶她!” 傅君寒眉毛一挑,唇角有些勾起。 汪梨娟一个巴掌甩在姜宝华脸上,“你个混小子,嚷什么嚷,你脑子有病啊!” 姜宝华被打懵了,这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吗?虽然一开始妈妈安排的是姜宝珠,可是假如姜绾嫁给傅团长,那也是一样的妹妹啊。 虽然姜宝华更亲近姜宝珠,但在他看来,姜绾比姜宝珠听话顾家,姜绾嫁给傅君寒对他更有好处。 所以,妈妈为什么打他? 他都是按照妈妈的剧本在走的好吧! 而姜宝珠被花瓶砸了头,大声痛哭起来,看到姜绾和傅君寒,哭得就更大声了。 姜家的动静早就吵醒了邻居,只不过一开始邻居们都以为姜家是因为姜绾跟陆子恒退婚的事,姜父姜母在惩罚姜绾,所以没有理会。后来听到声音不对就赶了过来。 曾怡也从后屋走过来,只见众人围着厢房,而傅君寒抱着姜绾,两人的眼睛发红,衣裳都有些不整,但是看上去异常般配。 “你-------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做。”姜绾在曾怡问出口之前就先撇清,“但是傅团长中药了,快送他去医院!” 迷鱼花的效用对男人更猛烈。 姜绾生怕傅君寒支持不住,再说继续留在姜家,难保汪梨娟姜宝珠不会用别的法子。 第14章 铁打的儿子退化了 傅君寒在姜家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 “什么,傅团长和绾妹共处一室?” 某人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英雄难过美人关,傅团长为绾妹退彩礼,那肯定是喜欢绾妹啊!” “都怪姜福厚这个不厚道的老爹乱点鸳鸯谱,难怪绾妹一定要退陆子恒的婚。” 大家伙好像为姜绾今天奇怪的举动找到了理由。 在他们的心里,像傅君寒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得像姜绾一样的俊俏的媳妇,要是配上姜宝珠,那就感觉有点像美玉蒙尘。 在姜宝珠快气吐血的表情中,大家火速把傅君寒送到了县城医院。 由于傅君寒只是吸入了迷鱼花的花香,中的药并不算严重,医生看过之后给开了一些盐水挂着,同时嘱咐多喝水促进药物排泄。 曾怡年纪大了,半夜里赶了一路难免有些劳累,将傅君寒安顿好之后,她就让医生把隔壁的病床也开了,曾怡躺在病床上睡着。 其他村民都回去了,姜绾觉得傅君寒的境遇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有点愧疚,就坐在傅君寒的病床边照看他。 护士来给傅君寒挂上盐水之后,给病房熄了灯,只留一个床头灯让姜绾看着盐水。 这时候的时间已经凌晨两三点了,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夜空上点点繁星。 姜绾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脑袋看那盐水,一瓶盐水挂完之后,她也有点乏累,止不住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病床上的男人却遽然睁开了眼睛,幽黑的眼神带着一些警惕和锐利,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坐在床边的女人后,目光渐渐转为温柔。 傅君寒的最后一瓶盐水挂完,已经早上五点钟了,在还是冬天的时节,这个时间点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姜绾看着护士给傅君寒拔了针头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个晚上没睡好,后腰被踢的地方果然更疼了。 病房门骤然被打开,一个人头探了进来。 “找谁?” “哦,没找谁,我走错了。” 姜绾感到这个人有点眼熟,但没看仔细,那男人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打开,又一个陌生人抓着门把手往里面张望了一番。 “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你这么紧张做啥。” “你是樟树村的人,我认识你!”姜绾忽然道。 那人一怔,随即笑了笑,“是啊,我就是樟树村的啊,我就听说这里有个抗洪的英雄,感到稀罕,就过来看看,瞻望英雄的风采。” 此时,傅君寒醒了,从床上坐起身来,那人走进来跟傅君寒寒暄了一番之后,走了。 姜绾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暮色渐渐淡了,窗户显得灰蒙蒙的。 曾怡接到一个电话,约略是临城单位有急事,需要她即刻回去处理。 曾怡放下大哥大,就跟傅君寒道,“君寒,妈妈的单位有急事,需要马上动身回去。你-------” 她的意思是让傅君寒跟她一起回去。 傅君寒一只大手搭在额头上,上半身摇晃了一下,又躺了下去,“我身体还有点不舒服。” 曾怡讶然,看看傅君寒,良久,又看看姜绾。 她叹了一口气,“那好吧,那妈妈先回去,你在医院里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回来。” 傅君寒:“嗯。” 曾怡摇摇头。 姜绾觉得是自己害了傅君寒,很是过意不去,“曾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傅团长的。” 曾怡一噎,“好。” “曾阿姨,我送您去车站。” 姜绾跟着曾怡往病房门外走。 傅君寒道:“我饿了,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早饭回来。” 那声音像小狗似的,透着可怜巴巴。 曾怡感到自己铁打的儿子退化了,上次听到傅君寒用这种口气说话,应该是他三岁时候的事了。 曾怡忍不住道:“医院会给病人送早餐。” 傅君寒道:“昨天我们进来太迟了,早餐没有的,护士来不及通知,只有中餐和晚餐。” 曾怡:“-------好吧,绾妹,那你一会儿给他带一份早餐。” 她这个做妈的,现在感觉有点像电灯泡。 “那我们走了。” “等等,绾妹,你有钱吗?” “好像-------” “拿去。” 傅君寒手上一张大团结,给姜绾递了过去。 这时候,曾怡那种电灯泡的感觉更明显了。 姜绾看着傅君寒手上的大团结, 不管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有人给过姜绾钱花,只有她给别人钱花,给爸爸,给妈妈,给哥哥,给妹妹,后来是给婆婆,给小姑,给丈夫------ 除了发工资,她还没有从别人手中收过钱呢! 姜绾顿时脸红如血,又把大团结给傅君寒手上塞了回去,“我-------我有钱!” 既然是她害得他,请他吃早饭就当给他赔罪了。 姜绾转身就跟小兔子一样飞跑,跑在曾怡的前面。 曾怡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情况,她怎么看不懂啊? 姜绾先送曾怡去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时间点掐得很准,几乎是刚刚买到车票,就检票了。 姜绾帮曾怡拎着行李一直送到检票口。 “姜绾,我儿子跟姜宝珠她-------” “?” 姜绾看着曾怡欲言又止。 曾怡道,“嗬,其实我是说,我知道那天在河滩上是你给我儿子按压腹部-------” “啊!”姜绾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难道真的跟汪梨娟所说,那天她给傅君寒乱按乱拍给他整出后遗症了。 曾怡道:“那天君寒其实已经醒了。” 姜绾被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我-------我对不起。” 曾怡脸上的表情僵住,“没关系,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君寒。他其实没有那么弱的。” “哦,好!” 姜绾用力点头。 曾怡转身通过检票口,上了车。 姜绾看着她的背影。 送完曾怡从车站出来,姜绾又看到那男人在车站外面探头探脑的,仍是那个樟家村的。 姜绾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 因为陆子恒的母亲章棠花就是从樟家村嫁过来的。 姜绾使劲地想,好像那个人就是章棠花的娘家本家的。 那男人见姜绾看他,倒是大大咧咧地跟姜绾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笑哈哈走开了。 只是临走那眼神,有点像猎狗看猎物。 姜绾回医院的路上买了几个肉包,一碗豆浆,还有油条,在医院门口看到后巷有几个身影。 姜绾不动声色,从医院大门进去,又从侧门出来,然后绕道转回到后巷,果然看见樟家村那几个人。 “傅团长他妈回去了,傅团长还没走。” “那就等傅团长走了再动手!”那个人嘬了最后一口手上的烟,把烟头随手朝后面扔过去,正好扔到姜绾面前。 姜绾也认出这个人了,是章棠花的弟弟章奋斗。 第15章 被逼上傅君寒的床 章姓在樟家村也是个大宗族。 章奋斗道:“嘛的!陆家那群没用的,被两千块钱就收买了,难道他们不觉得丢脸吗?我们章家人可不是好惹的!那姜绾算什么东西,竟敢退了我外甥的婚!” “等傅团长一走,我们就动手,把姜绾抢回来。” 另外一个人道:“就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把她抢回来之后,就天天打她,看她还敢不敢嚣张了!就算退婚,也是我们退,哪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 大冷的天,姜绾被这群人的话逼得更加后背生凉。 她就知道,退婚不会那么容易。村子里每个姓都是大宗族,平时都是抱团生存的,每个宗族把各自的脸面看得极为重要,如果一户有事,整个宗族的人都会出动。 看着很有家族的温馨,这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在这样的宗族社会下,每个人都必须符合宗族的规范,特别是像姜绾这样处在食物链底层的姑娘,而且还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几乎没有人权。 所以,姜绾还是得逃。 哪怕名义上她跟陆子恒已经退了婚,但实际上出于宗族的力量,等傅君寒一走,这婚跟没退没什么差别。 姜绾打算等傅君寒出院,她也不回家了,直接溜了算了。 反正她存下的零花钱昨天晚上准备逃的时候都已经塞在内衣兜里了,剩下几件旧衣服也没什么家当,舍了算了。 章奋斗道:“收拾肯定是要收拾她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先看住她,不要让她逃走了。” 姜绾一怔,倒吸一口冷气。 只听那一个道:“堂弟你放心吧,堂哥早就候在车站了,姜绾要是想逃,马上就抓她回来。” 还有一个道:“姜绾在义县打工的那个工厂,我也托人带话过去了,如果姜绾过去,马上就跟我们发消息。” “还有她交好的姐姐妹妹,总而言之,她逃不掉的。” 姜绾越听越觉得冷,那一个个人,都好像一张张巨网,从四面八方把她裹住,向她逼迫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内里都是撕心裂肺。 姜绾再一次郁闷为什么重生的节点不能早一点,为什么非得在婚礼当天。 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爸爸姜富厚的贪婪程度,就算自己重生的更早一点,她强烈反对嫁给陆子恒,姜富厚只要拿到钱就会愿意的。 天已经大亮了,但看起来今天不会出太阳。 灰白的天色横陈在姜绾目光所及的所有道路。 姜绾冷着脸,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路没有声音,又从后巷绕回去,从侧门进了医院。 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护士推着一辆病历车,隆隆地从走廊走过去,直到护士站,所有的医生护士围在那里交接班,大约马上就要查房了。 姜绾回到傅君寒的病房,推开门,果然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傅君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什么人都没有。 姜绾盯着傅君寒看,他睡着的样子,少了一份锐利,安安静静,看着异常的英俊。 姜绾忽然眼眶一热。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但还是止不住想到,也许傅君寒是她唯一的路了。 因为她刚刚听到章奋斗说等傅君寒走了他们才动手,看起来他们还是顾忌傅君寒的。 姜绾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 对不起了,傅团长。 她把手上的早点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不由分说脱下自己的灰扑扑的风衣,连里头的毛衣也脱掉,掀开被子钻进了傅君寒的被窝。 在被窝里蛄蛹蛄蛹,姜绾把贴身的内衣也一并脱了。 姜绾的眼睛里含着泪,忍着没有掉下来,缩着身子往傅君寒的身边靠。 她有点怕把傅君寒吵醒了,不敢靠得太近,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声音,应该是医生走过去,准备到病房查房了,姜绾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只是姜绾没有想到,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纳罕地朝她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她只觉得男人的身子动了动,像是翻了个身,一只手无意识地搁在了她的腰上。 姜绾生恐把他吵醒了,吓得动也不敢动。 应该是巧合吧,他的大手掌刚好落在她腰侧挨了一脚的位置。 此刻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能感到他的手掌有些粗砺,指腹和掌中心有厚厚的老茧,但却特别暖,覆在她的淤青的地方,让她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病历车隆隆地推过来,病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姜绾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忽然坐了起来,刚好让进门的护士看到她露出的肩膀。 “啊!” 护士大声惊叫起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睡在同一张病床上,真是伤风败俗!” 年轻小护士捂住了眼睛。 姜绾的眼泪霎时间汹涌而下。 她不是因为护士对她的嘲讽,而是出于对傅君寒的愧疚。 她最终还是亵渎了他。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逼的,她只想要身体健全地活下去,如此而已。 更多的医生走了进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女人!”年轻的小护士指着姜绾,“是她,是这个女人,她昨天晚上陪护,我还以为她是个什么好女人呢!” 小护士气愤地道:“刚刚我来查房的时候,明明这个女人不在,傅团长一个人在睡觉。结果一转眼,她就爬到傅团长的床上去了!她趁着傅团长睡觉,爬到傅团长的床上去了!” “啊?”众人哗然。 “那这就是这个女人阴谋的罗。” “好恶毒的女人啊,自甘堕落的女人。” 护士愤愤不平,“傅团长昨天晚上就是因为中了药才被送到医院的。” “真是贼心不死啊,都已经送到医院了,还要爬到傅团长的床上去。” “她就是再想嫁给傅团长,也不能用这种损招吧,真是活久见!这种情况下,难道傅团长还要给她负责吗?” 姜绾被护士说得满脸愧疚,深深地埋下了头。 确实,是她算计了傅君寒。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君寒还是不要她,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此时,作为“受害者”的傅君寒,在护士的激烈声讨中,也是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过来的傅君寒看起来有点懵,一脸迷茫地看看医生护士,又看看身边的姜绾。 “这是我的未婚妻,她身体怕冷,所以我抱着她暖和。” 姜绾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用如此淡定、如此正经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话说完,傅君寒搂着姜绾的肩膀将她按回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给她裹紧了,漆黑的双目看着她,“昨晚上辛苦你了,你再睡会儿。” 傅君寒转头对医生护士说道:“你们先出去。” 第16章 谁说我是姜宝珠的对象 医生和护士都被打发了出去。 傅君寒从床上起来,他身上穿着薄军装还是整整齐齐的,没有一点紊乱。 姜绾躺在床上,如置针毡,浑身不自在,知道自己躺着不妥,可是因为身上没有穿衣服,也不敢就这样起来。 男人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锐利如同雄鹰一样看着她。 姜绾:“傅团长你-------你能先出去吗?” “我会负责。” 傅君寒无视了她的请求,自顾自地说。 姜绾脸红如血,“不用--------不用负责也没有关系。” 话落,傅君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连带室内气压都变低了。 姜绾心里一个咯噔,这样的傅团长好可怕,她后悔了,后悔不该爬上傅君寒的床。 傅君寒冷冷道:“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姜绾被男人的眼神逼得不敢跟她对视,眼泪更加不争气地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傅团长。只是我刚刚出去送曾阿姨的时候碰到陆子恒他妈妈的娘家人,他们------他们要抓我回去。傅团长,你不懂在我们村,虽然我跟陆子恒已经退婚了,可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傅君寒眼看着姜绾害怕哭泣的样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在床上缩成一团,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睫毛沾上了泪珠,仿若梨花带雨。 他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们可以先订婚,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傅君寒难得的软了语气。 姜绾从被窝里睁着泪眼看他。 男人自以为挤出一个笑容,但实际上,那笑容很不明显,因为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暗藏着一丝隐忧,看起来甚至更凶了。 “至于结婚要推迟,因为我两个月后可能会死。” “什么?” 姜绾一下子惊坐起来。 傅君寒目光余角扫到她露出的白皙的肩膀。 可能是因为姜绾都在工厂打工的缘故,所以她的皮肤实际上比村民白。 傅君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你不是重生了吗?你应该知道,我两个月后会受伤,会变成植物人。” “啊!” 姜绾又是一声尖叫,不解地看着傅君寒,“可你-------你不也重生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两个月后会遇到危险,为什么不能自己避免受伤呢?” “我们重生回来,难道不就是为了纠正上辈子的错误和遗憾。” 傅君寒幽幽地看着她。 目光有时悠远,飘过她,落在她身后的窗户上,似乎在想别的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接着往下说。 “还有一个问题,我结婚得先打报告,你的情况,可能很难通过审批。” 姜绾心里一个咯噔,随即又想起自己已经跟陆子恒定过婚,在结婚酒席上逃回来的,虽然她跟陆子恒还没有领结婚证,但在村民的眼中,她就已经是做过陆家的媳妇了,如果再嫁给傅君寒,就属于是二嫁。 姜绾顿时自惭形秽,她的条件本来就够不上傅君寒,又是二婚。 “对-------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就算跟傅君寒结婚了,也会拖累他,可能会连累傅君寒被别人嘲笑,嘲笑他是因为被她算计了,才不得已娶了这么个没文化的村妇。 果然,她的话说完,傅君寒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他身上发出浓浓的不悦的气息。 “我会尽力,不过--------如果我变成植物人,你可以自行改嫁,我会让我妈留一笔钱给你,让你生活无忧。” 姜绾内疚地看着男人黑沉沉的脸色。 医生护士在外面议论纷纷。 这年代风化未开,男女特别保守,像姜绾这种竟敢脱了衣服爬上男人的床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大家都在背后唾骂。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天哪,简直辣眼睛!” “看她的样子倒是长得端庄周正的,模样也可怜巴巴,没想到内心如此龌龊。” “傅团长好可怜,现在他该怎么办,不会真的被逼娶这个女人吧?” “应该不至于吧,这是她自己躺上去的啊,之前我去查房看到傅团长一个人在睡觉,这才交接个班的功夫,这女人就是趁着傅团长睡着自己爬上去的。” “如果这女人就这样逼傅团长的话,我可以帮他作证,是女人自己不要脸!” 这个护士义愤填膺地说。 很快,这些唾骂就被章奋斗几个人听到了。 这几个人也是懵了。 “姜绾爬上傅团长的床了?” “靠,这女人怎么-------怎么这么放荡啊,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几个人震惊之余,也是有点束手无策了。 “现在怎么办?姜绾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被医生护士抓个正着,这么一来的话,傅团长可能要娶姜绾了。” 章奋斗黧黑的团子脸上,表情十分不屑、十分鄙视、十分复杂。 如果姜绾成了团长夫人,那他们章家的面子,姐姐的面子是要不回来了。 黑暗的角落里,章奋斗狠狠地咬了一口烟蒂,“先看看再说,傅团长被设计,应该恼羞成怒大动肝火才对,也不一定会娶姜绾吧。” “对了,去把汪梨娟姜宝珠母女俩找来,姜宝珠不一直都说傅团长是她的对象吗?要是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会闹起来,总而言之,姜绾不一定能嫁给傅团长。” 其实也不用章奋斗去给汪梨娟传信,汪梨娟已经带着姜宝珠来医院了。 昨天晚上,因为傅君寒在姜家中了药,姜家一家人的阴谋败露,汪梨娟一度不敢再出现在傅君寒面前。 但后来她左思右想了一夜,加上姜宝珠哭哭啼啼个不停,汪梨娟还是决定来医院探望傅君寒。 一方面是傅君寒这个女婿实在难得,不能轻易错过,另外一方面,姜宝珠不还是傅君寒的救命恩人吗? 至于那迷鱼花丰泽村田间地头河边都很多的,她完全可以说不是故意放那儿的,这就是个意外! 所以,汪梨娟还是带着姜宝珠来了。 没想到,一到医院病房,就听见护士在说姜绾爬了傅君寒的床! 什么,她们计划了小半年,趁着姜绾结婚把傅君寒骗过来参加婚礼,提前准备了兽药和迷鱼花,安排了这么久,结果却被姜绾摘了桃子! 第17章 儿子要定亲了? 姜宝珠顿时放声大哭,“妈,妈!姐姐怎么能这样,傅团长是我的,我的!” 汪梨娟肚子里本就生着闷气,被姜宝珠哭天嚎地,那闷气如同着火一般熊熊网上窜,她一脚踢开了病房的门。 “姜绾你这个野蹄子!不要脸的骚货!浪蹄子,没爹妈教养的东西,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姜宝珠瞅着床上坐着的姜绾,刚穿上一件里衣,瘦瘦弱弱,那小脸蛋清秀可怜,姜宝珠不由分说冲过去,一把抓住姜绾黑色长发,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一阵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姜绾只有一件里衣,被扔在地上,非常冷。 但是一看到姜宝珠,姜绾的战斗力就来了,顺手也抓住了姜宝珠,给她脸上两个大比兜。 “傅团长是你的?呵,他现在是我的!” 上辈子姜宝珠明明都已经如愿嫁给了傅君寒,可就因为傅君寒变成植物人就在傅君寒的病床前跟别人苟且。 姜宝珠有那么一点爱傅君寒吗? 她只是爱傅君寒的身份地位而已,一点傅君寒受伤了,她对他就没有半点情谊。 汪梨娟大吼一声,冲上去加入混战,抓住了姜绾的头发,就想要拳打脚踢。 傅君寒眸色一沉,当即起身把汪梨娟推开,拉过来床上的被子,将姜绾裹了起来,放回到床上。 “绾妹现在是我的人。” 男人冷冷的一句话,压迫感却是极强。 汪梨娟后退两步,眼睛直了,“什么?” 姜宝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两个被扇得通红的腮帮子,“那我怎么办?君寒哥哥,我才是你的对象啊。我还救过你的命,你怎么能就这样抛弃我?” 医生护士都跑了过来。 早先那护士第一个发现姜绾爬床的,本来觉得姜绾配不上傅团长的,一见着姜宝珠,顿时又觉得那还是姜绾好一点。 “这是傅团长对象?” 护士自己嘀咕,“傅团长的眼也没瞎啊。” 姜宝珠顿足,“我是,我就是傅团长的对象,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自从去年我在河道上救了傅团长之后,我和傅团长一直通信呢!傅团长一直感激我!” 傅君寒那雕刻般的脸十分晦暗。 汪梨娟道:“是啊,是啊,傅团长,你不用因为姜绾这贝戋人爬上你的床就娶她,她这完全是她自己自甘堕落,反正她都已经嫁过一次陆子恒了,已经是残花败柳,你不用感到内疚。既然你喜欢的是我们家宝珠,那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既然是姜绾的妈妈,也是宝珠的妈妈,我同意你不用管姜绾,你放心娶宝珠就行了。” 汪梨娟的话让医生护士很震惊。 虽然他们刚刚也骂姜绾了,但汪梨娟也这么骂姜绾,还是不一样的。 “天哪,这个妇女这么恶毒是姜绾的亲妈吗?” 姜绾的心怦地一动,仿佛有什么在心底迅速划过。 汪梨娟的脸色发青,伸手去拉傅君寒的胳膊,想要把傅君寒的手跟姜宝珠的手放在一起。 傅君寒黑梭梭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嫌恶,直接甩开汪梨娟,而握住了姜绾的手。 那温暖而大的手掌,好像正在源源不断地给与姜绾力量。 “谁跟你说我跟姜宝珠处对象了?” “啊?” 姜绾怔住了。 汪梨娟更是着急,“不然呢?你不是一直跟宝珠写信吗?” 傅君寒冷嗤,“那姜宝珠何不把我给她写的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姜宝珠嗫嚅不语。 傅君寒每次写信很简短,都是打听姜绾的消息。 如果不是因为姜绾,傅君寒根本不会跟姜宝珠写信。 而姜宝珠频频寄信给傅君寒,就是要给村民制造她和傅君寒关系很好的假象,让村民以为她跟傅君寒已经在处对象,届时傅君寒不得不对她负责。 汪梨娟笑说:“不管怎么说,既然傅团长给宝珠写信,说明您的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宝珠跟你更投缘啊,要不然您怎么不直接写信给姜绾,而写给宝珠呢。可见您的内心里真正接受的人是宝珠,而且宝珠是救过你的命啊。” 傅君寒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哼,是姜宝珠救我的吗?难道不是姜绾把我从河道堤坝拖回到安全的河滩,帮我按压肺部的积水,把我救回来的吗?” “啊!” 汪梨娟睁着眼睛吃惊地发出抽气音,似乎是没想到傅君寒怎么知道这些。 傅君寒握着姜绾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道,“我在河滩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汪梨娟吓得身子一抖,不敢说话了。 傅君寒冰冷的眼神看向姜宝珠,“还有你头上这个发夹,我不是让你帮我带给绾妹的吗?为什么现在在你头上?” 姜宝珠紧张地双手护握。 傅君寒伸手直接把发夹从姜宝珠头上摘了下来。 “啊~~”扯到了姜宝珠的头发,姜宝珠尖叫一声。 旁边的护士捂着嘴巴一脸地震惊。 “原来是姜绾救了傅团长啊,难怪傅团长对她这么容忍,都爬床了他也不生气,难道姜绾她真的是傅团长的对象?” 再看看傅君寒另一只手一直跟姜绾的手互握,一直没有松开过。 她现在看姜绾和傅君寒原来越般配了。 这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看看傅团长对姜绾多宠。 不过,傅君寒没有把发夹给姜绾,被姜宝珠戴过了,他嫌脏,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姜绾也很震惊傅君寒居然没有责怪她给他按压留下“后遗症”,还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傅君寒是因为她救过他,所以才在她爬床后对她负责的吗? 姜绾放在傅君寒手心的小手微微发抖,傅君寒把发夹扔了不给她,他肯定是对自己失望了。 唉,能跟陆子恒退婚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姜绾觉得自己好像变矫情了。 姜宝华一拍大腿,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呢,傅团长怎么就喜欢上宝珠了,原来是宝珠你自作多情,以为傅团长给你写信就是看上你了,哈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傅团长喜欢的本来就是绾妹啊。” “而且,当初宝珠你是被吓得逃回来的吧,以为傅团长已经死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要不是隔壁刘婶多问你一句,你还根本不会说河道上有个人被冲下来了呢!就这,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傅团长的救命恩人,我都替你脸红。” 傅君寒纳罕地看了姜宝华一眼,第一次感到这个小舅子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顺眼。 第18章 卖个女儿成为万元户 傅君寒打定主意要跟姜绾定亲。 于是乎,曾怡刚刚回到临城,又被一个电话让她火速回到丰县。 儿子要定亲了? 节奏这么快? 曾怡赶紧把单位的事利落地处理好,因为一时做不上长途汽车,她只能连夜叫司机开了自家的私家车赶了过来。 丰泽村再次热闹起来。 主角还是姜绾。 订婚虽然匆忙,但是因为傅家财大气粗,直接从临城运了订婚礼服和鲜花,各种干果过来。至于办的酒席,也是从县城的大酒店请了厨师,买了猪肉鸡鸭鱼鹅蔬菜回到丰泽村操办,所以格外豪气。 傅君寒是军人。 可傅家的祖上却是办大公司的民族企业家。 现在公司改制,傅家老爷子拿回了老宅和一些股份。 曾怡拿出了一万五千作为聘礼。 姜宝华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之前搞错了,原来救了傅团长的人,是他的另外一个妹妹姜绾才对。至于姜宝珠跟傅团长处对象的事,那就属于子虚乌有,姜宝珠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搞错了。 于是,整个丰泽村的人都知道了,原来姜绾和傅团长才是一对,难怪呢姜绾非要在婚礼上逃婚,那还不是汪梨娟乱点鸳鸯谱在先,棒打了姜绾和傅团长这对苦命鸳鸯啊。 还好,现在人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回了正道。 汪梨娟听到姜宝华这张大嘴巴到处乱吹,气得不要不要的,“宝华,你神经病啊,姜绾嫁给傅团长,又不是宝珠嫁给傅团长,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至于到处乱说吗?” 姜宝华双手一摆,“妈,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呢!绾妹和宝珠不都是你的女儿吗,干嘛厚此薄彼,宝珠嫁给傅团长就高兴,绾妹嫁给傅团长就不高兴。且不说宝珠配不配得上傅团长,绾妹比宝珠顾家多了,要是绾妹嫁给傅团长,肯定能跟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其实姜宝华平时也是更疼爱姜宝珠一点,这跟母亲的影响有关系,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姜绾能嫁给傅君寒,但傅君寒未必会娶姜宝珠! 汪梨娟见姜宝华不理会她的苦心,气得要呕血。 其实汪梨娟内心有个秘密,但是不适合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那姜绾------ 汪梨娟到堂屋跟丈夫姜福厚吐苦水,可姜福厚看到一万五千的彩礼,双眼大放毫光,哪里理会那么多,他觉得姜宝华说得挺对。 之前陆子恒给的彩礼,他们姜家就没退,是傅君寒帮忙退了,姜福厚昧下了这笔钱,除去给姜宝华定亲的彩礼以及家里的支出,还剩下六千,再加上这会儿傅家又给了一万五,他们家已经有两万一的存款了。 这年头,大家都在吹万元户。 不得了,他姜福厚一家就有两个万元。果然真如他的名字一样,福泽深厚,他是个有福气的人呐。 姜绾穿上了洁白的婚纱,这婚纱是曾怡特意让人从临城运过来的,它有着膨胀宽大的裙摆,上面的细纱十分轻盈,纯白的颜色会衬得新人的皮肤特别显白,走路的时候,感觉像是个仙女。 上一世,往后的十几年,这种婚纱会成为婚礼中新娘子的主流穿着。 但在这个年代,这种穿法还是很新颖。 村子礼堂前来观礼和吃席的村民都兴奋极了。 “我去,这就是从临城运过来的婚纱吗,之前在电视中看到过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绾妹可真幸运啊,离了陆子恒这个大学生,马上转身嫁团长,太有福气了。” “诶诶,之前还说宝珠是傅团长的对象,原来是搞错了啊。” “这个宝珠也真是的,明明是绾妹救了傅团长嘛,她还好意思抢傅团长的功劳,害得她爸爸妈妈乱点鸳鸯谱,要不然也不用绾妹逃婚了。” 对于村民们来说,姜绾再次举办订婚宴的好处是,不用再纠结之前交的份子钱要不要退了,直接让管账的把份子钱算成这次的。 一份份子钱,吃两次席,想想还是挺合算的呢,更何况这次的席有很多他们这辈子都没吃到过的菜色和点心。 “绾妹总算有个好归宿了,还真不错的呢。” “嗯嗯,我赞成她跟傅团长在一起。” 姜宝珠坐在席位上,听着这些话,微厚的嘴唇都咬出血了,死死盯着姜绾,那眼神好似要把姜绾撕成碎片。 偏偏坐在隔壁的婶子还很不识趣地凑过来跟她说绾妹这漂亮那漂亮,跟傅团长很般配云云。 “你看绾妹这衣服怎么那么白啊,就跟山上的雪似的。不过,绾妹穿着真好看。” “要我说,这衣服就得绾妹穿,换了你穿的话,可能就没那么好看了,你的脸比绾妹黑。” 姜宝珠咬牙切齿。 傅君寒还是穿着绿色军装。 姜绾觉得傅君寒天生就是穿军装的料,那笔挺的军装在他身上,搭配上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越发显得伟岸,器宇轩昂。 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跟这样的英雄人物订婚,姜绾的眼眶微湿。 姜宝珠端着酒杯,故意在过道上撞了姜绾一下。 傅君寒主动伸出手来,扶住了姜绾的腰。 “你跟傅团长的婚姻一定不会长久!” 姜宝珠在姜绾的耳边发出恶毒的诅咒。 姜绾顿时想到上一世傅君寒成为植物人,她反手就夺过姜宝珠手中的酒杯,把酒往姜宝珠头上倒下去。 “啊!” 姜宝珠发出一声尖叫,她没想到姜绾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在自己的订婚宴上都能闹难看。 不过,好在村民倒是挺宽容的,都知道姜宝珠是不甘对象被抢。 就有婶子过来,把姜宝珠拖下去。 “好了,宝珠,人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世上的命有天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不要在你姐姐的订婚宴上闹事,不好看。” “对啊,宝珠,你现在闹,出丑的是你自己。” 姜宝珠:“不是,这,不是我闹事啊,是她往我头上泼酒!” 姜宝珠觉得这世上的道理怎么还讲不清了呢。 一定是因为姜绾攀上了傅团长,大家看在傅团长的面子上,所以都帮着姜绾。 想到傅团长本该是她的对象,姜宝珠更郁闷了。 第19章 绾妹,对不起 “三天前,绾妹因为守夜太累睡了我的病床,但我跟她并没有发生什么。” 傅君寒站在台子上说,他的身形仿若一棵松,望向身边姜绾的时候,那眼神深邃如同雨过后的夜空,竟也有微微潮湿。 “绾妹,对不起。” 傅君寒嘴唇动了动,轻声说。 姜绾不解。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姜绾的手劲收紧了,紧到姜绾无法挣脱,感到微痛。 傅君寒说这番话自有他的目的,因为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的名节特别看重,他只是担忧两个月后他变成了植物人,他跟姜绾的事,会成为阻碍姜绾幸福的绊脚石。 而坐在席位上的村民,也是听不出这句话的玄机。 他们嘻嘻哈哈。 “傅团长还真是实诚啊,一句谎话都没有。” “现在绾妹是傅团长的人了,以后他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就发生点什么,这也不要跟我们打报告了吧,哈哈。” “绾妹算是嫁对人了,傅团长一看就是能疼老婆的。” 一对新人下来敬酒。 傅君寒哪怕一只手握着酒杯,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姜绾的手。 这力道,让姜绾都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傅君寒办这场订婚宴,不是被逼的,而是真的出于爱她。 姜绾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上一世,她跟陆子恒举办婚礼,陆子恒是漫不经心的,虽然他表面上看去文质彬彬,但并不能注意到她的那些羞涩和不安,有时候需要别人提醒才会来搀扶她一把,有时候人还会忽然不见。 那就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但傅君寒却始终不离她的左右,似乎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礼堂外面,一个人站在黑暗的窗户低下,透过玻璃窗死死地盯着白炽灯光映照下穿着洁白婚纱的姜绾。 她真美。 婚纱很好地勾勒出她的细腰,披肩的时尚设计,露出她一段白皙的天鹅颈,更加衬托出她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农村里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无知妇女,反而有一种出尘的缥缈感。 这个女孩,本应该属于他的。 无数的梦里,她都是他背后的女人,是他永远不会消失的退路。 可现在------- 陆子恒阴狠地剜了眼姜绾身边的男人,傅君寒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吗,前几天还来祝福他结婚的镇长,现在转而去祝福傅君寒订婚! 陆子恒恨恨地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背后也不是没有人! 大约是他的阴气太重了,姜宝珠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便朝窗户外面看过来,便看到那双恶狼一样的眼睛。 姜宝珠起身,走到礼堂外面。 “子恒哥哥!子恒哥哥!” 但礼堂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黑暗的冬夜里,只有穿堂风,一阵接一阵的冷。 陆子恒被他的母亲章棠花叫走了。 “子恒,县城里面带话来了,你们那个苏经理打电话过来,问你是不是事情出了岔子,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要是你办不成,就直说。” 陆子恒的目光黯了一下。 “她还说-------” “妈,你一次性把话说完。” “她说,职位是留给有能力的人。” 章棠花很不高兴,她觉得那个什么苏经理,太有点儿咄咄逼人,不过她也知道,一个月一千块工资的职位,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上的。县城的工资只有几十块。更别说他们这些务农的,每年卖一些剩余的粮食,一年能卖出一百多就不错了。 现在陆子恒一个月,就够她一家干十年,这职位确实是不能丢。 “我看你是应该到县城回个电话给苏经理。” “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教导。” 陆子恒咬了咬牙,对章棠花不太耐烦。 这年代打电话不太方便,村里只有一个小卖部有电话,但陆子恒要说的事很机密,肯定不能在村里打电话,要到县城打公用电话。 次日,陆子恒去了一趟县城。 天还是阴冷阴冷的。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也好似特别长。 往年过了年之后,便开春了,天气就会一天一天暖和起来,总是能看见太阳。 但今年,年后已经快一个月了,依然冷飕飕的,天上又总是阴云密布,好似春天还很遥远很遥远。 订婚仪式后次日,傅君寒就接到了任务电话。 跟上一世一样。 傅君寒要走了,由于曾怡过来的时候带了司机开了专用轿车过来,走倒是也方便。 曾怡上了车。 傅君寒拉开车门,想了想,脚步又退了回来,拉着姜绾的手走到路边。 “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哪天?” “退婚那天。” 傅君寒颇有些严肃地,“你说,要是你嫁给陆子恒,你就趁着他们睡着了杀他们全家。” 姜绾有些错愕。 傅君寒追问,“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姜绾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神情认真,显然是不赞同她那么做。 “你想让我放弃仇恨?” 姜绾胸口像被捶了一下,“你知道前世陆子恒对我做了什么吗?” 傅君寒点一下头,“我知道,上一世姜宝珠总是在病床前面,喋喋不休地跟我说你的事。” 明知道他是植物人,她好像故意要让他难受。 姜绾更加吃惊,秋水般的眼眸变得不可思议,“你不是植物人吗?你能听到她说的?” 那他岂不是知道姜宝珠她--------她在他病床前面跟苏耀阳------- 姜绾黑色的瞳仁渐渐浸泡在苦涩的泪水里面。 不知道该先同情自己,还是先同情他。 傅君寒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好似也不太关心姜宝珠在他病床前面做了什么。 “你被陆子恒骗婚,他摘了你一颗肾,说是给你婆婆,其实是给苏静涵的。苏静涵是陆子恒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因为你一直不肯离婚,所以他们两个一直不能在一起-------” “既然你知道,你凭什么劝我放下仇恨!” 姜绾捂住耳朵,但是前世陆子恒那嫌弃的眼神,章棠花劝说她离婚的无情话语,还有陆紫梅的恶毒的嘲讽,还是不停地钻到她的耳朵里。 因为那都是她前世的记忆,存在她脑海里的声音。 她根本不必等到陆子恒逼她结婚,她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他们。 傅君寒粗砺的手掌放在她的脸颊,帮她擦去掉下来的眼泪。 姜绾恨恨地把他丢开了。 任何人都体会不到她当时得知自己被欺骗的绝望和疼痛,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感受到她十六年年复一年被嘲笑被嫌弃的痛苦。 凭什么他要她放下啊! 傅君寒的手掌再伸过来,她再推开。 再伸过来,再推开。 傅君寒忽然伸开双臂,把她抱入怀里,紧紧地抱住,让她再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第20章 乖女孩 “你不是说我们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纠正上辈子的错误和遗憾。”傅君寒低沉的声音带着震颤从她的头顶传来, “我会保护自己活着回来,你也,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缱绻,如同大狗般的乞求,让姜绾感觉,好像他是不舍得她,特别想要跟她在一起。 姜绾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 傅君寒垂着头,目光深深,他微微俯身,吻上了她带泪的瘦弱脸颊。 嘴唇的濡湿。 和泪水的咸。 姜绾猛地感觉自己的脸颊好似被烫了一下一般,她忽然想到傅君寒是团长,她现在已经跟她订婚了,如果她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来,肯定会连累到她。 她着急慌忙地推开傅君寒,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泪渍。 好险,她刚刚差点误会他喜欢上她了。 “好的,我答应你,我不会连累你的。” 姜绾握紧了右手的拳头,好似在发誓。 就算她要报复陆子恒,她也会等到跟他退婚之后。 傅君寒是天边月,是人间的皎洁,她不会让自己的污垢污染到他。 傅君寒看着姜绾坚定的样子,倒是笑了一下,目光温柔,“乖女孩。” 傅君寒摸了摸姜绾的脸颊,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姜绾的额头上,再次嘱托,“一定要等我。” 姜绾的嘴唇有些干燥,他这个样子,真的让她有点把持不住。 虽然她自认自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孩,但也好希望有人爱自己啊。 曾怡坐在车中,摇下车窗看着路边的两人。 姜绾的眼泪收了,又掉出来。 儿子到底会不会哄女人啊? 看着真让人着急。 “君寒!君寒!” 傅君寒终于放开姜绾,转身朝着轿车大踏步地走过来了。 他一拉开车门坐上车,就迎来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一顿问候,“你搞什么?你干嘛把人家女孩子惹哭!” “没。” “什么没有,你还不承认,我在车里看得清清楚楚,绾妹都哭了,你是不是凶她了?” 傅君寒拳头抵在唇角,压抑不住唇边的扬起。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你行你上?” 姜绾站在路边看着傅君寒的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良久,她才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她还是要离开丰泽村,否则,她可能完不成傅君寒的嘱托,忍不住去把姓陆的一家刀了,还有姜宝珠,除了姓陆的一家,她最讨厌的就是姜宝珠了。 她毁了她不敢企望的月光! 姜宝珠此时对姜绾的痛恨也是有多无少。 姜绾一脚踏进家门,破鞋子、破衣服、扫把、畚斗、针线盒全往她身上飞过来。 “混蛋,不要脸的汤妇!你还敢回来,我撕了你!” 姜宝珠撕拉把拿在手上的一件姜绾的旧衣对半撕开。 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姜绾为数不多的一些衣服全都已经遭到姜宝珠的毒手,至于那件她订婚宴上穿过的婚纱,此时正撑在姜宝珠的身上,因为姜宝珠的身形比她胖一些,所以后背的拉链是拉不上的,看上去有些滑稽,像个疯子。 姜绾忽然丧失了跟姜宝珠对撕的兴趣。 “我不是汤妇,我只是长得比你好看。” 姜绾冷冷的说。 姜宝珠“啊”地一声惨叫,这句话真是劈到了她的痛点了,戳到她心窝子里去了。 “我撕了你,我打死你,我要刮花你的脸,看你怎么好看!” 姜宝珠张牙舞爪地朝姜绾扑过来,张开了手指,去撕姜绾的脸。 姜绾站在那里,气场冰冷,“姜宝珠,你最好识相一点,我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你要是动我一根毫毛,傅团长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们,所有的人都绝对不会好过!” “放屁,傅团长肯定只是因为你爬床不得不跟你订婚而已,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你等着,只要风头一过,他肯定跟你退婚。” 姜宝珠骤然之间笑得跟个恶魔一样,“我都看到了,刚才你哭了吧!肯定傅团长跟你说实话了吧,哈哈哈!” 疯魔的姜宝珠跳过来抓姜绾的头发。 姜宝华是真的害怕姜宝珠把姜绾弄损伤了,赶紧抱住姜宝珠的腰,“住手,你给我住手!” “宝珠,你不要发疯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现在跟个疯子一样,别说傅团长了,就是村里的人有几个会看上你啊!” 汪梨娟看着姜宝珠撕心裂肺,心疼不已。 “宝华,你放开宝珠,你妹妹伤心着呢,你就让她打姜绾一顿,等她发泄出来,她就好了。” 姜宝华死拉着姜宝珠不松手,“不行啊,现在绾妹怎么也是准团长夫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宝珠更抓狂了。 姜福厚有些看不下去,在地上胡乱拾起衣服塞姜绾手里,“你走,你出去打工,每个月交给家里五十块钱,就不要留在家里碍宝珠的眼了。” 姜绾出去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就三十块,姜福厚让姜绾交五十。 姜绾把破衣服扔地上,踩了两脚,“姜福厚,我不是你亲生的是吧?傅团长已经给了你多少钱了,你还让我出去打工?” 陆子恒的彩礼是傅君寒帮忙退的,加上这次订婚的聘礼,算起来,已经交给姜家两万七千块了。 姜绾想到这么多的钱全都落到了姜福厚和汪梨娟两个人的腰包,以后定会用在姜宝华和姜宝珠两个人身上,她就感到心疼。 傅君寒又不是冤大头。 她姜绾充其量也就是把傅君寒从河道上拉回来,给他按压了几下帮他排出肺内的淤水而已,傅君寒是抗洪英雄,这是她应该做的。 不能因为这点恩,就让傅君寒出这么多钱。 姜绾双手朝姜福厚面前一伸,“把钱还回来!既然是给我的聘礼,那些钱是我的!拿了我的钱还想让我出去打工,你想屁吃!” 姜福厚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绾,眼前的姜绾还是那个瘦瘦清秀的姜绾,可是脸上多了一股桀骜不驯,还有那黑乎乎的眼眸里深深的怨恨,姜福厚莫名感到后背一凉。 姜福厚抬脚就朝姜绾腰间踢过去,这个动作很顺脚,他经常这么干。 却不想,忽然门外冲进一个人来,把姜绾隔开了,他自己挡在姜绾的前面。 “砰”,一脚,正中那个人的后背。 那个人朝前面倒下去。 姜绾见这张看着文质彬彬的脸,居然是陆子恒,赶紧把他推开。 姜福厚也没想到是陆子恒。 “哎呀,陆子恒,你怎么来了,你看看,你闷声不响忽然冲出来,白白挨了一脚,我家福厚绝对不是故意踢你的。”汪梨娟说。 陆子恒一只手撑着后背,苦笑道:“没事,没事,丈人打女婿,这都是做女婿的该受的。” 第21章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姜宝珠见陆子恒一副好脾气,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姜绾,她惊呆了,“子恒哥,你怎么回事?姐姐在婚礼上跟你退亲那是多么大的奇耻大辱啊,你居然还帮着她?!” 陆子恒深情款款地看着姜绾,“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想娶绾妹。” 姜绾身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宝珠嫉妒地要原地去世,“子恒哥,你犯贝戋啊!都这样了,你还要娶她!” 陆子恒一只手撑着后背,“对啊,我就是那么贝戋,我就是爱绾妹啊。” 陆子恒好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背了一长串的诗词,听着都痴情。 现场的人都忍不住同情起陆子恒来。 姜福厚和汪梨娟二人面面相觑。 姜宝华只觉得陆子恒不愧是大学生,说的话都好听。 姜慧娟给感动哭了,眼泪掉得比陆子恒还凶猛。 姜绾感到自己的腰一阵发寒,恰好看到陆子恒的视线落在她的腰上。 姜绾一阵嘲讽,陆子恒哪里是喜欢她,分明是喜欢她身体里的肾! 想要害她,却还包裹上喜欢她的华丽外衣。 姜绾冷哼一声,“什么就中更有痴儿女,我只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还知道‘何如薄幸锦衣郎,等闲变却故人心’!呵呵呵,‘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姜绾一字一字,如同泣血。 上一世的被欺骗,被磋磨,那深切的痛苦,如同一道道鞭子,又鞭打在她心的伤口上。 她为了让自己能配得上陆子恒这个大学生,上一世,哪怕她在工厂打工,也常常买书来看,提升自己的文化,以为这样就能让陆子恒多看她一眼。 哪里知道,陆子恒本身就没有喜欢过她,娶她也只是一个阴谋,就算她再努力,陆子恒又怎么会对她动心呢! 众人只诧异姜绾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为什么也能出口成章了,甚至有的诗句连姜宝珠都不会,就那么惊诧地看着姜绾。 “卧槽,绾妹好厉害啊,我看她文化一点都不比陆子恒少。” “真的,我也念过初中,这些诗我怎么没背到过?” 姜宝珠那眼神恨不得在姜绾身上剜个洞出来。 陆子恒也有点意外之喜,虽然姜绾背的诗都不是什么好诗,有一种被男人抛弃的忧伤感觉在里面。 但是这个年代的文人都喜欢忧伤。 那眸中含着淡淡丁香般的忧伤用45度抬头看天空,带着一股柔弱的书卷子气,就特别吸引人。 陆子恒被姜绾忽然迸发的气质给吸引住了,也就忽略了姜绾好像不是忧伤,是在骂他吧! “绾妹,你这儿疼吗?” 陆子恒指着姜绾被踢过的后腰,他这会儿倒是真的想要关心一下姜绾。 姜绾没有作声,只是对他一阵冷笑。 白皙的脸蛋,乌黑的眼神,勾起的红唇,那种带着轻蔑的嘲讽。 如火焰一般灼烧到陆子恒。 陆子恒发现姜绾是真的美,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怎么就那么美艳,那眼神好像看穿了他的,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陆子恒的俊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从腰间取出个鼓鼓的信封来,双手递给姜福厚,“爸,这是绾妹的彩礼,里面一共一万两千块,一分都没动过,你点点。” 姜福厚好生意外,有点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心里觉得不对,但怔忡间已经把信封打开了,里面以它厚厚的大团结瞬间亮瞎了他的眼。 “我要娶绾妹!” 陆子恒坚定地说。 已经有不少人跑过来看热闹,对着陆子恒和姜绾二人指指点点。 “靠,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还要娶绾妹啊,看来陆子恒是真的喜欢绾妹!” “就是啊,这短短的五六天,绾妹已经举行两场婚礼了,难不成还要举行第三场?” 众人看着姜绾,顿时有点像看戏本里的“红颜”。 农村的人虽然没文化,但戏本看得多,也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桥段,还知道“红颜祸水”四个字是怎么唱的。 “陆子恒是大学生诶,搁古代,就是进士。” “进士求娶一个村妇,那感情绝对比金子还真!” 姜绾冷笑一声,为了她一颗肾,陆子恒还真的能舍得下面子,到此时还不死心。 “陆子恒,你忘记了我已经跟傅团长定亲了,我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姜福厚看着大沓大团结,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劝陆子恒道:“对啊,绾妹跟你的婚事已经退了,彩礼也退给你了,还赔了你两千块,我看你跟绾妹就这样算了,有缘无分,不要强求。” 门“哐”地一声被踢了一脚。 原先候在门口的陆朝阳和章棠花夫妇,以及章棠花的娘家人,樟树村的章姓族人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陆朝阳目放凶光道:“你不嫁给陆子恒可以,留下一条胳膊!” 章奋斗抬起手上的柴刀狠狠地斫在条凳上,“我们章家的颜面不是你随意可以践踏的,你说退婚就退婚?不可能!今天要么收下彩礼,重新嫁给我家外甥,要么砍下一条胳膊,彩礼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我外甥已经娶过你,又把你休了!” 姜福厚终于有点知道陆子恒找上门来是干什么来的了!是来找麻烦的! 章奋斗是一张四方广大的脸,肤色黝黑,脸上横肉,一瞪眼睛的时候看上去特别凶相。 姜福厚看着也有点怕他,同时又眯着眼睛看了看手中的一万两千大团结,表情有些松动。 钱真不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姜绾一看姜福厚那表情,就知道他肚子里转的什么主意,她这个爸,本事没有,特别爱财,又喜欢喝酒,为了一口酒喝,让人在他头上拉屎他都愿意! “爸,我要是少一条胳膊,我后半生就不能干活了,你养我啊!” 姜福厚浑身一凛,脑子清醒了一些。 章奋斗道:“也可以不要姜绾的胳膊,留下你一只胳膊也可以!” 姜福厚又浑身抖了一下。 姜宝珠道:“凭什么要砍我爸的手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就找姜绾的麻烦!” 姜宝珠说着,三分兴奋四分期待地去看陆子恒,要是陆家真的砍掉姜绾一只胳膊就好了,那样傅君寒肯定不会再要姜绾了! 陆子恒伸手去摸姜绾散落的鬓发,“绾妹,你看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我们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姜绾“啪”,拍掉陆子恒的手,自己绾了一下碎发。 “陆子恒你假不假啊,大学五年,别的没学会,学会弄虚作假的一套了。怎么,苏静涵催你了?她没有我的肾快要活不下去了?” 陆子恒这个人也真有能耐,上一世要她一颗肾,这一世要她一条胳膊! 陆子恒脸色黑沉,“绾妹!” 章奋斗又提起柴刀在条凳上砍了一刀,直把条凳对半劈开了,他一条腿踩在断裂的条凳上,“姜绾,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姜绾就朝着章奋斗走过去,朝他伸出一只手,红唇勾起,讽刺一笑,“好呀,那你砍掉我一条胳膊!” 章奋斗被姜绾这样的决绝神情吓得反而退后了一步,这女人,为什么看着像妖艳的女鬼! 第22章 好啊,你砍! 章奋斗露怯了,姜绾怎么这么不怕死? 本来嘛,他就算拿着柴刀,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的,一般人在他第一次柴刀砍上条凳的时候,就吓得屁滚尿流,什么条件都答应他的,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眼前的姜绾,朝他伸出一只手,眼神中带着挑衅,他就有点怂了。 “这可是你自己让我砍的,我可真砍了!”章奋斗双腿有点发抖地说。 姜绾嘴角一勾,像个夺命妖艳鬼,“好啊,你砍!” 章奋斗:“-------” 他现在好为难,他不敢,姜绾怎么说都是傅君寒的未婚妻,威胁她一下可以,真的砍下她一只胳膊,他肯定得吃牢饭。 姜绾盯着他,朝前逼近一步,“你今天但凡不砍,你都不是一条汉子!” 章奋斗退了一步。 陆子恒走上来,就势夺下了章奋斗手中的柴刀,对姜绾笑道,“我舅舅她就是吓唬吓唬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少一只胳膊呢。我是喜欢你的,我只想要娶你。” 陆子恒露出痴痴的神情。 章奋斗莫名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又莫名觉得自己丢脸了。 他居然被一个20岁不到的黄毛丫头拿捏了! 章奋斗招手叫过身后的章姓族人,对着姜家的桌椅条凳、锅碗瓢盆一通打砸。 柿子当捡软的捏。 大衣柜的腿被劈开一个口子,衣服扯出来扔在地上,厨房的瓷碗砸得到处都是。 姜宝珠一看樟树村的人居然动真格的,吓得到处躲。 姜宝华想要阻拦,被章奋斗狠狠砸了一拳头。 姜福厚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一个不慎,被人头上砸了个大碗。 汪梨娟也摔了一跤,崴了脚。 一霎时,姜家几口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挂了点儿彩。 反而姜绾一人被陆子恒护着,一点伤都没受着。 陆子恒深深地看着姜绾,“绾妹,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对你不好,他们偏心,我帮你教训他们啊。” “我的心是向着你的,以后你嫁给我,我从此保护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姜绾:“--------” 好个屁! 她真没想到陆子恒会是这样的厚脸皮! 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姜福厚瞪大了眼睛,“哦,绾妹,你-------你------你是故意让陆子恒打砸家里的是吧?爸爸对你不好?” 姜绾已经有点反应过来陆子恒是用反间计。 陆子恒这个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姜绾冷冰冰地回视姜福厚,“那你自己觉得对我好吗?” 让她这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儿辍学,却让姜宝珠和姜宝华两个草包上学,姜宝华勉勉强强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姜宝珠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 在家里各种偏心是不用说了,活都是她姜绾的,享受都没她的份! 话虽如此,在重生之前,姜绾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记恨父母,就算重生后,她也没有做过对不起父母的事! 姜绾一向乖顺,体谅父母辛苦,就默默地为他们减轻负担而自己辛劳着。 她辍学打工这么多年了,难道父母就这么一点都不了解她吗?陆子恒一挑拨他们就着了他到道? 姜绾只觉得失望透顶。 “爸爸,是不是你也觉得,你们对我的偏心眼,已经到了我报复你们的地步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能改改你们自己,反过来责怪我呢?” 哪怕对她好一点点,姜绾都会觉得受宠若惊。 可他们就是那么不屑对她好! 彼时,虽有姜姓的族人闻风过来的,但没想到听到陆子恒说是在帮姜绾出气,反过头来责怪姜绾。 “就算你爸爸妈妈偏心一点,你也不能联合外人对付家人吧?” “人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那么问题来了,绾妹到底是喜欢傅团长还是喜欢陆大学生啊!” 姜绾没回应,只是默默地脱下鞋子,对准了陆子恒那张伪善的脸一鞋底呼过去。 “啪” 正正好扇在陆子恒那张英俊的脸上,留下一个鞋底泥巴印子。 陆子恒愕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泥,脸上的温柔褪去,目露阴狠,“打是亲骂是爱,绾妹今天你打了我,我就是你丈夫了。” 他非要娶到姜绾不可。 等他娶到手,他怎么收拾她都可以,今天这一鞋底的仇要报,那天当众退婚的仇也要报! 姜宝珠哭叫道:“妈,妈,救命啊!爸,你就让姐姐嫁给陆子恒啊!要不然咱们家就被砸完了!” 姜福厚,“可你姐姐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 “傅团长又不喜欢姐姐,他订婚是被逼的,还不是因为姐姐不要脸爬傅团长的床。要是傅团长真的追究起来,就让我替嫁给傅团长好啦!” 姜福厚顿时停住脚步,细细地想着姜宝珠的建议。 汪梨娟道:“孩子他爸,宝珠说得也对。你想想看,傅团长就算是团长,说到底也是当兵的,一个当兵的能有多少薪水啊,怎么能比得上陆子恒,一个月工资上千,让她嫁给陆子恒,也是为了她好。” 姜福厚猛地一拍大腿,“对啊!” 傅君寒为了给姜绾退婚和定亲,已经花了两万七千块,看他的行军包里也没什么钱了,嫁给傅君寒,肯定没有嫁给陆子恒钱多! 再说,姜宝珠本来就跟傅君寒写信处对象,姜宝珠是喜欢傅君寒的。 让姜绾嫁给陆子恒,让姜宝珠嫁给傅君寒,这样各归原位,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 “嗨,傅团长那边你不用担心,你看陆家都把我们家砸了,我们是被陆家逼的,傅团长就算生气也该找陆家。听说陆子恒在临城也是傍上了大人物,他是有后台的,既然他今天敢来提亲,肯定不怕傅团长。” 汪梨娟替姜福厚分析着。 “再说傅团长既然是团长,他肯定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仗势欺人,非要因为这件事报复我们,那对他影响也不好,对吧?” 姜宝珠一连点头,“对对对,傅团长是我的,我的!” 姜绾因为用鞋底扇陆子恒,已经被陆朝阳夫妇给控制住了。 姜福厚夫妻二人既下了决定,就当场收下了陆子恒拿回来的一万两千。 陆子恒也答应今天打砸姜家损坏的家具他来赔偿。 这一会儿,两家人顿时又其乐融融了,坐下来商量起婚事来了。 反而姜绾此时像了个外人,被姜福厚夫妻用麻绳绑了扔到了柴房里先锁着。 “居然连自己的老公都打,看来爸爸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姜福厚在柴房外面狠狠地说。 第23章 神特马的重情重义 天还是阴沉沉的,灰色的阴云毫无缝隙地布满整片天空。那呼呼的冷风仿若一头被关在天地囚笼中的困兽,在偌大的天地间没头没脑地碰撞着,呜呜一阵过去,又呜呜呜一阵回来。 姜绾被反绑了手丢在柴堆上,连手臂胳膊都是被反扭的,别提多痛了,挣来挣去挣不开,反而把绳子勒得肉更紧了,那肉都浮肿起来。 短短的五六天时间内,姜绾已经跟陆子恒举行过一场没有完成的婚礼,又跟傅君寒举行了一场订婚仪式,这会儿似乎又要跟陆子恒结婚了,那来姜家小院子看热闹的人就太多了。 叽叽喳喳,叽里呱啦,叽叽歪歪,各种议论,说姜绾什么的都有,来了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从上午一直到傍晚,就没有停下来过。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大伙儿回去准备晚饭,才稍微安静一些。 院子里仅仅留下几个姜家的族人,也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诶,我们这个绾妹啊,还真是抢手的,个个都要娶她,一个人一万彩礼,另一个就出一万五,妈呀,这要是我女儿,我就发了。” “嗬,”另外一个人冷笑说,“恐怕那些个要娶绾妹都不是真心的。” “怎么了?”那人仿佛嗅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 另一个道:“傅团长是因为绾妹爬床才被逼跟绾妹订婚的,这个就不用说了。另外一件事你们不知道啊,就绾妹跟傅团长订婚那天,有人看到陆子恒在县城打电话,说的什么肾什么的?” “啊?”这一个讶然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绾妹说陆子恒是为了她的肾,难道是真的?” “嘘-------” 一个人出声示警,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阵子。 有个人重新起头道:“之前听章棠花说起来,陆子恒在读大学的时候,确实是有个对象,比绾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家境不普通,来头很大,就是可惜后来生病了,据说还是重病-------” “这就对了,那个女大学生姓苏,是尿毒症,这个我知道,换肾就能活。” “天哪,这么说来,陆子恒他真的是--------绾妹--------” 一个人大叫起来,“所以说陆子恒为什么一出手就是一万的彩礼啊,人家是要买绾妹的一个肾啊!” 另外一个连忙让他小声。 这个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很激动,“一万啊,啧啧,人家被车子撞死了,赔偿款也赔不到一万那么多。照这么说来,陆子恒想出这个下策,对那个对象也算是重情重义,绾妹她不应该------” “啊呸,”另外一个道,“他重情重义凭什么要绾妹的肾啊,他自己给那个对象一颗肾不就行了吗?” 有人附和,“对啊,既然陆子恒是为了他以前那个对象,等手术完之后,绾妹肯定是要被休了啊。绾妹会不会太可怜了。” 这个人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替姜绾担心起来。 一个道:“绾妹人长得好看,而且还吃苦能干,虽然文化低一些,初中没毕业,但想要娶她的人还是很多的,绾妹随便嫁一个就能平平稳稳过一世,好过嫁给陆子恒丢一个肾,最后还要被休。” 另一个道:“那怎么办?现在是绾妹的父母自己同意把女儿嫁给陆子恒的,我们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啊。” 这个也道:“唉,绾妹的爸妈是一对狠心的,一贯都偏心另外一对儿女一些。我看他们夫妻俩未必不知道陆子恒的算盘,可他们还是答应陆子恒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说起来绾妹的爸妈真的是------把二女儿宠上天,对大女儿却-------绾妹不会不是他们亲生的吧?我看绾妹和姜宝珠虽然是双生胎,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咳咳,要不然,去找找傅团长?绾妹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要是傅团长知道了,肯定不会让陆子恒得逞娶到绾妹。” “话是这么说,傅团长跟绾妹订婚也是被逼的,我看他也不是多喜欢绾妹。而且,你们知道到哪里找傅团长吗?” 几个人又沉默了一阵子。 “怕是找到傅团长,绾妹已经嫁给陆子恒了,木已成舟。等会儿姜福厚还要怪我们多事,而且陆子恒背后那个人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几个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帮助姜绾。 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个人叹口气道:“唉,说那么多干什么,总之这也不是我们的家事。” 那个道:“对啊,绾妹自己爸妈都不管她,我们又不是他们的父母,怎么帮她。绾妹自己的命不好,投胎在姜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要不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拿出一万彩礼来,让姜福厚把绾妹嫁给自己,可谁出得起这么多彩礼啊,那也只有陆子恒那种一个月赚一万的人才拿的出罗。” “所以说-------” 姜绾人倒在柴堆里,后背都被柴硌得生疼,一开始听他们说起去找傅君寒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升腾起一点希望,可随后,他们又到放弃了,还说傅君寒是出去被逼才跟她定亲。 可傅君寒临走的时候,明明还深深地叮嘱她,让她在这里等他回来。 姜绾内心一阵阵悲凉,因为她也分不清傅君寒到底喜不喜欢她。 她现在被绑着,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姜绾还是努力地想要挣开麻绳,手凑着柴绑用力地磨,试图把麻绳磨断。但因为绳子很粗很牢固,她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光,除了把自己的手腕磨破了皮之外,绳子却一点磨损都没有。 姜绾在地上摸来摸去,正自焦急,却不期然地摸到一根光溜溜的木头,像是被打磨过的。 姜绾心上一喜,顺着木柄摸上去,果然摸到了冰冷的铁块,是一把斧头! 姜绾大喜,赶紧用不太灵活的手指把斧头一点点挪过来,然后整个人倒下去,用脚压住一点斧头木柄,把斧头锋刃翘起来一点,把手上的麻绳凑到锋刃上,一点点磨,这一次,很顺利地就把绳子给割断了。 姜绾扯落身上的麻绳,先坐在地上活络了一下筋脉,待得刚刚血脉恢复通畅那股麻劲过去。姜绾捡起斧头,对准柴房的大门就砍! 第24章 砍疯了姜绾 “嘭”,柴房的木门重重地摇晃了一下,发出震天的响声,在已经寂静的乡村之夜就跟炸雷也没什么差别。 “要死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找死!”汪梨娟开口就是大咧咧的一顿骂。 姜绾估计柴门是在外面被钉上了,她被关了一天,怒火已经累积到顶点,“哐哐哐”对准木门一阵砍,木门“咔咔咔”被劈开了。 姜绾一脚踹开断裂的木板,破门而出。 刚好看见微光中汪梨娟大踏步地跑过来,手上还拎着个擀面杖,姜绾对准了她脑袋一斧头砍过去! “我告诉你,姜绾!你跟陆子恒的婚事是早就定下了,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 汪梨娟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迎面一阵疾风,头歪了一下准备看清姜绾,刚好斧头顺着她的耳侧落下去,削掉了半边头发,甚至还削了一小片耳朵,汪梨娟感到耳痛,而同时斧头已经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子恒娶我是为了要我的肾了?” 亏得那斧头被丢在柴房中是把废弃的斧头,早已经生锈了,要不然就不是扎破汪梨娟棉袄那么简单了。 汪梨娟只觉得耳边有血流下来,还以为自己脑袋被削了,当场在惊叫声中倒了下去。 姜绾一把抓住她头发,把她的脑袋抓得后仰。 “你知道陆子恒要害我,还让我嫁过去,你还是不是我妈了,啊?” 傅君寒让她放下仇恨,但现在姜绾顾不得那么多了。 “啊啊啊啊!姜绾疯了,姜绾疯了!” 汪梨娟发出了震天的惊叫。 姜宝华拎着一个扫把赶出来,“姜绾!你在干什么你放开妈!你个挨千刀-------” “你特么的也好意思做我哥,自己赚不到钱,就想着把我卖了好给你娶媳妇是吧!” 姜绾一斧头过去,斧头锋刃从扫把尾端一路破开,将扫把竹竿劈成了两半,把姜宝华的虎口给震裂了。 一开始姜宝华因为刚从灯光下过来,没看清姜绾手中拿的什么,这会儿扫把当中破开才看见姜绾手中的斧头亮光一闪,已经朝他砍过来了。 妈呀! 姜宝华吓得拔腿往后跑,到门口还摔一跤,他屁滚尿流地跑进屋,刚想关门,姜绾一斧头砍在门上,把门逼开,抬腿进了堂屋。 堂屋里面坐着姜福厚和陆家的族人,正在商量婚礼的事宜。 堂屋中间八仙桌上摆着一箩筐碗碟,因为上午的时候章奋斗把姜家的碗碟给砸了,这些是陆家用了陆紫梅的嫁妆先赔回来的。 姜绾一斧头过去,把整个箩筐都劈成了两半,这些新的碗碟咔啦啦从头碎到底,全都破成了两半。 姜绾再用斧头一扫,把碗碟全扫在地上。 本来放在边上没有破的碗碟这会儿也全都摔碎了。 “姜绾!你他么的!你还有没有点女人的样子了,陆子恒一个大学生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姜福厚习惯性呵斥姜绾。 姜绾再一斧头下去,直接在八仙桌上斫了个大洞,连姜福厚抽烟的手指被砍掉半个。 “替嫁替嫁,你倒是让姜宝珠替嫁给陆子恒啊,为什么要替嫁给傅君寒,呵呵呵,你虚伪不虚伪,你也知道陆子恒娶我是要我的肾啊,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姜福厚终于看到姜绾手上的斧头,脑门惊出一身冷汗。 “啊啊啊啊!血!什么陆子恒要你的肾,你别听人乱说,怎么会有这种事!” 姜福厚开口否认,脚底抹油,握着受伤的手指,一溜烟跑到门口,血滴滴答答。 “哐,” 这老登把门关上了,剩下陆家几个本家面面相觑,感情他们是来送人头的。 这会儿姜绾已经双眼通红,举着斧头,人挡杀人,佛挡杀神,鬼都拦不住她。 两本家扑通朝姜绾跪下了,“绾妹,不管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来送碗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事你找陆子恒!” 姜绾揪着他们的头发一人割了一撮。 “去!把陆子恒找过来!” 两陆家本家爬着走了。 姜绾对着大衣柜一通乱砍,把衣柜上的雕刻、红漆全都砍得乱七八糟的。那衣柜的一脚之前已经被章奋斗砍断一条腿,本来还说找木匠来修的,这会儿直接报废,不用修了。 姜绾提着斧头,进了厨房,先砍掉了橱柜。 有几个婶子在土灶锅里刷碗,姜绾直接一斧头下去,把铁锅砍了个穿透,刷锅水“哗啦”从锅里倒泄入灶膛下面,底下烧锅的柴浇灭了。 “绾妹,是你啊,绾妹?” 姜绾疯魔的样子,刘婶都快认不出她了。 姜绾提着斧头朝后面走,出了厨房后门,空地里搭着个鸡棚,姜绾一斧头从鸡棚正中顶上劈下去,劈地上面盖的塑料布对半开,一只老母鸡咯咯咯叫着从里面跳出来。 姜绾刷刷刷挥舞斧头,老母鸡的鸡毛漫天飞。 刘婶这会儿总算看清姜绾了,这女孩子长发散乱,身体瘦弱,表情魔怔,唯剩下一双眼睛黑黢黢的,满是仇恨。 刘婶拎了围裙的裙摆放到眼睛边擦擦眼睛。 “这孩子,可怜哦。爸妈是造了孽了,为了几万块彩礼,给她婆家换来换去,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 姜绾置若罔闻,只见眼前没东西可劈了,心里想着咋还没有看见姜宝珠呢? 姜绾拎着斧头从正屋出去,到了厢房姜宝珠的房间里。 姜宝珠正在试陆家刚送过来的新嫁衣呢,白色的婚纱,她觉得新鲜,就先试一下子,没想到婚纱有点小,后面拉链拉不上,露出一块后背。 姜绾拿起斧头,给她一斧头下去,把那裙摆给劈了个对穿。 也就是那裙撑太大,姜绾够不着,要不然这一斧头就落姜宝珠身上了。 “姜绾,你有病!”姜宝珠破口大骂一百字。 姜绾提起斧头,那斧头被缠在裙撑里了。姜宝珠回过头要抓姜绾的头发,姜绾提起斧头,“砰”刚好斧头柄顶在姜宝珠的眼眶上。 姜宝珠只觉得眼前一黑。 “宝珠!宝珠!” 汪梨娟狂叫撕心裂肺大叫着过来抢宝珠。 “撕拉拉” 婚纱彻底被撕开,姜宝珠光着半个身子被拉出去。 姜绾回身一斧头,汪梨娟疯狂推着姜宝珠出去,自己后背暴露给姜绾。 姜绾看着汪梨娟的背影,总觉得汪梨娟对姜宝珠才是妈妈对亲生女儿,但她才是亲生女儿啊,姜宝珠不是秦家抱错的吗? 呵呵呵,真可笑。 姜绾觉得讽刺,“妈妈,你好紧张姜宝珠哦,有一天你要是知道姜宝珠不是亲生的,你会怎么想。” 汪梨娟:“疯子,啊!姜绾她疯了!救命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快点把她抓起来啊!” 姜绾一抹眼泪,回头“哐”一斧头劈在姜宝珠的衣柜上。 “哐哐哐”,把衣柜劈个稀巴烂,把里面的衣服扯出来,用斧头砍砍砍! 这里有多少衣服是用她打工赚的钱买的,又有多少衣服是用她的彩礼钱买的,凭什么!凭什么姜宝珠花她的血汗钱,卖身钱! 姜绾把姜宝珠视若珍宝的衣服、头花全砍成条条! 第25章 姜绾获得空间 “砰砰砰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振人发聩! 姜绾疯了!姜绾疯了! 好多村民都跑过来看热闹,但又不敢靠近,因为怕会伤到自己。 拿着斧头的姜绾真的太恐怕,太可怕了,像个大杀神! 众人看姜福厚的眼神都不太好了,看你这父亲当的,终于把自己的女儿给逼疯了吧! 姜宝珠站在院子里呜呜呜的哭,身上围着一条被子,“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全被姜绾给毁了,她怎么那么讨厌啊!” 汪梨娟摸着还在滴血的耳朵,眼里也蓄满了恨意。 姜绾把姜宝珠的房间破坏得差不多了,又拎着斧头到了姜宝华的房间里。 姜宝华已经把门锁上了,但姜绾两斧头就把门劈开了。 走到房间,一斧头劈床上,“砰砰砰”把他十斤重的棉花被给劈开了,棉花四处乱飞,跟弹棉花一样。 “砰” 劈开了床前的书桌,把里面的书一本本丢出来。 姜宝华的房间里好多书啊,初中的课本,高中的课本。 姜福厚和汪梨娟夫妻两是对姜宝华重点培养的,也希望自家培养出一个像陆子恒这样的大学生来。 可惜姜宝华不是读书的料,那么多的课本到现在还是崭新的,里面什么笔记都没有。 反而是里头好多连环画被翻得稀烂。 姜绾恨啊,兄妹三个就数她读书最好,父母却偏偏不让她读,让不会读书的姜宝华去读,让不会读书的姜宝珠去读! 姜绾把这些数全部都用斧头劈了!直到把姜宝华的房间鼓捣得差不多。 姜绾一斧头劈开窗户,从窗户跳出来。 一众人站在院子里,看到姜绾不按常理地出门方式,都齐齐倒退数步。 “绾妹,劈累了吧,先歇一歇,喝口水。” 刘婶大着胆子上前劝。 姜绾听若未闻。 姜福厚想,兄妹两的房间都被她砸了,这下该没什么让她破坏的了吧? 姜绾提着斧头又进了主屋,蹭蹭蹭上楼,直奔姜福厚汪梨娟的房里去了。 姜福厚心里一个咯噔,药丸!他的钱,第一次彩礼剩下的六千块,第二次彩礼一万五千块,第三次彩礼一万两千块,一共三万三千左右,全部都放在那个房间里,姜绾不会把所有的钱都给劈成碎末吧! 姜福厚想到钱,两肋下就生出一股勇气,“姜绾,你给我站住,你还没造够啊!信不信我-------” 姜绾回头剜了姜福厚一眼,一转身就举着斧头朝姜福厚追过去。 姜福厚:“啊啊啊啊!” 勇气都丢到爪哇国去了,转身就跑! 姜绾对着他后背一斧头下去, 那斧头顺着他的脊背骨,从后领一直劈到屁股,棉袄被劈了个穿,姜福厚一路跑就好像穿着倒背衣一样,棉絮一路洒,那棉絮上多少染着点血丝。 来看热闹的姜家族人呆若木鸡,“卧槽,绾妹是被花木兰附体了啊!” 下午还在担心姜绾被陆子恒给戕害的他们,这会儿莫名觉得姜绾有点飒,她那蓬乱的乌发下面那一双坚定黑漆漆的眼睛,带着点儿女将军的英气勃发。 姜绾看着姜福厚的背影,勾唇一阵冷笑,回身仍上了楼。 一路走到姜福厚的房间,先拿着斧头对着他们的穿一阵劈。 接着,是木头箱子,木头笼子。 姜绾也知道她的那些彩礼钱应该都在这个房间里,所以她的主要目标就在那几口箱子。 姜绾劈开箱子之后,把里面的衣服、布料一件一件扯出来。 没想到汪梨娟也是藏着一些好衣服的,那灯芯绒的裤子,鲜红色的,非常时尚,还有外面勾着金丝的绸缎棉外套,全都是这个时代的稀罕货,一件得好几十吧。 姜福厚和汪梨娟都是地道的农民,一年到头攒不下一百块钱,自然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多半是用她的彩礼钱买的。 姜绾气得扯,扯不开就用斧头劈。 把衣服全部从箱子里扯出来之后,只见箱子底部一个洋铁盒子,本来是装饼干铁盒子,盖子盖得死死地,姜绾用力开还打不开,她抡起斧头就劈。 劈开了,忽然里面什么东西被砸裂了饿,碎片崩开了,溅在姜绾的额头上,额头被溅破一块皮,血丝渗出来。 姜绾倒也不觉得疼,抹了抹额头的血,只见迸地上的是一块玉的碎片。 家里居然还有玉这种东西? 姜绾把碎片一块快捡起来,碰着手上的血,那碎片似乎一下子融到她身体里面去了,不见了。 姜绾正自觉得奇怪,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这不是主楼的房间,甚至不像是人间所在。 那是什么地方? 姜绾举起手挥了挥,却够不着那个地方,难道她出现幻觉了? 她不会真的跟刘婶说的那样,她疯了吧?! 姜绾摇了摇脑袋,把古怪的想法从脑袋里清出去。 然后打开那个铁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小孩衣服,红色的绸缎做的,带着丝绸的光泽,颜色稍微有点陈旧。 姜家怎么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姜绾一下子就想到这应该是抱错的姜宝珠小时候的衣服。 衣服上面还压着一个小金锁。 姜绾有点傻眼,她一开始觉得姜宝珠应该是抱错的,但如果母亲留着姜宝珠小时候的衣服,那应该当时就知道姜宝珠抱错了呀,为什么当初没有把姜宝珠认回去? 不过,这会儿姜绾也没有细深究这些。 她只是看到这个金锁特别耀眼。 金子应该很值钱吧,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是姜宝珠的。 想到姜宝珠受尽父母的偏心,还用自己的打工钱和彩礼买漂亮衣服,姜绾的心中便涌起浓浓不甘。 她要报复姜宝珠,她就想把金锁藏起来,哪怕她自己用不到,也不想给姜宝珠! 没想到就在她这个念头转过的时候,金锁忽然不见了。 她感到自己的手指生出一股吸力,把金锁吸了进去,下一秒,金锁就出现在了她那个空间里面。 姜绾:“???” 姜绾懵了,她从来不知道有空间这玩意儿。 所以,她现在有特殊功能了? 她能凭借意念把东西藏到这个空间里? 那她应该怎么拿出来呢? 姜绾意念一动,只见金锁又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姜绾:“!!!” 姜绾仿佛有点明白了,自己的意念就可以控制这个空间,收放东西。 “收!” 姜绾在心中默念,果然金锁又被收了进去。 “拿出来!” 金锁就出现在自己手上。 姜绾:“!!!” 姜绾一阵狂喜,心脏砰砰砰如奔腾的骏马般狂跳不已,不得了啊,她有了个大杀器金手指! 第26章 空间融合 姜绾又试了几次空间的妙用,被兴奋充斥着胸臆的她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使用这个空间是需要一定的精神力的。 而她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其实身体已经极度饥饿虚弱,更加上她拿着斧头一路砍,耗费了她很多力气,此时就跟强弩之末没什么差别。 “开!” 忽然那个四方的空间有一道大门隆隆打开,一道强阳光从大门直射进来。 姜绾惊奇地望着那耀眼的门口,控制自己的精神从那里走出去。 没想到这四四方方的空间只是玉佩空间的一部分,而门外面是一个新的更广阔的天地,阳光铺地,芳草萋萋,空气清新浮动着花香。 好美啊! 姜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强有力攫入其中,巨大的剥离感,让她的脑袋有点眩晕,来自四肢百骸的虚弱终于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楼下,姜福厚焦急地旋转成一个陀螺,就怕姜绾把他藏着的彩礼给搜出来,汪梨娟更是呼天抢地,呈畚斗样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 “天喽,地喽,我家女儿她疯喽,她要杀父灭母,天打雷劈哟!” 姜宝珠黑着一只眼睛,“妈,你别拦我,我要报警,我的衣服,呜呜呜,全被姜绾给毁了。” 姜宝华倒是没觉得自己的书被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妈呀,要是早知道姜绾有这么强势的一面,他先前一定要对这个妹妹好一些。 “爸,妈,绾妹是不是鬼上身了?以前绾妹多温顺,多听话,多懂事,多乖啊!” 汪梨娟也觉得姜绾这几天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忽然楼上没有了动静。 姜福厚和汪梨娟两个互望一眼,“怎么没声了?” 一群人蹑手蹑脚地上楼,猫着身子躲在门后,发现姜绾倒在一堆狼藉的上面,一动不动,良久无声,这才一拥而上。 “嘛的,死姜绾,发什么疯!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赶紧把她绑起来!” ------ 姜绾再次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因为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仅她的胳膊被反扭过去绑住,连她的腿也被反拗向后绑住,一共用了三条麻绳,绑得跟粽子似的,就跟猪八戒被妖精捆住下油锅前的那种绑法差不多。 汪梨娟就生恐姜绾又醒过来,再次发疯。 但实际上姜绾这次昏得很沉,任凭她把她捆得结结实实,趁机在她身上扭了十几下,淤青都扭出,她也没什么反应。 姜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她的身体虚浮缥缈,有一种身体不是自己的感觉。 她仍然被扔在柴房里面。 但这一次,柴房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柴都没有放,更加不会有什么斧头、锄头、柴刀等等之类的利器给她用。 门和窗户都被堵得严严实实,说句难听的话,连一只耗子都不会放进来。 门外有一些铙和磬的声音,不知道是和尚还是道士叽叽咕咕念经,念一些古老的常人不太听得懂的经文。 听着像是在做法事。 “绾妹真的是鬼上身了?” “嘘,你自己想啊,绾妹这段时间的行为,实在反常。道士说是被狐妖给缠上了,就是那个祸害纣王江山的苏妲己。” “啊,真的啊!原来传说中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就是长绾妹这样的啊。” 姜绾:“-------” 就离了大谱,这道士还真有想象力。 不过,姜绾如果是苏妲己的话,她那天不应该退婚,而应该嫁给陆子恒,然后迷惑陆子恒,让他把他自己的肾捐给苏静涵。 姜绾双眼发烫,看来,她还是不够狠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的本质是个善良的人。 法事足足做了一夜,姜绾一直迷迷糊糊,期间,也有人进来给她喂水喝,喂粥吃。 “你们看,绾妹是不是被绑得太紧了。” 那绳子深深地嵌入肉里面去,血行不畅,导致姜绾的手和脚都发紫了。 “这样下去会出事啊,搞不好,手和脚就废了。” 刘婶嘟嘟哝哝,抬起姜绾的手给她搓了搓。 “要不,给她绳子松一松吧。” 另外一个人赶紧阻止,“诶,可千万别,万一她待会儿醒了,又发疯起来,我们可拦不住。” “对啊,绾妹的手和脚要是废了,那也是她妈妈自己绑的,怪不到我们头上。如果我们好心给绾妹松绳子,她跑了,发疯了,姜福厚一家要怪死我们。汪梨娟那脾气,你们自己也知道。” 刘婶到底还是尝试着拉了拉绳结,“可怜见的,这孩子已经昏了一天一夜了,你们看,叫她都没反应呢。” 其实,此时姜绾的眼睛是睁开着,但是思维很难聚集在一起。 她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破体而出,仿佛汹涌的大海,无边的虚空,带着自由的风,顺着她的血脉流到她身体各处。 姜绾虽然不太明白,但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是玉佩的空间,正在跟自己的身体融合。 整整一天一夜,她的精神力都在这个空间里畅游,享受着新鲜的花香和丰茂的草地。 至于现实世界的声音,于现在的她而言,有点过于遥远,即便听到了,也确实难于给刘婶一点反应。 她只是有些奇怪,这玉佩按道理不应该是姜宝珠的吗?怎么会跟自己的身体融合? “刘婶,别弄了。” 一个婶子看到刘婶在试图弄松姜绾身上的麻绳,急忙阻止她,“反正到十二点法事就结束了,陆家的人来接亲,人怎么弄,他们自己会弄。” 刘婶艰难地松了手,“好吧。” 过了一会儿。 刘婶还是看不下去,“好歹给绾妹拾掇地干净一点儿,一个新娘子这个样子去出嫁,实在也不太像样。” 姜绾琢磨自己此时应该很难看,头发散乱不说,还被人捆成粽子,一天下来,身上的汗应该也不少,挺臭的。 “那去拿个脸盆给她擦擦脸吧。”那人松了嘴。 刘婶便去打了一盆水,绞了绞毛巾,给姜绾擦脸。 “这样被捆着嫁过去的新娘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可不是,活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看见。” “话说,绾妹都这样了,陆子恒居然还要绾妹啊,他不会真的是为了绾妹的肾吧?要不然谁会要一个疯-------” “嘘。” 那人忽然看见姜绾的眼睛睁开了。 “绾妹-------” 姜绾对着那个人扯出一抹古古怪怪的笑容。 第27章 洞房花烛夜,可惜可惜 “喜莲大娘------” 姜绾微笑地对着眼前的女人唤了声。 姜喜莲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根本不敢跟姜绾黑戳戳的眼神对视。“啊啊啊啊,这是你爸妈非要把你嫁陆子恒,你可不能怪我啊,跟我没关系!” 姜喜莲一骨碌从柴房爬出去,赶紧去叫姜福厚和汪梨娟两夫妻。 姜绾看着姜喜莲的宽厚背影愣神,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只想说,她是被尿憋醒的,她尿急,她想上厕所。姜绾微笑的眼神在屋内环视一圈。 其他人也纷纷跟撞妖了一样,从柴屋出去。 “苏妲己醒了!苏妲己醒了!” 姜绾:“???” “绾妹-------” 刘婶讪讪,也出去找姜福厚。 可姜福厚哪敢去见姜绾。 姜福厚的半个食指被厚厚的纱布包裹,听到“绾妹”二字手指就开始作痛,汪梨娟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上戴顶狗屁护耳帽,半边耳朵现在还在发冷。 两个人都不敢见姜绾,只打发人去叫陆家的人,赶紧把姜绾这个瘟神给接走。 姜绾憋着尿在柴房里反省,看来前一天她真的太凶残了,都把婶子大娘们吓成这样。 “收!” 姜绾尝试着把身上的绳索收了,但因为这些麻绳是绑在她身上的,空间无法将之收了。 过了一会儿,柴房的门被打开,西装笔挺的陆子恒走了进来。 “绾妹。” “子恒-------”姜绾费力地转过头,一双乌黑的杏眼迷迷蒙蒙,此刻泛着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与那天砍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子恒有一种姜绾变回了以前那个爱恋她的女人的错觉。 姜绾的一滴眼泪坠下,“子恒,发生什么事了,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绑着我?他们不让我嫁给你?” 陆子恒眸色沉了沉,在姜绾面前蹲下,“绾妹,你忘记了吗?” “忘记?没有啊,我没有忘记啊。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要嫁给你。” 姜绾脸上染着笑意,一看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只不过,这笑意,多多少少有点奇怪。 陆子恒有点琢磨不透,“你愿意嫁给我?” “为什么不愿意?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姜绾睁大眼睛,仿佛在分辨陆子恒到底还有多少要娶她的决心。 “是啊,我们都说好了。” 陆子恒伸手摸了摸姜绾的脸。 她的脸不像丰泽村的村民那般方方圆圆的,一看就是很粗壮很能干活的那种。 她的脸是清秀的瓜子脸,肤色偏白,看着没什么血色,文文弱弱的,只一双黑色的眼睛充满韧劲。 姜绾的身上起了一股恶寒。 但想到道士说她是苏妲己,她又忍不住展露出有趣的笑容。 那道士拿着剑和拂尘进来,“好了,做法成功了,狐妖苏妲己已经离开了姜绾的身体。” “着!” 道士一剑刺出,在姜绾的身侧,刺中一团空气,但他挥舞着拂尘,配合脚踢和手上的擒拿动作,好像他在对付的是一个无形的人。 “狐妖苏妲己已经被我擒获。陆子恒和姜绾是天定姻缘,现在他们可以成婚了!” 姜绾看着一本正经的道士,不由噗嗤一笑。 陆子恒两道剑眉深深皱起。 “绾妹,你嫁给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嗯。” 姜绾点点头,目光在陆子恒脸上流连片刻,看着很是缱绻。 “子恒,这绳子绑得我好疼。还有,我想上厕所。”姜绾说。 陆子恒深深看着姜绾,却没有给她松绑。 姜福厚躲在陆子恒身后,“什么上厕所不上厕所的,先成婚,其他的事都摆在后面讲。” 姜福厚看女儿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行走的一万二,带着贪婪也带着害怕,就怕姜绾跑了,一万二飞了。 陆子恒咬唇,“绾妹,你先忍一忍。等我们洞房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他也是怕姜绾跑了。 俯身抱起了姜绾,把她抱出柴房。 小院子里放着一顶花轿。 这花轿是集姜、陆两个家族的财力一起打造的,万工东阳木雕,朱漆铺底,还有金箔贴花,一共三层,中间一层坐人,雕以人物花卉,顶上两层楼阁亭台,仙女环绕,垂以帘幔,挂着流苏。 丰泽村的女儿出嫁,一般都是乘坐这顶花轿。 只不过之前陆子恒想要出风头,才租了小轿车,目下------- 因为姜绾闹出了退婚,又跟傅君寒订婚,这次姜福厚非要把女儿嫁给陆子恒,姜家的本家觉得丢人,陆家的本家也感到不像话,所以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少。 当时,陆朝阳只是请了几个最要好的兄弟,还有章棠花的娘家人,把姜绾给抬了过去。 到了陆家,更也不举行什么仪式,陆子恒直接自己把姜绾抱进了房间,放到床上。 这张床还是之前陆家为陆子恒结婚专门铺的,上面大红的喜被子,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大红蜡烛,虽然没有点起来,但也很烘托氛围。 陆子恒随之在床上躺下,手抚着姜绾的脸,深情款款。 “绾妹,你好美,整个丰泽村,没有一个女人比你更漂亮。” 其实此时姜绾身上穿的还是家常的旧衣,而且还被绑成粽子,但陆子恒的眼中却自动浮出姜绾跟傅君寒订婚那天身穿洁白婚纱,美丽的天鹅颈,恬静优雅如同白天鹅般闪耀的样子。 一想起姜绾居然跟傅君寒订婚,他就很烦躁,看向姜绾的眼神也越来越燥热。 陆子恒深吸一口气,不再压抑自己身体的火热,“绾妹,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姜绾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眼看着陆子恒闭上眼睛,俯下,朝她吻过来。 姜绾寒毛倒竖,暗暗发誓,要是他敢亲下来,她就咬掉他的舌头。 姜绾身体蛄蛹两下,避开了他的唇。 陆子恒眸色一沉,“绾妹,你-------不愿意?” “我要上厕所!”姜绾道。 陆子恒嘴角一扯,哼声一笑拆穿姜绾的谎言,“你不是想上厕所,你是想逃吧。” “子恒,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被爸爸妈妈绑了一天两夜没有上厕所了好吗!” “不对!” 陆子恒手抚上姜绾的脸,用力的,好像要把她撕碎,“你是听说了他们的话,认为我要你身上的肾给苏静涵,你害怕了,是吧?所以,你就不想嫁给我了,对不对!” 姜绾盯着满脸扭曲的陆子恒。 陆子恒裂开嘴,“只是一个肾而已,捐一个有什么关系呢,姜绾。如果这样做就能给我们带来泼天的富贵,一个人有两个肾啊,少一个有什么问题!” 第28章 陆子恒承认了 他承认了! 姜绾看着表面英俊儒雅的陆子恒。 经过了一世的欺骗,陆子恒终于承认了,他娶她,就是为了她身上的一个肾! 陆子恒目光灼热又偏执,死死地看着她,视线从姜绾的眼睛,姜绾的唇,一路挪到姜绾的腰。 “你知道苏静涵是谁吗?她的爸爸、她的妈妈都是临城的顶尖人物,特别是她妈以前在外交部,她说了,只要帮她女儿解决这个问题,她就能让我升任经理。” 陆子恒摸着姜绾的腰侧。 她的腰很细,可是也很柔韧,摸着就很健康。 “只要你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我以后就能飞黄腾达,这是多么合算的买卖啊,绾妹!” 他的语气变得深长,“绾妹,你知道我升任经理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吗,一千。” 陆子恒伸出一个手指,表情狂热,“一千,不是龙币,是美金啊,绾妹!” “你知道一美金相当于多少龙币吗?------可能你在乡下没怎么听说过,所以也不懂,绾妹,让我来给你涨涨见识,一美金相当于3.56龙币。这还只是银行的汇率,如果到嘿市上,汇率更高,甚至能换到10龙币。你懂了吗?绾妹!” 姜绾眼瞧着这样的陆子恒。 这是她上一世没有见到过陆子恒。 但这样的陆子恒才是真实的陆子恒。 姜绾嘲讽地点点头,“我懂了。” “你懂?” “懂。” 姜绾郑重地点头,就是这样的陆子恒,上一世欺骗她,让她把肾捐给婆婆章棠花,但实际上却是给苏静涵,去换取他泼天的富贵! 而作为捐肾的人姜绾,却什么都不知道。 在被骗了之后,迎接她的是陆子恒的抛弃。 什么都不知道的姜绾,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原因,去承受婆婆的嫌弃、小姑的刁难,别人的嘲笑! 他在享受一个月一千美金的高待遇,别人需要花几十年才能赚到他一个月的工资。 而她却去工厂打工,一个月赚五十块,一百块的工资,就为了偿还那一万的天价彩礼!期翼着,假如她还清了彩礼,是不是他们之间就能变平等了呢! 呵呵! 姜绾冷声讽刺道:“既然是这样,陆子恒,你为什么不自己捐肾给苏静涵呢!这样,她对你的感激之情会更加深刻,说不定对你以身相许呢!” 陆子恒道:“当然不可以啊,绾妹。我是一家之主,承担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我的身体健康极其重要,是要给你带来荣华富贵的呀。不像你,以后,你只要给我生个儿子,在家做做家务就可以了。” 陆子恒捏了捏姜绾的细腰,俊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重新回到姜绾的脸上,“绾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啊。” 他的目光旋即变得深情,“绾妹,相信我,我会带给你整个丰泽村的女人都没有的荣华富贵,你以后就是阔气的经理夫人。” 他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揉捏到了她腰侧的皮肤。 姜绾感到无比的恶心,浑身打了个冷战。 陆子恒却鼻息渐渐变得粗重,眼神也越来越热,闭着眼朝她压过来。 姜绾快吐了,他好像是真的想要跟她洞房。 这怎么可能呢! 上一世,他明明没有碰过她。 他看她时总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嫌弃。 他说她的手上有老茧,指甲短短的,没有美感;而城里的女生手是白白软软的,像是水灵灵的葱白。 他说她不会化妆,很土气;而他的女同学,总是精致的,每根发丝都一丝不苟。 他说她身上没有香水味,反而一股汗味,很酸,很不好闻。 姜绾总是被陆子恒说得自惭形秽,她喜欢陆子恒身上与众不同的书生气,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今天,她都已经被姜福厚夫妻绑了一天两夜,浑身汗臭,还尿急,他怎么就不嫌弃了? 姜绾虽然人被绑着动不了,但是一口唾沫吐在陆子恒的脸上。 “hetui!” 陆子恒骤然从动情中惊醒过来,一抹脸上的口水,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身上的火都被浇熄了,愕然看向姜绾。 姜绾道:“陆子恒,你不觉得我身上太臭了吗?就算要洞房,好歹也得让我洗一下吧。” 陆子恒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委实的,这会儿的姜绾身上全是柴房里沾染的泥土味。 陆子恒脸色变了又变。 “绾妹,你是不是在担心你捐肾后,我会抛弃你?” “我只是想洗澡,想上厕所。” “不会的,我不会那么做的,如果我那么做,跟陈世美有什么差别。” 陆子恒信誓旦旦地道,“我是大学生,怎么会不懂做人的道理。” 然而,他上辈子就是这么干的。 陆子恒道:“绾妹,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犯了糊涂,我一心想要娶苏静涵。但那只是梦而已,我不会的。绾妹,你嫁给我,我就做你一辈子的丈夫。” “我承认我大学的时候喜欢苏静涵,因为好奇,你也可以说我虚荣,我想看看跟我们不一样的那些有钱人的人生。可是你知道吗?绾妹,生病的人身上会有一股病味。苏静涵再美,穿得再好看,化妆得再精致,她身上那种类似腐尸的味道也让我受不了。” 姜绾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子恒。 陆子恒好像是难得的流露出真心,举止手指对天发誓,“绾妹,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承认让你给苏静涵捐肾是委屈你,但我发誓,我这辈子只会对你一个人好,真的,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然而,姜绾脑子中却全是陆子恒评价苏静涵的那些话语。 虽然说上辈子苏静涵弄走了她一颗肾,但陆子恒在背地里这么说苏静涵,他不觉得自己有失道德吗? 姜绾觉得恶心,以为陆子恒嫌弃苏静涵的样子,跟上一世他嫌弃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没什么差别。 也许陆子恒谁都不爱。不论是苏静涵,还是她,都不是他爱的,他爱的唯有他自己! 眼见得陆子恒像个志在必得的鬣狗,再一次疯狂地朝她扑过来。 此时陆子恒身上的火焰已经灭了,但或许是他必得的信念,让他发狂。 他觉得只要得到姜绾的身体,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她以后就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跟着他的节奏,得到他的泼天富贵,他的野心能够得到施展。 姜绾心中作呕地看着疯狂的陆子恒。 嘛的,陆子恒,去死! 她可不是上一世傻傻乎乎的姜绾了。 也不是一天前那个任人宰割没有还手之力的姜绾了! 她是一个拥有了空间,融和了空间的,姜绾! 姜绾的手被压着刚好触到了床板,她心中意念一动,“收!” 刹那之间,整张床都被收到了玉佩空间之内。 “砰!” 陆子恒重重地从床上摔到地上。 第29章 在陆子恒头上撒尿! “现!”姜绾又大喝一声。 床又被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一收一放,动作太快。陆子恒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床下。 丰泽村这种结婚专用的百工雕花木床设计极其巧妙,床底下是空的,但大约是害怕底下藏人,所以床的四周是围着挡板的,所以一旦人被困在里面,就好像关在棺材里差不多,逃不出来。 现在,陆子恒就被困在里面了,他不知发生何事,一头雾水,一动就撞到了床板,“绾妹,绾妹!”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地震了? 姜绾此时还被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她喘了一口气,刚刚收放雕花床的时候,看到上次从汪梨娟铁盒里收来的剪刀了。 晕死,早知道空间里有剪刀,就早点放出来,省得跟陆子恒这个恶心的家伙周旋那么久。 姜绾放出剪刀,但由于她的手是被反绑着,手指都被困住,没办法使用剪刀,只能一个手指勾着剪刀的刀柄,把剪刀打开之后,人靠过去,挨着剪刀一点点磨。 “绾妹!绾妹!” 这时候陆子恒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困在床底下了,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困在下面,手砰砰砰敲着床板,“把我放出去。” “你开玩笑,我被绑得跟粽子一样,我怎么放你!”姜绾理直气壮。 就算她没有被绑着,她也不会放他出来。 姜绾终于割断了一根绳索。 这之后,再割断另外两根就容易多了。 姜绾扯掉绳索,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次被绑得时间太久,手和脚都发青浮肿了。 姜绾尿急,真的很急。 按理说,婚房里面应该会放有净桶,方便如厕。 但姜绾完全不想使用净桶,她跳下床,掀开被子,再掀开被子底下的褥子,露出褥子下面的床板。 陆子恒你这个混蛋,她都已经跟傅君寒定亲了,还非要娶她,把她绑得身上全是绳子的勒痕,这就怪不得她了! 姜绾又爬上床,解开裤带。 陆子恒只听得姜绾在床上动来动去,有点光从床板缝隙中漏下来,他还以为姜绾是要把他从床底解救出来,哪料到下一秒,他的头上淅淅沥沥的,被淋了一头的水! 陆子恒抹了一把脸:“???” 随之,床底下传来一阵怒吼,“绾妹!你在搞什么?” “我什么都没搞啊!我都跟你说过我很尿急!” 姜绾感到爽快,重生后,她实现了第一个梦想——在陆子恒头上撒尿!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要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差别! 陆子恒:“!!!” 陆子恒这时候还没有想到姜绾已经解开绳索了,只道她还是被绑着,那也属于身不由己。 陆子恒深吸一口气,违心地道:“绾妹,我不怪你。” 他还是没弄明白他怎么就在床底下了。 房门外传来大大的笑声。 像这种新婚之夜,少不了闹婚房的,更何况是陆子恒这个丰泽村出名的大才子的婚礼。 之前姜绾已经闹了退婚,又再订婚,这会儿陆子恒又逼婚,所以,参加婚礼的人不多,可道婚房外面听热闹的人,倒也有那么几个。 “你们听到声音了吗?哈哈哈!” “陆子恒喊这么大声,能听不见?” “听起来,陆子恒着急上火啊,被绾妹轻松拿捏!” “噫吁嚱,我还以为能听到陆子恒大战四方呢,结果还是绾妹手下败将,还得是绾妹!” 一众人各种荤的笑话说着,大都不堪入耳。 陆子恒在床底下各种捉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现在被困在床底下好嘛! “救命,救命!” 陆子恒喊救命。 但大家伙都以为陆子恒是在那个,就算听到了,也没人理会。 “救命!我在床底下!快点,真的救命!绾妹被绑住了,见鬼了,我在床底下!” 陆子恒情急大叫。 外面的人说,“哟,从床上干到床底下,牛啊!不愧是大学生。” 姜绾肚子饿,跳下床找东西吃。 婚房里面摆着不少糕点,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栗子这些,全都是寓意婚后美好早生贵子团圆喜庆的东西,像花生、栗子这些都是生的,寓意要快点生。 姜绾也不拘,抓起来就吃。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得惨了。 只可惜这些东西不怎么顶饱。 姜绾吃了足足一刻钟,才感觉肚子填饱了一点,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当然也还没有吃尽兴,但是她不想吃了,外面的人太聒噪了。 姜绾手一伸,意念一动默念一声:“收”。把房间里所有的吃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接下去,她可能要逃亡了,到陌生的外地去,到丰泽村的人找不到她的地方去,她需要租房子,需要置办生活用品,看到床上铺的被子、褥子和枕头,都是全新的,也没有被尿湿,她伸手一碰,放到了空间。 婚房里有很多新办的物品,搪瓷脸盆,脸盆架子,毛巾,热水瓶,包括床边一盏台灯是个稀罕物,她全收了。 床边的架子上摆着一对男孩女孩的布偶,眼睛乌溜溜,怪可爱的,虽然没什么鸟用,但想着上辈子陆子恒欠她那么多,她收了起来。 床前的桌子上摆着陆子恒的一个手表和钢笔,她收了。 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有陆子恒的剃胡刀,香烟,领带,几张照片,一份文稿,写的是英文大概是工作的稿子,她全收了。 下面一层抽屉,有一个笔记本,姜绾打开一看,是中文写的,这个她看得懂,都是写着暗恋苏静涵的心情日记,她不嫌恶心地照单全收了。 再打开下一层抽屉----- 姜绾嫌麻烦,索性把整张桌子都收了进去。 把桌子边的椅子也收了进去。 管他呢,反正她的空间够大,多少东西都装的进去, 姜绾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把看得见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 连净桶都收了。 回头一看花床上挂的蚊帐也拆了下来收了。 陆子恒还在床底大声喊,外头的人也渐渐听出不对劲来了。 “陆子恒,怎么了?是不是绾妹又闹了?你把绾妹的绳子解开了?” 如果姜绾的绳子没解开,那陆子恒怎么能把姜绾给拆了。 陆子恒道:“你们少说废话,赶紧进来。” 他现在他都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陆子恒之前把房门都反锁了,外面的人一时也进不来。 姜绾看看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收,她关了灯,拧下电灯泡,把灯泡收起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 姜绾走到后门,把门打开, “砰” 后门那个人刚好往里面撞门,姜绾门一开,他就倒了进来! 第30章 大闹陆家(一) 眼前一片黑。 姜绾一拳朝那人的脸上打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带了空间的缘故,她的身上东西多了,力道都大了,一拳头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鼻子流血。 “他嘛的找死!谁打我?”章奋强一声喝。 姜绾大喊道:“进贼了!来人啊!抓贼呀!” 姓章的不就是那天她在车站的时候碰到的那个?! 姜绾给他一顿暴雨梨花拳,打完就撤,跑到前门把门开了,“救命啊,有贼啊!家被偷了!” 前门的是陆家的本家,陆子浩、陆大勇、陆光前都是跟陆子恒同辈的。 其中一个手里握着手电筒,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子扫到惊慌失措扑上来的姜绾。 此时的姜绾说多惨就有多惨,脖子以下都是绳子绑过的痕迹,手上浮肿,脸上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招人疼,一双受惊的眼睛跟小鹿似的。 陆子浩下意识相信姜绾,那也说不清姜绾本来被绑得好好的,这时候怎么被松开了,而陆子恒却没看到,总而言之-------反正他是做梦都想不到姜绾贼喊捉贼! “家里遭贼了?” “嗯嗯!” 姜绾跟碰见救星一样点头。 另外几个已经就着手电筒的光看到房间里空荡荡的。 新房怎么可能这么空,除了床什么东西也没有! 又见光影幢幢里一个人影,陆大勇、陆光前等人不假思索冲上去,抓住了这个人影一顿狂揍。 “嘛的,我堂哥家办喜事,你来做小偷!真他么的下头!” “把偷的东西吐出来!” 章奋强正奇怪呢屋子里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被谁偷了,结果他就给人按住了一顿打,喊都喊不出来,“你们丰泽村的人凭什么打人!” “好哇,还玩起地域黑来了,丰泽村怎么了?!丰泽村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正义化身!” 打斗中,陆子浩手中的手电筒也给人碰地上了。 屋子一片漆黑。 陆子恒趴在床底下,急得要死,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进贼了?他说呢,怎么自己忽然间被干到床底下了,人家那肯定是有预谋的! 姜绾趁乱从婚房里跑出来,一路狂奔来到陆朝阳、章棠花的房间。 前世的公公婆婆。 这会儿正在床头坐着,夫妻两说话。 “婚房那边怎么闹哄哄的?” “咳,还能是为什么,姜绾那个性子,跟头犟驴一样,要不是为了她那个-------咳,子恒怎么会娶她。” 章棠花的老脸上露出嫌弃。 “得亏儿绑住了,闹不出什么事放心吧。只要今天跟子恒洞房了,女人就是这样,对第一个要她身子的人,会死心塌地的,到时候别说要她一个肾了,要两个,她也照样给!” 章棠花也是女人。 女人最懂女人,说的话如刀,刀刀致命。 陆朝阳就憨厚地笑了笑。 “要不然,等事情办成了,还是让他们两个离婚。要不然姜绾那性子,可不是过日子的人。”陆朝阳深谋远虑地说。 姜绾进来,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上一世,陆朝阳早早得了结肠癌,开了刀,挂个粪袋,脏兮兮的,粪袋都是她帮他换的,服侍了他三年。 章棠花和陆紫梅都对姜绾横鼻子竖眼的,就逼着她跟陆子恒离婚。 姜绾还说公公的心思要好一些,从不在她面前讲一些重话,在外人面前也留几分面子,没想到------ 背后也是这么一副嘴脸。 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生什么样的儿。 陆子恒是那么一副心肠,陆朝阳能好到哪里去。 上一世,还是姜绾太天真了。 姜绾一脚踹开门,“公公,婆婆,不好了,家里进贼了!婚房里东西都被偷了!” “什么?” 姜绾的声音在章棠花耳朵里就跟惊雷一样。 姜绾不是应该被绑着跟陆子恒洞房的吗,怎么从婚房里跑出来了?还好没跑走! 但姜绾这会儿一点儿要跑的意思也没有,她挽住了章棠花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快点,快点,子恒被贼打伤了,你快去看看!” 章棠花脑子里咯噔一声,“什么,我儿子被打了?!” 陆子恒可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未来的希望,一个月工资一千的财神,跟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似的,章棠花所有的心里寄托。 听到儿子被打,章棠花当场心弦崩了,赶紧从床上起来,一路跟着姜绾跑到了婚房。 婚房里面。 这会儿,陆子浩等人已经发现打错了人。 挨打的叫章奋强,是章棠花娘家的,属于陆子恒的娘舅! “贼呢?贼到哪里去了?” 章奋强气急败坏,“我都说你们打错了,你们还不信!嘛的!” 章奋强被打得憋屈,陆家本家的人已经停了,但章奋强不想停,举起醋钵一样的拳头,一拳头往陆大勇脸上打去。 陆大勇挨了一拳。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怪我干什么?我也是听到绾妹说进贼了,又看到家里东西都被偷光了,还以为是你啊!” 陆大勇直着脖子,对着章奋强下身用力一脚。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打了起来,打得难解难分,旁边劝的人又重新被卷进去了。 此时章棠花和陆朝阳二人急匆匆跑过来。 “这房间怎么乌漆嘛黑的!” 就着手电筒一看,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了,连电灯泡也没有了。 “这天杀的贼人啊!这是怎么偷的啊,怎么就把我们家偷个干净了呢!” 陆朝阳道:“别嚎了,贼呢?贼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啊,都是绾妹说的。” “绾妹,贼呢?” 姜绾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床底下有人-------子恒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好害怕啊!” 此时因为章奋强和陆大勇他们各自打得气急败坏,听姜绾怎么一说,赶紧把床抬起来。 那章奋斗不管三七二十一,听说自己堂哥被打了,把床底下的人拖出来就一阵猛捶! 其他人也加入战团,完全没去想床底下的人可能是陆子恒! “这人怎么这么臭啊?” “谁知道呢,做贼的肯定是臭的!你想想看,他不是藏梁上,就是藏床底下,能不臭吗?” 自古以来,男人就最痛恨床底下藏人的,不是偷钱,就是偷人,没有一个好! 章奋斗那拳头,每一拳虎虎生风,都是正义的化身,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 陆子恒刚刚喊救命把嗓子都喊哑了,结果刚刚床被移开了,迎接他的就是自己娘家的拳头! “啊,舅舅,是我啊,不要打,不要打了!哎哟!” 姜绾看着相爱相杀一家人,转身又回到了陆朝阳和章棠花的房间。 这是她和陆子恒的新婚之夜,陆家一定收了很多礼金吧! 第31章 大闹陆家(二) 夜里的黑风如同脱缰了的野马。 姜绾风风火火,一脚踢开抱房的门。 陆家现在住的还是回字形的老房子,看着比较逼仄。正中的主屋做了婚房,靠西侧的抱房则由陆家父母住着。不过上一世陆子恒靠着姜绾赚了大钱,很快就盖了新的洋房,陆家一家人都搬了进去。 直到陆朝阳得了结肠癌,才又住回到这座老房子。 作为媳妇的姜绾伺候病人,在这座房子住了很久,对其中的结构、摆设都很熟悉。 上一世这个不大的房间放满了药罐、更换的造口袋,空间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此时此刻,却是一片红通通,摆放着新婚的各种礼,红纸糊着礼品袋里装着高档羊毛毯,大红的热水瓶,贴了喜字的搪瓷脸盆,红色的果盘装着各色干锅,等等。 姜绾碰哪儿,收哪儿。 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婚礼账本,上面记着陆家本家来参加婚礼随的账本,这人随十块,那人随十五块,有的是五块。 姜绾粗略数了数,至少得有一千。 桌子底下的抽屉锁着,姜绾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斧头,“哐”,把锁砸开,里面一个铁盒子,装着零零散散的票子。 姜绾大喜,结婚的礼金找到了,意念一动,所有的礼金都收了进去。 找到礼金之后,姜绾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大衣柜、雕花床,塑料纸包裹的几十斤重的棉花,看都不用细看,直接收到空间里。 出了门,只见门口摆着马车那般大的谷柜子,里面装满了没脱壳的稻谷,姜绾一挥手,全收了。 阁楼上摆着的米缸,酒缸, 厨房里的碗橱,楼梯下挂着的金华大火腿,稻草包着的一篮筐鸡蛋, 各种各样的东西。 姜绾本着不给陆家留一针一线的原则,全都收了。 连同屋后猪栏里养的一头才七八十斤重的小猪崽,以及受了惊吓在空中乱飞的母鸡,姜绾也收到了空间里。 走到门口,看见走廊下堆着一排劈开的木柴,姜绾管他有用没用,照单全收。 反正再多的东西,她的空间都放得下。 陆紫梅听到动静,刚出来,就看见姜绾站在廊庑下面,廊下一盏半昏半黄的灯照着她,穿着灰色旧款式风衣,但却瘦弱窈窕的身形,格外吸睛。 “姜绾,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要跑?” 陆紫梅满脑子都是哥哥的嘱咐姜绾是他未来飞黄腾达的关键,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所以看到姜绾的那一眼,只觉得今天的廊庑特别空旷特别干净特别唯美,似乎所有的灯光都在衬托姜绾那一抹剪影般的身形,倒是没反应过来廊下的柴火没有了。 陆紫梅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姜绾的后领。 姜绾正在大收特收,忽然被逮住了,还真被吓了一跳,待得回神过来发现是陆紫梅像个恶煞一样揪着她的衣领,姜绾一霎那慌张的表情倒也不是装出来的。 “啊啊啊啊,小姑啊,咱们家遭贼了,你看,你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你别想-------” 陆紫梅一个“逃”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发现廊庑空了,堆得满满的直到屋檐那么高的柴火没有了!走到屋子里,里屋也空了,客人送的结婚礼没有了,八仙桌没有了,大衣柜没有了,橱柜没有了,锅碗瓢盆全都没有了! 我的个娘嘞! 陆紫梅心口一空,一个顿足朝楼上跑去,楼上的大谷柜没有了,米缸没有了,妈妈攒下的给她做嫁妆的二十斤棉花没有了! 陆紫梅越看越心惊,一脚踏入爸妈的房间,妈妈的嫁妆雕花大床没有了,柜子没有了,箱笼没有了,哥哥结婚本家送的随礼也没有了! 只剩下一本账本孤零零躺在木板上。 提示虽然她家被盗了,但是本家的随礼,人情还是要还的,还的------- 陆紫梅的一颗心就落到了谷底。 “妈!妈!” 陆紫梅大声呼喊着从楼上飞奔下来,一眼又看到姜绾似笑非笑的站在廊下。 “啊!姜绾,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的?” 姜绾一声不发地翻出自己衣服上空空如也得口袋。 家里掉了那么多东西呢,陆紫梅用纸糊的脑袋想,姜绾一个人也办不到这个! “妈!妈!爸!!爸!” 陆紫梅神色慌张地大叫。 姜绾指了指婚房的方向,“爸、妈在那边,那边抓住了一个小偷!” “啊!”陆紫梅也听到婚房的吵闹动静了,顾不上姜绾,拔腿往那里跑去。 姜绾看着陆紫梅的背影,一转身,扭头进了陆紫梅的闺房。 陆紫梅的闺房在堂屋边上,姜绾一路走过去,把堂屋的各种粉干、面条、谷匾、斗笠、蓑衣,全都收了。 陆紫梅闺房里各种各样的被褥、衣服、床、柜子、全都收了。 连堂屋里存着的给陆紫梅做嫁妆的松木都收了。 姜绾发现玉佩空间真大啊,不管放进去什么东西,都能放得下,而且那个空间好像还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变大。 陆紫梅跑到婚房。 这会儿大家伙已经发现自己打的人是陆子恒了。 “子恒,子恒,怎么是你啊?” 章棠花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陆子恒那鼻青脸肿,上面糊着一团一团的血,心都快碎了,一把抱住了陆子恒。 陆子恒痛得要死,被章棠花抱住,刚好碰到了胸腹的伤口,痛得嘴巴直抽抽,“妈,妈,我疼,轻点儿。” 一说话,才发现嘴巴也被扯裂了,一扯就痛。 陆大勇一拍脑门,这会儿才想起来,“对了,刚才是听到子恒说自己被关在床底下来着。” 只不过刚刚跟章奋强打得太投入了,一时间忘记了。 章棠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人都没看清楚就乱打!”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不是看到婚房被偷了,我们着急。” “对啊,婚房怎么被偷成这样了,柜子桌子全没了,连一张纸片都没留下-------” 此时,陆紫梅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爸爸,妈,我们家被偷了!” 陆朝阳心正烦着,看到陆紫梅大呼小叫地就来气,“别嚎了,我们有眼睛,都看见了!” 兀那做贼的,连电灯泡都偷了。 陆紫梅只见婚房也是空荡荡的,“什么?婚房也被偷了!啊,怎么会这样?偷得这么干净,跟爸爸妈妈的房间一样-------” 陆朝阳脸色一沉,“什么,我们的房间也被偷了?” 第32章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陆朝阳火速回到自己房间,只见抱屋从楼下到楼上空空如也,被偷得干干净净,除了一本账本,就剩下光秃秃的墙壁,一只碗都没有,一根木柴都没有! 他都快不认识了,这是他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就连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什么叫家徒四壁,以前都是听戏本说的,今儿个他是曲中人。 陆朝阳:“啊!” 朝天呐喊! “他嘛的,小偷缺德不缺德啊,连厕纸都偷了!” 寂静的八十年代的乡村,这一夜,村里每个人都听到了,来自陆朝阳一声发自肺腑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妈耶,这是死了娘了,还是死了儿子了,嚎得这么伤心。” “我就说,陆家不要争这一口气,非要取绾妹,人家绾妹已经跟傅团长定亲了,非要跟天命硬扛,容易遭报应。” 有人抱着自己的媳妇在被窝里悄悄地说。 陆朝阳大嚎着从抱屋跑到堂屋,一看,从堂屋到陆紫梅的闺房都被偷了个干净! 这一下子,陆紫梅也加入了嚎叫的行列。 “我的衣服!我的面霜!我哥哥给我从临城带来的香水,全没了,啊,全没了!” 姜绾刚刚准备掀开地窖的木板,就被陆光前叫住了。 “绾妹,你在干嘛!” 姜绾当然是“偷偷偷”啊。 啊,不,是“收收收!” 她既然嫁给陆子恒,那就是陆家的人了啊,拿陆家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顶多是从左边口袋移到右边口袋! 姜绾记得章棠花很喜欢往这个地窖里藏东西,不仅仅是红薯和土豆,还有陆家的钱。 上一世,章棠花掌握着陆家的财政大权,姜绾好几次看见章棠花从地窖里钻出来之后,身上就有钱了。 姜绾还记得前世她成婚后不久,陆子恒不是让她给章棠花捐肾吗,但是姜福厚和汪梨娟不同意,后来章棠花给了她爸妈一万块钱,她爸妈就同意了。 说明这一万块钱,这会儿应该就在陆家。 但是刚刚姜绾搜遍了陆家上下,只收到一千多的礼金,没有收到这一万块,会不是藏在这地窖里面。 这会儿陆光前找到了姜绾,姜绾也没办法继续下地窖了,转身迎着陆光前走去。 “我找子恒啊,大勇,你看到我们家子恒了吗?”姜绾发愁地说。 这会儿她跟一万块失之交臂,脸上肯定是高兴不起来。 陆光前道:“子恒他就在婚房没离开过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子恒哥怎么会在床底下?” “啊,是吗?” 姜绾抓住了陆光前的胳膊,“你找到我家子恒了?快点带我去找他!” 姜绾一声“我家子恒”叫得顺口。 前世是叫得多的,她那会儿还觉得害羞。 现在顶多觉得有点脏嘴。 姜绾不耐烦地拖着陆光前走。 陆光前只道姜绾是真心关心陆子恒,看来上次道士做的法事果然有用,看看姜绾现在又变成满心满眼都是陆子恒的姜绾了。 陆子恒人在婚房门口靠着。 陆朝阳、陆紫梅、章棠花这几个人,这会儿跳上跳下的,都在心痛被偷光的家,大声嚷嚷,哭天喊地,以头撞地------- “家被偷就被偷了,先送我去医院--------” 陆子恒浑身痛得不行,站都站不住,话也不太说得出来。 姜绾一看见陆子恒,就朝他扑了过去, 陆子恒被扑得一个趔趄,胸腹那个地方被撞得痛得不行,好像被撞碎了似的。 “子恒,我家子恒,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姜绾摸摸陆子恒的眉脚的淤青,又摸摸陆子恒的扯破的嘴角。 伤得再重也只是皮外伤啊,比不得她前世少了一个肾,每天那么虚弱,却人人都说她在装,在矫情。 “谁打的我家子恒,谁!” 姜绾使劲拍打着陆子恒的胸口,陆子恒被拍得咳嗽不止。 姜绾那表情就好像被激怒的母狮子,一眼向章奋强瞪过去,“是不是你?!” 章奋强竟然被瞪得有些心虚。 下一秒带着风声的大比兜已经呼在了他的脸上。 “我让你打我老公,我让你打!” “看我不打死你!” “今天是我跟我老公的新婚之夜啊,你竟敢就打我老公!你祖上缺德,你下半辈子断子绝孙,子孙满堂!” 姜绾恨恨地,在一分钟之内一连扇了十七八个大比兜给章奋强。 上一世,章家的人明明知道姜绾捐了一个肾给章棠花,但他们非但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还明里暗里地说她配不上陆子恒,整天说她是装的,就说是他们。 最后,逼着她跟陆子恒离婚的也是他们最起劲! 姜绾一脚朝章奋强的命根踢过去。 “嗷!” “姜绾你再打,我就还手了我跟你说!”章奋强狰狞着脸惨叫。 这小娘们,别看她个头不大,小脸清秀,下手怎么那么狠! 姜绾抬腿一个顶膝顶在了章奋强的胃。 “好啊,你还手啊,你打啊!我是子恒的老婆,你打了我家子恒,你还打我,我早就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子恒的娘家人,根本就不盼子恒好,你不配做子恒的娘舅,呸!” 章奋强:“--------” 不但在拳头上落了下风,连骂都骂不过了。 这个一心要退婚的姜绾,被道士做法后,维护陆子恒维护地太过头了一些。 可这会儿陆子恒也没让姜绾这么维护他,他受伤了,不应该先送他去医院吗? “绾------绾妹-------” “子恒,你但凡有点志气,就跟这个娘舅断绝关系!他打你,他还打你老婆,他就不盼你点儿好,他内心嫉妒你呢!” 陆大勇中间劝和,“好了,绾妹,他娘舅也不是故意的,那房间乌漆嘛黑的,不是没看清吗。” 姜绾反手就一个大比兜呼陆大勇脸上。 “啪” 陆大勇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竟然被姜绾呼出去了。 姜绾有了空间之后,力气太大了! “你这么劝我,是不是因为你也打了我家子恒?” “我就知道你们陆子恒的朋友,没有一个好的,表面上关心子恒,实际上内心都嫉妒他是个大学生,嫉妒他一个月能赚一千块吧?” “说!我们家今天被偷,是不是你们干的!否则为什么别人没有来闹婚房,就你们来了?” “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姜绾理直气壮, 姜绾掷地有声, 姜绾这会儿就是个被欺负被压迫为了丈夫奋起反抗的小娇妻! 陆大勇、陆光前、陆子浩等几个人赶紧溜了。 陆子恒靠着墙在风中凌乱,“绾妹,家被偷了不要紧,钱我以后会赚,你先送我去医院-------” 陆朝阳章棠花夫妻两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姜绾!不要闹了!你再这么闹,陆家的本家娘家亲戚都被你得罪光了,先送子恒去医院要紧!” 姜绾一拍大腿,“对对对,送子恒去医院,子恒是大学生,子恒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可不能有半点损失,我这就去叫车!” 姜绾一个转身,朝着院门飞奔而去。 叫车她是不会叫车的,现在她只是报复了陆家,还有姜家呢------- 第33章 搬空姜家 说起来,姜家是姜绾的父母兄妹,她似乎不应该对他们做得那么绝。 但上一世,却实实在在是她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一手制造了她的悲惨人生。 姜福厚和汪梨娟藏下了她所有的彩礼钱,却不给她一点嫁妆,导致她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也使得她在陆子恒要求她给章棠花捐肾的时候,没有拒绝的底气。 汪梨娟一开始在听闻她要捐肾的时候强烈反对,却并不是真心为她着想,而只是找个由头又从陆家要了一万块。 等到后来姜绾被夫家嫌弃走投无路,汪梨娟却拒绝拿出一分钱帮助,还要求她离他们远远的,说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谁让她给章棠花捐肾来着。 姜绾只能一个人无助又绝望地紧紧抓着那一本无用的结婚证,直到发现真相后被活活气死。 “砰”。 夜色太黑,姜绾跟一个老人撞了个正着,那老人一头摔下去了,翻起的拐杖却打中了姜绾的鼻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姜奶奶,你没事吧?” 姜绾捂着鼻子伸手搀扶老人。 “没事,没事。应该是我自己脚滑了一下。” “姜奶奶,你到哪里去啊,这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 就这几天,姜绾已经是第二次撞到她了。 可能是姜绾捂着鼻子有点瓮声瓮气,老人一时没听出这是姜绾的声音。 姜奶奶道:“唉,我本来也睡了,这不是听到陆家打闹的声音了吗。陆家今天娶媳妇,声音太大了,我想可能是绾妹被打了。这绾妹可怜哦,本来都已经嫁给团长了,结果-------我得去跟姜福厚说一声啊,别让他女儿给人打死了。” “啊?是吗?” 姜绾有点意外,没想到姜奶奶这么心善。 姜奶奶一路走,姜绾在旁边扶着她。 转眼到了姜家门口,姜奶奶用拐杖敲门。 “福厚!开门!福厚!” “谁啊?深更半夜的。” 来开门的是汪梨娟,有点诧异,“姜奶奶,怎么了?” 姜奶奶有点激动,“你说怎么了,陆家这么大的声音你没听到啊,肯定是绾妹被打了,你们做父母的还不去看看,这结婚第一天就挨打,以后日子怎么过哟。绾妹可怜哦。” 姜绾就站在围墙的后面,想看看自己的父母是怎么个反应。 汪梨娟“啊”了一声,好似很震惊,朝陆家方向看了一眼,跑到院子里去了。 “福厚,快起来!绾妹被打了,跟我到陆家去!” 姜绾眼睛一涩,心想看样子母亲还是关心她的。 如果汪梨娟真的关心她,上辈子的怨就跟她一笔勾销。 姜绾眼泪滚滚。 模糊的泪眼中,只见姜福厚真的抄着一根尖担出来了。 汪梨娟就在他旁边,嘱咐道:“打不要真打,就让他们给钱。反正绾妹不嫁给陆子恒,还能嫁给傅君寒。” 姜绾一愕,刹那间眼泪都收了,只剩下无声的笑,震耳欲聋。 哈哈哈,她还以为爸爸妈妈多少有那么一点在意她,原来还是为了钱! 狗改不了吃屎。 狗改不了吃屎啊! “嘛的,我好好的女儿嫁给陆家,是给他们打的吗?” 只见姜福厚抄着尖担大踏步朝陆家奔过去了。 随后姜宝珠也从里面跑出来了,在身后叫着“爸爸”,很是气不过,“爸爸,姐姐都嫁给子恒哥哥了,咱们娘家大晚上的跑过去给她出头不合适吧?” 姜福厚肩头一抬就把姜宝珠顶在了院子里,“滚!你特么的少拦我!” 姜宝华眼见父亲跟上了劲的蛮牛一样,都感动懵了。 之前父亲对姜绾动不动打骂,看着似乎很不喜欢姜绾这个女儿,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爸爸居然这么紧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爱如山。 那父亲的爱是沉默的,无言的,却又是高大巍峨的,就好像隐匿在黑暗中的群山,只有等到阳光照耀的那一刻,才会显露出来。 啊,父爱! 看来以后他也不能太欺负姜绾了。 姜宝华也抄了一根扁担,跟着父亲的步伐去了! 姜宝珠嘟嘟哝哝的。 汪梨娟看着姜宝华的身影倒也有些紧张,“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别真打起来了。” 于是汪梨娟挽着姜宝珠也风风火火走了。 身后,姜绾从围墙后面转出来。 双眼通红都是阴鸷。 凉风阵阵,及不上她眼中的冷光。 好哇, 上一世,父母卖了她两次! 这一世,父母卖了她三次! 三次的彩礼钱,加起来三万多。 姜绾抬腿进了姜家院子。 这会儿姜家一家人都不在,她做起事情来可就太方便了。 进门后直奔姜家主屋,快步上楼到了姜福厚和汪梨娟的房间。 对着雕花床前面最大的那个柜子,姜绾打开了,把里面卷着的衣服被褥扔出来,找到压在最底下的一个铁盒子,打开了,里面好几刀大团结,应该都是一百张一刀的,姜绾数了数,一共五刀,那就是五千块,边上一个卷,卷着六张,五千六十。 这一笔应该是第一次陆子恒给的彩礼钱,被姜福厚等人花掉一些,还剩下这么多。 姜绾先把这五千收了。 再把刚才扔出来的衣服被褥都抖了抖,确定里面没有藏钱,全部收了。 接着转身把雕花床上的被子抖起,掀开枕头,把褥子揭开,底下铺着的稻草一扒,果然藏着一叠大团结,还有一些毛钱。 但姜绾数了一下,一共只有一百多点。 这些可能是姜福厚和汪梨娟平时存着地钱。 这些钱里面也有不少是姜绾赚的,姜绾要下了。 转身把雕花床和木柜全都收了,房间里其他的漆器、竹匾,结婚时本家送的各式礼品等等,全部房到空间里。 从姜福厚的房间里出来,到了阁楼放米缸的地方,打开盖子,手插到米里面,果然触到一个布包,姜绾捞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一刀一刀的大团结,都是傅君寒给的,一共十五刀,一万五,一分不少。 姜绾大喜,全部笑纳。 姜绾在阁楼上扫荡了一圈,几乎把谷仓柜子和各种木桶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有一个一万二没找到。 等姜绾从主屋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全空了,跟陆家一样。 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姜绾关了灯,把灯泡也拧下来带走。 此时,陆家那个方向一片鬼哭狼嚎,各种争吵打闹,姜绾估计是姜福厚已经到了陆家发飙了。 姜绾大摇大摆地进了姜宝珠的房间, 之前姜绾已经对这个房间打砸砍过一次,被子砍破了,这会儿汪梨娟已经把被子重新缝过了,砍坏的床也用木头重新钉过,至于姜宝珠的衣服,虽然坏了,但还没有丢,汪梨娟大概想着缝补过后再用,倒是新添了几件衣服,大概是从陆家陆紫梅那里匀过来的。 姜绾搜了一遍,没有收到那一万二,只把屋子里的家具衣服收了。 那衣服虽然是破的,但也可以用来纳鞋底。 姜绾就是破布片也不会留给姜宝珠。 接着到了姜宝华的房间,破被子、破桌子、破书,姜绾是其实是有点嫌弃的。 但想到姜宝华平时对自己的欺负,拿着自己打工的钱上学,还考不出一点好成绩。 姜绾先把床和桌子收了,就看见床下有一个坑,坑的泥土还是新的。 这不会是耗子洞吧? 姜绾用脚尖扒拉了一下,没想到扒拉到一个布包。 姜绾蹲身扒开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十几刀大团结。 姜绾喜出望外,最后一笔彩礼一万二找到了。 这些都是她的卖身钱啊。 姜绾毫不犹豫收入囊中,嗯,收入空间中。然后抱着姜宝华的破烂,一把全扔到了茅坑。 “哐,” 从破衣服兜里掉出来一个传呼机。 亏得还没掉进粪坑里。 姜绾俯身捡起,一看传呼机还是新的,一定是用她的彩礼买的!姜绾收了。 第34章 姜绾走了 最后,姜绾从堂屋出来,姜家已经完全被搬空了,就算风从这里经过,也带不走一粒米! 姜绾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 阴了那么久的天空,今天晚上,居然有半个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了。 莹白光亮,就好像闪闪发光的美玉,那皎洁的光,把旁边的云都照得通透了。 淡淡的月色,笼罩着这个没有一丝温度的院子。 姜绾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从前世到今生的浊气,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肩上的沉重好像松了一点。 在这样的月色下,姜绾忽然生出了一点点类似于孩子的促狭。 她把空间里的,从陆家带来的柴火放了出来。 “哗啦啦” 柴火在姜家的院子里堆了一堆。 这些柴火,反正她以后跑路用不到的,扔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挑拨一下陆、姜两家的关系。 姜绾慢悠悠地出了丰泽村,就着月光,沿着稻田之间的小道,一路往南走。 这时候,陆家的人都忙着把陆子恒送到医院。 也没人出来找姜绾。 姜绾就那么不受打扰得一个人慢悠悠走着,一直到新世界桥。 那是横在丰泽村和邻村之间的一座石拱桥。 姜绾坐在上面休息一会儿。 冬春之交的夜里,风是很冷的,姜绾在空间里找出一件适合她穿的棉袄套上,又找出一条围巾围上,一双手套大概是陆紫梅的,她套在手上,暖和了许多。 刚才她在陆家和姜家大闹了一场,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了,不过好在这几天陆家和姜家一直在办喜事,家里吃的东西很多,陆家要出风头,办的吃食大部分是硬菜,红烧肉,鲫鱼、烤鸡等等,姜绾刚刚扫荡的时候,把这些吃食都卷来了。 姜绾就在空间里找了找,找出几个包子,又拿出一盘烤鸡,拎出一个热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那那么坐在月光下,慢慢吃了。 味道不错。 白吃东西,就感觉特别好吃。 尤其还是吃的陆家和姜家的。 吃完,姜绾浑身舒服了很多。 另外一边,姜家人回家了。 “陆家是遭报应了吗?居然一家的东西被搬空了,什么都没剩下。” 姜福厚摸着后脑勺,嘀嘀咕咕说着,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姜宝珠扶着汪梨娟走进院子,看到敞开的堂屋,姜宝珠揉了揉眼睛,只见堂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阵又一阵风呼啦啦吹过去。 “妈!堂屋怎么空了?” 姜宝珠眼睛睁大,飞快往堂屋跑。 汪梨娟也踉踉跄跄跑进去。 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八仙桌,太师椅,条凳,筛子,农具,什么都没有了! “啊!”汪梨娟发出一声尖叫。“姜福厚!姜福厚!” 刚还在说陆家的东西被搬空了,结果一回来,他们家的东西也全都被搬空了! 姜宝珠吓得飞跑进自己屋中,只见自己屋子里也是空的,坏了一只脚的床,桌子,凳子,被子,衣服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马上跑到院子里,“爸爸!妈妈!没了!” 姜宝华奇道:“谁没了?” 爸爸妈妈不是好好的吗?妈妈在堂屋里呐喊。 爸爸刚刚从他眼前走过去。 “我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了,被人搬空了!啊?怎么会这样?” 姜宝珠使劲砸自己脑袋,觉得自己在做梦。 姜宝华将信将疑回到自己房间,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惊呆了,桌子,床铺什么都没有了,床铺下面一个坑已经被翻出来了,里面空空荡荡,他妈给他藏的一万两千块钱,说是给他以后盖新房子用的,一毛都不剩。 “没有了?没有了!” 姜宝华发疯似地去挖土,在土里面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找到。 姜宝珠已经飞跑到堂屋,“妈妈,爸爸!没了,我的房间和哥哥的房间什么都没了!” 汪梨娟心里一个咯噔,转身上楼,发现楼上也空了,米缸,啊!米缸都没了,藏在米缸里面的钱也肯定没有了。 姜福厚跑到自己房间,去找床下面稻草里藏的五千块,那是老婆答应给他留着的买酒喝的钱。 可进门一看傻眼了,连床都没有了。 姜家什么都没有了。 “啊~~啊~~~!” 半夜里,姜家传出杀猪一样的嚎叫,男声女声,此起彼伏,男的雄厚,女的尖锐,一样都是十分凄惨,比杀猪还要惨。 姜绾吃饱了,站起来接着往前走。 从半夜一直走到天亮,终于走到双溪镇。 她看到双溪镇上的招待所,但她也不敢住进去。 因为双溪镇离丰泽村不是太远,镇上也有许多人跟丰泽村的人是熟悉的,其中就有可能陆家或者姜家的熟人,把她的消息传递回去。 所以,姜绾继续走。 直到田野里面,她看看没什么人,找到一个荒芜的亭子。 姜绾钻进亭子,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姜宝珠用过的破棉被,展开了垫在地上,又拿出一条陆家搜刮来的崭新棉被,盖在自己的身上,她靠坐在亭子的墙边,打算睡一会儿。 而此时此刻,姜家一家人嗓子都快嘶嚎哑了。 村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靠,真的全都没有了。” 他们在姜家跑上跑下,四处观摩。 “什么都没剩,连谷仓都搬走了。” “这谁干的啊?太缺德了。” “我觉得不是缺德,我觉得是搬东西的人太厉害了,牛掰啊,能搬那么多东西。绝对是个人才!” “呵呵,是吗,我怎么觉得是天收呢?” 汪梨娟躺在地上打滚,痛苦,她痛苦了,她死了算了! “报警,快去报警!” 别的东西不说,就光钱的损失就有三万三千多啊! 这么多钱没有了。 姜福厚气得捶墙壁发疯。 “是姜绾,肯定是姜绾拿的,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姜宝华已经完全傻了,嘴巴一扯,发出对父母的嘲讽,“绾妹一个人能搬走家里这么多东西,你觉得可能吗?警察会信吗?” 姜宝珠一头顶在姜宝华肚皮上,“我不管,我不管,就是姜绾拿的!她就是狐狸精,她就是苏妲己!” 这会儿,他们口中“苏妲己”,姜绾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睡得很舒坦,此生从未有过的舒坦。 可能加上上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舒坦地睡觉过。 她总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果然,自己受的气,是要自己反抗才能要回来。 从今天起,姜绾再也不能当受气包,相反要让别人受气! 她要过得开心,要让欺负她的人不开心。 姜绾睡到快傍晚才醒了,眼睛睁开,听到一些人声。 姜绾起来,慢悠悠收了被子,从亭子出来,看到几个荷锄头的老农从前面田埂过去了。 “哇,你听说了吗,丰泽村出了件大新闻,一个晚上,两家所有的东西都被偷光了,每家只剩下一张床。” “新郎被打得鼻青脸肿,娘都认不出来。新娘子不见了。” 姜绾笑了。 亭子边的石头上停着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 姜绾走到小河边洗了洗脸,又拿出梳子把长长的头发梳直,上边半部分头发扎了个丸子头。 她到底是经历过一世的人,知道后来会流行什么发型。 但是现在的自己真年轻啊。 姜绾看着水中的倒影,小小的一张瓜子脸连同天上的云影一起在小溪的清水中荡漾着,乌发顺直,皮肤雪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年轻又满是朝气。 这是她自己。 她欣喜地想。 姜绾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包子就着一碗小炒肉吃了。 那放在空间里的食物,经久不变,就跟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温度,都还带着当时的余温。 从热水瓶里倒出来的水,依然会在杯子里闹着热气。 接下去的几天,姜绾一直避开人群走走停停,反正她空间里有被子,有衣服,有食物,倒也难不倒她的。 而此时此刻,被搬得精光的姜家和陆家坐在了一起。 “那么多东西,不可能是姜绾做的呀。” “不管是不是她,反正现在她跑了,不是她也得按在她头上!” 汪梨娟咬牙切齿地说。 这真不像是亲生母亲会说出来的话。 陆子恒躺在病床上,目光幽幽,当初他选中了姜绾,也是看中这一点,姜绾在姜家并不受宠,跟个小丫头似的,什么活都让她干,什么苦都让她吃。万一婚后出了什么事情,姜家父母是不会为她出头的。换句话说,就是好拿捏。 但他没有想到,从结婚那天开始,姜绾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一眼,而且还搭上了傅君寒这条船。 姜宝珠说:“对,就是姜绾做的!” 她从小就看姜绾不顺眼,明明是双胞胎,可姜绾长得好看,人见了都喜欢,她却跟泥捏的一样。积怨已久,姜绾又跟她看中的傅团长订了婚,这就是深仇大恨。 “我们可以找道士,道士不是都说她是苏妲己附体吗?那就让道士跟大家说,是她把我们的东西都变没了,让村里的人都怕她!” 姜宝华有点傻眼道:“可道士那都是迷信------” 陆子恒嘴巴扯了扯,眸中暗光,“绾妹不嫁给我可以,不过我们陆家的一万两千块钱,你们得还给我。” 姜福厚一听就急了,他们家的钱全丢了,到哪里去还一万两千,把他卖了都还不起! 姜福厚一巴掌拍在姜宝华头顶,“你傻啊!现在是我们丢了那么多东西好嘛!你管他是不是迷信,总而言之,现在东西丢了,总得让她负起责任。” 反正每次家里有点什么事,都是姜绾背锅,又不是第一次了! 汪梨娟也着急得很,“对,就是姜绾做的,就按宝珠说得那么办。我们村这么多人呢,我就不信姜绾能跑到哪里去。” 陆子恒脸上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阴鸷,“不管东西是怎么丢的,反正我身上的伤是绾妹打的,我已经报警了。” 陆子恒身上的伤都不是姜绾打的,姜绾顶多也就是在他头顶撒了一泡尿。 陆子恒抹了一把脸,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你们要不要报警,绾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看着吧。” 姜福厚和汪梨娟从医院出来,两个人都慌急得不得了,带着一双儿女直奔警局。 第35章 来到傅家大院 姜绾避开大路,出了丰县,直到了隔壁的庞家店镇上,才去车站买了车票。 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途中经过义县。 义县擅长做小商品,有龙国很有名的小商品市场。 她已经在这里打工了五年了,这时候的义县是一个普通的小镇,街边的房屋大都是两三层的平房,破破落落。 上一世,姜绾就是从这样的义市,一直干啊干,干到后来义市翻天覆地,到处盖起高楼大厦,义镇变成了义市;干到她人到中年,一脸沧桑,却等来一句陆子恒要求离婚。 想到章奋斗说已经联系过她之前打工的那个工厂,姜绾就没有去义县,而是来到了隔壁阳镇。 阳镇的市场规模没有义县那么大,但也有很多小规模的工厂。 姜绾决定在这里先苟一阵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创业的机会。 况且现在创业,顺应时代潮流,比后来阶级固化后再创业要容易得多。 好歹是重活一世,她总得活出个跟上一世不一样的来。 姜绾认识这边一个小作坊的坊主,她给了他几包从姜家婚宴上顺来的大前门,商讨一下一起合作扩大生产规模,姜绾出一部分资金,双方对开分,由坊主组织生产,姜绾来搞销售。 坊主对她的意见很感兴趣。 初步达成意向之后,姜绾从作坊出来,准备找个住的地方。 熟料刚刚在街上转了转,姜绾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章奋斗! 姜绾猛地神经绷紧,脚步顿住,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去义县,但章家的人还是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章奋斗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几个章家的本家。 姜绾立即躲到巷子的围墙后面。 “我们在这里候了三天了,还没有候到绾妹,她会不会根本没来这里,而是跑到临城傅团长的家里去了?”一个人焦灼地嘀咕。 另外一个道:“不可能,有人看到她上了来阳镇的车!” 章奋斗点头:“没错,傅团长是被绾妹设计了,才会跟绾妹订婚,他不是在订婚宴上说了嘛,他都没有碰过绾妹。那个订婚宴就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的,要不然傅团长怎么订婚宴一结束就走了,都没带上绾妹。绾妹肯定自己心知肚明,但凡她有点羞耻之心,就没有脸皮找到傅家去。而且--------” “而且我侄子子恒打听过了,傅团长在临城有自己的小青梅,什么姜宝珠,什么绾妹,都不是他喜欢的。人家只不过是因为当时在丰泽存被救上来了,顾念旧情,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另外一个诧异道:“小青梅是什么意思?” 章奋斗一巴掌拍那个肩膀上,“哈哈,你这个没文化的,连这都不懂,我侄子子恒说了,青梅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相互喜欢私定了终身的女人啊。” 姜绾心中震惊,傅君寒有个小青梅,她怎么不知道,上一世她也没听说过啊! 不过,姜绾也没打算去投靠傅君寒。 只听章奋斗接着道:“听说那个女人很优秀的,不仅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呢,又漂亮又聪明,又本事。” 说得眉飞色舞。 “你想想看,你要是小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特别喜欢你一心想要嫁给你,又美若天仙又才艺双全的,那感情肯定特别深,不是绾妹想要嫁给傅团长就能嫁给傅团长的。” 那几个人点头称是。 姜绾躲在巷子后面,听他们几个讨论来讨论去,无非是在议论她会躲在哪里。 后来,几个人饿了去吃中饭。 姜绾赶紧一溜烟跑回小作坊。 刚刚从门口进去,坊主一把抓住她往门口推,“绾妹,你回来了?你不要来了,快走快走!” 坊主抓得姜绾的胳臂生疼,直接把姜绾拽出了门。 “你们村里有找来过了。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找上来,说你偷了很多东西,什么大衣柜,什么谷仓,什么米缸,反正我是不信你能偷这么多,所以你快跑吧!” “哦。” 姜绾倒是没想到小作坊的坊主这么讲义气。 坊主把姜绾推到墙壁旁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你不是跟临城有个傅团长订婚了吗,那你跑到那里去吧。” “这样啊,可--------” “别可是了,换了我有这么大的靠山,别管他是不是自己有老婆,你就算跪着求着,也让人家罩着你啊。你快走!” 忽然陆朝阳从屋子后面转出来,大吼一声:“姜绾!” 原来坊主老婆已经说漏了嘴,姜绾就在她家。陆朝阳便在屋子里等姜绾。 坊主直接一把将姜绾推到大马路上。 ------ 久违的阳光终于再次照耀大地的时候,姜绾靠着空间几度摆脱章家和陆家本家一众人的追赶围堵,乘坐着火车来到了临城。 坊主的劝告,姜绾还是听见去了。 到底傅君寒此时在名义上还是她的未婚夫,这时候她不去投奔傅君寒,还能去投奔谁呢? 临城是z省的省会城市,刚一下火车,大都市变带着它独有的历史气质向她扑面而来。 高高的楼房,宽敞的马路,虽然跟十六年后的临城繁华不能相比,但在这个时代,这些繁华,已经超出了从农村出来的姜绾的想象。 她想,原来十六年前的临城,比义伍要博大那么多,要繁荣那么多。 到处都是挤挤攘攘的人,他们脸上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在匆匆忙忙地赶路,眼中流露出的都是野心和热忱,仿佛一头扎进去下一步他们就去拼搏了。 跟义市相比,这里的楼房又高又宽阔。 姜绾乘坐着公交车,朝着城中的方向,透过车窗看过去,路边是高大的梧桐树,这时候枝头只有零零星星一点点绿芽,不仔细还看不出来。 忽然,她看见一幢如同一柄剑一样直指苍穹的高大建筑,足足有几十层那么高,用石头垒的,满是厚重的气息。 等到公交车开近了,姜绾便看到这幢剑一样高大建筑的前面,有很大一座门楼,上面用石头刻着很大,很震撼的四个字,“临城大学”。 姜绾的心脏顿时受到猛烈的冲击,宛如一只大手隔空朝着她的心脏,狠狠地捏了一下。 临城大学! 这正是陆子恒上过的大学! 临城最好的,最顶尖的学府。 姜绾看到,从门楼延伸出去,很长很长的围墙,把这座大学围在里面,其中绿树繁茂,大抵是桂花树、雪松、广玉兰之类,在树木丛中高低错落的几幢大楼。 前一世,即便姜绾来过临城多次,也没有缘见到过这所大学。 这一世,却让她在无意间看见了。 公交车围着这个围墙开了很久,从一段较为疏落的爬满月季花藤的铁栏杆缝隙中,她还窥见了一个巨大的操场跑道,她看见有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在操场上打球,朝气蓬勃。 这会儿,姜绾觉得自己就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窥视着美好的象牙塔。 陆子恒就是因为考到这所学校,一跃而成丰泽村,甚至整个丰县的骄傲。 但其实姜绾的学习成绩也很好,一点也不比陆子恒差。 如果姜福厚和汪梨娟他们支持她继续求学,不让她辍学打工,姜绾总觉得自己也能考上临城大学。 然而------- 没有如果,她的爸妈就是那么狠心地让她辍学了。 姜绾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掌,把手掌中心抠破了都没有发觉。 因着看到了这所大学,姜绾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沿着这所大学的围墙走了许久。 直到天黑,她才在附近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下。 姜绾在招待所洗了一个澡,洗去一路的风尘,把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次日,姜绾换上一件从陆家搜刮来的一件烟紫色风衣式的薄款羽绒服,里面一件蓝色的羊毛衫,从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一套衣服多少有点土气了,但这已经是目下她能找到最好的衣服了。 陆紫梅的衣服都是陆子恒从临城给她买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关键这颜色很衬她的冷白皮肤,显得她有一种文弱的气息,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用一根绒布发箍约束刘海。 姜绾照完镜子,出了招待所,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傅家大院。 这座老宅子,处在临城市中心学府路后面的一条深巷里面吗,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经典的四合院,白墙黑瓦,四合院后面却是一座红砖小洋楼。 只因傅家祖上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因而这座小洋楼在百年之前是特别时新别致的楼房。 傅家大院起初曾经被收走,后来又被还给了傅家。 之后傅君寒一家,就住在这里。 上一世,姜宝珠嫁给傅君寒,傅君寒受伤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姜绾曾经来探望过一次,不成想却撞见了姜宝珠的恶心事。 姜绾拉了拉衣服,确认自己的仪容无有不妥之后,这才上前,敲响了傅家大院的大门。 乌漆的大门“吱”一声打开了。 来应门的是傅家的佣人吴叔。 吴叔四十来岁,不说话的时候很严肃,眼神能吓退很多人。 “姑娘,你找谁?” 说话也自然带着一股子劲。 姜绾下意识后退一点。 “您好,我叫姜绾,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姜绾说话就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条华子烟,给了吴叔。 吴叔目光奇怪地打量着姜绾,华子烟可是好烟啊,一条至少要15元,几乎相当于某些小镇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傅家大院不收礼。” 吴叔笑着说,脸色倒是好了一点。 姜绾道:“傅团长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说你在傅家大院守院子,做了十几年了,劳苦功高。” 反正她的烟都是从陆家顺来的,她给出去给得痛快,觉得吴叔但凡吃了这个烟都是在帮她积德。 “哦,是吗!” 吴叔的笑容更真诚了。 实际上,傅君寒不可能跟姜绾说这些,姜绾所知道傅家大院的事,多来自于前世的记忆。 姜绾又道:“我是你们傅团长的未婚妻,给你一条烟,不算送礼。” 吴叔挠了挠后脑,“这说得也对。” “拿着吧。” 吴叔把华子烟收下了,心里想听说团长的未婚妻是个乡下妹子,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顿时对姜绾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吴叔推开门,“请进请进。” 第36章 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不妨门刚一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出来,目光在姜绾的身上转了一遍,神色不虞,“你是傅君寒的未婚妻?” 她穿着藏蓝色类似于工装的排扣棉外套,但是穿着高跟鞋,无形中增加了一些气势。 姜绾被这女人的一眼,忽然后背一寒,脑海中不可遏制地窜出一张刚毅但异常瘦削的脸,瘦到脱相,瘦到面色灰黑,唯独没有改变的是他那两道粗黑的剑眉。 ——傅君寒死了,死在他成为植物人的八个月后。 当时傅君寒跟姜宝珠离婚了,再次结婚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人——陈文芳! 姜绾去参加了他的告别会,看见他一动不动躺在鲜花中,她最后一次握了他的手,他的手下面有褥疮,手臂上有掐痕。 当姜宝珠是傅君寒太太的时候,傅家还有佣人,一直照顾着傅君寒的身体,给他擦身和按摩。 虽然姜宝珠在傅君寒的床前行越轨之事,但傅君寒至少身体还是丰润的,面色也还好。 但陈文芳做了傅君寒太太之后,便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只剩下陈文芳母女二人。 那时候,傅君寒的母亲因为傅君寒成为植物人,儿媳出轨,精神已经有些恍恍惚惚的了。 陈文芳的母亲陈太搀扶着曾怡,就跟搀扶一个失去生命气息的木偶一样。 出殡那天,有一些曾经的傅家佣人也来送傅君寒一程。 姜绾听到那些佣人不忍心地说。 “可怜见的,才过去两个月,团长身底下都是褥疮。” “嘘,现在陈文芳才是团长太太,团长的一切都由她说了算。” “那个陈太本来也不过是傅家的佣人。” 姜绾看到陈文芳穿着黑色的价值不菲的连衣裙,指挥保安驱散了这些佣人。 陈文芳是以冲喜的名义嫁给傅君寒的。 可她嫁给傅君寒之后,并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精心照顾植物人的傅君寒,反而让他浑身长满褥疮而死,死都失去尊严。 可笑的是,傅君寒死后,傅君寒的母亲曾怡将陈云芳收为义女,帮她挑了一门很好的亲事。 陈云芳嫁给一个高干子弟,成为夫人,可以说是成功地跨越阶级了。 这会儿,陈云芳高高地站在大院的台阶上,以一个头的落差俯视着姜绾,对着姜绾嗤笑,“原来你就是放汤地爬傅团长床的下三滥啊,你设计了傅团长,还好意思自称是傅团长的未婚妻?我看你脸比屁股还大!” 姜绾想起章奋斗说的,傅君寒在临城有个小青梅。 这个小青梅不可能是陈云芳吧? 陈云芳也不是什么大学生研究生,而是一个保姆的女儿。 眼见陈云芳对自己敌意满满, 姜绾对她的敌意却也不遑多让。 她厌恶陈云芳,不是因为陈云芳上一世嫁给了傅君寒, 而是因为在陈云芳嫁给傅君寒之后,没有好好照顾傅君寒,让他死都死得没有尊严,那么凄惨。 在姜绾的眼中,傅君寒是她仰望的英雄,是人间难得的皎洁白月,是世上的美好。 上一世,哪怕她被人背叛和嫌弃,但只要想到傅君寒,她就会想,哇,人世间还是有好人的,还是值得她来一趟的。 可陈云芳------ 姜绾盯着陈云芳勾了勾唇,“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陈云芳啊,我听傅团长提起过你。” 陈云芳一愣,顿时惊喜,捋了一下头发,“是吗?傅团长提起我了?” 看向姜绾的眼神却更加挑衅。 瞧,傅团长在外面还提起她,姜绾是个什么东西! 姜绾微笑点头,“嗯,傅团长说你人品不好,最喜欢嫉妒比自己好看的女人,一嫉妒就会乱说话,屁股顶在脖子上,说的话跟放屁一样,身为一个保姆的女儿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太讨厌了。” “什么?”陈云芳脸上的惊喜消失。 吴叔也很震惊,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身子骨弱小的姜绾,那么柔柔弱弱,带着腼腆的笑容的女孩,刚刚还大方地给他一条华子烟的女孩,却没想到微笑着就露出了锋芒。 陈云芳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脸上的妆容都皱巴了,“不可能,傅团长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是你在造谣!这些话都是你说的,是你!” 陈云芳激动地指着姜绾。 姜绾云脊背一挺,跟陈云芳对峙,“是又怎么样,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她那么弱小的身躯,在一座高宅大院门口,却亮出自己的锋芒,颇有点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想要搏击威武的雄鹰。 吴叔有点紧张,因为陈太是傅家的老佣人了,跟曾怡的关系很好,他们其他的人都不太愿意得罪陈太母女。姜绾初次给他的印象很好,他不想姜绾一来就给自己树敌。 吴叔拉了陈云芳一下,“好了,云芳,你不要跟她争吵了,再怎么说她是傅团长的人。” 陈云芳压根不听吴叔的,指着姜绾:“!!!你这个乡巴佬,你好意思瞧不起我?凭什么说我是保姆的女儿!我妈那是救过曾姨的!是曾姨的救命恩人!” 姜绾倒是有些诧异了,原来陈云芳的妈妈居然救过傅君寒的母亲! 难怪上一世陈云芳能在姜宝珠之后,嫁给植物人的傅君寒。 哪怕她没有精心照顾傅君寒,曾怡还是认做干女儿,让她再嫁给高干子弟! 姜绾微微一笑,“你妈就算救过曾阿姨,那也是傅家的佣人。而我却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陈云芳:“!!!” 吴叔瞪大了眼睛,别看着女孩子瘦瘦小小,但是牙尖嘴利,仅凭一句话就怼得陈云芳无话可说。 姜绾对吴叔道:“吴叔,帮我引路。” “哦~~哦!” 吴叔还没有从姜绾的唇枪舌剑中回神过来。 陈云芳一步上前,一只手撑着门框,挡在了门口,“曾姨不在!” 姜绾皱眉,陈云芳一口一个曾姨的,跟曾怡的名字和像,听着就像在直呼曾怡的名字。 这多半是陈云芳仗着母亲救过曾怡,所以才这么嚣张。否则的话,她应该知道怎么称呼避嫌。 姜绾冷笑一声,“曾阿姨真的不在吗?就算我是来找她退婚的,她也不在吗?” 陈云芳眼珠子猛地暴出:“你来退婚?” “我来做什么是你一个佣人的女儿有资格过问的吗?-------所以,曾阿姨到底在不在?” 吴叔道:“曾局长在家,姜小姐,您请进。” 姜绾乜了陈云芳一眼,所以陈云芳果然是在撒谎。 陈云芳深吸了一口气,“我带你进去。” 她气呼呼道,“你跟着我,不要乱走!” 姜绾进入傅家大院,这是个很传统的四合院,进门一座影壁,绕过影壁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圈栽着一些琴丝竹,底下一些槭树、黄杨之类,两株桂花树郁郁葱葱,高度已经超过了后面的二层传统瓦房,因为能照进来的阳光少,看着有些阴森。 不过,进入主屋,却很暖和,客厅宽敞豪华,即便是白天,灯也开着,所以亮堂堂的。 里面摆放的都是上了年岁的黄花梨的桌子、椅子和博古架,架子上摆着一些花盆和书籍,椅子上铺着毛垫,这会儿坐着几个看起来就身份高贵的人。 他们穿得不俗,正轻声细语说着话,看上去一个个都教养极好。 被陈云芳说不在家的曾怡,此时坐在主沙发上,一旁放着一个小太阳取暖器,照得她的脸庞非常柔和又温暖,像极了心目中的母亲,不时地笑笑。 气氛融洽,看上去这些人都是曾怡的好友。 有一个女人坐在曾怡的身边,甚至就挽着曾怡的胳膊。 姜绾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女人十分年轻,鹅蛋脸,眼睛很大,五官周正,看着就国泰民安,是很富贵的长相,穿着很时新的双排扣风衣,头上染过的卷发扎起,上面扣了个波点的蝴蝶结。 骤然之间,章奋斗说的那三个字——“小青梅”,化成三个滚雷,顺着姜绾的脊背滚滚而下。 姜绾瞳孔猛缩,仿佛如同感应一般,意识到,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傅君寒的小青梅? 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从她的脚底升起,蔓延她的全身,使得姜绾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其实姜绾出门前也已经从空间中找出了最好的一套衣服,但是跟这个女人一比,就完全被她比下去了。 这会儿的姜绾感觉自己是灰姑娘,忽然闯入了白天鹅的世界,有点格格不入的那种。 正局促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陈云芳忽然不合时宜地大喊,“曾姨,那个下三滥的给傅团长下药的,逼傅团长订婚的女人来了!” 客厅里的谈话戛然而止。 就好像一颗老鼠屎忽然掉到一锅喷香的高汤里面。 “噗” 恬静美好的气氛没有了。 曾怡的脸色难看,客人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姜绾也没有想到来傅家大院的第一天就是这样的情形。 坐在曾怡身边的女子抬头,第一眼的视线就捕捉到了站在客厅边缘有些局促的姜绾。 蓦然之间,她眼圈微微发红,像是要哭。 这是姜绾和柯雅妮的第一次见面。 姜绾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就好像洪水一样,快要淹没了她。 她深深的绝望,也深深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来了也是自取其辱。 这样的感觉有很久很久。 实际上心里感应到的时间比现实中要久得多。 忽然,姜绾想起上一世这个所谓的小青梅也没有嫁给傅君寒啊。 为什么呢? 姜绾迎着女人的目光,漆黑的瞳仁幽暗深邃,那目光像是一直要看到女人的内脏里去,尔后微微一笑,“这个保姆的女儿很没有教养是不是?” 柯雅妮愣了一下,半晌,眼中噙泪,“没有教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明明知道傅团长-------你--------” 吞吞吐吐,眼泪瞬间如同珍珠,大颗大颗坠落。 第37章 对着主人吠久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条狗了 姜绾定然想不到,其实柯雅妮在见到她的一眼,就被她惊艳住了,那清秀的脸庞透着冷白,一点都没有乡下人的土气,反而像是深山里出来的空谷幽兰,特别是那双乌黑带着水光的眼睛,我见犹怜。 柯雅妮的眼泪也被这第一眼的惊艳给催得掉落不止。 柯雅妮一哭,曾怡心疼坏了,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其他的宾客也纷纷劝说,“雅妮,别哭了,你一哭我们心都碎了,傅团长只是跟这个女人订婚而已,又还没有结婚,凡事都有转圜余地。” “是啊,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来了吗?那正好曾局长跟她商量一下。” 曾怡一边柔声劝慰柯雅妮,看向姜绾,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凡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凡事讲究门当户对。” “没错,傅团长跟这个女人就算订婚了,也是不可能的。雅妮,你别着急,这件事肯定能解决。” “哎呀,你才是跟傅团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这么哭,要是傅团长看到了,他可该心疼了。” 这些宾客轻声细语哄着柯雅妮。 想必他们都认为姜绾是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逼傅君寒订婚,姜绾配不上傅君寒,傅君寒也不应该娶姜绾。 只不过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人,进退有度,言语得体。 一句句话劝着柯雅妮,一句句话像针一样扎向姜绾,却始终没有跟姜绾正面说过一句话。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跟姜绾说一句话,都是丢了他们的身份。 陈云芳十分得意,大声介绍,“柯小姐出生书香门第,现在是临城大学的研究生。姜绾,你个乡巴佬,你看到没有?像柯小姐这样有学识、有教养、长得端庄的女人,才配得上傅团长。你算什么东西!” 姜绾在一众宾客声声的议论中,也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越来越肮脏,越来越-------配不上傅君寒。 她本来就是个自卑的人。 受不了这一根根言语的稻草,其实落在心里都是一座座大山。 可是在这深深的自卑中,姜绾却牢牢抓住了一个信念,那就是 ——上一世,柯雅妮并没有嫁给傅君寒! 如果柯雅妮如此深爱傅君寒,那为什么她不嫁给傅君寒冲喜,照顾一下临终的傅君寒呢? 可见,柯雅妮对傅君寒的爱也没有多深吧! 上辈子,姜绾甚至没有听说过柯雅妮这个名字。 柯雅妮趴在曾怡的胸口抹着眼泪,断断续续说道:“曾阿姨,其实既然是这个女人给傅团长下药,完全可以报警啊,让警察把她抓起来,当初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不报警把姜绾送到牢里,反而让姜绾逼得跟傅君寒订婚了呢? 曾怡一脸犹豫。 姜绾猛地上前一步,抓住柯雅妮的手腕,把她从曾怡的怀里拽了出来,厉声问道,“柯小姐,我想请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我给傅团长下药,是你亲眼见的吗?还是傅团长跟你说的?” 姜绾深信傅君寒绝不是那种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傅君寒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既然他当时选择帮助她,他就一定会帮到底。 而且,姜绾也只是爬床,并没有给傅君寒下药。 相反,她才是把傅君寒从被下药中解救出来,送到医院的那个! 柯雅妮被姜绾忽然扯出来,又忽然摔在沙发上,被摔得懵了。 她的父母和善,她的师长温和,她的同学彬彬有礼,围绕在她身边都是教养极好的人,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碰见过姜绾这么暴力的! 此刻姜绾居高临下逼死着她,逼她一个答案。 柯雅妮一时怔忡,连眼泪都忘记了,“不是-------” 傅君寒当时直接去部队执行任务,柯雅妮压根没机会见他一面。 姜绾道:“既然不是傅团长亲口告诉你,那你这就是造谣!柯小姐,你不是研究生吗?你文化很高,你是高知分子,那你应该知道,造谣中伤他人,不但丢你的教养,而且还有罪!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把你送到警局!” “啊~!-------” 柯雅妮被姜绾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一个“啊”字变了三个音调。 怔怔地看向曾怡。 曾怡也看向姜绾。 众宾客见状,纷纷起身告辞。 保持教养的第一条,那肯定是不要参与别人家庭的纠纷,不然铁定惹一身臊。 但他们在走的时候,无一例外,都用一种“叹气式”的目光,在姜绾脸上扫了一圈。 好似是嫌弃。 但更多的是排斥。 哪怕姜绾最后真的嫁给了傅君寒,他们不认同的人,也不可能真的融入他们的圈子。 所以,姜绾跟傅君寒的婚姻,注定也不会幸福。 还有一个在走的时候,跟曾怡说,“小曾啊,呵,看来以后我们可能要减少来往了。” 甚至连曾怡都被他给排斥了。 柯雅妮也掉着眼泪走了,临走的时候,眼看着曾怡,有无限的留恋,无限的欲言又止。 姜绾冷冷一笑。 出于礼貌,曾怡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跟众人表达了歉意之后,送众人到门口。 陈云芳抱着胳膊靠在博古架上,一脸得意,“乡巴佬,你看到没有,柯小姐才是傅团长的青梅竹马,你识相的就赶紧滚蛋,不要害了傅团长。”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爱他就放手,成全他的幸福吗?你如果真的喜欢傅团长,你就识趣点,现在放手,你还能得到傅家一句好,要不然,等到我们懊恼了,你都没有好果子吃!” 姜绾看着陈云芳嘴巴一张一合, 这会儿姜绾心中本来就带着一股怒气。 她被陆家和姜家追赶, 她走投无路, 傅君寒是她唯一的依靠。 但他们却非要让她难堪,在她找上门的第一时间,就给了她这样的侮辱。 姜绾要发泄! 陈云芳在撞她的枪口,肆无忌惮地说着姜绾是如何下三滥,是如何卑鄙。 姜绾是爬了傅君寒的床,但其余的事情姜绾根本没有做过! 陈云芳在造谣。 陈云芳还在上一世让傅君寒满身褥疮! 姜绾顿时爆发了! 傅家是有教养的人,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把保姆的女儿当成人上人,看到陈云芳这么嚣张,都不会粗声指责她一句。 但姜绾是乡下人,她没有教养! 姜绾也没必要非给人树立一个教养的形象,反正她在他们那里的形象已经是没有教养了! 那她还装个鸡毛! 她不装了,她就是乡巴佬。 姜绾冲过去就给了陈云芳一个大比兜。 “你个臭保姆的女儿,我忍你很久了!” “对着主人吠久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条狗了!” “你不就是仗着你妈对我未来妈的救命之恩,挟恩图报,道德绑架吗?” “这些年吃傅家的,喝傅家的,你还觊觎傅君寒,你想要嫁给他,做主人是吧!” “呸!就算我家君寒不娶柯小姐,他也轮不到你!” 姜绾说一句话就给陈云芳一个大比兜。 一分钟之内,陈云芳的脸就给她扇肿了。 前世,陈云芳身为傅君寒的妻子,却没有好好照顾傅君寒,这一顿打是她应该挨的。 这辈子,除非姜绾死了,否则陈云芳休想嫁给傅君寒! 第38章 三个条件 曾怡送走宾客回到客厅的时候,姜绾已经把陈云芳揍得披头散发,满脸红肿,连高跟鞋也掉了一只,满地里乱爬。 陈云芳的母亲保姆陈太心疼女儿心疼地要命,拿着一只高跟鞋加入战团,不住往姜绾脸上扑打。 但姜绾一只手揪住陈太的领子抵住她的胸口,陈太就跟被抓住了的老母鸡一样,怎么扑腾翅膀都打不到一点到姜绾身上了。 “要死嘞,要死嘞,好好的傅团长结了这么一门亲,家门不幸啊!” “哪里来的野蹄子,这么没有教养的,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傅家以后是没得安生了,怎么办好哦!” 陈太嘴巴大声喊骂。 陈云芳冲过去打姜绾,被姜绾一巴掌闪开。 再冲上去,再一巴掌扇开。 边上的桌子椅子就遭了殃,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甚至茶几上的茶杯也掉了下来,滚在底下的毛毯上,没喝完的茶水溅了一地。 吴叔还有另外几个保姆站在旁边咂舌。 他们对陈太母女也早有不满,知识没想到刚来的姜绾会这么猛,直接跟她们大打出手! “天了噜,姜小姐就不怕给未来婆婆留下第一印象很差吗?” “陈太可是曾局长的救命恩人,就是曾局长也要看她三分薄命,以后姜小姐在这里怎么住下去啊?那她跟傅团长的婚事-------” 曾怡听到佣人的议论,脸色更差。 她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所以也无法理解姜绾的行为。 “住手!姜绾!” “姜绾,你给我住手!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陈太听到曾怡这么说,赶紧往后退开,老脸在在,翻个白眼,“呸,看在曾局长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陈云芳高高噘着嘴,“妈,凭什么放过她,她把我的脸都刮花了!” 陈云芳头发散乱,脸颊红肿还带着点儿血迹,衣服全乱了,两只高跟鞋不知道哪里去,脚踩在地摊上,一只袜子还破了个头,可以说是十分狼狈。 反观姜绾,除了衣服皱巴了一点,几乎没有什么打架过的痕迹。 陈云芳恨不得在姜绾脸上抓两爪子,让姜绾跟自己一样狼狈。 陈太却拉住陈云芳,她知道在曾怡面前越是表现出大度,就越能反衬出姜绾的粗野,曾怡也越讨厌她。 而且主要是,她们母女俩合起来也打不过姜绾。 她甚至没有碰到姜绾的一根手指头。 陈太站到曾怡的一边,对曾怡说道:“曾局长,这样的女人跟傅团长实在不是良配。我也是为了傅团长好,婚事能退的话还是趁早退掉比较好。你看她来的第一天就在方教授、郑厅长面前丢脸了。” 原来刚才那些客人都是什么教授、厅长之类,大有来头。 可陈太的话刚落,姜绾举起拳头就往陈太的脸上揍了一拳。 被打得脸偏向一边的陈太:“!!!!” 陈云芳震惊道:“姜绾!我妈都已经住手了,你还打,你不讲武德!” 姜绾:“你妈\/的手是住了,可她的嘴还在叭叭叭地喷粪啊。就她那张嘴,就算我不打她,以后出了社会有的是人打她!” 气得陈云芳冲上去就想把姜绾撞翻,但姜绾伸出一只手顶住了她的脑门,陈云芳就被按住了动弹不得。 自从姜绾有了空间之后,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曾怡的脸也变得血红,“住手!” 姜绾毫不输气势地直视曾怡,“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傅团长是不是?” 曾怡板着脸,“你自己说呢?” 姜绾自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傅君寒。 反正婚事迟早是要退的。 也许这辈子傅君寒能够保全自己不成为植物人的话,可以跟像柯雅妮这样的名门闺秀结婚,配成一对佳偶。 她当然是会祝福他的。 姜绾头一抬,“退婚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陈云芳听到姜绾说退婚,面色一喜。 陈太唾了一口,“呸,退个婚还要讲条件,曾局长,别答应她,万一她狮子大开口,问我们要个十万二十万的怎么办?这种人最会蹬鼻子上脸,你就不能惯她。” 曾怡的脸上表情已经寸寸龟裂,看向姜绾,“你倒先说说看,什么条件?” 曾怡也很头疼姜绾怎么是这个性子,但不管怎么说,姜绾是傅君寒巴巴得不远千里赶到丰泽村他自己挑中的人! 姜绾昂着头道:“第一,要我退婚可以,但必须傅团长本人来跟我退。你们说的不管说什么,都不算数!” “哦。” 曾怡莫名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姜绾倒不是真的非要傅君寒本人来跟她退婚,她这么说是因为上一世傅君寒会受伤变成植物人,她想确认傅君寒安全之后再走。 姜绾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早就已经开始牵挂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了。 曾怡点点头:“可以。” 让姜绾坐在沙发上,叫保姆王妈泡了一杯咖啡,递给姜绾。 她自己也在姜绾对面坐下,“还有呢?” 姜绾喝了一口咖啡。 陈太在旁边翻白眼,目光嫌弃,“一看就是第一次喝咖啡,跟牛饮水一样。” 姜绾放下杯子,面向着曾怡,“曾阿姨,你家这个保姆一定是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吧,你看她都把自己当主人了。不过就算她自己把自己当主人,那她的身份还是保姆,是不是?” 曾怡的脸色又难看起来,让陈太去给陈云芳上药,实际上是打发她走远一点。 曾怡道:“三十四年前,陈太救过我的命,她只是在这里帮忙而已,并不算什么保姆。” 姜绾微微笑:“她救过你的命,可没有救过我的命。我救过傅团长的命,在我还没有跟傅团长退婚之前,麻烦让她在我面前夹好尾巴,不然我不会像今天这样给她留余地。” 曾怡:“-------” 姜绾都把陈云芳打成那样了,还说给陈云芳留了余地。 正在上药的陈云芳一听,又想冲上来跟姜绾干架,被姜绾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姜绾把陈云芳畏畏缩缩又不甘的模样收在眼底,“第二,我要读书,我想考大学,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拿到初中文凭。在乡下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我想曾局长一定有办法,让我从初中文凭考起,然后考高中文凭,再考大学,我想读临城大学。” 说到读书,姜绾的目光变得清澈而忧郁。 姜绾不知道她已经辍学五年了,还能不能再考初中,考高中,考大学。 但她知道,她咽不下一口气,凭什么姜宝华、姜宝珠能上学,她不能。凭什么陆子恒能上临城大学那么骄傲那么嚣张。 她也想。 重来一世,她要做一个跟前世不一样的自己。 她期待地看向曾怡,内心的忐忑都表现在了脸上。 陈云芳一听笑成了一团,脸上的伤口都扯痛了,“哈哈哈,一个乡巴佬还想考大学,我没听错吧?她一只野鸡还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住嘴!” 曾怡面色铁青地斥责了陈云芳一句。 她倒是很意外姜绾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 她以为姜绾真的会如陈太所说开口要个十万十几万的。 如果那样目光短浅的姜绾,即便曾怡最终不会同意退婚,她也会对姜绾很失望。 第39章 也不知道是谁没文化,比喻都听不懂 曾怡赞赏地朝姜绾点点头,“可以,这个条件我答应你。” 姜绾顿时很欣喜,清澈的杏眼跟被阳光照耀了一样迸发出亮光,连带着整张清秀的小脸都生动起来。 曾怡忽然发现她这个准媳妇还是有那么几分神采的,即便是一件过时的风衣也掩盖不住她的秀色。 如果加以培养,她一定会脱胎换骨,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 陈云芳嫉妒的酸水都要从脸上冒出来了,“曾姨,你答应她干什么啊?像她这种土包子,她会读书吗?你帮她也是浪费资源!” “啊,她不会是在跟柯小姐比较吧?以为自己读了书,就能变得跟柯小姐一样书香气质!” 陈云芳不满道,“怎么可能,像这种土包子,就算读了书,也一股子泥土味,永远都改变不了她乡巴佬的本质。她永远都比不上柯小姐!” 陈云芳叭叭叭地说着。 姜绾的拳头又开始硬了。 曾怡脸色不虞,想了想,“云芳,如果你也想考大学,你可以跟着绾妹一起读。” 陈云芳尖叫起来,“啊,什么?我才不要跟这种土包子一起读书呢!身份都给她拉低了。” 陈云芳才不喜欢读书,她最讨厌读书了,那书上的字就跟蚂蚁一样,让她眼花缭乱,她怎么费力都捉不到一个,能念到高中毕业已经是曾怡多方打点,也是她的极限了。 再说,这个年代,高中毕业基本上已经是人才,找工作非常容易。 她之所以没有出去工作,那是因为她觉得在傅家大院住得更舒服。 曾怡的眉头皱了起来。 陈太敏锐地觉察到曾怡对姜绾的态度有所转变。 陈太按了一下陈云芳脸上的伤口,陈云芳咝倒吸一口冷气,“妈,你弄痛我了!”倒是停止了叭叭叭。 陈太走过去,往曾怡身边一站,看向姜绾的气势像足前世的婆婆章棠花,不过在转到曾怡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小怡,既然是退婚,口说无凭,我看我们还是让她立个字据比较稳妥,要不然这边你帮她安排了,那边等君寒一回来,她又反悔。” “我不是人老了话多,我是信不过姜小姐的为人。这一来就打了我的女儿,文芳不过说了她两句实话,又没把她怎么样。” 曾怡的眉头深深皱起。 姜绾把咖啡杯子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好啊,立字据就立字据。我的第三个条件是,在我跟傅团长退婚之前,我就要住在傅家大院!” 说完,姜绾冷眼看着陈太母女。 她是跟这对母女杠上了,差点忘记她本来的目的是到傅家来躲祸的。 姜绾被陆家和姜家两家一搜刮,惊动了县里的警察,虽然东西都被她收在空间里吧,但她肯定是被列为第一嫌疑人了。 就算没有警察,陆家本家和张棠花的娘家也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姜绾就是不想让陈云芳嫁给傅君寒! 她就特意留在傅家,盯着这对母女。 陈云芳一听气得要死,当即跳脚起来,“曾姨,绝对不能让她住在这里,她一住进来,岂不是要把我们傅家大院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柯小姐还有方教授、正厅长他们听到家里住个乡下人,都不敢过来做客了,你说是吧?” 姜绾拿起咖啡杯,淡淡地喝了一口咖啡,“是啊,我住这里肯定是要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毕竟这里养了鸡,还养了两条整天对着主人汪汪乱吠的狗!” 陈云芳:“我说的是你,你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不是说家里养了狗,啊你这个乡下人毫没有文化,连比喻都听不懂!”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没文化,比喻都听不懂。” 陈太懂了,脸色阴沉地像一口棺材,正要跟曾怡说什么。 曾怡重喝一声,“够了!” 陈文芳停了下来。 曾怡道:“字据就不用写了。” 她可不想把自己儿子选的媳妇作没了。 “还有,当初给君寒下药的不是绾妹,是绾妹先发现君寒中药了,喊人把他送到医院!” 也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 陈文芳还想嘟哝,“那姜绾还不是爬上了傅团长------” 曾怡一个眼神扫过去,“绾妹现在是君寒的未婚妻!” “以后这件事不准再提!” 陈太连忙拉住了陈文芳,但看向姜绾的眼神却更加黑沉。 姜绾终究还是在傅家留了下来,曾怡的条件是不提姜绾是傅君寒的未婚妻,仅仅以傅家远房亲戚的身份住在这里。 曾怡的意思是以傅君寒未婚妻的身份住在傅家大院,对姜绾的名声不利。 但姜绾对这些并不在意,随曾怡怎么说。 陈太母女倒是被抚慰到了,觉得曾怡始终没有把姜绾当成准媳妇。 曾怡让佣人王妈把收拾出一间客房出来,她亲自带着姜绾去客房。 傅家大院分成两部分,一是传统老房四合院,二是四合院后面的红砖洋房。 四合院的正中堂屋是傅家的客厅,像吴叔这样看宅护院的警卫住在四合院的厢房里。 其他人住在洋房。 陈太、王妈等人住在一楼。 还有一对双胞胎伢儿也住在一楼,他们的父母已经牺牲了,是傅君寒的战友。据说傅君寒准备收养这对伢儿,但还没有办过手续,目前由王妈带着。 曾怡的房间在二楼。 傅君寒和傅老爷子的房间在三楼。 不过这会儿傅君寒出任务,傅老爷子近年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养老院,所以三楼目前是空的。 曾怡让王妈收拾出的客房也在二楼,就在曾怡房间的旁边。 房间挺大,地板是木板的铺着毛毯,装修看着有些过时,但很厚重,让人一看就想起过去的老贵族,乌木桌子上和柜子上都铺着白色蕾丝台布,房间朝南的这会儿正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想必春天的时候这里会很暖和吧。 床上铺着新的褥子和被子。 只是柜子里头都是空的。 墙边的有个柜子上摆着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就是放黑胶唱片上面顶着一个大喇叭花音响的那种,现在可以算是古董了,姜绾只在电视上见过,不免有些好奇,伸手摸了摸。 “这个还能用吗?”姜绾问。 曾怡迟疑了一下,“应该可以吧,不过也很久没有用了,不知道行不行。” 她看了看姜绾身上穿的,再看看她是空着手来的,“绾妹,你的行李是放在招待所了吗?还是------如果放在招待所了,我让吴叔去帮你拿过来。” 姜绾道:“不用了,我没有什么行李。” “啊,这样啊。” 曾怡愣住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看着姜绾。 第40章 私下里的姜绾,真懂事 其实姜绾现在的家当真不少,只不过她那些东西都是从陆家和姜家搜刮来的,放在空间里不太好拿出来,否则容易被警察盯上。 曾怡把姜绾安排好就走了。 姜绾支着脑袋坐在窗边,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假装去招待所拿一下行李,把空间里的东西稍微拿出来一点,要不然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绾妹。” 是曾怡的声音,姜绾心说曾局长还挺讲礼貌的呢,来找她还先敲门,不像在家里,汪梨娟、姜宝珠两个但凡要找她,踹门就进来了,有时候进门就打。 姜绾开了门。 原来曾怡是给她送衣服来了。 “我看你没有衣服穿,这些是我的衣服,你过来看看能不能穿。” 曾怡把一叠衣服放在桌子上,厚的薄的都有,开司米、外套、毛衣裙,款式都很新潮。 姜绾有些讶异,半晌没动。 曾怡解释:“都是新的,我没有穿过。” 姜绾:“哦。” 她预想中曾怡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 曾怡看着她,“真的都是新的,我就是觉得这些款式太年轻了一些,不太适合我。你年纪轻,穿起来应该会好看。” 姜绾越发觉得心里奇奇怪怪,她并没有嫌弃曾怡拿过来的衣服,怎么曾怡好像很在乎她的想法一样。 其实衣服新不新一眼看过去就知,姜绾之前在义市打工就是做衣服、做袜子,做各种小商品。那些衣服一看就是崭新的,有的连包装吊牌都没有拆,而且所用的料子都是考究的面料,做工走线也很精细。 姜绾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善意和尊重。 确实是有些感动到了。 随即她想到,这可能是出于曾怡的个人修养,而不是别的。 姜绾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成为像陈太母女那样仗着曾经的恩德搞不清自己身份的人,自以为是只会惹人讨厌。 可能是姜绾迟疑的时间太久,曾怡有些讪讪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午我带你去商店里重新买。” 姜绾回过神来,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不用,这衣服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只是个乡下人,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服罢了。” 曾怡分辨着姜绾脸上的表情。 姜绾冲她笑了笑。 曾怡被那突如其来笑意盈盈的脸晃了一下眼睛,疑疑惑惑地走了。 不过半刻钟左右,曾怡又回来了。 这会儿她拿了一个随身听过来,“那个留声机估计不太好用了,如果你想要听歌的话可以用这个随身听。” 曾怡给姜绾展示了一下随身听,“这个按钮按下去,就能打开,把磁带放在里面,然后合上盖子按下播放键就可以了。还有这个键,是录音的功能。” “播放、录音两用,是不是很方便?” 曾怡说完,才发现一个很关键的点,姜绾并没有磁带! 所以,就算有随身听,姜绾能听什么呢? 曾怡自己怔住了------ 曾怡放下随身听,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走了。 姜绾拿着随身听,看着曾怡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莫名觉得这样的曾怡有点可爱,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清高不凡。 只是,不到两分钟,曾怡又来敲门了。 姜绾打开门,两个人在门口互相看着,彼此的乌黑眼珠子都在对方身上转了几转。 曾怡道:“那个随身听不太好,你用我这个吧,这个除了播放录音磁带,还有收音机的功能。” 曾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门,“你把那个随身听还给我,我这个给你用。” 姜绾道:“谢谢曾阿姨,不过不用了-------这个收音机是你平时在用的吧,你要用它来收听新闻,我平时没什么收听的。” “那------” “我看客厅的架子上有很多书,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拿那里的书看吗?” “啊,这当然可以啊。”曾怡说,莫名有些高兴,这小姑娘还是个爱看书的人。 “谢谢曾阿姨。” “不用客气。” 曾怡也发现,私下里的姜绾客气、懂事、知进退,并不像在外面的表现那样鲁莽、跋扈。 也许------也许是小姑娘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太多了吧,所以才会把自己包裹成一只小刺猬。 曾怡看着此时把自己身上的毛刺都收了起来的姜绾,瘦瘦弱弱的女孩有一双清澈至极的双眼,两颗像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水汪汪的,灵动,并且礼貌。 曾怡喏喏道:“绾妹,其实刚才我就那么顺口一说,以话赶话,并没有让你退婚的意思。” 姜绾:“昂?” 倒是有些惊疑了。 嘴角扯了扯,“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傅团长。” 她那不都是被逼的吗。 被逼着找了傅君寒这么个避风港。 “等到傅团长回来,我会跟他说明,我会跟他退婚的。” 曾怡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曾怡强调,表情看起来甚至比姜绾还要紧张。 二人的眼神一对上,姜绾忽然发现曾怡这个人,内心细腻,只因之前曾怡之前反问了她说了一句:“你自己说自己配不配得上傅君寒呢”,姜绾还没感到什么,曾怡就自己愧疚到现在。 姜绾道:“我没介意。” “我真的没介意。”呵呵。 曾怡叹了一声,在桌子边坐下,示意姜绾也坐下。 “你知道为什么陈太这么多年也只能在傅家做一个保姆吗?--------其实,她救过我的命,我也想让她有更好的前途,我安排过她到厂里做过工人,也给她报过识字班。还有她的女儿文芳,我可以说是一路托举着她读初中、考高中,她考不上大学,我让她去念中专,但-------” 曾怡的语气悠长。 她是一个感恩的人,但凡有人对她有过恩情,便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回馈她。 姜绾忽然想到,傅君寒说那天他被洪水冲走,她才是救了他的人。 所以,傅君寒也是为了感恩吗?所以能容忍她爬上他的床? 曾怡大约也是把她当成了救了她儿子的人? 那天在车站的时候,曾怡也提起过如果姜绾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她儿子。 姜绾点点头,“曾阿姨,我明白了,只要陈太母女不惹我,我也不会主动惹她们。但如果她们硬要惹我,那我现在顶着傅团长未婚妻的身份,我是不会让她们在我头上蹦迪,给傅团长丢脸的!” 姜绾的意思很明白,反正她也是在傅家过渡一段时间,迟早要走人,这段时间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如果不能,反正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绝对不会吃亏,跟人讲什么道德礼仪廉耻规矩方圆的! 曾怡倒是神色一怔,没想到姜绾还有这重思量,姜绾维护自己的尊严,也是为了傅君寒的脸面。难怪姜绾一进门面对陈文芳的挑衅,就没有忍让过一分一毫。 曾怡无话可说。 良久,她叹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警告陈太,跟她说清楚。” 第41章 姜绾是后妈(小修) 曾怡从姜绾的房间出去后就下了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警告陈太母女的。 当天中午,姜绾第一次在傅家大院吃饭。 饭桌上,曾怡,姜绾,还有两个小团子,佣人不在主桌吃饭,只有陈文芳坐在两个小团子旁边。 陈太有所不满地看了眼坐在餐桌上的姜绾,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在上完菜之后回到了厨房。 姜绾上一世只听说过这两个小团子,这也是第一见他们。 两个小团子一男宝一女宝,是龙凤双胞胎,男宝小名奇奇,女宝小名糯糯,已经四岁了,吃饭很乖。 陈文芳一边吃饭,不时地呵斥两宝一句,管训他们吃饭礼仪,“只能吃自己碗里的,不要夹盘子里的”“吃饭不要吧唧嘴”等等。 只不过陈文芳这会儿脸还肿着,教训人的时候不免牵扯到肌肉,很痛,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其实两个小团子吃得都很乖。 姜绾上辈子没有要到孩子,看到孩子就喜欢,这种对孩子的喜爱好像已经刻到了她的骨子里,忍不住发出赞叹,“两个小孩子都好乖哦。曾阿姨,他们是一直由陈文芳带大的吗?” 如果陈文芳能把两个孩子教导成这么乖觉,她倒要对陈文芳另眼相看了。 曾怡把桌上的菜盘子位置重新摆了一下,“不是,之前是王妈管着的。这不现在孩子上幼儿园了吗,早教有点跟不上,文芳念过高中,刚好上礼拜她从工厂辞职了,就让她先管着孩子的学习。” “哦,原来是这样。” 姜绾的眼睛在糯糯和奇奇的身上挪不开。 尤其是糯糯,小脸蛋圆圆的像个樱桃小丸子,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地偷瞄她,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姜绾看呆了,没想到孩子会那么可爱。 上一世,她帮陆紫梅带过孩子,那两家伙就跟混世大魔王一样,混天混地,一瞬间之间能横扫家里把家里所有的餐巾纸、照片全部撕碎,连手机充电线都不放过,丢到处都是。 “糯糯小宝贝,你想跟阿姨说什么呀?是不是要吃肉肉。” 姜绾指了指前面的红烧肉。 糯糯的眼睛猛地迸发出亮光,满脸写着“我要吃肉肉”! 姜绾就要帮糯糯夹红烧肉。 坐在糯糯旁边的奇奇忽然喝道:“慢着,不许吃。” 糯糯的小脸肉眼可见胯了下去,两颗珍珠一样的眼泪滚在眼里,要掉不掉的。 “怎么了?”姜绾奇怪道。 奇奇板着小脸,异常严肃,“你以后做了我们的后妈,是不是就会虐待我们?” 曾怡手上的筷子“啪”掉在桌上,“奇奇,这话谁教你的?” 四岁的小孩子说不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教的。 首先“虐待”两个字就不是四岁小孩子能懂的。 奇奇咬着小嘴唇,目光坚定,“不是谁教我的,是前面一条街的辰辰后妈,她就爱骂辰辰,打辰辰,文芳姐姐说,这是虐待!” 原来是陈文芳说的。 姜绾朝陈文芳看过去,陈文芳正目光含笑如老姨母一般欣慰,但一接触到陈文芳和曾怡的目光,她马上收起了表情。 站在椅子后面的王妈出来打圆场道:“吓,这孩子,就爱瞎操心,你绾阿姨还没有嫁给你傅爸爸呢,等到绾阿姨嫁给你傅爸爸了,你再担心这个也不迟。” 原本蓄在糯糯眼睛里的眼泪顿时掉下来了,毕竟姜绾始终是有嫁给傅爸爸的那一天,这说明迟早她就有个后妈了。 奇奇的小表情更加严肃,小人站到了凳子上,昂首挺胸道,“我不许你虐待我妹妹!” 曾怡皱了眉,脸色难看起来,“小孩子不许胡说,绾阿姨什么时候虐待你妹妹了!” 分明姜绾只是问了一句糯糯想不想吃肉肉。 可见后妈是真难当。 曾怡有点发愁了。 奇奇道:“她没有虐待妹妹,为什么她一来,糯糯爱吃的红烧肉就摆在她前面了?” 曾怡:“-------” 这红烧肉和油焖大虾几个硬菜都是她刚才调整菜盘子的时候摆到姜绾前面去的。 曾怡只想到自己上午对姜绾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要跟姜绾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却被两小孩子给记上了一笔,还记到姜绾头上去了。 这会儿,她想要把盘子调换回去,自然也不合适,只能抱歉地看了眼姜绾。 姜绾也才发现几样硬菜都在她前面。 曾怡朝着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把菜放到糯糯前面去,这样小孩子或许就会对她有好感。 后妈难当,少不得是要吃些委屈的。 陈文芳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 姜绾放下了筷子,支着脑袋,笑盈盈看着糯糯,“想吃红烧肉?” 糯糯睁着有点湿润的乌黑眼睛,满眼都是“我要吃红烧肉”! 可姜绾的手没动。 “想吃就到绾阿姨这边来啊。” 姜绾眼见糯糯的嘴唇翘起来,憋着一张小脸,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姜绾起身把糯糯抱了过来坐在自己双膝上面,“啊,糯糯过来了,糯糯真乖,阿姨这就给你夹香喷喷的红烧肉。” 忽略了小团子是她强抱过来的。 姜绾上一世带过陆紫梅的孩子,对于哄孩子方面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 更何况糯糯和奇奇比陆紫梅的两个混世魔王要乖太多。 姜绾给糯糯投喂了一块红烧肉。 小家伙嘴小,一块红烧肉就把她两个腮帮子鼓得囔囔的,看上去有点像吃松果的小松鼠,姜绾的心都快被萌化了。 “谢谢绾阿姨。” 小团子虽然还有点不自在,却是很有礼貌地说。 “也谢谢小团子,这么给面子。”姜绾在心里这样说。 姜绾笑道,“嗯,不用客气。如果下次你说谢谢漂亮绾阿姨的话,我就给你剥虾。” 糯糯很快就被哄好了。 曾怡感到很意外。 奇奇小脸还板着,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曾怡有点心疼,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吃红烧肉?” 奇奇摇头,“不,我不想!” 他才不要到姜绾那里吃红烧肉!小孩子是不要脸的吗? 曾怡有点无措。 姜绾看着奇奇道:“那你肯定是想吃油焖虾了。” 奇奇一秒止哭,还打了个哭嗝,“不,我不-------” “想吃的话自己坐过来呀!” 反正让姜绾把硬菜放到奇奇面前去是不可能的。 姜绾已经重活一世,上一世她够窝囊。 这一世------- 她可以疼孩子,但不会放低自己的身份! 奇奇眼睛汪汪地看着姜绾,那小眼神里有动摇,但也有戒备。 姜绾道:“你过来保护你妹妹,万一有人打你妹妹了怎么办,是吧?” 糯糯这会儿整个人都在温暖的怀抱里面,想不通哪里有人会打她。 而奇奇欢呼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抱着小碗跑到姜绾的身边去了。 后面王妈赶紧让陈文芳挪了一下位置,在姜绾的旁边放进去奇奇的凳子,让奇奇坐在姜绾的身边。 姜绾感叹道:“奇奇,你可真是个英勇的小哥哥啊,有你在,糯糯妹妹是肯定不会被人欺负的了。” 奇奇一脸小傲骄,“那是当然!” 奇奇因为被姜绾夸奖了,小孩子不自觉对姜绾多了一层好感。 虽然还是板着脸酷酷的样子,但总算没有针对姜绾了。 曾怡松了一口气。 王妈感到神奇,一时回到了厨房,啧啧赞叹道:“哇哦,没想到绾妹还有这个本事,看奇奇这孩子平时多难哄啊,结果绾妹三两句就把他哄贴服了。我看他们三个估计上辈子就有母子情分也不一定。” 陈太哼了声,“什么会哄孩子,不过是会骗罢了。” 然后借着上菜的由头,去看姜绾,果然看见两孩子一个姜绾抱着,一个在姜绾旁边,姜绾笑嘻嘻地给孩子夹菜,看上去还真有点像一家人的样子。 第42章 没关系,用的是傅君寒的工资卡 还算气氛融洽地吃完了午饭。 因为糯糯和奇奇的事,曾怡对姜绾多了一层好感,同时也感到一些愧疚,毕竟姜绾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姑娘,要是嫁给了傅君寒,被迫还要多带两孩子。 曾怡想要补偿,拉着姜绾去逛了商店,借口说是她自己要买衣服的,到了商场就给姜绾买买买,给姜绾买了好几身,里外的衣服都有。 生恐姜绾不要,她道,“绾妹,你说得对,你现在是君寒的未婚妻,你的脸面就是君寒的脸面,就是我曾怡的脸面,就是傅家的脸面。所以你千万别穿乡下带来的衣服了,得穿新的!” 姜绾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买新衣服呢。 除了衣服,曾怡还给她买了雪花膏、口红,甚至头发定型摩丝。 姜绾发现,除去她跟傅君寒订婚这一重关系不讲,曾怡在她面前就好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温和又客气。 而曾怡有点惊奇的是,姜绾虽然是乡下来的,在进百货商店的时候,却不像一般人那样会被琳琅满目的商品乱花了眼,她有一种不卑不亢的超脱气质。 而且买东西的时候,眼光很挑,十分独到。 这样的姜绾,跟上午同陈太母女干架的姜绾,简直判若两人。 姜绾也给曾怡买了几样饰品,一条款式时尚独特的毛衣链,还有一件镶水钻的胸针,价格不算太贵,但两件也要一百多了。 姜绾是不太敢把空间里的钱都拿出来用,怕露馅,要不然她可以买更贵一点的。 她只说是以前打工存下来的钱。 曾怡乐坏了,那两样东西她都很喜欢,很配她平时穿的衣服,当场就把胸针别在衣服上了。 姜绾还给两小只买了两包大白兔奶糖。 曾怡对姜绾的印象更好,能对小孩子好的女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 直到傍晚,二人才回到家。 陈太看到二人大包小包的回家,里面装的东西还都是给姜绾的,眼睛都直了。 以前曾怡很喜欢打扮陈云芳,老是给陈云芳买各种各样的新衣服,但不知从何时起,曾怡渐渐变了,就算给陈云芳衣服也都是挑的一些她自己穿旧的。 曾怡好像在刻意跟她们保持距离,已经很久没有给陈云芳买新衣服了。 姜绾眼看陈太躲在暗处毒深深地表情快要控制不住了,不免好笑,嘴角一歪,也示威地朝她勾勾手指。 来挑战我啊。 有本事来挑战我啊! 陈太接受到姜绾挑衅的眼神,当场就气得忘记了上午曾怡给她的警告,劝曾怡道:“曾局长,姜绾一个乡下来的,哪值当你对她那么好,这种人惯会蹬鼻子上脸,你要当心别把她的胃口养大了。届时,你想赶她走都赶不走。你的工资还是要你自己存着,以后给你自己养老啊。” 曾怡笑道:“没关系啊,我给绾妹买东西,花的是君寒的工资卡。” 而绾妹给她买东西,又花的是绾妹的钱,她这个要做婆婆的人,怎么都是赚到了。 曾怡又道,“只要绾妹一天没有跟君寒退婚,她就是君寒的未婚妻。你该知道,这幢老宅现在在君寒的名下,若是君寒自己不肯退婚,那么绾妹以后就是这座老宅的女主人。” 换而言之,届时陈太能不能住在这里,还要看姜绾答应不答应呢! 陈太郁结了,怎么听曾怡的意思,好像并不愿意傅君寒跟姜绾退婚似的,这怎么可能呢! 倒是糯糯,看到姜绾的逛街战利品,很好奇地围过来,闹着要姜绾穿给她看。 糯糯道:“绾阿姨长得好看,再穿上新衣服就更好看了。绾阿姨,我能跟你去房间看你换新衣服吗?” “可以呀。” 难得糯糯愿意亲近她,姜绾自然是乐意的。 她本来就喜欢孩子。 于是姜绾一只手拎着战利品,一只手拉着糯糯的小手,往后面的小洋房走。 院子里,奇奇叫住了糯糯。 “糯糯!” 小小人儿把妹妹叫到一边,一脸严肃,“你忘记了她是要做我们的后妈吗?”你忘记了后妈是会打小孩的吗? 糯糯双眼亮晶晶,“正因为她要做我们的后妈,所以我才要提前拍好马屁呀!这样她以后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奇奇:“------” 糯糯推开奇奇,一蹦一跳地跟着姜绾走了。 姜绾只见糯糯和奇奇两个小人儿讲悄悄话,倒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只当二人商量怎么捉弄她,那她倒也不怕。 姜绾就把糯糯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真的穿上新衣服给糯糯看了。 这年代的衣服,虽然以姜绾的眼光看着还有点老气,但架不住这会儿年轻的姜绾满脸的胶原蛋白,眉目如画,白皙的皮肤赛雪,倒不是衣服衬人,简直是人衬衣服,连带着这一件普普通通卡其色外套都带上国际范了。 糯糯羡慕地抬着头看着,看不够,又爬到凳子上站着看着。 虽然她过来是来拍马屁的,但看到姜绾穿新衣服确实好看,是真心的。 “绾阿姨,我也能穿你的衣服吗?” 姜绾道:“好啊。” 真的脱下来给糯糯披上了。 那外套本来就是半长的风衣,穿在糯糯身上就跟长了,两个袖子跟水袖一样。 糯糯的小脸有点拉胯。 姜绾却觉得糯糯可爱得不得了,把自己的脸贴在糯糯的小脸上,两个人一起照着镜子,“别难过了,糯糯,等你长大了,一定比绾阿姨还好看呢。” 糯糯不舍地把不合身的衣服脱下来,道:“那我长大了,你还能留着这件衣服给我穿吗?” 姜绾把衣服收起来,放到空着的柜子里,“才不呢。” 糯糯两只眼睛就泪汪汪的,似乎马上就要哭了。 姜绾道:“等你长大了,绾阿姨要给你买新的更好看的衣服啊。” 糯糯眼角挂着两颗泪珠笑了。 姜绾塞给糯糯一颗大白兔奶糖。 糯糯赶紧把眼泪抹去了,哇,大白兔奶糖甜甜的,真好吃。她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但文芳姐姐不给她吃。 糯糯剥开糖纸甜甜地吃了起来,小模样很是幸福。 姜绾不觉莞尔,又拿出一颗大白兔,放到糯糯手里,“这颗你不能吃哦。” 糯糯委屈不解地看着姜绾。 姜绾道:“给你奇奇哥哥吃,好吗?” “好。” 糯糯又破涕为笑,拿着糖就跑出去了,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奇奇趴在门口,差点摔进来。 “你在吃什么?” 奇奇看到糯糯小嘴蠕动,一脸的戒备,但除了戒备,还有一些难以表述的羡慕以及委屈------- 糯糯张开小手,“大白兔奶糖哦,绾阿姨也给你一颗。你看我拍绾阿姨的马屁拍得成功不成功,她都会给我们吃奶糖了耶。” 奇奇不爽地瞪了糯糯一眼,“你忘记了白雪公主的后妈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故事了吗?” 糯糯:“-------” 奇奇一把抓过糯糯手中的糖,“我先吃给你试毒。” 奇奇三两下拨去糖果的包装把奶糖扔进嘴里,拉着糯糯跑到走廊角落嚼起来。 姜绾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团子背对着人蹲在角落,吧唧着嘴叽里咕噜好似还在说悄悄话。 姜绾觉得奇怪,“糯糯,奇奇,你们为什么蹲在这里呢?” 奇奇立马站了起来,眼睛乌黑看着姜绾,嘴巴动动,但是不说话。 他都那么对绾阿姨了,如果让绾阿姨发现他在吃她的奶糖,会很丢脸的! 糯糯道:“因为不能让文芳姐姐看见,她不让我们吃糖,如果她来了,会把我的糖从嘴里抠出去。” 姜绾:“-------” 这两小只真的很害怕陈文芳。 “那你们到我房间里面吃,就不会被发现了,好吗?” “好啊。” 糯糯主动牵上了姜绾的手,又回到了姜绾的房间。 奇奇看着二人,犹豫了一小会,最后他还是进屋了,仔细地关上门。 “这样就不会被文芳姐姐发现了。” 姜绾抱了两小只坐在凳子上,她就在一边托着腮看他们吃糖。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内的灯光亮堂堂的。 窗户紧闭,感觉里面很温暖。 姜绾竟然奇异地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真的很好笑,她明明是过客。 两小只吧唧着嘴,不舍得把糖囫囵咽下去。 糯糯有点担心:“文芳姐姐说吃糖会蛀牙,是这样吗?绾阿姨,吃糖真的会蛀牙吗?” 姜绾摸摸下巴沉思了片刻,“唔,如果吃多了是容易蛀牙。” 糯糯的小脸又拉胯了,把糖从嘴巴里抠出来,不过片刻,又放回去,“那我如果不用牙齿咬,是不是就不会蛀牙了?” 奇奇道:“我可以躲起来偷偷吃,不让虫子看见,那肯定就不会蛀牙了。” 糯糯盯着姜绾看,“绾阿姨,你有蛀牙吗?” 姜绾:“没有呀。” 姜绾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奇奇有点嫉妒,“那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有糖吃?” 姜绾:“------” 说对了,姜绾小时候是没有糖吃,别说吃糖,白米饭都难得吃到,吃玉米粥和土豆比较多。 姜绾道:“吃完奶糖,刷刷牙就不会蛀牙了。”姜绾跟两小只科普, “吃糖不是蛀牙的主要原因,吃完不刷牙,嘴巴不干净,细菌滋生才是蛀牙的原因。吃饭不能挑食,要多吃蔬菜,多喝牛奶,补充钙质--------” 两小只开心极了,“那就是说我们既能吃奶糖,还可以不用蛀牙。” 奇奇看着姜绾露出个笑脸,但是想到什么,马上把笑脸板上。 姜绾拿出一大包奶糖,“你们看,我还给你们藏了这么多呢,不过每天只能吃一颗,乖乖的我就奖励你们吃一颗,要是不乖就没得吃罗,吃完之后要刷牙。” 糯糯双眼顿时放出亮光,你看,奇奇,我拍马屁的策略是对滴! 姜绾给两小只刷完了牙,才送他们下楼。 第43章 杀鸡用牛刀? 曾怡的动作很快,次日下班回来的时候,就把给姜绾请的家教老师带回来了。 乌漆的四合院木门打开,姜绾站在院子里给琴丝竹浇水,看见影壁后面转出一个儒雅的年轻男子,他戴一副金边眼镜,身穿灰色的开司米,露出白色衬衫的领子和一截斜纹领带,外罩一件时下比较流行的黑色皮夹克,长相俊雅,尤其一双黑秋秋的杏眼,染上浓浓的书生气,以至于分辨不出具体年龄,只觉得应该蛮年轻的。 “秦老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绾妹,是个好学的小姑娘,以后要拜托你了。”曾怡指着姜绾跟秦泽介绍说。 姜绾略微腼腆地喊了声:“老师好。” 秦泽点头,视线从姜绾身上扫过,小姑娘站在一片琴丝竹下面,苗条的身躯跟竹子类似,身上穿着红色的风衣,却有点像娇花,被绿竹衬得更艳,尤其是小脸庞清秀仿佛带着熟悉的亲切感,秦泽微微有些讶异,“你好。” 曾怡道:“绾妹,这位秦老师他是-------” 曾怡正要跟姜绾详细介绍,陈太闻声一阵风一样从里面印出来了,“哎呀,是秦教授啊,你是来给姜绾做家教的吗?快进来,快进来!我都给你泡了最好的龙井茶了!” 热情殷切,简直就是傅家大院的半个主人,伸手拉住秦泽的手就把他给拽进去了。 秦泽措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客厅里了,被陈太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哎哟哟,啧,秦教授,你在临城大学是教大学生的啊,姜绾就是个初中生,初中都还没毕业。让一个教大学的人来教初中生,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啊。” 被曾怡警告过之后,陈太转换了策略,明褒实贬,貌似在替姜绾说话,但实际上就------ 什么叫杀鸡用牛刀啊,好像秦泽这个教授是来对付姜绾的一样。 ------ 姜绾也没有想到曾怡会请一个大学教授来给她做家教。 “姜绾啊,你还不快点谢谢秦教授,这不是看在曾局长的面子上,哪个大学教授会放下身段来给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乡下妹子当老师啊,秦老师你说是吧?” 明晃晃的恶意跟着下午的阳光一起摇晃着。 定要让姜绾无地自容。 王妈拽了一下陈太的袖子,“陈太,你少说两句,人家姑娘家脸皮薄的呀。” 这样子说话,哪个小姑娘吃得消。 陈云芳捂着嘴笑了一下,端上了茶来,“秦教授,请喝茶。” 姜绾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棵被东西南北风吹着的孤竹,又瘦且弱。 秦泽想要跟姜绾说句话,但是前面被陈文芳挡住了,旁边站着陈太。 “没事的。有教无类嘛,我大学生教得,初中生教得,哪怕是小学生都教得的。” 秦泽站起来,走了两步,绕开陈太母女,视线开阔了一些, “每个人都应该有机会学习知识,孔子还收童子做徒弟呢。” 姜绾安安分分地站在客厅的一角,一侧沙发的边上,面色清秀,黑眼睛清澈又认真,“既然秦教授以孔子自比,那我肯定能跟颜回一样,成为秦教授的骄傲。” 说罢对着秦泽微微一笑。 秦泽总觉得她的面容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认真起来的样子也格外亲切一些,便也笑了,“姜小姐,你很有志气啊,看来曾局长是没有说错,那就好。” 陈太伸着舌头吐槽了一句,“这就好了?什么孔子,什么颜回,是谁啊?怎么秦教授认识的人,姜绾也认识呢?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本来就认识啊。我就知道这个姜绾跟狐狸精一样,什么男人她都缠得上-------” 后面的话声音很低。 陈文芳听见了,“妈妈,孔子是古时候的文人啊!你连这都不懂。” “那颜回呢?” “颜回我也不熟。” 陈太嘟哝,“你也不认识啊,你都念过高中了你不认识,结果姜绾一个念过初中的人都认识,你好意思吗?” 曾怡道:“绾妹,你跟秦老师这就算认识了。他每天放学会过来给你补习,以后你就跟着秦老师学习,至于中考那边,我已经帮你报名了,6月份跟着这一届的初中生一起中考。” 曾怡的办事效率是高的。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敲着茶几,话锋一转,“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你只有靠你自己的真实成绩通过高考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要是考试通不过,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只会托举,不会帮你走后门。” 其实即便只是帮姜绾报名中考,也已经走了后门了。 曾怡的话语透着严肃,但内心的期许是为姜绾好的。 姜绾也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因而她的道歉也是诚心的,“我知道,谢谢曾阿姨。” 陈太道:“哎哟,现在都2月中了,离6月就剩下四个月不到了,要姜绾这个初中只读过一年的人,在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把初中的课程全部学完,这也太难了吧?怎么可能哦!” 想到她女儿陈文芳初中可是足足念了三年,中考还只是刚好及格勉勉强强通过,陈太就笑了。 曾怡花了大力气,用尽人情把大学教授请来给姜绾做家教,要是到时候姜绾考试考得一塌糊涂,那可就给曾怡丢大脸了,曾怡自然也不可能再喜欢姜绾了。 王妈也觉得太难了一点,“曾局长,你怎么不给绾妹明年中考呢,今年考也太赶了。” 曾怡:“-------” 倒是她疏忽了,她只知道姜绾初中没毕业,但不知道她初中只读了一年啊。 可她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秦泽倒是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初中的课程都很简单的,有我这个大学教授出马,姜小姐肯定没问题。” 秦泽鼓励地拍了拍姜绾的肩膀。 陈文芳瞟了一眼,“嘿嘿,初中的课程对于你这个大学教授来说那肯定是简单的,但对姜绾这样的学渣来说,肯定是难的啊。我就觉得初中很难。” 曾怡的沙发后面,奇奇探出一个头来,乌黑眼珠子看着姜绾道:“我也觉得很难。” 糯糯咬着手指头点头,她也觉得很难,不过她还是跑过去抱住姜绾的大腿,“虽然很难,我觉得绾阿姨可以。” 姜绾措不及防被软糯糯的小团子抱住了,内心有股暖流流过。 “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绾阿姨一定可以哒!” 想到上一世她被迫辍学,之后吃了二十一年没有文化没有学历的苦。 再看看眼前风度翩翩,一看就是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秦泽。 姜绾就跟做梦一样,没想到自己这一世还真有机会可以重新学习。 之前她跟曾怡提条件要重新学习的时候,她也是抱着破釜沉舟试试看的心态的,没想到曾怡还真的帮她做到了。 所以,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能错过吗? 就算再难她也不会放弃。 第44章 测试不是考试? 客厅里人太多太吵闹了,曾怡让王妈把隔壁的小茶室收拾了一下,让姜绾和秦泽到那里补习去。 小茶室刚好在院子琴丝竹丛的后面,幽静,干净,里面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桌。 夕阳的光刚好斜照在这一丛桌子上,筛下一片片稀碎的光影。 秦泽在茶桌边上坐下,觉得这样子清爽多了, 小小的茶室里没有多余的人。 姜绾也在对面坐下,把随身带来的本子在桌上铺开,手拿着笔,准备大写特写。 秦泽一会儿肯定有很多知识能教她的吧? 秦泽看着姜绾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姜小姐,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姜绾怔了一下,“没有啊。” 如果不算上一世,她是第一次来临城。 哪怕上一世,她也没见过秦泽,她在各地打工,接触到的都是底层人物,很难得见到像秦泽这样的大学教授。 秦泽道:“我总觉得姜小姐有些面熟呢。” “是吗?” 姜绾也觉得秦泽有些面善,不过她以为那是秦泽人比较好的缘故。 通常性格好的人,总让人特别容易亲近。 想到秦泽姓秦,姜绾问道:“秦业是你爸?” 秦泽一愕,“不是啊,怎么这么问?” 姜绾便有点尴尬了:“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你认识秦业?” “也不算认识-------吧,他不是长河日化的董事长吗,搞公司很厉害,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秦业就是姜宝珠的亲生父亲。 姜绾还挺讨厌他的。 秦泽笑了,“哦,原来是这样呀。” 姜绾不想谈什么秦业,不想提到姜宝珠,“秦教授,咱们开始教学吧,好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学习了。” 看到姜绾跃跃欲试的眼神,秦泽心软了一下。 “嗯,好。” 于是就这样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秦业还是秦泽的叔叔,因为特别擅长搞经济赚钱,当年秦业差点被抓了进去,还是秦业利用自己的法学知识,保住了这个叔叔。 现在因为鼓励搞企业,这个叔叔又活跃了起来。 秦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资料,交给姜绾,“喏,这是一些试题,昨天我听曾婶婶说有个初中的学生让我补习,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帮你整理出来的呢,你先做一下。” “啊?” 姜绾措不及防,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各种空白题目,语数英物理化乃至历史地理,一样一份。 姜绾傻眼了。 “考试?” “呵呵,也不算是考试,就那什么,我就是在教你之前先了解一下你的水平,这样才能制定教学计划,有针对性地教你嘛,对不对?” 姜绾脸色僵了。 “必须要考吗?” 她以为她是来学习的,秦泽一个大学教授,学富五车,肯定有很多知识教她,她都准备好填鸭式教育了。 结果------- 一上来就考试! 她都已经离开学校五年了好嘛! 算上上一世十六年,已经整整二十一年没有接触习题了啊。 就算姜绾自诩在学校的时候脑子灵光,学习成绩也不错,比姜宝珠、姜宝华要优秀得多,但已经事隔二十一年,她真的忘得快差不多了啊。 秦泽温和地安慰道:“不是考试啊,是测试嘛。就是看看你目前掌握的知识的情况。所谓因材施教,就是要针对学习的人的志趣、能力等具体情况进行不同的教育嘛。因曰: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秦泽之乎者也说了一大堆。 归总一句话,他还是要给姜绾测试的。 测试跟考试有什么差别嘛,真是的。 姜绾手拿着笔,脑子一片空白,脸色渐渐发红。 陈太借着来送茶的由头,来看看秦泽在教姜绾一些什么,结果就看见秦泽拿了一堆试卷给姜绾做,姜绾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陈太发笑,好样的,原来秦教授一来就给姜绾考试,下马威了。那肯定是秦教授其实并不想教姜绾,故意让姜绾考试,如果姜绾做不出,他就好找借口不干了。 她说嘛,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有那闲工夫教姜绾呢。 姜绾做梦! 陈太放下茶壶,笑眯眯地走了。 “哎哟,秦教授可太厉害了,把姜绾教得可认真了,一个字都写不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教授果然是教授。” 茶室里。 姜绾还是傻得一匹,题目她估计也能做一些,但实在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考试阿喂! 秦泽看姜绾有点懵了的样子,倒也讪讪,“呵呵,是不是我在这里,你有点紧张,所以不敢写。没关系,我这就走开,你在这里慢慢写就可以了。” 秦泽捧着茶杯起身,真走了。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题目还是要做的啊。做不出来也不要紧,没关系的,只是看看你的程度,不要紧张。” 随后,秦泽到回廊的美人靠上坐着,看风景去了。 姜绾终于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试卷上面。 考试就考试吧。 她最好的应该是语文,因为上一世她为了能跟陆子恒这个大学生有共同语言,后面十六年,她也仍然一直在看书的。 数理化肯定差一些,但也不会只有初一的水平。 当时姜宝珠和姜宝华两个活宝上了初中高中,不会做作业,有时候还叫她这个辍学的人做作业。 姜绾翻了翻试题,想着从哪里开始写起比较好。 刚写了几道题。 陈文芳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不由分说一把扯过姜绾压在手下的试卷。 “哟,考试啊,你不会做啊?” 陈文芳翻了翻试卷说,看见上面绝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得意洋洋,“我会啊,我是高中生,这些题目我都会。不如你学一声狗叫,这些题目我帮你做好不好?” 姜绾是真讨厌这种人,不告而取,跟抢没什么分别。 姜绾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 “陈文芳,你脸上的伤好了?” 洋洋得意的陈文芳骤然感受到后背的凉意,低头一看,果然只见姜绾像一头小狮子一样,眼神冷冽,甚至释放出杀意。 “你想干什么?姜绾,我好心好意------啊!” 陈文芳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姜绾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姜绾把头一抬,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话都在了冷冷的眼神里。 “秦教授还在这里呢,你就敢打我!”陈文芳简直不可置信。 姜绾她真不要脸了? 如果秦教授知道姜绾是一个这么暴力的乡巴佬,还愿意给她补习吗? 想到这里,陈文芳张口就喊。 “文芳!你干什么?” 曾怡推门而入。 姜绾两手一摊,话说得慢条斯理,“很显然,我好好地坐在这里做题目,是陈文芳过来挑衅我的。” 她自然也知道秦泽在傅家做客,越是大声呼叫的人,越丢自己的脸。 至于她呢,下手要狠,说话要稳,轻声细语,尽显教养。 “曾阿姨,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她们不要来挑衅我,我是不会主动去挑衅他们的。” 陈文芳冤枉道:“不是,我是好心好意帮她的忙,我说帮她做题目------” “够了!秦教授在这里呢,你真想丢人!” 就这会儿的情景,陈文芳披头散发的,大喊大叫,而姜绾却稳稳当当坐在那里,谁一看都知道是陈文芳惹事在先。 曾怡把陈文芳拖了出去。 姜绾跟没事人一样,活动了一下手腕,俯身拾起地上的试卷,继续做题目。 第45章 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笨了 门“吱哑”被推开,两小只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绾阿姨,你在考试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考试的时候被打断是很不爽的,但姜绾看到两个小团子,心都萌化了。 刚才跟陈文芳斗的怒气就被这一声软糯的问候给冲没了,姜绾的语调不自觉放缓,“对呀,阿姨考试呢。” “文芳姐姐说阿姨好笨,一道题都不会做。” 姜绾:“!!!” 怒气又上来了。 可眼前奶乎乎的奇奇正张着乌黑眼睛盯着她追问,“真的吗?” 又好奇,又------ 姜绾:“阿姨还是会做几道题的,你们看。” 姜绾连续被打断了几次,就没写几道题目。 糯糯爬到凳子上,往姜绾的身上一扑,抱住了姜绾的脑袋,“阿姨别难过,文芳姐姐也骂我和奇奇哥哥好笨的。你笨,我们也笨,大家一起笨。我们陪着你一起笨,这样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姜绾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另外一个小团子奇奇翻白眼的动作。 看来奇奇是不承认自己笨的。 姜绾问道:“陈文芳为什么骂你们笨呢?” 糯糯咬着手指头,眼泪瞬间又在乌黑眼珠眼眶中蓄满了,“有一道题目,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会做,我们不会。” 姜绾暂时放下笔,把糯糯抱到自己膝盖上,“什么题目?” 奇奇挺直了脊背,十分笃定:“绾阿姨,我敢保证这道题目你也不会!” “是吗?” 倒是勾得姜绾有点好奇了,居然还有幼儿园的题目她都不会的? “那到底是什么题目呢?” 奇奇清了一下喉咙,氖气十足但又无比认真道,“绾阿姨,你听好了,题目是这样的。树上本来有十只鸟,猎人用猎枪打死了一只,树上还剩几只鸟?” 奇奇的话音刚落,糯糯“哇”地一声,扑到姜绾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鸟那么可可爱爱,为什么要打死小鸟呢?呜呜呜呜,猎人太残忍了。” 奇奇有点嫌弃地看着在姜绾怀里痛哭的糯糯,“小胆小鬼,这只是题目而已,又不是真的。” 糯糯吸着鼻涕,“可是既然没有小鸟被打死,为什么要出这种小鸟被打死的题目呢,就不能出鳄鱼被打死的题目吗?” 姜绾一头竖线,有没有想过可能是鳄鱼不会飞呢? “所以,糯糯的答案是什么?” 糯糯泪汪汪的,“还剩下十只鸟,因为一个善良的仙女救了小鸟,小鸟就活了。就好像乌鸡国国王死了,但是孙悟空给他吃了还魂丹,他就活过来了。” 姜绾没想到糯糯竟然这么善良,而且她脑子也很灵,竟然把西游记的乌鸡国国王和吃的丹药都记下来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这分明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嘛! 姜绾被感动到了,抱着糯糯在她软软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糯糯说得对,那分明是出的题目不好啊,怎么能说糯糯笨呢!糯糯明明很聪明。” “真的吗?” 糯糯不敢置信地问。因为文芳姐姐老是骂她笨,已经骂了无数次了,她都有点接受自己真的是个笨孩子了。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姜绾说,“你知道请仙女姐姐帮忙,你是个特别棒的孩子。” 姜绾在自己家里总是被汪梨娟和姜福厚骂自己笨。 她不服,明明她的学习成绩比姜宝珠好,比姜宝华好,可他们就是看不见。 还因为她的学习成绩好而让她辍学。 姜绾深知被不停地打击,对一个孩子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上一世,她终其一生都被困在汪梨娟他们思想的牢笼里面,自卑,懦弱,活生生被磋磨死了。 要不是重生,要不是重来一世,她自己放弃那些牢笼,她现在还在麻木地为他们付出着。 看着姜绾那么坚定地眼神,糯糯有些相信了,“我不但知道乌鸡国王,还知道人参果树如果被毁了,用观音菩萨的甘露水就能救活了。” “对啊。糯糯真的特别棒。”居然能记住这么多西游记的故事。 “那糯糯是聪明孩子了?” “是啊,糯糯就是聪明孩子了。” 糯糯有点惋惜地看着姜绾,“这样的话,糯糯就不能陪绾阿姨笨了,只有奇奇哥哥陪绾阿姨一起笨了。” 姜绾:“-------” 奇奇又朝着桌子上面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笨呢!” 糯糯道:“可你十只小鸟的题目也答错了啊。” 姜绾问道:“那么奇奇回答是几只呢?” 奇奇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十只啊。” 正确答案应该是没有小鸟了,因为猎枪一打,其他小鸟肯定惊飞了。 确切地说,这不算什么数学题目,应该算一个脑筋急转弯。 姜绾道:“为什么是十只呢,其他小鸟不会飞走吗?” 奇奇哼了一声道:“出题的人又没有说小鸟飞走了,万一有的小鸟还没有学会飞呢?就算有一只小鸟被打死了,也不一定会掉到树底下,说不定它躺在自己的窝里。就算不在自己的窝里,也有可能没掉下来,风筝不是也能挂在树上吗?” 姜绾竟然觉得奇奇分析地很有道理。 佩服地给奇奇竖了个大拇指,“奇奇,你是对的,这明显是出题的人自己没有把题目说清楚。” “很显然是的。” 奇奇真的很棒,像他这样坚定的性格,永远不会任由自己被pu。 糯糯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姜绾的眼神更怜悯了,“绾阿姨,这样的话,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笨了。” 奇奇:“是啊,绾阿姨好可怜,只有她一个人是笨蛋。” 姜绾:“--------” 两小只真能安慰人,把她十年老血栓都安慰到崩塌了! 奇奇道:“绾阿姨,我这么聪明,要不然我来帮你做题目吧。” 姜绾内心的沉默震耳欲聋,这孩子是不是自信得过头了一点,表扬了两句,居然敢挑战初中的题目。 奇奇也爬到了凳子上,把他的小脑袋凑过来,顶着姜绾的脑袋,指着一道题目道:“绾阿姨,这道题目写的什么,你给奇奇念一下。” 奇奇还不认识字。 姜绾莞尔一笑,念道:“有一个寺庙里面有100个和尚,他们一共吃了100个馒头,其中大和尚一人吃4个馒头,小和尚4个人吃一个馒头。请问这个寺庙里有大和尚几个,小和尚几个?” 话音刚落,奇奇快速举手道:“我知道,有大和尚25个,小和尚75个。” 姜绾震惊,“奇奇,你会做?!” 这是幼儿园小朋友会做的题目吗? 奇奇说的是正确答案吗?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吗! 只能去看糯糯,“这是正确答案?” 糯糯摇头,“我也不知道。” 姜绾:“奇奇,你怎么知道是大和尚25个,小和尚75个?” 奇奇抬着头,一脸傲骄,“是傅爸爸教我的。” 哦,傅君寒这么厉害的吗? 第46章 心理正能量不够用了 姜绾这会儿真的有了一种“只剩下她一个人是笨蛋”的感觉了。 奇奇一个被傅君寒调教过的幼儿园孩子脱口而出的答案,她一个初中生居然要艰难地核算一遍才能算出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喂! 奇奇小小的身躯豪情万丈,“绾阿姨,你还有哪道题目做不出来,告诉我,我帮你做!” “不-------不用了。” 姜绾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再这样下去,她的心理正能量就不够用了,她只是安慰两个小团子而已,她可不想真的“一个人笨”。 “绾阿姨,你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你还给我吃过大白兔奶糖呢。” 奇奇大方地说,估计在他眼里,他和姜绾的交情也就是一颗大白兔奶糖,还是没有放毒的大白兔奶糖的交情。 “绾阿姨,奇奇哥哥愿意帮忙,你就让他帮忙吧。他也是很难得帮别人忙的哦。像文芳姐姐的忙,他就不帮。” “绾阿姨,-------” 门被推开,曾怡脸色有点铁青地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打扰绾阿姨,让绾阿姨好好做题目。” 她因为之前姜绾跟陈文芳干架,所以十分紧张两个孩子,但一推门进来,发现三个人一大两小,相处还挺和谐的,除了绾妹的脸色有点差。 这样看来,姜绾对两个孩子还是挺宽容的。 曾怡的面色好看了点,语气也缓了下来,探头去看姜绾做的题目,只有一张只做了前面几个题,后面大部分都还没做。 “绾妹,题目很难吗?” “呃-------” “绾妹,我相信你,可以哟。” 曾怡握了个拳头,给姜绾打气,然后抱着一个团子,手拉着一个团子,走了。 茶室里只剩下姜绾一个人。 这一下是彻彻底底清净了,再没有人来打扰姜绾。 姜绾发现这些题目,确实还挺-------难的。 连前面几个小学的题目,都得费一番脑子。 姜绾绞尽脑汁,想着之前给姜宝华、姜宝珠做过的作业,但这些题目跟那些作业的路数就不一样。 难度甚至超越十几年后陆紫梅两个孩子的那些课本。 真绝了,明明用到的知识控制在初中之内,但就是费脑子。 不愧是大学教授亲自出的题。 姜绾做了老半天都没做好一张数学试卷,眼看天色渐渐晚下来,外面人在说要吃晚饭了。 姜绾只能放弃数学,先去做别的试卷,把容易的题先过一遍。 姜绾最好的应该是语文了,因为上一世为了跟上陆子恒的节奏,她在打工之余都会买一些书来看,诗词歌赋古文,硬生生的,她都去读一遍。 至于历史,虽然她也看了一些像“史记”这种历史数目,但是真的到做题的时候,涉及的年份肯定是记不住的。 而且秦泽还特别喜欢问一下某一历史事件意义这种问题。好吧,其实这种简单题,她还是可以造一下的。 至于整套试卷过下来,姜绾自己不用看都知道惨不忍睹。 “姜绾还没有把试卷做完啊?咳咳,也是啊,都退学五年了,再重新读书,哪有这么容易的,姜绾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陈太忍不住笑意,议论地很大声。 王妈也探头探脑地往茶室看了好几遍了,“要不然先让她出来吃饭吧。一会儿饭都该凉了。” 陈太道:“就是啊,她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非要读书。害得大家都等在这里,等她吃饭。” 曾怡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先等等。她好不容易潜心进去做题目,被打断了,思路也没有了。” 陈太道:“我们是不要紧,可秦教授还在这里等着,没有吃饭呢!” 秦泽倒是淡定地坐在客厅里看着书,“不着急,我刚吃了一些点心了,还不饿。这也没多晚。” 时间转眼到了八点。 陈太一开始还是抱着看热闹、嘲弄的心情在说着要催姜绾吃饭。 但到了后来,是真的她也饿了。 让王妈去叫了姜绾几次,姜绾都说叫他们自己先吃好了。 可曾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等着姜绾。 陈太渐渐地气急败坏。 “哎哟喂,真是不得了,一屋子的人等着姜绾一个人做饭。” “姜绾做题目跟蜗牛爬一样,做到明天早上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姜绾也太不懂事了,到底是乡下来的,怎么让主人家等着她一个人呢!她倒跟太后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陈太唠叨了半天,回头一看曾怡和秦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手里拿着一叠图纸,正在讨论什么商场什么法律的问题,也是很入巷。 最后陈太实在饿得不行了,往曾怡的肩膀推了一下,“曾姐啊,这都八点了,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姜绾也真是的,到现在卷子都还没做完,害得秦教授也等着没饭吃,你看看这事情做的--------” 曾怡这才发现已经到八点了。 秦泽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我出的题目太多了,姜小姐来不及做,我去看看。” 秦泽起身,从廊庑走出来,到茶室门口,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姜绾还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面,手里拿着一只笔,眼睛盯着卷子费力地思索着。 “姜小姐。做得怎么样了?” 姜绾脸上一红,捂住卷子,“不要看,我还没做好。” “没做好就算了。” 秦泽去抽姜绾的卷子,“给我看看,有点难?” 姜绾仍想按住卷子。 陈文芳跟过来,“哎呀,做了半天也没做多少道题目,我说,你要是真不是读书的料就算了,何苦难为大家。” 一边说,凑过身去看秦泽手中的卷子,“她做了多少?” 秦泽抬手把试卷撕了。 陈文芳一点也没看着。 试卷被秦泽撕成了碎片。 姜绾:“!!!” 绝对想不到秦泽会这么干。 “你怎么把它们撕了?” 那她做了半天的试卷不是白做了吗? 秦泽微微笑道:“本来就说了是为了测试一下你之前掌握的知识,你做的题目我已经看过了,很好很好,那下一步我就可以针对性地教你了。” 姜绾:“???” 还是很懵。 以前她总是被人打击。 如果被人抓到了一丁点把柄,像陈文芳这样趁机嘲笑的,才是正常的反应。 像秦泽这样,她从来没有碰到过。 即便是她跟陆子恒感情最好的时候,陆子恒也是会暗示贬低pu的。 可秦泽,怎么就把试卷撕了? 可能大学教授的思维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秦泽温和地看着姜绾,“走吧,先去吃饭吧。绾妹。” 后面两个字说得很轻。 “嗯?” 秦泽摸了摸鼻子,笑容和煦,“我听曾婶婶这么叫你。-------走吧。” 第47章 我还以为在心里责怪我呢 三个人回到餐厅。 陈太正在布菜,她说:“哎呀,姜绾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慈禧太后,你总算出来了呀。一屋子人等你吃饭,你自己看看!” 姜绾见桌上摆得菜还热乎着,一点都没少。 曾怡和两个小团子都在桌边坐着了,果然是在等她。 这一点,姜绾委实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曾怡会等她一个人吃饭。 甚至两个小团子也在等着她吃饭。 “我-------我不是让你们先吃,不要等我吗?” 曾怡拍了一下脑袋,“唉,这不刚好我跟秦老师也说点事情,讨论一下商场的法律问题嘛。一下子就忘记时间了。” 姜绾自然听得出曾怡是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免得陈太针对她的意思。 姜绾有些泪目。 她一开始只道曾怡不喜欢她,但没想到她住下来之后,曾怡却真的把她当成家人。 如果换成汪梨娟这个亲生母亲,就算她饿一天,也不会去叫她,更不会等她的。 “可是糯糯和奇奇他们也要按时吃饭呀,下次不要等我了。” 曾怡道:“糯糯和奇奇五点的时候都吃过水蒸蛋了,不饿。” 秦泽:“是我的问题,没有下次了,下次六点休息,吃完饭再重新上课。” 糯糯和奇奇端端正正地坐着,两个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奇奇的眼睛黑津津的,“绾阿姨,你题目都做好了吗?” 姜绾动了动嘴唇。 秦泽立即接口道:“嗯,都做好了,做得非常好。” 他那些题目本来就是为了测试用的,许多都是思维性题目,并不是按考试要求出的。 而姜绾从小山村出来,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这种类似奥数的题目,做不出来很正常。 实际上,这种奥数题也是去年才开始展开。 只是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些题目,会导致姜绾被有些人取笑。 因此,秦泽的抱歉也是诚心的。 秦泽替姜绾拉开椅子,绅士地请她坐下。 陈太没想到秦泽居然说姜绾做得非常好,有点意外,“那姜绾考了多少分啊。” 秦泽在姜绾旁边坐下来,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道,“我给自己打满分。通过这次测试,我彻底了解到绾妹的学习情况,这样,我接下去就能有针对性地制定教学计划,明天便能更接地气地给绾妹补习了。对吧,绾妹?” 第二遍叫绾妹,秦泽好像顺口多了。 秦泽反客为主地给姜绾分发筷子,并将一碗炒蛋放到姜绾前面,提醒道,“绾妹,要多吃鸡蛋,蛋黄里含有卵磷脂,多吃可以增强记忆力哦。” 姜绾心里一阵暖流。 陈太自然也听出来了秦泽是在帮姜绾说话,老脸一红,荷荷笑了几声,“秦教授还真是风趣幽默。” 有些巴结秦泽的意思,“有秦教授这么个大教授帮姜绾补习,姜绾肯定能考到初中文凭。嗨,那就是谢谢秦教授了,要不然,姜绾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她想嫁给傅团长,还真是让人觉得配不上呢。” 陈太就是有这个本领,踩一个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她很自然说出这句话,又不是特意针对姜绾。 姜绾神色一肃,放在桌下的左手拳头握紧,在打人与不打人之间徘徊。 要不是秦泽坐在这里,姜绾好歹要揍得她连妈都不认识,不,连女儿都不认识! 曾怡的眉头深皱,瞥了眼姜绾,大约也看出来姜绾的手掌已经蠢蠢欲动,她看姜绾的眼神就有阻止之意。 秦泽则淡定地把一块炒蛋夹到姜绾的碗里。 “绾妹已经是傅团长的未婚妻,除非傅团长自己愿意退婚,要不然别人的干涉是没有用的,还有触犯法律的危险。” 秦泽温文尔雅地解释着,不过话中的力量可不小。 陈太脸色都变了。 曾怡看了她一眼,“陈太,你带文芳去给她的脸再搽一下药吧,之前的药好像效果不太好。” 真是丢脸。 要不是陈太曾经把她从战场上背下来------- 陈太和陈文芳都被打发走了。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姜绾也放松下来,左手的拳头松开,放到了桌面上。 糯糯就嚷着想要姜绾抱着她吃饭。 姜绾任劳任怨地把糯糯抱了过来。 她很喜欢孩子,并不觉得这是负担。 糯糯一过来,奇奇也跟着坐到了姜绾的身边。 秦泽笑了一下,“这两孩子倒是很喜欢绾妹。” 又问道:“对了,傅团长这次出去任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也不知道啊。”曾怡叹气。 “反正他经常这样,动不动就离开,总是不着家。” 二人谈了一些关于傅君寒的事情。 吃罢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秦泽要回家,姜绾送他出门。 夜幕笼罩,这一片街除了傅家大院的四合院,沿街是灰砖的两层楼房。 路灯昏然,便显得月光明亮,照着乌漆大门前面两个并肩的人影。 姜绾低声道:“刚才谢谢你。” “嗯?” “在饭桌上,谢谢你为我说话。” 姜绾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跟傅君寒退婚的,其实,陈太的话才是真正代表了现实,但秦泽刚才那么说,是保全了她此刻的颜面。 秦泽“嗤”地笑了,“我还以为在心里责怪我呢。” “啊?” “要不是我在耽误了你,估计你能打得陈太陈文芳满地找牙。” 姜绾刷得一下脸红,“你怎么知道?!” 忽而又想起陈文芳之前跑到茶室来挑衅她,她就打了陈文芳一巴掌,四合院并不大,那动静连曾怡都知道了,秦泽自然也知道了。 而且,陈文芳出去的时候,脸明显更红肿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秦泽道:“我听人说了,昨天你一来就跟孙悟空一样跟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了。” 姜绾:“-------” 姜绾欲哭无泪,她还是太冲动了,早知道就应该忍那一时之气。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 现在好了,她好不容易让曾怡给她请个补习老师,结果第一天就给她留个坏印象,不但做题做得那么差,而且还会动手打人。 可------ 可上一世她也忍得多。 也没见得一个好结局。 姜绾眼睁睁看着昏黄路灯下的秦泽。 “那-------那你还愿意教我吗?” 秦泽摸了摸鼻子,“那可确实有点难。” “啊~~~” “我觉得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让你学完两年的初中课程,考上一个好的高中,真是有点难呢。” 第48章 女孩子的手要好好呵护,不要打架 秦泽道:“你不会只是要一个初中毕业证书吧?如果只要一个初中毕业证书,那倒是很容易。” 姜绾脱口而出,“不!我要考高中!” 她不仅要考高中,她还要考大学,她想要临城大学! 秦泽目光含笑,似乎预料到姜绾的回答。 “你有这份心性就好。” 他道,“你也应该知道,陈太之所以敢在言语上这么挤兑你,正是因为你弱,你在社会上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学历,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身份来衬托你的雄心。这个时候,即便你用你的拳头打退了她一次,她还会冲过来对你嘲弄第二次。” 秦泽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如水的灯光照着他,让他的形象渐渐丰满,像新雨后的松树,带着满目的苍翠。 “所以,你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等你考完高中,念了大学,有了学识,那时候,她们也就不敢小瞧你了。而且------” 秦泽诚挚地看着她,“那时候,你的视野和你的境界都会和现在不同,也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只会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啦。” 秦泽指了指她的手,目光随之落到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上。 姜绾顿时满脸通红,十分羞惭。 她知道秦泽说的是对的。 陆子恒不也正是因为考上了大学,留在临城单位,所以才在村里出人头地,让族人都高看她一眼吗? 而她自己不也正是因为陆子恒这一个大学生的光环,上一世,那么倾心于他,甚至连给他母亲捐肾,她也都心甘情愿。甚至在他提出离婚之后,在明知他出轨之后,她还一心一意等着,盼望着他回心转意的吗? 姜绾只是想不到秦泽会如此谆谆地讲人生道理。 也从来没有人这般地跟她讲过道理,让她自己上进。 他们都是让她打工,让她牺牲,让她付出,只要她付出够多,丈夫、婆婆就会满意她。 姜绾抬起头看着秦泽,“所以,秦教授,你还愿意教我吗?” 她实在是担心失去这个优秀的人生导师。 早知道,她就忍住不打陈文芳那一巴掌了。 秦泽笑了一下,道:“那你可得好好学啊,可别考不上,那我也会很丢脸的。” “啊~” 这就算是答应她了吧! 姜绾心底雀跃,真像小时候赶河的时候截到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那般。 “秦教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姜绾握着拳头说。 秦泽悠悠,“可别答应得太快,临城的高中生选拔是很严格的。” 初中的知识是基础的,数学只要简单的代数运算和简单的几何图形,物理、化学也是以基础概念和简单原理为主,知识直观。 而高中的知识体系更复杂,更抽象,需要更强的空间想象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学习能力差的学生是很难跟上学习的。 因此,临城的高中对于学生的选拔自然严格。 姜绾哼了一声道:“陈文芳都能考上,我肯定能!” “她跟你可不一样,她是曾婶婶保送她进高中的。------至于你嘛,曾婶婶已经说过不会给你走后门,凡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啊!”姜绾的拳头又捏紧了。 “呵呵。” 秦泽忽然握住姜绾的手腕,把她捏得紧紧的拳头展开,然后从皮衣口袋里扣着的一支笔取下来,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第一次的见面礼,绾妹。” 秦泽每次叫绾妹,都用一种特别的声调,好像很亲切,又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女孩子的手可以用来握笔,但最好少捏拳头哦。” “要不然傅团长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秦泽呵呵一笑,转身拉出停靠在院墙外面的自行车,骑上走了。 路灯微弱的光把秦泽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且又如墨染一般浓黑。 姜绾还因为秦泽的最后一句话,脸上发烫。 秦泽说得好像傅君寒真要跟她结婚一样! “再见了,绾妹,明天见。” 秦泽的声音遥遥传来。 姜绾回神,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回到四合院。 这天晚上,姜绾失眠了。 眼睛闭上就有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晃, 陆子恒那大学生意气奋发的脸, 不爱学的姜宝珠姜宝华在放学后背着书包逃命一样从学校逃回家, 陈文芳在她面前得意地说“我是高中生!”, 甚至还有才见过一次面的柯雅妮,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闹了不愉快,但在姜绾半睡半醒的梦里,柯雅妮却一颦一笑美丽优雅。 姜绾想起秦泽说:“等你考完高中,念了大学,有了学识,那时候,她们也就不敢小瞧你了。” 是的,哪怕陈文芳那么想嫁给傅君寒,但是在柯雅妮面前,她还是承认柯雅妮才是傅君寒的一对。 甚至连姜绾自己,也觉得柯雅妮跟傅君寒很配。 姜绾最后的梦境停留在一身军装的傅君寒身上,他波澜不惊的脸上,一双幽黑的眼睛如同深深的大海,她看不懂他,也看不透他。 一滴眼泪从姜绾的眼角滑落。 姜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了扯床头的线拉开电灯,看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 姜绾就好像听到了号角一样,迅速地起床了,风风火火地打水洗漱。 “谁啊,半夜三更不睡觉!”楼下陈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姜绾已经回到房间,关上了门,从空间里面找啊找,姜宝珠姜宝华的书本都已经基本被她砍得稀巴烂了,哪怕她收来了也是一堆废纸,但陆紫梅的旧书还没烂。 她把陆紫梅初中的旧书拿出来,打开便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姜绾的记性自小不错,对于语文、历史、地理这些知识,需要背诵的,她比较容易能读下来,就算不理解,死记硬背也背了。 而数理化需要逻辑思维能力的这些,如果没有人点拨,她就感到有点困难了。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学习了,姜绾就算磕磕绊绊,也坚持着学习下去。 挑灯奋战,直到曾怡来喊她吃早饭,她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姜绾从书中抬头的一霎那,还因为天光太亮而脑袋有点眩晕。 曾怡倒是很欣慰姜绾这么用功,“一早就起来看书了啊?不过,就算看书,吃饭还是要记得吃的。” “嗯,好,谢谢曾阿姨。” 姜绾下楼吃早饭。 奇奇歪着脑袋盯着姜绾看了一会儿,“绾阿姨,看来你昨天考得确实很不好啊,昨天晚上偷偷哭了一晚上。” “嗯?”姜绾很奇怪奇奇为什么会这么说。 糯糯拍了拍奇奇的小手,“奇奇哥哥,别这么说绾阿姨,她已经很难过了,我们要鼓励她。” 然后糯糯攀着姜绾的脖子在姜绾脸上亲了一口。 “绾阿姨,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我陪着你一起笨。” 曾怡道:“糯糯别乱说,你绾阿姨才不笨呢。” 早饭过后,曾怡去上班,两小只也被送去幼儿园了。 姜绾上楼回到房间,照了镜子才发现,原来她的两只眼睛熬夜熬红了。 难怪两小只说她哭了。 第49章 新世界的大门 当天傍晚,秦泽果然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傅家大院。 姜绾早就在翘首以盼了,听到铃铛的声音,就一阵风地从大院卷了出去,一开门,果然看到正在锁自行车的秦泽。 “秦教授,你来啦!” 姜绾接过秦泽手中的公文包,递给秦泽一个礼盒,“昨天你送我一个礼物,今天我也送给你一个礼物。” “哦,是什么?” 秦泽很意外,打开盒子,见是一块沪牌手表。 “哟,这可是好东西。” “我帮你戴起来?” “我自己来吧。” 秦泽把手表拿出来,自己戴上了,戴上手表之后,除了文人的儒雅,又多了点矜贵的气质。 “呵呵,不错。” “哦,秦教授喜欢就好。” 这可不是她从陆家顺来的,是一大早她去商店里买的,花了一百六十多呢。 虽然她的空间里也有陆子恒用过的旧手表,但姜绾觉得送给秦教授还是得买新的。 ——当然买手表花的钱是陆家顺来的,不是陆家的,就是姜家的。 秦泽知道这种手表价格不低,倒是没想到姜绾这么大方,但既然她买了,一双好看的杏眼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尾泛着殷殷的红,他不收也不好意思。 “谢谢绾妹,那我收下了-------不过下次别买了,你留着点给自己办嫁妆。” 秦泽道了谢,低头看姜绾一眼,“咦,怎么一天不见,我们的绾妹就变成小白兔了。” 姜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指自己的眼睛。 秦泽担心道:“你不会昨天哭鼻子了吧?” 姜绾连忙道:“没有,没有。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就起来看书了,哪里知道,熬了一晚上,就眼睛那么红。” “哦。” 秦泽道:“不要熬夜,不要过度用脑,对大脑记忆不好。要合理用脑知道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听说过吗?睡眠期间,大脑会对白天学习和经历的信息进行整理和巩固,尤其是深度睡眠,会把短期记忆转化成长期记忆。如果不睡觉的话,大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会感到疲劳,大脑的反应速度减慢,无论是对新信息的编码储存,还是对已有记忆的提取,都会变得困难-------” 秦泽说了一大堆,从进大院的大门,一直穿过院子,来到茶室,放下公文包。 姜绾都听呆了,什么什么? 什么编码储存?什么记忆提取?秦教授是在讲大脑还是在讲电脑啊? 上一世,姜绾临死之前那一年,电脑已经非常普及了。 电脑的编码储存、提取之类的词汇,姜绾倒是听说过。 大脑也编码存储,提取? 秦泽见姜绾怔住了,摸摸鼻子笑了笑,“小姑娘,傻眼了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不懂的,不止是很多东西你不懂,我都不懂呢。不过没关系,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呀。” 秦泽一个教授,居然说跟姜绾这个初中生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姜绾都不好意思了,秦泽怎么那么平易近人! 秦泽道:“老实说,让一个普通人四个月之内就学会初中三年的课程,确实是很难。” 姜绾纠正了一下,“两年,两年的课程就可以了。初一的课程我已经学过了,昨天晚上我又复习了一遍,基本不用你教了。” 姜绾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秦泽呵呵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年的课程要在四个月之内学会,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也很难啊。” “那-------” “所以,我的第一步就是先把你变成一个不普通的学生。” “啊?” 秦泽说得姜绾一愣一愣的。 她准备了一天一夜的复习和预习,任是没有用上。 秦泽给姜绾一沓资料,上面有内容,也有图片,但都不是初中的课程,。 “我现在先教你认识你自己的大脑,学习怎么样更有效地存储、保持和提取信息的方法和技巧,提高你的记忆力。” “啊!” 秦泽用手上的一张纸轻敲了一下姜绾的脑袋,“啊什么啊,《三国演义》你看过吗?东汉末年有个叫张松的人,在与曹操的会见中迅速浏览并背诵了《孟德新书》,与原书语句一字不差,以此骗过了曹操。” “在美丽国,有一个叫克赖顿卡维洛的人,看一眼就能记住300多张纸牌。” “还有的人能背诵圆周率100万位,2分钟内记忆5100个数字。” “------” “所以说,超强记忆力是存在的,记忆方法也是存在的。” 姜绾目瞪口呆看着秦泽,她活了两辈子了,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到后面除了张着嘴巴发出“啊”的惊叹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未来婆婆既然找我来教你,那肯定是因为我有内容能帮得到你啊。” “唉,可惜啊,昨天晚上你熬夜了,那我们今天的学习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秦泽叹息地说。 姜绾:“-------” 姜绾闭上了小嘴,合着她昨天晚上的奋斗是白奋斗了呗。 不仅白奋斗,在秦泽眼里简直就是倒做功了。 “收起你惊讶的目光,你未来婆婆请我来教你回到我给你的资料上去,接下去,我可就要教你记忆的方法了。” 秦泽跟姜绾介绍起大脑记忆的原理,什么叫信息编码,什么叫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什么时间段学习最高效,什么时间点需要休息,吃什么东西可以改善记忆力。 联想记忆法,分类记忆法,图像记忆法------ 秦泽毕竟是教授出身,本身就在大学教书的,对教学还是很有经验的,讲课形象又生动,善用比喻,有时候又会幽默几句。 姜绾就好像隆隆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全都是她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难怪昨天秦泽跟她说,当她学习到一定程度,思想境界就会跟以前不同。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跟以前不同了。 真的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那种感觉。 因为考虑到姜绾之前已经熬夜,自己自学了一天一夜。 所以秦泽这一天就没有讲多少内容。 姜绾实实在在感到惋惜,暗暗发誓今天晚上一定睡足睡够,睡得饱饱的。 只有在深睡眠的时候,让海马体和新皮层信息交流,今天秦泽教给她的才会转化成长期记忆,呵呵。 发誓完,姜绾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居然在发誓好好睡觉,而不是发誓好好学习。 秦泽讲完,也才六点半左右,七点不到。 正常的饭点吃了饭。 秦泽嘱咐姜绾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便走了。 姜绾送他到门口。 这之后一连几天,秦泽学校下班之后傍晚时分过来,跟姜绾讲解记忆之法,一开始是普通的记忆法,后面是高阶的宫殿记忆法、思维导图记忆法、多感官记忆法等等。 有时候配合着书上的内容一起讲。 不过,秦泽比较是大学教授,配合的书上内容很多时候不一定是初中课本,有时候是高中的,甚至是大学的。 秦泽的思维也比较跳脱,跳来跳去,有时候说到历史,有时候说到法律,各种经济的、刑事的民事的法律。 这个时候,姜绾就不一定能跟得上秦泽的节奏。 神奇的是,不管姜绾有没有理解到那些高中大学的知识,她却牢牢记住了。 后来,姜绾知道秦泽就是法学教授,专门研究法律的。 隔天吃早饭,曾怡问姜绾,“这几天学得怎么样?” 姜绾便道:“很好,很好。” 实话实说,她有一种活了两辈子,终于活得有点意义的感觉。 王妈也在旁边,便问她都学了什么。 姜绾说不上来,“就是一些记忆的方法吧。” 陈文芳在旁边嗤笑,都学了快一个礼拜了,还在学记忆方法,那肯定是秦教授嫌弃姜绾太笨了。 第50章 好玩的记忆大法 过了两日,曾怡出差去了。 傅家大院就剩下姜绾和两小只,此外就是陈太、王妈等佣人了。 二月二,龙抬头,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了。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一大早的,暖烘烘的阳光顺着前面街道不高的楼房,斜入傅家大院的四合院小花园。 姜绾坐在小花园的石桌边上,举着手练习秦泽前一日教给她的挂载记忆法。 所谓挂载记忆法就是可以把自己要记住的内容,相对应的挂载到熟悉的物体上。 比如说五个手指,大拇指代表母亲,它可以存储所有关于母亲的信息,姜绾的母亲也就是汪梨娟这个人,个子不高但是长得粗壮有一个健壮的水桶腰;食指代表父亲要高一些也是比较关键的手指头;中指代表姜宝华这个哥哥,算是姜家以后的顶梁柱是五个手指头中最高的一个;无名指是姜宝珠,但她不是姜家的人,难怪无名,而小指------- 如同姜绾一样,是一个弱小的存在,有时候看起来似乎无用,在姜家所有的人眼里不值一提,但她又不可缺少,因为她是姜家的赚钱工具。 以上是挂载记忆法的原理,有了这五个原理,五个手指头就能储存很多东西了。 比如说五岳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恒山; 比如说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 等等。 “吱嘎”,陈太左手挎着一个菜篮子,右手拎着一尾鱼,从乌漆大门进来,绕过影壁,看到的就是姜绾坐在石凳上,迎着阳光摆弄自己的手指。 澄黄的阳光如同镀金,从她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照着她眉清目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让人联想到春天的花朵,美好的一面。 陈太看着就有点膈应,“有的人啊,真拿自己当地主婆了,天天白吃白喝不干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绾没有反应。 陈太翻了个白眼,“说你呢,姜绾,你倒是挪一下,帮我拎一下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绾才抬起眼,看向影壁后面叉着腿站着的陈太。 其实陈太的手里没有多少东西,左手挎着的菜篮子一颗花菜,一把不太新鲜的油麦菜,右手一尾鲫鱼。 这形象,姜绾直接把五行金、木、水、火、土挂载到了她身上。 随之姜绾盯着陈太正在叭叭叭的大嘴上一愣,发现自己好像搞记忆法搞得有点魔怔了。 这才回神过来,瞄了一眼那个鲫鱼。 鲫鱼的鱼刺特别多,不太适合小孩子吃,容易卡住喉咙。 因为家里有两个小团子,之前曾怡就提起过不要买鲫鱼。 但姜绾就发现一点,陈太这个人特别喜欢阳奉阴违,你说你的,她做她的。因为拿捏着救过曾怡这一点,曾怡在的时候,她还收敛一点,曾怡不在,她就更加没有禁忌了。 想到这里,姜绾秀眉一挑,“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付工资吗?如果你付工资,两百块一个月,我可以把你整份工作都干完。” 陈太道:“哎哟,你这个姑娘家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你别以为你救过傅团长,你就可以在这里白吃白喝,树要皮人要脸,我还救过曾局长呢,我不照样天天帮忙,你看我一天天的,得帮傅家干多少活啊。” 姜绾一听直接把成语字典里面“厚颜无耻”四个字挂她脸上,这一刻,成语都具象化了! “怎么,你是给傅家帮忙的吗?曾局长不付你工资吗?” 陈太顿时愣住。 曾怡一个月给陈太一百块,还不包括陈文芳各种教育和生活费用,这些全都是曾怡出的。 姜绾冷嗤一声,从石凳上站起,转身进了屋。 她不是白住傅家不帮忙,只不过,傅家本身除去陈太母女,还有看院子的两人,厨房帮佣和打扫卫生各两人,人手已经足够,她去添一手没有必要。 她要帮,就帮大的忙。比如说看着傅君寒不要让姜宝珠缠上,也不要被陈文芳缠上-------呵呵。 姜绾走到客厅里,从书架子上拿了一本书来,坐在窗下。 厚厚的一本字典,手指头好像不够用了呢? 姜绾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转头打量起这个客厅来。 雕花的窗户棱子,镂空的博古架子,在姜绾的眼里,那一格一格,不是透的树影,也不是摆的花瓶,都塞着一个一个的字。 吖,啊,腌,锕,埃,挨,哎,唉------ 姜绾觉得好玩,脸上浮现出笑意。 陈太心中不甘又跟进来,看见姜绾面前摊开一本书,眼睛不看书,却在掰手指头,灵动的双眼黑眼珠子四下瞄来瞄去。 “姜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要读书只是装模作样,其实你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吧?不就是为了逃避家里干活!你看你,这一天的拿着一本书充门面,眼睛四下里乱扫,有认真读书的样子吗?趁早别装了!你骗得过曾局长,骗不过我。” 姜绾刚刚把窗户棱子和博古架理了一遍,又被陈太打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但想到秦泽的话,还是暗暗收起了拳头。 姜绾叹口气,丢下书,走到墙边放着电话机的小案几,姜绾拿起电话筒,勾手转出去几个号码。 “喂,曾阿姨啊,是这样的,陈太她说她要辞职不干了。对啊,她说她只是在傅家帮忙的,又不是佣人,凭什么要做佣人的活-------” 陈太骇然瞳孔一震。 “姜绾!你胡说什么?!” 她这把年纪了,要是辞职了不在傅家做佣人,她能到哪里去工作,一个月拿一百块的高工资,而且曾怡平时还给她各种贴补! 别的不说,她还指望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陈文芳,在傅家沾点傅家的光,谋到一门好亲事呢! 如果回到村里,她的生活水平直线下跌,再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陈太吓猛了,一把夺过姜绾手上的电话筒,“喂,曾局长,你不要听姜绾胡说,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话说着,只听电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姜绾根本就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她被骗了! 陈太回头怒目看着姜绾。 姜绾把怨气冲天、咬牙切齿、恼羞成怒------等等词语都挂载到了陈太的脸上。 第51章 本仙女一天只变一次魔法 “陈太,摆正自己的位置。” 姜绾冷笑着说完,用一个手指戳开陈太,拿着字典从客厅后门出去了,回到了小洋楼自己的房间。 陈太老脸通红,覆着厚厚的一层怒火,但想到姜绾来的第一天已经跟她和女儿干过一架,她又打不过姜绾,只好站着咬牙。 “该死的姜绾,傅团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小就把他当女婿-------当儿子养,你一个乡巴佬,出身还不如我女儿呢,你休想嫁给傅团长!” 姜绾关上房门,打开窗户。 小洋楼外面有一株桂花树,长得挺高的了,一根树枝伸到她的窗户这边来,堪堪在窗户外面停住,风吹着,一树枝的绿叶都在摇晃着。 姜绾数了数树叶, 碧,蔽,弊,璧,臂,避,嬖,濞------ 一共57片树叶,挂了57个字。 ------ 姜绾在自己房间里背诵字典,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中饭的时间。 两小只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爬上楼梯叫她去吃中饭。 姜绾一看见两小只,即刻把“聪明”“可爱”“萌萌哒”“喜欢”诸如此类的词语都挂在了他们身上。 想想今天中午应该没什么好菜,姜绾一个转身,趁着两小只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一盘烤鸡,一盘红烧鲈鱼出来。 “糯糯,奇奇,你们对绾阿姨这么好啊。那绾阿姨中午请你们吃烤鸡、吃鱼好不好?” 糯糯措不及防闻到一股扑鼻的烤鸡香。 “哇,好香啊。” “是烤鸡诶!” 奇奇的双眼放光,“绾阿姨,这盘烤鸡你是从哪里来的?” 姜绾笑道:“我是变戏法变出来的呀。” 糯糯信以为真,转身在房间里找来找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菜,发现没有了。 糯糯十分好奇,“绾阿姨,你是怎么变出来的,可以再变一遍给我看看吗?” 姜绾糊弄她道:“今天不能了,本仙女一天只能变一次,下一次要明天了。” 奇奇也收起了一点平时对姜绾的警惕,生出期待,“那绾阿姨明天能变一盘螃蟹吗?我想吃螃蟹!” 姜绾:“------” 姜绾的菜是从陆家和姜家收来的,全都是婚宴上的菜肴。 可丰泽村就没有人吃螃蟹的。 她的空间里自然也就没有螃蟹。 姜绾道:“哎呀,可是绾阿姨没有学过变螃蟹诶,只能变烤鸡、变鱼、变包子这些,变螃蟹的戏法太难了,绾阿姨还没有学会。” 奇奇咬住手指,觉得有点可惜。 三个人下了楼。 陈太看到姜绾拿了两盘硬菜过来,眼神有点毒,尤其是看到姜绾居然还拿了一盘鲈鱼! 她中午烧了鲫鱼,本来想惩罚一下两小团子这几天对姜绾过于亲近,没想到这一下子,两小团子都去吃鲈鱼了,她烧的那条鲫鱼,都没人动一筷子。 吃完中饭,姜绾带两小只玩了一会儿,王妈就带两小只又去幼儿园了。 幼儿园离傅家大院不远,上午和下午都要送去上学,中饭晚饭都在自己家吃。 姜绾就又回到房间背字典。 如果觉得累了,就自己休息一下。 人倚在窗前,看着小洋楼外面的风景。 小洋楼的地基比四合院高一点,站在窗边,刚好可以看到四合院屋顶的灰色瓦片,看着古色古香的。 也能听到陈太叽叽咕咕跟几个佣人在说话,姜绾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料想陈太说的都不是好话,倒也没太理会。 曾怡还没有回来。 这样过了两天。姜绾除非吃饭都不下楼。 这天上午,姜绾合上字典,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听着声音的高度,自然不是两小只。 也不是陈太母女,那两货敲门的话估计声音会粗暴一些。 姜绾开了门,看见是王妈站在门口。 王妈陪着笑脸,“是这样的,姜小姐,厨房来了一袋米,我的腰有点疼,你能帮我倒一下到米缸里吗?” 姜绾疑惑地看了王妈半晌,其实一楼有看院子的吴叔和刘树,两个都是正劳力,不过倒一下米,王妈只要叫一声,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姜绾发现王妈没有在开玩笑,便道:“好啊。” 王妈先下楼,“那你记得来哦。” “嗯。” 姜绾想了想,回房拿了一瓶雪花膏,这才下楼。 一路到了厨房。 姜绾先把雪花膏给了王妈,“王妈,这是我之前买的,买多了,给你一瓶。” 王妈眼睛一亮,只见雪花膏是新的,还没拆封过,姜绾真讲究,“这一定很贵吧。” 姜绾道:“也不算贵。” 毕竟是从陆紫梅的房间顺的,姜绾也没花钱。 王妈开心地收下了。 厨房里也没有人,一袋米靠在米缸边上,约莫有五十斤重。 姜绾走过去,轻轻松松把米袋拎起,正要往米缸里倒。 王妈一步赶上来,“我来吧,我来吧。” 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直线。 王妈的力气也不小,根本不需要姜绾帮忙,就把米倒好了。 姜绾站在旁边看,那米缸------ 姜绾昨天学了宫殿记忆法。 所谓宫殿记忆法利用大脑对空间和位置的记忆能力,将需要记忆的信息与特定的空间位置或场景联系起来。通过在脑海中构建一个熟悉的空间,如宫殿、房屋等------- 这个米缸,倒是个不小的空间呢,挺能装东西。 王妈自己倒好了米,略有尴尬朝姜绾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一定要你帮忙,我就是看你整天在房间里,闷坏了吧,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王妈笑眯眯的,递给姜绾一把芹菜,“我们一起摘芹菜吧。顺便咱们说说话也好。” “好吧。” 姜绾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正好观察一下这个厨房。 傅家大院的厨房是建在四合院和小洋楼中间的一个披屋里面,靠着墙水泥浇了煤气灶架子,上面摆着煤气灶,这时候还没有油烟机的概念,上面做了一排吊柜,窗户上安装着一个排气扇。靠窗,是水龙头和水槽,全部贴了白色的小方块瓷砖。 姜绾仔仔细细观察了每个角落,心想,这就是她其中的一个记忆宫殿了。 王妈也在姜绾的旁边,一起摘芹菜。 傅家的厨房一般由陈太掌勺,但是陈太不耐烦做其他活,炒菜之前的准备工作,和吃饭后的清洗工作都是王妈做的。 这会儿陈太不在,王妈对姜绾道:“绾妹,我对你是好心,所以劝劝你,你也别装着一副要考高中考大学的样子了。有空的话,就勤快一点,多在家里搭把手。这样子,曾局长看了,也觉得你至少是个勤快的人,对你能有个好印象。” 姜绾:“-------” 姜绾立即反应过来,王妈和陈太一样,认为她是个乡下来的,最大的出路大概也就是跟陈太一样留在傅家大院做下人了。 姜绾对着王妈笑了一下,“王妈,陈太平时也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数落你的不是吗?” 王妈嗬了一声,深有同感,凑到姜绾耳边道,“那可不是,陈太仗着跟曾局长的关系,这里的人啊没有一个不被她编排的。不是重要的事,就算她冤枉了我们,曾局长也不会对陈太怎么样,之前有个慧芳婶,就被她编排得干不下去,回乡去了。” “哦,是吗。” 王妈道:“别说我们了,就是傅团长,还时常被她叨叨几句呢。” 姜绾眉心一蹙,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想起傅君寒最后那个画面。 连傅君寒都被陈太叨叨,陈太是真把自己当成傅君寒的丈母娘了! 第52章 你嫉妒我的样子可真丑 一会儿,陈文芳因为没事干到厨房里找东西吃,刚好看见姜绾跟王妈正在摘芹菜。 陈文芳眼珠子一瞪,“好哇,姜绾,我妈叫你干活你不干!倒是帮王妈干起来了,你jian不jian啊!” 王妈没想到陈文芳会过来,“哎哟,绾妹不是来干活的,她就是下来倒水,顺便跟我说说话。” 姜绾抬起眼。 陈文芳倒竖着眉毛,指着她道:“你还蠢,明明知道我妈在傅家大院的身份,你要是帮帮我妈,还能卖个好。你帮王妈,你能落到什么好处啊?蠢货!” 姜绾望着陈文芳飞动的五官,如同在飞动的一个个黑色的字。 盲,人,瞎,马,自,知,之,明,执,迷,不,悟------- 飞来飞去,根本停不下来。 姜绾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弧度,“你还不明白吗?陈文芳,因为我在傅家不是佣人,我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所以,我想要帮谁的忙,就帮谁的忙。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和你妈都是这里的佣人,所以,那些活,就算你不喜欢,你也得做!懂了吗?” 陈文芳的瞳孔一缩,一张脸迅速涨红,鼻翼愤怒又难堪的扇动着。 “你说什么?你-------你-------姜绾,你竟然这么说我,说我妈!” 随之陈文芳想到什么,忽然“哈”地一声,对着姜绾发笑,“姜绾,你以为你能做傅团长的未婚妻做多久啊?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乡巴佬,妄想着要考高中,考大学,我问你,这几天你跟着秦教授,学了多少课程啊?代数学了吗?几何学了吗?概率统计学了吗?” “没有吧?没有吧?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抱着一本字典,躲在房间里,其实在偷吃。烤鸡很香吗?” 陈文芳激动得大笑着。 陈文芳或许自己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面色有多么狰狞,多么难看。 姜绾:“------” 忽然感觉没劲得很。 难怪那时候秦泽跟她说,等她到了那个程度,她的境界都会不一样。 秦泽还说,女孩子的手可以用来握笔,但最好少捏拳头。 姜绾眉毛扬了扬,平稳地呼出一口气,“陈文芳,你嫉妒我的样子可真丑。” 她很自动地把“嫉妒”两个字挂在了陈文芳的左右耳朵上。 左耳朵一个“嫉”,右耳朵一个“妒”。 陈文芳顿时收声。 只看到姜绾的嘴角勾起一个很奇奇怪怪的笑容。 然后手上被姜绾塞了一把芹菜。 “快干活吧,陈文芳,别让人觉得每个月付你一百块工资很不值。” 姜绾走了。 老实说,姜绾都不知道陈太母女在傅家到底干了点儿什么。 陈太也就是现成炒个菜而已,下手都王妈做好了,现在傅家统共也就曾怡、两小团子,她姜绾两大两小,炒个菜并不复杂。 至于陈文芳,话说是帮小团子提升学前教育,但实际上陈文芳一门心思在怎么样赶走她上面,对于两小团子十分敷衍,毫无耐心,动不动就骂小团子笨。 反而是王妈,既要管着厨房的菜,提前摘好洗好,饭后洗碗、打扫卫生,还要接送两个小团子,晚上带小团子睡觉。 王妈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活! 姜绾真心挺心疼两个小团子的, 话说,假如她跟傅君寒退婚了,她能不能把两个小团子带走呢。 她这辈子也许不会结婚了。 而傅君寒要是以后结婚了,他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样的话,还不如让两个小团子跟着她。 她一定会待两个小团子很好。 ------ 陈太陈文芳都安静了几天。 转眼三天,这几天江绾跟大家处得很好,傅家大院的佣人除了陈太和陈文芳之外,每个人都收到了姜绾的礼物。 姜绾发现,傅家大院的人,除了陈太和陈云芳她不喜欢,其他人都很好相处的。 第四天,曾怡出差回来了。 汽车停在院子门口。 陈太和陈文芳早已经翘首以盼,听到声音,就立即奔出去了。 “曾局长,你总算回来啦,哎哟,你不在这几天,这家里------” “曾姨,我好想你啊。” 好想你早点回来收拾姜绾啊! 陈文芳这一次想念曾怡好像是比以往都真切了一些。 “咦?柯小姐,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陈文芳喊声响起。 陈太的声音也殷勤了不少,“柯小姐,快请进。” 一抹斜阳的光松松散散洒落在四合院天井的小花园。 姜绾正在坐在石桌前面陪着两小只玩识字卡。 识字卡是姜绾带着两小只自己做的,用了一些彩纸,上面画了一些简易画,都是生活中常见的冰箱、手套、桌子等等,配上文字。 看到陈太和陈文芳都奔出去迎接曾怡了,姜绾就没去凑热闹了。 只在人进来的时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指引两小只,“你们奶奶回来了,快去接接。” 糯糯和奇奇就跑过去了。 影壁那头转出来两个人,一个是曾怡,另外一个正是傅君寒的小青梅,柯雅妮。 “奶奶,柯阿姨。” “诶,糯糯真乖,奇奇真乖。” 柯雅妮去摸糯糯的小脑袋。她穿了一身红黑色大格子的外套,脖子上绕着青烟色的丝巾,烫染过的头发垂在两肩,显得又时尚又带着点儿温柔,脸上化了妆,眉毛描得黑黑长长,嘴唇也涂着口红。 看着就是个有身份有文化的女人。 斜阳的黄光落在她的身上。 姜绾的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来:“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青梅竹马,此时的柯雅妮也是,正是她人生中如花最好的年华。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姜绾把整首诗都挂载到了柯雅妮身上。 陈太说:“啧啧,就是要这样的研究生,才配得上傅团长啊。” 在经过姜绾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姜绾一下。 只不过,陈太大概是没有想到姜绾身上有空间的,她去姜绾就好像蚍蜉撼大树差不多,陈太太自己一个趔趄。 “咝”。 姜绾倒是扶住了陈太。 “走路小心一点,陈太。” 陈太红着脸把箱子提进去了。 曾怡看到姜绾,有点不自在,神色尬尬地拉过柯雅妮, “呵,雅妮,你过来。” “绾妹,你也过来。” “上次你们见面还没认识,这次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临城大学的研究生,柯雅妮。” “这是姜绾,目前是君寒的未婚妻。我们都叫她绾妹。” “绾妹,我是在出差的路上碰到雅妮的,她们的宿舍水龙头坏了,水漫金山,地板泡烂了,学校正在重修宿舍。柯爸爸柯妈妈不在,所以到我们家来住两天。” 第53章 傅团长的小青梅 让姜绾和柯雅妮住在同一屋檐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毕竟柯雅妮是传说中傅君寒的青梅,陈太天天捧着她说要让她做傅家的儿媳妇。 而姜绾却是傅君寒的未婚妻。 曾怡呢,曾怡是傅君寒的妈。 曾怡自己越说越尴尬,不停去看姜绾的神色。 柯雅妮也顺着斜阳的光看过去,却是分外吃惊。 这是姜绾?是她上次在傅家大院的客厅见过一面的姜绾? 上次见到的姜绾,明明是个乡下姑娘,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姜绾的容貌让她狠狠地惊艳了一下子。 但分明那个人是浅薄的。如同山间的小涧,固然极其清澈,亦能波光粼粼,那水却很浅,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现在,眼前得姜绾,容貌还是那个容貌。 却忽然感觉深邃了许多。 就好像一枝春天的海棠,深藏在曲曲折折的小径后面,只能透过缝隙窥探到粉粉嫩嫩的颜色,却触碰不到了。 不,不,这一定是错觉。 柯雅妮没来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曾怡喊着姜绾:“绾妹?你说话呀?” 好像在讨姜绾的意思。 柯雅妮发现曾怡对姜绾的态度,也跟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 曾怡一定是被姜绾这个乡下妹子的暴力给吓怕了。 听说那天他们走后,姜绾就跟傅家大院的保姆大干了一架。 还真是没素质啊。 姜绾挽了一下鬓边落下的碎发,盈盈笑道:“好的呀。” 柯雅妮又一阵庆幸,还好她及时来了。 只要她在,一定让姜绾知难而退,早点跟傅团长退婚! “那就快进去吧,这会儿虽然有太阳,但到傍晚了,早春的风还是寒的。”姜绾说。 “吴叔,你帮柯小姐拎着行李,谢谢。” 姜绾一只手抱起糯糯,一只手牵着奇奇,抱着糯糯的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奇奇也抱了他的识字卡,三个人先在前面走到客厅里去了。 柯雅妮嘴角扯了扯,内心涌起一阵恶心,姜绾这个乡下妹子,还真把自己当傅家大院的主人,竟然使唤起吴叔来了! “谢谢吴叔。” 柯雅妮还是谢过了吴叔,客气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吴叔道:“柯小姐,别客气,真别客气。你又不是绾妹,你一个研究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绾妹就不一样了,你看她一个手抱娃,一个手还能牵一个,哈哈,她是农村里来的,跟我们一样,手劲大。我看啊,这两个娃,以后是要绾妹这样的妈妈给管着。绾妹带娃肯定带得好!” 柯雅妮:“--------” 一行人走到客厅,吴叔先把柯雅妮的行李放在客厅博古架的后面。 曾怡拉着柯雅妮在沙发上坐下了。 陈太热情地给柯雅妮泡了茶。 柯雅妮想跟两个小团子说几句话,却发现小团子进门后就围着姜绾转了。 姜绾收拾了茶几上的一本书,把它放回到书架上。 柯雅妮目光就没办法从姜绾身上挪开,只觉得姜绾无比讨厌,但她的教养没办法说出来。 “听说曾阿姨请了秦教授来给姜小姐补习?姜小姐是想要考大学吗?倒是很有志气的。” 柯雅妮斟酌着说。 陈文芳见柯雅妮主动提起来,赶紧插嘴道:“噢哟,她啊就是装装样子而已,哪能真学到什么东西呀。” 曾怡脸色一沉,喝道:“文芳!” 文芳一撇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曾姨,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姜绾根本就没有学过初中的任何课程,不信你自己问她!” 曾怡不相信地看向姜绾。 “秦教授没有教你初中的课程。” 姜绾:“嗯,没有呀。” “啊?”曾怡讶然,倒也没想到姜绾会那么实诚,回答得那么干脆。 导致陈文芳抓住了姜绾的把柄一样,“曾姨,你听到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我跟你说,她嘴巴上嚷着要考大学,其实就是骗骗你的!以为这样就给你一个她很上进的好印象,让你觉得她能配得上傅团长了,就可以不用退婚了,其实,屁!” 陈太也捞起围裙一角擦了擦手道:“小曾局长,我也得说句话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傅团长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小多么优秀,我看在眼里,他啊,也就柯小姐这样的书香门第研究生才能配得上!这件事,真的得早点处理呀。” 陈太语重心长,都抹眼泪了。 柯雅妮有些脸红,下意识低了一下头。 想到秦泽,是他们大学的教授,也不能坏了秦泽的名声吧。 柯雅妮道:“按道理说不会吧,秦教授是我们大学出了名的学识渊博、诲人不倦,我想他应该不会什么都没教吧。” 陈文芳道:“秦教授肯定教了,但是姜绾自己不好学,那秦教授能有什么方法。俗话说师父只是领进门,学问全在自用心。秦教授只能放学后来教她一会儿,白天她自己又是玩手指头了,又是在花园里数地砖了,一点都没用功。” 柯雅妮沉吟了一会儿,抬起茶杯,点头赞同,“那估计是这样。” 此时,姜绾竟是“嗤”地轻声笑了一下。 曾怡皱眉。 姜绾道:“我只是没有学初中的课程而已,又没说秦教授没有教我东西。柯小姐倒也没必要这么急着替秦教授辩解。” 柯雅妮面色不虞,脸色微红,“那么秦教授教了你什么呢?” “秦教授教了我很多,怎么样合理用脑,怎么样增强记忆力。” 陈文芳怒不可遏,“哼,这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说实在的没有半点用处!你就实话实说,你什么都没学到。不要再让曾姨花心思请秦教授来劳心劳力地帮你补习了不行吗?” 柯雅妮微微笑地看向姜绾。 陈太指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自己不要学的话,就不要把大家耍得团团转啊。你说什么合理用脑,我看你就整天数手指头和睡觉了!” 王妈看看势头,少不得来劝姜绾一句,“绾妹,你就不要逞强了,如果真的不是学习的料,跟曾局长说一声,曾局长或许可以帮你做别的安排。” “唉。” 被大家注目着的姜绾,幽幽叹了口气,吐出了文绉绉的一句话,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之谓也。” 在所有的学科中,姜绾语文最好,因为前世的记忆也在里面。 柯雅妮只觉得耳朵都不舒服了。 曾怡深吸一口气,“除了怎么合理用脑,还有学别的什么吗?” “她怎么可能--------” 陈文芳的话还没说完。 姜绾淡淡道,“嗯,背了一本字典,算吗?” “什么,背了字典,怎么可能?” 陈文芳是看到姜绾前几天常常拿着一本字典,但一本字典至少一万多字呢,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背下来! 陈文芳想想就知道姜绾在撒谎, “你要说你把整本字典都背下来了,那我考考你!” 第54章 惊艳的考试 陈文芳激动地从书架上把字典拿下来。 “我问你,殷实的殷字,有几个读音,分别是什么意思?快说!” “拗断的拗,怎么写的,有几个读音,分别是什么意思,给我造句!” 陈文芳气势汹汹。 姜绾坐在旁边的矮几上,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陈文芳,却没有说话。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 “啊,你不知道是吧?” “哼,你装什么装啊!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背下字典。” 柯雅妮坐在沙发垫上,带着优越感看陈文芳逼迫姜绾。 有陈文芳在前面出头真是太好了,那她就不用自己出面了。 毕竟跟乡下人较真,很失身份。 姜绾叹了口气,把糯糯从自己的膝盖上放下,站起身来,走到陈文芳身前。 陈文芳捂住脸,“怎么的,被我拆穿了,你还想打我啊!” 可姜绾并没有动手,只是语气淡淡道:“陈文芳,我不回答你,是因为你没有资格考我!答应我可以读书的人是曾阿姨,帮我请到秦教授补习的人也是曾阿姨,只有曾阿姨才有资格考我,知道了吗?” 姜绾给了陈文芳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抽走了陈文芳手中的字典。 转身,姜绾走到曾怡身边,在她身旁坐下,把字典送到了曾怡的手里。 “曾阿姨,你来考我,好吗?” 曾怡的脸色此时也是有点古古怪怪, 但她又拗不过姜绾一双清澈的眼神,有感激,有信任,甚至还有点儿孺慕的样子。 曾怡不知不觉已经接过字典,随意翻开一页,“沓,上面一个水,下面一个曰,这个字怎么读,有几个读音,分别是什么意思?” 姜绾轮了轮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笑,“这个字在字典的第486页,沓字有tà和dá两个读音。读tà时,释义为多而重复,如纷至沓来、杂沓;读dá时,是量词,用于重叠起来的纸张或其他薄的东西,如一沓纸、一沓卡片。” 姜绾答对了。 姜绾居然答对了。 曾怡惊诧地看着姜绾。 姜绾不仅回答了曾怡的问题,还指出这个字在第几页。 曾怡按在页码上的手指挪开,发现上面真的是“486”这个数字。 这也太神奇了! 姜绾继续道:“这一页还有踏字,踩踏的踏,”字有tà和tā两个读音。读tà时,有踩、践踏、实地去等意思,如踏步、踏勘;读tā时,用于踏实一词,表示切实、不浮躁。” 姜绾娓娓道来。 曾怡睁大眼睛,看着字典上面的字,跟姜绾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完全正确。 柯雅妮也特别震惊,姜绾说得这么流利,虽然她没有看字典,但她肯定知道姜绾说的是对的。 陈文芳、陈太傻眼了,姜绾不仅给出了答案,问题是她这个答案跟字典上的一字不差! 姜绾:“我说得对吗?曾阿姨。” 曾怡激动地点头,“完全正确,一字不差。” 她又有点疑惑,“但-------你回答之前为什么要轮手指?” 姜绾盈盈笑道,“哦,因为这是秦教授教的记忆方法呀,这叫挂载记忆法,我把这一页的内容都储存在这个手指头里啦。” 姜绾举起自己的小手指。 不过曾怡傻傻看着姜绾的手指头,可没有看出任何特别之处。 糯糯拍了拍小手,欢呼道:“耶,绾阿姨答出来啦,她再也不是笨蛋了,她是聪明蛋了!” 奇奇咬着手指头,若有所思。 陈文芳很郁闷,“你就是背了一页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可能就是刚好你知道的,撞大运撞到了呢!” 姜绾出色的回答让陈文芳觉得很没有面子。 陈文芳上前几步,走到姜绾的正前面,指着姜绾:“那我问你,第159页是什么内容?” 这会儿姜绾坐着,陈文芳站着。 连坐在姜绾旁边的曾怡,都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很不舒服。 姜绾没有作声。 陈文芳得意又生气道:“这一下你答不出来了吧?” 姜绾挽上曾怡的胳膊:“我说过你没有资格考我,陈文芳,你的记性真的很不好呢!” 糯糯有点同情地看了眼陈文芳,绾阿姨也发现文芳姐姐很笨了。 陈文芳气得又上前一步。 曾怡喝道:“够了,文芳,像什么样子,给我坐下!” 陈文芳不甘地在前面坐下了,在姜绾来之前,曾怡鲜少对她这么疾言厉色的,姜绾真是个祸害! 曾怡翻了翻字典,继续问姜绾:“那你就回答第159页有什么内容。” 姜绾看了眼陈文芳后面的博古架,“这一页一共有三个字,第一个字是姥姥的姥字,也可以读mu,是年老的妇女的意思,李太白有诗曰梦游天姥吟留别,天姥山的姥就是这个字。读lǎo时称外祖母,------” “第二个字是亩------1亩等于60平方丈,约666.67平方米------” “第三个字是牡------” 姜绾又是一字不漏,全部都回答出来了。 曾怡惊讶地合不拢嘴,“绾妹,真有你的,你真的把一整本字典都背下来了,你真能干啊!” “是秦教授教的方法有用,秦教授是个知识渊博,而且诲人不倦的人。” 姜绾微微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柯雅妮一眼。 柯雅妮如坐针毡,她哪里想到姜绾竟然真的能把一整本字典都背下来! 难怪她这次一见到姜绾就觉得姜绾不一样了。 姜绾是增添了一份自信,更多了一份从容。 接着,曾怡又考了姜绾几页内容。 姜绾全都对答如流,而且全部都是一字不差。 那回答流利的程度,就好像姜绾的眼前就有一本书,她照着读一样。 真的是太神奇,太牛掰了! 大家听说曾怡在考校姜绾,姜绾把一整本字典都背下来了,纷纷聚拢到客厅里面。 这段时间他们跟姜绾相处得挺好。 “哎哟喂,” 王妈笑嘻嘻地说,“真是不得了,轮轮手指头就能背下字典啦,我以前还真以为绾妹是在数手指头玩呢。到底是我见识太少了。” 王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之前她也跟陈太一样,以为姜绾是在玩的。 吴叔从门口跑来看热闹,“哇,背字典,这本事不是一般的大,一本字典得有多少字啊,至少几万个字吧。” 姜绾道:“这本字典收录单字一万三千多个,以字统词,收带注解的词语3300多个。” “哇,这都能背下来!秦教授厉害,绾妹也厉害。都是有文化的人。” 吴叔啧啧有声:“我就知道傅团长找的媳妇肯定不会简单。” 一句话让曾怡脸上都有了光。 “那是的,我儿子看人的眼光肯定不会差。” 第55章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曾怡感到欣慰,总算是给姜绾长出一口气,没有辜负她特地请了秦泽这个大学教授来大材小用教姜绾这个初中生。 自从儿子跟姜绾订婚之后,曾怡就暗暗担心,姜绾的这个身份,这个学识,怕是配不上傅家的门楣。 也所以在姜绾来到傅家大院之后,她一开始就压着她了点。 好在姜绾自己也知道要努力,要考大学。 曾怡这才顺势请了秦泽来教姜绾。 看来秦泽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当然了,这也亏得姜绾自己很用心,否则,就算秦泽教了学习记忆的方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下一本字典吧。 曾怡这会儿看姜绾的目光都充满了婆婆的慈祥。 柯雅妮看二人亲近的场景就有点碍眼。 明明以前,曾怡只会对自己这么慈爱。 不,曾怡以前对自己的慈爱,多少是有点客气疏离在里面的。不像对姜绾,慈爱里面,带着赞赏,带着亲密,还------- 有几分维护! 柯雅妮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字典只是基础的,有些神童五六岁就能背下整本字典。但是长大后却又只是平平,泯然与众人。” 陈文芳感激地看了一眼柯雅妮,如遇救星一般,“泯然与众人是什么意思?” 柯雅妮平静地放下茶杯,“《伤仲永》,你们听说过吗?曾阿姨一定知道。” 《伤仲永》,是王安石写的一篇文章,讲的一个名叫“方仲永”的神童,小时候极其聪明,被人称赞,后来骄傲不再学习,以至于最后沦落成一个普通人。 曾怡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本来她考校姜绾就是为了让姜绾长脸。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柯雅妮却跳出来,说什么伤仲永,实则暗指姜绾。 这跟泼她冷水有什么差别。 曾怡拍了拍姜绾的手,“嗯,绾妹,看你这么上进,阿姨很开心,不过你也要记得柯小姐的话,不要骄傲自满,以后更加努力才可以啊。” 姜绾道:“我才不会听柯小姐的话!” 她有点耍赖一样,笑着歪了歪头,“不过,我听曾阿姨的话。” 曾怡:“------” 没想到姜绾会这么会哄她开心! 从柯雅妮一进门,姜绾就感受到了柯雅妮身上释放出来的敌意。 柯雅妮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种嫉恨,还是会随着一瞥眼一努嘴,一点点释放出来。 不过柯雅妮很聪明,不像陈文芳那样满嘴藏不住火车,呱啦呱啦。 柯雅妮让陈文芳冲在前面打头阵。 她坐在后面捡现成。 姜绾道:“曾阿姨,我会继续努力的。” 曾怡欣慰,“那就好。” 柯雅妮顿了一下,也笑起来,“曾阿姨,姜小姐还真是会讨好你呢。” 曾怡:“!!!” 一头竖线, 只觉得答应柯雅妮住进傅家大院,是个错误的决定。 曾怡连忙转移话题,“绾妹,除了字典,你还有背别的什么吗?” 姜绾看了眼书架,倒也老老实实,“我还背了《史记》。” 柯雅妮一怔,瞧了眼陈文芳。 陈文芳大喊,“怎么可能!” 陈文芳无法接受姜绾能背下字典的现实,更无法接受姜绾能背《史记》。 “姜绾,你说你背下《史记》,你背一个给我听听看!说大话谁不会!” 陈文芳脸红脖子粗,这她怎么接受得了。 明明之前姜绾还是个乡巴佬,出身甚至不如她呢! 但现在她感觉到自己跟姜绾拉开了差距。 姜绾不一样了。 姜绾轻轻依靠在曾怡肩膀边儿上,静静看着陈文芳不说话。 柯雅妮道:“文芳,姜小姐既然说背了史记,说明她肯定之前就会背了,就跟背字典一样。” 陈文芳一拍大腿,“对啊,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五天之内就学会背字典,背史记,曾姨,你被这女人骗了!” 曾怡皱眉, “文芳!” 陈文芳道:“除非我随便挑一本书,让她背!她要是背得出来,我就承认她这几天在学习了。否则,她就是在作假!” 曾怡:“胡闹!” 五天背下字典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把客厅一书架的书都背下来! 这分明是在为难姜绾! 曾怡眉眼上都染了不喜。 只是,陈文芳到底是被曾怡从小溺爱惯了,即便局长这样的威压,都没有让陈文芳的气焰下去。 陈文芳反而站了起来, “曾姨,我也是为了君寒哥哥好,君寒哥哥从小就那么聪明,文化那么高,怎么能娶一个乡下来的骗子!” “她分明早就算计好了,之前装得什么都不会,短短五天又是背字典,又是背《史记》。其实这些她早就会背。” “曾姨,我不想你被这个乡巴佬给骗了。” 陈文芳去书柜随便抽了一本书下来,“姜绾,你有本事就不要背字典,不要背《史记》,你背这本吧,《汉书·食货志》!” 曾怡的眉心突地跳了一下。 《汉书·食货志》是东汉班固所撰《汉书》十志中的一篇。按“食”,“货”分上下两部分对西汉王朝约230年间(包括王莽篡汉时期)的农业经济情况和财政货币状况予以概括论述。 其内容是经济学部分,十分专业。 姜绾怎么可能会背。 就算平时姜绾看书也不会去看这种书。 陈文芳分明是在为难姜绾! 曾怡脸色发黑,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够了,文芳,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曾怡有点后悔,陈文芳真的是给自己宠坏了。 其实陈文芳小的时候,曾怡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的。 可后来------ 后来曾怡虽然有意地疏远了陈文芳,但在傅家依然是个特殊的存在。 陈文芳别了一下嘴道:“曾姨,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被乡巴佬蒙蔽啊。” 被乡巴佬蒙蔽? 曾怡深皱眉头,满脸不悦,她讨厌这样被架着的感觉,像被按在火上烤。 有点头痛,再次揉了揉眉心。 其他几个佣人见状却也犹疑起来, “难道绾妹真的以前就会背字典了。” 吴叔道:“不过就算以前就会背字典,那也很厉害了啊。” 王妈一脸担忧,“陈文芳是不是太得理不饶人了?” 张姐竖了个手指头,“嘘,轻点儿声。” 王妈瞅了眼陈太。 柯雅妮坐在对面,看到曾怡的不喜,喝了一口茶,“那要不我考来做中间人,考点儿别的吧。” 柯雅妮优雅笑道,“姜小姐,《三国演义》你看过吗?你背那个吧。” 姜绾看了眼柯雅妮,这个女人终于不隐藏了,明着针对她了呢。 姜绾当然知道柯雅妮是傅君寒的青梅,在傅家,陈太、陈文芳等佣人都赞同柯雅妮和傅君寒是一对,曾怡交好的朋友如方教授、郑厅长等人也都认为柯雅妮才是傅君寒的心头爱,而姜绾是占了傅君寒未婚妻这个位置的人。 柯雅妮对姜绾有敌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姜绾始终牢记上一世柯雅妮并没有嫁给傅君寒,在傅君寒成为植物人被陈云芳虐待的时候,柯雅妮这个青梅在哪里? 姜绾没有说话。 柯雅妮脸色一沉,“怎么,姜小姐是认为我也没有资格考你吗?” 姜绾微笑:“你说呢?” 柯雅妮瞳孔猛缩,万万没想到姜绾会这么下她的面子。她哪里得罪她了? 她顶多是在陈文芳说她没有学初中课本的时候内心里跟着嘲笑了一把姜绾而已,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呀。 “姜小姐,你是不会吗?” 姜绾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我会不会暂且先不说,要不然柯小姐你先背一段给我们听听看?柯小姐是临城大学的研究生,想必一定会背吧。” 第56章 整合前世的记忆 柯雅妮顿时被问住了,她虽然是研究生,可闲着没事谁会去背一本《三国演义》! 佣人都朝她看过来,柯雅妮被憋得满脸通红,姜绾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柯雅妮重重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你凭什么考我?!” 佣人的目光变得奇怪。 姜绾笑笑说:“你不会就直说嘛,不会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研究生,也没有谁规定必须会背《三国演义》,就算你不会背,也不能证明你没有文化呀。” 柯雅妮一怔。 同时心里更不舒服了。 姜绾说的话,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谁用得着姜绾来安慰她,谁用得着姜绾来说公道话了,姜绾有这个资格吗? 其他人都跟着姜绾的话笑了起来。 “就是说啊,大学生也不一定非要会背《三国演义》,又不是说书的。” “茶馆里所书的,各种话本都能背下来。但他们不是大学生。” 柯雅妮听着众人帮她找补,她反而更加不舒服。 曾怡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不要考来考去的了。” 姜绾却挽住了曾怡的胳膊,“曾阿姨,我会背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正是《三国演义》的开篇第一段。 其实还是有点难的,因为她看过后来的电视剧,这第一段话也是电视剧的主题曲,念到这里很容易唱出来。 姜绾磕磕绊绊念完第一段,甜甜地笑了笑,“曾阿姨,只要你考我,我就背给你听。” 陈文芳只道她不会,“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要背就赶紧背,要是不会今天就把婚退了,不要再亵渎傅团长的名声。” 柯雅妮脸上浮现笑容,内心却不爽,姜绾竟然敢反过来让她背《三国演义》,想要害她出丑,姜绾实在太恶毒了。 “曾阿姨,陈文芳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无道理,如果姜小姐没有文化,实在是配不上傅团长。” 曾怡有点为难,她不想再继续考下去了。 听姜绾的口气,她好像是非常自信会背这本书,但看她背第一段那磕磕绊绊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她。 傅君寒走的时候是拜托过她多照看姜绾的。 姜绾已经背下一本字典,按理说足够证明她自己。 可, “雅妮-------” 曾怡希望柯雅妮不要再为难姜绾了。 柯雅妮一揪着姜绾不放,其他佣人也就揪着姜绾不放。 然而,曾怡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柯雅妮忽然抹了一下眼泪,“曾阿姨~” 哭腔很明显,“如果傅团长不喜欢我,我可以退出,但-------我是真的看不得傅团长被这样一个没有文化没有修养的人给亵渎。” 柯雅妮的意思很明显,她虽然不会背《三国演义》,可她到底是研究生。 而姜绾却是连初中生都没有毕业,那姜绾就是没文化! 曾怡顿时明白过来,人人都不看好姜绾和傅君寒,姜绾其实需要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 否则的话,姜绾在傅家始终立不住脚。 身为母亲,曾怡是最清楚儿子对姜绾的感情。 所以,曾怡一开始就警告了陈太。 可就算她之前已经警告过陈太,陈太她们显然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 曾怡转而看向姜绾,“绾妹,你真的会背吗?” 姜绾表情轻松,“会不会的,在于曾阿姨你考不考我啊,只要你考我就会。” 曾怡:“------那你,背背看?” “好的呀!” 柯雅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还真的脸皮很厚,说谎不打草稿,看她怎么圆谎! 然而柯雅妮脸上的表情很快凝固住了。 姜绾再次开口,忽然变得很流利。“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姜绾竟是侃侃而谈。 字正音圆。 柯雅妮瞳孔猛地一缩。 陈文芳脸色五颜六色。 曾怡猛然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其他人都露出了赞赏的笑脸。 “还真的会啊,绾妹的记性真好!” “对啊,我只在茶馆里听过说书人说的。” 陈太脸色倏然沉落。 陈文芳快疯魔了,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让姜绾出丑,没想到最后出丑的却是她自己。 她又怀疑姜绾是不是事先背过《三国演义》了。 “且说张角一军,前犯幽州界分。幽州太守刘焉,乃江夏竟陵人氏,汉鲁恭王之后也。当时闻得贼兵将至,召校尉邹靖计议。靖曰:“贼兵众,我兵寡,明公宜作速招军应敌。”刘焉然其说,随即出榜招募义兵。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 ------” 姜绾还在背。 其实陈文芳想得不错,这些确实是姜绾前世看过无数遍的书。 只不过前世姜绾没有接触过秦泽的记忆法,背得很生疏,也有错漏。 而今世接触了秦泽的记忆法之后,姜绾重新整理了一下前世的经历和记忆,发现居然有了一重新的境界,能把它们记得非常清晰。 前世没有背下的内容,现在却如胶片一样展现在眼前。 于是,姜绾把前世的记忆梳理了一遍,把各种知识、见闻,包括以后经济的走向,甚至某个年月日某个彩票的号码,分门别类,储存到自己建造的记忆宫殿里面。 现在的姜绾,别说是背《三国演义》了,就是背十年后的彩票中奖号码都能背得很流利,因为九几年的时候,她曾经在彩票店打过工。 姜绾觉得,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苟下去,再过十年,她就能发大财了。 第57章 傅君寒回来了 姜绾平淡从容,足足背了整整一章。 众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赞赏,到后面几乎是崇拜,彻底的征服。 “绾妹,你真的,哎呀,好有本事啊!” 不管是什么年代,最是佩服有知识有头脑的人。王妈的双眼放光,她都有点后悔自己前几天叫姜绾到厨房给她帮忙了。 像姜绾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能做厨房的粗活呢。 王妈搂起围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从今天起,她对姜绾刮目相看。 吴叔对着姜绾竖起大拇指,“绾妹,是能配得上傅团长的。” 其实姜绾第一天来到傅家大院的时候,觉得吴叔长相有点凶,但这会儿笑起来的时候皱纹叠起,却显得有些憨厚。 曾怡看着众人这么说,这也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如果傅君寒想要娶姜绾,但姜绾自己却不上进,那傅家的大门,真的会给姜绾关上。 但现在,姜绾可以不被别人质疑了。 “绾妹,你做得很好。” 曾怡第一次亲切地拉住了姜绾的手,拍拍她的手背。 虽然她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反对傅君寒,但此时发出来的欢喜,比之前要轻快得多。 陈文芳只见自己非但没有能为难住姜绾,反而给姜绾大出了风头,又羞又恼,脸上表情也狰狞,“她肯定事先自己背过,曾姨,你让她背《水浒传》第十二回!” 姜绾停下来,看着眼睛疯魔充血的陈文芳。 知道陈文芳是不服气。 陈文芳也是被曾怡把脾气养刁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姜绾。 姜绾的耐心实在有限,忍她很久了。 之前姜绾都不理会陈文芳的,这会儿倏地站起,眼底一片寒意看住陈文芳,“《水浒传》第十二回对吧?” 陈文芳被姜绾盯住,只觉得脑袋一片发凉,她先护住了自己的脸颊,逞强道:“对啊!你有本事就背。” “《水浒传》第十二回说的是梁山泊林冲落草,汴京城杨志卖刀。” 姜绾起身的时候就捡起了水果盘里一把水果刀,继续道:“话说京师一个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做没毛大虫牛二,看到杨志卖刀,听说这刀砍铜剁铁、吹毛得过、杀人刀上没血,非要缠上去,让杨志杀一个人给他看,不然就是骗人,那杨志是个英雄,怎能受此鸟气,一刀往牛二胸脯上搠进去------” 姜绾说到这里,手起刀落,一刀往陈文芳胸口捅过去了。 “啊!” 事情陡转急下。 众人只见水果刀白光一闪,姜绾的手已经抵住陈文芳的胸口,想必刀口已经没入肉里。 实在没有想到会这样! 刚刚还在震惊姜绾居然能背字典,能背三国演义,能解说水浒传,结果一转眼亮了刀,杀了人! 天哪,闪电呢! 众人个个都惊呆了。 柯雅妮吓得花容失色,额头流汗。 “啊!曾阿姨!” 柯雅妮起身扑到曾姨怀里,扑得急了,崴到了脚。 但曾怡没有接住柯雅妮,她担心两小只,去抱两小只。 曾怡搂住奇奇,奇奇却跑开了,只搂住一个糯糯。 曾怡脸色苍白,大叫:“绾妹!” 陈太吓得翻白眼,往后倒了。 陈文芳瞪大双眼,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绾妹!绾妹!你怎么-------” “啊,杀人了?!” 众人大叫。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姜绾的手。 “绾!妹!” 姜绾听着这分外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傅——君——寒? 这是傅君寒的声音! 姜绾猛地一个哆嗦。 傅君寒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客厅,一袭笔挺的军装,如同天神骤降。 曾怡额上冷汗扑簌簌坠落,“君寒。你回来了。我------我没有看好绾妹,对不起。” 傅君寒抓着姜绾的手,把她的小手展开,五个手指,手掌心空空如也。 其实在姜绾对着陈文芳胸口扎过去的一刹那,她就把水果刀收到空间里了。 杀人偿命,这一点姜绾是懂的。 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生命开玩笑,以身犯法。 姜绾只不过是嫌憎陈文芳过于聒噪,所以想要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奇奇拍手叫了起来,“绾阿姨又变戏法了,好好玩啊!” 这几天,糯糯和奇奇天天缠着姜绾变戏法。 姜绾已经展示过好几次无中变有,有中变无得把戏了。 其实都是从空间收藏和取出而已。 但糯糯和奇奇都觉得这是“戏法”。 糯糯也拼命地推开曾怡捂住她眼睛的手,耽误她看变戏法了,真的好可惜。 众人这才发现姜绾的手上没有刀。 大家一颗心齐齐放回肚子里。 “哎哟,原来是变戏法啊,真的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真的杀人了呢。” “我是说啊,绾妹明明是一个很和气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陈太在王妈的不断按人中下,悠悠醒转。 陈文芳脸色灰败,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一样,双腿发抖,“姜绾!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开玩笑!” “不是玩笑。” 傅君寒波澜不惊的声音,却带着无尽的威慑,“如果再有下次,就是真刀了。” 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于傅君寒之口。 陈文芳咽下一口唾沫,在看到傅君寒铁青无表情的脸的一霎那,无尽的尴尬和难堪在身体里爆炸开来。 她从小在傅家大院长大,假如傅君寒不在,她觉得她是傅家大院的主人,至少也是半个主人。 但是假如傅君寒出现,傅君寒身上的矜贵和威压,就让她无时无刻不清楚地知道,傅君寒才是主人,而她不过是一个佣人的女儿。 这种难堪很多时候让她难以忍受。 但在对上傅君寒入煞神一般的眼神之后,她也不得不忍受。 她很确信傅君寒不是随口说说。 而傅君寒放出这样冰冷的狠话,居然是为了姜绾! 傅君寒居然这么维护姜绾! 众人也都感受到了傅君寒身上的怒意。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陈太刚想开口骂姜绾,但在见到傅君寒的一刻,也把快吐出口的脏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曾怡放开糯糯,任糯糯朝姜绾跑过去,“君寒,你怎么回来了?” 傅君寒把自己的五指紧紧扣住姜绾的手指,拽着姜绾,大长腿走到沙发边,款款坐下。 “是啊,我听说有人在欺负我的未婚妻,所以我就回来了。” 姜绾脑中轰隆一声,什么?傅君寒在说什么?未婚妻,是在说自己吗?他承认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第58章 未婚夫妻独处 傅君寒威压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上所有人,落在陈太身上的时候,陈太有些抵受不住。 陈太嘴巴尴尬地一扯,赔笑道:“哪里有在欺负姜绾啊,这不是听说她学了很多,连字典都会背了,大家觉得稀罕所以才让姜绾背给我们听一下,大家都开开眼啊。” 傅君寒的黑眸水深无波,几乎如同深渊。 “我的未婚妻,就算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她也是我的未婚妻。------陈太,你懂了吗?” 傅君寒的气场,就算是短短一个眼神,也会让人后背一沉,更何况是傅君寒直直盯着陈太。 陈太脸上直冒冷汗。 坐在旁边的柯雅妮也是震呆了,她认识傅君寒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傅君寒这样的维护一个女孩子。 他们都说她和傅君寒是一对。 他们家世相当,品貌相当,才学相当。 两家长辈时常在一起聚会,柯雅妮时常也能见到傅君寒。 她认识的傅君寒对谁都是冷淡的,相比之下,她还算能跟傅君寒说上几句话,所以她认为自己在傅君寒这里,也是跟别人不同的。 但今天,她看到傅君寒对姜绾的态度,却忽然发现,原来,傅君寒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只不过,这样的温柔,他没有给她而已。 傅君寒若有似无的目光扫过她,柯雅妮有些不自在地绾了一下头发,低下了头。 这会儿傅君寒的手依然紧紧地攥着姜绾的小手。 那宽厚的手掌,虎口和掌心都有较厚的老茧,攥得姜绾的手有点疼。 姜绾的直观感受是傅君寒生气了。 因为自己做坏事被傅君寒抓个正着。 她哪里想到傅君寒会在这时候回来, 傅君寒应该能感受到她刚刚对陈文芳是起了杀心,所以,这会儿才会那么生气。 想到是自己爬上了傅君寒的床,而傅君寒却也因为婚约,不得不对她这个“未婚妻”维护,姜绾站在傅君寒的角度,多多少少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 ------对不起了,傅君寒。 陈太被下了面子,老脸有点搁不住,顾左右而言它,“啊,君寒啊,你刚刚回来,一定累了,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先给你倒杯茶。” 陈太去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 可傅君寒并没有接,看向姜绾,“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水。” 众人:“-------” 陈太递茶的手凝在半空中。 看来这次傅君寒是真的生气了。 傅君寒拿出行军壶,看着姜绾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 他那天在姜家也是用自己的行军壶喝水。 姜绾:“-------” 然而姜绾此时一只手还被傅君寒的手紧紧拽着,她怎么去给他倒水? 姜绾觉得傅君寒此举多半是为了惩罚她。 那------那也是应该的。 姜绾讪笑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好,那你先放开,我去给你倒水。” 傅君寒这才放开了他。 姜绾接过行军壶,走出客厅,王妈早就拎着水壶候在屏风后面了,老脸上带着媒婆般的笑容,帮着姜绾给行军壶灌满了水,“绾妹,我在傅家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傅团长这么黏人的呢。哎呀,平时就跟冰山一样的,谈起恋爱来也太可爱了吧!” 姜绾:“------” 姜绾拿着灌满水的行军壶回到客厅,走到傅君寒前面,“傅团长,给。” 傅君寒抬眼,俊脸皱着眉,颇有不满,朝着姜绾伸出手,却没有接行军壶,而是直接握住了姜绾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接过行军壶。 “不应该叫未婚夫吗?” “啊!” 姜绾措不及防被硬生生带倒,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柯雅妮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 奇奇有点不解:“绾阿姨倒的水会甜一点吗?” 奇奇迈着小短腿跑到傅君寒身边,他想要尝尝看。 如果不是绾阿姨倒的水更甜,为什么傅爸爸放着陈太特意泡的茶不喝,而非要喝绾阿姨倒的呢。 奇奇伸手,但傅君寒抬高了手,不给他。 奇奇憋着小脸快要哭了。 傅爸爸有绾阿姨就不要他了,呜呜呜。 曾怡连忙拉过奇奇,又拉过糯糯,一边手一个,“那什么,你们两个刚刚放学,应该饿了,奶奶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了点心,你们先去吃点。” 其实曾怡根本没有卖什么点心,她就是特意把两孩子叫开,好让儿子跟姜绾独处,两口子培养感情。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机会不容易啊。 又叫上柯雅妮,“雅妮,我让王妈给你收拾房间了,咱们先让吴叔把你的行李拿上去。” 只见柯雅妮还在看傅君寒和姜绾两个,那目光有点直呆呆的了。 曾怡把奇奇给了陈文芳,又让陈太把糯糯抱走,自己拽上了柯雅妮,“阿姨之前买了几身衣服,特别适合你穿,你跟阿姨去看看。” 曾怡这也是托词。 好在她确实还有一两件衣服是买了之后还没穿过的,曾怡把柯雅妮带到自己房间之后,就翻箱倒柜去找了出来,把衣服拿给柯雅妮比划。 一个是意不在所指,一个是心不在焉。 两个人倒也消磨了一些时间。 曾怡脸上现出慈母笑。 直到天色黑了,马路亮起华灯。 楼下陈太说可以吃晚饭了,曾怡才带着柯雅妮下楼。 心里想着儿子跟姜绾独处了那么久,应该感情突飞猛进了吧,呵呵,心里喜滋滋。 曾怡便到客厅喊儿子吃饭,哪想到一走到客厅,发现客厅里面乌漆嘛黑的,灯都没开。 黑魆魆的光影里,只见儿子身子笔挺如同青松那般坐着,姜绾倒是趴在傅君寒的腿上,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姜绾居然睡着了--------睡着了------ 傅君寒执行任务回来,那么累都没睡,姜绾居然睡着了。 曾怡一头雾水地开了灯,就看见自家的儿子,眉目专注地看着姜绾的睡颜,大手正抚在姜绾的小脸蛋上。 那年轻胶原感满满的小脸蛋,看着就很好摸。 她那个英俊不凡的儿子,此刻跟傻小子似的浮现幸福微笑。 曾怡顿时又感觉自己打扰了人小两口,但是来都来了,灯也开了,不好就此退出去。 “那------那个可以吃晚饭了。” “唔。” 傅君寒低低应了一声。 姜绾这才惺忪地醒过来,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又看一眼站在客厅屏风旁边的曾怡。 “你睡着了啊,呵呵。” “呃,是-------是吧。” 姜绾摸了一把唇角的口水,多少有些尴尬,她也不想睡啊,但大家都走了,独留下她跟傅君寒两个,傅君寒的威压实在太吓人了,她又刚做了错事,好害怕-------不知道说什么, 傅君寒也是,什么都不说,两个人都诡异地沉默着,姜绾就只能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汗颜! 第59章 他也蓄谋很久 “你醒了,去吃饭吧。”傅君寒说了一句,遂先起身向餐厅走去。 如果足够仔细的话,可以看到他的耳尖有点泛红。 他也没有想到姜绾,在丰泽村大脑退婚的时候像一只龇牙咧嘴小野猫的姜绾,在他面前会那么安静,居然还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虽然私心里,他还是更愿意听姜绾说说话,但睡就睡吧,他的绾妹睡着的样子也怪可爱的,眼皮安安静静地覆盖着,眼线很长,黑色的睫毛安安分分,活生生一个睡美人。 他可以解释成,他带给姜绾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才对他足够信任,才能放心睡着。 真可爱。 走到餐桌前,他回身看了一眼,姜绾像一只乖顺的小猫跟在他后面,因为他忽然停下脚步,她还差点撞上了他,他给她拉开椅子,让姜绾坐,他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往日里呱呱呱聒噪不停的吃饭环节,今天却是安安静静。 陈太和王妈布菜。 陈太不高声言语了。 陈文芳甚至不敢上桌了,只敢躲在暗处阴狠地看着姜绾,姜绾这个女人,傅君寒不在的时候多么嚣张,说打人就打人,第一次见面就把她打了!但在傅君寒面前,却装得跟小白兔一样乖顺!跟孟母一样贤惠! 餐桌上就傅君寒、姜绾、曾怡、两小只,还有柯雅妮。 柯雅妮的眼睛红红,跟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姜绾在照顾两小只,假装自己很忙。 曾怡问道:“君寒,你的任务执行完了?” 傅君寒道:“没有。” 曾怡讶然:“你不会真的是因为听说什么绾妹受欺负才回来的吧。” 傅君寒:“是。” 柯雅妮“啪”,嘴边一块红烧肉掉桌子上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柯雅妮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眼中矜贵清冷的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他以前对她,是真的没有爱。 她以为的他对她还能说上几句话,完全是因为家世相当,彼此算是朋友。 这个发现让柯雅妮心如刀割。 曾怡震惊地放下筷子,“君寒,我先声明,我可没有欺负你的小妻子啊。”呜呜呜------ 曾怡内心无声地呜咽,在桌下踢了一脚姜绾,示意姜绾自己开口说说。 姜绾抬头,秒看了一眼傅君寒,见他看自己的时候也是一脸严肃,曾怡是不是太夸张了?傅君寒不可能是为她回来的吧? 但还是点头如捣葱,“对对对,曾阿姨对我可好了,她还帮我请了补习老师帮我补习呢,这段时间我真的学了好多。啊啊啊,秦教授好有文化啊,我第一次碰到这么博学多才,这么有趣,这么和蔼的大学教授。” 姜绾说起秦泽来,话就多了很多。完全没有意识到傅君寒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傅君寒:“秦泽博学多才?” 男人夹了一筷子蛋黄排骨到姜绾碗里,乌黑英俊的脸,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姜绾浑不知死期将至,“对啊,他教的知识,都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想都没有想到过,他真的太厉害了!” 偏偏曾怡也道:“就是就是,秦教授是有本事的,绾妹真的进步很多,我都没有想到,绾妹在学习上这么有天赋呢。” 王妈眉开眼笑,“傅团长回来的时候,绾妹正在背字典,不但背字典,还把四大名着都背了,可厉害了。” 傅君寒眸色深深:“秦泽的记忆法,是他女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他的。” 姜绾顿时欢叫起来,“啊,是吗,他女朋友好厉害!” 不知所谓的女孩,根本没有听出傅君寒的言外之意,反而觉得“哇,这个世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女人,好棒”,这样向往的神情。 傅君寒:“嗯,秦泽的女朋友不但很有学识,而且长得很漂亮。” “真的吗?”姜绾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学识,还漂亮,她好喜欢,她想要结识一下。 傅君寒咬牙,“真的,她比你漂亮得多。” 柯雅妮一脸奇怪,秦教授的女朋友?确实是很有学识,但没有比姜绾漂亮吧?傅君寒为什么这么说?故意打击姜绾吗? 曾怡都觉得傅君寒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哪有在自己爱人前面说别的女人更漂亮更聪明更有文化的,那不是往人心窝里扎吗? “君寒!” 姜绾:“曾阿姨,那下次秦教授来的时候,让他带女朋友一起来啊。” 好想认识,姜绾吃饭胃口都好了很多。 曾怡放弃抢救了。 忽然明白为什么姜绾才是儿子的未婚妻,大概也就只有姜绾才能忍受得了她儿子的坏脾气了吧。 这要换了她以前那个死鬼老公要是当着她面这样夸别的女人,她早就一平底锅过去了。 曾怡到底是训斥了傅君寒几句。 “君寒,你怎么这么说话。就不怕绾妹听了难过吗?” 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姜绾抬起了头,疑惑看向曾怡。 姜绾正热切期待着见见秦泽的那个女朋友呢。 傅君寒看姜绾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莞尔,姜绾对秦泽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白吃醋了。 姜绾就是这样,有时候有些傻乎乎的,平常许多人想到的问题,她反而又想不到。 就好像,当初明明是她在河滩上救了他,他都能感受到她把他沉重的身子拉到石头上那个费力,他能感受到她给他挤压排水时的焦急,可偏偏等他清醒了之后,她却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眼看着姜宝珠冒领了她的功劳,甚至很多丰泽村的人都多次向他提起,当时把他抬回来的时候,是用谁家的门板,又是谁把他抬回来的。 只有姜绾什么都没有说。 他就是这样的被她吸引了,一发不可收拾。 这世上或许有女人会比姜绾漂亮,也比姜绾有学识,比姜绾家世好。 但他的绾妹只有一个。 陈太当时是后援队,因为把他母亲从战场上背回来,就每天念叨这件事,沾着这件事的光在傅家叨扰二十年。可明明陈太本身就是后援队,把伤员抬回来分明是她的本职工作。 而绾妹,至今以为她能做他的未婚妻,是因为她爬了他的床。 真是可爱呢! 傅君寒忍不住勾了勾唇,舌头顶住腮帮子。 她都不知道她爬上他的床那一刻,他有多高兴吗? 他分明是为了她才会在她结婚当天去丰泽村的呀。 曾怡看傅君寒的表情,就有些诡异,她也逐渐看不透她这个儿子了。 “就别提人家小秦老师的女朋友了,他女朋友现在国外,小秦老师都等了快十年了,长路漫漫。倒是你,你不是自己都有未婚妻了吗。我看你这次任务结束就可以跟绾妹完婚了。” 傅君寒一点诡异的笑容没有消散:“我任务还没有结束。” 曾怡一怔,“那你怎么回来了,不会真的是因为绾妹上学的事------” “不是,丰泽村------” 傅君寒忽然用筷子在装红烧肉的盘子里扒拉了一下,扒出了一个坑,然后筷子顿住了,“绾妹,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姜绾的脑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目光顺着落到了那个盘子上面,心底陡然一沉。 盘子! 丰泽村! 这个盘子是丰泽村来的阿也! 之前姜绾跟两小只“变戏法”,把空间里的婚宴菜色“变”出来给两小只加餐,那些盘子,大多姜绾已经收回来了, 但还剩下两只,因为陈太和陈文芳经常在厨房活动,姜绾不想去跟她们两个碰头,一碰头就争吵,怪没有意思的,所以还有两个盘子没有收回来。 这两个盘子一看就跟傅家平时在用的景德镇青花瓷器不同,是花纹边的。 而且丰泽村的盘子、饭碗,都有一种风俗,会在盘子地步用凿子刻圆点的方式,凿上拥有人的名字。 这会儿,傅君寒的筷子扒到了盘子底,就露出了“朝阳”两个字,这只盘子正是陆家的! 第60章 傅团长你凶什么啊 姜绾给吓得脸色发青,怼上傅君寒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更觉得“完了”“完了”。 而曾怡和柯雅妮也莫名看着二人,不知道傅君寒怎么跟姜绾杠上了。 曾怡多有不满,“君寒,你让绾妹解释什么啊?吃个饭还凶巴巴的。” 这么凶的儿子怎么会有老婆啊,要是把绾妹吓跑了,他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姜绾也只能嘿嘿装傻,“我知道了,傅团长,你想吃红烧肉,我给你夹,我帮你夹。” 姜绾起身,端起盘子,把红烧肉一块一块夹到傅君寒碗里,很快就把傅君寒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着夹得差不多了,姜绾手一抖,盘子掉在地上,摔破了。 傅君寒看了姜绾一眼。 姜绾脸色红红,“哎呀,不好意思,我摔破了,我去拿扫帚扫掉。” 王妈闻声从厨房跑出来,连忙拿了扫把跟畚斗过来,“绾妹,你坐着,我来扫。” 姜绾:“是我摔破的,我来扫。” “呵呵,绾妹,哪有让你一个主人扫地的,我扫。” “我扫。” ------ 傅君寒站起身来,“我来扫。” 把扫把从王妈手上拿过去了。 王妈说:“这怎么好意思。” 姜绾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傅君寒不但知道她从陆家偷了盘子出来,还把盘子砸了破坏物证,他刚刚提起丰泽村,不会是因为听说丰泽村的事才回来的吧,天啦噜,天要亡她! 傅君寒不但把碎瓷片扫了,还直接把垃圾给拎出去了,扔到外面的垃圾桶。 王妈拍着大腿,哎哟喂,活久见了,“傅团长这么体贴媳妇,曾局长明年就能抱孙子了,三年抱俩。” 说得曾怡眉开眼笑。 姜绾看着傅君寒的背影,却想着定然是因为自己是他未婚妻的缘故,所以他不得不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想,姜绾觉得傅君寒更可怜了。 ----- 一会儿傅君寒回来了。 柯雅妮眼睛更红了。 姜绾急忙低下头假装给糯糯喂饭。 糯糯好为难,摸摸圆鼓鼓的肚子,“绾阿姨,我真的吃饱了,我吃不下了。” 姜绾:“-------阿姨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多吃点。” “不行啊,绾阿姨,奶奶说要是吃得太饱,肚子会爆的。” “哦,那------那好吧。” 糯糯和奇奇溜下椅子,一溜烟跑了。 姜绾见状也想溜, 傅君寒筷子戳在一碗豆芽菜上,“绾妹,这个你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 姜绾回头一看,那是另外一个从陆家带出来的盘子。 又来了,又来了! 姜绾欲哭无泪。 她就两个盘子没收回去,怎么就刚好碰到傅君寒回来了呢! 而傅君寒火眼金睛,那双眼睛跟在太白金星的炼丹炉里炼过一样,也太毒辣了。 两个盘子都被傅君寒逮到了。 曾怡正要说,解释什么啊解释,为什么儿子今天对绾妹的态度那么凶啊,跟刚才扫地的儿子判若两人。 儿子莫不是精神失常了?一出一出的。 只见姜绾端起了盘子,“那什么,我吃完了,今天我洗碗。” 姜绾就要把盘子收回去。 柯雅妮道:“我还没吃完呢。” 姜绾没理她,端起盘子就往小洋房跑。 王妈追过去道:“绾妹,你放着,我来洗。” 姜绾只好收住了脚,进了厨房,“我洗就行了,王妈你平时辛苦了,今天你歇着。” 柯雅妮眼睛通红,到底怎么了,她还没吃完呢。 傅君寒起身,“我去跟绾妹一起洗碗。” 曾怡:“???” 陡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儿子跟绾妹置气啊,什么儿子凶绾妹啊,他那是嫌她们碍眼呢! 人儿子要跟绾妹独处! 曾怡有一种儿子长大成人,她马上就要变婆婆了的那种成就感,还微微带着点感慨,就挺孤单的,所以,赶紧生个孩子给她吧! 曾怡叫过来王妈,叫过来陈太,“你们出来,让他们两个洗碗。” 陈太说:“那怎么行。” 曾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家我说了算!” 把陈太和王妈都轰走了,把陈文芳也轰走了,把柯雅妮手上没有吃完的饭也收走了。 柯雅妮:“-------” 眼睛通红,一颗眼泪盘旋在眼眶。 厨房里面,姜绾感到后面有人来了,没回头,第六感都感到这人身材高大,压迫感十足。 妈妈呀,傅团长逮她来了! 姜绾打算把陆家的脏盘子收空间,但一想到傅君寒眼皮子底下,她就不敢。 傅君寒按住了她的手,拿走了她手中的盘子。 “我来洗。” 姜绾看着傅君寒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铜色精壮的手臂,陆朝阳家的盘子就他手心里,冲水,洗去了上面的污渍之后,上面“朝阳”两个字非常刺眼。 傅君寒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三秒钟。 “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姜绾:“!!!” “那什么,我就拿了两个盘子,真的。没有偷他们家的一千块,没有偷他们家的米,没有偷他们家的面,没有偷他们家的------” 傅君寒眉头越皱越深,“瞧你那点出息。” 姜绾低下了头,傅君寒是人间皎月,傅君寒那么正直,他一定接受不了她这样。 她,是挺没出息的。 傅君寒叹了口气,“有人说你偷他们家东西了吗?” “啊,没-------” 姜绾想想,她拿陆家的姜家的东西,是收到空间里的,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到证据,可她却也不想跟傅君寒撒谎。 她在自己心里狡辩,谁让陆子恒非要强娶她,那既然她当时是陆家的媳妇,拿陆家的东西不算偷啊,只能算拿。 姜绾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就拿了一点点他们的东西,谁让他们欺负我在先。” 傅君寒锐利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洞察的火炬,半晌,才问道:“你拿他们家东西干嘛,你缺钱用?” “啊,不------不缺,我就是气不过。” 其实也挺缺的,她以前打工的钱都被汪梨娟收走了,她的彩礼都被姜福厚拿走了,她抠抠搜搜才存下十几块私房钱,她要跑路,这么点钱哪里够啊。 傅君寒道:“稍后我把我的工资卡给你。” “啊?”姜绾讶然,抬起眼看着傅君寒。 傅君寒用沾满洗洁精的手摸了一下姜绾的鼻子,“啊什么啊。拿着。” 他把洗干净的盘子放到了姜绾手里。 “收好了。以后不要拿别人家的东西,你要缺钱用就跟我说。” 第61章 男人把工资卡给她了 姜绾怀里揣着盘子回到小洋楼自己的房间,先把盘子收到了空间里。 灯也不开,坐在床上生闷气,她是拿了陆家和姜家的东西,但顶多只能起到报复作用,却不太好拿出来用。 傅家大院因为傅君寒回来,各种嘈杂的声音少了许多,只听得楼梯上有人走来走去,想来是在给傅君寒收拾房间。 楼上有人走动,傅君寒的房间刚好在她房间的上面。 过了一会儿,走动的声音歇了,他睡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走动的声音又响起了,他走来走去的,他在干嘛? 姜绾听到一阵敲门声,走过去开门。 傅君寒笔直的身影站在门口,像一棵高山上的松树,挺拔又清冽。 “我的工资卡。” 傅君寒真的把工资卡拿下来给她了。 姜绾错愕,黑眼睛瞪圆了, “那什么,其实我现在不缺钱用。” “哦?” 傅君寒看着她,“你不缺钱用?是因为你拿了陆家的一千块?” “啊,我-------” “还是你拿走了姜家的三万三?” 姜绾一把抓过了傅君寒手上的工资卡,她豁出去了,送上门的钱不用白不用! “砰”,她关上了门。 打开灯,一看工资卡上面的余额,一个零两个零,三个数字,四个------- 姜绾没想到上面的余额居然有十万多! 每一笔进账都有记录,要么是工资,要么是奖金。 工资不算多,大部分都是用傅君寒的军功换来的奖金。 “吱嘎”,姜绾又把门打开。 傅君寒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走。 姜绾双眼含泪看着他。 她活了两世也没有人给过她钱用。 目前虽然她手上是有三万多,但那是她从陆家和姜家搜刮来的啊,并不是他们给她的。 傅君寒是第一个给她钱用的人。 而且一给就给那么多。 整张工资卡,整整十万多。 他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他自己留吗? “傅团长-------我-------我不能要你的工资卡。” 姜绾抹了一把眼泪。 傅君寒身高腿长,把女孩的慌乱和紧张都收在眼底。 “怎么呢?”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其实我们可以退婚的------我都跟曾阿姨说好了,只要------只要她答应我三个条件,过了这段时间,我-------” 男人的气息陡然变冷,强势地托着女孩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让他们双目相对,“退婚?不可能!我们的结婚申请已经下来了,等我完成这个任务,回来就办婚礼。” “啊!” 姜绾看见了男人眼中隐藏的怒气,只觉得他强大又危险,还可怜------居然为了一个婚约,真的要跟她结婚了。 “啊什么,婚姻可不是拿来给你开玩笑的。” 傅君寒咬着后牙槽,上一世她嫁给了陆子恒,被陆子恒骗了一个肾,这些在他成为植物人的时候,都从姜宝珠口中听说了,他只恨自己不能动,起不来床帮她。 这一世,他不会让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当然,如果他还是逃避不了上一世的命运成为植物人------那就另当别论。 姜绾看着傅君寒的脸色变来变去。 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可是-------就算要结婚,也没必要给我工资卡------” 十万块,也太多了吧。 这都是他出生入死换来的钱啊,这些钱就算给她用,她也不会心安的。 傅君寒伸出手指揩了一把她脸颊上的眼泪,“要是觉得感动,就对我好一点。” 姜绾:“-------” 看来傅君寒是不会收回工资卡了,含泪点头,用力点头,发誓道,“嗯,我会对曾阿姨好的。” 傅君寒:“???” “我也会对糯糯和奇奇好的。” 傅君寒:“!!!” “糯糯和奇奇真的好可爱,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对他们好哦。” “还有呢?” “还有,如果爷爷回来,我也会对他好的。” 傅君寒脸上的表情凝住了。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说到他! 说得很好,那些都是他最亲近的家人,是他在乎的人。 ------但是不要再说了。 傅君寒咬着牙,一脸煞气地走了。 姜绾有点莫名,为什么傅君寒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肯定是因为被逼跟她结婚,还被迫把工资卡给她,所以不高兴了吧。 姜绾暗暗发誓,他的工资卡,她不会花的,都会给傅君寒存起来,要是离婚了,就还给他。 呜呜呜。 曾怡才把柯雅妮劝平静了一点,携着手回到二楼,曾怡的房间在姜绾的隔壁,柯雅妮的房间在曾怡房间的隔壁。 二人看到傅君寒气冲冲脸色很差地上楼。 而身后的姜绾脸上带泪。 曾怡眨了一下眼睛,“绾妹,怎么了?君寒欺负你了?啊,告诉曾阿姨,曾阿姨帮你出气!” 姜绾那是感动的眼泪,抽抽噎噎的,“没有,傅团长没有欺负我。” “那怎么?” “他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 “啊?” “好多钱啊,有十万多,真的太多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钱。” “哦------” 曾怡舒出一口气,“那你哭什么?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你应该开心地笑啊。” “我就是太感动了啊,对不起傅团长。”姜绾说。 话没说完,只见柯雅妮吸着鼻子,珍珠一样硕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柯雅妮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曾怡一跺脚,“她怎么哭了。” 唉,一天天的,操不完的心。 曾怡又跑去安慰柯雅妮去了。 ------ 这天晚上,姜绾没怎么睡好,一闭上眼,都是傅君寒,那么好看那么英俊的傅君寒,压迫感十足的傅君寒,可以感受到他有时候不高兴,但还是一出手就把整本工资卡都给她的傅君寒。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可楼上却安安静静,想必他已经睡着了。 她想着他的睡颜。 她见过他睡着的样子,线条刚硬的脸庞因为安安静静地睡着,而多了几分柔和,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似乎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月光透过桂花树叶的缝隙,从窗户落进来,落在床前。 那白色的月光,如霜华,清冷而干净。 是人世的美好,此刻离她那么近,前后左右。 姜绾睡得迷迷糊糊,不停地做梦,前世的,今世的,停都停不下来。 直到房门被敲响。 姜绾跟听到号角一样,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 此时天色未明,只有外面路灯的光隐隐透进窗纱。 急急忙忙去开了门,果然看见傅君寒一袭军装,笔直地站在门口。 姜绾脑顶打了个问号。 傅君寒道:“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第62章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一大早的,姜绾没太反应过来,傅君寒不是刚刚昨天才回来吗,怎么天还不亮又要走了? 傅君寒说完话就下了楼。 姜绾赶紧打水刷了牙洗完脸涂上雪花膏下楼,到了前面四合院的餐厅,只见男人已经吃完饭了,面前摆个空碗,坐得笔直地看着她,眼神多少有些幽怨。 这女人速度也太慢了,不知道他的时间很少吗? 相处的时间本来就短,还磨磨蹭蹭的。 姜绾只当傅君寒是在恨她,“啊,你吃完了啊,那我送你出去。” 傅君寒脸上的怒气更明显了一些,“不着急,你先吃饭,你吃完了饭我再走。” “啊,哦!” 姜绾急忙在餐桌前坐下,一碗粥王妈已经事先帮她盛好了,这会儿不烫微温,姜绾端起饭碗就扒拉,吃得很快,很急,唯恐耽误了傅君寒的时间。 傅君寒那张英俊的脸罩上一层寒霜。 姜绾好紧张,耽误他时间了吧,她不是故意的啊,女人洗漱本来就慢一点的好嘛,她又不是他的兵! 唉。 傅君寒看姜绾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即把他送走的样子,心情十分郁结。 姜绾一口气吃完了,五分钟都不到,放下碗打饱嗝,曾怡在边上说,“再吃个包子,稀粥不顶饱。” “不吃了,不吃了。” 姜绾生恐耽误傅君寒的事,拖他的后腿,放下碗,“傅团长,那我们走吧。” 傅君寒坐着没动,那清冷的脸上释放着森冷的寒气,边上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啊?说什么?” 姜绾结结巴巴。 姜绾是真的心里发毛啊,又让她说话,她说什么啊?要不然聊聊退婚的事?------但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说起退婚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就不敢。 这男人,责任感太强了啊,一言既出,宁可把所有工资都交出来,都不肯退婚呢。 “你确定没什么跟我说的?” “我------我应该说什么?” 谁来救救? 姜绾转向曾怡,曾怡鼓励地看着她,“你们马上就是小两口了,绾妹,你有什么就跟他说吧。比如说让他早点回来,让他回来给你带礼物,都可以的。” 姜绾:“------”她敢吗她。 “哦,对了!” 半晌姜绾憋出一句话来,“还真有一件事,就是那关于糯糯和奇奇,我觉得以后不要陈文芳给他们补习了,陈文芳老说他们笨。” 姜绾说着说着来劲了,“糯糯和奇奇分明很聪明的好吧,糯糯会讲西游记所有的故事,还有奇奇就跟厉害了,奇奇会做的思维题,很多连我都没有接触过。可陈文芳偏偏说他们笨,真是的!陈文芳根本不会带孩子。孩子就要多夸奖才会有自信,才会越来越聪明的!” “哦?” 傅君寒一开始确实凝了一下神,可看姜绾越说越激动,脸色就沉了。 陈文芳冲了出来,满脸不爽,“我什么时候说过糯糯和奇奇笨了?” 姜绾一拍桌子,“你休想抵赖,就因为那天你说的‘树上十只鸟让枪打死一只还剩几只鸟’糯糯和奇奇没有给到你想要的答案,你就说他们笨!” 糯糯和奇奇是被王妈叫醒了来送傅君寒的,睡眼惺忪,糯糯道:“文芳姐姐的记性好差啊,她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傅爸爸一回来她就忘记了。” 奇奇天真的双眼惊讶地看着姜绾,没想到姜绾居然会帮他们出头。 陈文芳道:“那他们是笨嘛,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会答错。” 姜绾道:“那我问你,有一只猫每天抓老鼠把老鼠排成一排报数,报奇数的就吃掉,剩下的重新排队,重新报数,重新吃奇数,偶数的不吃,直到最后剩下一只老鼠,这一天猫抓了40只老鼠,请问你要排在第几位才能活到最后?” “啊?”陈文芳满脸涨得通红,没想到一大早会被问到这种问题。 如果猫抓了两只老鼠,那很显然排在第二就能活着。 如果猫抓了四只老鼠,那么排在第二只的老鼠,在第三轮的时候,就会变成第一位就会被吃掉,应该排在第四。 但如果抓了八只老鼠,那么排在第四只的老鼠,在第三轮的时候,就会变成第一只老鼠被吃掉。 ------- 以此类推。 陈文芳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应该排在第几只。 陈太和王妈都借自己的手指头给陈文芳用。 姜绾哈哈一笑,把奇奇拉过来,“告诉你文芳姐姐,如果这一天猫抓了40只老鼠,那想要活命的小老鼠应该排在第几?” 陈文芳生恐自己落后,连忙道:“第40只。” 因为她已经算到八只老鼠,排在第八位就不会被吃掉,以次类推,应该排在最后一位。 傅君寒皱眉。 奇奇童声清亮,“应该排在第32。” 姜绾夸奖地摸摸奇奇的头,“奇奇真聪明。” 糯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文芳姐姐一个人是笨蛋了,文芳姐姐好可怜。” 陈文芳:“-------那不算,奇奇早就知道答案了!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题目回答不出也很正常。” 陈太:“是啊-------” 傅君寒一个手指敲了敲桌子,“糯糯和奇奇以后是我和绾妹的孩子,他们两个的事情都由绾妹说了算。” 陈太顿时闭嘴。 傅君寒对曾怡道:“妈,这件事就麻烦你,按绾妹的意思给糯糯和奇奇请专业的补习老师。” 曾怡:“哦,好。” “让陈文芳到外面工作吧。” 傅君寒说完就站起身来,面色很不好看。 就这样一语决定了陈文芳的去留。 曾怡道:“哦,好。” 竟然一点都没有反驳。 陈文芳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跟傅君寒之间的差距。 明明,小时候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她还仗着曾怡看顾不过来欺负过他。 但现在,陈文芳不无埋怨地瞪了一眼陈太,为什么她妈妈是保姆?!导致她在傅君寒面前矮人一等,一点对抗的能力都没有。 傅君寒此时也脸色阴沉,咬着后槽牙,闷声道:“我走了。” 吴叔进来把傅君寒的行李拿上。 曾怡送傅君寒出去。 姜绾也装模作样跟着送他。 傅君寒多少有些不耐烦了,“妈,外面冷,你回去,小心着凉。” “嗨,妈不怕冷,妈送送你,你这一去任务,不知道-------” “叫你回去就回去,让你媳妇送。她年轻力壮,不怕冷。” “她怎么就不怕冷呢,她娇花一样的,身子那么弱,我跟你说君寒,你不对啊,你得学会疼媳妇--------” 傅君寒无语地给了前头的影壁一眼刀子。 这影壁太碍眼了,临走踢了它一脚。 曾怡一拍脑袋瓜子,忽然反应过来了,独处,儿子要跟绾妹独处啊,她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儿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儿子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 “哎哟,这冷风吹得我头疼。” 曾怡扶了一下额头,弱不禁风,顿时像个林妹妹。 “曾阿姨,你回去吧,我送傅团长就可以了。” “好咧。” 曾怡赶紧转身,一溜烟回去了,顺便让王妈和陈太把两小只也抱走。 曾怡跑到小洋楼,搁那窗户上看儿子的背影,她这个老妈子当的,对儿子的关心都是在背后的默默啊。 姜绾跟着傅君寒出门,也没搞明白怎么身边一溜烟没人了,就剩下她和傅君寒两个。 第63章 等我回来,不要杀人 门口停着一辆jun用吉普车,傅君寒自己把行李放上了车子后座。 姜绾松一口气,正要程序化地挥手道别,却惊见男人转身过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此时天色也还未明,门口就只有一盏灯在一株刚长出嫩芽的青桐树下,疏疏落落的灯光从头顶沐下。 “绾妹。” 傅君寒走到姜绾跟前,低沉的声音从姜绾的头顶传下来。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姜绾一个怔忡。 又让她说话? 她说什么啊? 她真的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了。 要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啊。 姜绾的脑子还没有转完,忽然傅君寒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下巴,迫得她抬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从上而下的压了下来。 “啊~!” 站在小洋楼窗口的曾怡惊呆了,这是她儿子? 赶紧把两小只给抱下去了,关上窗户。 近在咫尺的吉普车上的司机也震惊了,我去!他们冷冰冰的傅团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热情如火了? 他不应该在车里,他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找到地缝的司机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姜绾的脑子一片空白,双唇闭着,紧张地咬着牙。 傅君寒似乎是恼了,力气加大。 姜绾吓得魂飞魄散,傅团长生气了,傅团长生气了!她脑子里全是自己的尖叫,但实际上她当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牙关紧闭,她感到男人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唇。 最后放开她,他那雕刻般的脸凝结着很厚的寒霜,气急败坏。 “想出来了没有?” 男人追问道。 姜绾欲哭无泪,“对-------对不起-------” 伴随着自己的声音,姜绾似乎听到了牙齿咬得格格响的声音。 “对不起?” 傅君寒长手一伸,捞住了她的腰,用力一带,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紧紧贴着,紧接着第二个吻用力落下。 较之于第一次,更加霸道,更加凶悍。 又是咬,又是撬的。 姜绾整个人都在空白的状态,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啊,她想不通,只感觉到呼吸被憋住,十分困难,一张小脸渐渐憋得通红。 “呃呃呃”,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傅君寒却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就好像缠绕的柳丝,在春风中缠缠绵绵。 又好像一条鱼,在池塘里摆动着柔韧的尾巴。 姜绾听到了傅君寒吃吃的笑声。 她错愕抬头,只见钢铁般的男人,此刻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好像落下了一条星河,有了荡漾的星光,线条刚硬的脸颊也因此多了几分柔和。 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姜绾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傅君寒的手臂还是紧紧箍住她的腰,不让她溜开。 “现在,想好了吗?” 傅君寒的语气忽然好温柔,原本应该矜贵清冷的男人,忽然这么温柔,就显得特别撩人。 姜绾都有点遭受不住了。 这谁遭受得住啊。 姜绾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他美好得不像话。 只要她愿意,他就是属于她的了。 姜绾黑白分明的双眼,渐渐被一阵泪意覆盖。 姜绾忽然想到傅君寒前世的那个死劫,虽然这次他回来已经跟前世不一样了,但他还要继续去执行任务,那一个半月之后,那个死劫。 “嗯,你一定要回来。” 姜绾的眼中也多了一重担忧,“不要跟前世一样。” “哦。” 傅君寒终于满意地发出了一声喟叹,“这么急着嫁给我啊。急着等我回来完婚吗?” “诶,你!” 姜绾气得脸红,这男人真是!真狗! 真狗的男人这会儿搂着她,低着头看她,越看越觉得他的绾妹可爱,像一条有点蠢的炸呼呼的傻猫。 傅君寒凑近了她的耳朵,“那你也要等我回来,不要杀人。” 他口中的热气哈到了她的耳朵,弄得她很痒。 旋即他的语气又凝重了一些,“不要杀人,听到没有?” “啊?” 傅君寒的临别寄语,居然是让她不要杀人。 “我说,不要杀人!” “哦哦,我知道了。” 姜绾有点哭笑不得,他对她的期望是不是太低了一点。 傅君寒应该是被她捅陈文芳那一刀给吓到了,想到这么一个傅团长被迫跟她这么个危险分子定下婚约,临走用两个吻巴巴跟她说不要杀人。 姜绾莫名觉得傅团长太可怜了。 不知道哪一点惹到这男人了,傅君寒忽然反转了个身子,把姜绾按在了吉普车的车门上。 姜绾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第三个吻便落下来了。 勾勾缠缠,仿佛要把前世遗漏的都弥补回来。 绾妹,你可真是让我又爱,有时候也恨你不解风情。 姜绾只觉得口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吐出来,发现是一颗指节大小的殷红的珠子,像玉髓,又像玛瑙。 傅君寒道:“是一个老和尚给我的,他说送给我老婆,会让老婆爱上我。” “额?你信这个?” “这是重点吗?啾。” 男人不悦地啧了声,把姜绾拉到后面,他自己拉开车门。 “我走了。” 傅君寒说。 “哦--------哦。” 听到开门声,司机才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来,脸通红不敢看傅君寒。 但傅君寒的眼睛根本没落在他身上。 隔着车窗,看外面的女孩。 车子点了火,从姜绾的跟前开过去,渐渐消失在街角。 姜绾还站在门前风口,手里攥着傅君寒送给她的珠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心中如痴如醉。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 姜绾脑子里回荡着傅君寒的话,所以他不在乎她会不会爱上他,但只知道他的责任。 既然定过亲了,就一定会对她负责。 可刚刚他给她的吻,真的让她产生了他爱她的感觉。 姜绾坐在大院门口的石阶上,默默地坐着,直到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一抹晨曦照着她通红的脸颊,如同早春的一朵红梅。 天色大亮,终于起床的柯雅妮才知道傅君寒一早就走了。 “啊,你们为什么不叫我啊,我好送送他啊。” 柯雅妮感到失落。 才见了一面,傅君寒又走了。 这一次,甚至她都没有跟他好好说话。 就见姜绾一脸通红,梦游般走进来。 柯雅妮眼圈泛着泪花,“傅团长走了?” “嗯,我去送他了。” 姜绾咧嘴,露出有点傻傻的笑容,“他还送我这个。” 姜绾的手展开,一颗殷红剔透的珠子呈现在手掌心里。 柯雅妮一颗珍珠般的眼泪瞬间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第64章 后妈都是恶毒的吗? 姜绾没太理会柯雅妮的眼泪,回到房间,从空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团红色的毛线,也不知道是姜家的还是陆家的毛线,因为这颗珠子是浑圆的里面没有穿孔,她只能围着这颗红色珠子编织一个网状结构的小网兜,然后把珠子放在里面。 姜绾前世打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在首饰厂编织各种样式的绳结花结,所以这也难不倒她的,她把珠子装好之后,再用红色毛线编织做成一条手链,戴在手腕上。 红色的丝线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 只是,每当想到这颗珠子是傅君寒用一个吻送到她嘴里的,姜绾就觉得耳朵发烫。 自从傅君寒回来这一趟之后,姜绾在傅家大院的日子就顺心多了。 曾怡给陈文芳找了一个拧螺丝的工作,三班倒地出去上班,虽然下班还是回来住,但也不总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了,很少到姜绾面前来晃悠刷存在感。 陈太也不总是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各种大嗓门假装自己是直爽性子,却说着伤人的话了。 傅家大院的阳光也变得温暖明媚起来。 早春的阳光在一树又一树竹枝细叶的缝隙中筛落,庭院中的玉兰抽出的嫩芽如婴儿蜷缩的手指带着绒毛,一株腊梅遂先冒出了鹅黄色的花朵,香气扑鼻。 王妈和吴叔坐在四合院的小花园里聊天,说:“傅团长可太喜欢绾妹了,那天他们在门口,你看到了吗?” 吴叔呵呵一笑:“我是说啊,虽然绾妹出身不怎么好,但是她的性子很爽快,我从第一面看到她就觉得她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吴叔总是忘不了,姜绾来傅家大院的第一天就给他一条华子烟。 “娶妻娶贤,这个贤可不是什么知识、文化、身份能带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是性格好的人,像知识这种东西,后天可以学的。但要是骨子里的品性不好,那再有文化也没有用。” 王妈说:“是啊,现在绾妹连一本字典都能背得下来,那文化已经是顶好的了,我听说有的大学生还不一定能背下字典呢。” “那可不,我觉得糯糯和奇奇请什么家教老师啊,让绾妹教教他们就好了。” 曾怡在客厅里,偶然听到下人的议论,对姜绾就更满意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姜绾给糯糯和奇奇补习,姜绾比一般的人耐心很多,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孩子,很有爱心。 奇奇那道猫吃老鼠排队的题目,就是姜绾教他的。 但姜绾跟糯糯和奇奇的时间对不上。 糯糯和奇奇白天是要去上幼儿园的,晚上才回家。 而到了晚上,姜绾要跟着秦泽学习。 姜绾要考大学的这件事也很重要,不能落下。 所以曾怡还是另外请了一个专门教小学的老师,来给两小只做学前辅导。 出的家教费,反而比之前陈文芳在的时候节省了一些。 没有了陈文芳,姜绾和糯糯、奇奇的相处顺其自然变多了。 奇奇始终记得姜绾为他和妹妹反对陈文芳说他们笨的一幕,小小人儿对姜绾的感情变得微妙。 但可能是奇奇是男孩子的缘故,对姜绾还是不能太亲近得起来。 糯糯就不一样了,一天到晚缠着姜绾,到了晚上还赖在姜绾床上不肯下楼。 姜绾索性就说糯糯要跟她一起住了,夜里关了大灯,只开了床头灯,两个人躺在床头,讲美人鱼的故事。 姜绾伸出手,迎着床头灯的灯光,手指变换交叠,用不同的角度,就在前面雪白的墙壁上落下手影。 小鱼儿,海鸥,王子的侧脸,惟妙惟肖。 糯糯惊叹连连,“绾阿姨,你好厉害啊。” 糯糯也学着姜绾的手势,在墙壁上落下影子。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姜绾抱着糯糯软乎乎的身子,这就是有女儿的感觉吗?真的好好啊。抱着好舒服。 而糯糯趴在姜绾的肩头闻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吗,好好闻,她好喜欢。 “绾阿姨,我能叫你绾妈妈吗?” “额?” 姜绾到底是没有生产过孩子,被一个软软的孩子这样凑在耳朵边问,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么,以后吧,呵呵,等我跟你傅爸爸结婚-------”说不定也不会结婚的。 “真的不可以吗?” 糯糯很受伤了,黑晶晶的眼珠子,像是泡在水里一样。 姜绾是个心软的,受不了孩子这样可怜无助的眼神,“要不然,你就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偷偷的叫我。不要给别人听到,好吗?” “真的吗?” 糯糯马上就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满脸都是神采。 “绾妈妈,绾妈妈。” “诶!” 姜绾甜甜地应了一声。 “绾妈妈,绾妈妈!” “诶!诶!” 两个人玩疯了,糯糯就差在床上翻跟头。 不过,睡在楼底下的奇奇就有点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 很好奇,糯糯和绾阿姨在楼上干什么呢? 糯糯不会真的喜欢绾阿姨了吧,虽然他也有点喜欢。 但------糯糯应该只是提前拍绾阿姨的马屁而已。 毕竟傅爸爸回来的时候都说了,以后他们两个的事由绾阿姨说了算,而且傅爸爸很快就要娶绾阿姨了,绾阿姨就要变成他们的后妈了。 绾阿姨变成后妈之后,会不会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打他们,用毒苹果毒他们啊。 真的好担心。 次日,糯糯罕见地睡过头了,王妈叫了好几遍才起床。 奇奇迈着小短腿来问糯糯,“糯糯,昨天晚上绾阿姨有没有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扭你屁股,把你屁股扭出淤青来啊。” 糯糯摇头,“睡着了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睡着之前,我跟绾妈妈玩手影,可好玩了。” 奇奇一脸严肃,“你不能这样,睡着之后,你也得睁一只眼睛,万一绾阿姨趁你睡着打你怎么办?” 糯糯歪头思考,她怎么才能睡着之后睁一只眼睛呢,好像做不到的吧? 奇奇:“还有,你怎么叫绾阿姨叫绾妈妈啦?” 早饭之后,姜绾主动接替王妈的工作,送两小只去幼儿园。 王妈笑如菊花,“欸,绾妹啊还没结婚就做起妈妈来了,还别说,这妈妈做得还真像样呢!” 姜绾被王妈说得脸上发烧。 柯雅妮听到,眼眶里又聚满泪水了。 姜绾赶紧带着两小只出门。 送完两小只,姜绾又去附近商店转了一圈,走了好多路,从一个叫季季红的地摊市场,给两小只分别买了两个书包。糯糯的是粉色的,带有长长兔子耳朵的,很可爱的。奇奇的是海军蓝的那种,有海军的条纹,看上去很有范儿。 这样的书包在这个年代特别少见,一般商店里卖的都是通用的帆布包的款式。 近几年因为发展经济,私有工厂增多,才出来这种比较时髦的款式。 这已经是姜绾能买到最别致的书包了,想着糯糯和奇奇一定会喜欢。 一时回到傅家大院,却见家门口停着三辆警车,从车牌号看去,不是临城本地,倒是丰县那边的车牌! 姜绾的心脏就咯噔了一下。 这会儿,好多附近的居民指着警车,正在指指点点。 第65章 矛头对着傅团长 来了,姜绾手紧紧攥着两个书包的袋子,心里想着,终于还是来了,丰泽村的案子,警察还是找到傅家大院来了。 “怎么一口气来了三辆警车,是出了什么大案了吗?” 附近不少人,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警车议论。 “可不是犯了大案了吗?你们不知道吧,这车是丰县过来的,丰县出了一件古怪离奇的大案子,两户人家的家庭一夜间被偷了个精光,不但吃饭用的碗筷、米缸里面的米、衣柜和衣服,锄头和耕田用的犁,连茅厕的厕纸都被偷了。啧啧。” “啊!-------可那跟傅家大院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傅团长的家吗?” “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听说傅团长抢了人家的妻子,现在这女人从丰县跑出来了,就住在傅家,这桩惊天动地的偷窃案,跟这女人有最大的关系,十有八九是女人偷的!” “不会吧?这样说来的话,傅团长岂不是被这女人害了?” “那可不,傅团长多好的人啊,还是抗洪英雄,在洪水堤坝上被冲走,九死一生,现在-------红颜祸水啊,一个女人把他的名声全毁了,可惜可惜,可悲可叹。” 姜绾听着这些议论,她从始至终就知道丰泽村的事迟早会找到她,原本,她也是来到傅家寻求庇护的,但现在,听到附近居民这么说傅君寒,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在门口的吴叔,脸现怒色,本来想要走过去跟居民反驳几句,但看到姜绾回来了,就停住了,转而朝绾妹走过来,“绾妹,你别听他们说的。那些警察只是找你来问个话,你就进去实话实说就行了,不要担心。” 姜绾不是担心,她脸上的忧色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觉得自己连累到了傅君寒。 吴叔引着姜绾走到四合院乌漆大门前。 “叮铃铃。” “让让,让让!” 秦泽骑着自行车从人群缝里穿过来,直到四合院门口。 秦泽跳下自行车,将车停好,看了一下说得唾沫横飞马上就要成为现场说书人的看热闹人群。 “绾妹,你怎么在门口,怎么不进去?” 姜绾有些惊讶,“秦教授,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呵呵,你猜猜看呢?” 秦泽竟然还是跟以往一样笑容和煦,丝毫也没有因为众人的议论对姜绾有所看法。 “我------” “猜不着?那傅团长说得还真是没错呢,绾妹你有时候是傻里傻气的,呵呵。” 这个时候,秦泽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姜绾忽然就想到前一天傅君寒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她露出的马脚——来自陆家的盘子,“是傅团长让你来的?” 秦泽啧了一声,:“傅君寒啊,我是叫他傅团长来的,你也叫他傅团长,难怪他生闷气。” 姜绾:“-------” 姜绾不由得红了眼眶,“都是我害了傅团长。” 现在警察都上门了,街坊邻居都以为是傅君寒犯了什么过错。 姜绾很是自责。 她只想活下去而已,没想过要连累傅君寒。 她都已经去了阳镇了,可偏偏章奋斗他们堵到阳镇,害得她不得不逃到傅家大院,以为这里可以庇护她。 秦泽莞尔一笑,“哎呀呀,怎么又变成小兔子了呢?-------绾妹,你看你傻里傻气的,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 秦泽拉着姜绾进门,站在乌漆大门和影壁中间。 吴叔自然而然站在影壁一边,给他们守着。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之前被家里定亲的那个对象是什么人吧?” “你说陆子恒?” 姜绾讶然,“他不就是我们村的大学生吗?” 土生土长的丰泽村的人,说起来都算是知根知底了。 秦泽道:“他跟苏静涵谈过恋爱,是苏妍负责的外企公司的职员。” 姜绾猛地鼻子一酸,十分震惊,“你知道?” 对于苏静涵这个名字,她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上一世,陆子恒就是骗了她的肾给苏静涵。 听说苏静涵的家世很好,在临城有头有脸有势力。 秦泽道:“苏妍算是傅团长的小婶婶。” “啊?” 姜绾感觉世界忽然变小了,“怎么会这样!这样说的话,苏静涵岂不是傅君寒的堂妹?” 秦泽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傅团长前两天特意请假回来找我,跟我说起这个事,他怀疑有人想要借着这件事,把他拉下马。” “啊!” 姜绾一骇,现在傅君寒身处高位,但凡有一些针对他不好的舆论,再加上有人暗箱操作的话,他就可能被捋职审查。 “绾妹,你想想看,你跟陆子恒已经退婚了,当着镇长的面退的婚,而且你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的人哪个还敢逼你跟他结婚呢?” 傅君寒当初离开丰泽村的时候,也决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做。 秦泽道:“这段时间你在傅家可能都不知道,关于姜家、陆家丢了东西的事,临城快报上连续三天用了第一版的整整一个版面来报道。” “所以-------?” “所以,是有人故意扩大影响,报纸上虽然没有提傅团长的名字,但矛头却是对着傅团长去的。” 秦泽道:“定然是有人指使陆子恒这么做。” 姜绾一阵震惊,只感到后背阵阵发凉,一种巨大的力量铺天盖地般从头顶笼罩下来。 “你说的这个人,难道是-------” 难道是苏妍? 她上一世的时候也听说苏妍在临城的身份极为了得。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卑微,又因为陆子恒拦着她,还因为那个秦家不停打压她驱赶她,她是不可能跟这样的大人物打上交道。 姜绾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只觉得傅家的水很深。 秦泽拍了拍姜绾的肩膀,跟她打气一般,“绾妹,你先进去,碰到警察不要多说话。陆家和姜家失窃,那么多东西,不可能是你动的手,所以警察来了也就是常规录笔录而已。你无需紧张。” “啊哦。” 姜绾脸色有点潮红。 秦泽说完又出了门,朝着马路对面站着聊天的人走过去了。 姜绾站着没动。 吴叔安慰似地看着她,“要是你害怕的话,等秦教授回来,你再进去也不迟。傅团长应该已经给你打点好了,才回队。” 姜绾面色复杂,不知该做如何回应。 而秦泽已经大踏步地走到对面去了。 “众位,你们聊得挺欢快啊。” 秦泽抬了抬眼镜,长身玉立,如同一枝新竹,风度翩翩,而又满是自信,“不过,根据民法典第101条、1024条,造谣者需要对被造谣的人承担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以及赔偿损失的责任哦。所谓祸从口出,你们现在的每说一句话,法官会判你们付费的。” 众人看着侃侃而谈的斯文男人,一时莫名。 “你是谁啊。” “我当然是律师啊,也是老师,乡亲们,身为老师,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教教你们,怎么叫明辨是非。现在警车你们看到的只是警车停在傅家大院门口而已,并不说明傅家大院有人犯罪了。” 第66章 秦泽口才护姜绾 秦泽道:“至于丰县某村的案子,你们都知道姜、陆两家丢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什么碗啊、筷子啊、米缸啊、大衣柜啊、衣服呀、甚至锄头、犁耙,小猪等等等等。太多了!这么多东西,就算搬家公司搬,也至少需要一天打包一天搬才能搬得完吧, 怎么可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在一夜之间就搬走的呢? 她搬走之后,又怎么能运到傅家大院呢? 如果这么多东西运到傅家大院,肯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你们怎么都没有看到过呢?” 秦泽侃侃而谈,条分缕析。 众人也瞬间生出许多怀疑和思考。 “对啊,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能在一夜之间搬走呢,还搬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别说其他东西了,就是抱一只小猪崽也抱不走吧。” 大家都觉得这件案子匪夷所思。 秦泽道:“所以啊,人得有脑子。要是听信一面之词,就变成帮坏人传播谣言的了。” 姜绾就站在乌漆大门后面,门没有关紧,她早就知道秦泽是法学教授,平常给她上课风趣幽默,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人群面前演讲,一下子把众人说得头都低下去。 “那这样说来的话,确实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做的。” “不会是傅团长带了他的兵做的吧?” 秦泽“咳”的一声,“众位,我要正式警告你们,祸从口出,捏造事实,情节严重,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是可以处以三年一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还有,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公共场所,在公共场所造谣起哄,导致秩序混乱,将处以五年以下更严重的处罚!” 秦泽盯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要是我当事人追究起来。咳,我当事人不用坐牢,你可能要先去坐牢了。” 这个人被秦泽说得面如土色。 “不会吧,这么严重?” “当然会!所以,你要不赶紧承认自己说谎,跟我当事人道歉,撤回对我当事人的负面影响。要不你就等着收律师信吧!” “啊!” 旁边几个人都被唬住了,这热闹不敢看了,看了热闹议论几句,竟然还有坐牢的风险。 “呵呵,我就是随便乱猜一下啊。”那人讪笑着说。 秦泽严肃道:“怎么能随便乱猜,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哦哦哦,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 这个人吓得脸色发白。 其他人就轰一声散去了。 姜绾看着秦泽三言两语把那些人打发了。 秦泽这才拳头抵着嘴唇前面,轻咳了一声,转身缓步走回来。 看见姜绾,“怎么还不进去?看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绾妹,这次确实是被吓到了。” 姜绾:“没有啦,我就是目睹一下秦教授一人舌战群儒的风采,嘿嘿。” 两个人绕过影壁,走进四合院小院子,只见丰县来的警察不少,有几个看见姜绾走进来,还拿着手上的相片,跟姜绾的形象比对了一下。 秦泽和姜绾走到客厅,他们也跟进来了。 这会儿曾怡也坐在客厅里面,正在招待远道而来的警察。 陈太一看见姜绾,眼中露出恨恨的目光,早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就不用去针对姜绾了,等到这会儿警察上门再针对她才是最好时机啊,害得她女儿现在都出去上班了。 “这什么人啊,明明都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还跟姓陆的村民结婚,结果弄出这么多事来!水性杨花,不是好女人。” 陈太不敢高声,就轻声嘀嘀咕咕,但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就算听不见,也能感受到她在唠叨姜绾的坏话。 柯雅妮一看见姜绾,就忍不住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傅君寒为什么宁可选择这么个女人,都不要自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曾怡维持表面上的镇定,“绾妹,你回来了,他们都是丰县来的,你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秦泽却把姜绾一带,放在自己身后,他则上前一步,朝为首的那名警察伸手,“您好,我是姜绾女士的律师,我叫秦泽。” 秦泽说话间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精英律师的气势。 “嗯,你好。” 陆海看到秦泽身后的姜绾,没想到他来抓一个逃跑的乡村新娘子,但对方的气质却跟尊贵大小姐一样,还有一个气场凌人的律师护着。 同时坐在沙发上的曾怡虽然看起来神情平和,但身为局长,眼眸中自然带着一股子犀利。仿佛谁要给她下面子,她马上就会有效反击。 秦泽款款坐下,指尖轻叩桌面,单刀直入,“丰泽村的案子,姜家和陆家的人说东西被姜绾女士偷了,你们是办案的,应该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谁主张谁举证。那么多的东西,姜绾女士如何在一夜之间,甚至几小时之内搬空,我要求调取除姜家和陆家人之外,更多人目睹姜绾女士搬走东西的人证。并且需要提供细节,在何时所见,姜绾女士用何种工具搬运,搬运到哪里去了。” “另外,鉴于本案涉及名誉权侵权,本律师已向临城快报公布律师函,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二十四条,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誉权。要求姜福厚先生和陆朝阳先生,在案件未清楚之前,立即停止在外发布不实言论,并且登报向姜绾女士道歉,消除对姜绾女士造成的名誉影响。” 陆海听着秦泽侃侃而谈,摸了摸额头的汗,他早就说过,结论姜绾偷窃是立不住脚的。 陆海道:“其实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姜家、陆家被偷一事。经过我们的深入调查,我们也认为姜绾女士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搬空两家所有东西。” 大概是因为秦泽的压迫感太强的缘故,陆海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文绉绉起来。 “嗯。”曾怡松了一口气,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妈和张姐也松了一口气,给了姜绾一个“我们本来就相信你”的安抚眼神。 就陈太脸拉得很长。 柯雅妮眼泪止住了,就是脸蛋有点通红,说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怔怔看着姜绾。 秦泽整理衣袖,“哦,那我可以要求贵司即刻发布公告,消除对姜绾女士的猜测。由于贵司的失职,导致临城快报连续三天登报姜绾女士为嫌疑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当事人的日常生活以及身心健康。”、 姜绾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泽。 陆海汗涔涔道:“这个公告我们是可以发。------不过,我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姜家、陆家被盗,而是陆子恒先生被打伤住院,现有人证,是姜绾女士动手。” 忽然之间姜绾眼睛一亮,“陆子恒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她自从丰泽村出来,倒是很久没有听到陆子恒的消息了。 “有没有把他的肾打破一个?” 第67章 你怎么不早说啊? 陆海讶异地看了姜绾一眼,仿佛眼前这个女孩对陆子恒受的伤很感兴趣。 “那倒------没有。”陆海道。 姜绾感到失望,她重生之后,最想听到的就是陆子恒也少一颗肾,也让他尝尝那样的滋味。 前世他不是说她少一颗肾,体力下降是装的吗? 她想让他知道知道少一颗肾,会不会对他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 “那他的手断了?” “没有。” “脚断了?” ------ “那他到底哪里受伤了?” 曾怡连连想要阻拦都来不及了。 姜绾表现出对陆子恒受伤非常痛快的表情,已经明显得不要再明显。 秦泽道:“陆警官,您看我的当事人对陆子恒受伤一事根本不知情。” “唉,是啊,要是让我打的话,非要打得他肾脏破掉一个,肋骨断掉一根,腿断掉一只,不孕不育子孙满堂不可!” 曾怡和秦泽面面相觑。 姜绾又露出了那种拿着刀对着陈文芳捅下去的时候,那种冰冷和决绝。 陆海拿出一叠关于陆子恒伤情的照片,“关于你打伤陆子恒先生一事,在场有很多目击证人。” “不是我打的。” 姜绾感到非常后悔, 照片上,陆子恒的伤大都是皮外伤,淤青看起来很明显,但既然没有内脏破裂,没有断手断脚,怎么算都不严重。 早知道她应该把陆子恒打一顿的。 大不了打死偿命,了却了前世的债,也免得现在连累傅君寒。 姜绾道:“是章奋强、陆大勇、陆光前和陆子浩他们打的。” 当时屋子里一片黑,姜绾随口说床下有人,章奋强等人以为床底下的是贼人,就不由分说把陆子恒拖出来一顿揍。 陆海道:“但他们都说是你动的手,陆子恒也说是你打的,陆子恒目前还住在医院里。” 秦泽眸子一暗。 很显然,陆子恒和章奋强他们串了口供。 秦泽摸了摸下巴,“既然他们都看到了绾妹打陆子恒,为什么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陆海一愕,跟被遏住了喉咙一样。 他办了这么多的案,也知道章奋强他们的口供之间存在漏洞,而且前后有很多不一致之处,但涉及到村子里的案件,跟临城这种大都市有很大的不同。 陆海道:“姜绾女士,还是要跟我们回去一趟的。婚礼之前的两天,你用斧头砍伤了汪梨娟女士,砍断了姜福厚先生的一根手指。” 姜绾道:“那是他们逼婚在先。”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下了决心,“行!要我跟你们回去是吧,那我也要请一位女警给我验一下伤。” 曾怡一怔,猛地放下茶杯,“绾妹,你受伤了?” 姜绾道:“是啊,是他们逼我结婚,把我关在柴房,我逃出来,他们又把我捆起来,还请所谓的道士来给我驱邪,说我是中邪了。” 曾怡顿足,“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离姜绾被逼婚都已经快半个月去了,姜绾来到傅家大院也都十天出头了。 如果姜绾身上有什么伤痕,只怕这么长的时间都退了。 不像陆子恒,一开始就报案了,拍了一叠照片的淤青。 从这方面讲,姜绾就很吃亏。 陆海指派了一个女警出来,去到姜绾的房间。 曾怡也跟上去一起。 进入房间,关上房门。 姜绾脱去外衣,挽起袖子,就露出一道一道触目惊心地勒痕。 曾怡惊呆了,“绾妹,你------你这些伤------” “他们绑的。” “可都已经快半个月了啊,怎么还没有退掉!” 女警也有点吃惊,这么长的时间,淤青一条一条的,非但没有退掉,反而变得扩散了,可见当时被勒得多么严重了。 自然姜绾是用了一些药物来延缓淤青退掉。 因为她也防备着警察找上门的。 不过当时的勒伤确实挺严重的,到现在她的腿有时候还会麻麻的。 姜绾道:“当时手脚都被他们绑肿起来了。” 曾怡的眼眶便有些潮,又见姜绾撩起衣摆,露出肚子以及后背的勒伤。 这些更严重,有的是一条一条的,绳子绑的,有的是一团一团的,看着是打出来的,还有个地方一个脚印。 至于腿上,也有不少勒伤。 除了头脸手露出来的地方,其他的几乎都有淤青。 曾怡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姜绾搂在怀里,“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可以买药给你搽啊,难道你不痛吗?” 姜绾心说,要是用了化瘀的药就给警察看不到这些了啊。 她只当曾怡是故意表现得紧张一些,好让警察觉得她伤情严重。 “唔,是有点痛,不过我不想麻烦你们,平时也-------我都习惯了。” 但女警看姜绾胸腹那里一个脚印,戳了戳,姜绾便“咝”的一声,显然是痛的。 女警道:“这里有点肿。” 曾怡心疼得不行,“肿那肯定是有隐伤啊,都这么多天了,淤青还没腿就肯定有问题,不行,得带绾妹去医院检查一下。” 曾怡立即让姜绾重新穿上衣服。 三个人上楼不到半刻钟,便下来了。 曾怡气势汹汹的,一定要带姜绾到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把我们绾妹伤成这样,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秦泽有些讶异,看曾怡的情况,姜绾伤得还不轻。 曾怡连同女警陪着姜绾一起去医院。结果这一拍片子不得了,还真的拍出了些问题,姜绾印着脚印一侧肋骨有骨裂,虽然没有错开,但骨头裂开,有缓慢恢复现象,预计受伤时间就在这十天左右。 曾怡一看到片子,眼泪便掉下来了,再也止不住,形象都不顾,坐在医院走廊凳子上,“天杀的!天杀的!他们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我绾妹是我儿子的未婚妻,还要逼她跟陆子恒小忘八羔子结婚,把我绾妹肋骨都裂开了!有没有王法了!” 姜绾本觉得曾怡是在警察面前做姿态,但见曾怡眼泪纷纷,哭得伤心,又伤心又生气,分明是真的难过。 “绾妹,你别怕,曾阿姨这就给你讨回公道。” 曾怡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陆子恒必须要受到惩罚!” 曾怡一只手抱住姜绾,另外一只手拿出随身大哥大,便一个报警电话打了出去,“喂,贺厅长吗?有人抢我儿媳妇,还把我儿媳妇打伤了,你给管管!” 姜绾还是第一次被长辈这样珍视,这样在乎,心中阵阵暖流。 第68章 当秀才秦泽碰撞蛮子村民 曾怡报警。 贺知信带着两名警员来到傅家大院,了解了基本案情。 当天中午,四辆警车浩浩荡荡从临城出发,包括丰县的三辆,和临城的一辆。 曾怡也让司机开了自己的私家车,带上秦泽和姜绾,一起去到丰县。 曾怡心如飞箭,恨不得马上就到丰县给姜绾出这口气,一路催催催,让司机开快一点。 姜绾本人反而-------可能是因为她以前得到过的关心太少,现在忽然得到了,这会儿,她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在现实的漂浮感,好像在半空看着陌生的自己。 真的有人这么在乎她,真的有人这么紧张她的感受啊。 她是不是中大奖了? 傍晚时分,五辆车都到达了丰县县城。 一抹斜阳挂在西天的云外,将几片云朵的形状勾勒出一点橘黄。 而县城里面已经是华灯亮起了。 车子在警局门口一停下,候在警局外面的几个丰泽村的村民便认出了这几辆车,是昨天晚上深夜赶到临城去的,因而三四个人马上围了上来。 “绾妹呢?你们把绾妹带回来了吧?” “快让她下车!下车!” “嘛的,偷了我们陆朝阳家这么多东西,我们陆家家族兴旺,可不是吃素的!” “难道我们章家是吃素的?” 胆子大的,几个人直接敲警车的车窗。 要不然怎么说山高皇帝远呢。 丰泽村的村民都不惧怕什么所谓的官兵,把为首的那辆车子摇啊摇。 一个人探着头往车窗里面看。 陆海都被看得头皮发麻。 秦泽也就着路灯的光看到了。 彼时天还不太黑。 秦泽狠狠拧眉,从副驾驶座回过头,对姜绾道:“绾妹,他们怎么都叫你绾妹啊?” 他以为绾妹是个很亲昵的称呼,只适合亲近的人叫。 每次他叫绾妹都觉得跟姜绾很亲近,好像他真的是大哥哥一样。 可这些五大三粗的人也叫绾妹,凭什么? 姜绾思忖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跟姜宝珠双胞胎,我这个做姐姐的更像妹妹,所以他们都叫我绾妹。” 秦泽哼了一声道:“不是真关心你的人不配叫你绾妹!------你别怕,你坐在车上,我下车同他们理论。” 秦泽开门,拎着公文包下车,大步朝那几个人走去,身形挺直如同修竹,一身合身的西装体现精英气质。 “这位大哥,您好。” 秦泽微微欠身,彬彬有礼。 章奋强吃惊回头,“你是?” “我是姜绾女士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秦泽很礼貌地取出名片递上。 章奋强从来没有听说过名片这种东西,但看见上面写着几排字,他看不懂也不耐烦看。只是看着秦泽非常狐疑。“你是绾妹的谁?还姜绾女士?啜!”吐一口飞沫。 秦泽侧了一步,脸色不虞,“请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章奋强胸脯一挺,“怎么的?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老子章奋强!” “哪个脏,很脏的脏?” “老子哪知道哪个脏!谁知道平舌翘舌,谁知道那玩意儿!” “弓长张的张?” “什么弓?什么长?我还关云长呢我还!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海下了车,道:“他是立早章,奋斗的奋,强大的强!” “很好。” 秦泽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事先复印好的文件,将文件放在车窗上固定,填上了章奋强的名字,然后放到章奋强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这是律师警告函。本律师受姜绾女士委托,就你涉嫌侵犯其名誉权事宜,郑重致函如下。 你章奋强先生,从x年x月x日起,在丰县多次宣称“姜绾女士偷窃陆家东西”,并传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你在无任何实物证据或警方认定的情况下,公然散步不实指控,主观上存在明显恶意。 该言论已经导致我委托人姜绾女士社会评价显着降低,精神遭受严重损害。 根据《民法典》第1024条规定,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名誉权。 《民法典》第1165条------ 现要求章奋强先生立即停止侵权,自收到本函之日起10个工作日内,向村民解释你传播的事不实消息,并且在有影响力的报纸版面发布书面道歉声明(内容需经我方审核),持续公示至少7日。 我方将保留向你追究精神损害抚慰金及维权合理支出的权利 ------” 章奋强听得眼珠子都爆出来,“什么?他在说什么?这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什么意思?” 陆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旁边陆大勇道:“他好像是在说绾妹没有偷东西,让你不要乱说。” 章奋强抓了抓后脑勺,“咳,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要说那么多,他到底是谁呀?” 秦泽:“-------” 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出来了。 “我是姜绾女士的律师,如果你继续造谣姜绾女士偷东西,我将到法院起诉你!” 陆大勇:“靠!你说绾妹没有偷东西就没有偷东西啊?” 秦泽礼貌且有耐心,“请问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陆大勇满脸疑惑,“我叫陆大勇?” “哪个陆,哪个大,哪个勇。” “陆地的陆,有大勇敢的勇!” 秦泽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文件,在空格里把陆大勇的名字填上去了。 这些律师警告函,都是他在接到傅君寒通知之后打字机打出来,然后复印的,一模一样的文本,需要用的时候填写上要警告的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陆大勇先生,这是律师警告函。本律师受姜绾女士委托,就你涉嫌侵犯其名誉权事宜,郑重致函如下。 你陆大勇先生,从x年x月x日起,在丰县多次宣称“姜绾女士偷窃陆家东西”,并传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你在无任何实物证据或警方认定的情况下,公然散步不实指控,主观上存在明显恶意。 该言论已经导致我委托人姜绾女士社会评价显着降低,精神遭受严重损害。 ------” 章奋强掏了掏耳朵,“我草!这人到底是谁?” 陆大勇一脸懵比,“他是绾妹的律师,就是以前给人打官司的讼师。” 章奋强“呵忒”,一口唾沫朝秦泽的脑门吐过去,“讼师不就是颠倒黑白,用一张嘴制造冤狱的狗腿子吗?” “章奋强先生,你对本人发表侮辱性言论,涉嫌侵犯我的人格权,我有权-------” 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奋强一掌朝他胸口推过来。 秦泽是大学教授,平日往来的都是博学多才之士,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哪怕被章奋强推那么一下,已经突破了他的天际。 “章奋强先生,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话还没说完,忽然旁边呼啦啦一群人站了起来,刚刚坐在石阶上抽烟的,在门口坐着给人擦鞋的,卖小馄饨的,兑换麦芽糖的,插着一根扁担的------- 至少一百多人,呼啦一下朝秦泽涌了过来。 陆海一看这情况不好,这些都是丰泽村的村民阿喂,早就等在这里,天天要求抓姜绾判刑的。 这会儿全都朝着秦泽去了。 章奋强一脸二流子蛮横,“我就推你怎么了?我还要打你呢!” 抬起醋钵一样的拳头就朝秦泽打过来。 秦泽站着没动,因为他被忽然蜂拥过来的一百多号人给惊呆了,那人越来越多,远远不止一百个。 秦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对着章奋强的拳头也全然没有看见,不止章奋强,这会儿陆大勇和几个村民也在对他推来推去的。 眼看着章奋强的拳头快要落到他鼻子上,秦泽只感到后背有一股推力。 “砰”地一声,章奋强被打飞退了两步。 秦泽安安稳稳地落入到一个怀抱之中。 娇小的怀抱,他没有看错,竟然是姜绾把他给抱住了,还是那种公主抱,卧槽! 第69章 姜绾以魔法打败魔法 这一刻,秦泽仿佛看到了他的女英雄脚踏七彩祥云,呃-------不不不,他的妈妈啊,呜呜呜。 虽然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比喻不太确切,但他真的在这一刻看到了女性的光辉。 “绾妹!是绾妹!” “绾妹出来了!快抓住她!” 这会儿,秦泽头枕着姜绾的胳膊,真的就离了大谱,他一辈子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抬头就看到女孩那张小小的脸庞,还带着细细的绒毛的,嫩得不得了。 却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村民们如蝗虫一样朝他们扑过来。 忽然秦泽眼前一阵旋转,他被姜绾放到了她身后,推向车子。 姜绾对着冲过来的陆大勇迎拳而上,“砰”,姜绾就好像一个拔山的壮士一样,纹丝不动,陆大勇却被打得往后倒出去,倒在了后面村民的身上,带倒了后面的村民,也往后倒下去,一个带一个,就跟多米乐骨牌一样,至少带倒了四五个。 姜绾这是受到了空间的加持,这段时间姜绾运用空间更熟练了,知道怎么样操作可以把空间的重量加诸自己身上。 陆大勇顿时傻眼。 倒下去的村民也傻眼。 连秦泽都揉了揉眼睛,无法理解。 这是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动不动就会眼睛红红的像小白兔的需要呵护的软妹子绾妹吗? 章奋强牛眼一瞪,这无法用科学解释了! “狐狸精!苏妲己!” 章奋强指着姜绾大喊一声。 之前姜绾反抗逼婚时拿着斧头砍人,就被道士说她是狐狸精苏妲己。 于是,大家都恍然大悟,“对对对,一定是苏妲己附体了,快请道士,快把道士叫过来。” 道士是早被请过来了,因为新时代道士不怎么吃香,他都赚不到钱,好不容易丰泽村来了这么个离奇事件,算是他的生财之道了。 这段时间也天天守着丰泽村一群人,说要帮他们捉妖。 道士被推出来了,手上提着一把桃木剑,削得尖尖的。 “妖怪,哪里逃!把陆朝阳家的东西还回来!” “把她抓起来,抓起来,都靠你了,邱道士!” 陆海带着几名下属,几次想要把姜绾安全带到屋子里面去,却根本挤不过这一道道人墙。 村民们都已经疯狂了。 曾怡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头大,还想着给姜绾来出头呢,结果一来就上这架势。 贺知信打电话到曾怡的大哥大上,“曾局长,要不然咱劝劝团长,这媳妇就让了吧,换个家世简单一点的。这么多人,今天是没办法把姜绾带回去了。” 曾怡踌躇,“这不好吧。” 绾妹怎么这么命苦,上次她被逼婚跑出来,一定跑得特别艰辛。 老天额啊,要是过了这一劫,她以后一定对绾妹好一点。 秦泽这会儿已经躲回到车上,忧心忡忡,他算是被姜绾给救下了,但现在看着村民密密匝匝围住姜绾,他纵然能舌战群儒也不管用啊。 陆海让人从警局里拿出一个大喇叭,“大家安静,安静,让姜绾到警局里面,我们要录口供,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可压根就没人听他的。 姜绾倒是对着喇叭怔了一下,然后一掌拍开前面堵着的道士,“装神弄怪!哥!温!滚!” 姜绾一把夺过了陆海手中的喇叭。 “喂!喂!” 陆海愣神之间,姜绾已经爬到了警车上。 “邱道士!她跑了!” “快用桃木剑斩她!” “让她把陆朝阳家的东西都吐出来!” “还有姜福厚家的东西也都还回来!” 姜绾站得高高的,对着喇叭,“喂,喂。”试了一下声音。 这喇叭不错,声震云霄的,这里一喊,估计整个丰县的人都能听到。 “你们给我站住别动,我知道陆朝阳家的东西到哪里去了!我也知道我爸爸妈妈家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曾怡坐在车中听得清楚,紧张地直拍额,“哎呀,绾妹何苦把这件事给揽过去,明明不管她的事。” 秦泽闭着嘴不说话,只见姜绾这会儿站在警车上,抬着喇叭,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姿态就好像米粒国竞选的委员,在做了不起的演讲。 道士仰着头比划着桃木剑喊,“到哪里去了,你说呀,今天要是不把东西都吐出来,定将你这妖斩死在桃木剑之下!” 村民们也七七八八地喊着。 姜绾对着喇叭一喊,就把他们的声音完全给压下去。 “两家的东西都是被天收了。被天收了!” “被天收了!被天收了!” 姜绾声音清脆,但是响亮,声音传到云层又反弹回来,引起来来回回的回声。 秦泽的震惊感越来越大。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姜绾。 明明他第一次见到的姜绾是害羞的,不自信的,带着弱弱的气质,让人顿生保护欲的软妹子。 但自从刚刚姜绾把他抱住从村民手中抢救回来之后,他感到世界反转了。 道士朝着姜绾一挥桃木剑,“胡说!” 姜绾对着喇叭道:“我才没有胡说!因为陆子恒非要抢傅团长的未婚妻,所以遭到天谴了你们知道吗?还有我爸爸妈妈,硬要让我嫁给陆家,全都遭天谴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傅团长是抗洪的英雄,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他的军功大大小小有十几件,他为国家为人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是有大功德的你们知道吗?” 一句话,说得曾怡的眼睛有些潮。 姜绾在夸奖傅君寒,没有一个妈妈不喜欢听自己儿子被人夸奖。 更何况,她儿子在部队里,那是真的拼命,跟他爸爸一样,好几次命悬一线。 绾妹是懂她儿子的。曾怡想。 只见姜绾挺着纤细的身躯站在警车上,此时的身形特别坚定,仿佛高大了不少。 “陆家居然非要抢这样大功德的人的未婚妻,是不是要遭天谴,你们说,你们自己说!” 人群中一些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错,傅团长有大功德,这一点他们承认,他们也承认傅团长是英雄,因为傅团长是在抗洪的时候被冲到丰泽村的河滩上的,他们全都知道。 章奋强不服气,“怎么可能?你少胡说,根本没有什么天收!这天真有神仙吗,谁都没有看到过。反正我不信。” 姜绾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自己说,那些东西到哪里去了,反正靠我一双普通的手是拿不走。要不然你把你自己家的五百斤的谷柜自己扛上试试,怀里再抱一只鸡,再抱一只猪。” 章奋强沉默了,他当然扛不动谷柜,更别提还要抱一只鸡,一只猪。 姜家和陆家两家的东西,根本不像是人力偷光的。 “不会吧,不会真的遭受天谴了吧。” “我不信。我从来没有看到天公显灵。” 姜绾看向这个说不信的人,“陆天德,你真的不信天公显灵?你还要助纣为虐,把我绑到陆家去?那你也马上要遭天谴了,我跟你讲。” 陆天德脸色一沉,“胡说。” “我胡说,那我问你,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左边兜里藏了钱?” 姜绾曾经听陆天德媳妇说过,陆天德经常在左边口袋藏钱,因为怕口袋比较浅,钱会掉出去,所以总是把口袋缝上半截,这样钱就不容易掉出来。 陆天德:“那又怎么样?” 姜绾跳下警车,拿着喇叭直逼陆天德,漆黑眼珠一瞪,“那你现在摸摸看,你口袋里还有钱没有。” 陆天德手指从小小的口袋缝伸进去,摸到了钞票的边缘,姜绾忽然按住他的手,“你的钱,还在吗?” 陆天德的手指忽然摸了个空,惊骇道:“我的钱没有了,一张大团结没有了!” 妈耶,一张大团结诶,人家工人至少十天的工资! 他一个农民一年也才能存下百来块,一下子一张大团结没有了。 姜绾冷眼看他,“你遭天谴了。” 陆天德后背心陡地一凉,“啊啊,我遭天谴了!” 如果说陆天德一开始没有摸到钞票边缘,他还能有理由是自己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可他刚刚明明摸到钞票边缘了,忽然不见了。 陆天德真的相信自己遭天谴了。 陆天德就快掉眼泪了,“那我现在怎么办?” 第70章 一人怼一村,完胜 姜绾见陆天德相信了,勾了勾唇,“很简单,不要与陆朝阳一家为伍,远离我爸爸妈妈这种贪财小人,好好积德,老天会看到你的改变。” 丰泽村的村民大都迷信,既然他们迷信,那么姜绾就用迷信的方法,让他们自己放弃追究她的责任,同时也不要再给傅君寒抹黑。 以魔法打败魔法。 许多村民被姜绾说服。 章奋强不服气道:“天德大哥,你别被绾妹这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你的钱分明是被她偷了,她非要说你遭天谴。” 陆天德摇头,“不是绾妹偷的,绾妹没有碰我的口袋。钱就是好端端在我口袋里没的。” 实际上只是因为姜绾碰到了陆天德的手,所以就能借助他的手把大团结吸收到她的空间,就好像电流一样。 章奋强哼了一声,“你们这些胆小鬼,胆子太小了。老子就不怕遭报应,我就说这世界根本没有鬼神!” 村民们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若说没有鬼神,那他们请道士干什么呢。 姜绾淡淡一笑,“章奋强,你为虎作伥,坑害像傅团长这样为国为民、身上有大功德的人,你马上就要遭报应了。” 章奋强把头一抬,“想要吓唬我?我不信。” 陆天德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奋强老弟,你还是老矩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你把你手腕上的手表藏起来?” 章奋强腕上有一块磨损了的海鸥,是陆子恒带回来的旧货市场淘来的老款手表,已经被陆子恒淘汰了,因为前段时间要叫章奋强做事,就送给了章奋强。 虽然是陆子恒淘汰的手表,但章奋强还是很宝贝的。 章奋强就把手表取下来,贴着自己上衣的口袋藏好,扣上口袋的扣子。 “谁都偷不走我的手表。” 章奋强透着一股狠劲盯着姜绾,“你别想偷我的手表。” 姜绾抬手“啪”给了章奋强一巴掌,趁着章奋强一愣的关头,用空间吸走了他的手表。 “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侮辱我,你没听到秦教授说吗?章奋强先生,你对本人发表侮辱性言论,涉嫌侵犯我的人格权,我有权起诉你!” “嗬嗬,你到临城躲了几天,还混充文化人了?” 章奋强取笑她。 姜绾头一抬,“你再看看你的手表还在不在?” 章奋强一掏口袋,糟了,他的手表真不见了! 明明他好好放在口袋里的手表,象征他在村中的身份和地位的手表,不见了! 可刚刚根本没有人伸手到他的口袋! 姜绾举着大喇叭大喊一声,“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 重复喊了十几遍。 因为对着大喇叭,那声音响得整个县城的人都能听见。 在警局值班的警察都跑出来看热闹。 姜绾索性又爬到警车上,“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 这会儿的姜绾,就好像举着喇叭的勇士。 那激情四射的声音,带着很大的号召力。 大家都被姜绾感染了。 “啊啊啊,章奋强遭报应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遭报应了!” “天哪,章奋强果然是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章奋强恼羞成怒,黑黝黝的脸却也憋得通红,跟猪肝一样,“嘛的,我就说你是苏妲己,狐狸精,妖精,偷了我的手表!” 道士说:“对对对,这女人就是苏妲己!” 姜绾高站在警车上,带着超然的境界微微俯首,“你们是相信大英雄傅团长,还是相信这个骗钱的道士?” 这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们当然相信傅君寒! “绾妹,我错了,你能不能给傅团长说一声,我真的不是助纣为虐,帮助陆家逼你嫁给他,我只不过是乡里乡亲的,帮忙而已。我以后不敢了,你就是傅团长的媳妇。好吗?” “好!” 姜绾激昂应下,仿佛她现在就是那个能通天意的神,她就是可以决定天命的通灵人! “只要你改邪归正,老天就不会惩罚你。” 这一点她倒是很慷慨,她对别的村民并没有太大的仇恨。 相反,有一些村民还在她从小的成长过程中帮过她,比如说有一年她被蛇咬,父母都不管她,就是一个懂草药的村民,给她弄了点草药,把她治好的。 姜绾举着大喇叭,“大伯,叔叔,大娘,婶婶们,你们都回去吧。陆家和姜家非要抢傅团长的未婚妻,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你们就不要在里面掺和了。免得惹祸上身。” 警局门口的马路上,村民呼啦啦走了一大半。 陆朝阳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欸,你们怎么走了,别走哇!姜绾这个害人精不是回来了吗?咱们应该把她这种害群之马给清理掉啊。我们家的东西丢了,还没找回来呢!” 村民们对陆朝阳避如毒蝎,惊恐表情,不等陆朝阳靠近,纷纷后退。 陆家和姜家丢掉那么多东西,大谷柜,大衣柜,箱子,小猪,米缸,所有的东西都丢掉,找不到人搬动的痕迹,警察破案都破不出,可见是真的遭天谴了,没有别的解释。 “别挨近我。” 陆天德说:“我怕打雷的时候,明明雷公是打你的,却误伤到我。” 陆朝阳:“------” 他就迟来了一步,怎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 陆朝阳对着姜绾射出了如同凶狼一样阴鸷的目光。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姜!绾!” “你干什么!不要在警局门口打人!” 陆朝阳刚吼了一句,陆海就走了过来。 这会儿村民都散得差不多了,陆海等也总算能好好的执行公务了。 贺知信也带着两名警员从车上下来。 曾怡和秦泽走过来。 “绾妹,你没事吧。” 曾怡摸了摸姜绾有点汗湿的头发,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姜绾摇摇头,“我没事的。” 她就担心曾怡和秦泽有事,但好在,村民们被她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秦泽眸色有点复杂,“绾妹,虽然但是,你不能宣传迷信。” 姜绾吐了一下舌头,乖巧应承,“秦教授,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赶紧回去嘛,要不然我们今天可就要被他们围着,车子都掀翻为止。” 秦泽:“-------” 他那个软萌萌的妹子又回来了。 曾怡拉住姜绾的手,“绾妹,你做得很好,你很棒。” 几个人走到警局里面,陆朝阳也跟进来。 “陆局长,姜绾她把我儿子打伤,我儿子的伤情你也看到了,那真是伤得不轻啊,直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陆海扯了扯嘴唇,“陆朝阳,你先坐下。” 陆朝阳坐下,“陆局长,咱们是本家。” 陆海:“咳。” 是本家也没有用,没看到临城的上级警察都下来了吗? “陆朝阳,我问你,在你们绑着姜绾嫁给你儿子的时候,知道她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吗?” “陆局长,姜绾是先跟我儿子订婚的。” “可姜绾不愿意嫁给你儿子,她愿意嫁给傅团长。我国婚姻自由,不能强迫。而且,她已经跟你儿子退婚了,彩礼也退给你了。” “但她爸爸妈妈后来还是同意让她------” “所以,你是知道姜绾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是吧?” 陆朝阳陡然觉得陆海说话有点犀利,“诶,本家你-------” “别叫我本家,现在这位曾女士要告你儿子破坏jun人婚姻,你儿子是要坐牢的。” “什么?” 陆朝阳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第71章 还有一个地方没搜查到 “坐下!陆朝阳,你儿子陆子恒已经犯法,坐牢是避免不了的了。” 陆海作为陆朝阳的同宗,出于善意跟他介绍了眼前几个人,“这位是傅团长的母亲,曾局长。” 虽然陆海也是局长,但曾怡直属于省的二级局比科级局的级别高。 “这位是贺厅长,专门下来彻查你儿子抢人妻子一案。” “这位是临城大学的法学教授秦教授,也是姜绾女士的代理律师。” 陆朝阳睁眼看着一个个大人物,耳里听着陆海的介绍,不明觉厉。 这会儿贺知信坐在本该属于陆海的位置上,曾怡和秦泽也分别坐在旁边,两个人都护着姜绾。 反而是陆海此时站在桌子边上,对一行人的态度毕恭毕敬。 陆海终于明白,自己是一榔头打在硬骨头上了。 没想到姜绾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黄毛丫头,现在靠山这么强大了。 “陆局长,你跟我是同宗。” 陆海有点结结巴巴地想要跟陆海套近乎。 陆海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吩咐人把陆子恒去从医院里带过来。 “你儿子在医院住了十几天了,没有骨折,也没有明显的内脏破裂。” “可他流了很多血,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全身都痛,这都是姜绾打的!” “就算是姜绾打的,当时陆子恒强迫她跟他结婚还要洞房,她属于正当防卫,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也就是说纵使真的是姜绾打了陆子恒也是白打。 陆朝阳终于慌了起来,“她打了我儿子,还要我儿子坐牢,还有没有王法了?!” “姜绾有靠山,我们子恒也有靠山,在临城!” 陆海重咳一声,“陆朝阳!现在你儿子犯了法,如果是上面什么有权势的人指使他这么做,那么那个人也要坐牢!” 秦泽打断陆海,“陆局长,你不要吓唬他,让他说说看,到底谁是陆子恒的靠山,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跟他认识呢。” 秦泽的目光幽幽。 陆朝阳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只见贺知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陆朝阳脸色潮红,“我也不知道,但我儿子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他肯定是个很大的人物!” 陆朝阳总觉得秦泽这个人物不简单,目光和语言中都充满着软刀子。而贺知信就更加了,光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就让他感受到压迫感。 临城来的这几个人,让他压力非常大。 关键是丰泽村的人都走了,不闹了! 之前他儿子陆子恒跟他说,就要让丰泽村的人闹起来,事情闹得越大对他们越有利。 把傅君寒拉下马,姜绾也就没有了靠山。 但现在------事情好像不往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陆朝阳如坐针毡道,“就算我儿子娶姜绾是犯错了,但姜绾还偷了我们家这么多东西呢!偷东西是犯罪!” 陆海提醒道:“那么多东西,不可能是姜绾偷的。” 陆朝阳争辩道:“其他东西她或许拿不了,但我家还丢了一千多块钱呢,那些钱姜绾怎么会拿不了。” 姜福厚听说姜绾被带回来了,也急急忙忙赶到警局来,“对对对,姜绾还偷了我家三万三!这些钱她必须还给我们!” 三万三呢! 姜福厚这段时间夜不能寐,这么多钱,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这些钱只在他手上过了一遍,就没了! 他天都要塌了。 听说姜绾是跟着傅团长的家人一起来的。 看来姜绾跟傅团长家的关系搞得不错。 那太好了! 傅团长家肯定能赔出这笔钱。 就算这些钱不是姜绾偷的,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姜绾偷的,到最后还是傅家赔钱。 姜绾还真是有本事啊,能把傅团长的家人哄得那么好,使得他的三万三有了着落。 所以,姜福厚从警局门口一进来,就指着姜绾疯狂发飙。 “姜绾,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爸妈生你养你,你却偷爸妈的钱,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赔钱,你必须赔钱,要不然我就叫族长开祠堂,把你名字移出族谱,让你死都变成孤魂野鬼!” 姜福厚拍着姜绾面前的桌子,但怼上姜绾一双乌黑深森的目光,忽然就手指头一凉。 他的小手指已经被砍掉一截了,怎么还会觉得指尖疼呢? 那天晚上被砍的恐惧从断掉的手指尖迅速像游走的水蛇一样顺着血管弥漫全身。 姜福厚一凛,下意识收回目光,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怯了许多。 “姜绾,你要是自己出不了这笔钱,就让你婆家赔吧。” 姜福厚说话的时候看向了曾怡,目光在曾怡和贺知信脸上转来转去,感觉这两个应该就是傅君寒的高堂,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很有钱。 跟陆朝阳的慌张害怕不一样,姜福厚越看他们厉害越欢喜。 他不一样,他是姜绾的爸! 姜绾不讲道理,他们这些光鲜亮丽的人能不讲道理吗? 今天先敲诈了三万三,以后还能不停以老丈人的身份继续敲。 秦泽嗤了一声,从公文包里出一张警告函。 “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姜绾已经熟悉秦泽的套路了,“秦教授,他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叫姜福厚,福气的福,脸皮很厚的厚。” “姜绾你!”姜福厚觉得姜绾的话太刺耳了,但话说到一半,看到姜绾戏谑的冷脸,就说不下去了。 秦泽也讶异地看了姜绾一眼。 这个人是绾妹的爸爸? 秦泽只觉得这个叫姜福厚的人特别粗俗,气质与天生带着柔弱风韵的姜绾截然不同。 又见姜绾看向姜福厚目光中一片寒凉,就像是森冷的寒冰一样。 秦泽想到傅君寒说过绾妹的父母对她不太好,“不太好”三个字显然是太文明了。 秦泽把姜福厚的名字填到警告函上。 “姜福厚先生,这是律师警告函。本律师受姜绾女士委托,就你涉嫌侵犯其名誉权事宜,郑重致函如下。 你姜福厚先生,从x年x月x日起,在丰县多次宣称“姜绾女士偷窃陆家东西”,并传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你在无任何实物证据或警方认定的情况下,公然散步不实指控,主观上存在明显恶意。 ------ 现要求姜福厚先生立即停止侵权,自收到本函之日起10个工作日内,向村民解释你传播的事不实消息,并且在有影响力的报纸版面发布书面道歉声明(内容需经我方审核),持续公示至少7日。 我方将保留向你追究精神损害抚慰金及维权合理支出的权利 ------” 姜福厚:“???”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都没有偷你们的东西,你非要说我偷,侵犯了我的名誉权,我有权利向你发起诉讼,要求你道歉,并且赔钱。”姜绾微笑着道。 姜福厚“全村的人就你一个跑了,钱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语调从高到低,渐之于无。 姜绾,“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陆家丢的柴火在你家院子,你家丢的钱说不定就在陆家呢。你们两家狗咬狗一嘴毛,非要赖我。” 姜福厚道:“陆家上下警察都已经找过了,毛都没剩下一根。” 姜绾微微一笑,“有一个地方还没有找过吧,陆家堂屋里的地窖,警察是不是没有搜过。” 姜绾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找过,反正那天她用空间收陆家东西的时候是没有进入这个地窖,一直引为憾事。 陆海目光一沉。 丰泽村的村民有些人家都会做地窖,就是在堂屋,或者客厅阴凉的地方地底下挖个洞,用来储存过冬的番薯、土豆什么的,不容易烂。 这种地窖不是每户人家都有的,而且有的地窖上面还会盖上木板或者石条,填上土,防止透风。不容易发现。 陆海赶紧给了身边警员一个眼色,让他们去丰泽村搜。 姜绾提醒道:“去的人可千万要保密啊,不要走漏了风声,要不然万一他们事先转移了呢。” 陆海觉得有道理,直接把陆朝阳和姜福厚都扣留在警局,同时又让人盯着陆子恒防止通风报信。 陆朝阳眼神露出惊恐,“不-----” 陆海亲自带队,连夜赶到丰泽村。 为了防止瞒报,贺知信也带着警员一起参与。 以此,曾怡、秦泽和姜绾也一起开了车过去了。 第72章 姜、陆两家被赶出祠堂 丰泽村。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从地平线收下去以后,整个村子就变得黑魆魆的。 没有路灯,只有每家每户从门缝窗户漏出来的昏暗光线,以及时有路人走过时,摇来晃去的手电筒的射光。 恰逢晦朔前后,没有月光,整个村落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特别是姜家和陆家被搬得干干净净,现在已经被当成案发现场暂时封锁了,而道士又说是狐妖苏妲己所为,因而附近的村民都有些避讳,不敢往那里走。 姜、陆两家的人则搬到了祠堂去住。 两家的男人如今在丰县活动,只有女人住在祠堂。 丰泽村有两个祠堂,一个姜姓,一个陆姓。 这两个姓的人在丰泽村人数最多,其他姓虽然也有,但不成气候,所以也没能力建成自家祖姓祠堂。 姜姓祠堂和陆姓祠堂在同一块地并排并列着,一个靠东些,一个靠西一些,大门都朝南开,正殿供着祖宗画像牌位以及一些神像。侧殿厢房是可以住人的,以前用来收容一些族中困难的人。不过建国后已经没有人来住过了。 陆朝阳家和姜福厚家,两家人还是在建国后,因为家庭困难入住祠堂的第一批人。 对此,两家人自然是非常郁结的,都觉得丢脸,彼此怨怼,开了侧门面对面争吵不是一天两天。 晚饭吃过了,两家的女人刷了锅。 章棠花首先一瓢刷锅水,“哗啦”,泼到了对面侧门的门槛上,指桑骂槐,“天杀的只会生不会教的婆娘,自己的女儿不管管,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今天嫁给我儿子,明天嫁给外地户。彩礼两面收,要脸不要脸啊!” 刚好汪梨娟刷了锅开门,那刷锅水虽然没有泼在她身上,也溅在她脚上了。 汪梨娟一个跳脚,“朝阳他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棠花冷哼一声:“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 “你是在说我吗?” “有没有说你,那个人自己心知肚明!” 汪梨娟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什么叫那个人心知肚明,我是收了你的彩礼,但我女儿已经嫁给你了,你自己管不住儿媳妇,管我什么事啊,你天天的这么骂我,你儿子自己都说了,会有办法把自己媳妇找回来。他都没有怪我们,你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章棠花怒目一瞪:“我说的不是姜绾,我说的就是你。生下来就是三只手,把我们家东西偷走了。” 汪梨娟“啊呀”各老登欺负她,“谁偷你家东西了,你说话要讲证据,我家的东西也全没了。” 章棠花冷笑,“你家的东西没了,是你家自己的事,但我家的东西却出现在你家院子里呢!” 两家人虽然对外一致宣称是姜绾偷了两家的东西,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靠姜绾一个人是弄不走那么多东西的。 所以,陆家的柴火出现在姜家,章棠花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姜家。 汪梨娟气得半死,“我哪知道你家的柴火怎么会跑我院子里。你这么冤枉我实在太过分了!” 姜、陆两家丢的家当差不多一样多。 但是陆家只丢了客人送的礼金才一千多。 而姜家却是丢了所有的彩礼三万多啊! 陆家丢的,只姜家一个零头都不到。 偏偏因为陆家的柴火出现在姜家的院子里,章棠花整天骂他们,说他们把他家东西偷了。 一堆柴火才值多少钱! 汪梨娟火起来抄起一根木条就朝章棠花,“我干泥嘛的!我打死你这张臭嘴,我扭你!我撕你!” “啊,你打我?你还敢撕我嘴,我咬你!” 汪梨娟去撕章棠花的嘴,章棠花张口就咬住汪梨娟的手指头。 “你养的好女儿,连爸都砍,连妈都砍,难怪要变成嫌疑犯,被警察通缉!” 两个人撕成一团,陆紫梅和姜宝珠连忙出来劝解。 这个说,“妈,别打了,哥哥不是说了吗,家里的东西被偷就被偷了,只要他事情办成了,飞黄腾达,有的是钱,以后这些家当重新置办新的。” 汪梨娟听着就更气结了,陆家有陆子恒可以依靠飞黄腾达,可她家呢!姜绾跑了,三万三没了,天塌了啊!她家丢的家当怎么弄回来。 天杀的,汪梨娟往死命里揍章棠花。 姜宝珠疯了,“妈,哥说警察今凌晨去临城,今天能把姜绾押解回来,等她回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恰好,之前去县城堵姜绾的那批男人回来了。 姜宝珠道:“妈,你看,天德大伯回来了。” 姜宝珠先撒开了汪梨娟,对着陆天德大喊,“天德大伯,天德大伯。” 汪梨娟也听到人声,这才跟章棠花撒了手。 “对对对,找姜绾!一切罪恶都是姜绾起的头,找姜绾就没错了,我们在这干架做什么啊。” “嗯,朝阳他大娘,哦,亲家母你说得对,我们是一伙的,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竟然抱在一起拍了拍对方,安慰了一番。 然后才松开,朝陆天德走过去。 这个喊,“天德伯!” 那个也喊,“天德伯。” 哪儿知道陆天德看到两个人就跟看到了吓人的蚂蟥一样,身子一缩,“你们两个,莫挨我!” 汪梨娟和章棠花面面相觑,“怎么了,天德伯,姜绾被带回来了没有?” 陆天德拔腿就跑了,嘴里喊着,“遭报应了,遭报应了。你们坏事做尽,遭报应了,离我远一点,免得打雷的时候雷公打错了,打我身上。” 汪梨娟莫名其妙,“天德伯是撞邪了吗?” 汪梨娟去找其他从丰县县城回来的村民,结果,那些人的反应跟陆天德一模一样,看到她就跟看到毒蝎一样,纷纷让她以后不要上他们家的门。 汪梨娟破防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从县城回来就这样了,我哪里得罪你们了?我们还是同宗的呢!福德大叔!” 姜福德道:“以后我就不是你叔了,你们逼迫绾妹嫁给陆子恒,破坏傅团长的婚事,傅团长是有大功德的人。你们遭报应了,所以两户人家一夜之间东西全没了。这是天收,不是人为,懂吗?” 汪梨娟后背凉飕飕的,感到了一阵冷风吹过。 至于章棠花的境遇也跟汪梨娟差不多,连着去问了几个人,人家都不搭理他们。 过了一会儿,陆姓和姜姓的族长被请了出来,找到汪梨娟和章棠花二人。 “你们搬出祠堂吧。祠堂是要保佑我们全族的人,不是为你们这张丧尽天良的人服务的。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住在祠堂,只怕以后天公会降罪给我们所有人。” 章棠花和汪梨娟二人满头竖线。 陆天德道:“对,你们不许再住祠堂。还有,我建议,等他们走后,我们去找个画师,画一张好一点的傅团长的画像,祠堂是挂不了,但我们可以把傅团长的画像挂到礼堂上,他是有大功德的人,一定会带给我们福气。” 姜绾一定想不到,她的一番话,竟然在村民心中留下这么深的印象,以至于村民想要在礼堂挂傅君寒的画像了。 也是因为傅君寒抗洪英雄的形象深入人心。 章棠花和汪梨娟被赶出了祠堂。 东西也被扔了出去,当然她们也没有多少东西,有也是村民们支援的。 族长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你们没地方住,就去住田边的凉亭吧。” 村落的田边,不少地方建造土坯简易凉亭,一般是用来给下田干活的人避雨或者歇脚用的,马马虎虎也能住人。 汪梨娟央求着族长不要赶她走,凉亭没有门户,现在才开春,乍暖还寒,很难住人,会冻生病的。 章棠花倒是硬气,大屁股一扭,“稀罕什么,我儿子可是大学生,大企业高管,一个月工资上千,陆家家族的骄傲,你今天要是把我赶出去了,以后请我儿子入族谱,我儿子都不干了!” “呵,我自己住我自己家还不行吗?” 他们两家因为被当成案发现场封锁,已经近半个月了。 警察调查也没查出什么,这段时间也都不来了。 章棠花觉得可以回家住了。 章棠花让陆紫梅收拾东西回家。 刚到家门口,只听得村口警车声音,一行警员赶了过来,“那谁,不准进去!” 第73章 真好,有人背锅了 章棠花被拦在了自家门外,一队警员进去陆家,直奔堂屋搜索。 章棠花心中不满,“一天天的,就光查我们家了,我们家是受害者,我们才是丢东西的,在我们家找来找去能找到什么啊!你们警察应该做的事,是赶紧把姜绾抓回来,让她赔偿我们损失!” 章棠花哇啦哇啦叫着,忽然眼睛一瞟,看见跟在警队后面的姜绾。 “这-------这不是姜绾吗?” 十几天不见,姜绾出挑了好多,穿着高腰阔腿裤,修身羊毛衫,外罩一件风格时髦的红色大风衣。 八十年代,女性的服装大多含蓄。 但姜绾却反其道行之,她虽然长相柔软,穿衣的风格却大胆热烈。 像是雪白的软弱女孩,披了一件战袍,瞬间英气勃发,脱颖而出。 陆紫梅也惊艳地看了眼姜绾,“姜!绾!” 她咬牙切齿。 实话实说,姜绾的长相实在是清秀美丽,即便穿着普通,那张精致的脸也很吸睛,现在打扮过之后,就更加出众了。 陆紫梅一见之下,内心的不满喷涌而出,“姜绾!姜绾回来了,天德大伯,大勇大哥,你们快来抓住她啊!把她抓到祠堂去!” 陆紫梅记得之前全村的人都是支持抓姜绾的,所以一看到姜绾就对着四面八方喊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全村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偶有几个村民站在远处观望,对着姜绾的表情也是带着点儿尴尬的客客气气的。 那陆紫梅只能自己动手了,“姜绾!你把我家的东西还回来!” 陆紫梅上前拉扯姜绾。 但刚刚碰到姜绾,就被姜绾一掌给拍飞了。 看着那么纤瘦的姜绾,力气实在大得惊人。 秦泽见状就要怀疑人生,就好像看见林黛玉倒拔杨柳,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姜绾明明很乖顺跟小猫似的,一下车碰到人,就放飞了。 啊,秦泽感到自己的脑子要分裂了! 陆紫梅的嚎哭声传来,“姜绾,你敢打我!警官,快把她抓起来,她打我了,她有罪!” 秦泽道:“这位小姐,我刚刚看到是你动手再先,我当事人绾妹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陆紫梅一怔,与章棠花一起目光齐齐看向秦泽。 秦泽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气质看着比陆子恒这个大学生还要儒雅三分。 陆紫梅一见之下就倾慕不已。 “你说什么?她都把我打倒在地上了,还正当防卫,我看她是故意杀人!” 秦泽拉住还想追着打人的姜绾,“就算她把你打飞了,那也是在你动手的时候,为了阻止你施暴我当事人绾妹才反抗的。在你倒地,不法侵害停止之后,她就没有追打你了,所以不构成对你的防卫过当。这位小姐,如果你想要保护自己,就不要先动手打人。” 陆紫梅:“------” 这男人辞锋犀利,嘴巴不饶人,但莫名有一种很厉害的精英的感觉,她真的好喜欢。 陆紫梅觉得,她以后如果要嫁人的话,那就要嫁给像这样风度翩翩矜贵无比的男人。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就算了,这个男人对自己太苛刻了,她有点吃不消。 此时,忽然屋子里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章棠花顺着往自家屋子看进去,就着堂屋的灯光,看到幢幢人影,警员围着的位置,她家的地窖! 章棠花瞬间脸色白了,不顾外面警察阻拦冲进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只见一名警察手上拿着一个布包,拉链已经拉开,里面一叠一叠都是理得很整齐的大团结,而且很多都是崭新的。 章棠花脸色跟白纸一样,“那是我家的!那是我家的钱!” 那些钱被摊开在地上,一叠一叠地清点。 “一共三万五千多点。” 陆海有些责怪地看了眼那名警员,“之前怎么没找这地窖?” 地窖上面铺着几块薄木板,本来应该很容易找到。 那警员有些心虚,“因为之前看了里面是藏番薯的,就没有细查。” “回去写一份检讨给我。” 要不是姜绾说有这么个地窖,他们就不会再来查一遍,也就找不到这三万五千块了。 “现在先把赃物带回去。” 章棠花“哇”地一声嚎开了,“这是我家的钱啊,是我儿子子恒赚的钱!” 陆海回身,垂眸给她一个锐利的眼神,“你儿子去年才毕业,在临城外企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一千多,工资的确很高,但半年能存到三万五吗?别把警察当傻子。” 章棠花一下子噤声。 陆子恒这些钱并非工资,而是苏家给他开展活动的钱。 什么活动呢,自然是要一个健康的肾的活动。 明着来是犯法的,所以陆子恒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找到了姜绾,借口结婚------ 姜绾在丰泽村是出了名的爹不疼娘不爱,老子、娘都恨不得把她直接卖了。 所以,章棠花说给一万已经是天价了。 剩下的四万就他们自己攒下了。 陆子恒在临城的花销很大,回来给父母、妹妹、亲戚各种买收拢人心也花去了不少。 现在身下三万五。 这全是她陆家的钱啊! 现在被警察当成赃款了。 汪梨娟听到动静,过来一看,陆家搜出三万五! 天杀的。 “这是我们姜家的钱,我们姜家的!” 姜家丢了三万三,陆家说的各种宾客随礼一千多,加起来三万四,估计陆家还有千把块存款,算一算,这数额刚刚好! 汪梨娟根本没想到陆家是背锅的。 “啊,你这个挨千刀的,章棠花,你良心那么黑呢!把我们家的钱偷去了,还赖我们偷你家柴火,你搁这跟我们玩瞒天过海!” 汪梨娟冲上去抓住了章棠花的头发就薅。 两个人在院子里大打出手。 其他的村民听见了,总算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陆家的人自己拿的啊。” “难怪警察找了十几天没找到哪个是小偷,是贼喊捉贼。” “可恶的是还冤枉绾妹。难怪他们家会遭天谴。” “还好把他们赶出祠堂了,要不然真的会连累全村人。” “赶紧去找个画师画傅团长,挂到祠堂驱驱邪。” 姜绾见着那些钱,眼睛也是幽了幽。 姜绾自然知道那些钱不是姜家丢的那一笔,因为姜家丢的那一笔还在自己空间里好好藏着呢! 陆家的钱确实是陆子恒的。 至于陆子恒的钱是怎么来的,姜绾第六感也能猜到一些了。 只不过她之前以为陆家顶多还有一万,没想到一搜出来有三万五千多,还真是让她破了防了。 陆子恒这个烂人,凭什么有这么多钱。 姜绾前世辛苦了那么多年,到死的时候都没存到过这么多钱。 但陆子恒竟然在十六年前的今天,已经有这么多了。 姜绾内心非常失衡,后悔当初搜刮陆家的时候,没有把地窖给收了。 她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三万五弄到手呢? 第74章 绾妹,你想要? “找到赃款”,陆海带队回县城。 章棠花眼见陆海把钱带走,赶紧叫了一辆车连夜跟着去县城。 汪梨娟觉得这笔钱是姜家的,也急忙叫车去县城。 丰泽村只有一个人买了一辆柴油机三轮车,所以两家人就坐一辆车去了。 这种柴油机三轮车,又叫蹦蹦车,三个轮子,后面一截车厢,左右两边钉着木板可以坐人,顶上包一块防雨篷布。 章棠花和陆紫梅坐一边,汪梨娟和姜宝珠坐另一边。 两边人大眼瞪小眼。 这“蹦跶蹦”白天刚拉了一车小猪崽,车上还遗留猪屎味,特别有氛围感。 两边人瞪着瞪着就干上架了。 一边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蹦跶”,一边人在干架“蹦跶”。 姜绾一行也坐车回县城。 曾怡坐上了贺知信的警车,跟贺知信说话。 “老贺,你得要狠狠惩罚陆子恒他们一家人,真的太嚣张了,就这么抢我儿媳妇,还冤枉她!” 贺知信和曾怡是老战友的关系,他可从来没有看见过曾怡这么阴沉暴躁过,盯着章棠花几个,都要把她们盯出洞来了。 贺知信呵呵一笑,打趣道:“小曾,你看你,平时那么稳的一个人,碰到儿子的事情,你就稳不住了?” 曾怡从后视镜看着后面跟着的那辆车,“这可不是因为我儿子,是因为我儿媳妇!” 贺知信,“好好好,是因为你儿媳妇。” 贺知信手指轻拍车椅扶手,“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个儿媳妇在娘家过得不怎么样。” 曾怡气呼呼道,“他们是虐待,是家暴!反正以前的事我没管着,以后我自己把绾妹当女儿看好了!谁稀罕他们对绾妹好不好,以后绾妹是我的了!” 车子驶过平原的河道,车头灯如同两只巨大的眼睛,向前横扫,一路回到警局。 这会儿,陆子恒也已经被带到警局了。 他身体上的伤实际上找就恢复了,虽然看着很惨,到底是一些皮外伤以及肌肉挫伤之类,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也是装的,想要把自己伪造得严重一点,还买通了一个医生往严重里写。 陆子恒在警局的座椅上,看到姜绾一身干净明艳的红色,被人呵护着走进来。 他幽暗的目光蓦地划过一抹惊艳,以及随之而来是很重的屈辱感,他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手。 陆海扫了一眼陆子恒,问正在办公的警员,“对陆子恒审问过了吗?他在tn一个月的工资具体是多少,奖金多少,工作以来所有的流水。” 警员一一作答。 陆子恒目光幽幽,起身朝着姜绾走过去,但办公的警员阻止了他,“坐着别动。” 章棠花哭着跑进来,“子恒,子恒,他们把我们家的钱全部拿走了,还说这是赃款,明明那是你的钱。” 陆子恒瞳孔一震,目光落在随后进来警员拎着的袋子上。 “妈,你先安静,冷静。” 陆海把袋子放在陆子恒面前,打开,指着里面的巨额现金,问陆子恒,“这是你的吗?” 陆子恒脸色霎地一白,强自凝住,在章棠花期盼的目光下,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他怎么可能承认这是他的。 都是苏家给他的活动经费,要肾的钱。 章棠花一顿,惊叫道:“子恒!” 陆子恒避开章棠花的目光,不语。 陆子恒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假如他承认这些钱是他的,就会把苏家牵扯出来。 那他等于把自己的后路全都断绝了。 陆子恒睁开眼睛看向姜绾,都是因为她。绾妹,就这么恨他吗?只不过要她一个肾而已,一个人有两个肾,她非要逼他到这个地步! 陆海严肃道:“这是从你家的地窖搜出来的。” 陆子恒怔怔的:“是吗?” “它们怎么会在你家的地窖里?” “我不知道。” 陆子恒一片茫然,“我应该知道吗?” 章棠花被陆子恒给干傻了。 陆海摸着下巴,“这么说来,丢失的钱是找回来了。” 姜家丢了三万三,陆家一千多,算起来,这里的三万五千多,数目也能对得上。 汪梨娟和姜福厚喜极而泣,“我就说这些钱是我们家的!” “问题是,小偷是谁?是谁把钱拿走,放到地窖里面的?” 陆海犀利的目光从陆子恒、章棠花、陆紫梅、陆朝阳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 姜家的人遂先排除,因为姜家不可能自己偷自己的钱。 陆子恒面容诡异地看向姜绾,“绾妹,一定是你做的对不对?把姜家的钱带到陆家,只有你能做到。” 陆子恒想要把姜绾拉下水。 秦泽当场又给陆子恒发了一张律师警告函。 陆子恒见姜绾有人护着,顿时生起一股浓浓的醋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绾妹,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只是喜欢你,想要跟你结婚,想要跟你过一辈子-------” 他深情地看着姜绾。 即便是此时还穿着病员服,但年轻大学生的书生气质还是让他的形象增了一些俊雅。 可姜绾看也没有看他。 姜绾的双眼死死落在那一包纸钞上面,寒凉幽怨,好像恨不得把这些钱给嚼碎,吃了。 姜绾不傻,自然知道这笔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她的买命钱。 是她上一世痛苦的来源。 陆子恒就为了这些钱,把她推向深渊。 秦泽戳了戳姜绾的胳膊,轻声问她,“绾妹,你想要?” 姜绾咬着一口贝齿,“我要不要不要紧,关键是我不想让陆子恒拥有它们,他不配!” 钱本身没有肮脏,但人有! 钱本身没有罪恶,但人有! 秦泽摸了摸姜绾的小脑袋,“那你等着,哥给你搞来。” 秦泽拳头抵着下巴,轻咳了一声,“我当事人绾妹不可能来这一出,因为这些钱当中包含着傅团长给绾妹的一万五千块彩礼。” 汪梨娟激动:“对对对,其中包含绾妹的彩礼!” 秦泽看了眼汪梨娟,漾出笑意,“所以,汪梨娟女士,你也知道这些钱当中包含着傅团长给绾妹的一万五千块彩礼,是吧!” 汪梨娟道:“是呀,是呀!” 都说这个律师牙尖嘴利,但汪梨娟感觉到这个律师在帮她怎么回事,是因为他跟她比较投缘吗? 秦泽道:“你确定的吧,这彩礼是我方另一名当事人曾怡女士当着你的面给了姜绾女士,并且说明这是给姜绾女士的彩礼。” 汪梨娟非常肯定,“没错!” 秦泽笑了,“谢谢汪梨娟女士的证词。我想汪梨娟女士的证词,在场的警员都听见了。” 关于彩礼的归属,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是属于女方所有,还是给女方父母的补偿,一般根据当地的习俗,有的是给父母的补偿,有的则是归于女方个人支配,有的则带到小家庭作为筹备婚礼、购置婚房或婚后生活,属于夫妻共有财产。 既然没有明确规定,那么一般法律裁定给彩礼的时候,如果是当场交给女方父母,则视为对女方父母的赠与;若是直接给女方本人,则视为对女方本人的赠与,属于女方个人财产。 既然汪梨娟肯定当时曾怡是直接给姜绾本人,并且说明这是给姜绾的彩礼,那么这一万五千当属于姜绾的个人财产,其父母不应剥夺,否则曾怡有权力要回这笔彩礼。 以上。 第75章 陆子恒面临坐牢 秦泽道:“根据汪梨娟的证词,这赃款里面有一万五千是属于我当事人姜绾女士的彩礼钱,希望陆局长在案件侦破结束后,返还给我当事人,谢谢。” 汪梨娟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几句话,就决定了这一万五千块是归姜绾所有,这不应该是属于她的吗? 章棠花更是弄不明白,分明是她家的钱,怎么就变成赃款了! 三万五啊,她这个刨黄土的得刨几辈子才能赚到三万五。 章棠花狠狠地盯住姜绾,都是姜绾,给她一万买她一个肾还不够,非要逃婚,现在害得他们三万五都没有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章棠花泫然看着儿子,“子恒,这明明是我们家的钱。” 陆子恒这次认同了她的话,“妈,你说得对,这中间有一部分钱是我们的。” 他目光如同毒蛇一样落在了姜绾和秦泽身上。 两个人坐在一起,莫名有一种家人般的温馨。 看得出来,秦泽很喜欢姜绾,是那种不带一丝功利心的喜欢。 而姜绾偶尔对着秦泽流露出的神情,也看得出姜绾很信任身边这个男人,甚至有那么一丢丢依赖。 很美好的感情,不是吗? 陆子恒有一种自己看中的玩具被人抢了的不甘,“绾妹,要是你实在不想嫁给我,只要把彩礼钱还给我就好。” 他目光对姜绾流露出浓浓的眷恋, “我说得对吗,秦老师。所以,这中间有一万二是我们陆家的。” 陆子恒认出秦泽了,临城大学的法学教授,陆子恒大学虽然修的不是法学系,但也听说过秦泽的大名,据说非常幽默,才学很好,正义感很强,有一个从小养他到大的伯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被审查了,差点坐牢,是他运用法学知识保下了伯伯。 而现在秦泽的这个伯伯,是临城着名的实业家,鼎鼎大名的秦业。社会的转变,让秦业风头无两,重新成为了临城市的新贵,市长的座上宾。这都是秦泽的功劳。 陆子恒这一声秦老师,多少带上了讨好之意。 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他们之间有师生之情。 然而------- 秦泽漠然地看着他,“不要叫我老师,我教出来的学生,不会知法犯法,明明知道绾妹已经跟傅团长定亲,你还要胁迫她嫁给你,这种行为本身已经触犯法律,更何况你的行为让绾妹受到身体伤害,我作为绾妹的代理律师,有权力追究你的刑事和民事责任,向你提出赔偿。” 公事公办,干脆利落。 秦泽拿出姜绾的验伤记录。 有一张片子很清楚姜绾的肋骨骨裂。 陆子恒的瞳孔一缩,看向姜绾,“这不是我打的。我喜欢绾妹,怎么会舍得打绾妹呢。” 章棠花拍照大腿嚎叫起来,“天哪,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花了钱,媳妇没有讨进门,家被偷光了,律师还让我们赔钱!” 章棠花向着秦泽扑过去,就想撕扯秦泽,她看出来了,就是这个男人嘴巴跟刀子一样厉害。 可她还没有碰到秦泽,就被姜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她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 “啪!” 这一下动作又快又重。 章棠花“扑”地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姜绾道:“你们看到了,我可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扑过来,我阻止她的时候,她自己的手甩到了她自己的脸,不相信的话你们就调监控。” 其实姜绾也是很想打章棠花一顿给自己出气的,但因为秦泽在这里。 她不想在秦泽面前损毁形象,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给秦泽增加辩护时的难度。 而且,姜绾也发现了,有的时候,运用别的手段,能使自己的对头遭受更大的损失。 当然了,如果能直接动手,从解气的方面讲,是更解气。 章棠花坐在地上拍大腿,“天哪,你不分好歹何为天------你们!你们都是抢钱的强盗啊!” 秦泽手指轻叩桌面,“这位大婶,换了我的话,不如关心一下你宝贝儿子的前途,你辛辛苦苦培养大的孩子,破坏别人婚姻,坐牢是免不了的了,一旦坐牢,工作也没了,我听说你儿子工资一个月一千多,是全丰县工资最高的大学生了吧?可惜,可惜啊!” 秦泽这么一说,章棠花顿时止住哭了。 “你说什么?我儿子要坐牢?” 陆海道:“陆子恒逼迫傅团长的未婚妻改嫁,现在人家已经追到丰县来了,陆子恒肯定要坐牢啊。大娘,你要是真心为你儿子着想,还不如拿出钱赔偿人家医药费,认罪态度好一点,争取你儿子少判几年。” 轰隆。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章棠花整个人都懵了,脑中一片空白。 姜福厚眼看着秦泽三言两语,大杀四方,看来,姜绾的彩礼他是要不回来了。“就算一万五是给绾妹的彩礼,那我家中还少了六千多呢,那六千多的钱是我们家的,应该还给我们。” 秦泽取下眼镜,用嘴哈了哈镜片,掏出手绢擦了擦,重新把眼镜戴上,这才慢条斯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文件。 “姜福厚先生,这一张定亲文书-----” “啊?”姜福厚一看到定亲文书有点心虚,因为姜绾已经跟傅君寒订婚了,他又让姜绾嫁给陆子恒,他会不会也要被抓去坐牢啊,如果是的话,他就把责任全部推到陆子恒身上,或者推到汪梨娟身上,反正他的喝酒钱是一定要拿回来------- 秦泽道:“这张文书是你自己签过字的,里面的内容你应该是清楚的。” “那又怎么样!是陆子恒非要娶姜绾,我也是被逼的!” “里面很清楚写着,我委托人傅君寒先生为姜绾跟陆子恒退亲,受了你的委托帮你垫付一万两千,所以这笔钱,属于借款。姜福厚先生,鉴于你没有好好保护傅君寒先生的未婚妻,也就是这位姜绾女士,我委托人决定即刻向你追讨这笔欠款。如果不能按时归还,你会被拉入失信人名单。” 姜绾瞪大了眼睛,她都没想到之前傅君寒跟她订婚的时候,居然还写有这样的文书。 哈哈哈,姜绾内心大笑不已。 可笑的姜福厚和汪梨娟一直想要通过收她的彩礼钱达到发家致富的目的,许了傅君寒,又想再许陆子恒,这一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自己砸到了吧。 姜绾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秦教授,这文书,不会是你帮傅团长起草的吧。” 秦泽把姜绾一副“小仓鼠遇到粮食”的偷乐表情看在眼里,抬了抬眼镜,“嗯,我跟傅团长的关系很好。------那什么,我跟你商量一下,我看你那个哥挺没用的,要不然以后你叫我哥吧,哥肯定罩着你。” 第76章 你们现在不正在遭受报应吗 从警局出来,已经凌晨了。 节气尚未到惊蛰,平原的小县城夜间十分冷,风一阵阵从楼房间吹过。 但因为有关心自己的人陪在身边,便感觉温暖了很多。 那路灯的光,都似乎带上了人间的温度。 秦泽道:“绾妹,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你跟曾局长只管在招待所休息便是。” 只要不是刚下车那一会儿,一上来就是几百人包围的形势,秦泽都能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姜绾争取到应有的利益,讨回正义。 姜绾一行在丰县县城呆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章棠花的娘家人章家人来找了姜绾,对姜绾又是骂又是恐吓,要求姜绾撤销对陆子恒的诉讼。 但刚好被来找姜绾的丰泽村人看见,把他们给骂了回去。 姜绾出来一看,原来陆姓和姜姓的族长找人画了傅君寒的画像,要挂在礼堂上,问姜绾画得像不像。 姜绾一看那画像,怎么说呢,画风就很复古,明明是现代人,还穿着古代的官服,就那种明朝的武将的官服,圆领绯色官袍,绣有豹子补子,头戴双翅平直帽子,腰间缠着金带,挂一玉佩。 两族长引经据典,说道他们已经找村里的文化人仔仔细细考究过了,傅君寒的职位正好对应明朝的参将,属于正三品,应该穿这样的官袍。 姜绾:“------” 曾怡:“------” 姜绾这才知道之前自己在警局门口那一番演讲有多么地深入人心。 曾怡又感动,又欣慰,还为儿子骄傲,最后给了族长一张傅君寒穿军装的照片,说:“只要你们心里记得他就可以了。” 族长很高兴地捧着照片回去了。 他们认为用傅君寒的照片可以避邪。 之后丰泽村的人联名写了一封千人签名信,证明姜、陆两家丢失东西跟姜绾无关,还在信中表达了误解姜绾的歉意。 这封千人签名信发表在丰县当地的报纸,给广为传播。 当地人都读得津津有味。 “我早说过的嘛,两家丢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能做出来的,鬼都不信!” “说不定就是两家人故意逼婚的手段。” “这两家人明明知道绾妹是傅团长的未婚妻,还要这么逼婚,真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活该坐牢!” 陆紫梅走在路上,听到人们这样议论,心里憋屈愤懑不已。 她哥哥明明是个大学生,留在临城前途一片光明,还有上司提拔,一出手就给他五万,却因为姜绾的不配合,把她哥哥的人生毁了。 陆紫梅想要找姜绾算账,不过被陆子恒劝住了。 陆子恒道:“不要着急,先等等,等风头过了,他们会帮我活动的。我陆子恒不会被这么一棒子打倒。” “做大事的人,就是要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经历别人无法跨过去的挫折。宝剑锋从磨砺来,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大。我就是要在别人都以为我要倒下去的时候,还坚持着。在别人以为我废了的时候,却早已经把他们踩在了脚底下,尘埃里。” 陆子恒的目光幽暗深邃,散发狠光。 陆紫梅觉得自己哥哥讲话很有哲理。 陆紫梅没有去找姜绾的麻烦。 姜宝华和姜宝珠倒是找过来了。 姜宝珠痛骂姜绾是个毒妇,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父母都害,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 姜绾淡淡一笑,“我以后会不会遭报应不知道,但你们现在不正在遭受报应吗?” 一句话把姜宝珠整得哑口无言。 姜宝华看着风华发光的姜绾,有一种超脱现实的不真切感,这是他的妹妹? 想到来意,姜宝华还是弱弱地劝道:“绾妹,爸爸妈妈都是你的生身父母,你不是也有责任赡养他们吗?你把他们的钱全弄走了,以后你不也得赡养他们吗?” 秦泽接过了姜宝华的话头,“没错,绾妹是有责任赡养他们的,不过鉴于绾妹现在居无定所又没有工作,自己都寄住在傅家大院。一旦绾妹工作了,赚钱了,独立了,她会来赡养你爸爸妈妈的,在此之前,我觉得你这个有劳动能力的哥哥,责任更大一点。姜宝华先生,你觉得呢?” 论口才,姜宝华辩不过秦泽。 有了秦泽出面,姜绾没有费功夫就把姜宝华、姜宝珠打发走了。 二人走后,章棠花娘家人又来找姜绾,一家人都好像一下子被抽了气,染上了风霜,言语之中态度好了很多,是来送医药费赔偿,希望姜绾能够开谅解书的。 看来,章家的人这段时间不好过。 陆家,除了陆紫梅三个人都在拘留所接受进一步调查审讯。 丰泽村的陆姓本家不愿意出面,只能由章棠花的娘家人出面来找姜绾。 “哼哼,”姜绾说,“我不要赔偿了,我就要陆子恒坐牢,最好让他牢底坐穿!” 在“钱”和“要陆子恒去死”这两个选择之间,姜绾果断选择让陆子恒去死。 秦泽按住姜绾,没有让她出面,他全权处理了。 后来,丰县的警局发了公告,姜家和陆家遗失的钱财已经在陆家的地窖中找到,章棠花为第一嫌疑人。又道姜绾出逃是因为遭两家逼婚,现查明姜绾系傅团长的未婚妻,逼婚的嫌疑人均已被控制,云云。 看着这则公告,姜绾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到此为止,她和陆子恒的婚事才算是彻彻底底了解了。 她重生之后,也真正能开始她的新人生了。 而且,陆子恒也坐牢了,她也算为前世的自己讨回公道,出了一口恶气。 最最关键是,她还给了傅君寒清清白白的名声。 傅君寒没有因为她沾染上污迹。 于此同时,临城快报,也登了丰县警方一条公告,把案情的始末重新梳理了一遍,驳斥了他们自己之前发的报道,给了这案件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不用说,这条新闻,又引起临城的一番议论。 “所以说,姜、陆两家丢东西都是假的啰?” “我说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东西全丢光光,肯定假新闻!” “不管怎么说,两家人逼婚傅团长的未婚妻是真的。真过分啊,傅团长为国家建立功勋,他们却抢他的未婚妻,一定要抓起来!” “还好,这未婚妻还是个意志坚定的,当天晚上千辛万苦跑出来。” 在一片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中,姜绾拿到了“赃款”中一万五千的彩礼,以及傅君寒垫付的一万两千退婚费用中的六千,还得到了陆家一万两千的赔偿,以及两千的医药费,一共三万五千。 第77章 姜绾要买房子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许是前一夜下了一场雨,这天的天气格外清爽。 阳光从云层落下,遍洒人间。 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能看到很远很远。 车子驶入临城,只见马路两边都在兴建土木,一座座的准备拔地而起的高楼,一座座的绿色脚手架,工人在上面爬上爬下。 路边路人行色匆匆,有的商贩直接铺一块布在地上,就放了一些针线、玩具等类目小商品,开始售卖,有的拉着一个板车,或卖水果,或卖烤番薯。 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向往。 连同路边的树木和花草,都在欣欣向荣地向上生长。 这是一个蓬勃发展的年代,这是一个创业的年代,这是一个激情四射的年代。 只要一个人有梦想,有头脑,有拼劲,去摆摊,去创业,就有很大几率获得成功。 车子开过季季红地摊市场的时候,姜绾的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浓。 季季红本来是一个供市民休息和散步的广场,前几年经济开放之后,便有了胆子大的人在这里摆地摊,先是一两个人摆摊,因为季季红广场人流很大,摆地摊的人往往能获利很多,后来到这里摆地摊的人越来越多,卖汽水的,卖冰棍的,卖衣服的,卖首饰的,卖皮包的,卖鞋子的,蜂拥而来。 随着摊贩越来越多,售卖的东西越来越多,品种越来越丰富。 彼时正规商店卖的东西还需要票,卖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款式很老的东西。 但季季红广场卖的东西品种丰富,款式新颖,而且只需要付钱就可以了,购买十分方便,自然就受到市民青睐。 来季季红广场淘宝的市民越来越多,同时也就催生更多的商贩来到季季红广场发大财。 姜绾也曾经到这里给糯糯和奇奇买书包。 不知道后世有多少富豪,此时此刻,就在这摆地摊的大军中,在琢磨着生财之道,在努力地拼搏着。 看着这样的景象,姜绾自然而然萌生出投入其中创业的想法。 她重生了,还遇到了创业的好年代,怎么能错过呢。 姜绾细细想来,目前她手中明面上有三万五(不包含傅君寒工资卡上的十万),这可是一笔大钱,完全能够作为她创业的启动资金。 至于创业的项目,按照她记忆中后世的发展,最好的投资方向就是房地产。 这会儿是八十年代,到90年代末期住房制度改革,房地产变成支柱产业,房价跟遇热的水银柱一样蹭蹭蹭往上涨。 姜绾若是把这三万五全部买成房子,以后躺着都能赚钱。 姜绾把目光从窗外的景象收回来,状若无意问了曾怡一句,“曾阿姨,我想要买房子,临城哪里有房子可以卖吗?” 与后世房地产蓬勃发展、马路上随处可见房屋中介的情况不同,这会儿房地产完全还没起来,一般市民住的房子以单位分房为主,或者是集资建房。 姜绾若是要买房子,便需要有熟人介绍,偶尔碰到个别人因为自身原因想要卖房子的。 因此,姜绾第一个向曾怡打听,曾怡是临城管经济一块的局长,站的高度能看到的境界更大,社会关系很广。 曾怡神情一凝,“绾妹,你想要买房子?” 姜绾道:“是啊,我现在手上不是有三万多吗,这钱放着也是放着,我想换成房子。” 姜绾的意思是投资。 但曾怡不是这么想的,“绾妹,你在傅家大院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买房子干嘛?也没有用吧!” 曾怡马上就想到姜绾刚刚来到傅家大院的时候,说的要跟傅君寒退婚,姜绾这会儿不会还打着退婚的主意,想要搬出去住吧。 “绾妹,傅家大院就是你的家,你只要放宽心住在傅家大院就好,没必要买房子。” 姜绾:“------”曾阿姨好像想歪了。 同乘一辆车的秦泽也道,“是啊,绾妹,你是不是因为前天我跟你哥说你是寄住在傅家大院,所以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以为我是在说你。其实我那就是一个说辞,免得那对虐对你的父母缠上你。没有那个意思,你可千万不能乱想啊。” 曾怡一听秦泽居然还说过这样的话,顿时跟秦泽绊了几句嘴。 “哎呀,小秦老师,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可从来没说过绾妹住在傅家大院是负担啊。” 寄人篱下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可姜绾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早晚是傅家的媳妇,曾怡觉得姜绾住在傅家大院完全没问题。 而且现在糯糯那么喜欢姜绾,有了姜绾,这两孩子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姜绾给两孩子带来好多心理抚慰。 曾怡一定要姜绾打消买房子的念头。 姜绾这才哭笑不得道,“我买房子不是因为要搬出去,而是觉得以后房价会涨,是很好的投资方向。我等着买房子以后放租呢。” 等到房地产蓬勃发展起来,她就是包租婆了,呵呵。 曾怡和秦泽两个面面相觑,不明白姜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竟会认为买房子是投资。 曾怡吞吞吐吐道:“你要是真想要买房子,临城市府这边是批了一块地试点建商品房,今年就快竣工出售了,但绾妹,你买房子可以,但要先给我写保证书不能搬出傅家大院,要不然,糯糯和奇奇会哭的。” 曾怡知道姜绾喜欢两小只,所以搬出两小只来打动姜绾,希望姜绾不要搬出去。一旦姜绾搬出去,她跟儿子的婚事可能要黄了。 姜绾道:“好吧,我答应你即便我买了新房子,也不搬出傅家大院,哪怕要搬出傅家大院,我也会先跟傅团长说好的。” 姜绾的这个保证并不能打消曾怡的担忧。 当天,曾怡并没有明确给与姜绾试点房的消息。 车子先把秦泽送回到学校宿舍,然后,曾怡和姜绾打道回府。 姜绾把从临城带回来的一些土特产分给吴叔和王妈他们,这些土特产里面,一些是姜绾用了钱在丰县县城买的,不少则是从空间里拿出来混在里面的。 吴叔和王妈等人见姜绾回丰县处理麻烦,还记挂着给他们带东西,都很高兴。绾妹心里是有他们的啊,以后还要做傅家大院的女主人。 众人问姜绾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姜绾道已经完美解决了,具体可以看临城快报最新一期的报纸。 报纸众人已经看到了,“本来就是他们逼婚,他们被抓是活该。” 大家都很高兴。解决了丰泽村那个前未婚夫,姜绾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利利落落跟傅团长在一起了。 但陈太见曾怡面现忧色,还以为丰泽村的事情处理结果并不如姜绾所说。 “陈太,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的东西,所以就没有给你带哦。” 姜绾见陈太阴郁的目光,随口说了一句。 陈太扭了一下腰道:“哼,不过是一些红糖发糕、丰县土豆饼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当谁没见过似的。” 陈太一扭身去找曾怡了,她得向曾怡打听一下,是不是姜绾哪里惹到她了。 糯糯站在对面,啃着手指头,看着姜绾脚边还有一大袋没有打开的编织袋子,“绾阿姨,有我的吗?我也要吃发糕。” 姜绾道:“有啊,不但有发糕,还有番薯圆子,还有杨梅馃,还有丰县馒头,还有--------” 说得糯糯都流口水了。 姜绾笑着给糯糯的嘴角擦了擦,让王妈把东西拿到厨房,给糯糯蒸杨梅馃。 第78章 大展厨艺 一连几天,曾怡没有给姜绾任何关于试点房的消息。 姜绾带回来的一些土特产,渐渐被糯糯吃光了。 糯糯很喜欢这些小吃,发糕和馒头。丰县的馒头特别松软,而且还带有甜味,不像临城卖的那种馒头,是实实的,吃起来还有小苏打味。 最喜欢的是杨梅馃,用红糖、芝麻等为馅,包上糯米粉,搓成圆圆的团子,外面粘上染红的糯米蒸制而成,蒸熟后外表鲜红如杨梅,壁粘柔且馅香甜。 糯糯每次吃饭都要吃上一两颗,然后一边吃一边甜甜地叫“绾阿姨”。 姜绾每每这时候,心都快化了,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觉得自己重生真的有了价值。 至于奇奇就清冷一些,只有姜绾夹到他碗里的时候,他才会傲娇地吃一点。 跟以前相比,姜绾这次从丰县回来,奇奇好像变得话少了。 糯糯粘到姜绾的膝盖上坐着,他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糯糯和姜绾的互动,有时候蹙着眉头。 姜绾觉得奇奇的小表情,有点像傅君寒,问曾怡,傅君寒小时候也是像奇奇这样吗? 曾怡托着下巴,对着奇奇瞅了半晌,一拍脑袋,“还真是很像诶!君寒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板着小脸,冷冷酷酷的。绝了,两个人小模样不像,但性格真的像,是不是因为在傅家大院住久了,所以小奇奇的性格也慢慢跟君寒一样了。” 话是玩笑的话,但两个大人都发觉了奇奇的心绪有点问题了。 曾怡记得傅君寒小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别人很难走近他的心。后来曾怡才知道,原来她工作过于繁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儿子居然被陈文芳给挤兑了,虽然都是一些吃饭、穿衣这种小事,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都是有关人格的大事。 姜绾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奇奇跟自己不亲近了。 以前姜绾抱着糯糯,奇奇会借着要保护糯糯的由头,坐在她边上。 但现在,奇奇不会,奇奇会坐得远远的,看糯糯的小眼神,有一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到了晚上,糯糯跟姜绾住一个房间。 姜绾抱着糯糯在床上讲故事,做手影,奇奇就站在门口幽幽看着。 姜绾让奇奇一起,可奇奇就是不肯上床。 若说男女有别,奇奇这会儿才四周岁,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龄,自然不需要这些考究。 这会儿还是初春,姜绾怕门口风冷。 奇奇进屋了,端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就那么坐着。 姜绾都无可奈何,直到奇奇趴在床边睡着了,这才把奇奇抱上床,用被子盖好,抱着他,把他捂暖和了。 然而,第二天奇奇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姜绾的床上,立即自己给自己发脾气,跳下床,跑到王妈那里去了。 姜绾觉得这小兔崽子,还真是有点没良心呢。 姜绾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问奇奇他不说,问糯糯,糯糯也说不上来。 这天晚上,无计可施的姜绾下厨了。 她事先买了鸡肉,让摊主帮她搅碎,又买了千张皮。把鸡肉沫加入葱姜末、一个鸡蛋、生抽、盐、糖,搅拌均匀,用千张包起。这样就做成了鸡肉千张。 接着洗干净一小把鸡毛菜、豆芽、金针菇,先把鸡肉千张炸得七分熟,正反两面金黄,再放入配菜,各种调料,炒地半熟,加入开水炖一小会儿。 一盘散菜炒千张就做好了。 前世在饭店打工的经验给了她厨师一样的身手。 她做的千张香气扑鼻,加上绿色和白色的配菜,更让人食欲大增。 接着,姜绾又有买来的可乐用去半瓶,做了一道可乐鸡翅。 这时候的可乐还是奢侈品,普通人都舍不得买可乐喝,但姜绾居然用来做菜! 陈太眼珠子差点爆出来了,“老天呢,败家娘们,再多的钱也禁不住这样造啊,这是要把傅家败光!” 陈太哭天嚎地的,既有对姜绾把她赶出厨房的不满,也有对姜绾厨艺的警惕,站在一边指手画脚,一会说姜绾油放多了,一会说姜绾盐放少了。 可耐不住姜绾做的菜实在太香。 糯糯一放学就往厨房跑,那鸡翅的香味勾得她流口水,菜刚出锅,她就要抓一个来吃。 但被姜绾制止住了,“糯糯,太烫了,凉一会儿再吃。” 又嘱咐奇奇,“奇奇,你是哥哥,看好妹妹,你们两个去洗干净手,乖乖坐在桌子上。等鸡翅凉了,你看着妹妹,别让她被骨头卡住了。” 实际上,糯糯已经四周岁,吃得很好,不至于被鸡骨头卡住喉咙。 但姜绾就是故意这样嘱咐奇奇,好让他有点责任感,主动参与进来。 奇奇果然带着糯糯到餐厅里坐着了。 姜绾这才让王妈把可乐鸡翅端出去。 接着姜绾又炒了两个素菜。 最后做了一碗青菜鱼丸汤,里面放了粉丝。 曾怡下班回来,跟秦泽一同进家门,一绕过影壁,进了小花园,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 “哇哦,今天陈太是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那么香。” 两个人直接奔餐厅去了。 及至看到桌上摆的,糯糯和奇奇都已经忍不住吃了两三个鸡翅了,秦泽看着桌上的菜色,“曾局长,你们家换厨师了。” 因为以前秦泽也在傅家大院吃过饭,对陈太的厨艺有所了解,只能说不算难吃,肯定算不上好吃。 但眼前的千张包肉,可乐鸡翅,都是色香味俱全,连一道普通地青菜,都加上了胡萝卜、香菇等配菜,看上去又红又绿的,看着就好看。 包心菜加上肉片,那薄薄的肉片卷曲呈灯窝状,肥而不腻,细嫩化渣,有点像回锅肉,但在姜绾这道菜里面,肉片只是配角,主角是包心菜,那包心菜是手撕的,大小形状不等,油而光亮,看着就好吃。 不能怪糯糯和奇奇先吃了,他看着都馋虫动了,这是国营饭店厨师的手艺啊。 陈太见二人过来,连忙出来告状,说姜绾用了半瓶可乐来炒鸡翅云云,太浪费了,太费钱了,傅家的钱都要被姜绾败光了。 秦泽对着曾怡一笑,“怎么样,我猜对了,果然今天晚上的菜不是陈太做的。” 曾怡道:“陈太哪里能做出这样好吃的菜。” 陈太没有想到曾怡一点都没有责怪姜绾的意思,反而夸奖姜绾做的菜好吃。 秦泽也是,对姜绾的厨艺赞不绝口。 “这才有点像菜的样子。” “绾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菜,没有想到厨艺那么好。” “看来你这个准婆婆以后要享福了。” “可不是,我君寒眼光就是好。” 二人说着话,去洗了手,刚好姜绾把最后一道青菜鱼丸汤端出来。 秦泽即刻起身给姜绾拉椅子,“绾妹,你辛苦了,快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项绝技啊,太厉害了。” 姜绾道:“厉害不厉害,秦老师,你先尝一下看看。” 秦泽道:“看着就好吃,闻着就香,吃起来一定好吃。” 秦泽等姜绾坐下去,就迫不及待开动了,夹起一块包心菜一口咬下去,那包心菜带着回锅肉的香味,但还保留着脆嫩,果然是一级厨师的水准。 连秦泽都赞不绝口,两小只就更加不用说了。 糯糯吃着鸡翅,嗦着油乎乎的手指头,差点把手指头都吞进去。 奇奇爱上了千张包肉里面的豆芽,又油又脆,带着肌肉的香味,好吃极了,可惜绾阿姨没有多放,是不是因为她是后妈,所以故意放那么少,呜呜呜。 最后两兄妹还盯上了青菜鱼丸汤里面的米线,那米线很长,两个人一人一筷子,两双筷子夹到了同一条米线,跟小鸡抢小虫那样相互撕扯。 第79章 深怕绾妹跑了 最后一桌子菜被吃了个精光,曾怡平时晚饭只吃七分饱的,今天吃了个十二分饱。往常秦泽过来,晚饭顶多吃半碗,陈太还说秦泽是个文人,饭量可小,结果今天晚饭吃了两碗饭。 两小只吃得肚子滚滚圆,恨不得把盘子捧起来舔干净碗底,尤其是糯糯,小肚子跟塞了个小西瓜一样。 “绾妈妈,你炒的菜真好吃,以后还炒菜好吗?”糯糯一高兴就喊姜绾“绾妈妈”。 姜绾道:“好的呀,只要糯糯乖乖的,绾阿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她摸摸糯糯的小肚皮,不得了,两小只吃得有点多了,待会得消消食。 “吃完了不能马上睡觉,奇奇,你带你妹妹先到院子里玩一会儿,不过不能蹦蹦跳跳,只能慢慢走走散步,知道吗?” 奇奇面朝向姜绾,乌黑眼珠汪了她一眼,小短腿跳下凳子,什么话都没说就朝院子里跑出去了。 姜绾:个小没良心的。 不过姜绾也没太在意。 做饭嘛,反正她自己也是要吃的,陈太那些菜她是实在吃不下去了,素菜就是光炒,油放得少,总是炒得老烂。难怪秦泽每次来自吃小半碗。 菜做得好吃,她自己的味蕾也是享受。 而且在傅家大院炒菜,有王妈在一边打下手,她就是现成炒菜,一点都不累。 曾怡这会儿有体会到老祖母的感觉了,眼里闪着慈意笑,“绾妹做饭的手艺真不错,我看他们两个以前不太爱吃饭,个头比前面院子里的男孩小一点,这要是能让他们多吃几顿饭,绾妹,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曾怡说着话就把腕上戴的翡翠镯子摘下来,往姜绾的手上套。 “绾妹,从你到傅家大院,我还没有给过你什么,这只镯子是我生产君寒的时候,君寒爷爷给我的,说是要传给傅家的媳妇的,现在就给你吧。” 曾怡是感觉自己不能白让姜绾做饭,所以赶紧把镯子给姜绾,也好让姜绾定下心来,她绝对没有要让姜绾跟傅君寒退婚的意思。 秦泽笑道:“曾局长这会儿是深怕绾妹跑了。这次到丰县,绾妹的表现真的让我们大开眼界啊。要不是绾妹,我们这会儿说不定都回不来呢。这么优秀的绾妹,曾局长要是不好好抓牢,是会被人抢走的呀。绾妹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曾局长可能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姜绾推辞了一番,实在推不过,这才收下了。 之后,姜绾仍跟秦泽到茶室,由秦泽给她辅导功课。 现在秦泽已经把记忆法都教给姜绾了,接下去就是给姜绾讲解初中的课程。姜绾的语文和历史很好,但数学与物理化学里面有一些比较深的道理,如果没人讲解,靠她自己是很难理解。 不管怎么说,姜绾学了记忆法之后,记忆和思维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再学这些课程,那便事半功倍,学起来格外轻松。 秦泽也是很意外,同样是学记忆法的,但姜绾的学习效果比他所有带过的学生都要好。直呼姜绾是天生学习的料,是个神童。可惜啊,被姜绾的父母给辍学了,要不然这会儿,肯定早就考上大学了。 秦泽是不知道,姜绾是重生来的,有前世的经历和阅历在里面,很多东西理解起来,肯定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能比的。 另外一边,陈太内心早就哭天喊地了,天了噜,姜绾居然用可乐做菜,曾怡还要让她以后也多做菜,长期以往,再多的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样花啊,傅家的钱都要被姜绾大手大脚的花完了! 明明姜绾是乡下来的,可偏偏花钱这么奢侈浪费,真是没素质啊。好吃懒做,贪吃享受就是姜绾的代名词! 曾怡饭后回到书房,陈太也跟着进去,她非得给曾怡好好说说不可。 四合院的小院子里,糯糯跟上了奇奇。 奇奇这会儿坐在桂花树的一块石头上,像是在生闷气,连最喜欢玩的挖土的游戏都不玩了。 糯糯咬着手指头,手指头上还残留着可乐鸡翅的香味,“奇奇,刚刚绾阿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啊。” 奇奇看看跟自己一般高的糯糯,稚嫩的脸上却显出跟年龄不符的担忧。 “糯糯,我做噩梦了,我梦见傅爸爸娶了后妈之后,他们都不喜欢我们了,还把我们送到了孤儿院。” “以后,傅爸爸娶了绾阿姨,绾阿姨变成绾后妈,她就会把我们送到孤儿院。” 糯糯小脸蛋表情凝住了,眼睛里面好害怕好害怕。 怔了一会儿,糯糯小心地说道:“傅爸爸会保护我们的,如果绾阿姨变成绾后妈对我们不好,傅爸爸会批评她,让她改正。” 奇奇道:“可是,假如傅爸爸变成植物人呢?” 糯糯吮了吮手指头,歪了脑袋,“植物人是什么?傅爸爸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 奇奇憋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小表情,“植物人就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傅爸爸受伤了就会变成植物人一动不动,他就不会保护我们了,连他都会被后妈欺负。” 糯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太可怕了,好可怕。 后妈好可怕。 ------ 姜绾跟着秦泽上了三节课。 天色已晚。 课程结束,姜绾送秦泽到门口,这才返回四合院。 只见陈太抱着胳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板着脸,像个封建老太太,那副表情跟前世的婆婆章棠花莫名很像。 姜绾没有搭理她,直接抱着课本越过客厅到后面小洋楼了,准备回房后再把秦泽说的内容再消化一下。 从楼梯口上去,听见曾怡叫她,“绾妹”。 曾怡站在书房门口对她招手,“绾妹,你过来一下。” 姜绾还以为曾怡是要说她用可乐做鸡翅的事情,因为之前她从饭桌上撤下来的时候,看见陈太追着曾怡说她的坏话了。 姜绾走过去:“曾阿姨,可乐中的碳酸成分在加热过程中会产生二氧化碳,这种气体能够渗透到鸡翅的肌肉纤维中,使得肉质变得更加细嫩。此外,可乐中的糖分在烹饪过程中会发生焦糖化反应,会让鸡翅的色泽更好看,也更有风味。” 曾怡茫然,“哦。难怪这么好吃。挺好的,下次你多做几次。” 她要说的并非可乐鸡翅的事。 姜绾进门。 曾怡仔细地关上门,让姜绾坐在书桌边上,这才认真地问她:“绾妹,你是真的要买房子?” 姜绾眼睛一亮,“要啊!” 原来曾怡是要说房子的事情啊,她当然要买了,现在正是投资房产的最好时机! 曾怡目露担忧:“那你买了房子,保证不能搬出去住。” 姜绾:“------这个------” 曾怡道:“假如你要搬出去住,我就不许你买新房子。” 姜绾搓搓手,连忙道:“好的我不搬出去住。”先把房子买了再说。 曾怡看看姜绾,“可是,事先要说好,你要是买了房子,成交后就不能退哦。” 曾怡的脸上有很浓的愁色。 “之前市长看到深市那边试点做商品房,于是我们临城也想照样学样,没想到房子开建之后,去各单位做调研,反应却很平淡,没有人愿意买房子。” 姜绾觉得诧异,“怎么会没人想要买房子?” 第80章 要买就买十套房 曾怡道:“因为单位职工可以住公房啊,公房的租金一个月也就十来块,可买房子的话,一套房子至少一万多,实在不划算。一个工人的月工资在40-80左右,按平均工资50计算,一套房子一万多,至少需要20年的工资。” 一个人需要吃喝,需要养孩子,工资不可能全部存下来。50块的工资,说不定还不够花的,普通的工人,就算工作20年,也不能买得起房子。 曾怡烦恼得皱眉,“市长已经把房价一降再降,但是有购买意愿的职工还是不多,几乎没有。可要是第一批试点房卖不出去,像深市这样想要以商品房带动经济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市长也会颜面无存。” 曾怡所在的单位正是管理工商的,试点房销售不掉,曾怡这个局长首当其冲,挨批是少不了的了。 被曾怡这么一算,姜绾忽然发现,按当下的工资水平来说,房价还真是挺贵的。 当然,如果从后世的眼光来看,一套一万多的房子,实在是太便宜了,跟白菜一样便宜了好吧! 姜绾笑了一下道:“那这么说的话,我买套房子,岂不是还帮了曾阿姨的忙了。” 曾怡苦兮兮,“可不是。” 姜绾:“那我多买几套。” 姜绾这时候就憧憬起来,她手上明面上有三万五,怎么也能买三套了,另外空间里存的也有三万多,但是不好拿出来,一旦拿出来,可能会招来怀疑。 这会儿丰泽村的案子刚刚结束。 姜绾也不能在此时给自己招惹麻烦。 那可怎么办好呢。 六套房vs三套房。 “曾阿姨,我先预定三套,你有房子的资料给我看吗?” “有啊,我都带回来了。” 曾怡喜上眉梢,这会儿自己有点把未来儿媳妇坑了的感觉。 本来姜绾只想买一套的,结果被自己诉苦了一下,她就决定买三套了。 三套的话,姜绾基本上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 姜绾真的太实诚了,呜呜呜。 曾怡完全没有想到姜绾是恨不得买十套! 曾怡把事先带回来的文件拿出来,上面有楼盘的信息,包含坐落位置、建筑类型、建筑结构、户型布局、建筑面积、套内建筑面积、套内使用面积等等。 姜绾一看,这楼盘就在省府大道上,属于绝对的市中心。姜绾双眼放光,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位置,省府和市府都在这条路上,附近就是临城的大广场,广场后面有目前最大的临城商厦,附近的银行、学校、医院,都是顶尖的。 这样的房子,目前的房价仅仅是一百五十一个平方啊,再过十年,房价至少涨到万元起,而且还会不停的上涨。 这个位置的楼盘,房价至少是周边的两倍以上。 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才能买到这样的房子! 唯一的弱点大概是这里的户型都比较小,大部分仅仅六十多平,偶有一百多平的,如果是顶层,有阁楼,但阁楼不算面积。 姜绾看得满心欢喜,怎么办,她好想要,好想把所有的房子都买下, 但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她现在就去赚钱还来不来得及,她可以去季季红摆摊,她可以去卖茶叶蛋,她可以------- 姜绾捧着一堆资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糯糯让王妈洗漱了之后,让王妈抱着送上楼来。 “这孩子,刚刚哭了一阵,不知道怎么搞的,哭得可伤心了。” 王妈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让姜绾哄哄她。 姜绾一看,果然糯糯的眼睛都哭肿了,眼眶里湿漉漉的,脸颊因为眼泪流过,有点干裂。 姜绾先把糯糯抱上床,给她小脸蛋抹了点儿雪花膏。 这段时间,奇奇的情绪不太对,其实姜绾多少也猜得到,是因为以前陈文芳跟奇奇说什么后妈恶毒虐待之类的话,让两小只有了阴影。 自从姜绾从丰县回来之后,曾怡肉眼可见地对姜绾更满意,开口闭口都是“君寒挑的儿媳妇儿”,两小只估计怕了她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很好哄的。 “糯糯想傅爸爸了吗?” 糯糯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想。” “那等傅爸爸回来,带你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好不好?” “好。” 糯糯马上就收了眼泪,“傅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绾托着腮,“我也不知道呢。那糯糯是要等傅爸爸回来再带你去游乐园呢,还是这个礼拜六绾阿姨就带你去游乐园呢?” 糯糯被问住了,愣怔给不出回答。 姜绾道:“游乐园里还有人卖,绾阿姨还能给糯糯买吃。” 糯糯顿时不纠结了,“我想要绾阿姨先带我去游乐园,等傅爸爸回来了,傅爸爸也带我去。” 姜绾笑着抱住糯糯,“好哒,那绾阿姨这个周六带糯糯去游乐园,你去跟奇奇哥哥说一声,也让他跟糯糯一起去,保护糯糯好不好?” 糯糯满意了,“好。” 姜绾坐在床头看楼盘资料,糯糯爬到姜绾肩头,跟着她一起看,不过糯糯看不懂,“绾阿姨,你在看什么呀。” 姜绾道:“看房子呀,你看这上面画的都是房子,绾阿姨准备买三套房子,一套给糯糯长大了当嫁妆,一套给奇奇长大了娶媳妇用,一套傅爸爸和绾阿姨住,咱们住楼上楼下,要是绾阿姨晚饭做好了,就喊糯糯和奇奇一起吃。” 姜绾把三套房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忽然看到糯糯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的资料是关于购房贷款的。 姜绾的眼睛一亮,原来还有购房贷款的政策啊。 购房者只需要付三成首付,剩下的房款向银行借,就以此房为抵押,算上利息,每个月缴纳一定金额的房款。 姜绾心里“蹬”地一下,一阵狂喜铺天盖地,她怎么没有想到,可以购房贷款啊,三万五分成十分用,她就可以买十套房了! 姜绾抱着糯糯,对着她软软的脸颊亲了一口,“糯糯真是绾阿姨的小福星,绾阿姨要买十套房,十套!” 十套啊,在省府大道的十套房,绝对的市中心。 余生她可以做包租婆了! 第81章 姜绾要花光傅团长的钱! 当天晚上,姜绾抱着糯糯又亲又跳,笑得像个疯子。 次日,姜绾要买十套房的消息就在傅家大院传开了。 王妈很震惊,“什么?绾妹要买十套房子?她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又不是没地方住。” 王妈手上拿着簸箕,差点一脚踩空,摔到花园里。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买房子并没有那么热衷,一方面是因为一般的单位都有福利分房,轮不到分房资格的也可以单位租房,租金极其便宜。既然住房问题由单位可以解决,自己出钱买房就纯属冤大头。 另外一个方面,房价相对于目前的工资水平,实在太贵了。一套总价一万上下的住房,普通工人至少得不吃不喝工作17-18年。 姜绾居然拿出这么多钱来买房子。房子多贵啊。 吴叔坐在影壁后面抽烟,“还能是为什么,绾妹啊,这定然是为了曾局长着想。临城试点商品房是曾局长在负责,现在房子快竣工了,要是开盘了一套房子都卖不出去,曾局长脸上多难看。” 王妈一想,“还真是,试点商品房从去年就开始造势了,市府把这政策看得很重。可大家能拿到单位的福利分房,谁愿意去买房子,也没人能拿出那么多钱去买房子啊。曾局长这段时间愁得好久都没有笑容。绾妹要是能买十套房,那曾局长的政绩就有了。” 吴叔深深吸了一口烟,“是啊,绾妹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虽然她是乡下来的,但是真的很很大方,很讲义气。她一定是把所有的赔偿款都拿出来了,帮曾局长买房子。” 姜绾这次回丰县,得到了姜陆两家一大笔赔偿,这一点,他们都从秦泽口中听说了。 “那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王妈抬着簸箕到花园里晒番薯干,之前姜绾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袋番薯,太多了,一时半会吃不完。姜绾让王妈把番薯全烧熟了,切成条,趁着这两日太阳猛烈,拿出来放在四合院的小花园里晒着,糯糯和奇奇放学的时候可以当小零食吃。 王妈这就依言把番薯蒸煮熟了,“话是这么说,那绾妹也实在太实心眼了,怎么把钱全拿出来,一点也不给自己留。你说她现在虽然是傅团长未婚妻,但毕竟还没有完婚呢,那要是万一婚事上面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手上一点钱也没了,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呢。” 吴叔叹道:“可不是,像绾妹这么实心的人真正是世上少有了。” 别的不说,他手上抽的烟还是绾妹给的呢。 之前姜绾给了他一条华子,他还舍不得抽。 结果过了几天,姜绾问他之前的香烟抽完了没有,又给了他几包大前门。 这次姜绾从丰县回来,又给了他一些好烟。 吴叔道:“王妈你放心,曾局长是个聪明人,知道心疼对她好的人,傅团长就更不要说了,人家眼光好着呢,要不然怎么不远千里把绾妹给求回来。” 两个人就各自干着各自的活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张姐空了一会,也加入讨论,“你说,绾妹要是买了十套房子,她怎么住得过来呢?” 王妈裂开嘴笑,“哎哟,你还别说,今儿个早上,糯糯这小屁孩还跟我说,绾妹要送她一套做嫁妆呢。糯糯一个劲问我嫁妆是什么。” 三个人都笑起来。 吴叔道:“绾妹说了,她买十套房子要是不用,暂时可以租出去。” 正说着,陈太买完菜回来,把三个人的话听在耳朵里,她惊了个倒仰,“什么,姜绾要买十套房子?她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房子?那房子要一万多一套呢!” 王妈几个看见陈太,都自动把话题歇了。 吴叔叼着烟走去巡视院子。 张姐也回到小洋房到扫卫生。 只有王妈还在切番薯干,“啊,陈太你买菜回来了?绾妹说了,让你以后不要买鲫鱼了,刺太多,小孩子吃容易卡住。” 陈太压根没心情听这些,“你说姜绾要买十套房子?她哪有这么多钱啊!” 王妈道:“那不是她回丰县,秦教授帮她官司打赢了,人家赔了她好几万。” 陈太一顿脚,“那也只有三万多啊。房子一万多一套,她顶天了只能买三套,买十套是拿什么钱买的?” 陈太掰着手指头一算,“哎呀,她一定是用傅团长的工资买房!” 想起上次傅君寒回来,给了姜绾他的工资卡。 陈太把手上的菜扔了,拍着大腿哭天大叫起来,“哎呀,姜绾这个败家娘们啊,傅团长回队才十天都不到,她这就要把傅团长的钱都花光了,她要死啊,她要升天啊,怎么这世上有这么败家的人!我的天!” 姜绾把自己的钱花了,就算她用三万买大粪也不管陈太的事。 但姜绾要是把傅君寒的工资花光了。 那陈太以后把自己女儿嫁给傅君寒,还剩下个毛线给她女儿啊! 再说,哪怕那三万多的赔偿款里面,还有傅君寒给姜绾的一万五的彩礼,以及一万二的垫付退婚的钱呢。 姜绾一个乡巴佬哪有什么钱,她的钱都是傅君寒的! 陈太这么一想,心痛的哟,老脸都被憋得青紫青紫。 想找姜绾说叨说叨,但偏偏姜绾出门去了。 陈太久便决定去找曾怡告状,她得劝劝曾怡,可不能放任姜绾把傅君寒的钱花光了啊。 但鉴于这会儿曾怡在上班,陈太只能憋着,等曾怡下班回来再说。 陈太一整天都板着棺材一样的脸。 就好像有人欠了她十万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曾怡一进门,就被陈太拉到了书房。 “曾局长,这事你得管管,姜绾想要买房子掏空傅团长的钱,还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一口气就要买十套房子。她一下子把傅团长的钱都要花光了。” 曾怡一时间也很震惊,“绾妹她说要买十套房?” “是啊,是啊!”陈太拍胸脯顿脚,“你说她就一个人,买十套房干什么,说是为了给你出政绩,实际上还不是掏空傅团长的钱。” “傅团长也太实诚了,把自己的工资卡都交给姜绾管,这一下好了,姜绾一下子就把傅团长存了那么多年的工资奖金全花完,那可是傅团长出生入死用军功换来的钱!” 陈太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曾怡也感觉此事重大,“我知道了,那我一会儿找绾妹聊聊。” “好好,”陈太激动地道,“你一定要阻止姜绾,这个乡下女人,你别看她表面上傻乎乎的,实际上心眼多着呢。你别被她算计了还不知道。” 陈太绝对想不到姜绾压根没打算动用傅君寒的钱。 第一章 被骗十六年 捐了一个肾给婆婆后,原本身患尿毒症奄奄一息的婆婆一天就下病床走路,两天身体恢复,三天后出院,不到一个礼拜身体健康强壮如牛,能下地插秧,能挑一百五十斤的重担,能出门打工,一只手抱一个崽,两只手抱两个崽。 相比之下,同样是身体里只有一个肾的姜绾,在手术后身体虚弱得如同被抽干了气的气球,做什么都没有力气,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他们都说,姜绾这是在挟恩图报,故意偷懒,否则为什么婆婆只有一个肾就能跳东跳西,一天干活十个小时、只睡八个小时都不会感到累,而姜绾的年纪比婆婆小得多,却矫情得要死,让她拖个地都能腰痛,五十斤的玉米背不回家。 丈夫陆子恒也常常忍不住数落她,“够了姜绾,我一个大学生没有嫌弃你文化低、家庭条件差还要一万的天价彩礼,义无反顾地娶了你。给妈妈捐肾是我们做小辈的孝顺,手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陆家没有亏待你吧?你天天这么装有意思吗?” 姜绾自己也感到惭愧,所以她进厂打工踩缝纫机,忍着挨着,每个月赚上二三十块钱,攒着存着,一心把一万的彩礼钱赚回来。 直到十六年后,姜绾才发现,自己当初捐的肾并不是给了婆婆,而是捐给了丈夫的白月光大学同学苏静涵。 ------ 灰青色的天空,从窗户落下一片灰色的光到医院的病房。 姜绾看着因脑卒中半身瘫痪的婆婆身体肚子上没有一点手术伤痕,半晌回不过神来,震惊、诧异,各种疑窦在脑子里如同搅拌机一样转着。 十六年前,应丈夫陆子恒的要求,姜绾将自己的一颗肾换给了患尿毒症的婆婆。 同样是肾移植手术,姜绾是捐肾者,肚子上一道又长又深如同蜈蚣一样的疤痕,每次陆子恒看到她身上这条疤就迅速没了兴致,导致她嫁给陆子恒十六年,他们都从未圆房。 然而眼前的婆婆,本该手术的地方,皮肤却完好无损,一条疤痕都没有,显然没有动过手术。 “妈,你的肚子--------你的肚子是怎么回事?”姜绾震惊地问道 这时候章棠花已经半身瘫痪了,嘴巴歪着,“啊,绾妹啊,我脑中风了,你来照顾我,我会让子恒算工钱给你,你跟子恒的婚事还是去离掉,不要再拖了--------” 姜绾似乎是呆愣了,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摸着婆婆光光的肚皮,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内心里都是尖锐的叫嚣,“我是说,十六年前我给你捐了肾,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手术伤疤,为什么?!” 要不是章棠花脑中风了。 要不是章棠花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在床上。 要不是姜绾到医院给章棠花照顾擦身------ 姜绾十六年都没有发现章棠花身上根本没有手术伤痕! 章棠花的脑袋转了转,转向姜绾,浑浊的眼睛有一瞬的心虚,“啊,你要是不想照顾我,那也没关系,我有女儿-------啊,你跟子恒还是离婚了吧,拖着也没有意思,是吧?不是说子恒现在有自己的对象,而是说你,趁着你才三十几岁也还年轻,你离了婚再找一个,这也是为你好。” 姜绾看着章棠花中风歪掉的嘴巴一张一合。 她似乎是听到了章棠花的话,又似乎没听清。 身上好似有一盆盆冷水浇下来,浇得她浑身上下从头冷到脚,冷得她发颤,冷得她发抖。 “章棠花!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我的肾呢?我不是给你捐了一个肾吗?为什么你的身上没有手术上伤疤?为什么?!为什么?!” 姜绾声声的责问。 声音一阵高过一阵。 刚刚还坐在病床旁边冷眼旁观的姑姑陆紫梅,这时候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姜绾,“你够了!肾!肾!肾!十六年了,你每次都拿这颗肾说事,我真是受够了!我受够了你懂吗? 姜绾!不是你捐了一颗肾,我们全家就都欠了你的!” 陆紫梅的神情比姜绾还要激动,直接伸手一巴掌推在姜绾的胸口,她大声喊道:“没错,你的肾又不是给我妈的,是给了哥哥的女朋友苏静涵了,那又怎么样? 苏静涵是大学生,比你有文化,比你漂亮,比你家世好。 哥哥从前就爱她,一直爱她,非常爱她!就因为你一颗肾,害得哥哥和苏静涵一对有情人十六年不能结婚。 你够了吧!你怎么配得上我哥,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半文盲,懂什么叫白月光吗?懂吗?识相的就赶紧跟我哥离婚!” 陆紫梅每喊一句,就狠狠地推姜绾一下,直到把姜绾推到门边。 这一句句真相,犹如一个个晴天霹雳,姜绾气血上涌,脸色却是惨白,白了又白。 苏静涵,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肯定在哪里看听到过,却又没有被确认。 十六年的艰辛, 十六年的苦熬, 十六年的被骗, 姜绾的心脏好像被一只无情的手用力捏着,又用力撕扯。她那被沧桑掩盖住的原本美丽的苍老的脸庞不可遏制地颤抖着。 陆子恒骗了她,明明说好的是给婆婆捐肾,他说因为婆婆把他拉扯大,把他培养成大学生不容易,所以希望她能够体谅他,帮他尽孝,因为她嫁给他,她就是陆家人了,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后半生最亲的人,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 “陆子恒的新号码告诉我,我要打电话给他,我要亲自问他!” 巨大的悲哀铺天盖地席卷全身。 陆子恒这样子骗她,可她还在为他当年给的彩礼钱,拖着只有一颗肾的虚弱身体出去打工,打工赚的钱全部都存起来,那时候工资低,一个月的工资就二三十块钱,为了存够一万,她吃了多少苦,熬了多少夜,花了整整十年,才终于存够了,全部还给了陆家,她觉得她的脊背可以挺直了。 陆子恒却提出离婚,跟她说他和她的隔阂已经太久太多,已经没办法继续一起了,而且他也有了新的爱人。 什么新的爱人,却原来是十六年前他的白月光! 姜绾死死地攥着手心,指甲把手掌中心挖出血了都没感觉,因为她此刻的心痛早已经盖过了肉体的疼痛。 陆紫梅咬牙切齿,“你还想打电话给我哥?你还想骚扰我哥?你还想破坏我哥跟苏静涵?你做梦!见鬼去吧!” 陆紫梅对着姜绾用力一推,直接把姜绾从病房门口推了出去,头撞在了过道的墙上。 因为少了一颗肾而身体虚弱的姜绾,经过十六年的劳累,早已经油尽灯枯,重重的撞击让她的眼前一黑,一口浊血从喉中喷涌而出。 第二章 重生在婚礼现场 捐肾十六年后,发现真相的姜绾,被活生生气死了。 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吹着她额前的碎发。 “姜绾好福气啊,一个初中没毕业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大学生。听说陆子恒留在临城大公司,每月工资奖金能有一千块,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可不是,我儿子去县城打工,一个月就四十块,不能比,完全不能比。” “瞧陆子恒穿着西装,身板笔挺的,那模样,那气派,就像个小少爷似的。” “说起来,陆家夫妻为了培养陆子恒这个儿子念大学也是辛苦了二十几年,这一下子苦尽甘来夫妻俩成了人生赢家了。” “呵呵,那姜绾没读几年书,却嫁给了大学生,才是人生赢家呢!” 姜绾魂魄悠悠,眼前是黑的,只当自己是死了,但意识回笼,却听到噼里啪啦震天响的鞭炮声,以及村民的议论。 怎么回事? 她不是在医院吗?怎么会听到村民的说话声,而且说话的内容还那么奇怪。 姜绾蓦地睁开眼,入眼便是家乡乌青的天空,卷着数块铅灰色的云,天空底下,一大片灰蒙蒙的稻田,稻田旁边几株掉光了叶子的桑树,光着杆子朝上举着,至于桑树的后面一片黑瓦覆盖两层的土房,正是陆家的老房子,熟悉又陌生。 果然是十六年前的景象。 此时,陆家的老房子门窗上都贴着红色的喜字。 屋内屋外人头攒动,有来吃席的陆家本家,也有烧菜的厨师,和帮佣的女人们。 农村里的婚礼总是热闹的,因为大半个村子都是本家族人,通客一家老小要么过来吃席送礼金,要么过来帮忙。 还有小孩子跟在大人的后面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绾妹,到了。”一个穿着红色有点土气的女孩小跑着从后面过来,隔着车窗叫姜绾。 “娟子?” 姜绾诧异,摸了摸被撞车门的额头,片刻的愣神,足以让她明白一点,她死了,却又没死,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嫁给陆子恒的那一天。 前世被骗的心痛还弥漫在血液里面,在血管里面沸腾,跟眼前热热闹闹的场景有些不搭。 “陆子恒来了,绾妹,你看,陆子恒过来了!” 姜慧娟这个娘家伴娘笑靥如花,表情激动。 正是前世陆子恒来接她的那一幕。 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乌黑浓密,年轻又帅气,果然跟村民说的那样,走路生风,有点书生的儒雅气质在里面,跟一堆村民族人的护拥下,更显得文质彬彬, 但姜绾骤然看到他,却压抑不住地涌出一阵恶心。 她想不通,既然老天让她重生了,为什么不重生得早一点,在她的家人还没有答应她嫁给陆子恒之前,而非要让她重生在婚礼的当天。 前世,姜绾那么想要跟着陆子恒去临城,可是他们把他工作的地址瞒得死死地,连电话号码都换了,她想要联系他,跟他在电话里说句话都难。 只听说他升职了,只听说他开公司了,只听说他发财了,只听说他有新欢了。 她就想要问问他,是不是真的,她要他亲口告诉他。 可是,怎么都找不到他啊! 这个名义上是她丈夫的人。 如今,她终于见到他了。 但她却一点都不想跟他沾边。 姜绾动了动她的胳膊,她的胳膊是有力的,这一世,她还没有捐肾,她的肚子上没有手术的丑陋刀疤。 陆子恒已经站在车前了。 为了这次婚礼,他租了一辆小轿车,来接姜绾这个新娘子。 可姜绾根本不想下车。 陆紫梅气呼呼地踢了车门一脚,“下车啊,都让你坐车子了,整个丰泽村的新娘子就数你最出风头了,我劝你见好就收,不要让我哥求你下车!” 姜绾忽然觉得可笑,这就是她的前世。 陆紫梅说的话跟前世一模一样。 章棠花出来打圆场似的拉开陆紫梅,“紫梅啊,收收你的脾气,绾妹以后就是你的弟媳了,以后你要对她好一点,你知道不知道?” “绾妹啊,下车吧,别让客人等急了,子恒还安排了司仪呢,弄得跟城里人结婚一模一样。” 章棠花伸手敲车门,笑得脸上的褶皱跟菊花一样。 “瞧瞧这婆婆对媳妇的态度多好,以后姜绾享福了。” “平时章棠花性格暴躁的,连村头的癞皮她都敢骂,没想到对媳妇这么温柔。哈哈。” “人家那是宠媳妇啊。” 村里的人议论着,年轻小一辈的女人看着姜绾都眼神充满羡慕。 姜绾嗤之以鼻,章棠花想要她一颗肾,她能对她态度不好吗? 但她捐了肾之后呢? 上一世,姜绾捐肾之后,身体虚弱,干不动活,被陆家上下明里暗里的嫌弃,陆子恒躲在临城不见她,章棠花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跟大妈聊天。 “瞅瞅,这就是我儿子看中花了一万块天价彩礼娶回来的媳妇哦,只是少了一个肾,就这活干不动,那活干不动,天天躺在床上等着我喂给她吃。我老太婆也少一颗肾,怎么什么活都干得动!” 至于陆紫梅就更别提了,看到她就骂她,什么脏话都骂。 “绾妹,快开车门下车吧。你看这么多人来参加婚礼呢,不讲陆家的本家,连镇长、县里医院院长都来了,你在这节骨眼上可不能丢人啊。”姜慧娟是姜绾的娘家伴娘,所以出面劝姜绾。 “砰” 姜绾一脚踢开车门下来了。 “看新娘子!看新娘子!” 外头一阵鞭炮声音,噼里啪啦炸开了。 小孩子们蜂拥而上,都来看姜绾。 这个新娘子既然文化比不上新郎官,那肯定是长得特别漂亮。 这是八十年代。 姜绾没有穿后世流行的洁白婚纱,而是传统的红色绣金纹盘扣旗袍,鲜红的颜色反衬得她年轻的脸庞粉腮桃花面,眉眼清秀,一双眼睛灵气十足。修身的旗袍很好的勾勒她细细的蜂腰,在大家都穿着臃肿棉衣的大冬天,越发显得她亭亭玉立,仪态秀美。 陆子恒一下子看晃了眼,原来年轻时的姜绾那么漂亮,比苏静涵要美得多。 只是,本该被喜气围绕的新娘子,脸上的表情却很冷,那黑沉沉的眸子,似乎带着浓重的寒凉,看向陆子恒的那一霎那,如同刀子一样剜过去。 不过,这个年代的女孩子大抵都是容易害羞的,比不得后世的女孩子那么活泼热烈。 所以,这一眼,也没有让陆子恒觉察出什么异样,反而觉得她身上的气质有些特别,不落俗套。 第三章 当众退婚 陆紫梅说这是丰泽村有史以来最出风头的婚礼。 倒也不假,为了这场婚礼,陆子恒不但从城里租了小轿车接姜绾这个新娘子,还包下了村子的大礼堂,三十桌酒席分成两排在大礼堂前后排开。 坐在最前面的是镇长、县里来的医院院长、村长以及陆家的族老,丰泽村最有体面的人。 陆子恒是丰泽村第一个名牌大学生,从临城大学毕业就直接进了top10的大公司,据说苏经理特别器重他,可谓前途无量。 从城里请来的司仪站在台子上,拿着话筒开场白声调都提高八个度,拼命地活跃气氛。 “新郎,你愿意娶新娘为妻,无论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她永远在一起吗?”司仪问。 “是的,我愿意。” 陆子恒举着话筒,那眼神落在姜绾的身上有些缥缈,他被姜绾的年轻和美貌晃了一下神,片刻之后,才略带遗憾地把视线往下移。 而他对面的姜绾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视线的挪动。 上一世,站在高高的台子上的新娘姜绾,十分的害羞,不敢看陆子恒,局促地磨着时间,只想着这样折磨人的婚礼早点结束,所以她也没有抬头看看此时的新郎官陆子恒,没有发现他的视线飘落的地方是她的腰侧。 “哈哈,这主持人多此一问,都已经举办婚礼了,新郎能不愿意吗。” “哎呀吃席吃席,这酒席的菜品真不错,有猪肘子,还有羊排。” 陆子恒听着众人的话,视线才从姜绾的身上收回,望向台下众人。他身姿挺拔,微微一笑时,像是高人一等。 “新娘,你愿意嫁给新郎吗?无论他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他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他永远在一起吗?”司仪又接着问。 “我不愿意!” “好啊,看新娘羞答答的样子,看起来已经迫不--------你说什么?” 司仪话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姜绾并没有说愿意。 台下众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愿意!” 姜绾又大声地复述了一遍。 她穿着红色的旗袍嫁衣,脸如芙蓉面带粉红,几分娇艳几分软,但那幽黑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 经过前世的被骗、被牺牲、被磋磨,如果她还愿意嫁给这个男人,那她就是自讨苦吃,也是对自己过去苦难的不尊重。 尽管她也很想要报复,想要为前世自己的悲惨遭遇讨回公道。 但就算她要报复,也不是以嫁给陆子恒的方式! 陆子恒瞳孔一缩,颇有些错愕地看向姜绾。 “姜绾,你有病啊!” 陆紫梅第一个拍案而起,酒杯翻倒在桌子上。 司仪努力地打圆场,“这------这-------这新娘子她一定是太激动了,连话都说反了。” “哈哈哈!” 台下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大家都以为姜绾是说错了。 开玩笑啊,姜绾嫁给陆子恒,那完全是高攀,她说不愿意,除了说错还能是什么。 所以大家在一阵哄堂大笑之后,就继续举杯,该吃吃,该喝喝。 “好了,那我们就接下去的环节。” 司仪抹了一把汗,正于接着往下说。 姜绾直接拍掉了司仪的话筒。 “我不愿意!” 她喊得更大声,用力扯下头上红色的绢花,狠狠地扔在地上,长长的睫羽因为猛烈的动作而发出微颤。 司仪都给整不会了,错愕地睁大着眼睛。 陆子恒也是惊呆了。 “绾妹,你怎么了?婚事不是事先都已经说好了吗?”他俯身过去,低声问姜绾,他在城里呆了多年,举手投足教养极好,看着甚是养眼,台下的姑娘看着都羡慕姜绾。 姜绾却嫌恶地退后一步,然后把手上陆家送的银镯子捋下来,砸到陆子恒身上。 众人面面相觑。 “怎么搞的,这新娘子是发疯了吗?怎么就不愿意了?” “对啊,陆子恒多么好的结婚对象啊,是个大学生,前途无量,姜绾只是个初中都没毕业的破落户的女儿而已。” 镇长和医院院长都停箸不食,看着台上,“怎么回事?” 陆子恒年轻英俊的脸渐渐涨红。 万万没有想到,最出风头的婚礼,却成了最丢人的现场。 章棠花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陆父陆朝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姜绾,你他酿的!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一百遍也是不愿意!我要退婚!” 姜绾掷地有声,此时她已经把身上所有陆家给的首饰都摘了,连身上红色的旗袍袄子都脱下来扔陆子恒怀里。 饶是陆子恒从城里回来,见多识广,也从没碰到过这样的场面,被当众这样子看笑话。 陆子恒脸都绿了。 “为-------为什么?”陆子恒身上的风度差点维持不住。 姜绾冷笑,“因为你给的一万彩礼全都是借的,我一旦嫁给你,还要自己赚钱还彩礼,那不等于是我自己给自己彩礼?那我自己娶自己不就行了,要你娶我干什么?” “啊?原来陆家的彩礼全都是借的,一万?”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 姜绾的这种说法,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 “让新娘子自己还自己的彩礼,听着是有些不厚道。” 他们说。“一万呢,这数目也太大了,还要还到猴年马月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数额的彩礼,谁家能拿得出来,可不是要借吗。更何况陆家为了陆子恒读书,这么些年下来,早已经掏空了家底。” “既然拿不出彩礼,为什么要给那么多彩礼呢,给少一点不行吗?” “哎哟,你不知道姜家那对极品爸妈啊,是真的卖女儿,给少了怕人家不把女儿嫁给他啊。” 姜绾对众人的议论不感兴趣,她只要退婚。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必须离开陆子恒。 姜绾扔了嫁衣就往台子下走。 陆子恒一把抓住她的手,“绾妹,你别走,这不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跟我说清楚。我现在是你的丈夫,有什么事情,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陆子恒急急地说着,神色甚至有点恳求。 姜绾以前也见过陆子恒这种神情,是的,前世他们结婚,刚开始的时候,他哄着她捐肾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眉目清秀,求恳的眼神那么真诚,她感动于一个大学生能放下身段来求恳她,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那时候她觉得,她为他死都是愿意的。 但那些都是假的啊! 姜绾抽回自己的手,在陆子恒再次追上来之前,“啪”地给了陆子恒一巴掌。 “我不要嫁给你,我说过了!” 陆子恒一下子被定住了,他从没有见过姜绾这个样子。 以前的姜绾,看他的眼神都带着难言的倾慕,还带着小女人的害羞微微低着头,怎么都不敢正眼看他,他知道她是爱他的,深藏于口的浓烈的爱。 但眼前的姜绾就好像被夺舍了一样。 陆朝阳只觉得老脸火辣辣,抬手一个酒杯朝着姜绾飞了过去,“你说退婚就退婚啊,一万块的彩礼还回来!” 姜绾脊背一挺,理直气壮:“彩礼又不是给我的,是给我爸妈的,你想要回彩礼,你问我爸妈要去呀!” 第四章 婚礼变闹剧 飞来的酒杯摔在姜绾的脚侧,姜绾也不甘示弱,推翻了台子上的气球拱门,那拱门后头有一扇窗户,在其他人赶上来之前,姜绾翻窗逃走了。 婚礼变成了闹剧,陆朝阳夫妇恼羞不已,很想把姜绾抓住直接吊起来打,但碍于镇长在场。 镇长是个文明人,说道:“姜姑娘到底是愿意嫁给陆子恒还是不愿意啊,如果人家姑娘不愿意,那也不能硬要人家嫁,那就把彩礼要回来就行了。” 镇长倒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宾客们都有些傻眼。 逃婚的情节在电视上倒是看到过,现实中还是头一次见。 “姜绾是怎么回事啊,居然逃婚。” “就算那一万的彩礼陆家是借的,但陆子恒前程似锦,一万块人家十个月的工资就能还掉了。” “就是啊,这么好的婚事她居然不要,以后要后悔。” “以前听说姜绾勤劳能干,今天这么看看,是个糊涂人呢。” 伴娘姜慧娟有些着急,“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之前绾妹上车的时候还高兴呢,说终于可以离开姜家,离开她的双胞胎妹妹了,忽然就说不嫁了,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姜慧娟猜测道:“绾妹是不是高兴地昏了头了?太紧张了?” 姜慧娟又道:“如果绾妹不嫁给陆子恒,村里有多少女人想要嫁给陆子恒呢!” 听闻此言,陆朝阳的脸色稍缓。 陆子恒半边脸发红,神色有些复杂,难道路上司机跟姜绾说了什么,难道姜绾听到什么风声了?他就不信,以自己的魅力,以姜绾爱慕他的程度,不可能因为彩礼的事,就不嫁给自己。 ------ 天已经黑了,路上没什么人,远远的能听到吃席的喧哗声。 这时节属于冬春之交,春节已经过了,但春天还没有来,冷风吹着,姜绾有点后悔自己把嫁衣给脱了,只剩下单衣她的小身板都被吹冻住了。 姜绾一边跑,“砰”地撞到了一个人,是个黑夜里回家的老太太。 人一下子摔路边了。 “哎呀,对不起啊,姜奶奶,没摔疼吧。” “还行还行,衣服比较厚。”老奶奶自己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咦,这不是新娘子绾妹吗?” 姜绾一听说老奶奶人没事,拔腿跑了,没再接老人的话茬,脚不停步,一阵风跑回家。 此时此刻,姜家灯火通明。 因为丰泽村的习俗是嫁娶双方同一天举办仪式,双方都请各自好友参加各自的婚礼。 不过因为姜家和陆家都在同一个村子里面,村子里的人大都沾亲带故的,很多人今天都跑去陆家吃席了,所以留给姜家的人就少一些。 话虽如此,姜家的院子也摆了四五张酒席。 姜父姜福厚拉了一条电线挂在院子中间,一个四十瓦的灯泡照得院子影影绰绰。 姜家属于送嫁的一方,酒席开得比较早,族人已经喝得醉醺醺的了,男人们围着酒桌行酒令。 姜绾一溜烟地进去。 没人注意到她。 她直接跑进自己房间,找出了平时的一件灰色格子风衣穿上,这才暖和了一点。 姜绾搓了搓手,在房间里找自己的背包,收拾行李,准备逃走。 她必须得逃走,因为自己的娘家人是靠不住的。 前世,她一开始决定给婆婆捐肾(那时候她以为是给婆婆捐肾),家里人拼命拦着她,死活不同意,还放话要是她捐肾,他们就跟她断绝关系。 但娘家人如此激烈的反应,并不是因为担心她捐肾会影响到她的身体,而是想要趁机到陆家再敲一笔。 后来,陆家又给了姜家一万块,姜家的话风就完全变了,一致支持她捐肾,还说章棠花是陆子恒的母亲,是姜绾的婆婆,姜绾身为儿媳妇理应孝顺婆婆。 在姜绾身体不好被陆家嫌弃的时候,他们也跟着指责姜绾,认为她不应该没病装病。 “好好地伺候你公婆,好好地过日子,只要你贤惠温柔,陆子恒能被外面的女人勾了魂吗?” “还不是你自己作的,仗着给婆婆捐了个肾,就整天哭着一张脸,整天嚎啕没力气,你这副样子,就算陆子恒念着你恩情,天长地久,人家是吃不消了嘛。” “有时候也要站在别人的角度想一想,对不对,你不要那么自私,你已经是嫁给陆子恒了,死也死在陆家,不要拖累你哥哥和你妹妹!” 姜宝珠的眼角余光扫到一眼,仿佛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那是姜绾?! 姜宝珠最讨厌姜绾那柳树枝一样的身段,明明是农民,偏偏她长得婀娜多姿!村里人看到姜绾就挪不开目光。 因为恨,姜宝珠对姜绾的身影特别敏感,按理说姜绾这时候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她肯定自己看到姜绾了。 姜宝珠她揉揉眼睛,“妈妈,我好像看到姐姐回家了。” 姜母汪梨娟一愣,在桌底下伸手拍了拍姜宝珠的大腿,悄声提醒,“这种时候,不要提你姐姐。” 姜宝珠的对面坐着一个穿绿色军装的伟岸男人,剑眉高鼻,脸庞线条硬朗,锐利的双眸犹如寒星,时刻透露出军人的警觉与坚毅。 姜宝珠瞬间回神,掀开眼帘瞧了对面男人一眼,又羞答答低下头,“君寒哥哥。” “嗯,确实是你姐姐回来了。” 傅君寒几乎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姜宝珠内心有些惊惶。 姜母汪梨娟赶紧道:“怎么可能,绾妹今天嫁给陆子恒了,这会儿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汪梨娟牵强地笑了笑,“没想到她运气那么好,居然能嫁给一个名牌大学生。” 姜宝华听到了,也来插一嘴,“是说啊,绾妹的运气真好,怎么就给陆子恒看中了。宝珠以后好歹也得嫁给大学生。” 说起来姜宝珠和姜绾是双胞胎,不过跟普通的双胞胎有点不一样,她们两个属于异软双胞胎,一个娘胎出来的,但是相貌不同。 跟姜绾相比,姜宝珠的长相要粗犷许多,方脸厚嘴唇。 倒是跟姜宝华像一些,所以姜宝华也自然而然宠爱姜宝珠多一点。 姜母汪梨娟又慌忙对着姜宝华的方向一脚踩下去,“你说什么,宝珠喜欢的是傅团长这样的人,懂?” “嗷去!”姜宝华一声惨叫,看看对面的傅君寒,有些懂了,但又不太懂。 姜福厚的酒有点喝多了,酒劲涌上来,大着舌头呵呵笑两声,“就宝珠那模样啊,还想要嫁给傅团长,早点回去做梦吧。梦里嫁皇帝戴凤冠呢!” 汪梨娟不悦地啐了姜福厚一口,“呸,难道姜绾长得就好看了?” 众人都笑起来。 “实话实说,姜宝珠和姜绾虽然是两姐妹,但绾妹确实好看一些。” “嗯,绾妹好看,要我,我也娶绾妹!” 姜宝珠只觉得丢脸,听着众人的评头论足,差点眼泪掉下来。 傅君寒身边穿着高贵的妇人道:“娶媳妇倒也不能光看相貌,主要还得看品性。” 汪梨娟连忙点头,“傅太太说得真对,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那神情,颇有点与傅太太相见恨晚的意思,“我家宝珠就喜欢傅团长,我们村子里的人都知道。当时傅团长被洪水冲上来,要不是宝珠先看见他救了他,傅团长他------那可真-------危险了。” 正说着,院子外面的弄堂口闹哄哄的,很快陆家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姜福厚,你女儿在婚礼现场跑走了,怎么搞的?” “是啊,姜福厚,你不想嫁女儿就直说,不要收人家彩礼啊,一万块的彩礼,你们好意思!” 姜福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家绾妹长得好看,一万要得,再来五千都不多!” “砰!” 姜福厚的话没说完,被人砸了个酒杯在脑门上。 “好哇,我说绾妹怎么在婚礼上就跑了,原来是你这个当爸爸的嫌弃彩礼还不够!” 姜福厚摸摸自己流血的额头,再看面前凶神恶煞的陆朝阳,一下子酒醒了。 “亲家公,你不在自己的主场,怎么到这里来了?” “狗屁亲家公,你女儿跑了!你得给我个交代,不然今天姜家就别想安生了!” 陆朝阳一声吼,陆家的族人在他身后一字排开了,在姜家的婚宴主场围城一个圈,把姜家喝酒的族人都围住了。 一个个脸带怒容,有的人还背后抄家伙。 第五章 大喜的日子 外面喊打喊杀的。 狭小的阁楼房间里,姜绾打开衣柜发现自己并没有多少衣服,她还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她要逃,她有这个时代妇女所有的节省小气吝啬劲,这个家她以后肯定是不会回来的,如果她的东西落在这里,她会觉得吃亏了,心里特别不舒服。 因为衣服少,姜绾把所有的衣服扒拉出来,轻轻松松全部装到大牛仔背包里。 接着她从衣柜夹板的缝里扣出她的私房钱,一毛、两毛、五毛、一块,全部都是这种小钞,最大的也就是一张大团结十块,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块。 衣服少也就算了,怎么钱也这么少? 重生的姜绾发现二十岁的自己是真的穷。 难怪她上辈子嫁给陆子恒的时候满是憧憬,感觉自己好像跳出了一个火坑。------ 说起来她十五岁被逼着辍学,出去打工,每个月从一开始的二十块涨到现在的三十块,到现在五年的时间,多少也挣了一千多了,但全部都被父亲母亲要了去。 姜父姜母是一对性格很强势的父母,在姜绾面前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你的脑子聪明一点,学习成绩也是你好,肯定是你辍学到外面更混得开啊,难道让你妹妹辍学吗?她那笨脑子,到了工厂里能干什么?钱赚不到不说,文凭也弄不上了,那不是竹篮打水两头空了吗?” “我不管,爸妈辛苦把你养大,你挣的钱必须带回来补贴家里,不然你哥哥、你妹妹上学的钱哪里来?你要是把钱乱花了,我打断你的腿!” 姜父姜福厚甚至打电话给厂里让会计直接把工钱打他卡上。 姜母汪梨娟的措辞稍微柔和一些,“绾妹,你出去赚的钱要带回来,爸爸妈妈不会给你乱花的,除了家里用的,多余的钱都给你存起来给你当嫁妆。” 也就是话说得漂亮而已,实际上家里的钱永远是不够用的,因为哥哥和妹妹永远有新的要添置的东西,学费也越来越贵,吃饭也越来越贵,永远也不会有多余的钱。 姜绾就算自己不舍得把钱上交也没有办法。 但凡姜绾稍微有点反抗的苗头,那七大姑八大姨的就会轮番上阵,对她各种宣教。 “绾妹,你是个懂事的,你爸爸妈妈养你们三个不容易啊,你现在长大了,你要懂得孝顺。” “养儿育女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儿女长大了孝顺吗?” 如果姜绾别扭几句,七大姑八大姨就能四处传播。 “啊,姜家养了个白眼狼女儿,翅膀硬了,就不管父母啦。” “天哪,姜绾把钱拿去贴补外面的野男人啦。” 然后接下去,就是村里婆婆姨姨对她各种抵制了,这种那种活动不带她,别人相亲拿她出来当反面教材,充当他们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姜绾不是说自己被人这样抵制过,但是她看到有同龄的伙伴被婆婆姨姨这样背后抵制和嘲笑。 农村里就是这种宗族社会。 宗族社会的这种无形的杀伤力是巨大的。 可想而知,这一次姜绾当众逃婚,会对这个宗族社会的丰泽村带来多大的冲击。 所以,她必须要逃。 姜绾把所有的钞票贴身内衣里藏好,一切收拾妥当,就听到楼底下吵吵嚷嚷的。 姜绾知道是陆家的人追过来了。 嫁给一个村子的人就是这点不好,她逃得快,人家也追得快。 这会儿陆家的人已经围满了姜家的小院子。 她打算从后窗跳下去逃走。 姜绾把缝缝补补的牛仔包抱在胸前,一会儿跳窗的时候把破牛仔包垫底下,她就算摔一跤应该也不怎么疼。 然而------她一推窗户,却发现窗户推不开,原来窗户从外面钉住了。 啊,这! 这窗户前段时间坏了,一直没有修。 姜福厚趁着今天给姜绾办婚礼,来的人多,就让人把窗户给钉住了。 这可难住了姜绾。 她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剩下最后这一跳就可以逃走了,没想到却发生这么个意外状况。 走到主楼姜父姜母的房间是正对着院子的,乌泱泱都是人,有姜家的,有陆家的,这里肯定不能出去。 姜绾背着包硬着头皮下楼,刚到楼梯口,就看见姜宝珠领着陆子恒和陆朝阳迎面走了进来。 姜宝珠一脸欠揍的嘚瑟样子,“我就说吧,我都看见姐姐进屋了!” 随后进来的姜福厚和汪梨娟夫妻,一眼看到楼梯上姜绾,这女孩即便穿着破旧衣服也遮挡不住清秀脸蛋,那一双乌漆漆活灵活现的眼睛简直就是招牌,放人群中都一眼认得出,夫妻俩脸色就很难看了。 一大堆姜家和陆家的族人顿时塞满了姜家的屋子客厅,七嘴八舌的。 陆家的说姜家的教育不好。 姜家的理亏一些,只能梗着脖子,“把话说清楚,让绾妹先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朝阳阴沉着脸,恶狠狠地对着姜绾一瞪眼,“好啊,那就把话说清楚。” 这里是丰泽村,两家的族人都在这里,陆朝阳根本不怕姜绾逃。 “姜绾,你给老子说清楚,我们陆家到底怎么对不起你了,你要在婚礼现场上当众逃婚!” “是我们子恒的才貌配不上你,还是学历配不上你?” “我们陆家给了姜家一万块的彩礼!一万块!” 一万块的彩礼啊,这年代工资普遍只有五六十块一个月,普通人不吃不喝得赚二十年才存到一万块。 县城出个万元户,那就是妥妥的大富豪了。 但陆家,刚刚供陆子恒大学毕业的陆家,却拿出了一万块娶姜绾。 姜福厚一听到这一万块的彩礼,心脏就扑通扑通狂跳,生怕婚事黄了,陆家让他把这一万块退回去。再一看仔细,姜绾的纤瘦肩膀上还背着个牛仔背包,果然行李都准备好了,那眼神仿佛会说话,就写了两字真的要逃走。 姜福厚一腔怒火“啪”在胸腔里炸了,上去楼梯就把姜绾拽了下来。 “姜!绾!你搞什么?大喜的日子,你想要上天啊,穿成这样,背个背包,你找死!” 姜福厚是不知道玲香惜玉的,即便是自己女儿,他酒劲上来了一脚踢在姜绾的腰上,把姜绾踢得当场就趴在地上,按住了腰,起都起不来。 陆子恒脸色一黑,三步两步窜上去,扶住了姜绾,“姜叔------爸,不要打绾妹!” 陆子恒情急直接抱住了姜绾,宽大的手掌捋了捋姜绾被踢的腰侧,俊脸上的心疼不是作假。 姜绾一阵鸡皮疙瘩,感觉陆子恒就是透过衣服在摸她的肾脏。 可是陆子恒着急的样子太真切了。 众人哗然,没想到这个时候陆子恒居然还维护着姜绾,可姜绾那楚楚的模样儿吧,是真的招人疼,姜福厚怎么就对自己女儿下得去手。 “子恒是真的喜欢绾妹啊,看到绾妹挨一脚,他还着急了。” “就是,这么好的夫婿上哪里去找。” “在这节骨眼上闹逃婚,给两家人都丢了大脸,绾妹到底图什么啊她?” 伴娘姜慧娟羡慕地劝,“绾妹,你快告诉大家,你就是太紧张了,一时间昏头了,你说啊。” 姜宝珠嫉妒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凭什么啊,凭什么姐姐这么作贱子恒哥哥,子恒哥哥还对姐姐这么好。” 第六章 难道姜绾知道了什么 陆子恒就有那么好? 姜绾在陆子恒的搀扶下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走到姜宝珠前面,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姜宝珠吃痛,尖声大叫起来,“姜绾!你打我干什么?!” 姜绾看着她,“姜宝珠,你身上穿的衣服是用陆子恒给我的彩礼买的吧?” 姜宝珠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呢子大衣,那款式时髦,材料和做工都很高级,至少要到县城才买得到,一件起码五六十块,里面是时下流行的樽领羊毛衫,也是高档货,腿上穿的是阔腿喇叭裤,一套下来好几百,难怪看起来那么洋气。 姜宝珠被问住了,“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姜绾勾着唇冷笑着反问, “你想要花陆子恒的钱,你自己嫁给陆子恒去呀!” 姜绾的眼睛漆黑,盯着人看的时候,仿佛一潭秋水,清澈又幽深,漂亮到带有侵袭力。 姜宝珠嗫嚅了一阵,很是尴尬,她倒是想嫁给陆子恒,问题陆子恒看中的是姜绾不是她。 “姜绾你开什么玩笑,今天是你的婚礼,新娘怎么能换来换去的------” “既然你不想嫁给陆子恒,就把你身上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姜绾说着抬手就去撕姜宝珠的衣服,一边撕一边觑空往姜宝珠身上乱打。 姜绾早就看姜宝珠不顺眼了。在这个家,所有的资源都朝姜宝华和姜宝珠两兄妹倾斜,吃好东西是给他俩吃,买新衣服是给他俩买,读书也是给他俩机会,她就得辍学去打工。 如果姜宝珠和她真的是异软双胞胎也就算了,但她们根本不是双胞胎。 前世,姜宝珠后来被临城秦家认回去了,原来姜宝珠是抱错的秦家千金。 而姜绾才是姜家亲生的。 可姜家父母对姜绾的态度,好像她才是捡来的。 前世她为这个家牺牲了许多。 现在都重生了,她可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众人没想到逃婚的姜绾回到家却跟姜宝珠撕起来了。 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打起来了,似乎也好看一些。 “绾妹到底怎么了,是平时被家里欺负得太多了,挑在大喜之日发疯了?”一个陆家的族人疑惑道。 另外一个道,“话说姜家也是啊,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姜宝珠就在学校里安安稳稳读书到高中毕业,姜绾初中还没有毕业就出去打工,这换谁心里也不好受。” 姜宝华脸都绿了,“丢脸丢到家了,姜绾,你给我住手!” “姜绾,你看你像个新娘子的样子吗?” 姜宝华也以为姜绾是故意借着婚礼的关头闹腾,赶上去抓住姜绾的后劲把姜绾拉开。 姜绾被拉了个身体倒仰,反手就是一爪子挠在了姜宝华脸上。 “姜宝华,一万块的彩礼,你用了三千块吧?你给我吐出来!” 姜绾用力揪着姜宝华胖乎乎的脸颊往下拽,把他的脸都揪变形了。 姜宝华前不久刚刚跟隔壁村王姓的姑娘订婚,拿了三千块做彩礼,用的就是陆子恒求娶姜绾的彩礼钱。 娶媳妇要给彩礼本身就是习俗。 不过有的心疼自家姑娘的家庭,一般都会让姑娘在出嫁前把彩礼带回去,家庭条件尚可的娘家还会多陪嫁一些,是对自家姑娘的祝福,也是给自家姑娘撑腰的意思。 若家里条件困难一些的,至不济也要给姑娘带一半的彩礼钱回去,否则姑娘到了婆家会被人看不起。 但姜家就一分压箱底的钱也没有给姜绾。 别说压箱底的钱了,那嫁妆也办得马虎。 人家嫁女儿好歹要打造一批全木雕花家具,漆成红色,以后的日子才会红红火火。 姜家只给了姜绾几个木头箱子,连一个大衣柜也没有。 所以姜绾这么一闹,陆家的人都觉得姜绾是故意的,就是回家讨彩礼了。 姜家的人脸上更不好看了。 姜母汪梨娟的脸跟涂了锅灰一样黑沉,“绾妹,你给我住手!你是家里的长女,帮扶一下你哥哥不是应该的吗?” “放手!你们两个都给我放手!” 姜宝华放手了。 可是姜绾没有放。 姜绾扭着姜宝华的脸颊,把他脸上的肉来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 “嗷去嗷去!” 姜宝华痛得嗷嗷直叫。 姜母汪梨娟过来拆解。 姜绾连汪梨娟都不放过,直接给她脖子挠了三条指甲印子。 “妈,我怀疑我不是你的女儿!否则为什么你买新衣服只给哥哥和妹妹买,从来不给我买?为什么鸡蛋哥哥一个,妹妹一个,我就只能刮鸡蛋壳?为什么哥哥和妹妹读书,我不能读书?” 汪梨娟的神色一慌,实在没有想到姜绾会在这关头提这些,难道这死丫头知道了什么? “大婚的日子,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意思?陆子恒是大学生,我初中都没必要,我怎么配得上他,我配不上他!我要退婚!” 汪梨娟气得要呕血,“知道你自己硬性条件配不上他,你就性格温柔一点,对公婆孝顺一点,贤惠一点,这大喜的日子闹成这样,你是要让全村的人看笑话吗?” 姜宝珠恼火得要死,“陆子恒的条件这么好,你嫁给他你应该感到幸运才对,你这样搞,是要搞什么啊把好好的幸运搞没了。” 姜绾:“幸运个屁,我要是幸运的话就不会投胎在这个家,爸爸妈妈不给我上学,就欺负我一个,我初中都没毕业,我配不上陆子恒,我就要退婚!” 汪梨娟哑口无言,这个死丫头片子,这时候说这些。 姜绾:“你们现在就把彩礼钱拿出来,还给陆家,我现在就要退婚!” 听到姜绾这么说,陆家的人都觉得姜绾果然是回来讨要回礼的。 有个人甚至觉得这闹剧挺带感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绾妹做姑娘家的时候性格温吞吞的,什么脾气都没有,家里人让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这会儿嫁给陆子恒,就帮着陆子恒说话了。” “啧啧,果然老熟话说得没错,女儿外向,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罗。什么也都向着夫家了。” 姜家几个人的脸皮都好似被揭了一层,滴溜溜滴着血。 陆子恒其实也有点难堪,可是看着姜绾那娇娇的样子,他又觉得她很勾人。 他凑过来对姜绾道:“绾妹,彩礼钱我不要了。钱以后我可以再赚,你先跟我回去吧好吗,把婚礼程序走完。” 姜绾连头都没回,听声辨位,一巴掌就照着陆子恒的脸甩过去,“走完婚礼程序,你就是我的丈夫,身为我的丈夫,你应该站在我的立场帮我出头,你帮着别人欺负我是什么道理?” 陆子恒今天是第二次挨姜绾打了,给打懵了。 姜绾这一门心思讨彩礼到底是为他好,还是给他添麻烦? 陆子恒耐着性子,双手搭住姜绾的肩膀,轻声哄劝,“我当然是帮着你的啊,怎么会欺负你。绾妹,你没有见过大钱,觉得一万块钱很多,你舍不得我可以理解你。但是我跟你说,一万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真的,我一年就能赚回来。你爸妈养你一场,照我的意思,这一万块就当是给他们的养老钱了。” 关键是当初陆家给姜家彩礼的时候,就把话说到那份上了,这一万块钱相当于买断姜绾这个人,姜绾从此就只有陆家媳妇一个身份,姜家父母的老、病、死都跟姜绾没关系了,连文书都立过。 所以,陆子恒是真的没想过把这一万块钱让姜家拿出来给姜绾做陪嫁。 姜福厚感激地朝陆子恒点点头,“就是啊,陆子恒自己都说一万块钱是给我们的,不是给你的,给你的嫁妆箱笼什么的我们也都给你了,你不要闹了。” 姜绾“呸”,直接一口唾沫吐陆子恒脸上,“行啊,你自己要充大方,一万块钱给我爸妈养老我也没意见,但要我嫁给你,万万不能!” 陆子恒抹了一脸唾沫,满脸不解,“为什么?” “就是啊,为什么?绾妹。”姜慧娟都被姜绾急死了,“绾妹,陆子恒这么好的夫婿,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一店了。” 姜慧娟差点把“你不要就给我啊”几个字写脸上。 陆子恒辩解道:“那一万的彩礼钱不是借的,真不是借的。你要不相信,我可以写个文书给你,那就是我的工资。” “呵,那你写个文书说明一下苏静涵是谁。”姜绾一脸揶揄。 陆子恒眸色一沉,脸上的表情阴黑下来。 姜慧娟疑惑地看着姜绾。 姜绾继续道:“我听说苏静涵患有尿毒症,已经到了晚期,再不换肾就要死了。” 陆子恒嘴唇抿紧,死死地看着姜绾,垂于身体两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陆朝阳一巴掌给姜绾甩过去,目光就跟要杀了她一样,吼出声,“姜绾!你给我闭嘴!” 姜绾人没挨到巴掌先自己一屁股坐地上,把姜宝华拉过来做挡箭牌,“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啊?你们自己做的丑事还不让人说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儿子娶我就是想把我的肾给苏静涵!” 第七章 拯救自己的英雄 今天是陆子恒和姜绾的新婚之夜,大红的烛火在摆在红漆雕花的八仙桌上晃晃烧着,姜家的客厅都染上一层红光。 但丰泽村很多人都知道,陆子恒在念大学的时候有个女朋友,感情非常好,一度到了非她不娶的地步。 陆母章棠花很喜欢炫耀,在地里挖坑种豆子的时候,在小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就跟村里的七大姑八大姨们大说茶话。 “我家的儿子在城里念大学,以后是要留在城里的,媳妇他都自己找好了,也是城里的人,好看得不得了,就跟画卷里的天仙一样的。” “你们说啥,绾妹长得好看?嗨,村里的姑娘再漂亮能漂亮到哪里去,我儿子说女孩子么,要带着书香气的才好看。” “我家那媳妇家世好,爸爸是教授,妈妈是什么机构来着,哎哟,我说不上来,总而言之,就是城里的大人物就对了!跟外国人打交道,在家里都说英语来着,狗的猫的您。” “所以说,我儿子以后娶媳妇就要娶这样书香气的。” 那时候,章棠花可骄傲了,逢人就说他儿子要娶城里人了,要在城里扎根了,远隔一里就能听到章棠花那大喇叭的笑声。 但后来,忽然就不提了,也不骄傲了,也听不到她大喇叭的笑声了。 只听一些跟章棠花走得比较近的人传出小道消息,说陆子恒跟大学生女朋友歇了菜不是因为女大学生看不上陆子恒是农民出身,而是那个女大学生生病了,病得很重。 后来陆家忽然就跟姜家谈婚论嫁起来了。 所以,难道陆子恒跟姜绾结婚是为了给他那个大学生女朋友治病? 大家看看姜绾,再看看陆子恒,都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陆子恒脸色黑得跟棺材板一样,那眼神好似震惊,也有恐慌,“绾妹,你听谁乱说的?!” 众人愣了一会儿之后,也都纷纷劝道。 “就是啊,绾妹,你想太多了吧。你嫁给陆子恒,你才是陆子恒的老婆,他怎么可能把自己老婆的肾给别的女人,再傻也不能傻成这样。更何况,陆子恒还是大学生,他不傻,他还聪明着。” “陆子恒以前是有个大学生的女朋友,但她生重病了,他们的婚事也黄了。都是过去式了。” “是吧,陆子恒,你说句话啊。” 陆子恒的表情十分僵硬,嘴唇上下阖动,嗫嚅了一下,目光中似还有些泪的潮湿。 众人道,“绾妹,事情说开就得了,你不能因为一个过去黄了的婚事这样子闹。既然你家收了陆家的彩礼,该办的婚事还得继续办下去。” “绾妹,你怎么不说话?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不能让你的丈夫下不来台。陆子恒不会把你的肾给一个本来就快病死的女人,对吧,陆子恒。” 劝话的人推了推陆子恒。 姜绾也朝陆子恒看过去。 陆子恒背脊僵硬,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水,干巴巴道:“对。” 姜绾看出陆子恒有多不情愿。 虚伪! 陆子恒固然不会直接让她捐肾,但他会假装让她给章棠花捐肾。 上辈子陆子恒就是这么操作的! 再说,上辈子她嫁给陆子恒十六年,已经被骗了十六年,吃了那么多的苦,这辈子还想让她再嫁给陆子恒,绝不可能! 陆朝阳一巴掌拍在八仙桌上,“姜绾,不管怎么说,你今天跟我儿子举行完婚礼,之前发生的事我们陆家可以当没有发生过,否则,你下半辈子别想好过!” “好啊!”姜绾勾起一边唇角,那笑意被她漂亮的脸蛋衬着,却如冰冻一般寒冷,“等我嫁给你儿子,我就趁你们睡着了杀你全家!” 陆子恒浑身一震。 陆朝阳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姜绾满是恨意的眼神,幽暗深邃。 众人顿时被唬住了,纷纷噤声。 饶是姜福厚这个年过半百的汉子也从脚底升起一股凉意,眼前的姜绾还是那个一贯安分小意的女儿吗?怎么看她黑觑觑的眼神如此瘆人,就跟见鬼一样。 姜宝珠仿佛不认识这个从小被她欺压到大的姐姐了。 陆家的族长敲着拐杖,“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充满反骨的人!” 陆子恒呆呆地看着姜绾,不应该啊,明明不应该是这样! 陆朝阳脸上挂不住,双眼赤红显然是被气狠了,“好啊,姜绾,那我倒要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弄死你!长贵,刘婶,把她给我绑也要绑回去,既然我们陆家出了一万的彩礼,你就是我们陆家的人了,死也要死在我们陆家!” 陆朝阳随便点了两个人的名字,要让他们把姜绾给绑起来带回去。 “住手!” 一道低沉且充满威慑力的声音骤然响起,瞬间让混乱的场面为之一滞。 “既然姜绾姑娘不愿意,彩礼退给陆家,把婚退了。” 姜绾抬头看去,只见傅君寒逆光而来,高大挺拔的身躯,犹如苍松屹立,一袭绿色军大衣,将他那宽阔的肩膀与修长的身形衬托得更加伟岸。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的效应,姜绾有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拯救自己的英雄。 男人深邃的眼眸中寒意刺骨,如冷风般扫过众人,目光所到之处,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胆寒。 霎那间,姜绾的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真是好生奇怪,上一世,她知道自己被陆子恒骗的时候没有哭,重生在婚礼现场她没有哭,反而是在看到傅君寒的一霎那,她哭了。 其实,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跟傅君寒都没有多少交集。 她哭,可能仅仅是因为他穿着军装,莫名给她一种他能保护她的感觉。 她觉得,有他在,她应该不会被强迫带到陆家跟陆子恒结婚了。 一时之间,姜绾就哭得不能自已,那眼泪有如长河,把前生今世的委屈冲刷。 众人看着梨花带雨的姜绾,都有些诧异。 姜绾本来就生得水灵,小巧的脸蛋,清澈的双眸,一哭起来泪光闪动。 傅君寒微微蹙眉,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不经意蜷曲了一下。 第八章 傅团长为了绾妹真大方 由于傅君寒的出面,姜绾和陆子恒这婚成功退掉了。 陆家给姜家的一万块彩礼,已经被姜家花得七七八八,姜福厚也舍不得把剩下的彩礼拿出来,傅君寒大手一挥,直接替姜绾付还了彩礼,另外又给了陆家两千块当做补偿。 这样一来,陆家的族人也无话可说。 毕竟傅君寒位高权重,还那么讲道理。 “团长就是团长,他说的话肯定有道理,人家姑娘不愿意,那肯定不能强娶,要是强娶那不成了抢亲了吗?” “老子谁都不服,就服傅团长,人家为了抗洪连命都顾不上了,那是真英雄。” 傅君寒能跟丰泽村结缘就是因为去年在长河抗洪的时候被洪水冲到出于下游的长河村,被村民发现了抬了回来,在丰泽村的村民眼中,傅君寒就是铁骨铮铮的好汉子。 “还得是绾妹啊,她说要退婚,傅团长就甘心情愿为她付彩礼。” “真是,傅团长为了绾妹真大方,一万的彩礼说拿就帮绾妹拿出来了。还额外出了两千块给陆家做赔偿。” “傅团长不会是看中了绾妹长得好看了吧?” “但是傅团长不是宝珠的对象吗?” “哈,那又怎么样,傅团长只是跟宝珠谈对象又没有结婚。换我的话,肯定不要宝珠娶绾妹,除非傅团长瞎了。” 村民们嘻嘻哈哈的,就喜欢开玩笑。 姜绾的俏模样远近闻名,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姜绾生得好看,就跟春天山上的野樱花一样,在一丛丛灌木丛里,粉得耀眼。 只不过,对于农村人来说,娶媳妇能干才是第一位的,长得太好看的反而不那么吃香。 “话说,绾妹居然把陆子恒这么好的亲事都退了,陆子恒这个大学生不会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我也这么觉得,要不是陆子恒有问题,绾妹一个初中生没毕业的,至于不要前途无量的大学生吗?对吧,绾妹又不傻。” “总不至于陆家跟绾妹结亲真的是要绾妹的肾。”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听说在结亲之前,陆子恒还带绾妹到县医院做了婚前检查。” 这年头,结婚的人就没有一个人做婚前检查的。 陆子恒居然带姜绾抽血做婚前检查!这让村民们看陆家人的眼光纷纷变了。 陆朝阳气得快要吐血,一张脸铁青,但因为傅君寒出面,连镇长都站在傅君寒一边,还说从律法上来说确实婚姻自由不能强迫,族人们纷纷同意,陆朝阳没有办法只能收了钱答应退亲。 陆子恒走的时候,那心不甘情不愿的眼神望姜绾的腰侧剜了一眼,好似要把姜绾生吞了,但又看见姜绾那张清秀的脸上一双秋水剪瞳般的双眸,他叹气一声收回了目光,抬腿走了。 陆家的族人走后,姜家吃席的族人也陆陆续续散了。 众人还是有点尴尬的,因为本来是吃婚宴席的,结果吃席吃了一半,婚就退了,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随的份子钱要不要退呢? 有几个人磨磨蹭蹭的,还想问问姜福厚的,但看着傅君寒在场,他们又把话咽了回去。 还是先观望一下子吧,反正都是自己村里人,姜家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万一要是姜福厚不肯退份子钱,大不了叫族长出面大家商量一下。 “走吧,先走吧。今天绾妹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姜家的人肯定要关起门来商量一下。” “傅团长都帮绾妹退彩礼了,估计也会帮她退份子钱吧。” “如果不退其实也算了,就当先垫着了,大不了下次绾妹真的结婚的时候我们就不随份子钱了。” “诶,我说福厚老弟,虽然绾妹今天做的事不太地道,但她是个女孩子,你们可别为了今天的事打她。” 姜家的族人劝了几句,慢慢离场了。 剩下没吃完的宴席,还有一些要洗的锅碗瓢盆之类,由本家几个婶子留下帮忙。 天黑沉沉的,大冬天的寒冷夜里,一旦人散了,村子就寂静下来,院子也显得格外冷一些,那桌上的残羹冷炙看起来也就格外的狼藉。 汪梨娟看着院子的席位,踢了姜绾一脚,“死丫头片子,趴在地上等死啊?” 姜绾并没有趴在地上,只不过在凳子上坐了一会儿发呆,她也没有想到傅君寒会出面帮她退了彩礼,钱全部都是傅君寒垫付的,上一辈子她跟傅君寒打交道的次数很少,一个手指都数得过来。 汪梨娟继续踢姜绾:“还不快点帮忙收桌子去。你现在已经不是新娘子了,家里该干的活你得干起来!” 姜绾凳子被踢翻了,回过头怒视汪梨娟,想到她是自己的母亲,姜绾又觉得哪里奇怪。 汪梨娟被姜绾那带着叛逆的眼神看得越发生气,“看什么看!我告诉你,傅团长帮你退彩礼,都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宝珠是傅团长的救命恩人,他们两个在谈对象,你要是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我劝你现在就打住!” “你说得对,傅团长是看在宝珠的面子上才帮我退的彩礼,所以我的彩礼还在你和爸爸手上罗,那是我的钱,你得还给我!” 姜绾脖子一梗,跟汪梨娟对视。 上一世,她从来没有这样跟汪梨娟对抗过。 上一世的她总是逆来顺受,觉得母亲的话是对的,她既然是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打她骂她都是为了她好。 可是实际上呢?------ 上一世,父亲母亲不但全部没收了她的彩礼,而且因为捐肾的问题又问陆家要了一万。 这些钱,他们全部用来贴补哥哥和妹妹,没有一分花在她身上。 后来姜绾因为少一颗肾身体不好,他们还跟着陆家的人一起指责她是在找借口好吃懒做,还说他们教养的女儿不应该是这样的,姜绾好吃懒做是丢了他们的脸,要跟她断绝关系。 在姜绾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没有救济过她一分,还让她要死就该死在陆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己身体不好不要连累哥哥和妹妹。 姜绾那时候才知道,什么是为她好,她分明是被他们卖了,还卖了两次! 姜绾看着汪梨娟,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浓。 彩礼是她的卖身钱,她一定要把属于自己的钱要回来! 汪梨娟莫名觉得姜绾的眼神有些吓人,见鬼,这死丫头片子以前从来不这样的,今天跟中邪了一样。 这一定是她的错觉! 自从去年姜宝珠喊人把冲到丰泽村河道堤坝的傅君寒抬回来之后,汪梨娟已经认定了傅君寒这个女婿,以后肯定要娶姜宝珠的。 现在傅君寒居然为姜绾退婚付彩礼,她心里预感到不妙,心里十分不爽。 姜绾怎么配得上傅君寒!嫁给陆子恒都已经是高攀了! 汪梨娟还是跟以前一样扬起手就要打姜绾,“死丫头片子,什么你的钱,你现在还没有出嫁呢,你是我的女儿,你所有的钱都是我的!连你这个人都是我的!” 姜绾看到汪梨娟抬手,习惯性的身子一缩。 虽然她重生了,可她前世挨打的恐惧还是让身体肌肉产生了下意识的反应。 待到姜绾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对,这一世自己应该勇敢一些。 姜绾挺了一下脊背,忽然只觉得腰间一紧,被一只宽大有力的臂膀给搂住,下一秒,她苗条的身躯就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里面。 第九章 身为家人,你们不帮她吗? 是傅君寒把她护住了。 男人的怀抱安安稳稳的,带着军装的踏实和温厚,她一抬头就看见他锋利的下颌线,院子里一盏孤灯,灯火下只见他坚毅的隐隐透着青色的胡茬,特别有男人味。 但男人的眼睛没有看他,而是淡漠地落在汪梨娟身上。 “她是你女儿。” 男人说话的时候,胸腔微微有些震颤。 姜绾赶紧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这么好的男人,他帮她退了婚,还阻止妈妈打她,但他是妹妹姜宝珠的对象。 汪梨娟面露尴尬,摸摸自己的头发,“是啊,这个死丫头片子,今天惹了这么大的祸,就是欠揍。还好有傅团长在,要不然这局面怎么收场。” 语气中的讨好很明显。 姜绾赶紧跑去收拾碗筷,她的腰刚刚被姜福厚踢了一脚,跑起来的时候隐隐还有些疼,肯定起乌青了,她经常挨打,她有经验,一会儿睡觉的时候得放个枕头在腰边,不然翻身的时候压到会痛。 “君寒哥哥,你的房间我帮你收拾好了,你可以去休息。” 姜宝珠的声音在屋檐下面响起。 恋爱的女人声音好像都特别响亮,非得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在谈恋爱,她对象多么优秀。 傅君寒眉心一皱,眸底闪过一道暗芒。 他身边的妇人道:“不了,我们到县城的招待所住。” “啊?”姜宝珠的声音好生失落。 汪梨娟忙忙地走过去道:“哎呀,这天黑的,不好赶路,就在这里住一宿吧,房间都收拾好了。你看我们家这死丫头今天来这退婚一出,我怕你们一走了陆家的人又来找死丫头的麻烦。” 曾怡皱了一下眉头,回过头却看见儿子正望着姜绾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回神过来。 曾怡也顺着儿子的目光朝姜绾看过去,这农村姑娘虽然穿得破败,但却越发显得颜色娇艳,曾怡叹了口气,“那好吧,就麻烦姜婶子您嘞。” 汪梨娟顿时眉开眼笑,“不麻烦,不麻烦,您是贵客,您的房间在后面,您跟我来。” 汪梨娟把曾怡带走了。 姜绾把桌上的空碗叠起来,十几只碗全部搬到堂屋里,刘婶正挽着袖子坐在一个大木桶前面洗涮,所有的碗筷统一洗。 “刘婶,我把碗放这儿啦。” 刘婶拿袖子一抹额头,“好嘞,你放着。” 刘婶抬起眼,似乎才发现是姜绾,她皱着脸挤出个笑容,“哟,新娘子,你自己动手呢。” 姜绾抿了抿唇。 刘婶发现姜绾不自在,倒也不往下说了,毕竟婚已经退了,姜绾也不是新娘子了。 刘婶望着屋外院子立着的两个人,换了个话题,“你瞅,你妹妹的对象长得哟,真周正。” 傅君寒一身军装,站着时身姿挺拔,犹如一棵苍松。 姜绾神色黯淡下来。 刘婶道:“你妹妹救人救了那么好的一个夫婿回来,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哦。以后他们结了婚,你们姜家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嗯。” 姜绾低低应了一声,又出去继续收碗筷。 傅君寒是军人,去年长河发大水,他以团长的身份带着士兵参与抗洪救灾,不幸被洪水冲着。 丰泽村在长河下游位置,每次长河发大水,他们村也会被洪水侵袭。 长河水产丰饶,洪水来的时候,经常会有大鱼被冲入小河道和稻田。这个时候村子里胆子大的男人就会到洪水侵袭的地方去截鱼,常常收获不少,不过危险性也很高。 姜家父母眼红,自然是会让姜绾跟着去截鱼的。由于这个举动过于危险,平常姜宝珠是不会去的,但去年那一天姜宝珠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跟着去看热闹。 这一去,刚好看见一个人影横在河道上一处堤坝的位置。 姜宝珠一看这是个人,以为他是个死人,吓了个半死,当场大喊大叫、屁滚尿流地跑走了。其他人听到动静就过来看,发现傅君寒,这才把他给弄了回来。 就这样,姜宝珠就说自己是傅君寒的救命恩人。 后来,傅君寒归队之后,姜宝珠一直跟傅君寒通信,说是跟他谈对象了。 傅君寒也偶有寄信过来。 从此,村里人都知道姜宝珠有这么一个当团长的对象。 刘婶叹口气说:“就是我觉得宝珠好像不太配得上傅团长的样子。” 姜绾没有说话,抬眼看了下傅君寒,却发现通身矜贵的男人视线正向自己扫过来,差点跟自己的目光对个正着。 姜绾赶紧低下头,避开对视,不自在地把散落的碎发挽到耳后。 刘婶自顾自道:“也不知道傅团长是真的看上了宝珠,还是只是因为宝珠救过她------” “配不配得上,不是我们旁人说的,他们自己喜欢就好。” 姜绾轻声说,声音低到自己都听不到。 ------ 姜宝珠发现傅君寒在看姜绾。 姜绾正利落地收拾桌面,她穿着旧衣,却遮不住身段玲珑,不管是从背面还是侧面看,都是妥妥的美人,要是看到她的脸,那小巧精致的脸庞更加让人惊艳。 姜宝珠脸上升起怒火。 “君寒哥哥,你说我姐姐也真是的,当初是她自己同意嫁给陆子恒的,婚礼的关头,她又要退婚。” 傅君寒把目光收了回来,诧异地看了姜宝珠一眼。 姜宝珠接收到傅君寒的目光,脸上浮现红晕,稍厚的嘴唇嘟哝着,“君寒哥哥,你说是不是啊,我姐姐心比天高,她以为她是娘娘啊,一个初中没毕业的,配大学生还不知足。” 说着,姜宝珠又笑起来,似乎挺开心,“虽然姐姐今天如愿退了婚,但是以后她在村子里的名声也臭了,以后她想要嫁人可就难了。” 傅君寒深沉的目光望着姜绾的方向,如果这个院子的灯光足够亮的话,已经可以看到他雕刻般的脸上显出足够的不耐烦。 “姜宝珠,她是你姐姐,她有困难,你们身为她的家人,不在她背后支持她、帮助她吗?” “支持她?帮助她?” 姜宝珠大惑不解,“那她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怎么支持她嘛。总不能她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们还要支持她,对吧?姜绾她就是自己犯贝戋啊。别人就算想帮她都无从下手吧!” 傅君寒嫌恶的眼神在姜宝珠的脸上停留了两秒钟。 姜宝珠冲着他风情万种笑开, “君寒哥哥,有的人是自己作死,我们没有办法的。” 傅君寒深吸了一口气,要不是眼前这个女人是发现他然后把人叫过来救他回来的女人------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醒的时候,是姜绾在按压他的腹部拍打他帮他排出体内的积水。 傅君寒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宝珠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姜绾却从来也没有提过她为他做的那些。 第十章 上一世,他 姜绾远远地看着傅君寒和姜宝珠立在檐下。 因为远,她也听不清傅君寒和姜宝珠在说些什么。 但只觉得姜宝珠和傅君寒的身影离得很近。 傅君寒的身形修长,犹如一根标枪一样笔直;而姜宝珠虽然长得逊色一点,但身材倒是高挑的。两个人站在一起,倒也像两棵树并立着,在灯光不明的夜里,多少也是养眼。 刘婶洗了一遍碗之后,又过来跟姜绾一起收桌上的残羹冷炙,把不同桌子上但是同样的菜色合并在一个盘子里,她看见了姜宝珠脸上洋溢的笑容。 “瞅瞅,看你妹妹高兴的样子。照我看,他们两个的喜事将近了吧。” “或许。” 姜绾看着姜宝珠领着傅君寒走到准备好的房间里。 姜绾可能是累,可能是痛,提不起精神。 上一世,姜宝珠确实嫁给了傅君寒。 就在她结婚的这一天夜里,姜宝珠和傅君寒睡在了一起,所以他们两个很快就结了婚。 姜绾没太见过傅君寒这个妹婿。 婚后次日傅君寒就应召入队执行任务,结果不幸在任务中受重伤成了植物人,后来-------她去探望过一次,他静静地躺在床上,不动,不说话,像一尊雕塑,依然很帅气,就是没什么生气,就像活死人。 姜绾没办法继续想下去,捂住了自己的双眼。 刘婶有些奇怪,“绾妹,你怎么了?眼睛进沙子了?” “没------没有?” “那你怎么捂脸,脸还红红的?” “我------没什么,我替妹妹高兴而已。” 姜绾心想,不管姜宝珠之后对傅君寒做了什么,可傅君寒既然忍不住结婚之前就跟姜宝珠洞房,还是在姜家就按捺不住地入了洞房,想必傅君寒应该是很爱姜宝珠的吧,所以才会大着胆子冲破世俗的礼仪。 毕竟,姜宝珠是第一个发现傅君寒在河道堤坝上,也是她把大家喊来,才把傅君寒抬回来的。 不像她,在发现傅君寒的第一刻,居然把他拖到大石头上,把他倒过来按压拍打他的腹部。 她之前看村里有孩子溺水,别人是这么做的,她也就这么做。 后来汪梨娟指着她的鼻子骂:“姜绾你这个疯婆子,没脑子的东西,你差点害死傅团长你知道不知道?你以为你是医生啊?你以为你这样做能把傅团长救回来啊。要不是宝珠回来叫人,傅团长就被你拖死了,你知道吗?这件事,以后你再也不能跟别人提起,要不然傅团长落下病根就是你害的!” 过了一会儿,姜宝珠从傅君寒的房间里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汪梨娟出来,对刘婶说,“婶子,你回去吧,你们都回去吧,不要弄了。” 刘婶拿着餐盘,“可这里的东西还没理完呢。” “没理完就明天再理吧,今天太晚了。” “可------” “不用可是了,你们先走吧。” 汪梨娟不等几个婶子把话说完,直接连推带搡地把她们全部推走了。 姜绾去送刘婶。 汪梨娟一爪子抓住姜绾的头发,把她拖了回来,“你去哪里,你想偷懒啊,婶子们走了,剩下的这些活你来做!” 汪梨娟大骂几句,看到姜绾汪汪的黑眼睛仿佛透着反骨,就越发觉得火起大。 “本来就是你的事!要不是因为你,我们至于摆宴席吗?至于搞这么大场面吗?现在婚退了,这份子钱还不知道要不要退。要是族长说退份子钱,那宴席的钱谁出?卖了你都卖不到那么多钱!” 汪梨娟叭叭叭把姜绾一顿数落。 换了平时估计至少得骂两个小时。 但今天汪梨娟似乎还有点急事,就先进屋了。 姜绾先把餐盘从院子里收回来,她想着虽然婚退了,但自己还得离开丰泽村,离开这个娘家。 很显然,虽然陆家不是什么好人,但娘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嫁给陆子恒之前,姜绾在娘家过的也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姜绾又装模作样摆弄了一会儿餐盘,听着屋内迅速地安静下来,难道爸爸妈妈他们都睡下了? 那她可要逃了。 姜绾蹑手蹑脚走到阁楼上,因为阁楼前面主楼就是爸爸妈妈的房间,她可不能把这两个大魔王吵着了。 走到楼梯口,看见房间里透出的光。 这时候农村的房子都是泥夯的,房间是用木头隔的,木头的缝隙大,隔音效果也差。 姜绾站在楼梯口便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人说话。除了爸妈,姜宝华和姜宝珠都在里面。 姜绾猜想他们是在密谋怎么卖自己,就凑过去听一下。 “药都已经放好了,你这就拿过去给傅团长,看着他喝下去。”汪梨娟说。 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关于傅君寒的事。 原来汪梨娟给傅君寒准备了什么药,难怪没空骂她,难道傅君寒生病了,不然需要吃什么药? 但傅君寒也不像生病的样子。 姜绾正想趁机溜走。 又听汪梨娟道:“吃了这个药,保管他看见你跟看见天仙一样,再也不会去管姜绾了。” 姜绾刚抬起的脚又放下去了,母亲的话好奇怪。 “真的?”姜宝珠问。 姜福厚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兽药,平常给牛和猪配种的时候吃的,连牛和猪吃了都要忍不住配种,你说这药得有多猛。” 姜绾脑袋嗡的一声,他们要给傅君寒吃兽药,这------这------这------- 姜宝华不厚道地嘻嘻嘻笑出声,“要不然让我也吃一下试试,我觉得我就是吃了这药,也对宝珠下不了嘴。” “宝华!”汪梨娟没忍住拍了一下桌子。 “这------能行吗?吃了药之后要怎么弄啊?会疼吗?”姜宝珠听着还有些迟疑和焦虑。 姜宝华又嘻嘻嘻笑起来。 姜福厚瓮着声音说了一句,“放心吧,他吃了药,他自己知道怎么做。你什么都不用干,直接喊不要就行了。” “可------万一他吃了药还是不干呢?” “怎么可能!牛都忍不住,他能忍住?” “可他是人啊,不是牛。” “那你就自己脱了yifu喊救命!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他的对象,只要你们在一个房间里,这名声他就是摘不掉了!”姜福厚有些不耐烦了。 姜绾给听愣住了,脑子跟被捣了一团浆糊一样, 所以,难道上辈子这一天,姜宝珠就是用这个方法爬上了傅君寒的床? 第11章 你自找的 姜绾再也顾不上其他,“蹭蹭蹭”从楼梯上跑下来,站在檐下,看着灯光从傅君寒暂住的厢房透出来。 在姜绾的心目中,傅君寒是真正的英雄,他因为抗洪被洪水冲到丰泽村的河道。去年的洪水那么凶猛,在他去参加抗洪之前,他一定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而活了下来而已。后来又因为执行任务而受重伤成了植物人。 他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可当他成为植物人之后,本该照顾他的妻子——姜宝珠,却出轨了他的堂弟苏耀阳。 二人就在傅君寒的病床前苟且,被姜绾撞见。 姜宝珠还大言不惭地说“新时代的女性就要活出自我”,嘲笑姜绾没文化思想也是老旧的,陆子恒都已经出轨了,她还守着那个破婚姻,守身如玉,是要做活寡妇吗? 那时候,姜绾以为傅君寒是爱着姜宝珠,所以才娶她的。 对于姜宝珠的行为,姜绾从来也没有对人提起过。 过后两年,姜宝珠跟傅君寒离了婚,嫁给了苏耀阳,生下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姜绾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灯光,呆呆地想,上一辈子的傅君寒成为植物人之后,真的没有知觉了吗?他知道知道他的妻子和他的堂弟在他床前苟且吗? 很快,姜宝珠端着锡壶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站在檐下的姜绾,毫不犹豫地向她后背撞过去,唾道:“看什么看!姜绾,你已经嫁过陆子恒了,虽然现在退了婚,那你也已经是破鞋了。傅团长不是你肖想得起的!你少做梦了,我告诉你,傅团长是我的,这一点全村的人都知道!我救了他,是我!” 忽然,厢房的窗户吱哑一声打开了。 高大挺拔的男人站在窗户口,绿色的军大衣已经脱下了,里面穿着的是笔挺的军装,更显得他肩宽胸阔,隐隐可见肌肉强健,男人味十足。 男人这一望,目光刚好与姜绾的视线对上。 两个人幽黑的眸子,仿佛都有一团火苗。 姜绾只觉得身体内升腾起一股力量。 “君寒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没睡!”姜宝珠雀跃地大喊一声,然后捧着锡壶走了过去。 傅君寒开了门。 姜宝珠又关了门。 姜绾看着敞开的窗户,傅君寒就在里面走动。 她要做点儿什么,她必须得做点儿什么。 既然她已经重生了。 既然她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傅君寒这样的英雄为什么要被姜宝珠这样的垃圾亵渎! 为什么要那么悲惨地成为植物人。 忽然姜宝珠现身在窗户,给姜绾比了个拳头,然后关了窗户。 “君寒哥哥,我知道你肯定渴了,我给你拿了茶水过来,我给你倒一杯。”姜宝珠回过头来对着傅君寒笑。 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姜宝珠还是有点心虚的,她去倒水,水倒在了手上,烫得她大叫一声。 傅君寒坐在窗户底下的椅子上,手撑着膝盖,淡漠地看着。 跟前世有点不一样了,是蝴蝶效应吗? 可这一世他明明没有喝她的水,为什么身体还是燥热? 姜宝珠忽然觉得自己叫太大声了不够娇气,又扑闪了一下眼睛,换了个声调,“君寒哥哥,我的手被烫到了,好疼啊。” “我不喝水,拿回去吧。” “君寒哥哥,我是说我的手疼。” 他都不关心她一下的吗?好歹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傅君寒:“你自找的。” 门“砰砰砰”被敲响。 “宝珠,开门!开门!”是姜绾的声音。 傅君寒淡漠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 姜宝珠有点恼火,“干嘛!” 姜绾:“妈妈叫你!” “胡说!妈妈不会叫我!”姜宝珠道,妈妈才不会在这个关头破坏她的好事。 姜绾:“真的,妈妈说你忘记了拿白毛巾。让你去拿!” 白毛巾? 傅君寒的脑子仿佛有烟花在一朵朵升空。姜绾知道的会不会太多了?听着姜绾的声音,体内的燥热越发压不住了,他感觉口干舌燥,想要喝水,拿起水杯,才发现这是姜宝珠倒的。 姜宝珠这会儿正满含期待地看着他,那表情好似在催,“喝呀喝呀。” 傅君寒把水杯放了回去,拿起自己随身带的行军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姜宝珠震惊。 傅君寒了然地扯了扯嘴角,“你妈叫你,你还不去?” 傅君寒直接走过去打开门,姜绾身子一偏,钻进了屋,把姜宝珠推出去了。 在姜宝珠回击之前,姜绾关上门,栓上门栓,还搬了个木柜移到门后堵着。 傅君寒:“???” 但见女孩子弯腰趴在柜子上,她破旧的衣服很短,弯下去就会露出一截子细腰,那么细的腰却有一块淤青,看着就让人心疼,很想伸手帮她揉一下。 傅君寒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有点尴尬。 他今天怎么了,总觉得体内有一股燥火,平时他不是这样的! 尤其是看到姜绾那小蛮腰以及对上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神,他坚持把持不住 姜绾堵上了门,一转头看见傅君寒英俊的脸庞泛着一点红,特别是耳尖而眼尾,晕染的红色如同胭脂般鲜艳。 本来是钢铁般的一个人,忽然这样就有点反差萌,莫名有点可爱。 “你喝了宝珠给你带来的水了?那里面加了兽药。” “我知道,我没喝。” “你知道?” 姜绾不可置信地看着傅君寒,他的眼睛有些泛红,但依然幽深,如同两个深潭。 姜绾猛然察觉傅君寒不对劲。 他怎么会知道茶水不能喝? 他事先知道了什么? 可姜绾还没来得及多想,下颌猛地被他宽大的手掌给捏住,尔后她的下巴就被抬了起来,被动地承受住他的唇。 他像一座大山似地向她压过来,带着火山爆发一般灼人的热度,撬开她的唇齿,向里面侵袭。 姜绾听到他粗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喷在她的一侧脸颊。 好半晌,她没能得到呼吸,差点给憋死了。 “你不是说你没喝她的水吗?” 猛地,傅君寒推开她,靠在床侧大口大口地呼吸,“是,我没喝。” “那你-------”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呃。” 厢房的房间很小,关着门和窗户,空气不怎么流通,别说傅君寒,此时姜绾也感到身体有些燥热,好像有什么撑着她的身体,让她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傅君寒。 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特别迷人,桃花眼深情,薄唇性感,怎么就有这么好的男人呢? 不对劲,是有什么不对劲。 姜绾一抬头,看见桌上摆着的一大捧迷鱼花。 姜绾立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第12章 疼吗? 难怪姜绾也觉得自己的内心躁动不安,原来桌子上摆着好大一捧开至荼蘼的迷鱼花。 这种花,村民们用来迷鱼捉鱼。扔一些这种花到水里,河里的鱼就会被迷醉晕头转向,行为异常浮到水面上特别容易捉。 如果迷鱼花加上酒味,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效用,让人蠢蠢欲动。据老人说,假如有人不会生孩子,只要采一捧迷鱼花,再给夫妻俩一壶酒,一边看花一边喝酒,第二年肯定就能抱娃娃了。所以这种花在丰泽村,又叫送子花。 实际上,就是迷鱼花加上飘散在空中的酒精,效用能催人动情。 姜绾揭开锡壶的盖子,果然里面装的根本不是汪梨娟说的茶水,而是酒。 其实今天婚宴,姜家大摆宴席,大家都在喝酒,空中本来就有酒味。 所以这迷鱼花事先就摆在给傅君寒准备的房间里,可见汪梨娟姜宝珠等人的用心。 傅君寒只知道不能喝姜宝珠端过来的酒水,哪里知道这空气中就飘散着药了呢! 难怪上辈子傅君寒着了姜宝珠的道儿。 想起傅君寒上辈子成了植物人,想起姜宝珠在傅君寒的床前出轨,姜绾看向傅君寒的目光多了一层慈母般的悲怜。 她又想起自己被陆子恒骗了一个肾,想起自己被骗了肾之后还蒙在鼓里,为了一万的彩礼拖着虚弱的身体为陆家当牛做马,她便双眼朦胧,止不住热泪从两边脸颊滚落。 有一种命运弄人的悲凉。 又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微妙感动。 姜绾猛地扑过去,用力地抱住傅君寒的腰,动情地说,“傅团长,我们在一起吧!” 只觉得他的腰劲瘦有力,只觉得他的后背宽厚沉猛,也感受到了她抱住他那一刻,他的身体猛地一僵。 姜绾不顾一切,将自己身体绕过去,踮起脚尖就朝傅君寒感性的薄唇啃过去。 虽然她上辈子嫁给陆子恒,但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经验。 因为陆子恒一心只有苏静涵,并没有跟她圆房。 姜绾只是凭着道听途说的经验,强硬地叩他的齿关,叩不开就乱啃乱咬,她就好像一个横冲直闯的土匪,碰到什么破坏什么。 门外。 姜宝珠“砰砰砰”疯狂拍门。 “姜绾,你这个贝戋人,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不守妇道的汤妇,你怎么连自己的妹婿都抢呢,你还是不是人了!” 姜宝珠大概已经去找过汪梨娟了,也反应过来自己被姜绾给骗了。 现在姜绾和傅君寒都在厢房里面,门窗关紧被反栓住,那药是她亲手送进去的,姜宝珠肯定知道姜绾在干什么了,所以越发急切,大声嚷,大声叫,大声拍门。 傅君寒浑身僵硬如同石头,被动地承受,似乎承受不住,所有的清醒意识都在拒绝,但拒绝又显得那么无力。 其实姜绾能感受到他微弱的反抗。 “绾妹,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忍不住了。” 傅君寒放话威胁。 但这威胁好像给了姜绾更大的鼓舞,好啊,只要她再努力一点,她就能把他拿下了。 她不想让她的英雄被姜宝珠亵渎。 没道理姜宝珠都能拿下傅君寒,而她却不能。 所以她更卖力地把自己身体压过去。 只不过,姜绾实在是不知道她该怎么做,所有的动作都既粗鲁又生硬,跟一个庄稼汉抡锄头刨地一样,光有力气,没有半点美感。 也许,傅君寒之所以被勾得上上下下浑身火热,全都是因为迷鱼花的作用。 汪梨娟也从主楼下来了,跟着姜宝珠一起敲门。 “姜绾!你今天要是敢干出丧尽道德的事,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 汪梨娟狠狠地道。 到底是做母亲的经验老道一些,马上就制止姜宝珠不要大吼大叫,因为假如姜宝珠的声音引来隔壁邻居看到姜绾和傅君寒在一个房间,那么姜宝珠就别想再嫁给傅君寒了。 “开门!”汪梨娟发出低吼。 姜绾自然是不会开门的,汪梨娟不想认她这个女儿,她还不想认汪梨娟这个妈了。 她想要逃离丰泽村,也许傅君寒是她唯一能抓到的出路。 想到这里,姜绾更加用力。 “嘶。” 却没想到她一个不慎咬破了傅君寒的唇角。 姜绾:“-------” 内心有一种绝望的喧嚣,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火热,傅君寒的身体也火热,可她真的不会,该怎么破? 姜绾抬眼,只见傅君寒坚毅的脸,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幽深地看着她。 猛地,傅君寒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扣着她的下巴,表情克制而严肃,“绾妹,记住,是你自己先招惹我的!” 仿若一座火山压在他钢铁一般的外表下,但------- 现在火山终于爆发了。 他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深深地朝她吻了下去。 在他身下的姜绾,只觉得一座大山朝她压过来,然后脑袋就轰地一声,一片空白。 她, 感觉自己 他呼吸得很沉重, 也许他的内心还是在挣扎。 他只是出于被迷鱼花的效用的身体本能,并不是出于真的喜欢她。 但------ 姜绾认命地想, 就那样吧, 让他们就这样地改变上一世。 不管怎么样,都比上一世强。 她会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而他也不至于在成为植物人的时候被出轨。 不,既然她有了上一世的记忆,她会提醒他,绝对不会让他成为植物人。 等他度过危险,他想要离开,他想要自由,怎么样都可以,她不会因为今天的事道德绑架束缚住他。 姜绾胡思乱想着。 “砰”! 猛地房门一阵巨震。 屋外响起姜福厚的暴怒的声音,“姜绾!别以为你不开门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我用斧头也要把门劈开!” 原来是姜福厚在劈门。 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 姜绾感到傅君寒的大手溜进了她的衣摆下缘,正按在她腰际被姜福厚踢过的淤青处,她一阵紧张,然而预感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轻轻的抚摸那个地方,问道:“疼吗?” 第13章 他也是重生的 姜绾一怔,抬眼看到傅君寒如同两团火焰的双眼,那眼中有疼惜,有怜悯,甚至似乎还有爱意-------也许是她的错觉。 傅君寒骤然推开了她,那通红的眼睛有一瞬的清明。 姜绾的手摸到一阵潮湿,垂头看去,却见傅君寒用一把军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胳膊,那胳膊此刻正在滴滴答答渗血,而他似乎神智也恢复了清醒。 姜绾懵了。 傅君寒竟然------用伤害自己的方式,中止了一切。 他竟然,他就这么不喜欢她吗? 上辈子他可以和姜宝珠,却不能和她。 为什么? 为什么? 姜绾此时有深深的挫败感,身体很难受,眼泪也从脸颊掉下来。 也许是不甘心,她又朝着傅君寒靠过去,努力地去吻她的唇,发现她还是白菜地什么都不会之后,看见桌上摆的锡壶,抓了锡壶就把壶嘴对着自己的嘴里灌。 傅君寒冲上去,一巴掌把锡壶打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绾妹?” “我,我就这么惹你讨厌吗?” 姜绾抹了一把眼泪,弯腰去捡锡壶,那锡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滑不留手,像个皮球,怎么都捡不起来。 姜绾哭泣,“我就这么比不上姜宝珠吗?” 爸爸妈妈更疼爱姜宝珠,哥哥也疼爱姜宝珠。 姜宝珠而且还是临城大户人家的千金, 以后姜宝珠能回到秦家享受富贵的人生。 她呢,她什么都不是,被父母嫌弃,被丈夫骗去一个肾,然后又被抛弃。 姜绾的眼泪,让傅君寒眼中的火苗又燃了起来,他捏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强迫自己清醒。 迷鱼花的迷醉,和伤口的疼痛,好像冰火两重天,让他雕塑般的脸显出许多复杂的表情。 面对姜绾的一次次靠近,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不可以。” 他说。 “不可以这样!” 姜绾崩溃了。 姜福厚真的在用斧头劈门,努力不懈地劈门。 房门很快被劈开一条缝,可以看见斧头的缝纫嵌进缝隙里。 “为什么姜宝珠可以,我就不可以?” “姜宝珠?” “上辈子你和姜宝珠在一起了。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姜宝珠?” 姜绾流着泪问。 傅君寒站在她的前面,深黑的眸子垂下来,定定看住她。 “绾妹,所以你也重生了是不是?你才会跟陆子恒退婚。” “重生?” 姜绾的脑子仿佛炸了一个响雷,她怔怔地看向傅君寒。 他的眼睛幽黑又悠远。 那么钢铁的一个人,却拥有一双深邃的桃花眼,在对上他的眼神的时候,就会让人觉得他特别厚重,特别深情。 傅君寒道:“上一世我没有跟姜宝珠。” “啊?那她-------” 上一世,在姜绾跟陆子恒的婚礼仪式刚刚结束,姜绾给陆子恒打洗脚水准备让他洗脚的时候,就听说姜宝珠出事了,被傅君寒给洞房了。 姜绾没有回家,是陆子恒代表她回了姜家处理这件事。 后来陆子恒啧啧的说,“绾妹,没想到我们还没有洞房,他们就先洞房了。不过傅团长也真是的,敢做不敢当,还是傅夫人拍板,把宝珠的婚事定下来了,你宝珠这下算是因祸得福,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那时候,陆子恒天天在她耳边唠叨,说傅君寒的坏话,说得好像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是好的,只有他陆子恒才是重情重义的好人。 姜绾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解释不通傅君寒的这件事。 傅君寒道:“是她自己脱了衣服大喊大叫,我可没碰她。” 那确实是姜宝珠会干出来的事。 他被冤枉的样子,看起来莫名惹人怜。 姜绾心里舒坦了一些,忍不住噗嗤一笑。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傅君寒是重生的,只怕他上辈子被姜宝珠设计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而她现在做的事,跟姜宝珠又有什么差别。 她不该亵渎他。 姜绾眼里泪珠滚动,看着傅君寒。 傅君寒也自深深地看着她。 她也吸入了不少迷鱼花香,这会儿两个小脸蛋红红的,双眼好像浸泡在迷雾的深处,含着渴望,特别勾人。 “绾妹-------” 他微微俯下身,薄唇凑近了她的。 姜绾的喉中一阵酸涩,猛地推开傅君寒,随后返身捞起桌上的那捧花,打开窗户便向外面扔了出去。 “砰!” 这捧花连同花瓶正好砸在姜宝珠的头上。 “啊!” 姜宝珠一声尖叫。 从窗户灌进来的冷风,让姜绾清醒了不少。 他是对的,他们确实不应该这样。 假如她今天亵渎了傅君寒,也许她会后悔一辈子。 “救命啊!来人啊!傅团长中毒啦!” 姜绾把锡壶抱在怀里,开了门。 姜福厚刚好一斧头劈进来,差点劈中姜绾。 姜绾的胳膊一紧,被傅君寒拉到了怀里,避开这一斧头。 姜福厚倒头葱跌进了屋内。 姜绾缩在傅君寒的怀中,暗叹一声好险,差一点自己就给爸爸劈死了,她躲在傅君寒的怀里压惊,头枕着他的胸口,只感觉他胸口震颤,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随后赶来的姜宝华一眼看见傅君寒抱着姜绾,指着二人大叫起来,“好啊,你们两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傅君寒你毁了我妹妹的清白,你必须娶她!” 傅君寒眉毛一挑,唇角有些勾起。 汪梨娟一个巴掌甩在姜宝华脸上,“你个混小子,嚷什么嚷,你脑子有病啊!” 姜宝华被打懵了,这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吗?虽然一开始妈妈安排的是姜宝珠,可是假如姜绾嫁给傅团长,那也是一样的妹妹啊。 虽然姜宝华更亲近姜宝珠,但在他看来,姜绾比姜宝珠听话顾家,姜绾嫁给傅君寒对他更有好处。 所以,妈妈为什么打他? 他都是按照妈妈的剧本在走的好吧! 而姜宝珠被花瓶砸了头,大声痛哭起来,看到姜绾和傅君寒,哭得就更大声了。 姜家的动静早就吵醒了邻居,只不过一开始邻居们都以为姜家是因为姜绾跟陆子恒退婚的事,姜父姜母在惩罚姜绾,所以没有理会。后来听到声音不对就赶了过来。 曾怡也从后屋走过来,只见众人围着厢房,而傅君寒抱着姜绾,两人的眼睛发红,衣裳都有些不整,但是看上去异常般配。 “你-------你们-------” “我们什么都没做。”姜绾在曾怡问出口之前就先撇清,“但是傅团长中药了,快送他去医院!” 迷鱼花的效用对男人更猛烈。 姜绾生怕傅君寒支持不住,再说继续留在姜家,难保汪梨娟姜宝珠不会用别的法子。 第14章 铁打的儿子退化了 傅君寒在姜家中毒的消息不胫而走。 “什么,傅团长和绾妹共处一室?” 某人一拍大腿,“我就说嘛,英雄难过美人关,傅团长为绾妹退彩礼,那肯定是喜欢绾妹啊!” “都怪姜福厚这个不厚道的老爹乱点鸳鸯谱,难怪绾妹一定要退陆子恒的婚。” 大家伙好像为姜绾今天奇怪的举动找到了理由。 在他们的心里,像傅君寒这样的人物怎么也得像姜绾一样的俊俏的媳妇,要是配上姜宝珠,那就感觉有点像美玉蒙尘。 在姜宝珠快气吐血的表情中,大家火速把傅君寒送到了县城医院。 由于傅君寒只是吸入了迷鱼花的花香,中的药并不算严重,医生看过之后给开了一些盐水挂着,同时嘱咐多喝水促进药物排泄。 曾怡年纪大了,半夜里赶了一路难免有些劳累,将傅君寒安顿好之后,她就让医生把隔壁的病床也开了,曾怡躺在病床上睡着。 其他村民都回去了,姜绾觉得傅君寒的境遇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有点愧疚,就坐在傅君寒的病床边照看他。 护士来给傅君寒挂上盐水之后,给病房熄了灯,只留一个床头灯让姜绾看着盐水。 这时候的时间已经凌晨两三点了,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夜空上点点繁星。 姜绾坐在床边,一只手撑着脑袋看那盐水,一瓶盐水挂完之后,她也有点乏累,止不住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病床上的男人却遽然睁开了眼睛,幽黑的眼神带着一些警惕和锐利,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见坐在床边的女人后,目光渐渐转为温柔。 傅君寒的最后一瓶盐水挂完,已经早上五点钟了,在还是冬天的时节,这个时间点外面还是一片漆黑。 姜绾看着护士给傅君寒拔了针头之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 一个晚上没睡好,后腰被踢的地方果然更疼了。 病房门骤然被打开,一个人头探了进来。 “找谁?” “哦,没找谁,我走错了。” 姜绾感到这个人有点眼熟,但没看仔细,那男人往里面看了一眼后就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又被打开,又一个陌生人抓着门把手往里面张望了一番。 “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你这么紧张做啥。” “你是樟树村的人,我认识你!”姜绾忽然道。 那人一怔,随即笑了笑,“是啊,我就是樟树村的啊,我就听说这里有个抗洪的英雄,感到稀罕,就过来看看,瞻望英雄的风采。” 此时,傅君寒醒了,从床上坐起身来,那人走进来跟傅君寒寒暄了一番之后,走了。 姜绾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这时候暮色渐渐淡了,窗户显得灰蒙蒙的。 曾怡接到一个电话,约略是临城单位有急事,需要她即刻回去处理。 曾怡放下大哥大,就跟傅君寒道,“君寒,妈妈的单位有急事,需要马上动身回去。你-------” 她的意思是让傅君寒跟她一起回去。 傅君寒一只大手搭在额头上,上半身摇晃了一下,又躺了下去,“我身体还有点不舒服。” 曾怡讶然,看看傅君寒,良久,又看看姜绾。 她叹了一口气,“那好吧,那妈妈先回去,你在医院里休息,等身体好了再回来。” 傅君寒:“嗯。” 曾怡摇摇头。 姜绾觉得是自己害了傅君寒,很是过意不去,“曾阿姨,您放心,我会照顾傅团长的。” 曾怡一噎,“好。” “曾阿姨,我送您去车站。” 姜绾跟着曾怡往病房门外走。 傅君寒道:“我饿了,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早饭回来。” 那声音像小狗似的,透着可怜巴巴。 曾怡感到自己铁打的儿子退化了,上次听到傅君寒用这种口气说话,应该是他三岁时候的事了。 曾怡忍不住道:“医院会给病人送早餐。” 傅君寒道:“昨天我们进来太迟了,早餐没有的,护士来不及通知,只有中餐和晚餐。” 曾怡:“-------好吧,绾妹,那你一会儿给他带一份早餐。” 她这个做妈的,现在感觉有点像电灯泡。 “那我们走了。” “等等,绾妹,你有钱吗?” “好像-------” “拿去。” 傅君寒手上一张大团结,给姜绾递了过去。 这时候,曾怡那种电灯泡的感觉更明显了。 姜绾看着傅君寒手上的大团结, 不管这辈子和上辈子,都没有人给过姜绾钱花,只有她给别人钱花,给爸爸,给妈妈,给哥哥,给妹妹,后来是给婆婆,给小姑,给丈夫------ 除了发工资,她还没有从别人手中收过钱呢! 姜绾顿时脸红如血,又把大团结给傅君寒手上塞了回去,“我-------我有钱!” 既然是她害得他,请他吃早饭就当给他赔罪了。 姜绾转身就跟小兔子一样飞跑,跑在曾怡的前面。 曾怡一脸茫然,怎么了,这情况,她怎么看不懂啊? 姜绾先送曾怡去车站,买了最早的一班车。时间点掐得很准,几乎是刚刚买到车票,就检票了。 姜绾帮曾怡拎着行李一直送到检票口。 “姜绾,我儿子跟姜宝珠她-------” “?” 姜绾看着曾怡欲言又止。 曾怡道,“嗬,其实我是说,我知道那天在河滩上是你给我儿子按压腹部-------” “啊!”姜绾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 难道真的跟汪梨娟所说,那天她给傅君寒乱按乱拍给他整出后遗症了。 曾怡道:“那天君寒其实已经醒了。” 姜绾被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我-------我对不起。” 曾怡脸上的表情僵住,“没关系,我是说,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君寒。他其实没有那么弱的。” “哦,好!” 姜绾用力点头。 曾怡转身通过检票口,上了车。 姜绾看着她的背影。 送完曾怡从车站出来,姜绾又看到那男人在车站外面探头探脑的,仍是那个樟家村的。 姜绾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 因为陆子恒的母亲章棠花就是从樟家村嫁过来的。 姜绾使劲地想,好像那个人就是章棠花的娘家本家的。 那男人见姜绾看他,倒是大大咧咧地跟姜绾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便笑哈哈走开了。 只是临走那眼神,有点像猎狗看猎物。 姜绾回医院的路上买了几个肉包,一碗豆浆,还有油条,在医院门口看到后巷有几个身影。 姜绾不动声色,从医院大门进去,又从侧门出来,然后绕道转回到后巷,果然看见樟家村那几个人。 “傅团长他妈回去了,傅团长还没走。” “那就等傅团长走了再动手!”那个人嘬了最后一口手上的烟,把烟头随手朝后面扔过去,正好扔到姜绾面前。 姜绾也认出这个人了,是章棠花的弟弟章奋斗。 第15章 被逼上傅君寒的床 章姓在樟家村也是个大宗族。 章奋斗道:“嘛的!陆家那群没用的,被两千块钱就收买了,难道他们不觉得丢脸吗?我们章家人可不是好惹的!那姜绾算什么东西,竟敢退了我外甥的婚!” “等傅团长一走,我们就动手,把姜绾抢回来。” 另外一个人道:“就是!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把她抢回来之后,就天天打她,看她还敢不敢嚣张了!就算退婚,也是我们退,哪轮到一个小丫头片子说话!” 大冷的天,姜绾被这群人的话逼得更加后背生凉。 她就知道,退婚不会那么容易。村子里每个姓都是大宗族,平时都是抱团生存的,每个宗族把各自的脸面看得极为重要,如果一户有事,整个宗族的人都会出动。 看着很有家族的温馨,这其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在这样的宗族社会下,每个人都必须符合宗族的规范,特别是像姜绾这样处在食物链底层的姑娘,而且还是爹不疼妈不爱的,几乎没有人权。 所以,姜绾还是得逃。 哪怕名义上她跟陆子恒已经退了婚,但实际上出于宗族的力量,等傅君寒一走,这婚跟没退没什么差别。 姜绾打算等傅君寒出院,她也不回家了,直接溜了算了。 反正她存下的零花钱昨天晚上准备逃的时候都已经塞在内衣兜里了,剩下几件旧衣服也没什么家当,舍了算了。 章奋斗道:“收拾肯定是要收拾她的,不过在此之前你们要先看住她,不要让她逃走了。” 姜绾一怔,倒吸一口冷气。 只听那一个道:“堂弟你放心吧,堂哥早就候在车站了,姜绾要是想逃,马上就抓她回来。” 还有一个道:“姜绾在义县打工的那个工厂,我也托人带话过去了,如果姜绾过去,马上就跟我们发消息。” “还有她交好的姐姐妹妹,总而言之,她逃不掉的。” 姜绾越听越觉得冷,那一个个人,都好像一张张巨网,从四面八方把她裹住,向她逼迫过来。 她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内里都是撕心裂肺。 姜绾再一次郁闷为什么重生的节点不能早一点,为什么非得在婚礼当天。 但转念一想,以自己爸爸姜富厚的贪婪程度,就算自己重生的更早一点,她强烈反对嫁给陆子恒,姜富厚只要拿到钱就会愿意的。 天已经大亮了,但看起来今天不会出太阳。 灰白的天色横陈在姜绾目光所及的所有道路。 姜绾冷着脸,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走路没有声音,又从后巷绕回去,从侧门进了医院。 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护士推着一辆病历车,隆隆地从走廊走过去,直到护士站,所有的医生护士围在那里交接班,大约马上就要查房了。 姜绾回到傅君寒的病房,推开门,果然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傅君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着,什么人都没有。 姜绾盯着傅君寒看,他睡着的样子,少了一份锐利,安安静静,看着异常的英俊。 姜绾忽然眼眶一热。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但还是止不住想到,也许傅君寒是她唯一的路了。 因为她刚刚听到章奋斗说等傅君寒走了他们才动手,看起来他们还是顾忌傅君寒的。 姜绾此时什么也顾不上了。 对不起了,傅团长。 她把手上的早点放在床头柜上,然后不由分说脱下自己的灰扑扑的风衣,连里头的毛衣也脱掉,掀开被子钻进了傅君寒的被窝。 在被窝里蛄蛹蛄蛹,姜绾把贴身的内衣也一并脱了。 姜绾的眼睛里含着泪,忍着没有掉下来,缩着身子往傅君寒的身边靠。 她有点怕把傅君寒吵醒了,不敢靠得太近,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声音,应该是医生走过去,准备到病房查房了,姜绾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只是姜绾没有想到,她刚闭上眼睛没多久,睡在她身边的男人就睁开了眼睛,纳罕地朝她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她只觉得男人的身子动了动,像是翻了个身,一只手无意识地搁在了她的腰上。 姜绾生恐把他吵醒了,吓得动也不敢动。 应该是巧合吧,他的大手掌刚好落在她腰侧挨了一脚的位置。 此刻她身上什么也没有穿,能感到他的手掌有些粗砺,指腹和掌中心有厚厚的老茧,但却特别暖,覆在她的淤青的地方,让她的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病历车隆隆地推过来,病房门忽然被打开了。 姜绾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忽然坐了起来,刚好让进门的护士看到她露出的肩膀。 “啊!” 护士大声惊叫起来,“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睡在同一张病床上,真是伤风败俗!” 年轻小护士捂住了眼睛。 姜绾的眼泪霎时间汹涌而下。 她不是因为护士对她的嘲讽,而是出于对傅君寒的愧疚。 她最终还是亵渎了他。 可她不是故意的,她是被逼的,她只想要身体健全地活下去,如此而已。 更多的医生走了进来,“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女人!”年轻的小护士指着姜绾,“是她,是这个女人,她昨天晚上陪护,我还以为她是个什么好女人呢!” 小护士气愤地道:“刚刚我来查房的时候,明明这个女人不在,傅团长一个人在睡觉。结果一转眼,她就爬到傅团长的床上去了!她趁着傅团长睡觉,爬到傅团长的床上去了!” “啊?”众人哗然。 “那这就是这个女人阴谋的罗。” “好恶毒的女人啊,自甘堕落的女人。” 护士愤愤不平,“傅团长昨天晚上就是因为中了药才被送到医院的。” “真是贼心不死啊,都已经送到医院了,还要爬到傅团长的床上去。” “她就是再想嫁给傅团长,也不能用这种损招吧,真是活久见!这种情况下,难道傅团长还要给她负责吗?” 姜绾被护士说得满脸愧疚,深深地埋下了头。 确实,是她算计了傅君寒。 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傅君寒还是不要她,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此时,作为“受害者”的傅君寒,在护士的激烈声讨中,也是睁开了眼睛。 刚刚“醒”过来的傅君寒看起来有点懵,一脸迷茫地看看医生护士,又看看身边的姜绾。 “这是我的未婚妻,她身体怕冷,所以我抱着她暖和。” 姜绾不知道男人是怎么用如此淡定、如此正经的口吻说出这句话的。 话说完,傅君寒搂着姜绾的肩膀将她按回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给她裹紧了,漆黑的双目看着她,“昨晚上辛苦你了,你再睡会儿。” 傅君寒转头对医生护士说道:“你们先出去。” 第16章 谁说我是姜宝珠的对象 医生和护士都被打发了出去。 傅君寒从床上起来,他身上穿着薄军装还是整整齐齐的,没有一点紊乱。 姜绾躺在床上,如置针毡,浑身不自在,知道自己躺着不妥,可是因为身上没有穿衣服,也不敢就这样起来。 男人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目光锐利如同雄鹰一样看着她。 姜绾:“傅团长你-------你能先出去吗?” “我会负责。” 傅君寒无视了她的请求,自顾自地说。 姜绾脸红如血,“不用--------不用负责也没有关系。” 话落,傅君寒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一个度,连带室内气压都变低了。 姜绾心里一个咯噔,这样的傅团长好可怕,她后悔了,后悔不该爬上傅君寒的床。 傅君寒冷冷道:“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 姜绾被男人的眼神逼得不敢跟她对视,眼泪更加不争气地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傅团长。只是我刚刚出去送曾阿姨的时候碰到陆子恒他妈妈的娘家人,他们------他们要抓我回去。傅团长,你不懂在我们村,虽然我跟陆子恒已经退婚了,可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傅君寒眼看着姜绾害怕哭泣的样子,像是受到惊吓的小猫,在床上缩成一团,苍白的小脸没有一丝血色,黑色的睫毛沾上了泪珠,仿若梨花带雨。 他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 “我们可以先订婚,这样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傅君寒难得的软了语气。 姜绾从被窝里睁着泪眼看他。 男人自以为挤出一个笑容,但实际上,那笑容很不明显,因为男人深邃的眼眸里暗藏着一丝隐忧,看起来甚至更凶了。 “至于结婚要推迟,因为我两个月后可能会死。” “什么?” 姜绾一下子惊坐起来。 傅君寒目光余角扫到她露出的白皙的肩膀。 可能是因为姜绾都在工厂打工的缘故,所以她的皮肤实际上比村民白。 傅君寒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你不是重生了吗?你应该知道,我两个月后会受伤,会变成植物人。” “啊!” 姜绾又是一声尖叫,不解地看着傅君寒,“可你-------你不也重生了,你既然已经知道了你两个月后会遇到危险,为什么不能自己避免受伤呢?” “我们重生回来,难道不就是为了纠正上辈子的错误和遗憾。” 傅君寒幽幽地看着她。 目光有时悠远,飘过她,落在她身后的窗户上,似乎在想别的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但是没有接着往下说。 “还有一个问题,我结婚得先打报告,你的情况,可能很难通过审批。” 姜绾心里一个咯噔,随即又想起自己已经跟陆子恒定过婚,在结婚酒席上逃回来的,虽然她跟陆子恒还没有领结婚证,但在村民的眼中,她就已经是做过陆家的媳妇了,如果再嫁给傅君寒,就属于是二嫁。 姜绾顿时自惭形秽,她的条件本来就够不上傅君寒,又是二婚。 “对-------对不起-------” 她觉得自己就算跟傅君寒结婚了,也会拖累他,可能会连累傅君寒被别人嘲笑,嘲笑他是因为被她算计了,才不得已娶了这么个没文化的村妇。 果然,她的话说完,傅君寒的脸色又黑了一个度。 他身上发出浓浓的不悦的气息。 “我会尽力,不过--------如果我变成植物人,你可以自行改嫁,我会让我妈留一笔钱给你,让你生活无忧。” 姜绾内疚地看着男人黑沉沉的脸色。 医生护士在外面议论纷纷。 这年代风化未开,男女特别保守,像姜绾这种竟敢脱了衣服爬上男人的床的,简直是闻所未闻。 大家都在背后唾骂。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天哪,简直辣眼睛!” “看她的样子倒是长得端庄周正的,模样也可怜巴巴,没想到内心如此龌龊。” “傅团长好可怜,现在他该怎么办,不会真的被逼娶这个女人吧?” “应该不至于吧,这是她自己躺上去的啊,之前我去查房看到傅团长一个人在睡觉,这才交接个班的功夫,这女人就是趁着傅团长睡着自己爬上去的。” “如果这女人就这样逼傅团长的话,我可以帮他作证,是女人自己不要脸!” 这个护士义愤填膺地说。 很快,这些唾骂就被章奋斗几个人听到了。 这几个人也是懵了。 “姜绾爬上傅团长的床了?” “靠,这女人怎么-------怎么这么放荡啊,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几个人震惊之余,也是有点束手无策了。 “现在怎么办?姜绾做出这样的事情还被医生护士抓个正着,这么一来的话,傅团长可能要娶姜绾了。” 章奋斗黧黑的团子脸上,表情十分不屑、十分鄙视、十分复杂。 如果姜绾成了团长夫人,那他们章家的面子,姐姐的面子是要不回来了。 黑暗的角落里,章奋斗狠狠地咬了一口烟蒂,“先看看再说,傅团长被设计,应该恼羞成怒大动肝火才对,也不一定会娶姜绾吧。” “对了,去把汪梨娟姜宝珠母女俩找来,姜宝珠不一直都说傅团长是她的对象吗?要是她知道这件事,肯定会闹起来,总而言之,姜绾不一定能嫁给傅团长。” 其实也不用章奋斗去给汪梨娟传信,汪梨娟已经带着姜宝珠来医院了。 昨天晚上,因为傅君寒在姜家中了药,姜家一家人的阴谋败露,汪梨娟一度不敢再出现在傅君寒面前。 但后来她左思右想了一夜,加上姜宝珠哭哭啼啼个不停,汪梨娟还是决定来医院探望傅君寒。 一方面是傅君寒这个女婿实在难得,不能轻易错过,另外一方面,姜宝珠不还是傅君寒的救命恩人吗? 至于那迷鱼花丰泽村田间地头河边都很多的,她完全可以说不是故意放那儿的,这就是个意外! 所以,汪梨娟还是带着姜宝珠来了。 没想到,一到医院病房,就听见护士在说姜绾爬了傅君寒的床! 什么,她们计划了小半年,趁着姜绾结婚把傅君寒骗过来参加婚礼,提前准备了兽药和迷鱼花,安排了这么久,结果却被姜绾摘了桃子! 第17章 儿子要定亲了? 姜宝珠顿时放声大哭,“妈,妈!姐姐怎么能这样,傅团长是我的,我的!” 汪梨娟肚子里本就生着闷气,被姜宝珠哭天嚎地,那闷气如同着火一般熊熊网上窜,她一脚踢开了病房的门。 “姜绾你这个野蹄子!不要脸的骚货!浪蹄子,没爹妈教养的东西,你怎么能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来。” 姜宝珠瞅着床上坐着的姜绾,刚穿上一件里衣,瘦瘦弱弱,那小脸蛋清秀可怜,姜宝珠不由分说冲过去,一把抓住姜绾黑色长发,把她从床上拽了下来。 一阵冷风从门外灌了进来,姜绾只有一件里衣,被扔在地上,非常冷。 但是一看到姜宝珠,姜绾的战斗力就来了,顺手也抓住了姜宝珠,给她脸上两个大比兜。 “傅团长是你的?呵,他现在是我的!” 上辈子姜宝珠明明都已经如愿嫁给了傅君寒,可就因为傅君寒变成植物人就在傅君寒的病床前跟别人苟且。 姜宝珠有那么一点爱傅君寒吗? 她只是爱傅君寒的身份地位而已,一点傅君寒受伤了,她对他就没有半点情谊。 汪梨娟大吼一声,冲上去加入混战,抓住了姜绾的头发,就想要拳打脚踢。 傅君寒眸色一沉,当即起身把汪梨娟推开,拉过来床上的被子,将姜绾裹了起来,放回到床上。 “绾妹现在是我的人。” 男人冷冷的一句话,压迫感却是极强。 汪梨娟后退两步,眼睛直了,“什么?” 姜宝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和两个被扇得通红的腮帮子,“那我怎么办?君寒哥哥,我才是你的对象啊。我还救过你的命,你怎么能就这样抛弃我?” 医生护士都跑了过来。 早先那护士第一个发现姜绾爬床的,本来觉得姜绾配不上傅团长的,一见着姜宝珠,顿时又觉得那还是姜绾好一点。 “这是傅团长对象?” 护士自己嘀咕,“傅团长的眼也没瞎啊。” 姜宝珠顿足,“我是,我就是傅团长的对象,我们村里的人都知道!自从去年我在河道上救了傅团长之后,我和傅团长一直通信呢!傅团长一直感激我!” 傅君寒那雕刻般的脸十分晦暗。 汪梨娟道:“是啊,是啊,傅团长,你不用因为姜绾这贝戋人爬上你的床就娶她,她这完全是她自己自甘堕落,反正她都已经嫁过一次陆子恒了,已经是残花败柳,你不用感到内疚。既然你喜欢的是我们家宝珠,那有情人终成眷属,我既然是姜绾的妈妈,也是宝珠的妈妈,我同意你不用管姜绾,你放心娶宝珠就行了。” 汪梨娟的话让医生护士很震惊。 虽然他们刚刚也骂姜绾了,但汪梨娟也这么骂姜绾,还是不一样的。 “天哪,这个妇女这么恶毒是姜绾的亲妈吗?” 姜绾的心怦地一动,仿佛有什么在心底迅速划过。 汪梨娟的脸色发青,伸手去拉傅君寒的胳膊,想要把傅君寒的手跟姜宝珠的手放在一起。 傅君寒黑梭梭的眼神流露出浓浓的嫌恶,直接甩开汪梨娟,而握住了姜绾的手。 那温暖而大的手掌,好像正在源源不断地给与姜绾力量。 “谁跟你说我跟姜宝珠处对象了?” “啊?” 姜绾怔住了。 汪梨娟更是着急,“不然呢?你不是一直跟宝珠写信吗?” 傅君寒冷嗤,“那姜宝珠何不把我给她写的信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姜宝珠嗫嚅不语。 傅君寒每次写信很简短,都是打听姜绾的消息。 如果不是因为姜绾,傅君寒根本不会跟姜宝珠写信。 而姜宝珠频频寄信给傅君寒,就是要给村民制造她和傅君寒关系很好的假象,让村民以为她跟傅君寒已经在处对象,届时傅君寒不得不对她负责。 汪梨娟笑说:“不管怎么说,既然傅团长给宝珠写信,说明您的潜意识里就是觉得宝珠跟你更投缘啊,要不然您怎么不直接写信给姜绾,而写给宝珠呢。可见您的内心里真正接受的人是宝珠,而且宝珠是救过你的命啊。” 傅君寒脸色完全阴沉下来,“哼,是姜宝珠救我的吗?难道不是姜绾把我从河道堤坝拖回到安全的河滩,帮我按压肺部的积水,把我救回来的吗?” “啊!” 汪梨娟睁着眼睛吃惊地发出抽气音,似乎是没想到傅君寒怎么知道这些。 傅君寒握着姜绾的手加重了一些力道,“我在河滩上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汪梨娟吓得身子一抖,不敢说话了。 傅君寒冰冷的眼神看向姜宝珠,“还有你头上这个发夹,我不是让你帮我带给绾妹的吗?为什么现在在你头上?” 姜宝珠紧张地双手护握。 傅君寒伸手直接把发夹从姜宝珠头上摘了下来。 “啊~~”扯到了姜宝珠的头发,姜宝珠尖叫一声。 旁边的护士捂着嘴巴一脸地震惊。 “原来是姜绾救了傅团长啊,难怪傅团长对她这么容忍,都爬床了他也不生气,难道姜绾她真的是傅团长的对象?” 再看看傅君寒另一只手一直跟姜绾的手互握,一直没有松开过。 她现在看姜绾和傅君寒原来越般配了。 这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 看看傅团长对姜绾多宠。 不过,傅君寒没有把发夹给姜绾,被姜宝珠戴过了,他嫌脏,就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姜绾也很震惊傅君寒居然没有责怪她给他按压留下“后遗症”,还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所以,傅君寒是因为她救过他,所以才在她爬床后对她负责的吗? 姜绾放在傅君寒手心的小手微微发抖,傅君寒把发夹扔了不给她,他肯定是对自己失望了。 唉,能跟陆子恒退婚就不错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姜绾觉得自己好像变矫情了。 姜宝华一拍大腿,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说呢,傅团长怎么就喜欢上宝珠了,原来是宝珠你自作多情,以为傅团长给你写信就是看上你了,哈哈,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傅团长喜欢的本来就是绾妹啊。” “而且,当初宝珠你是被吓得逃回来的吧,以为傅团长已经死了,被吓得屁滚尿流的。要不是隔壁刘婶多问你一句,你还根本不会说河道上有个人被冲下来了呢!就这,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傅团长的救命恩人,我都替你脸红。” 傅君寒纳罕地看了姜宝华一眼,第一次感到这个小舅子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顺眼。 第18章 卖个女儿成为万元户 傅君寒打定主意要跟姜绾定亲。 于是乎,曾怡刚刚回到临城,又被一个电话让她火速回到丰县。 儿子要定亲了? 节奏这么快? 曾怡赶紧把单位的事利落地处理好,因为一时做不上长途汽车,她只能连夜叫司机开了自家的私家车赶了过来。 丰泽村再次热闹起来。 主角还是姜绾。 订婚虽然匆忙,但是因为傅家财大气粗,直接从临城运了订婚礼服和鲜花,各种干果过来。至于办的酒席,也是从县城的大酒店请了厨师,买了猪肉鸡鸭鱼鹅蔬菜回到丰泽村操办,所以格外豪气。 傅君寒是军人。 可傅家的祖上却是办大公司的民族企业家。 现在公司改制,傅家老爷子拿回了老宅和一些股份。 曾怡拿出了一万五千作为聘礼。 姜宝华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之前搞错了,原来救了傅团长的人,是他的另外一个妹妹姜绾才对。至于姜宝珠跟傅团长处对象的事,那就属于子虚乌有,姜宝珠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疯了,搞错了。 于是,整个丰泽村的人都知道了,原来姜绾和傅团长才是一对,难怪呢姜绾非要在婚礼上逃婚,那还不是汪梨娟乱点鸳鸯谱在先,棒打了姜绾和傅团长这对苦命鸳鸯啊。 还好,现在人家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回了正道。 汪梨娟听到姜宝华这张大嘴巴到处乱吹,气得不要不要的,“宝华,你神经病啊,姜绾嫁给傅团长,又不是宝珠嫁给傅团长,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至于到处乱说吗?” 姜宝华双手一摆,“妈,我看你才是神经病呢!绾妹和宝珠不都是你的女儿吗,干嘛厚此薄彼,宝珠嫁给傅团长就高兴,绾妹嫁给傅团长就不高兴。且不说宝珠配不配得上傅团长,绾妹比宝珠顾家多了,要是绾妹嫁给傅团长,肯定能跟我们带来更大的利益!” 其实姜宝华平时也是更疼爱姜宝珠一点,这跟母亲的影响有关系,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姜绾能嫁给傅君寒,但傅君寒未必会娶姜宝珠! 汪梨娟见姜宝华不理会她的苦心,气得要呕血。 其实汪梨娟内心有个秘密,但是不适合说出来,如果说出来的话,那姜绾------ 汪梨娟到堂屋跟丈夫姜福厚吐苦水,可姜福厚看到一万五千的彩礼,双眼大放毫光,哪里理会那么多,他觉得姜宝华说得挺对。 之前陆子恒给的彩礼,他们姜家就没退,是傅君寒帮忙退了,姜福厚昧下了这笔钱,除去给姜宝华定亲的彩礼以及家里的支出,还剩下六千,再加上这会儿傅家又给了一万五,他们家已经有两万一的存款了。 这年头,大家都在吹万元户。 不得了,他姜福厚一家就有两个万元。果然真如他的名字一样,福泽深厚,他是个有福气的人呐。 姜绾穿上了洁白的婚纱,这婚纱是曾怡特意让人从临城运过来的,它有着膨胀宽大的裙摆,上面的细纱十分轻盈,纯白的颜色会衬得新人的皮肤特别显白,走路的时候,感觉像是个仙女。 上一世,往后的十几年,这种婚纱会成为婚礼中新娘子的主流穿着。 但在这个年代,这种穿法还是很新颖。 村子礼堂前来观礼和吃席的村民都兴奋极了。 “我去,这就是从临城运过来的婚纱吗,之前在电视中看到过诶,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实物。绾妹可真幸运啊,离了陆子恒这个大学生,马上转身嫁团长,太有福气了。” “诶诶,之前还说宝珠是傅团长的对象,原来是搞错了啊。” “这个宝珠也真是的,明明是绾妹救了傅团长嘛,她还好意思抢傅团长的功劳,害得她爸爸妈妈乱点鸳鸯谱,要不然也不用绾妹逃婚了。” 对于村民们来说,姜绾再次举办订婚宴的好处是,不用再纠结之前交的份子钱要不要退了,直接让管账的把份子钱算成这次的。 一份份子钱,吃两次席,想想还是挺合算的呢,更何况这次的席有很多他们这辈子都没吃到过的菜色和点心。 “绾妹总算有个好归宿了,还真不错的呢。” “嗯嗯,我赞成她跟傅团长在一起。” 姜宝珠坐在席位上,听着这些话,微厚的嘴唇都咬出血了,死死盯着姜绾,那眼神好似要把姜绾撕成碎片。 偏偏坐在隔壁的婶子还很不识趣地凑过来跟她说绾妹这漂亮那漂亮,跟傅团长很般配云云。 “你看绾妹这衣服怎么那么白啊,就跟山上的雪似的。不过,绾妹穿着真好看。” “要我说,这衣服就得绾妹穿,换了你穿的话,可能就没那么好看了,你的脸比绾妹黑。” 姜宝珠咬牙切齿。 傅君寒还是穿着绿色军装。 姜绾觉得傅君寒天生就是穿军装的料,那笔挺的军装在他身上,搭配上他修长挺拔的身躯,越发显得伟岸,器宇轩昂。 没想到自己真的能跟这样的英雄人物订婚,姜绾的眼眶微湿。 姜宝珠端着酒杯,故意在过道上撞了姜绾一下。 傅君寒主动伸出手来,扶住了姜绾的腰。 “你跟傅团长的婚姻一定不会长久!” 姜宝珠在姜绾的耳边发出恶毒的诅咒。 姜绾顿时想到上一世傅君寒成为植物人,她反手就夺过姜宝珠手中的酒杯,把酒往姜宝珠头上倒下去。 “啊!” 姜宝珠发出一声尖叫,她没想到姜绾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在自己的订婚宴上都能闹难看。 不过,好在村民倒是挺宽容的,都知道姜宝珠是不甘对象被抢。 就有婶子过来,把姜宝珠拖下去。 “好了,宝珠,人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世上的命有天定,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不要在你姐姐的订婚宴上闹事,不好看。” “对啊,宝珠,你现在闹,出丑的是你自己。” 姜宝珠:“不是,这,不是我闹事啊,是她往我头上泼酒!” 姜宝珠觉得这世上的道理怎么还讲不清了呢。 一定是因为姜绾攀上了傅团长,大家看在傅团长的面子上,所以都帮着姜绾。 想到傅团长本该是她的对象,姜宝珠更郁闷了。 第19章 绾妹,对不起 “三天前,绾妹因为守夜太累睡了我的病床,但我跟她并没有发生什么。” 傅君寒站在台子上说,他的身形仿若一棵松,望向身边姜绾的时候,那眼神深邃如同雨过后的夜空,竟也有微微潮湿。 “绾妹,对不起。” 傅君寒嘴唇动了动,轻声说。 姜绾不解。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握着姜绾的手劲收紧了,紧到姜绾无法挣脱,感到微痛。 傅君寒说这番话自有他的目的,因为这个时代对于女人的名节特别看重,他只是担忧两个月后他变成了植物人,他跟姜绾的事,会成为阻碍姜绾幸福的绊脚石。 而坐在席位上的村民,也是听不出这句话的玄机。 他们嘻嘻哈哈。 “傅团长还真是实诚啊,一句谎话都没有。” “现在绾妹是傅团长的人了,以后他要跟她发生点什么就发生点什么,这也不要跟我们打报告了吧,哈哈。” “绾妹算是嫁对人了,傅团长一看就是能疼老婆的。” 一对新人下来敬酒。 傅君寒哪怕一只手握着酒杯,另外一只手紧紧握着姜绾的手。 这力道,让姜绾都产生一种错觉,好似傅君寒办这场订婚宴,不是被逼的,而是真的出于爱她。 姜绾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大场面,上一世,她跟陆子恒举办婚礼,陆子恒是漫不经心的,虽然他表面上看去文质彬彬,但并不能注意到她的那些羞涩和不安,有时候需要别人提醒才会来搀扶她一把,有时候人还会忽然不见。 那就是她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但傅君寒却始终不离她的左右,似乎他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礼堂外面,一个人站在黑暗的窗户低下,透过玻璃窗死死地盯着白炽灯光映照下穿着洁白婚纱的姜绾。 她真美。 婚纱很好地勾勒出她的细腰,披肩的时尚设计,露出她一段白皙的天鹅颈,更加衬托出她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农村里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无知妇女,反而有一种出尘的缥缈感。 这个女孩,本应该属于他的。 无数的梦里,她都是他背后的女人,是他永远不会消失的退路。 可现在------- 陆子恒阴狠地剜了眼姜绾身边的男人,傅君寒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吗,前几天还来祝福他结婚的镇长,现在转而去祝福傅君寒订婚! 陆子恒恨恨地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的背后也不是没有人! 大约是他的阴气太重了,姜宝珠仿佛感受到了什么,便朝窗户外面看过来,便看到那双恶狼一样的眼睛。 姜宝珠起身,走到礼堂外面。 “子恒哥哥!子恒哥哥!” 但礼堂外面已经没有人了。 黑暗的冬夜里,只有穿堂风,一阵接一阵的冷。 陆子恒被他的母亲章棠花叫走了。 “子恒,县城里面带话来了,你们那个苏经理打电话过来,问你是不是事情出了岔子,她还说------” “说什么?” “她说,要是你办不成,就直说。” 陆子恒的目光黯了一下。 “她还说-------” “妈,你一次性把话说完。” “她说,职位是留给有能力的人。” 章棠花很不高兴,她觉得那个什么苏经理,太有点儿咄咄逼人,不过她也知道,一个月一千块工资的职位,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上的。县城的工资只有几十块。更别说他们这些务农的,每年卖一些剩余的粮食,一年能卖出一百多就不错了。 现在陆子恒一个月,就够她一家干十年,这职位确实是不能丢。 “我看你是应该到县城回个电话给苏经理。” “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教导。” 陆子恒咬了咬牙,对章棠花不太耐烦。 这年代打电话不太方便,村里只有一个小卖部有电话,但陆子恒要说的事很机密,肯定不能在村里打电话,要到县城打公用电话。 次日,陆子恒去了一趟县城。 天还是阴冷阴冷的。 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也好似特别长。 往年过了年之后,便开春了,天气就会一天一天暖和起来,总是能看见太阳。 但今年,年后已经快一个月了,依然冷飕飕的,天上又总是阴云密布,好似春天还很遥远很遥远。 订婚仪式后次日,傅君寒就接到了任务电话。 跟上一世一样。 傅君寒要走了,由于曾怡过来的时候带了司机开了专用轿车过来,走倒是也方便。 曾怡上了车。 傅君寒拉开车门,想了想,脚步又退了回来,拉着姜绾的手走到路边。 “你那天说的话是真的吗?” “哪天?” “退婚那天。” 傅君寒颇有些严肃地,“你说,要是你嫁给陆子恒,你就趁着他们睡着了杀他们全家。” 姜绾有些错愕。 傅君寒追问,“你真的会那么做吗?” 姜绾抬起头,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神情认真,显然是不赞同她那么做。 “你想让我放弃仇恨?” 姜绾胸口像被捶了一下,“你知道前世陆子恒对我做了什么吗?” 傅君寒点一下头,“我知道,上一世姜宝珠总是在病床前面,喋喋不休地跟我说你的事。” 明知道他是植物人,她好像故意要让他难受。 姜绾更加吃惊,秋水般的眼眸变得不可思议,“你不是植物人吗?你能听到她说的?” 那他岂不是知道姜宝珠她--------她在他病床前面跟苏耀阳------- 姜绾黑色的瞳仁渐渐浸泡在苦涩的泪水里面。 不知道该先同情自己,还是先同情他。 傅君寒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好似也不太关心姜宝珠在他病床前面做了什么。 “你被陆子恒骗婚,他摘了你一颗肾,说是给你婆婆,其实是给苏静涵的。苏静涵是陆子恒的大学同学,也是他的女朋友。但是因为你一直不肯离婚,所以他们两个一直不能在一起-------” “既然你知道,你凭什么劝我放下仇恨!” 姜绾捂住耳朵,但是前世陆子恒那嫌弃的眼神,章棠花劝说她离婚的无情话语,还有陆紫梅的恶毒的嘲讽,还是不停地钻到她的耳朵里。 因为那都是她前世的记忆,存在她脑海里的声音。 她根本不必等到陆子恒逼她结婚,她实际上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杀了他们。 傅君寒粗砺的手掌放在她的脸颊,帮她擦去掉下来的眼泪。 姜绾恨恨地把他丢开了。 任何人都体会不到她当时得知自己被欺骗的绝望和疼痛,任何人都无法真正感受到她十六年年复一年被嘲笑被嫌弃的痛苦。 凭什么他要她放下啊! 傅君寒的手掌再伸过来,她再推开。 再伸过来,再推开。 傅君寒忽然伸开双臂,把她抱入怀里,紧紧地抱住,让她再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第20章 乖女孩 “你不是说我们重生回来就是为了纠正上辈子的错误和遗憾。”傅君寒低沉的声音带着震颤从她的头顶传来, “我会保护自己活着回来,你也,在这里好好的等我,好不好?”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缱绻,如同大狗般的乞求,让姜绾感觉,好像他是不舍得她,特别想要跟她在一起。 姜绾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他。 傅君寒垂着头,目光深深,他微微俯身,吻上了她带泪的瘦弱脸颊。 嘴唇的濡湿。 和泪水的咸。 姜绾猛地感觉自己的脸颊好似被烫了一下一般,她忽然想到傅君寒是团长,她现在已经跟她订婚了,如果她做出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来,肯定会连累到她。 她着急慌忙地推开傅君寒,自己擦干净脸上的泪渍。 好险,她刚刚差点误会他喜欢上她了。 “好的,我答应你,我不会连累你的。” 姜绾握紧了右手的拳头,好似在发誓。 就算她要报复陆子恒,她也会等到跟他退婚之后。 傅君寒是天边月,是人间的皎洁,她不会让自己的污垢污染到他。 傅君寒看着姜绾坚定的样子,倒是笑了一下,目光温柔,“乖女孩。” 傅君寒摸了摸姜绾的脸颊,把自己的额头抵在姜绾的额头上,再次嘱托,“一定要等我。” 姜绾的嘴唇有些干燥,他这个样子,真的让她有点把持不住。 虽然她自认自己是一个没什么用的女孩,但也好希望有人爱自己啊。 曾怡坐在车中,摇下车窗看着路边的两人。 姜绾的眼泪收了,又掉出来。 儿子到底会不会哄女人啊? 看着真让人着急。 “君寒!君寒!” 傅君寒终于放开姜绾,转身朝着轿车大踏步地走过来了。 他一拉开车门坐上车,就迎来了自己亲生母亲的一顿问候,“你搞什么?你干嘛把人家女孩子惹哭!” “没。” “什么没有,你还不承认,我在车里看得清清楚楚,绾妹都哭了,你是不是凶她了?” 傅君寒拳头抵在唇角,压抑不住唇边的扬起。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你行你上?” 姜绾站在路边看着傅君寒的车子消失在路的尽头。 良久,她才转身往自己家走去。 她还是要离开丰泽村,否则,她可能完不成傅君寒的嘱托,忍不住去把姓陆的一家刀了,还有姜宝珠,除了姓陆的一家,她最讨厌的就是姜宝珠了。 她毁了她不敢企望的月光! 姜宝珠此时对姜绾的痛恨也是有多无少。 姜绾一脚踏进家门,破鞋子、破衣服、扫把、畚斗、针线盒全往她身上飞过来。 “混蛋,不要脸的汤妇!你还敢回来,我撕了你!” 姜宝珠撕拉把拿在手上的一件姜绾的旧衣对半撕开。 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姜绾为数不多的一些衣服全都已经遭到姜宝珠的毒手,至于那件她订婚宴上穿过的婚纱,此时正撑在姜宝珠的身上,因为姜宝珠的身形比她胖一些,所以后背的拉链是拉不上的,看上去有些滑稽,像个疯子。 姜绾忽然丧失了跟姜宝珠对撕的兴趣。 “我不是汤妇,我只是长得比你好看。” 姜绾冷冷的说。 姜宝珠“啊”地一声惨叫,这句话真是劈到了她的痛点了,戳到她心窝子里去了。 “我撕了你,我打死你,我要刮花你的脸,看你怎么好看!” 姜宝珠张牙舞爪地朝姜绾扑过来,张开了手指,去撕姜绾的脸。 姜绾站在那里,气场冰冷,“姜宝珠,你最好识相一点,我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你要是动我一根毫毛,傅团长以后绝对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们,所有的人都绝对不会好过!” “放屁,傅团长肯定只是因为你爬床不得不跟你订婚而已,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你等着,只要风头一过,他肯定跟你退婚。” 姜宝珠骤然之间笑得跟个恶魔一样,“我都看到了,刚才你哭了吧!肯定傅团长跟你说实话了吧,哈哈哈!” 疯魔的姜宝珠跳过来抓姜绾的头发。 姜宝华是真的害怕姜宝珠把姜绾弄损伤了,赶紧抱住姜宝珠的腰,“住手,你给我住手!” “宝珠,你不要发疯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现在跟个疯子一样,别说傅团长了,就是村里的人有几个会看上你啊!” 汪梨娟看着姜宝珠撕心裂肺,心疼不已。 “宝华,你放开宝珠,你妹妹伤心着呢,你就让她打姜绾一顿,等她发泄出来,她就好了。” 姜宝华死拉着姜宝珠不松手,“不行啊,现在绾妹怎么也是准团长夫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姜宝珠更抓狂了。 姜福厚有些看不下去,在地上胡乱拾起衣服塞姜绾手里,“你走,你出去打工,每个月交给家里五十块钱,就不要留在家里碍宝珠的眼了。” 姜绾出去打工,一个月的工资就三十块,姜福厚让姜绾交五十。 姜绾把破衣服扔地上,踩了两脚,“姜福厚,我不是你亲生的是吧?傅团长已经给了你多少钱了,你还让我出去打工?” 陆子恒的彩礼是傅君寒帮忙退的,加上这次订婚的聘礼,算起来,已经交给姜家两万七千块了。 姜绾想到这么多的钱全都落到了姜福厚和汪梨娟两个人的腰包,以后定会用在姜宝华和姜宝珠两个人身上,她就感到心疼。 傅君寒又不是冤大头。 她姜绾充其量也就是把傅君寒从河道上拉回来,给他按压了几下帮他排出肺内的淤水而已,傅君寒是抗洪英雄,这是她应该做的。 不能因为这点恩,就让傅君寒出这么多钱。 姜绾双手朝姜福厚面前一伸,“把钱还回来!既然是给我的聘礼,那些钱是我的!拿了我的钱还想让我出去打工,你想屁吃!” 姜福厚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绾,眼前的姜绾还是那个瘦瘦清秀的姜绾,可是脸上多了一股桀骜不驯,还有那黑乎乎的眼眸里深深的怨恨,姜福厚莫名感到后背一凉。 姜福厚抬脚就朝姜绾腰间踢过去,这个动作很顺脚,他经常这么干。 却不想,忽然门外冲进一个人来,把姜绾隔开了,他自己挡在姜绾的前面。 “砰”,一脚,正中那个人的后背。 那个人朝前面倒下去。 姜绾见这张看着文质彬彬的脸,居然是陆子恒,赶紧把他推开。 姜福厚也没想到是陆子恒。 “哎呀,陆子恒,你怎么来了,你看看,你闷声不响忽然冲出来,白白挨了一脚,我家福厚绝对不是故意踢你的。”汪梨娟说。 陆子恒一只手撑着后背,苦笑道:“没事,没事,丈人打女婿,这都是做女婿的该受的。” 第21章 女也不爽,士贰其行 姜宝珠见陆子恒一副好脾气,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姜绾,她惊呆了,“子恒哥,你怎么回事?姐姐在婚礼上跟你退亲那是多么大的奇耻大辱啊,你居然还帮着她?!” 陆子恒深情款款地看着姜绾,“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想娶绾妹。” 姜绾身上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姜宝珠嫉妒地要原地去世,“子恒哥,你犯贝戋啊!都这样了,你还要娶她!” 陆子恒一只手撑着后背,“对啊,我就是那么贝戋,我就是爱绾妹啊。” 陆子恒好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背了一长串的诗词,听着都痴情。 现场的人都忍不住同情起陆子恒来。 姜福厚和汪梨娟二人面面相觑。 姜宝华只觉得陆子恒不愧是大学生,说的话都好听。 姜慧娟给感动哭了,眼泪掉得比陆子恒还凶猛。 姜绾感到自己的腰一阵发寒,恰好看到陆子恒的视线落在她的腰上。 姜绾一阵嘲讽,陆子恒哪里是喜欢她,分明是喜欢她身体里的肾! 想要害她,却还包裹上喜欢她的华丽外衣。 姜绾冷哼一声,“什么就中更有痴儿女,我只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还知道‘何如薄幸锦衣郎,等闲变却故人心’!呵呵呵,‘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姜绾一字一字,如同泣血。 上一世的被欺骗,被磋磨,那深切的痛苦,如同一道道鞭子,又鞭打在她心的伤口上。 她为了让自己能配得上陆子恒这个大学生,上一世,哪怕她在工厂打工,也常常买书来看,提升自己的文化,以为这样就能让陆子恒多看她一眼。 哪里知道,陆子恒本身就没有喜欢过她,娶她也只是一个阴谋,就算她再努力,陆子恒又怎么会对她动心呢! 众人只诧异姜绾一个初中没毕业的人,为什么也能出口成章了,甚至有的诗句连姜宝珠都不会,就那么惊诧地看着姜绾。 “卧槽,绾妹好厉害啊,我看她文化一点都不比陆子恒少。” “真的,我也念过初中,这些诗我怎么没背到过?” 姜宝珠那眼神恨不得在姜绾身上剜个洞出来。 陆子恒也有点意外之喜,虽然姜绾背的诗都不是什么好诗,有一种被男人抛弃的忧伤感觉在里面。 但是这个年代的文人都喜欢忧伤。 那眸中含着淡淡丁香般的忧伤用45度抬头看天空,带着一股柔弱的书卷子气,就特别吸引人。 陆子恒被姜绾忽然迸发的气质给吸引住了,也就忽略了姜绾好像不是忧伤,是在骂他吧! “绾妹,你这儿疼吗?” 陆子恒指着姜绾被踢过的后腰,他这会儿倒是真的想要关心一下姜绾。 姜绾没有作声,只是对他一阵冷笑。 白皙的脸蛋,乌黑的眼神,勾起的红唇,那种带着轻蔑的嘲讽。 如火焰一般灼烧到陆子恒。 陆子恒发现姜绾是真的美,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怎么就那么美艳,那眼神好像看穿了他的,勾起了他的征服欲。 陆子恒的俊脸一下子阴沉下来,从腰间取出个鼓鼓的信封来,双手递给姜福厚,“爸,这是绾妹的彩礼,里面一共一万两千块,一分都没动过,你点点。” 姜福厚好生意外,有点被天上掉的馅饼砸中的感觉,心里觉得不对,但怔忡间已经把信封打开了,里面以它厚厚的大团结瞬间亮瞎了他的眼。 “我要娶绾妹!” 陆子恒坚定地说。 已经有不少人跑过来看热闹,对着陆子恒和姜绾二人指指点点。 “靠,事情都闹成这样了,还要娶绾妹啊,看来陆子恒是真的喜欢绾妹!” “就是啊,这短短的五六天,绾妹已经举行两场婚礼了,难不成还要举行第三场?” 众人看着姜绾,顿时有点像看戏本里的“红颜”。 农村的人虽然没文化,但戏本看得多,也知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之类的桥段,还知道“红颜祸水”四个字是怎么唱的。 “陆子恒是大学生诶,搁古代,就是进士。” “进士求娶一个村妇,那感情绝对比金子还真!” 姜绾冷笑一声,为了她一颗肾,陆子恒还真的能舍得下面子,到此时还不死心。 “陆子恒,你忘记了我已经跟傅团长定亲了,我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姜福厚看着大沓大团结,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劝陆子恒道:“对啊,绾妹跟你的婚事已经退了,彩礼也退给你了,还赔了你两千块,我看你跟绾妹就这样算了,有缘无分,不要强求。” 门“哐”地一声被踢了一脚。 原先候在门口的陆朝阳和章棠花夫妇,以及章棠花的娘家人,樟树村的章姓族人一窝蜂地冲了进来。 陆朝阳目放凶光道:“你不嫁给陆子恒可以,留下一条胳膊!” 章奋斗抬起手上的柴刀狠狠地斫在条凳上,“我们章家的颜面不是你随意可以践踏的,你说退婚就退婚?不可能!今天要么收下彩礼,重新嫁给我家外甥,要么砍下一条胳膊,彩礼我们也不要了,就当我外甥已经娶过你,又把你休了!” 姜福厚终于有点知道陆子恒找上门来是干什么来的了!是来找麻烦的! 章奋斗是一张四方广大的脸,肤色黝黑,脸上横肉,一瞪眼睛的时候看上去特别凶相。 姜福厚看着也有点怕他,同时又眯着眼睛看了看手中的一万两千大团结,表情有些松动。 钱真不少,拿在手中沉甸甸的。 姜绾一看姜福厚那表情,就知道他肚子里转的什么主意,她这个爸,本事没有,特别爱财,又喜欢喝酒,为了一口酒喝,让人在他头上拉屎他都愿意! “爸,我要是少一条胳膊,我后半生就不能干活了,你养我啊!” 姜福厚浑身一凛,脑子清醒了一些。 章奋斗道:“也可以不要姜绾的胳膊,留下你一只胳膊也可以!” 姜福厚又浑身抖了一下。 姜宝珠道:“凭什么要砍我爸的手啊,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就找姜绾的麻烦!” 姜宝珠说着,三分兴奋四分期待地去看陆子恒,要是陆家真的砍掉姜绾一只胳膊就好了,那样傅君寒肯定不会再要姜绾了! 陆子恒伸手去摸姜绾散落的鬓发,“绾妹,你看我是真心想要娶你的,我们何必闹到这个地步呢。” 姜绾“啪”,拍掉陆子恒的手,自己绾了一下碎发。 “陆子恒你假不假啊,大学五年,别的没学会,学会弄虚作假的一套了。怎么,苏静涵催你了?她没有我的肾快要活不下去了?” 陆子恒这个人也真有能耐,上一世要她一颗肾,这一世要她一条胳膊! 陆子恒脸色黑沉,“绾妹!” 章奋斗又提起柴刀在条凳上砍了一刀,直把条凳对半劈开了,他一条腿踩在断裂的条凳上,“姜绾,你不要给你脸不要脸!” 姜绾就朝着章奋斗走过去,朝他伸出一只手,红唇勾起,讽刺一笑,“好呀,那你砍掉我一条胳膊!” 章奋斗被姜绾这样的决绝神情吓得反而退后了一步,这女人,为什么看着像妖艳的女鬼! 第22章 好啊,你砍! 章奋斗露怯了,姜绾怎么这么不怕死? 本来嘛,他就算拿着柴刀,也只是吓唬吓唬她的,一般人在他第一次柴刀砍上条凳的时候,就吓得屁滚尿流,什么条件都答应他的,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可眼前的姜绾,朝他伸出一只手,眼神中带着挑衅,他就有点怂了。 “这可是你自己让我砍的,我可真砍了!”章奋斗双腿有点发抖地说。 姜绾嘴角一勾,像个夺命妖艳鬼,“好啊,你砍!” 章奋斗:“-------” 他现在好为难,他不敢,姜绾怎么说都是傅君寒的未婚妻,威胁她一下可以,真的砍下她一只胳膊,他肯定得吃牢饭。 姜绾盯着他,朝前逼近一步,“你今天但凡不砍,你都不是一条汉子!” 章奋斗退了一步。 陆子恒走上来,就势夺下了章奋斗手中的柴刀,对姜绾笑道,“我舅舅她就是吓唬吓唬你的,我怎么舍得让你少一只胳膊呢。我是喜欢你的,我只想要娶你。” 陆子恒露出痴痴的神情。 章奋斗莫名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又莫名觉得自己丢脸了。 他居然被一个20岁不到的黄毛丫头拿捏了! 章奋斗招手叫过身后的章姓族人,对着姜家的桌椅条凳、锅碗瓢盆一通打砸。 柿子当捡软的捏。 大衣柜的腿被劈开一个口子,衣服扯出来扔在地上,厨房的瓷碗砸得到处都是。 姜宝珠一看樟树村的人居然动真格的,吓得到处躲。 姜宝华想要阻拦,被章奋斗狠狠砸了一拳头。 姜福厚拦得住这个,拦不住那个,一个不慎,被人头上砸了个大碗。 汪梨娟也摔了一跤,崴了脚。 一霎时,姜家几口人几乎个个身上都挂了点儿彩。 反而姜绾一人被陆子恒护着,一点伤都没受着。 陆子恒深深地看着姜绾,“绾妹,我知道你爸爸妈妈对你不好,他们偏心,我帮你教训他们啊。” “我的心是向着你的,以后你嫁给我,我从此保护你一生一世,好不好?” 姜绾:“--------” 好个屁! 她真没想到陆子恒会是这样的厚脸皮! 再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姜福厚瞪大了眼睛,“哦,绾妹,你-------你------你是故意让陆子恒打砸家里的是吧?爸爸对你不好?” 姜绾已经有点反应过来陆子恒是用反间计。 陆子恒这个人还真是厚颜无耻啊。 姜绾冷冰冰地回视姜福厚,“那你自己觉得对我好吗?” 让她这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儿辍学,却让姜宝珠和姜宝华两个草包上学,姜宝华勉勉强强拿到高中毕业证书,姜宝珠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 在家里各种偏心是不用说了,活都是她姜绾的,享受都没她的份! 话虽如此,在重生之前,姜绾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记恨父母,就算重生后,她也没有做过对不起父母的事! 姜绾一向乖顺,体谅父母辛苦,就默默地为他们减轻负担而自己辛劳着。 她辍学打工这么多年了,难道父母就这么一点都不了解她吗?陆子恒一挑拨他们就着了他到道? 姜绾只觉得失望透顶。 “爸爸,是不是你也觉得,你们对我的偏心眼,已经到了我报复你们的地步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能改改你们自己,反过来责怪我呢?” 哪怕对她好一点点,姜绾都会觉得受宠若惊。 可他们就是那么不屑对她好! 彼时,虽有姜姓的族人闻风过来的,但没想到听到陆子恒说是在帮姜绾出气,反过头来责怪姜绾。 “就算你爸爸妈妈偏心一点,你也不能联合外人对付家人吧?” “人还没嫁出去,胳膊肘已经往外拐了!” “那么问题来了,绾妹到底是喜欢傅团长还是喜欢陆大学生啊!” 姜绾没回应,只是默默地脱下鞋子,对准了陆子恒那张伪善的脸一鞋底呼过去。 “啪” 正正好扇在陆子恒那张英俊的脸上,留下一个鞋底泥巴印子。 陆子恒愕然抹了一把脸上的泥,脸上的温柔褪去,目露阴狠,“打是亲骂是爱,绾妹今天你打了我,我就是你丈夫了。” 他非要娶到姜绾不可。 等他娶到手,他怎么收拾她都可以,今天这一鞋底的仇要报,那天当众退婚的仇也要报! 姜宝珠哭叫道:“妈,妈,救命啊!爸,你就让姐姐嫁给陆子恒啊!要不然咱们家就被砸完了!” 姜福厚,“可你姐姐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 “傅团长又不喜欢姐姐,他订婚是被逼的,还不是因为姐姐不要脸爬傅团长的床。要是傅团长真的追究起来,就让我替嫁给傅团长好啦!” 姜福厚顿时停住脚步,细细地想着姜宝珠的建议。 汪梨娟道:“孩子他爸,宝珠说得也对。你想想看,傅团长就算是团长,说到底也是当兵的,一个当兵的能有多少薪水啊,怎么能比得上陆子恒,一个月工资上千,让她嫁给陆子恒,也是为了她好。” 姜福厚猛地一拍大腿,“对啊!” 傅君寒为了给姜绾退婚和定亲,已经花了两万七千块,看他的行军包里也没什么钱了,嫁给傅君寒,肯定没有嫁给陆子恒钱多! 再说,姜宝珠本来就跟傅君寒写信处对象,姜宝珠是喜欢傅君寒的。 让姜绾嫁给陆子恒,让姜宝珠嫁给傅君寒,这样各归原位,才是最好的结果。 “那-------” “嗨,傅团长那边你不用担心,你看陆家都把我们家砸了,我们是被陆家逼的,傅团长就算生气也该找陆家。听说陆子恒在临城也是傍上了大人物,他是有后台的,既然他今天敢来提亲,肯定不怕傅团长。” 汪梨娟替姜福厚分析着。 “再说傅团长既然是团长,他肯定是个讲道理的人,如果仗势欺人,非要因为这件事报复我们,那对他影响也不好,对吧?” 姜宝珠一连点头,“对对对,傅团长是我的,我的!” 姜绾因为用鞋底扇陆子恒,已经被陆朝阳夫妇给控制住了。 姜福厚夫妻二人既下了决定,就当场收下了陆子恒拿回来的一万两千。 陆子恒也答应今天打砸姜家损坏的家具他来赔偿。 这一会儿,两家人顿时又其乐融融了,坐下来商量起婚事来了。 反而姜绾此时像了个外人,被姜福厚夫妻用麻绳绑了扔到了柴房里先锁着。 “居然连自己的老公都打,看来爸爸是要好好教教你规矩!” 姜福厚在柴房外面狠狠地说。 第23章 神特马的重情重义 天还是阴沉沉的,灰色的阴云毫无缝隙地布满整片天空。那呼呼的冷风仿若一头被关在天地囚笼中的困兽,在偌大的天地间没头没脑地碰撞着,呜呜一阵过去,又呜呜呜一阵回来。 姜绾被反绑了手丢在柴堆上,连手臂胳膊都是被反扭的,别提多痛了,挣来挣去挣不开,反而把绳子勒得肉更紧了,那肉都浮肿起来。 短短的五六天时间内,姜绾已经跟陆子恒举行过一场没有完成的婚礼,又跟傅君寒举行了一场订婚仪式,这会儿似乎又要跟陆子恒结婚了,那来姜家小院子看热闹的人就太多了。 叽叽喳喳,叽里呱啦,叽叽歪歪,各种议论,说姜绾什么的都有,来了一波又一波,络绎不绝,从上午一直到傍晚,就没有停下来过。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大伙儿回去准备晚饭,才稍微安静一些。 院子里仅仅留下几个姜家的族人,也还在絮絮叨叨说着话。 “诶,我们这个绾妹啊,还真是抢手的,个个都要娶她,一个人一万彩礼,另一个就出一万五,妈呀,这要是我女儿,我就发了。” “嗬,”另外一个人冷笑说,“恐怕那些个要娶绾妹都不是真心的。” “怎么了?”那人仿佛嗅到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问道。 另一个道:“傅团长是因为绾妹爬床才被逼跟绾妹订婚的,这个就不用说了。另外一件事你们不知道啊,就绾妹跟傅团长订婚那天,有人看到陆子恒在县城打电话,说的什么肾什么的?” “啊?”这一个讶然倒吸一口冷气,“难道绾妹说陆子恒是为了她的肾,难道是真的?” “嘘-------” 一个人出声示警,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阵子。 有个人重新起头道:“之前听章棠花说起来,陆子恒在读大学的时候,确实是有个对象,比绾妹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人家家境不普通,来头很大,就是可惜后来生病了,据说还是重病-------” “这就对了,那个女大学生姓苏,是尿毒症,这个我知道,换肾就能活。” “天哪,这么说来,陆子恒他真的是--------绾妹--------” 一个人大叫起来,“所以说陆子恒为什么一出手就是一万的彩礼啊,人家是要买绾妹的一个肾啊!” 另外一个连忙让他小声。 这个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很激动,“一万啊,啧啧,人家被车子撞死了,赔偿款也赔不到一万那么多。照这么说来,陆子恒想出这个下策,对那个对象也算是重情重义,绾妹她不应该------” “啊呸,”另外一个道,“他重情重义凭什么要绾妹的肾啊,他自己给那个对象一颗肾不就行了吗?” 有人附和,“对啊,既然陆子恒是为了他以前那个对象,等手术完之后,绾妹肯定是要被休了啊。绾妹会不会太可怜了。” 这个人这么一说,大家也都替姜绾担心起来。 一个道:“绾妹人长得好看,而且还吃苦能干,虽然文化低一些,初中没毕业,但想要娶她的人还是很多的,绾妹随便嫁一个就能平平稳稳过一世,好过嫁给陆子恒丢一个肾,最后还要被休。” 另一个道:“那怎么办?现在是绾妹的父母自己同意把女儿嫁给陆子恒的,我们作为外人也不好插手啊。” 这个也道:“唉,绾妹的爸妈是一对狠心的,一贯都偏心另外一对儿女一些。我看他们夫妻俩未必不知道陆子恒的算盘,可他们还是答应陆子恒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说起来绾妹的爸妈真的是------把二女儿宠上天,对大女儿却-------绾妹不会不是他们亲生的吧?我看绾妹和姜宝珠虽然是双生胎,怎么长得一点都不像?” “咳咳,要不然,去找找傅团长?绾妹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要是傅团长知道了,肯定不会让陆子恒得逞娶到绾妹。” “话是这么说,傅团长跟绾妹订婚也是被逼的,我看他也不是多喜欢绾妹。而且,你们知道到哪里找傅团长吗?” 几个人又沉默了一阵子。 “怕是找到傅团长,绾妹已经嫁给陆子恒了,木已成舟。等会儿姜福厚还要怪我们多事,而且陆子恒背后那个人也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几个人说来说去,也没说到一个可行的办法帮助姜绾。 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个人叹口气道:“唉,说那么多干什么,总之这也不是我们的家事。” 那个道:“对啊,绾妹自己爸妈都不管她,我们又不是他们的父母,怎么帮她。绾妹自己的命不好,投胎在姜家,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要不然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拿出一万彩礼来,让姜福厚把绾妹嫁给自己,可谁出得起这么多彩礼啊,那也只有陆子恒那种一个月赚一万的人才拿的出罗。” “所以说-------” 姜绾人倒在柴堆里,后背都被柴硌得生疼,一开始听他们说起去找傅君寒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升腾起一点希望,可随后,他们又到放弃了,还说傅君寒是出去被逼才跟她定亲。 可傅君寒临走的时候,明明还深深地叮嘱她,让她在这里等他回来。 姜绾内心一阵阵悲凉,因为她也分不清傅君寒到底喜不喜欢她。 她现在被绑着,就好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姜绾还是努力地想要挣开麻绳,手凑着柴绑用力地磨,试图把麻绳磨断。但因为绳子很粗很牢固,她耗费了一个下午的时光,除了把自己的手腕磨破了皮之外,绳子却一点磨损都没有。 姜绾在地上摸来摸去,正自焦急,却不期然地摸到一根光溜溜的木头,像是被打磨过的。 姜绾心上一喜,顺着木柄摸上去,果然摸到了冰冷的铁块,是一把斧头! 姜绾大喜,赶紧用不太灵活的手指把斧头一点点挪过来,然后整个人倒下去,用脚压住一点斧头木柄,把斧头锋刃翘起来一点,把手上的麻绳凑到锋刃上,一点点磨,这一次,很顺利地就把绳子给割断了。 姜绾扯落身上的麻绳,先坐在地上活络了一下筋脉,待得刚刚血脉恢复通畅那股麻劲过去。姜绾捡起斧头,对准柴房的大门就砍! 第24章 砍疯了姜绾 “嘭”,柴房的木门重重地摇晃了一下,发出震天的响声,在已经寂静的乡村之夜就跟炸雷也没什么差别。 “要死啊!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找死!”汪梨娟开口就是大咧咧的一顿骂。 姜绾估计柴门是在外面被钉上了,她被关了一天,怒火已经累积到顶点,“哐哐哐”对准木门一阵砍,木门“咔咔咔”被劈开了。 姜绾一脚踹开断裂的木板,破门而出。 刚好看见微光中汪梨娟大踏步地跑过来,手上还拎着个擀面杖,姜绾对准了她脑袋一斧头砍过去! “我告诉你,姜绾!你跟陆子恒的婚事是早就定下了,这次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 汪梨娟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迎面一阵疾风,头歪了一下准备看清姜绾,刚好斧头顺着她的耳侧落下去,削掉了半边头发,甚至还削了一小片耳朵,汪梨娟感到耳痛,而同时斧头已经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陆子恒娶我是为了要我的肾了?” 亏得那斧头被丢在柴房中是把废弃的斧头,早已经生锈了,要不然就不是扎破汪梨娟棉袄那么简单了。 汪梨娟只觉得耳边有血流下来,还以为自己脑袋被削了,当场在惊叫声中倒了下去。 姜绾一把抓住她头发,把她的脑袋抓得后仰。 “你知道陆子恒要害我,还让我嫁过去,你还是不是我妈了,啊?” 傅君寒让她放下仇恨,但现在姜绾顾不得那么多了。 “啊啊啊啊!姜绾疯了,姜绾疯了!” 汪梨娟发出了震天的惊叫。 姜宝华拎着一个扫把赶出来,“姜绾!你在干什么你放开妈!你个挨千刀-------” “你特么的也好意思做我哥,自己赚不到钱,就想着把我卖了好给你娶媳妇是吧!” 姜绾一斧头过去,斧头锋刃从扫把尾端一路破开,将扫把竹竿劈成了两半,把姜宝华的虎口给震裂了。 一开始姜宝华因为刚从灯光下过来,没看清姜绾手中拿的什么,这会儿扫把当中破开才看见姜绾手中的斧头亮光一闪,已经朝他砍过来了。 妈呀! 姜宝华吓得拔腿往后跑,到门口还摔一跤,他屁滚尿流地跑进屋,刚想关门,姜绾一斧头砍在门上,把门逼开,抬腿进了堂屋。 堂屋里面坐着姜福厚和陆家的族人,正在商量婚礼的事宜。 堂屋中间八仙桌上摆着一箩筐碗碟,因为上午的时候章奋斗把姜家的碗碟给砸了,这些是陆家用了陆紫梅的嫁妆先赔回来的。 姜绾一斧头过去,把整个箩筐都劈成了两半,这些新的碗碟咔啦啦从头碎到底,全都破成了两半。 姜绾再用斧头一扫,把碗碟全扫在地上。 本来放在边上没有破的碗碟这会儿也全都摔碎了。 “姜绾!你他么的!你还有没有点女人的样子了,陆子恒一个大学生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姜福厚习惯性呵斥姜绾。 姜绾再一斧头下去,直接在八仙桌上斫了个大洞,连姜福厚抽烟的手指被砍掉半个。 “替嫁替嫁,你倒是让姜宝珠替嫁给陆子恒啊,为什么要替嫁给傅君寒,呵呵呵,你虚伪不虚伪,你也知道陆子恒娶我是要我的肾啊,虎毒不食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姜福厚终于看到姜绾手上的斧头,脑门惊出一身冷汗。 “啊啊啊啊!血!什么陆子恒要你的肾,你别听人乱说,怎么会有这种事!” 姜福厚开口否认,脚底抹油,握着受伤的手指,一溜烟跑到门口,血滴滴答答。 “哐,” 这老登把门关上了,剩下陆家几个本家面面相觑,感情他们是来送人头的。 这会儿姜绾已经双眼通红,举着斧头,人挡杀人,佛挡杀神,鬼都拦不住她。 两本家扑通朝姜绾跪下了,“绾妹,不管我们的事啊,我们只是来送碗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事你找陆子恒!” 姜绾揪着他们的头发一人割了一撮。 “去!把陆子恒找过来!” 两陆家本家爬着走了。 姜绾对着大衣柜一通乱砍,把衣柜上的雕刻、红漆全都砍得乱七八糟的。那衣柜的一脚之前已经被章奋斗砍断一条腿,本来还说找木匠来修的,这会儿直接报废,不用修了。 姜绾提着斧头,进了厨房,先砍掉了橱柜。 有几个婶子在土灶锅里刷碗,姜绾直接一斧头下去,把铁锅砍了个穿透,刷锅水“哗啦”从锅里倒泄入灶膛下面,底下烧锅的柴浇灭了。 “绾妹,是你啊,绾妹?” 姜绾疯魔的样子,刘婶都快认不出她了。 姜绾提着斧头朝后面走,出了厨房后门,空地里搭着个鸡棚,姜绾一斧头从鸡棚正中顶上劈下去,劈地上面盖的塑料布对半开,一只老母鸡咯咯咯叫着从里面跳出来。 姜绾刷刷刷挥舞斧头,老母鸡的鸡毛漫天飞。 刘婶这会儿总算看清姜绾了,这女孩子长发散乱,身体瘦弱,表情魔怔,唯剩下一双眼睛黑黢黢的,满是仇恨。 刘婶拎了围裙的裙摆放到眼睛边擦擦眼睛。 “这孩子,可怜哦。爸妈是造了孽了,为了几万块彩礼,给她婆家换来换去,好好的一个女孩子的名声怎么经得起这样折腾。” 姜绾置若罔闻,只见眼前没东西可劈了,心里想着咋还没有看见姜宝珠呢? 姜绾拎着斧头从正屋出去,到了厢房姜宝珠的房间里。 姜宝珠正在试陆家刚送过来的新嫁衣呢,白色的婚纱,她觉得新鲜,就先试一下子,没想到婚纱有点小,后面拉链拉不上,露出一块后背。 姜绾拿起斧头,给她一斧头下去,把那裙摆给劈了个对穿。 也就是那裙撑太大,姜绾够不着,要不然这一斧头就落姜宝珠身上了。 “姜绾,你有病!”姜宝珠破口大骂一百字。 姜绾提起斧头,那斧头被缠在裙撑里了。姜宝珠回过头要抓姜绾的头发,姜绾提起斧头,“砰”刚好斧头柄顶在姜宝珠的眼眶上。 姜宝珠只觉得眼前一黑。 “宝珠!宝珠!” 汪梨娟狂叫撕心裂肺大叫着过来抢宝珠。 “撕拉拉” 婚纱彻底被撕开,姜宝珠光着半个身子被拉出去。 姜绾回身一斧头,汪梨娟疯狂推着姜宝珠出去,自己后背暴露给姜绾。 姜绾看着汪梨娟的背影,总觉得汪梨娟对姜宝珠才是妈妈对亲生女儿,但她才是亲生女儿啊,姜宝珠不是秦家抱错的吗? 呵呵呵,真可笑。 姜绾觉得讽刺,“妈妈,你好紧张姜宝珠哦,有一天你要是知道姜宝珠不是亲生的,你会怎么想。” 汪梨娟:“疯子,啊!姜绾她疯了!救命啊,来人啊,有没有人,快点把她抓起来啊!” 姜绾一抹眼泪,回头“哐”一斧头劈在姜宝珠的衣柜上。 “哐哐哐”,把衣柜劈个稀巴烂,把里面的衣服扯出来,用斧头砍砍砍! 这里有多少衣服是用她打工赚的钱买的,又有多少衣服是用她的彩礼钱买的,凭什么!凭什么姜宝珠花她的血汗钱,卖身钱! 姜绾把姜宝珠视若珍宝的衣服、头花全砍成条条! 第25章 姜绾获得空间 “砰砰砰砰!”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震耳欲聋,振人发聩! 姜绾疯了!姜绾疯了! 好多村民都跑过来看热闹,但又不敢靠近,因为怕会伤到自己。 拿着斧头的姜绾真的太恐怕,太可怕了,像个大杀神! 众人看姜福厚的眼神都不太好了,看你这父亲当的,终于把自己的女儿给逼疯了吧! 姜宝珠站在院子里呜呜呜的哭,身上围着一条被子,“我的衣服,我的衣服全被姜绾给毁了,她怎么那么讨厌啊!” 汪梨娟摸着还在滴血的耳朵,眼里也蓄满了恨意。 姜绾把姜宝珠的房间破坏得差不多了,又拎着斧头到了姜宝华的房间里。 姜宝华已经把门锁上了,但姜绾两斧头就把门劈开了。 走到房间,一斧头劈床上,“砰砰砰”把他十斤重的棉花被给劈开了,棉花四处乱飞,跟弹棉花一样。 “砰” 劈开了床前的书桌,把里面的书一本本丢出来。 姜宝华的房间里好多书啊,初中的课本,高中的课本。 姜福厚和汪梨娟夫妻两是对姜宝华重点培养的,也希望自家培养出一个像陆子恒这样的大学生来。 可惜姜宝华不是读书的料,那么多的课本到现在还是崭新的,里面什么笔记都没有。 反而是里头好多连环画被翻得稀烂。 姜绾恨啊,兄妹三个就数她读书最好,父母却偏偏不让她读,让不会读书的姜宝华去读,让不会读书的姜宝珠去读! 姜绾把这些数全部都用斧头劈了!直到把姜宝华的房间鼓捣得差不多。 姜绾一斧头劈开窗户,从窗户跳出来。 一众人站在院子里,看到姜绾不按常理地出门方式,都齐齐倒退数步。 “绾妹,劈累了吧,先歇一歇,喝口水。” 刘婶大着胆子上前劝。 姜绾听若未闻。 姜福厚想,兄妹两的房间都被她砸了,这下该没什么让她破坏的了吧? 姜绾提着斧头又进了主屋,蹭蹭蹭上楼,直奔姜福厚汪梨娟的房里去了。 姜福厚心里一个咯噔,药丸!他的钱,第一次彩礼剩下的六千块,第二次彩礼一万五千块,第三次彩礼一万两千块,一共三万三千左右,全部都放在那个房间里,姜绾不会把所有的钱都给劈成碎末吧! 姜福厚想到钱,两肋下就生出一股勇气,“姜绾,你给我站住,你还没造够啊!信不信我-------” 姜绾回头剜了姜福厚一眼,一转身就举着斧头朝姜福厚追过去。 姜福厚:“啊啊啊啊!” 勇气都丢到爪哇国去了,转身就跑! 姜绾对着他后背一斧头下去, 那斧头顺着他的脊背骨,从后领一直劈到屁股,棉袄被劈了个穿,姜福厚一路跑就好像穿着倒背衣一样,棉絮一路洒,那棉絮上多少染着点血丝。 来看热闹的姜家族人呆若木鸡,“卧槽,绾妹是被花木兰附体了啊!” 下午还在担心姜绾被陆子恒给戕害的他们,这会儿莫名觉得姜绾有点飒,她那蓬乱的乌发下面那一双坚定黑漆漆的眼睛,带着点儿女将军的英气勃发。 姜绾看着姜福厚的背影,勾唇一阵冷笑,回身仍上了楼。 一路走到姜福厚的房间,先拿着斧头对着他们的穿一阵劈。 接着,是木头箱子,木头笼子。 姜绾也知道她的那些彩礼钱应该都在这个房间里,所以她的主要目标就在那几口箱子。 姜绾劈开箱子之后,把里面的衣服、布料一件一件扯出来。 没想到汪梨娟也是藏着一些好衣服的,那灯芯绒的裤子,鲜红色的,非常时尚,还有外面勾着金丝的绸缎棉外套,全都是这个时代的稀罕货,一件得好几十吧。 姜福厚和汪梨娟都是地道的农民,一年到头攒不下一百块钱,自然买不起这么贵的东西,多半是用她的彩礼钱买的。 姜绾气得扯,扯不开就用斧头劈。 把衣服全部从箱子里扯出来之后,只见箱子底部一个洋铁盒子,本来是装饼干铁盒子,盖子盖得死死地,姜绾用力开还打不开,她抡起斧头就劈。 劈开了,忽然里面什么东西被砸裂了饿,碎片崩开了,溅在姜绾的额头上,额头被溅破一块皮,血丝渗出来。 姜绾倒也不觉得疼,抹了抹额头的血,只见迸地上的是一块玉的碎片。 家里居然还有玉这种东西? 姜绾把碎片一块快捡起来,碰着手上的血,那碎片似乎一下子融到她身体里面去了,不见了。 姜绾正自觉得奇怪,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空间,这不是主楼的房间,甚至不像是人间所在。 那是什么地方? 姜绾举起手挥了挥,却够不着那个地方,难道她出现幻觉了? 她不会真的跟刘婶说的那样,她疯了吧?! 姜绾摇了摇脑袋,把古怪的想法从脑袋里清出去。 然后打开那个铁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套小孩衣服,红色的绸缎做的,带着丝绸的光泽,颜色稍微有点陈旧。 姜家怎么买得起这么好的衣服。 姜绾一下子就想到这应该是抱错的姜宝珠小时候的衣服。 衣服上面还压着一个小金锁。 姜绾有点傻眼,她一开始觉得姜宝珠应该是抱错的,但如果母亲留着姜宝珠小时候的衣服,那应该当时就知道姜宝珠抱错了呀,为什么当初没有把姜宝珠认回去? 不过,这会儿姜绾也没有细深究这些。 她只是看到这个金锁特别耀眼。 金子应该很值钱吧,这么好的东西凭什么是姜宝珠的。 想到姜宝珠受尽父母的偏心,还用自己的打工钱和彩礼买漂亮衣服,姜绾的心中便涌起浓浓不甘。 她要报复姜宝珠,她就想把金锁藏起来,哪怕她自己用不到,也不想给姜宝珠! 没想到就在她这个念头转过的时候,金锁忽然不见了。 她感到自己的手指生出一股吸力,把金锁吸了进去,下一秒,金锁就出现在了她那个空间里面。 姜绾:“???” 姜绾懵了,她从来不知道有空间这玩意儿。 所以,她现在有特殊功能了? 她能凭借意念把东西藏到这个空间里? 那她应该怎么拿出来呢? 姜绾意念一动,只见金锁又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姜绾:“!!!” 姜绾仿佛有点明白了,自己的意念就可以控制这个空间,收放东西。 “收!” 姜绾在心中默念,果然金锁又被收了进去。 “拿出来!” 金锁就出现在自己手上。 姜绾:“!!!” 姜绾一阵狂喜,心脏砰砰砰如奔腾的骏马般狂跳不已,不得了啊,她有了个大杀器金手指! 第26章 空间融合 姜绾又试了几次空间的妙用,被兴奋充斥着胸臆的她此时完全没有意识到使用这个空间是需要一定的精神力的。 而她已经被绑了一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其实身体已经极度饥饿虚弱,更加上她拿着斧头一路砍,耗费了她很多力气,此时就跟强弩之末没什么差别。 “开!” 忽然那个四方的空间有一道大门隆隆打开,一道强阳光从大门直射进来。 姜绾惊奇地望着那耀眼的门口,控制自己的精神从那里走出去。 没想到这四四方方的空间只是玉佩空间的一部分,而门外面是一个新的更广阔的天地,阳光铺地,芳草萋萋,空气清新浮动着花香。 好美啊! 姜绾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强有力攫入其中,巨大的剥离感,让她的脑袋有点眩晕,来自四肢百骸的虚弱终于让她的身体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楼下,姜福厚焦急地旋转成一个陀螺,就怕姜绾把他藏着的彩礼给搜出来,汪梨娟更是呼天抢地,呈畚斗样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 “天喽,地喽,我家女儿她疯喽,她要杀父灭母,天打雷劈哟!” 姜宝珠黑着一只眼睛,“妈,你别拦我,我要报警,我的衣服,呜呜呜,全被姜绾给毁了。” 姜宝华倒是没觉得自己的书被劈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妈呀,要是早知道姜绾有这么强势的一面,他先前一定要对这个妹妹好一些。 “爸,妈,绾妹是不是鬼上身了?以前绾妹多温顺,多听话,多懂事,多乖啊!” 汪梨娟也觉得姜绾这几天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忽然楼上没有了动静。 姜福厚和汪梨娟两个互望一眼,“怎么没声了?” 一群人蹑手蹑脚地上楼,猫着身子躲在门后,发现姜绾倒在一堆狼藉的上面,一动不动,良久无声,这才一拥而上。 “嘛的,死姜绾,发什么疯!她肯定是被鬼上身了,赶紧把她绑起来!” ------ 姜绾再次被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因为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不仅她的胳膊被反扭过去绑住,连她的腿也被反拗向后绑住,一共用了三条麻绳,绑得跟粽子似的,就跟猪八戒被妖精捆住下油锅前的那种绑法差不多。 汪梨娟就生恐姜绾又醒过来,再次发疯。 但实际上姜绾这次昏得很沉,任凭她把她捆得结结实实,趁机在她身上扭了十几下,淤青都扭出,她也没什么反应。 姜绾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了,她的身体虚浮缥缈,有一种身体不是自己的感觉。 她仍然被扔在柴房里面。 但这一次,柴房里面空空如也,连一根柴都没有放,更加不会有什么斧头、锄头、柴刀等等之类的利器给她用。 门和窗户都被堵得严严实实,说句难听的话,连一只耗子都不会放进来。 门外有一些铙和磬的声音,不知道是和尚还是道士叽叽咕咕念经,念一些古老的常人不太听得懂的经文。 听着像是在做法事。 “绾妹真的是鬼上身了?” “嘘,你自己想啊,绾妹这段时间的行为,实在反常。道士说是被狐妖给缠上了,就是那个祸害纣王江山的苏妲己。” “啊,真的啊!原来传说中祸国殃民的苏妲己就是长绾妹这样的啊。” 姜绾:“-------” 就离了大谱,这道士还真有想象力。 不过,姜绾如果是苏妲己的话,她那天不应该退婚,而应该嫁给陆子恒,然后迷惑陆子恒,让他把他自己的肾捐给苏静涵。 姜绾双眼发烫,看来,她还是不够狠啊。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她的本质是个善良的人。 法事足足做了一夜,姜绾一直迷迷糊糊,期间,也有人进来给她喂水喝,喂粥吃。 “你们看,绾妹是不是被绑得太紧了。” 那绳子深深地嵌入肉里面去,血行不畅,导致姜绾的手和脚都发紫了。 “这样下去会出事啊,搞不好,手和脚就废了。” 刘婶嘟嘟哝哝,抬起姜绾的手给她搓了搓。 “要不,给她绳子松一松吧。” 另外一个人赶紧阻止,“诶,可千万别,万一她待会儿醒了,又发疯起来,我们可拦不住。” “对啊,绾妹的手和脚要是废了,那也是她妈妈自己绑的,怪不到我们头上。如果我们好心给绾妹松绳子,她跑了,发疯了,姜福厚一家要怪死我们。汪梨娟那脾气,你们自己也知道。” 刘婶到底还是尝试着拉了拉绳结,“可怜见的,这孩子已经昏了一天一夜了,你们看,叫她都没反应呢。” 其实,此时姜绾的眼睛是睁开着,但是思维很难聚集在一起。 她的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破体而出,仿佛汹涌的大海,无边的虚空,带着自由的风,顺着她的血脉流到她身体各处。 姜绾虽然不太明白,但也隐隐约约能感觉到,是玉佩的空间,正在跟自己的身体融合。 整整一天一夜,她的精神力都在这个空间里畅游,享受着新鲜的花香和丰茂的草地。 至于现实世界的声音,于现在的她而言,有点过于遥远,即便听到了,也确实难于给刘婶一点反应。 她只是有些奇怪,这玉佩按道理不应该是姜宝珠的吗?怎么会跟自己的身体融合? “刘婶,别弄了。” 一个婶子看到刘婶在试图弄松姜绾身上的麻绳,急忙阻止她,“反正到十二点法事就结束了,陆家的人来接亲,人怎么弄,他们自己会弄。” 刘婶艰难地松了手,“好吧。” 过了一会儿。 刘婶还是看不下去,“好歹给绾妹拾掇地干净一点儿,一个新娘子这个样子去出嫁,实在也不太像样。” 姜绾琢磨自己此时应该很难看,头发散乱不说,还被人捆成粽子,一天下来,身上的汗应该也不少,挺臭的。 “那去拿个脸盆给她擦擦脸吧。”那人松了嘴。 刘婶便去打了一盆水,绞了绞毛巾,给姜绾擦脸。 “这样被捆着嫁过去的新娘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可不是,活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能看见。” “话说,绾妹都这样了,陆子恒居然还要绾妹啊,他不会真的是为了绾妹的肾吧?要不然谁会要一个疯-------” “嘘。” 那人忽然看见姜绾的眼睛睁开了。 “绾妹-------” 姜绾对着那个人扯出一抹古古怪怪的笑容。 第27章 洞房花烛夜,可惜可惜 “喜莲大娘------” 姜绾微笑地对着眼前的女人唤了声。 姜喜莲吓得一屁股坐地上,根本不敢跟姜绾黑戳戳的眼神对视。“啊啊啊啊,这是你爸妈非要把你嫁陆子恒,你可不能怪我啊,跟我没关系!” 姜喜莲一骨碌从柴房爬出去,赶紧去叫姜福厚和汪梨娟两夫妻。 姜绾看着姜喜莲的宽厚背影愣神,她有那么可怕吗? 她只想说,她是被尿憋醒的,她尿急,她想上厕所。姜绾微笑的眼神在屋内环视一圈。 其他人也纷纷跟撞妖了一样,从柴屋出去。 “苏妲己醒了!苏妲己醒了!” 姜绾:“???” “绾妹-------” 刘婶讪讪,也出去找姜福厚。 可姜福厚哪敢去见姜绾。 姜福厚的半个食指被厚厚的纱布包裹,听到“绾妹”二字手指就开始作痛,汪梨娟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上戴顶狗屁护耳帽,半边耳朵现在还在发冷。 两个人都不敢见姜绾,只打发人去叫陆家的人,赶紧把姜绾这个瘟神给接走。 姜绾憋着尿在柴房里反省,看来前一天她真的太凶残了,都把婶子大娘们吓成这样。 “收!” 姜绾尝试着把身上的绳索收了,但因为这些麻绳是绑在她身上的,空间无法将之收了。 过了一会儿,柴房的门被打开,西装笔挺的陆子恒走了进来。 “绾妹。” “子恒-------”姜绾费力地转过头,一双乌黑的杏眼迷迷蒙蒙,此刻泛着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与那天砍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陆子恒有一种姜绾变回了以前那个爱恋她的女人的错觉。 姜绾的一滴眼泪坠下,“子恒,发生什么事了,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绑着我?他们不让我嫁给你?” 陆子恒眸色沉了沉,在姜绾面前蹲下,“绾妹,你忘记了吗?” “忘记?没有啊,我没有忘记啊。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要嫁给你。” 姜绾脸上染着笑意,一看就是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 只不过,这笑意,多多少少有点奇怪。 陆子恒有点琢磨不透,“你愿意嫁给我?” “为什么不愿意?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姜绾睁大眼睛,仿佛在分辨陆子恒到底还有多少要娶她的决心。 “是啊,我们都说好了。” 陆子恒伸手摸了摸姜绾的脸。 她的脸不像丰泽村的村民那般方方圆圆的,一看就是很粗壮很能干活的那种。 她的脸是清秀的瓜子脸,肤色偏白,看着没什么血色,文文弱弱的,只一双黑色的眼睛充满韧劲。 姜绾的身上起了一股恶寒。 但想到道士说她是苏妲己,她又忍不住展露出有趣的笑容。 那道士拿着剑和拂尘进来,“好了,做法成功了,狐妖苏妲己已经离开了姜绾的身体。” “着!” 道士一剑刺出,在姜绾的身侧,刺中一团空气,但他挥舞着拂尘,配合脚踢和手上的擒拿动作,好像他在对付的是一个无形的人。 “狐妖苏妲己已经被我擒获。陆子恒和姜绾是天定姻缘,现在他们可以成婚了!” 姜绾看着一本正经的道士,不由噗嗤一笑。 陆子恒两道剑眉深深皱起。 “绾妹,你嫁给我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嗯。” 姜绾点点头,目光在陆子恒脸上流连片刻,看着很是缱绻。 “子恒,这绳子绑得我好疼。还有,我想上厕所。”姜绾说。 陆子恒深深看着姜绾,却没有给她松绑。 姜福厚躲在陆子恒身后,“什么上厕所不上厕所的,先成婚,其他的事都摆在后面讲。” 姜福厚看女儿的眼神,就好像看着行走的一万二,带着贪婪也带着害怕,就怕姜绾跑了,一万二飞了。 陆子恒咬唇,“绾妹,你先忍一忍。等我们洞房之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他也是怕姜绾跑了。 俯身抱起了姜绾,把她抱出柴房。 小院子里放着一顶花轿。 这花轿是集姜、陆两个家族的财力一起打造的,万工东阳木雕,朱漆铺底,还有金箔贴花,一共三层,中间一层坐人,雕以人物花卉,顶上两层楼阁亭台,仙女环绕,垂以帘幔,挂着流苏。 丰泽村的女儿出嫁,一般都是乘坐这顶花轿。 只不过之前陆子恒想要出风头,才租了小轿车,目下------- 因为姜绾闹出了退婚,又跟傅君寒订婚,这次姜福厚非要把女儿嫁给陆子恒,姜家的本家觉得丢人,陆家的本家也感到不像话,所以来参加婚礼的人很少。 当时,陆朝阳只是请了几个最要好的兄弟,还有章棠花的娘家人,把姜绾给抬了过去。 到了陆家,更也不举行什么仪式,陆子恒直接自己把姜绾抱进了房间,放到床上。 这张床还是之前陆家为陆子恒结婚专门铺的,上面大红的喜被子,床头的柜子上放着大红蜡烛,虽然没有点起来,但也很烘托氛围。 陆子恒随之在床上躺下,手抚着姜绾的脸,深情款款。 “绾妹,你好美,整个丰泽村,没有一个女人比你更漂亮。” 其实此时姜绾身上穿的还是家常的旧衣,而且还被绑成粽子,但陆子恒的眼中却自动浮出姜绾跟傅君寒订婚那天身穿洁白婚纱,美丽的天鹅颈,恬静优雅如同白天鹅般闪耀的样子。 一想起姜绾居然跟傅君寒订婚,他就很烦躁,看向姜绾的眼神也越来越燥热。 陆子恒深吸一口气,不再压抑自己身体的火热,“绾妹,从今天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姜绾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眼看着陆子恒闭上眼睛,俯下,朝她吻过来。 姜绾寒毛倒竖,暗暗发誓,要是他敢亲下来,她就咬掉他的舌头。 姜绾身体蛄蛹两下,避开了他的唇。 陆子恒眸色一沉,“绾妹,你-------不愿意?” “我要上厕所!”姜绾道。 陆子恒嘴角一扯,哼声一笑拆穿姜绾的谎言,“你不是想上厕所,你是想逃吧。” “子恒,你在说什么?我已经被爸爸妈妈绑了一天两夜没有上厕所了好吗!” “不对!” 陆子恒手抚上姜绾的脸,用力的,好像要把她撕碎,“你是听说了他们的话,认为我要你身上的肾给苏静涵,你害怕了,是吧?所以,你就不想嫁给我了,对不对!” 姜绾盯着满脸扭曲的陆子恒。 陆子恒裂开嘴,“只是一个肾而已,捐一个有什么关系呢,姜绾。如果这样做就能给我们带来泼天的富贵,一个人有两个肾啊,少一个有什么问题!” 第28章 陆子恒承认了 他承认了! 姜绾看着表面英俊儒雅的陆子恒。 经过了一世的欺骗,陆子恒终于承认了,他娶她,就是为了她身上的一个肾! 陆子恒目光灼热又偏执,死死地看着她,视线从姜绾的眼睛,姜绾的唇,一路挪到姜绾的腰。 “你知道苏静涵是谁吗?她的爸爸、她的妈妈都是临城的顶尖人物,特别是她妈以前在外交部,她说了,只要帮她女儿解决这个问题,她就能让我升任经理。” 陆子恒摸着姜绾的腰侧。 她的腰很细,可是也很柔韧,摸着就很健康。 “只要你做出一点小小的牺牲,我以后就能飞黄腾达,这是多么合算的买卖啊,绾妹!” 他的语气变得深长,“绾妹,你知道我升任经理一个月能拿多少工资吗,一千。” 陆子恒伸出一个手指,表情狂热,“一千,不是龙币,是美金啊,绾妹!” “你知道一美金相当于多少龙币吗?------可能你在乡下没怎么听说过,所以也不懂,绾妹,让我来给你涨涨见识,一美金相当于3.56龙币。这还只是银行的汇率,如果到嘿市上,汇率更高,甚至能换到10龙币。你懂了吗?绾妹!” 姜绾眼瞧着这样的陆子恒。 这是她上一世没有见到过陆子恒。 但这样的陆子恒才是真实的陆子恒。 姜绾嘲讽地点点头,“我懂了。” “你懂?” “懂。” 姜绾郑重地点头,就是这样的陆子恒,上一世欺骗她,让她把肾捐给婆婆章棠花,但实际上却是给苏静涵,去换取他泼天的富贵! 而作为捐肾的人姜绾,却什么都不知道。 在被骗了之后,迎接她的是陆子恒的抛弃。 什么都不知道的姜绾,花了整整十年的时间,去寻找自己的原因,去承受婆婆的嫌弃、小姑的刁难,别人的嘲笑! 他在享受一个月一千美金的高待遇,别人需要花几十年才能赚到他一个月的工资。 而她却去工厂打工,一个月赚五十块,一百块的工资,就为了偿还那一万的天价彩礼!期翼着,假如她还清了彩礼,是不是他们之间就能变平等了呢! 呵呵! 姜绾冷声讽刺道:“既然是这样,陆子恒,你为什么不自己捐肾给苏静涵呢!这样,她对你的感激之情会更加深刻,说不定对你以身相许呢!” 陆子恒道:“当然不可以啊,绾妹。我是一家之主,承担着养家糊口的重任,我的身体健康极其重要,是要给你带来荣华富贵的呀。不像你,以后,你只要给我生个儿子,在家做做家务就可以了。” 陆子恒捏了捏姜绾的细腰,俊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目光重新回到姜绾的脸上,“绾妹,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啊。” 他的目光旋即变得深情,“绾妹,相信我,我会带给你整个丰泽村的女人都没有的荣华富贵,你以后就是阔气的经理夫人。” 他的手从她衣服的下摆伸进去,揉捏到了她腰侧的皮肤。 姜绾感到无比的恶心,浑身打了个冷战。 陆子恒却鼻息渐渐变得粗重,眼神也越来越热,闭着眼朝她压过来。 姜绾快吐了,他好像是真的想要跟她洞房。 这怎么可能呢! 上一世,他明明没有碰过她。 他看她时总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嫌弃。 他说她的手上有老茧,指甲短短的,没有美感;而城里的女生手是白白软软的,像是水灵灵的葱白。 他说她不会化妆,很土气;而他的女同学,总是精致的,每根发丝都一丝不苟。 他说她身上没有香水味,反而一股汗味,很酸,很不好闻。 姜绾总是被陆子恒说得自惭形秽,她喜欢陆子恒身上与众不同的书生气,她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可今天,她都已经被姜福厚夫妻绑了一天两夜,浑身汗臭,还尿急,他怎么就不嫌弃了? 姜绾虽然人被绑着动不了,但是一口唾沫吐在陆子恒的脸上。 “hetui!” 陆子恒骤然从动情中惊醒过来,一抹脸上的口水,好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身上的火都被浇熄了,愕然看向姜绾。 姜绾道:“陆子恒,你不觉得我身上太臭了吗?就算要洞房,好歹也得让我洗一下吧。” 陆子恒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委实的,这会儿的姜绾身上全是柴房里沾染的泥土味。 陆子恒脸色变了又变。 “绾妹,你是不是在担心你捐肾后,我会抛弃你?” “我只是想洗澡,想上厕所。” “不会的,我不会那么做的,如果我那么做,跟陈世美有什么差别。” 陆子恒信誓旦旦地道,“我是大学生,怎么会不懂做人的道理。” 然而,他上辈子就是这么干的。 陆子恒道:“绾妹,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我犯了糊涂,我一心想要娶苏静涵。但那只是梦而已,我不会的。绾妹,你嫁给我,我就做你一辈子的丈夫。” “我承认我大学的时候喜欢苏静涵,因为好奇,你也可以说我虚荣,我想看看跟我们不一样的那些有钱人的人生。可是你知道吗?绾妹,生病的人身上会有一股病味。苏静涵再美,穿得再好看,化妆得再精致,她身上那种类似腐尸的味道也让我受不了。” 姜绾不可置信地看着陆子恒。 陆子恒好像是难得的流露出真心,举止手指对天发誓,“绾妹,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承认让你给苏静涵捐肾是委屈你,但我发誓,我这辈子只会对你一个人好,真的,你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然而,姜绾脑子中却全是陆子恒评价苏静涵的那些话语。 虽然说上辈子苏静涵弄走了她一颗肾,但陆子恒在背地里这么说苏静涵,他不觉得自己有失道德吗? 姜绾觉得恶心,以为陆子恒嫌弃苏静涵的样子,跟上一世他嫌弃自己的样子一模一样,没什么差别。 也许陆子恒谁都不爱。不论是苏静涵,还是她,都不是他爱的,他爱的唯有他自己! 眼见得陆子恒像个志在必得的鬣狗,再一次疯狂地朝她扑过来。 此时陆子恒身上的火焰已经灭了,但或许是他必得的信念,让他发狂。 他觉得只要得到姜绾的身体,让她做了自己的女人,她以后就会死心塌地跟着自己,跟着他的节奏,得到他的泼天富贵,他的野心能够得到施展。 姜绾心中作呕地看着疯狂的陆子恒。 嘛的,陆子恒,去死! 她可不是上一世傻傻乎乎的姜绾了。 也不是一天前那个任人宰割没有还手之力的姜绾了! 她是一个拥有了空间,融和了空间的,姜绾! 姜绾的手被压着刚好触到了床板,她心中意念一动,“收!” 刹那之间,整张床都被收到了玉佩空间之内。 “砰!” 陆子恒重重地从床上摔到地上。 第29章 在陆子恒头上撒尿! “现!”姜绾又大喝一声。 床又被从空间里放了出来。 一收一放,动作太快。陆子恒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压在了床下。 丰泽村这种结婚专用的百工雕花木床设计极其巧妙,床底下是空的,但大约是害怕底下藏人,所以床的四周是围着挡板的,所以一旦人被困在里面,就好像关在棺材里差不多,逃不出来。 现在,陆子恒就被困在里面了,他不知发生何事,一头雾水,一动就撞到了床板,“绾妹,绾妹!” 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地震了? 姜绾此时还被五花大绑地躺在床上,她喘了一口气,刚刚收放雕花床的时候,看到上次从汪梨娟铁盒里收来的剪刀了。 晕死,早知道空间里有剪刀,就早点放出来,省得跟陆子恒这个恶心的家伙周旋那么久。 姜绾放出剪刀,但由于她的手是被反绑着,手指都被困住,没办法使用剪刀,只能一个手指勾着剪刀的刀柄,把剪刀打开之后,人靠过去,挨着剪刀一点点磨。 “绾妹!绾妹!” 这时候陆子恒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被困在床底下了,他完全弄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困在下面,手砰砰砰敲着床板,“把我放出去。” “你开玩笑,我被绑得跟粽子一样,我怎么放你!”姜绾理直气壮。 就算她没有被绑着,她也不会放他出来。 姜绾终于割断了一根绳索。 这之后,再割断另外两根就容易多了。 姜绾扯掉绳索,活动了一下手腕,这次被绑得时间太久,手和脚都发青浮肿了。 姜绾尿急,真的很急。 按理说,婚房里面应该会放有净桶,方便如厕。 但姜绾完全不想使用净桶,她跳下床,掀开被子,再掀开被子底下的褥子,露出褥子下面的床板。 陆子恒你这个混蛋,她都已经跟傅君寒定亲了,还非要娶她,把她绑得身上全是绳子的勒痕,这就怪不得她了! 姜绾又爬上床,解开裤带。 陆子恒只听得姜绾在床上动来动去,有点光从床板缝隙中漏下来,他还以为姜绾是要把他从床底解救出来,哪料到下一秒,他的头上淅淅沥沥的,被淋了一头的水! 陆子恒抹了一把脸:“???” 随之,床底下传来一阵怒吼,“绾妹!你在搞什么?” “我什么都没搞啊!我都跟你说过我很尿急!” 姜绾感到爽快,重生后,她实现了第一个梦想——在陆子恒头上撒尿! 人还是要有梦想的,要不然跟咸鱼有什么差别! 陆子恒:“!!!” 陆子恒这时候还没有想到姜绾已经解开绳索了,只道她还是被绑着,那也属于身不由己。 陆子恒深吸一口气,违心地道:“绾妹,我不怪你。” 他还是没弄明白他怎么就在床底下了。 房门外传来大大的笑声。 像这种新婚之夜,少不了闹婚房的,更何况是陆子恒这个丰泽村出名的大才子的婚礼。 之前姜绾已经闹了退婚,又再订婚,这会儿陆子恒又逼婚,所以,参加婚礼的人不多,可道婚房外面听热闹的人,倒也有那么几个。 “你们听到声音了吗?哈哈哈!” “陆子恒喊这么大声,能听不见?” “听起来,陆子恒着急上火啊,被绾妹轻松拿捏!” “噫吁嚱,我还以为能听到陆子恒大战四方呢,结果还是绾妹手下败将,还得是绾妹!” 一众人各种荤的笑话说着,大都不堪入耳。 陆子恒在床底下各种捉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现在被困在床底下好嘛! “救命,救命!” 陆子恒喊救命。 但大家伙都以为陆子恒是在那个,就算听到了,也没人理会。 “救命!我在床底下!快点,真的救命!绾妹被绑住了,见鬼了,我在床底下!” 陆子恒情急大叫。 外面的人说,“哟,从床上干到床底下,牛啊!不愧是大学生。” 姜绾肚子饿,跳下床找东西吃。 婚房里面摆着不少糕点,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栗子这些,全都是寓意婚后美好早生贵子团圆喜庆的东西,像花生、栗子这些都是生的,寓意要快点生。 姜绾也不拘,抓起来就吃。 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东西,早就饿得惨了。 只可惜这些东西不怎么顶饱。 姜绾吃了足足一刻钟,才感觉肚子填饱了一点,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 当然也还没有吃尽兴,但是她不想吃了,外面的人太聒噪了。 姜绾手一伸,意念一动默念一声:“收”。把房间里所有的吃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 接下去,她可能要逃亡了,到陌生的外地去,到丰泽村的人找不到她的地方去,她需要租房子,需要置办生活用品,看到床上铺的被子、褥子和枕头,都是全新的,也没有被尿湿,她伸手一碰,放到了空间。 婚房里有很多新办的物品,搪瓷脸盆,脸盆架子,毛巾,热水瓶,包括床边一盏台灯是个稀罕物,她全收了。 床边的架子上摆着一对男孩女孩的布偶,眼睛乌溜溜,怪可爱的,虽然没什么鸟用,但想着上辈子陆子恒欠她那么多,她收了起来。 床前的桌子上摆着陆子恒的一个手表和钢笔,她收了。 打开桌子下面的抽屉,里面有陆子恒的剃胡刀,香烟,领带,几张照片,一份文稿,写的是英文大概是工作的稿子,她全收了。 下面一层抽屉,有一个笔记本,姜绾打开一看,是中文写的,这个她看得懂,都是写着暗恋苏静涵的心情日记,她不嫌恶心地照单全收了。 再打开下一层抽屉----- 姜绾嫌麻烦,索性把整张桌子都收了进去。 把桌子边的椅子也收了进去。 管他呢,反正她的空间够大,多少东西都装的进去, 姜绾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把看得见的东西全都收进空间。 连净桶都收了。 回头一看花床上挂的蚊帐也拆了下来收了。 陆子恒还在床底大声喊,外头的人也渐渐听出不对劲来了。 “陆子恒,怎么了?是不是绾妹又闹了?你把绾妹的绳子解开了?” 如果姜绾的绳子没解开,那陆子恒怎么能把姜绾给拆了。 陆子恒道:“你们少说废话,赶紧进来。” 他现在他都弄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但是陆子恒之前把房门都反锁了,外面的人一时也进不来。 姜绾看看东西都弄得差不多了-------对了,还有一样东西没有收,她关了灯,拧下电灯泡,把灯泡收起来。 房间里一片漆黑。 姜绾走到后门,把门打开, “砰” 后门那个人刚好往里面撞门,姜绾门一开,他就倒了进来! 第30章 大闹陆家(一) 眼前一片黑。 姜绾一拳朝那人的脸上打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带了空间的缘故,她的身上东西多了,力道都大了,一拳头直打得那人眼冒金星,鼻子流血。 “他嘛的找死!谁打我?”章奋强一声喝。 姜绾大喊道:“进贼了!来人啊!抓贼呀!” 姓章的不就是那天她在车站的时候碰到的那个?! 姜绾给他一顿暴雨梨花拳,打完就撤,跑到前门把门开了,“救命啊,有贼啊!家被偷了!” 前门的是陆家的本家,陆子浩、陆大勇、陆光前都是跟陆子恒同辈的。 其中一个手里握着手电筒,手电筒的灯光一下子扫到惊慌失措扑上来的姜绾。 此时的姜绾说多惨就有多惨,脖子以下都是绳子绑过的痕迹,手上浮肿,脸上的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特别招人疼,一双受惊的眼睛跟小鹿似的。 陆子浩下意识相信姜绾,那也说不清姜绾本来被绑得好好的,这时候怎么被松开了,而陆子恒却没看到,总而言之-------反正他是做梦都想不到姜绾贼喊捉贼! “家里遭贼了?” “嗯嗯!” 姜绾跟碰见救星一样点头。 另外几个已经就着手电筒的光看到房间里空荡荡的。 新房怎么可能这么空,除了床什么东西也没有! 又见光影幢幢里一个人影,陆大勇、陆光前等人不假思索冲上去,抓住了这个人影一顿狂揍。 “嘛的,我堂哥家办喜事,你来做小偷!真他么的下头!” “把偷的东西吐出来!” 章奋强正奇怪呢屋子里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被谁偷了,结果他就给人按住了一顿打,喊都喊不出来,“你们丰泽村的人凭什么打人!” “好哇,还玩起地域黑来了,丰泽村怎么了?!丰泽村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正义化身!” 打斗中,陆子浩手中的手电筒也给人碰地上了。 屋子一片漆黑。 陆子恒趴在床底下,急得要死,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进贼了?他说呢,怎么自己忽然间被干到床底下了,人家那肯定是有预谋的! 姜绾趁乱从婚房里跑出来,一路狂奔来到陆朝阳、章棠花的房间。 前世的公公婆婆。 这会儿正在床头坐着,夫妻两说话。 “婚房那边怎么闹哄哄的?” “咳,还能是为什么,姜绾那个性子,跟头犟驴一样,要不是为了她那个-------咳,子恒怎么会娶她。” 章棠花的老脸上露出嫌弃。 “得亏儿绑住了,闹不出什么事放心吧。只要今天跟子恒洞房了,女人就是这样,对第一个要她身子的人,会死心塌地的,到时候别说要她一个肾了,要两个,她也照样给!” 章棠花也是女人。 女人最懂女人,说的话如刀,刀刀致命。 陆朝阳就憨厚地笑了笑。 “要不然,等事情办成了,还是让他们两个离婚。要不然姜绾那性子,可不是过日子的人。”陆朝阳深谋远虑地说。 姜绾进来,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由得扯了扯嘴角。 上一世,陆朝阳早早得了结肠癌,开了刀,挂个粪袋,脏兮兮的,粪袋都是她帮他换的,服侍了他三年。 章棠花和陆紫梅都对姜绾横鼻子竖眼的,就逼着她跟陆子恒离婚。 姜绾还说公公的心思要好一些,从不在她面前讲一些重话,在外人面前也留几分面子,没想到------ 背后也是这么一副嘴脸。 也是,有什么样的父母就生什么样的儿。 陆子恒是那么一副心肠,陆朝阳能好到哪里去。 上一世,还是姜绾太天真了。 姜绾一脚踹开门,“公公,婆婆,不好了,家里进贼了!婚房里东西都被偷了!” “什么?” 姜绾的声音在章棠花耳朵里就跟惊雷一样。 姜绾不是应该被绑着跟陆子恒洞房的吗,怎么从婚房里跑出来了?还好没跑走! 但姜绾这会儿一点儿要跑的意思也没有,她挽住了章棠花的胳膊,把她从床上拽起来,“快点,快点,子恒被贼打伤了,你快去看看!” 章棠花脑子里咯噔一声,“什么,我儿子被打了?!” 陆子恒可是她的宝贝儿子,是她未来的希望,一个月工资一千的财神,跟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似的,章棠花所有的心里寄托。 听到儿子被打,章棠花当场心弦崩了,赶紧从床上起来,一路跟着姜绾跑到了婚房。 婚房里面。 这会儿,陆子浩等人已经发现打错了人。 挨打的叫章奋强,是章棠花娘家的,属于陆子恒的娘舅! “贼呢?贼到哪里去了?” 章奋强气急败坏,“我都说你们打错了,你们还不信!嘛的!” 章奋强被打得憋屈,陆家本家的人已经停了,但章奋强不想停,举起醋钵一样的拳头,一拳头往陆大勇脸上打去。 陆大勇挨了一拳。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怪我干什么?我也是听到绾妹说进贼了,又看到家里东西都被偷光了,还以为是你啊!” 陆大勇直着脖子,对着章奋强下身用力一脚。 两个人你来我往又打了起来,打得难解难分,旁边劝的人又重新被卷进去了。 此时章棠花和陆朝阳二人急匆匆跑过来。 “这房间怎么乌漆嘛黑的!” 就着手电筒一看,里面的东西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了,连电灯泡也没有了。 “这天杀的贼人啊!这是怎么偷的啊,怎么就把我们家偷个干净了呢!” 陆朝阳道:“别嚎了,贼呢?贼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啊,都是绾妹说的。” “绾妹,贼呢?” 姜绾道,“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床底下有人-------子恒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好害怕啊!” 此时因为章奋强和陆大勇他们各自打得气急败坏,听姜绾怎么一说,赶紧把床抬起来。 那章奋斗不管三七二十一,听说自己堂哥被打了,把床底下的人拖出来就一阵猛捶! 其他人也加入战团,完全没去想床底下的人可能是陆子恒! “这人怎么这么臭啊?” “谁知道呢,做贼的肯定是臭的!你想想看,他不是藏梁上,就是藏床底下,能不臭吗?” 自古以来,男人就最痛恨床底下藏人的,不是偷钱,就是偷人,没有一个好! 章奋斗那拳头,每一拳虎虎生风,都是正义的化身,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义气! 陆子恒刚刚喊救命把嗓子都喊哑了,结果刚刚床被移开了,迎接他的就是自己娘家的拳头! “啊,舅舅,是我啊,不要打,不要打了!哎哟!” 姜绾看着相爱相杀一家人,转身又回到了陆朝阳和章棠花的房间。 这是她和陆子恒的新婚之夜,陆家一定收了很多礼金吧! 第31章 大闹陆家(二) 夜里的黑风如同脱缰了的野马。 姜绾风风火火,一脚踢开抱房的门。 陆家现在住的还是回字形的老房子,看着比较逼仄。正中的主屋做了婚房,靠西侧的抱房则由陆家父母住着。不过上一世陆子恒靠着姜绾赚了大钱,很快就盖了新的洋房,陆家一家人都搬了进去。 直到陆朝阳得了结肠癌,才又住回到这座老房子。 作为媳妇的姜绾伺候病人,在这座房子住了很久,对其中的结构、摆设都很熟悉。 上一世这个不大的房间放满了药罐、更换的造口袋,空间里弥漫着难闻的气味。 此时此刻,却是一片红通通,摆放着新婚的各种礼,红纸糊着礼品袋里装着高档羊毛毯,大红的热水瓶,贴了喜字的搪瓷脸盆,红色的果盘装着各色干锅,等等。 姜绾碰哪儿,收哪儿。 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婚礼账本,上面记着陆家本家来参加婚礼随的账本,这人随十块,那人随十五块,有的是五块。 姜绾粗略数了数,至少得有一千。 桌子底下的抽屉锁着,姜绾从空间里拿出一把斧头,“哐”,把锁砸开,里面一个铁盒子,装着零零散散的票子。 姜绾大喜,结婚的礼金找到了,意念一动,所有的礼金都收了进去。 找到礼金之后,姜绾就不用顾忌那么多了,大衣柜、雕花床,塑料纸包裹的几十斤重的棉花,看都不用细看,直接收到空间里。 出了门,只见门口摆着马车那般大的谷柜子,里面装满了没脱壳的稻谷,姜绾一挥手,全收了。 阁楼上摆着的米缸,酒缸, 厨房里的碗橱,楼梯下挂着的金华大火腿,稻草包着的一篮筐鸡蛋, 各种各样的东西。 姜绾本着不给陆家留一针一线的原则,全都收了。 连同屋后猪栏里养的一头才七八十斤重的小猪崽,以及受了惊吓在空中乱飞的母鸡,姜绾也收到了空间里。 走到门口,看见走廊下堆着一排劈开的木柴,姜绾管他有用没用,照单全收。 反正再多的东西,她的空间都放得下。 陆紫梅听到动静,刚出来,就看见姜绾站在廊庑下面,廊下一盏半昏半黄的灯照着她,穿着灰色旧款式风衣,但却瘦弱窈窕的身形,格外吸睛。 “姜绾,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要跑?” 陆紫梅满脑子都是哥哥的嘱咐姜绾是他未来飞黄腾达的关键,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所以看到姜绾的那一眼,只觉得今天的廊庑特别空旷特别干净特别唯美,似乎所有的灯光都在衬托姜绾那一抹剪影般的身形,倒是没反应过来廊下的柴火没有了。 陆紫梅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姜绾的后领。 姜绾正在大收特收,忽然被逮住了,还真被吓了一跳,待得回神过来发现是陆紫梅像个恶煞一样揪着她的衣领,姜绾一霎那慌张的表情倒也不是装出来的。 “啊啊啊啊,小姑啊,咱们家遭贼了,你看,你看,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你别想-------” 陆紫梅一个“逃”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发现廊庑空了,堆得满满的直到屋檐那么高的柴火没有了!走到屋子里,里屋也空了,客人送的结婚礼没有了,八仙桌没有了,大衣柜没有了,橱柜没有了,锅碗瓢盆全都没有了! 我的个娘嘞! 陆紫梅心口一空,一个顿足朝楼上跑去,楼上的大谷柜没有了,米缸没有了,妈妈攒下的给她做嫁妆的二十斤棉花没有了! 陆紫梅越看越心惊,一脚踏入爸妈的房间,妈妈的嫁妆雕花大床没有了,柜子没有了,箱笼没有了,哥哥结婚本家送的随礼也没有了! 只剩下一本账本孤零零躺在木板上。 提示虽然她家被盗了,但是本家的随礼,人情还是要还的,还的------- 陆紫梅的一颗心就落到了谷底。 “妈!妈!” 陆紫梅大声呼喊着从楼上飞奔下来,一眼又看到姜绾似笑非笑的站在廊下。 “啊!姜绾,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的?” 姜绾一声不发地翻出自己衣服上空空如也得口袋。 家里掉了那么多东西呢,陆紫梅用纸糊的脑袋想,姜绾一个人也办不到这个! “妈!妈!爸!!爸!” 陆紫梅神色慌张地大叫。 姜绾指了指婚房的方向,“爸、妈在那边,那边抓住了一个小偷!” “啊!”陆紫梅也听到婚房的吵闹动静了,顾不上姜绾,拔腿往那里跑去。 姜绾看着陆紫梅的背影,一转身,扭头进了陆紫梅的闺房。 陆紫梅的闺房在堂屋边上,姜绾一路走过去,把堂屋的各种粉干、面条、谷匾、斗笠、蓑衣,全都收了。 陆紫梅闺房里各种各样的被褥、衣服、床、柜子、全都收了。 连堂屋里存着的给陆紫梅做嫁妆的松木都收了。 姜绾发现玉佩空间真大啊,不管放进去什么东西,都能放得下,而且那个空间好像还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变大。 陆紫梅跑到婚房。 这会儿大家伙已经发现自己打的人是陆子恒了。 “子恒,子恒,怎么是你啊?” 章棠花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陆子恒那鼻青脸肿,上面糊着一团一团的血,心都快碎了,一把抱住了陆子恒。 陆子恒痛得要死,被章棠花抱住,刚好碰到了胸腹的伤口,痛得嘴巴直抽抽,“妈,妈,我疼,轻点儿。” 一说话,才发现嘴巴也被扯裂了,一扯就痛。 陆大勇一拍脑门,这会儿才想起来,“对了,刚才是听到子恒说自己被关在床底下来着。” 只不过刚刚跟章奋强打得太投入了,一时间忘记了。 章棠花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你们是不是脑子有坑啊,人都没看清楚就乱打!” “我们也不是故意的嘛,这不是看到婚房被偷了,我们着急。” “对啊,婚房怎么被偷成这样了,柜子桌子全没了,连一张纸片都没留下-------” 此时,陆紫梅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爸爸,妈,我们家被偷了!” 陆朝阳心正烦着,看到陆紫梅大呼小叫地就来气,“别嚎了,我们有眼睛,都看见了!” 兀那做贼的,连电灯泡都偷了。 陆紫梅只见婚房也是空荡荡的,“什么?婚房也被偷了!啊,怎么会这样?偷得这么干净,跟爸爸妈妈的房间一样-------” 陆朝阳脸色一沉,“什么,我们的房间也被偷了?” 第32章 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陆朝阳火速回到自己房间,只见抱屋从楼下到楼上空空如也,被偷得干干净净,除了一本账本,就剩下光秃秃的墙壁,一只碗都没有,一根木柴都没有! 他都快不认识了,这是他住了十几年的房子? 就连人住过的痕迹都没有! 什么叫家徒四壁,以前都是听戏本说的,今儿个他是曲中人。 陆朝阳:“啊!” 朝天呐喊! “他嘛的,小偷缺德不缺德啊,连厕纸都偷了!” 寂静的八十年代的乡村,这一夜,村里每个人都听到了,来自陆朝阳一声发自肺腑的撕心裂肺的嚎叫。 “妈耶,这是死了娘了,还是死了儿子了,嚎得这么伤心。” “我就说,陆家不要争这一口气,非要取绾妹,人家绾妹已经跟傅团长定亲了,非要跟天命硬扛,容易遭报应。” 有人抱着自己的媳妇在被窝里悄悄地说。 陆朝阳大嚎着从抱屋跑到堂屋,一看,从堂屋到陆紫梅的闺房都被偷了个干净! 这一下子,陆紫梅也加入了嚎叫的行列。 “我的衣服!我的面霜!我哥哥给我从临城带来的香水,全没了,啊,全没了!” 姜绾刚刚准备掀开地窖的木板,就被陆光前叫住了。 “绾妹,你在干嘛!” 姜绾当然是“偷偷偷”啊。 啊,不,是“收收收!” 她既然嫁给陆子恒,那就是陆家的人了啊,拿陆家的东西,怎么能算偷呢,顶多是从左边口袋移到右边口袋! 姜绾记得章棠花很喜欢往这个地窖里藏东西,不仅仅是红薯和土豆,还有陆家的钱。 上一世,章棠花掌握着陆家的财政大权,姜绾好几次看见章棠花从地窖里钻出来之后,身上就有钱了。 姜绾还记得前世她成婚后不久,陆子恒不是让她给章棠花捐肾吗,但是姜福厚和汪梨娟不同意,后来章棠花给了她爸妈一万块钱,她爸妈就同意了。 说明这一万块钱,这会儿应该就在陆家。 但是刚刚姜绾搜遍了陆家上下,只收到一千多的礼金,没有收到这一万块,会不是藏在这地窖里面。 这会儿陆光前找到了姜绾,姜绾也没办法继续下地窖了,转身迎着陆光前走去。 “我找子恒啊,大勇,你看到我们家子恒了吗?”姜绾发愁地说。 这会儿她跟一万块失之交臂,脸上肯定是高兴不起来。 陆光前道:“子恒他就在婚房没离开过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子恒哥怎么会在床底下?” “啊,是吗?” 姜绾抓住了陆光前的胳膊,“你找到我家子恒了?快点带我去找他!” 姜绾一声“我家子恒”叫得顺口。 前世是叫得多的,她那会儿还觉得害羞。 现在顶多觉得有点脏嘴。 姜绾不耐烦地拖着陆光前走。 陆光前只道姜绾是真心关心陆子恒,看来上次道士做的法事果然有用,看看姜绾现在又变成满心满眼都是陆子恒的姜绾了。 陆子恒人在婚房门口靠着。 陆朝阳、陆紫梅、章棠花这几个人,这会儿跳上跳下的,都在心痛被偷光的家,大声嚷嚷,哭天喊地,以头撞地------- “家被偷就被偷了,先送我去医院--------” 陆子恒浑身痛得不行,站都站不住,话也不太说得出来。 姜绾一看见陆子恒,就朝他扑了过去, 陆子恒被扑得一个趔趄,胸腹那个地方被撞得痛得不行,好像被撞碎了似的。 “子恒,我家子恒,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姜绾摸摸陆子恒的眉脚的淤青,又摸摸陆子恒的扯破的嘴角。 伤得再重也只是皮外伤啊,比不得她前世少了一个肾,每天那么虚弱,却人人都说她在装,在矫情。 “谁打的我家子恒,谁!” 姜绾使劲拍打着陆子恒的胸口,陆子恒被拍得咳嗽不止。 姜绾那表情就好像被激怒的母狮子,一眼向章奋强瞪过去,“是不是你?!” 章奋强竟然被瞪得有些心虚。 下一秒带着风声的大比兜已经呼在了他的脸上。 “我让你打我老公,我让你打!” “看我不打死你!” “今天是我跟我老公的新婚之夜啊,你竟敢就打我老公!你祖上缺德,你下半辈子断子绝孙,子孙满堂!” 姜绾恨恨地,在一分钟之内一连扇了十七八个大比兜给章奋强。 上一世,章家的人明明知道姜绾捐了一个肾给章棠花,但他们非但没有一点感恩之心,还明里暗里地说她配不上陆子恒,整天说她是装的,就说是他们。 最后,逼着她跟陆子恒离婚的也是他们最起劲! 姜绾一脚朝章奋强的命根踢过去。 “嗷!” “姜绾你再打,我就还手了我跟你说!”章奋强狰狞着脸惨叫。 这小娘们,别看她个头不大,小脸清秀,下手怎么那么狠! 姜绾抬腿一个顶膝顶在了章奋强的胃。 “好啊,你还手啊,你打啊!我是子恒的老婆,你打了我家子恒,你还打我,我早就知道你这个所谓的子恒的娘家人,根本就不盼子恒好,你不配做子恒的娘舅,呸!” 章奋强:“--------” 不但在拳头上落了下风,连骂都骂不过了。 这个一心要退婚的姜绾,被道士做法后,维护陆子恒维护地太过头了一些。 可这会儿陆子恒也没让姜绾这么维护他,他受伤了,不应该先送他去医院吗? “绾------绾妹-------” “子恒,你但凡有点志气,就跟这个娘舅断绝关系!他打你,他还打你老婆,他就不盼你点儿好,他内心嫉妒你呢!” 陆大勇中间劝和,“好了,绾妹,他娘舅也不是故意的,那房间乌漆嘛黑的,不是没看清吗。” 姜绾反手就一个大比兜呼陆大勇脸上。 “啪” 陆大勇五大三粗的一个人竟然被姜绾呼出去了。 姜绾有了空间之后,力气太大了! “你这么劝我,是不是因为你也打了我家子恒?” “我就知道你们陆子恒的朋友,没有一个好的,表面上关心子恒,实际上内心都嫉妒他是个大学生,嫉妒他一个月能赚一千块吧?” “说!我们家今天被偷,是不是你们干的!否则为什么别人没有来闹婚房,就你们来了?” “我要报警!让警察把你们统统抓起来!!” 姜绾理直气壮, 姜绾掷地有声, 姜绾这会儿就是个被欺负被压迫为了丈夫奋起反抗的小娇妻! 陆大勇、陆光前、陆子浩等几个人赶紧溜了。 陆子恒靠着墙在风中凌乱,“绾妹,家被偷了不要紧,钱我以后会赚,你先送我去医院-------” 陆朝阳章棠花夫妻两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姜绾!不要闹了!你再这么闹,陆家的本家娘家亲戚都被你得罪光了,先送子恒去医院要紧!” 姜绾一拍大腿,“对对对,送子恒去医院,子恒是大学生,子恒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可不能有半点损失,我这就去叫车!” 姜绾一个转身,朝着院门飞奔而去。 叫车她是不会叫车的,现在她只是报复了陆家,还有姜家呢------- 第33章 搬空姜家 说起来,姜家是姜绾的父母兄妹,她似乎不应该对他们做得那么绝。 但上一世,却实实在在是她的这些所谓的亲人,一手制造了她的悲惨人生。 姜福厚和汪梨娟藏下了她所有的彩礼钱,却不给她一点嫁妆,导致她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也使得她在陆子恒要求她给章棠花捐肾的时候,没有拒绝的底气。 汪梨娟一开始在听闻她要捐肾的时候强烈反对,却并不是真心为她着想,而只是找个由头又从陆家要了一万块。 等到后来姜绾被夫家嫌弃走投无路,汪梨娟却拒绝拿出一分钱帮助,还要求她离他们远远的,说这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谁让她给章棠花捐肾来着。 姜绾只能一个人无助又绝望地紧紧抓着那一本无用的结婚证,直到发现真相后被活活气死。 “砰”。 夜色太黑,姜绾跟一个老人撞了个正着,那老人一头摔下去了,翻起的拐杖却打中了姜绾的鼻子,打得她眼冒金星。 “姜奶奶,你没事吧?” 姜绾捂着鼻子伸手搀扶老人。 “没事,没事。应该是我自己脚滑了一下。” “姜奶奶,你到哪里去啊,这么晚了你回去睡觉吧。” 就这几天,姜绾已经是第二次撞到她了。 可能是姜绾捂着鼻子有点瓮声瓮气,老人一时没听出这是姜绾的声音。 姜奶奶道:“唉,我本来也睡了,这不是听到陆家打闹的声音了吗。陆家今天娶媳妇,声音太大了,我想可能是绾妹被打了。这绾妹可怜哦,本来都已经嫁给团长了,结果-------我得去跟姜福厚说一声啊,别让他女儿给人打死了。” “啊?是吗?” 姜绾有点意外,没想到姜奶奶这么心善。 姜奶奶一路走,姜绾在旁边扶着她。 转眼到了姜家门口,姜奶奶用拐杖敲门。 “福厚!开门!福厚!” “谁啊?深更半夜的。” 来开门的是汪梨娟,有点诧异,“姜奶奶,怎么了?” 姜奶奶有点激动,“你说怎么了,陆家这么大的声音你没听到啊,肯定是绾妹被打了,你们做父母的还不去看看,这结婚第一天就挨打,以后日子怎么过哟。绾妹可怜哦。” 姜绾就站在围墙的后面,想看看自己的父母是怎么个反应。 汪梨娟“啊”了一声,好似很震惊,朝陆家方向看了一眼,跑到院子里去了。 “福厚,快起来!绾妹被打了,跟我到陆家去!” 姜绾眼睛一涩,心想看样子母亲还是关心她的。 如果汪梨娟真的关心她,上辈子的怨就跟她一笔勾销。 姜绾眼泪滚滚。 模糊的泪眼中,只见姜福厚真的抄着一根尖担出来了。 汪梨娟就在他旁边,嘱咐道:“打不要真打,就让他们给钱。反正绾妹不嫁给陆子恒,还能嫁给傅君寒。” 姜绾一愕,刹那间眼泪都收了,只剩下无声的笑,震耳欲聋。 哈哈哈,她还以为爸爸妈妈多少有那么一点在意她,原来还是为了钱! 狗改不了吃屎。 狗改不了吃屎啊! “嘛的,我好好的女儿嫁给陆家,是给他们打的吗?” 只见姜福厚抄着尖担大踏步朝陆家奔过去了。 随后姜宝珠也从里面跑出来了,在身后叫着“爸爸”,很是气不过,“爸爸,姐姐都嫁给子恒哥哥了,咱们娘家大晚上的跑过去给她出头不合适吧?” 姜福厚肩头一抬就把姜宝珠顶在了院子里,“滚!你特么的少拦我!” 姜宝华眼见父亲跟上了劲的蛮牛一样,都感动懵了。 之前父亲对姜绾动不动打骂,看着似乎很不喜欢姜绾这个女儿,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刻,爸爸居然这么紧张。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父爱如山。 那父亲的爱是沉默的,无言的,却又是高大巍峨的,就好像隐匿在黑暗中的群山,只有等到阳光照耀的那一刻,才会显露出来。 啊,父爱! 看来以后他也不能太欺负姜绾了。 姜宝华也抄了一根扁担,跟着父亲的步伐去了! 姜宝珠嘟嘟哝哝的。 汪梨娟看着姜宝华的身影倒也有些紧张,“不行,我得去看看,可别真打起来了。” 于是汪梨娟挽着姜宝珠也风风火火走了。 身后,姜绾从围墙后面转出来。 双眼通红都是阴鸷。 凉风阵阵,及不上她眼中的冷光。 好哇, 上一世,父母卖了她两次! 这一世,父母卖了她三次! 三次的彩礼钱,加起来三万多。 姜绾抬腿进了姜家院子。 这会儿姜家一家人都不在,她做起事情来可就太方便了。 进门后直奔姜家主屋,快步上楼到了姜福厚和汪梨娟的房间。 对着雕花床前面最大的那个柜子,姜绾打开了,把里面卷着的衣服被褥扔出来,找到压在最底下的一个铁盒子,打开了,里面好几刀大团结,应该都是一百张一刀的,姜绾数了数,一共五刀,那就是五千块,边上一个卷,卷着六张,五千六十。 这一笔应该是第一次陆子恒给的彩礼钱,被姜福厚等人花掉一些,还剩下这么多。 姜绾先把这五千收了。 再把刚才扔出来的衣服被褥都抖了抖,确定里面没有藏钱,全部收了。 接着转身把雕花床上的被子抖起,掀开枕头,把褥子揭开,底下铺着的稻草一扒,果然藏着一叠大团结,还有一些毛钱。 但姜绾数了一下,一共只有一百多点。 这些可能是姜福厚和汪梨娟平时存着地钱。 这些钱里面也有不少是姜绾赚的,姜绾要下了。 转身把雕花床和木柜全都收了,房间里其他的漆器、竹匾,结婚时本家送的各式礼品等等,全部房到空间里。 从姜福厚的房间里出来,到了阁楼放米缸的地方,打开盖子,手插到米里面,果然触到一个布包,姜绾捞了出来,打开一看,里面一刀一刀的大团结,都是傅君寒给的,一共十五刀,一万五,一分不少。 姜绾大喜,全部笑纳。 姜绾在阁楼上扫荡了一圈,几乎把谷仓柜子和各种木桶翻了个底朝天,但还有一个一万二没找到。 等姜绾从主屋出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全空了,跟陆家一样。 家徒四壁,空空如也。 姜绾关了灯,把灯泡也拧下来带走。 此时,陆家那个方向一片鬼哭狼嚎,各种争吵打闹,姜绾估计是姜福厚已经到了陆家发飙了。 姜绾大摇大摆地进了姜宝珠的房间, 之前姜绾已经对这个房间打砸砍过一次,被子砍破了,这会儿汪梨娟已经把被子重新缝过了,砍坏的床也用木头重新钉过,至于姜宝珠的衣服,虽然坏了,但还没有丢,汪梨娟大概想着缝补过后再用,倒是新添了几件衣服,大概是从陆家陆紫梅那里匀过来的。 姜绾搜了一遍,没有收到那一万二,只把屋子里的家具衣服收了。 那衣服虽然是破的,但也可以用来纳鞋底。 姜绾就是破布片也不会留给姜宝珠。 接着到了姜宝华的房间,破被子、破桌子、破书,姜绾是其实是有点嫌弃的。 但想到姜宝华平时对自己的欺负,拿着自己打工的钱上学,还考不出一点好成绩。 姜绾先把床和桌子收了,就看见床下有一个坑,坑的泥土还是新的。 这不会是耗子洞吧? 姜绾用脚尖扒拉了一下,没想到扒拉到一个布包。 姜绾蹲身扒开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十几刀大团结。 姜绾喜出望外,最后一笔彩礼一万二找到了。 这些都是她的卖身钱啊。 姜绾毫不犹豫收入囊中,嗯,收入空间中。然后抱着姜宝华的破烂,一把全扔到了茅坑。 “哐,” 从破衣服兜里掉出来一个传呼机。 亏得还没掉进粪坑里。 姜绾俯身捡起,一看传呼机还是新的,一定是用她的彩礼买的!姜绾收了。 第34章 姜绾走了 最后,姜绾从堂屋出来,姜家已经完全被搬空了,就算风从这里经过,也带不走一粒米! 姜绾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天。 阴了那么久的天空,今天晚上,居然有半个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了。 莹白光亮,就好像闪闪发光的美玉,那皎洁的光,把旁边的云都照得通透了。 淡淡的月色,笼罩着这个没有一丝温度的院子。 姜绾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 从前世到今生的浊气,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是什么感受,只觉得肩上的沉重好像松了一点。 在这样的月色下,姜绾忽然生出了一点点类似于孩子的促狭。 她把空间里的,从陆家带来的柴火放了出来。 “哗啦啦” 柴火在姜家的院子里堆了一堆。 这些柴火,反正她以后跑路用不到的,扔在这里,说不定还能挑拨一下陆、姜两家的关系。 姜绾慢悠悠地出了丰泽村,就着月光,沿着稻田之间的小道,一路往南走。 这时候,陆家的人都忙着把陆子恒送到医院。 也没人出来找姜绾。 姜绾就那么不受打扰得一个人慢悠悠走着,一直到新世界桥。 那是横在丰泽村和邻村之间的一座石拱桥。 姜绾坐在上面休息一会儿。 冬春之交的夜里,风是很冷的,姜绾在空间里找出一件适合她穿的棉袄套上,又找出一条围巾围上,一双手套大概是陆紫梅的,她套在手上,暖和了许多。 刚才她在陆家和姜家大闹了一场,这会儿肚子也有点饿了,不过好在这几天陆家和姜家一直在办喜事,家里吃的东西很多,陆家要出风头,办的吃食大部分是硬菜,红烧肉,鲫鱼、烤鸡等等,姜绾刚刚扫荡的时候,把这些吃食都卷来了。 姜绾就在空间里找了找,找出几个包子,又拿出一盘烤鸡,拎出一个热水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那那么坐在月光下,慢慢吃了。 味道不错。 白吃东西,就感觉特别好吃。 尤其还是吃的陆家和姜家的。 吃完,姜绾浑身舒服了很多。 另外一边,姜家人回家了。 “陆家是遭报应了吗?居然一家的东西被搬空了,什么都没剩下。” 姜福厚摸着后脑勺,嘀嘀咕咕说着,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姜宝珠扶着汪梨娟走进院子,看到敞开的堂屋,姜宝珠揉了揉眼睛,只见堂屋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阵又一阵风呼啦啦吹过去。 “妈!堂屋怎么空了?” 姜宝珠眼睛睁大,飞快往堂屋跑。 汪梨娟也踉踉跄跄跑进去。 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八仙桌,太师椅,条凳,筛子,农具,什么都没有了! “啊!”汪梨娟发出一声尖叫。“姜福厚!姜福厚!” 刚还在说陆家的东西被搬空了,结果一回来,他们家的东西也全都被搬空了! 姜宝珠吓得飞跑进自己屋中,只见自己屋子里也是空的,坏了一只脚的床,桌子,凳子,被子,衣服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她马上跑到院子里,“爸爸!妈妈!没了!” 姜宝华奇道:“谁没了?” 爸爸妈妈不是好好的吗?妈妈在堂屋里呐喊。 爸爸刚刚从他眼前走过去。 “我屋子里的东西没有了,被人搬空了!啊?怎么会这样?” 姜宝珠使劲砸自己脑袋,觉得自己在做梦。 姜宝华将信将疑回到自己房间,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惊呆了,桌子,床铺什么都没有了,床铺下面一个坑已经被翻出来了,里面空空荡荡,他妈给他藏的一万两千块钱,说是给他以后盖新房子用的,一毛都不剩。 “没有了?没有了!” 姜宝华发疯似地去挖土,在土里面找来找去,什么都没找到。 姜宝珠已经飞跑到堂屋,“妈妈,爸爸!没了,我的房间和哥哥的房间什么都没了!” 汪梨娟心里一个咯噔,转身上楼,发现楼上也空了,米缸,啊!米缸都没了,藏在米缸里面的钱也肯定没有了。 姜福厚跑到自己房间,去找床下面稻草里藏的五千块,那是老婆答应给他留着的买酒喝的钱。 可进门一看傻眼了,连床都没有了。 姜家什么都没有了。 “啊~~啊~~~!” 半夜里,姜家传出杀猪一样的嚎叫,男声女声,此起彼伏,男的雄厚,女的尖锐,一样都是十分凄惨,比杀猪还要惨。 姜绾吃饱了,站起来接着往前走。 从半夜一直走到天亮,终于走到双溪镇。 她看到双溪镇上的招待所,但她也不敢住进去。 因为双溪镇离丰泽村不是太远,镇上也有许多人跟丰泽村的人是熟悉的,其中就有可能陆家或者姜家的熟人,把她的消息传递回去。 所以,姜绾继续走。 直到田野里面,她看看没什么人,找到一个荒芜的亭子。 姜绾钻进亭子,从空间里拿出一条姜宝珠用过的破棉被,展开了垫在地上,又拿出一条陆家搜刮来的崭新棉被,盖在自己的身上,她靠坐在亭子的墙边,打算睡一会儿。 而此时此刻,姜家一家人嗓子都快嘶嚎哑了。 村里的人都过来看热闹。 “靠,真的全都没有了。” 他们在姜家跑上跑下,四处观摩。 “什么都没剩,连谷仓都搬走了。” “这谁干的啊?太缺德了。” “我觉得不是缺德,我觉得是搬东西的人太厉害了,牛掰啊,能搬那么多东西。绝对是个人才!” “呵呵,是吗,我怎么觉得是天收呢?” 汪梨娟躺在地上打滚,痛苦,她痛苦了,她死了算了! “报警,快去报警!” 别的东西不说,就光钱的损失就有三万三千多啊! 这么多钱没有了。 姜福厚气得捶墙壁发疯。 “是姜绾,肯定是姜绾拿的,让警察把她抓起来!” 姜宝华已经完全傻了,嘴巴一扯,发出对父母的嘲讽,“绾妹一个人能搬走家里这么多东西,你觉得可能吗?警察会信吗?” 姜宝珠一头顶在姜宝华肚皮上,“我不管,我不管,就是姜绾拿的!她就是狐狸精,她就是苏妲己!” 这会儿,他们口中“苏妲己”,姜绾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 睡得很舒坦,此生从未有过的舒坦。 可能加上上一辈子,都没有这么舒坦地睡觉过。 她总算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果然,自己受的气,是要自己反抗才能要回来。 从今天起,姜绾再也不能当受气包,相反要让别人受气! 她要过得开心,要让欺负她的人不开心。 姜绾睡到快傍晚才醒了,眼睛睁开,听到一些人声。 姜绾起来,慢悠悠收了被子,从亭子出来,看到几个荷锄头的老农从前面田埂过去了。 “哇,你听说了吗,丰泽村出了件大新闻,一个晚上,两家所有的东西都被偷光了,每家只剩下一张床。” “新郎被打得鼻青脸肿,娘都认不出来。新娘子不见了。” 姜绾笑了。 亭子边的石头上停着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叫着。 姜绾走到小河边洗了洗脸,又拿出梳子把长长的头发梳直,上边半部分头发扎了个丸子头。 她到底是经历过一世的人,知道后来会流行什么发型。 但是现在的自己真年轻啊。 姜绾看着水中的倒影,小小的一张瓜子脸连同天上的云影一起在小溪的清水中荡漾着,乌发顺直,皮肤雪白,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年轻又满是朝气。 这是她自己。 她欣喜地想。 姜绾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包子就着一碗小炒肉吃了。 那放在空间里的食物,经久不变,就跟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甚至连温度,都还带着当时的余温。 从热水瓶里倒出来的水,依然会在杯子里闹着热气。 接下去的几天,姜绾一直避开人群走走停停,反正她空间里有被子,有衣服,有食物,倒也难不倒她的。 而此时此刻,被搬得精光的姜家和陆家坐在了一起。 “那么多东西,不可能是姜绾做的呀。” “不管是不是她,反正现在她跑了,不是她也得按在她头上!” 汪梨娟咬牙切齿地说。 这真不像是亲生母亲会说出来的话。 陆子恒躺在病床上,目光幽幽,当初他选中了姜绾,也是看中这一点,姜绾在姜家并不受宠,跟个小丫头似的,什么活都让她干,什么苦都让她吃。万一婚后出了什么事情,姜家父母是不会为她出头的。换句话说,就是好拿捏。 但他没有想到,从结婚那天开始,姜绾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一眼,而且还搭上了傅君寒这条船。 姜宝珠说:“对,就是姜绾做的!” 她从小就看姜绾不顺眼,明明是双胞胎,可姜绾长得好看,人见了都喜欢,她却跟泥捏的一样。积怨已久,姜绾又跟她看中的傅团长订了婚,这就是深仇大恨。 “我们可以找道士,道士不是都说她是苏妲己附体吗?那就让道士跟大家说,是她把我们的东西都变没了,让村里的人都怕她!” 姜宝华有点傻眼道:“可道士那都是迷信------” 陆子恒嘴巴扯了扯,眸中暗光,“绾妹不嫁给我可以,不过我们陆家的一万两千块钱,你们得还给我。” 姜福厚一听就急了,他们家的钱全丢了,到哪里去还一万两千,把他卖了都还不起! 姜福厚一巴掌拍在姜宝华头顶,“你傻啊!现在是我们丢了那么多东西好嘛!你管他是不是迷信,总而言之,现在东西丢了,总得让她负起责任。” 反正每次家里有点什么事,都是姜绾背锅,又不是第一次了! 汪梨娟也着急得很,“对,就是姜绾做的,就按宝珠说得那么办。我们村这么多人呢,我就不信姜绾能跑到哪里去。” 陆子恒脸上微不可察地划过一抹阴鸷,“不管东西是怎么丢的,反正我身上的伤是绾妹打的,我已经报警了。” 陆子恒身上的伤都不是姜绾打的,姜绾顶多也就是在他头顶撒了一泡尿。 陆子恒抹了一把脸,叹了一口气,道:“至于你们要不要报警,绾妹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自己看着吧。” 姜福厚和汪梨娟从医院出来,两个人都慌急得不得了,带着一双儿女直奔警局。 第35章 来到傅家大院 姜绾避开大路,出了丰县,直到了隔壁的庞家店镇上,才去车站买了车票。 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途中经过义县。 义县擅长做小商品,有龙国很有名的小商品市场。 她已经在这里打工了五年了,这时候的义县是一个普通的小镇,街边的房屋大都是两三层的平房,破破落落。 上一世,姜绾就是从这样的义市,一直干啊干,干到后来义市翻天覆地,到处盖起高楼大厦,义镇变成了义市;干到她人到中年,一脸沧桑,却等来一句陆子恒要求离婚。 想到章奋斗说已经联系过她之前打工的那个工厂,姜绾就没有去义县,而是来到了隔壁阳镇。 阳镇的市场规模没有义县那么大,但也有很多小规模的工厂。 姜绾决定在这里先苟一阵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创业的机会。 况且现在创业,顺应时代潮流,比后来阶级固化后再创业要容易得多。 好歹是重活一世,她总得活出个跟上一世不一样的来。 姜绾认识这边一个小作坊的坊主,她给了他几包从姜家婚宴上顺来的大前门,商讨一下一起合作扩大生产规模,姜绾出一部分资金,双方对开分,由坊主组织生产,姜绾来搞销售。 坊主对她的意见很感兴趣。 初步达成意向之后,姜绾从作坊出来,准备找个住的地方。 熟料刚刚在街上转了转,姜绾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章奋斗! 姜绾猛地神经绷紧,脚步顿住,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没有去义县,但章家的人还是这么快就找过来了。 章奋斗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有几个章家的本家。 姜绾立即躲到巷子的围墙后面。 “我们在这里候了三天了,还没有候到绾妹,她会不会根本没来这里,而是跑到临城傅团长的家里去了?”一个人焦灼地嘀咕。 另外一个道:“不可能,有人看到她上了来阳镇的车!” 章奋斗点头:“没错,傅团长是被绾妹设计了,才会跟绾妹订婚,他不是在订婚宴上说了嘛,他都没有碰过绾妹。那个订婚宴就是做做样子给我们看的,要不然傅团长怎么订婚宴一结束就走了,都没带上绾妹。绾妹肯定自己心知肚明,但凡她有点羞耻之心,就没有脸皮找到傅家去。而且--------” “而且我侄子子恒打听过了,傅团长在临城有自己的小青梅,什么姜宝珠,什么绾妹,都不是他喜欢的。人家只不过是因为当时在丰泽存被救上来了,顾念旧情,所以过来看看罢了。” 另外一个诧异道:“小青梅是什么意思?” 章奋斗一巴掌拍那个肩膀上,“哈哈,你这个没文化的,连这都不懂,我侄子子恒说了,青梅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相互喜欢私定了终身的女人啊。” 姜绾心中震惊,傅君寒有个小青梅,她怎么不知道,上一世她也没听说过啊! 不过,姜绾也没打算去投靠傅君寒。 只听章奋斗接着道:“听说那个女人很优秀的,不仅是大学生,还是研究生呢,又漂亮又聪明,又本事。” 说得眉飞色舞。 “你想想看,你要是小的时候有这么一个特别喜欢你一心想要嫁给你,又美若天仙又才艺双全的,那感情肯定特别深,不是绾妹想要嫁给傅团长就能嫁给傅团长的。” 那几个人点头称是。 姜绾躲在巷子后面,听他们几个讨论来讨论去,无非是在议论她会躲在哪里。 后来,几个人饿了去吃中饭。 姜绾赶紧一溜烟跑回小作坊。 刚刚从门口进去,坊主一把抓住她往门口推,“绾妹,你回来了?你不要来了,快走快走!” 坊主抓得姜绾的胳臂生疼,直接把姜绾拽出了门。 “你们村里有找来过了。你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找上来,说你偷了很多东西,什么大衣柜,什么谷仓,什么米缸,反正我是不信你能偷这么多,所以你快跑吧!” “哦。” 姜绾倒是没想到小作坊的坊主这么讲义气。 坊主把姜绾推到墙壁旁边,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你不是跟临城有个傅团长订婚了吗,那你跑到那里去吧。” “这样啊,可--------” “别可是了,换了我有这么大的靠山,别管他是不是自己有老婆,你就算跪着求着,也让人家罩着你啊。你快走!” 忽然陆朝阳从屋子后面转出来,大吼一声:“姜绾!” 原来坊主老婆已经说漏了嘴,姜绾就在她家。陆朝阳便在屋子里等姜绾。 坊主直接一把将姜绾推到大马路上。 ------ 久违的阳光终于再次照耀大地的时候,姜绾靠着空间几度摆脱章家和陆家本家一众人的追赶围堵,乘坐着火车来到了临城。 坊主的劝告,姜绾还是听见去了。 到底傅君寒此时在名义上还是她的未婚夫,这时候她不去投奔傅君寒,还能去投奔谁呢? 临城是z省的省会城市,刚一下火车,大都市变带着它独有的历史气质向她扑面而来。 高高的楼房,宽敞的马路,虽然跟十六年后的临城繁华不能相比,但在这个时代,这些繁华,已经超出了从农村出来的姜绾的想象。 她想,原来十六年前的临城,比义伍要博大那么多,要繁荣那么多。 到处都是挤挤攘攘的人,他们脸上带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在匆匆忙忙地赶路,眼中流露出的都是野心和热忱,仿佛一头扎进去下一步他们就去拼搏了。 跟义市相比,这里的楼房又高又宽阔。 姜绾乘坐着公交车,朝着城中的方向,透过车窗看过去,路边是高大的梧桐树,这时候枝头只有零零星星一点点绿芽,不仔细还看不出来。 忽然,她看见一幢如同一柄剑一样直指苍穹的高大建筑,足足有几十层那么高,用石头垒的,满是厚重的气息。 等到公交车开近了,姜绾便看到这幢剑一样高大建筑的前面,有很大一座门楼,上面用石头刻着很大,很震撼的四个字,“临城大学”。 姜绾的心脏顿时受到猛烈的冲击,宛如一只大手隔空朝着她的心脏,狠狠地捏了一下。 临城大学! 这正是陆子恒上过的大学! 临城最好的,最顶尖的学府。 姜绾看到,从门楼延伸出去,很长很长的围墙,把这座大学围在里面,其中绿树繁茂,大抵是桂花树、雪松、广玉兰之类,在树木丛中高低错落的几幢大楼。 前一世,即便姜绾来过临城多次,也没有缘见到过这所大学。 这一世,却让她在无意间看见了。 公交车围着这个围墙开了很久,从一段较为疏落的爬满月季花藤的铁栏杆缝隙中,她还窥见了一个巨大的操场跑道,她看见有几个年轻的大学生,在操场上打球,朝气蓬勃。 这会儿,姜绾觉得自己就好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在窥视着美好的象牙塔。 陆子恒就是因为考到这所学校,一跃而成丰泽村,甚至整个丰县的骄傲。 但其实姜绾的学习成绩也很好,一点也不比陆子恒差。 如果姜福厚和汪梨娟他们支持她继续求学,不让她辍学打工,姜绾总觉得自己也能考上临城大学。 然而------- 没有如果,她的爸妈就是那么狠心地让她辍学了。 姜绾的手指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掌,把手掌中心抠破了都没有发觉。 因着看到了这所大学,姜绾提前一站下了公交车,沿着这所大学的围墙走了许久。 直到天黑,她才在附近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下。 姜绾在招待所洗了一个澡,洗去一路的风尘,把身上的衣服从里到外换了个遍。 次日,姜绾换上一件从陆家搜刮来的一件烟紫色风衣式的薄款羽绒服,里面一件蓝色的羊毛衫,从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一套衣服多少有点土气了,但这已经是目下她能找到最好的衣服了。 陆紫梅的衣服都是陆子恒从临城给她买的,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关键这颜色很衬她的冷白皮肤,显得她有一种文弱的气息,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用一根绒布发箍约束刘海。 姜绾照完镜子,出了招待所,凭着前世的记忆,找到了傅家大院。 这座老宅子,处在临城市中心学府路后面的一条深巷里面吗,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经典的四合院,白墙黑瓦,四合院后面却是一座红砖小洋楼。 只因傅家祖上是做生意的,生意做得很大,因而这座小洋楼在百年之前是特别时新别致的楼房。 傅家大院起初曾经被收走,后来又被还给了傅家。 之后傅君寒一家,就住在这里。 上一世,姜宝珠嫁给傅君寒,傅君寒受伤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姜绾曾经来探望过一次,不成想却撞见了姜宝珠的恶心事。 姜绾拉了拉衣服,确认自己的仪容无有不妥之后,这才上前,敲响了傅家大院的大门。 乌漆的大门“吱”一声打开了。 来应门的是傅家的佣人吴叔。 吴叔四十来岁,不说话的时候很严肃,眼神能吓退很多人。 “姑娘,你找谁?” 说话也自然带着一股子劲。 姜绾下意识后退一点。 “您好,我叫姜绾,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姜绾说话就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一条华子烟,给了吴叔。 吴叔目光奇怪地打量着姜绾,华子烟可是好烟啊,一条至少要15元,几乎相当于某些小镇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傅家大院不收礼。” 吴叔笑着说,脸色倒是好了一点。 姜绾道:“傅团长在我面前提起过你,说你在傅家大院守院子,做了十几年了,劳苦功高。” 反正她的烟都是从陆家顺来的,她给出去给得痛快,觉得吴叔但凡吃了这个烟都是在帮她积德。 “哦,是吗!” 吴叔的笑容更真诚了。 实际上,傅君寒不可能跟姜绾说这些,姜绾所知道傅家大院的事,多来自于前世的记忆。 姜绾又道:“我是你们傅团长的未婚妻,给你一条烟,不算送礼。” 吴叔挠了挠后脑,“这说得也对。” “拿着吧。” 吴叔把华子烟收下了,心里想听说团长的未婚妻是个乡下妹子,没想到出手这么阔绰,顿时对姜绾的好感增加了不少。 吴叔推开门,“请进请进。” 第36章 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不妨门刚一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出来,目光在姜绾的身上转了一遍,神色不虞,“你是傅君寒的未婚妻?” 她穿着藏蓝色类似于工装的排扣棉外套,但是穿着高跟鞋,无形中增加了一些气势。 姜绾被这女人的一眼,忽然后背一寒,脑海中不可遏制地窜出一张刚毅但异常瘦削的脸,瘦到脱相,瘦到面色灰黑,唯独没有改变的是他那两道粗黑的剑眉。 ——傅君寒死了,死在他成为植物人的八个月后。 当时傅君寒跟姜宝珠离婚了,再次结婚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个人——陈文芳! 姜绾去参加了他的告别会,看见他一动不动躺在鲜花中,她最后一次握了他的手,他的手下面有褥疮,手臂上有掐痕。 当姜宝珠是傅君寒太太的时候,傅家还有佣人,一直照顾着傅君寒的身体,给他擦身和按摩。 虽然姜宝珠在傅君寒的床前行越轨之事,但傅君寒至少身体还是丰润的,面色也还好。 但陈文芳做了傅君寒太太之后,便遣散了所有的佣人,只剩下陈文芳母女二人。 那时候,傅君寒的母亲因为傅君寒成为植物人,儿媳出轨,精神已经有些恍恍惚惚的了。 陈文芳的母亲陈太搀扶着曾怡,就跟搀扶一个失去生命气息的木偶一样。 出殡那天,有一些曾经的傅家佣人也来送傅君寒一程。 姜绾听到那些佣人不忍心地说。 “可怜见的,才过去两个月,团长身底下都是褥疮。” “嘘,现在陈文芳才是团长太太,团长的一切都由她说了算。” “那个陈太本来也不过是傅家的佣人。” 姜绾看到陈文芳穿着黑色的价值不菲的连衣裙,指挥保安驱散了这些佣人。 陈文芳是以冲喜的名义嫁给傅君寒的。 可她嫁给傅君寒之后,并没有尽到做妻子的责任,精心照顾植物人的傅君寒,反而让他浑身长满褥疮而死,死都失去尊严。 可笑的是,傅君寒死后,傅君寒的母亲曾怡将陈云芳收为义女,帮她挑了一门很好的亲事。 陈云芳嫁给一个高干子弟,成为夫人,可以说是成功地跨越阶级了。 这会儿,陈云芳高高地站在大院的台阶上,以一个头的落差俯视着姜绾,对着姜绾嗤笑,“原来你就是放汤地爬傅团长床的下三滥啊,你设计了傅团长,还好意思自称是傅团长的未婚妻?我看你脸比屁股还大!” 姜绾想起章奋斗说的,傅君寒在临城有个小青梅。 这个小青梅不可能是陈云芳吧? 陈云芳也不是什么大学生研究生,而是一个保姆的女儿。 眼见陈云芳对自己敌意满满, 姜绾对她的敌意却也不遑多让。 她厌恶陈云芳,不是因为陈云芳上一世嫁给了傅君寒, 而是因为在陈云芳嫁给傅君寒之后,没有好好照顾傅君寒,让他死都死得没有尊严,那么凄惨。 在姜绾的眼中,傅君寒是她仰望的英雄,是人间难得的皎洁白月,是世上的美好。 上一世,哪怕她被人背叛和嫌弃,但只要想到傅君寒,她就会想,哇,人世间还是有好人的,还是值得她来一趟的。 可陈云芳------ 姜绾盯着陈云芳勾了勾唇,“你就是鼎鼎大名的陈云芳啊,我听傅团长提起过你。” 陈云芳一愣,顿时惊喜,捋了一下头发,“是吗?傅团长提起我了?” 看向姜绾的眼神却更加挑衅。 瞧,傅团长在外面还提起她,姜绾是个什么东西! 姜绾微笑点头,“嗯,傅团长说你人品不好,最喜欢嫉妒比自己好看的女人,一嫉妒就会乱说话,屁股顶在脖子上,说的话跟放屁一样,身为一个保姆的女儿却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太讨厌了。” “什么?”陈云芳脸上的惊喜消失。 吴叔也很震惊,有点惊讶地看着眼前身子骨弱小的姜绾,那么柔柔弱弱,带着腼腆的笑容的女孩,刚刚还大方地给他一条华子烟的女孩,却没想到微笑着就露出了锋芒。 陈云芳已经被气的浑身发抖,脸上的妆容都皱巴了,“不可能,傅团长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是你在造谣!这些话都是你说的,是你!” 陈云芳激动地指着姜绾。 姜绾云脊背一挺,跟陈云芳对峙,“是又怎么样,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她那么弱小的身躯,在一座高宅大院门口,却亮出自己的锋芒,颇有点像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鸟,想要搏击威武的雄鹰。 吴叔有点紧张,因为陈太是傅家的老佣人了,跟曾怡的关系很好,他们其他的人都不太愿意得罪陈太母女。姜绾初次给他的印象很好,他不想姜绾一来就给自己树敌。 吴叔拉了陈云芳一下,“好了,云芳,你不要跟她争吵了,再怎么说她是傅团长的人。” 陈云芳压根不听吴叔的,指着姜绾:“!!!你这个乡巴佬,你好意思瞧不起我?凭什么说我是保姆的女儿!我妈那是救过曾姨的!是曾姨的救命恩人!” 姜绾倒是有些诧异了,原来陈云芳的妈妈居然救过傅君寒的母亲! 难怪上一世陈云芳能在姜宝珠之后,嫁给植物人的傅君寒。 哪怕她没有精心照顾傅君寒,曾怡还是认做干女儿,让她再嫁给高干子弟! 姜绾微微一笑,“你妈就算救过曾阿姨,那也是傅家的佣人。而我却是傅团长的未婚妻。” 陈云芳:“!!!” 吴叔瞪大了眼睛,别看着女孩子瘦瘦小小,但是牙尖嘴利,仅凭一句话就怼得陈云芳无话可说。 姜绾对吴叔道:“吴叔,帮我引路。” “哦~~哦!” 吴叔还没有从姜绾的唇枪舌剑中回神过来。 陈云芳一步上前,一只手撑着门框,挡在了门口,“曾姨不在!” 姜绾皱眉,陈云芳一口一个曾姨的,跟曾怡的名字和像,听着就像在直呼曾怡的名字。 这多半是陈云芳仗着母亲救过曾怡,所以才这么嚣张。否则的话,她应该知道怎么称呼避嫌。 姜绾冷笑一声,“曾阿姨真的不在吗?就算我是来找她退婚的,她也不在吗?” 陈云芳眼珠子猛地暴出:“你来退婚?” “我来做什么是你一个佣人的女儿有资格过问的吗?-------所以,曾阿姨到底在不在?” 吴叔道:“曾局长在家,姜小姐,您请进。” 姜绾乜了陈云芳一眼,所以陈云芳果然是在撒谎。 陈云芳深吸了一口气,“我带你进去。” 她气呼呼道,“你跟着我,不要乱走!” 姜绾进入傅家大院,这是个很传统的四合院,进门一座影壁,绕过影壁是个不大不小的院子,一圈栽着一些琴丝竹,底下一些槭树、黄杨之类,两株桂花树郁郁葱葱,高度已经超过了后面的二层传统瓦房,因为能照进来的阳光少,看着有些阴森。 不过,进入主屋,却很暖和,客厅宽敞豪华,即便是白天,灯也开着,所以亮堂堂的。 里面摆放的都是上了年岁的黄花梨的桌子、椅子和博古架,架子上摆着一些花盆和书籍,椅子上铺着毛垫,这会儿坐着几个看起来就身份高贵的人。 他们穿得不俗,正轻声细语说着话,看上去一个个都教养极好。 被陈云芳说不在家的曾怡,此时坐在主沙发上,一旁放着一个小太阳取暖器,照得她的脸庞非常柔和又温暖,像极了心目中的母亲,不时地笑笑。 气氛融洽,看上去这些人都是曾怡的好友。 有一个女人坐在曾怡的身边,甚至就挽着曾怡的胳膊。 姜绾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女人十分年轻,鹅蛋脸,眼睛很大,五官周正,看着就国泰民安,是很富贵的长相,穿着很时新的双排扣风衣,头上染过的卷发扎起,上面扣了个波点的蝴蝶结。 骤然之间,章奋斗说的那三个字——“小青梅”,化成三个滚雷,顺着姜绾的脊背滚滚而下。 姜绾瞳孔猛缩,仿佛如同感应一般,意识到,这个女人,难道就是傅君寒的小青梅? 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从她的脚底升起,蔓延她的全身,使得姜绾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其实姜绾出门前也已经从空间中找出了最好的一套衣服,但是跟这个女人一比,就完全被她比下去了。 这会儿的姜绾感觉自己是灰姑娘,忽然闯入了白天鹅的世界,有点格格不入的那种。 正局促到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陈云芳忽然不合时宜地大喊,“曾姨,那个下三滥的给傅团长下药的,逼傅团长订婚的女人来了!” 客厅里的谈话戛然而止。 就好像一颗老鼠屎忽然掉到一锅喷香的高汤里面。 “噗” 恬静美好的气氛没有了。 曾怡的脸色难看,客人的表情也有些尴尬。 姜绾也没有想到来傅家大院的第一天就是这样的情形。 坐在曾怡身边的女子抬头,第一眼的视线就捕捉到了站在客厅边缘有些局促的姜绾。 蓦然之间,她眼圈微微发红,像是要哭。 这是姜绾和柯雅妮的第一次见面。 姜绾那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就好像洪水一样,快要淹没了她。 她深深的绝望,也深深的后悔。 早知道就不应该到这里来。 来了也是自取其辱。 这样的感觉有很久很久。 实际上心里感应到的时间比现实中要久得多。 忽然,姜绾想起上一世这个所谓的小青梅也没有嫁给傅君寒啊。 为什么呢? 姜绾迎着女人的目光,漆黑的瞳仁幽暗深邃,那目光像是一直要看到女人的内脏里去,尔后微微一笑,“这个保姆的女儿很没有教养是不是?” 柯雅妮愣了一下,半晌,眼中噙泪,“没有教养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明明知道傅团长-------你--------” 吞吞吐吐,眼泪瞬间如同珍珠,大颗大颗坠落。 第37章 对着主人吠久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条狗了 姜绾定然想不到,其实柯雅妮在见到她的一眼,就被她惊艳住了,那清秀的脸庞透着冷白,一点都没有乡下人的土气,反而像是深山里出来的空谷幽兰,特别是那双乌黑带着水光的眼睛,我见犹怜。 柯雅妮的眼泪也被这第一眼的惊艳给催得掉落不止。 柯雅妮一哭,曾怡心疼坏了,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其他的宾客也纷纷劝说,“雅妮,别哭了,你一哭我们心都碎了,傅团长只是跟这个女人订婚而已,又还没有结婚,凡事都有转圜余地。” “是啊,这个女人不是已经来了吗?那正好曾局长跟她商量一下。” 曾怡一边柔声劝慰柯雅妮,看向姜绾,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凡是婚姻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凡事讲究门当户对。” “没错,傅团长跟这个女人就算订婚了,也是不可能的。雅妮,你别着急,这件事肯定能解决。” “哎呀,你才是跟傅团长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这么哭,要是傅团长看到了,他可该心疼了。” 这些宾客轻声细语哄着柯雅妮。 想必他们都认为姜绾是用那种见不得人的手段逼傅君寒订婚,姜绾配不上傅君寒,傅君寒也不应该娶姜绾。 只不过他们都是有教养的人,进退有度,言语得体。 一句句话劝着柯雅妮,一句句话像针一样扎向姜绾,却始终没有跟姜绾正面说过一句话。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跟姜绾说一句话,都是丢了他们的身份。 陈云芳十分得意,大声介绍,“柯小姐出生书香门第,现在是临城大学的研究生。姜绾,你个乡巴佬,你看到没有?像柯小姐这样有学识、有教养、长得端庄的女人,才配得上傅团长。你算什么东西!” 姜绾在一众宾客声声的议论中,也感觉自己越来越渺小,越来越肮脏,越来越-------配不上傅君寒。 她本来就是个自卑的人。 受不了这一根根言语的稻草,其实落在心里都是一座座大山。 可是在这深深的自卑中,姜绾却牢牢抓住了一个信念,那就是 ——上一世,柯雅妮并没有嫁给傅君寒! 如果柯雅妮如此深爱傅君寒,那为什么她不嫁给傅君寒冲喜,照顾一下临终的傅君寒呢? 可见,柯雅妮对傅君寒的爱也没有多深吧! 上辈子,姜绾甚至没有听说过柯雅妮这个名字。 柯雅妮趴在曾怡的胸口抹着眼泪,断断续续说道:“曾阿姨,其实既然是这个女人给傅团长下药,完全可以报警啊,让警察把她抓起来,当初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不报警把姜绾送到牢里,反而让姜绾逼得跟傅君寒订婚了呢? 曾怡一脸犹豫。 姜绾猛地上前一步,抓住柯雅妮的手腕,把她从曾怡的怀里拽了出来,厉声问道,“柯小姐,我想请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我给傅团长下药,是你亲眼见的吗?还是傅团长跟你说的?” 姜绾深信傅君寒绝不是那种会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傅君寒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既然他当时选择帮助她,他就一定会帮到底。 而且,姜绾也只是爬床,并没有给傅君寒下药。 相反,她才是把傅君寒从被下药中解救出来,送到医院的那个! 柯雅妮被姜绾忽然扯出来,又忽然摔在沙发上,被摔得懵了。 她的父母和善,她的师长温和,她的同学彬彬有礼,围绕在她身边都是教养极好的人,她这一辈子都没有碰见过姜绾这么暴力的! 此刻姜绾居高临下逼死着她,逼她一个答案。 柯雅妮一时怔忡,连眼泪都忘记了,“不是-------” 傅君寒当时直接去部队执行任务,柯雅妮压根没机会见他一面。 姜绾道:“既然不是傅团长亲口告诉你,那你这就是造谣!柯小姐,你不是研究生吗?你文化很高,你是高知分子,那你应该知道,造谣中伤他人,不但丢你的教养,而且还有罪!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把你送到警局!” “啊~!-------” 柯雅妮被姜绾逼得完全说不出话来,一个“啊”字变了三个音调。 怔怔地看向曾怡。 曾怡也看向姜绾。 众宾客见状,纷纷起身告辞。 保持教养的第一条,那肯定是不要参与别人家庭的纠纷,不然铁定惹一身臊。 但他们在走的时候,无一例外,都用一种“叹气式”的目光,在姜绾脸上扫了一圈。 好似是嫌弃。 但更多的是排斥。 哪怕姜绾最后真的嫁给了傅君寒,他们不认同的人,也不可能真的融入他们的圈子。 所以,姜绾跟傅君寒的婚姻,注定也不会幸福。 还有一个在走的时候,跟曾怡说,“小曾啊,呵,看来以后我们可能要减少来往了。” 甚至连曾怡都被他给排斥了。 柯雅妮也掉着眼泪走了,临走的时候,眼看着曾怡,有无限的留恋,无限的欲言又止。 姜绾冷冷一笑。 出于礼貌,曾怡脸上依然挂着得体的笑容,跟众人表达了歉意之后,送众人到门口。 陈云芳抱着胳膊靠在博古架上,一脸得意,“乡巴佬,你看到没有,柯小姐才是傅团长的青梅竹马,你识相的就赶紧滚蛋,不要害了傅团长。” “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爱他就放手,成全他的幸福吗?你如果真的喜欢傅团长,你就识趣点,现在放手,你还能得到傅家一句好,要不然,等到我们懊恼了,你都没有好果子吃!” 姜绾看着陈云芳嘴巴一张一合, 这会儿姜绾心中本来就带着一股怒气。 她被陆家和姜家追赶, 她走投无路, 傅君寒是她唯一的依靠。 但他们却非要让她难堪,在她找上门的第一时间,就给了她这样的侮辱。 姜绾要发泄! 陈云芳在撞她的枪口,肆无忌惮地说着姜绾是如何下三滥,是如何卑鄙。 姜绾是爬了傅君寒的床,但其余的事情姜绾根本没有做过! 陈云芳在造谣。 陈云芳还在上一世让傅君寒满身褥疮! 姜绾顿时爆发了! 傅家是有教养的人,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把保姆的女儿当成人上人,看到陈云芳这么嚣张,都不会粗声指责她一句。 但姜绾是乡下人,她没有教养! 姜绾也没必要非给人树立一个教养的形象,反正她在他们那里的形象已经是没有教养了! 那她还装个鸡毛! 她不装了,她就是乡巴佬。 姜绾冲过去就给了陈云芳一个大比兜。 “你个臭保姆的女儿,我忍你很久了!” “对着主人吠久了,你还真当自己是条狗了!” “你不就是仗着你妈对我未来妈的救命之恩,挟恩图报,道德绑架吗?” “这些年吃傅家的,喝傅家的,你还觊觎傅君寒,你想要嫁给他,做主人是吧!” “呸!就算我家君寒不娶柯小姐,他也轮不到你!” 姜绾说一句话就给陈云芳一个大比兜。 一分钟之内,陈云芳的脸就给她扇肿了。 前世,陈云芳身为傅君寒的妻子,却没有好好照顾傅君寒,这一顿打是她应该挨的。 这辈子,除非姜绾死了,否则陈云芳休想嫁给傅君寒! 第38章 三个条件 曾怡送走宾客回到客厅的时候,姜绾已经把陈云芳揍得披头散发,满脸红肿,连高跟鞋也掉了一只,满地里乱爬。 陈云芳的母亲保姆陈太心疼女儿心疼地要命,拿着一只高跟鞋加入战团,不住往姜绾脸上扑打。 但姜绾一只手揪住陈太的领子抵住她的胸口,陈太就跟被抓住了的老母鸡一样,怎么扑腾翅膀都打不到一点到姜绾身上了。 “要死嘞,要死嘞,好好的傅团长结了这么一门亲,家门不幸啊!” “哪里来的野蹄子,这么没有教养的,真是要了我的老命了!” “傅家以后是没得安生了,怎么办好哦!” 陈太嘴巴大声喊骂。 陈云芳冲过去打姜绾,被姜绾一巴掌闪开。 再冲上去,再一巴掌扇开。 边上的桌子椅子就遭了殃,被撞得东倒西歪的,甚至茶几上的茶杯也掉了下来,滚在底下的毛毯上,没喝完的茶水溅了一地。 吴叔还有另外几个保姆站在旁边咂舌。 他们对陈太母女也早有不满,知识没想到刚来的姜绾会这么猛,直接跟她们大打出手! “天了噜,姜小姐就不怕给未来婆婆留下第一印象很差吗?” “陈太可是曾局长的救命恩人,就是曾局长也要看她三分薄命,以后姜小姐在这里怎么住下去啊?那她跟傅团长的婚事-------” 曾怡听到佣人的议论,脸色更差。 她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所以也无法理解姜绾的行为。 “住手!姜绾!” “姜绾,你给我住手!你们这样像什么话!” 陈太听到曾怡这么说,赶紧往后退开,老脸在在,翻个白眼,“呸,看在曾局长的面子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陈云芳高高噘着嘴,“妈,凭什么放过她,她把我的脸都刮花了!” 陈云芳头发散乱,脸颊红肿还带着点儿血迹,衣服全乱了,两只高跟鞋不知道哪里去,脚踩在地摊上,一只袜子还破了个头,可以说是十分狼狈。 反观姜绾,除了衣服皱巴了一点,几乎没有什么打架过的痕迹。 陈云芳恨不得在姜绾脸上抓两爪子,让姜绾跟自己一样狼狈。 陈太却拉住陈云芳,她知道在曾怡面前越是表现出大度,就越能反衬出姜绾的粗野,曾怡也越讨厌她。 而且主要是,她们母女俩合起来也打不过姜绾。 她甚至没有碰到姜绾的一根手指头。 陈太站到曾怡的一边,对曾怡说道:“曾局长,这样的女人跟傅团长实在不是良配。我也是为了傅团长好,婚事能退的话还是趁早退掉比较好。你看她来的第一天就在方教授、郑厅长面前丢脸了。” 原来刚才那些客人都是什么教授、厅长之类,大有来头。 可陈太的话刚落,姜绾举起拳头就往陈太的脸上揍了一拳。 被打得脸偏向一边的陈太:“!!!!” 陈云芳震惊道:“姜绾!我妈都已经住手了,你还打,你不讲武德!” 姜绾:“你妈\/的手是住了,可她的嘴还在叭叭叭地喷粪啊。就她那张嘴,就算我不打她,以后出了社会有的是人打她!” 气得陈云芳冲上去就想把姜绾撞翻,但姜绾伸出一只手顶住了她的脑门,陈云芳就被按住了动弹不得。 自从姜绾有了空间之后,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 曾怡的脸也变得血红,“住手!” 姜绾毫不输气势地直视曾怡,“你也觉得我配不上傅团长是不是?” 曾怡板着脸,“你自己说呢?” 姜绾自己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傅君寒。 反正婚事迟早是要退的。 也许这辈子傅君寒能够保全自己不成为植物人的话,可以跟像柯雅妮这样的名门闺秀结婚,配成一对佳偶。 她当然是会祝福他的。 姜绾头一抬,“退婚可以,但必须答应我三个条件。” 陈云芳听到姜绾说退婚,面色一喜。 陈太唾了一口,“呸,退个婚还要讲条件,曾局长,别答应她,万一她狮子大开口,问我们要个十万二十万的怎么办?这种人最会蹬鼻子上脸,你就不能惯她。” 曾怡的脸上表情已经寸寸龟裂,看向姜绾,“你倒先说说看,什么条件?” 曾怡也很头疼姜绾怎么是这个性子,但不管怎么说,姜绾是傅君寒巴巴得不远千里赶到丰泽村他自己挑中的人! 姜绾昂着头道:“第一,要我退婚可以,但必须傅团长本人来跟我退。你们说的不管说什么,都不算数!” “哦。” 曾怡莫名松了一口气。 实际上,姜绾倒不是真的非要傅君寒本人来跟她退婚,她这么说是因为上一世傅君寒会受伤变成植物人,她想确认傅君寒安全之后再走。 姜绾自己也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早就已经开始牵挂这个没见过几面的男人了。 曾怡点点头:“可以。” 让姜绾坐在沙发上,叫保姆王妈泡了一杯咖啡,递给姜绾。 她自己也在姜绾对面坐下,“还有呢?” 姜绾喝了一口咖啡。 陈太在旁边翻白眼,目光嫌弃,“一看就是第一次喝咖啡,跟牛饮水一样。” 姜绾放下杯子,面向着曾怡,“曾阿姨,你家这个保姆一定是在这里干了很多年了吧,你看她都把自己当主人了。不过就算她自己把自己当主人,那她的身份还是保姆,是不是?” 曾怡的脸色又难看起来,让陈太去给陈云芳上药,实际上是打发她走远一点。 曾怡道:“三十四年前,陈太救过我的命,她只是在这里帮忙而已,并不算什么保姆。” 姜绾微微笑:“她救过你的命,可没有救过我的命。我救过傅团长的命,在我还没有跟傅团长退婚之前,麻烦让她在我面前夹好尾巴,不然我不会像今天这样给她留余地。” 曾怡:“-------” 姜绾都把陈云芳打成那样了,还说给陈云芳留了余地。 正在上药的陈云芳一听,又想冲上来跟姜绾干架,被姜绾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姜绾把陈云芳畏畏缩缩又不甘的模样收在眼底,“第二,我要读书,我想考大学,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拿到初中文凭。在乡下的时候我没有办法,我想曾局长一定有办法,让我从初中文凭考起,然后考高中文凭,再考大学,我想读临城大学。” 说到读书,姜绾的目光变得清澈而忧郁。 姜绾不知道她已经辍学五年了,还能不能再考初中,考高中,考大学。 但她知道,她咽不下一口气,凭什么姜宝华、姜宝珠能上学,她不能。凭什么陆子恒能上临城大学那么骄傲那么嚣张。 她也想。 重来一世,她要做一个跟前世不一样的自己。 她期待地看向曾怡,内心的忐忑都表现在了脸上。 陈云芳一听笑成了一团,脸上的伤口都扯痛了,“哈哈哈,一个乡巴佬还想考大学,我没听错吧?她一只野鸡还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住嘴!” 曾怡面色铁青地斥责了陈云芳一句。 她倒是很意外姜绾居然会提出这么一个条件。 她以为姜绾真的会如陈太所说开口要个十万十几万的。 如果那样目光短浅的姜绾,即便曾怡最终不会同意退婚,她也会对姜绾很失望。 第39章 也不知道是谁没文化,比喻都听不懂 曾怡赞赏地朝姜绾点点头,“可以,这个条件我答应你。” 姜绾顿时很欣喜,清澈的杏眼跟被阳光照耀了一样迸发出亮光,连带着整张清秀的小脸都生动起来。 曾怡忽然发现她这个准媳妇还是有那么几分神采的,即便是一件过时的风衣也掩盖不住她的秀色。 如果加以培养,她一定会脱胎换骨,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美丽。 陈云芳嫉妒的酸水都要从脸上冒出来了,“曾姨,你答应她干什么啊?像她这种土包子,她会读书吗?你帮她也是浪费资源!” “啊,她不会是在跟柯小姐比较吧?以为自己读了书,就能变得跟柯小姐一样书香气质!” 陈云芳不满道,“怎么可能,像这种土包子,就算读了书,也一股子泥土味,永远都改变不了她乡巴佬的本质。她永远都比不上柯小姐!” 陈云芳叭叭叭地说着。 姜绾的拳头又开始硬了。 曾怡脸色不虞,想了想,“云芳,如果你也想考大学,你可以跟着绾妹一起读。” 陈云芳尖叫起来,“啊,什么?我才不要跟这种土包子一起读书呢!身份都给她拉低了。” 陈云芳才不喜欢读书,她最讨厌读书了,那书上的字就跟蚂蚁一样,让她眼花缭乱,她怎么费力都捉不到一个,能念到高中毕业已经是曾怡多方打点,也是她的极限了。 再说,这个年代,高中毕业基本上已经是人才,找工作非常容易。 她之所以没有出去工作,那是因为她觉得在傅家大院住得更舒服。 曾怡的眉头皱了起来。 陈太敏锐地觉察到曾怡对姜绾的态度有所转变。 陈太按了一下陈云芳脸上的伤口,陈云芳咝倒吸一口冷气,“妈,你弄痛我了!”倒是停止了叭叭叭。 陈太走过去,往曾怡身边一站,看向姜绾的气势像足前世的婆婆章棠花,不过在转到曾怡身上的时候,又变得忠心耿耿一片赤诚。 “小怡,既然是退婚,口说无凭,我看我们还是让她立个字据比较稳妥,要不然这边你帮她安排了,那边等君寒一回来,她又反悔。” “我不是人老了话多,我是信不过姜小姐的为人。这一来就打了我的女儿,文芳不过说了她两句实话,又没把她怎么样。” 曾怡的眉头深深皱起。 姜绾把咖啡杯子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放,“好啊,立字据就立字据。我的第三个条件是,在我跟傅团长退婚之前,我就要住在傅家大院!” 说完,姜绾冷眼看着陈太母女。 她是跟这对母女杠上了,差点忘记她本来的目的是到傅家来躲祸的。 姜绾被陆家和姜家两家一搜刮,惊动了县里的警察,虽然东西都被她收在空间里吧,但她肯定是被列为第一嫌疑人了。 就算没有警察,陆家本家和张棠花的娘家也不是那么好摆脱的。 姜绾就是不想让陈云芳嫁给傅君寒! 她就特意留在傅家,盯着这对母女。 陈云芳一听气得要死,当即跳脚起来,“曾姨,绝对不能让她住在这里,她一住进来,岂不是要把我们傅家大院搞得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的,柯小姐还有方教授、正厅长他们听到家里住个乡下人,都不敢过来做客了,你说是吧?” 姜绾拿起咖啡杯,淡淡地喝了一口咖啡,“是啊,我住这里肯定是要把这里弄得鸡飞狗跳,毕竟这里养了鸡,还养了两条整天对着主人汪汪乱吠的狗!” 陈云芳:“我说的是你,你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不是说家里养了狗,啊你这个乡下人毫没有文化,连比喻都听不懂!” “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没文化,比喻都听不懂。” 陈太懂了,脸色阴沉地像一口棺材,正要跟曾怡说什么。 曾怡重喝一声,“够了!” 陈文芳停了下来。 曾怡道:“字据就不用写了。” 她可不想把自己儿子选的媳妇作没了。 “还有,当初给君寒下药的不是绾妹,是绾妹先发现君寒中药了,喊人把他送到医院!” 也不知道是谁以讹传讹。 陈文芳还想嘟哝,“那姜绾还不是爬上了傅团长------” 曾怡一个眼神扫过去,“绾妹现在是君寒的未婚妻!” “以后这件事不准再提!” 陈太连忙拉住了陈文芳,但看向姜绾的眼神却更加黑沉。 姜绾终究还是在傅家留了下来,曾怡的条件是不提姜绾是傅君寒的未婚妻,仅仅以傅家远房亲戚的身份住在这里。 曾怡的意思是以傅君寒未婚妻的身份住在傅家大院,对姜绾的名声不利。 但姜绾对这些并不在意,随曾怡怎么说。 陈太母女倒是被抚慰到了,觉得曾怡始终没有把姜绾当成准媳妇。 曾怡让佣人王妈把收拾出一间客房出来,她亲自带着姜绾去客房。 傅家大院分成两部分,一是传统老房四合院,二是四合院后面的红砖洋房。 四合院的正中堂屋是傅家的客厅,像吴叔这样看宅护院的警卫住在四合院的厢房里。 其他人住在洋房。 陈太、王妈等人住在一楼。 还有一对双胞胎伢儿也住在一楼,他们的父母已经牺牲了,是傅君寒的战友。据说傅君寒准备收养这对伢儿,但还没有办过手续,目前由王妈带着。 曾怡的房间在二楼。 傅君寒和傅老爷子的房间在三楼。 不过这会儿傅君寒出任务,傅老爷子近年身体不好,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养老院,所以三楼目前是空的。 曾怡让王妈收拾出的客房也在二楼,就在曾怡房间的旁边。 房间挺大,地板是木板的铺着毛毯,装修看着有些过时,但很厚重,让人一看就想起过去的老贵族,乌木桌子上和柜子上都铺着白色蕾丝台布,房间朝南的这会儿正有阳光从窗户照进来。 想必春天的时候这里会很暖和吧。 床上铺着新的褥子和被子。 只是柜子里头都是空的。 墙边的有个柜子上摆着一台老式的留声机,就是放黑胶唱片上面顶着一个大喇叭花音响的那种,现在可以算是古董了,姜绾只在电视上见过,不免有些好奇,伸手摸了摸。 “这个还能用吗?”姜绾问。 曾怡迟疑了一下,“应该可以吧,不过也很久没有用了,不知道行不行。” 她看了看姜绾身上穿的,再看看她是空着手来的,“绾妹,你的行李是放在招待所了吗?还是------如果放在招待所了,我让吴叔去帮你拿过来。” 姜绾道:“不用了,我没有什么行李。” “啊,这样啊。” 曾怡愣住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看着姜绾。 第40章 私下里的姜绾,真懂事 其实姜绾现在的家当真不少,只不过她那些东西都是从陆家和姜家搜刮来的,放在空间里不太好拿出来,否则容易被警察盯上。 曾怡把姜绾安排好就走了。 姜绾支着脑袋坐在窗边,心里想着是不是应该假装去招待所拿一下行李,把空间里的东西稍微拿出来一点,要不然连换洗衣服都没有。 门外传来两下敲门声。 “绾妹。” 是曾怡的声音,姜绾心说曾局长还挺讲礼貌的呢,来找她还先敲门,不像在家里,汪梨娟、姜宝珠两个但凡要找她,踹门就进来了,有时候进门就打。 姜绾开了门。 原来曾怡是给她送衣服来了。 “我看你没有衣服穿,这些是我的衣服,你过来看看能不能穿。” 曾怡把一叠衣服放在桌子上,厚的薄的都有,开司米、外套、毛衣裙,款式都很新潮。 姜绾有些讶异,半晌没动。 曾怡解释:“都是新的,我没有穿过。” 姜绾:“哦。” 她预想中曾怡应该是不喜欢自己的。 曾怡看着她,“真的都是新的,我就是觉得这些款式太年轻了一些,不太适合我。你年纪轻,穿起来应该会好看。” 姜绾越发觉得心里奇奇怪怪,她并没有嫌弃曾怡拿过来的衣服,怎么曾怡好像很在乎她的想法一样。 其实衣服新不新一眼看过去就知,姜绾之前在义市打工就是做衣服、做袜子,做各种小商品。那些衣服一看就是崭新的,有的连包装吊牌都没有拆,而且所用的料子都是考究的面料,做工走线也很精细。 姜绾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可能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善意和尊重。 确实是有些感动到了。 随即她想到,这可能是出于曾怡的个人修养,而不是别的。 姜绾警告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成为像陈太母女那样仗着曾经的恩德搞不清自己身份的人,自以为是只会惹人讨厌。 可能是姜绾迟疑的时间太久,曾怡有些讪讪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下午我带你去商店里重新买。” 姜绾回过神来,轻轻吸了一下鼻子,“不用,这衣服很好,我怎么会不喜欢,我只是觉得我只是个乡下人,配不上这么好的衣服罢了。” 曾怡分辨着姜绾脸上的表情。 姜绾冲她笑了笑。 曾怡被那突如其来笑意盈盈的脸晃了一下眼睛,疑疑惑惑地走了。 不过半刻钟左右,曾怡又回来了。 这会儿她拿了一个随身听过来,“那个留声机估计不太好用了,如果你想要听歌的话可以用这个随身听。” 曾怡给姜绾展示了一下随身听,“这个按钮按下去,就能打开,把磁带放在里面,然后合上盖子按下播放键就可以了。还有这个键,是录音的功能。” “播放、录音两用,是不是很方便?” 曾怡说完,才发现一个很关键的点,姜绾并没有磁带! 所以,就算有随身听,姜绾能听什么呢? 曾怡自己怔住了------ 曾怡放下随身听,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走了。 姜绾拿着随身听,看着曾怡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 莫名觉得这样的曾怡有点可爱,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高高在上,清高不凡。 只是,不到两分钟,曾怡又来敲门了。 姜绾打开门,两个人在门口互相看着,彼此的乌黑眼珠子都在对方身上转了几转。 曾怡道:“那个随身听不太好,你用我这个吧,这个除了播放录音磁带,还有收音机的功能。” 曾怡有些不好意思地走进门,“你把那个随身听还给我,我这个给你用。” 姜绾道:“谢谢曾阿姨,不过不用了-------这个收音机是你平时在用的吧,你要用它来收听新闻,我平时没什么收听的。” “那------” “我看客厅的架子上有很多书,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拿那里的书看吗?” “啊,这当然可以啊。”曾怡说,莫名有些高兴,这小姑娘还是个爱看书的人。 “谢谢曾阿姨。” “不用客气。” 曾怡也发现,私下里的姜绾客气、懂事、知进退,并不像在外面的表现那样鲁莽、跋扈。 也许------也许是小姑娘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太多了吧,所以才会把自己包裹成一只小刺猬。 曾怡看着此时把自己身上的毛刺都收了起来的姜绾,瘦瘦弱弱的女孩有一双清澈至极的双眼,两颗像黑葡萄似的眼珠子水汪汪的,灵动,并且礼貌。 曾怡喏喏道:“绾妹,其实刚才我就那么顺口一说,以话赶话,并没有让你退婚的意思。” 姜绾:“昂?” 倒是有些惊疑了。 嘴角扯了扯,“其实我也知道我配不上傅团长。” 她那不都是被逼的吗。 被逼着找了傅君寒这么个避风港。 “等到傅团长回来,我会跟他说明,我会跟他退婚的。” 曾怡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曾怡强调,表情看起来甚至比姜绾还要紧张。 二人的眼神一对上,姜绾忽然发现曾怡这个人,内心细腻,只因之前曾怡之前反问了她说了一句:“你自己说自己配不配得上傅君寒呢”,姜绾还没感到什么,曾怡就自己愧疚到现在。 姜绾道:“我没介意。” “我真的没介意。”呵呵。 曾怡叹了一声,在桌子边坐下,示意姜绾也坐下。 “你知道为什么陈太这么多年也只能在傅家做一个保姆吗?--------其实,她救过我的命,我也想让她有更好的前途,我安排过她到厂里做过工人,也给她报过识字班。还有她的女儿文芳,我可以说是一路托举着她读初中、考高中,她考不上大学,我让她去念中专,但-------” 曾怡的语气悠长。 她是一个感恩的人,但凡有人对她有过恩情,便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她,回馈她。 姜绾忽然想到,傅君寒说那天他被洪水冲走,她才是救了他的人。 所以,傅君寒也是为了感恩吗?所以能容忍她爬上他的床? 曾怡大约也是把她当成了救了她儿子的人? 那天在车站的时候,曾怡也提起过如果姜绾有什么困难,可以找她儿子。 姜绾点点头,“曾阿姨,我明白了,只要陈太母女不惹我,我也不会主动惹她们。但如果她们硬要惹我,那我现在顶着傅团长未婚妻的身份,我是不会让她们在我头上蹦迪,给傅团长丢脸的!” 姜绾的意思很明白,反正她也是在傅家过渡一段时间,迟早要走人,这段时间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如果不能,反正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绝对不会吃亏,跟人讲什么道德礼仪廉耻规矩方圆的! 曾怡倒是神色一怔,没想到姜绾还有这重思量,姜绾维护自己的尊严,也是为了傅君寒的脸面。难怪姜绾一进门面对陈文芳的挑衅,就没有忍让过一分一毫。 曾怡无话可说。 良久,她叹口气,“我知道了,我会警告陈太,跟她说清楚。” 第41章 姜绾是后妈(小修) 曾怡从姜绾的房间出去后就下了楼,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警告陈太母女的。 当天中午,姜绾第一次在傅家大院吃饭。 饭桌上,曾怡,姜绾,还有两个小团子,佣人不在主桌吃饭,只有陈文芳坐在两个小团子旁边。 陈太有所不满地看了眼坐在餐桌上的姜绾,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在上完菜之后回到了厨房。 姜绾上一世只听说过这两个小团子,这也是第一见他们。 两个小团子一男宝一女宝,是龙凤双胞胎,男宝小名奇奇,女宝小名糯糯,已经四岁了,吃饭很乖。 陈文芳一边吃饭,不时地呵斥两宝一句,管训他们吃饭礼仪,“只能吃自己碗里的,不要夹盘子里的”“吃饭不要吧唧嘴”等等。 只不过陈文芳这会儿脸还肿着,教训人的时候不免牵扯到肌肉,很痛,龇牙咧嘴,表情狰狞。 其实两个小团子吃得都很乖。 姜绾上辈子没有要到孩子,看到孩子就喜欢,这种对孩子的喜爱好像已经刻到了她的骨子里,忍不住发出赞叹,“两个小孩子都好乖哦。曾阿姨,他们是一直由陈文芳带大的吗?” 如果陈文芳能把两个孩子教导成这么乖觉,她倒要对陈文芳另眼相看了。 曾怡把桌上的菜盘子位置重新摆了一下,“不是,之前是王妈管着的。这不现在孩子上幼儿园了吗,早教有点跟不上,文芳念过高中,刚好上礼拜她从工厂辞职了,就让她先管着孩子的学习。” “哦,原来是这样。” 姜绾的眼睛在糯糯和奇奇的身上挪不开。 尤其是糯糯,小脸蛋圆圆的像个樱桃小丸子,两只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地偷瞄她,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姜绾看呆了,没想到孩子会那么可爱。 上一世,她帮陆紫梅带过孩子,那两家伙就跟混世大魔王一样,混天混地,一瞬间之间能横扫家里把家里所有的餐巾纸、照片全部撕碎,连手机充电线都不放过,丢到处都是。 “糯糯小宝贝,你想跟阿姨说什么呀?是不是要吃肉肉。” 姜绾指了指前面的红烧肉。 糯糯的眼睛猛地迸发出亮光,满脸写着“我要吃肉肉”! 姜绾就要帮糯糯夹红烧肉。 坐在糯糯旁边的奇奇忽然喝道:“慢着,不许吃。” 糯糯的小脸肉眼可见胯了下去,两颗珍珠一样的眼泪滚在眼里,要掉不掉的。 “怎么了?”姜绾奇怪道。 奇奇板着小脸,异常严肃,“你以后做了我们的后妈,是不是就会虐待我们?” 曾怡手上的筷子“啪”掉在桌上,“奇奇,这话谁教你的?” 四岁的小孩子说不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人教的。 首先“虐待”两个字就不是四岁小孩子能懂的。 奇奇咬着小嘴唇,目光坚定,“不是谁教我的,是前面一条街的辰辰后妈,她就爱骂辰辰,打辰辰,文芳姐姐说,这是虐待!” 原来是陈文芳说的。 姜绾朝陈文芳看过去,陈文芳正目光含笑如老姨母一般欣慰,但一接触到陈文芳和曾怡的目光,她马上收起了表情。 站在椅子后面的王妈出来打圆场道:“吓,这孩子,就爱瞎操心,你绾阿姨还没有嫁给你傅爸爸呢,等到绾阿姨嫁给你傅爸爸了,你再担心这个也不迟。” 原本蓄在糯糯眼睛里的眼泪顿时掉下来了,毕竟姜绾始终是有嫁给傅爸爸的那一天,这说明迟早她就有个后妈了。 奇奇的小表情更加严肃,小人站到了凳子上,昂首挺胸道,“我不许你虐待我妹妹!” 曾怡皱了眉,脸色难看起来,“小孩子不许胡说,绾阿姨什么时候虐待你妹妹了!” 分明姜绾只是问了一句糯糯想不想吃肉肉。 可见后妈是真难当。 曾怡有点发愁了。 奇奇道:“她没有虐待妹妹,为什么她一来,糯糯爱吃的红烧肉就摆在她前面了?” 曾怡:“-------” 这红烧肉和油焖大虾几个硬菜都是她刚才调整菜盘子的时候摆到姜绾前面去的。 曾怡只想到自己上午对姜绾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要跟姜绾缓和一下关系,没想到却被两小孩子给记上了一笔,还记到姜绾头上去了。 这会儿,她想要把盘子调换回去,自然也不合适,只能抱歉地看了眼姜绾。 姜绾也才发现几样硬菜都在她前面。 曾怡朝着她使了个眼色,让她自己把菜放到糯糯前面去,这样小孩子或许就会对她有好感。 后妈难当,少不得是要吃些委屈的。 陈文芳更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 姜绾放下了筷子,支着脑袋,笑盈盈看着糯糯,“想吃红烧肉?” 糯糯睁着有点湿润的乌黑眼睛,满眼都是“我要吃红烧肉”! 可姜绾的手没动。 “想吃就到绾阿姨这边来啊。” 姜绾眼见糯糯的嘴唇翘起来,憋着一张小脸,眼泪马上就要掉下来了。 姜绾起身把糯糯抱了过来坐在自己双膝上面,“啊,糯糯过来了,糯糯真乖,阿姨这就给你夹香喷喷的红烧肉。” 忽略了小团子是她强抱过来的。 姜绾上一世带过陆紫梅的孩子,对于哄孩子方面多少还是有点经验的。 更何况糯糯和奇奇比陆紫梅的两个混世魔王要乖太多。 姜绾给糯糯投喂了一块红烧肉。 小家伙嘴小,一块红烧肉就把她两个腮帮子鼓得囔囔的,看上去有点像吃松果的小松鼠,姜绾的心都快被萌化了。 “谢谢绾阿姨。” 小团子虽然还有点不自在,却是很有礼貌地说。 “也谢谢小团子,这么给面子。”姜绾在心里这样说。 姜绾笑道,“嗯,不用客气。如果下次你说谢谢漂亮绾阿姨的话,我就给你剥虾。” 糯糯很快就被哄好了。 曾怡感到很意外。 奇奇小脸还板着,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曾怡有点心疼,问道:“你是不是也想吃红烧肉?” 奇奇摇头,“不,我不想!” 他才不要到姜绾那里吃红烧肉!小孩子是不要脸的吗? 曾怡有点无措。 姜绾看着奇奇道:“那你肯定是想吃油焖虾了。” 奇奇一秒止哭,还打了个哭嗝,“不,我不-------” “想吃的话自己坐过来呀!” 反正让姜绾把硬菜放到奇奇面前去是不可能的。 姜绾已经重活一世,上一世她够窝囊。 这一世------- 她可以疼孩子,但不会放低自己的身份! 奇奇眼睛汪汪地看着姜绾,那小眼神里有动摇,但也有戒备。 姜绾道:“你过来保护你妹妹,万一有人打你妹妹了怎么办,是吧?” 糯糯这会儿整个人都在温暖的怀抱里面,想不通哪里有人会打她。 而奇奇欢呼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抱着小碗跑到姜绾的身边去了。 后面王妈赶紧让陈文芳挪了一下位置,在姜绾的旁边放进去奇奇的凳子,让奇奇坐在姜绾的身边。 姜绾感叹道:“奇奇,你可真是个英勇的小哥哥啊,有你在,糯糯妹妹是肯定不会被人欺负的了。” 奇奇一脸小傲骄,“那是当然!” 奇奇因为被姜绾夸奖了,小孩子不自觉对姜绾多了一层好感。 虽然还是板着脸酷酷的样子,但总算没有针对姜绾了。 曾怡松了一口气。 王妈感到神奇,一时回到了厨房,啧啧赞叹道:“哇哦,没想到绾妹还有这个本事,看奇奇这孩子平时多难哄啊,结果绾妹三两句就把他哄贴服了。我看他们三个估计上辈子就有母子情分也不一定。” 陈太哼了声,“什么会哄孩子,不过是会骗罢了。” 然后借着上菜的由头,去看姜绾,果然看见两孩子一个姜绾抱着,一个在姜绾旁边,姜绾笑嘻嘻地给孩子夹菜,看上去还真有点像一家人的样子。 第42章 没关系,用的是傅君寒的工资卡 还算气氛融洽地吃完了午饭。 因为糯糯和奇奇的事,曾怡对姜绾多了一层好感,同时也感到一些愧疚,毕竟姜绾自己都还是一个小姑娘,要是嫁给了傅君寒,被迫还要多带两孩子。 曾怡想要补偿,拉着姜绾去逛了商店,借口说是她自己要买衣服的,到了商场就给姜绾买买买,给姜绾买了好几身,里外的衣服都有。 生恐姜绾不要,她道,“绾妹,你说得对,你现在是君寒的未婚妻,你的脸面就是君寒的脸面,就是我曾怡的脸面,就是傅家的脸面。所以你千万别穿乡下带来的衣服了,得穿新的!” 姜绾两辈子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买新衣服呢。 除了衣服,曾怡还给她买了雪花膏、口红,甚至头发定型摩丝。 姜绾发现,除去她跟傅君寒订婚这一重关系不讲,曾怡在她面前就好像一个真正的长辈一样,温和又客气。 而曾怡有点惊奇的是,姜绾虽然是乡下来的,在进百货商店的时候,却不像一般人那样会被琳琅满目的商品乱花了眼,她有一种不卑不亢的超脱气质。 而且买东西的时候,眼光很挑,十分独到。 这样的姜绾,跟上午同陈太母女干架的姜绾,简直判若两人。 姜绾也给曾怡买了几样饰品,一条款式时尚独特的毛衣链,还有一件镶水钻的胸针,价格不算太贵,但两件也要一百多了。 姜绾是不太敢把空间里的钱都拿出来用,怕露馅,要不然她可以买更贵一点的。 她只说是以前打工存下来的钱。 曾怡乐坏了,那两样东西她都很喜欢,很配她平时穿的衣服,当场就把胸针别在衣服上了。 姜绾还给两小只买了两包大白兔奶糖。 曾怡对姜绾的印象更好,能对小孩子好的女人,绝对坏不到哪里去。 直到傍晚,二人才回到家。 陈太看到二人大包小包的回家,里面装的东西还都是给姜绾的,眼睛都直了。 以前曾怡很喜欢打扮陈云芳,老是给陈云芳买各种各样的新衣服,但不知从何时起,曾怡渐渐变了,就算给陈云芳衣服也都是挑的一些她自己穿旧的。 曾怡好像在刻意跟她们保持距离,已经很久没有给陈云芳买新衣服了。 姜绾眼看陈太躲在暗处毒深深地表情快要控制不住了,不免好笑,嘴角一歪,也示威地朝她勾勾手指。 来挑战我啊。 有本事来挑战我啊! 陈太接受到姜绾挑衅的眼神,当场就气得忘记了上午曾怡给她的警告,劝曾怡道:“曾局长,姜绾一个乡下来的,哪值当你对她那么好,这种人惯会蹬鼻子上脸,你要当心别把她的胃口养大了。届时,你想赶她走都赶不走。你的工资还是要你自己存着,以后给你自己养老啊。” 曾怡笑道:“没关系啊,我给绾妹买东西,花的是君寒的工资卡。” 而绾妹给她买东西,又花的是绾妹的钱,她这个要做婆婆的人,怎么都是赚到了。 曾怡又道,“只要绾妹一天没有跟君寒退婚,她就是君寒的未婚妻。你该知道,这幢老宅现在在君寒的名下,若是君寒自己不肯退婚,那么绾妹以后就是这座老宅的女主人。” 换而言之,届时陈太能不能住在这里,还要看姜绾答应不答应呢! 陈太郁结了,怎么听曾怡的意思,好像并不愿意傅君寒跟姜绾退婚似的,这怎么可能呢! 倒是糯糯,看到姜绾的逛街战利品,很好奇地围过来,闹着要姜绾穿给她看。 糯糯道:“绾阿姨长得好看,再穿上新衣服就更好看了。绾阿姨,我能跟你去房间看你换新衣服吗?” “可以呀。” 难得糯糯愿意亲近她,姜绾自然是乐意的。 她本来就喜欢孩子。 于是姜绾一只手拎着战利品,一只手拉着糯糯的小手,往后面的小洋房走。 院子里,奇奇叫住了糯糯。 “糯糯!” 小小人儿把妹妹叫到一边,一脸严肃,“你忘记了她是要做我们的后妈吗?”你忘记了后妈是会打小孩的吗? 糯糯双眼亮晶晶,“正因为她要做我们的后妈,所以我才要提前拍好马屁呀!这样她以后就不会为难我们了。” 奇奇:“------” 糯糯推开奇奇,一蹦一跳地跟着姜绾走了。 姜绾只见糯糯和奇奇两个小人儿讲悄悄话,倒也不知道他们说什么。 只当二人商量怎么捉弄她,那她倒也不怕。 姜绾就把糯糯带到了自己的房间,真的穿上新衣服给糯糯看了。 这年代的衣服,虽然以姜绾的眼光看着还有点老气,但架不住这会儿年轻的姜绾满脸的胶原蛋白,眉目如画,白皙的皮肤赛雪,倒不是衣服衬人,简直是人衬衣服,连带着这一件普普通通卡其色外套都带上国际范了。 糯糯羡慕地抬着头看着,看不够,又爬到凳子上站着看着。 虽然她过来是来拍马屁的,但看到姜绾穿新衣服确实好看,是真心的。 “绾阿姨,我也能穿你的衣服吗?” 姜绾道:“好啊。” 真的脱下来给糯糯披上了。 那外套本来就是半长的风衣,穿在糯糯身上就跟长了,两个袖子跟水袖一样。 糯糯的小脸有点拉胯。 姜绾却觉得糯糯可爱得不得了,把自己的脸贴在糯糯的小脸上,两个人一起照着镜子,“别难过了,糯糯,等你长大了,一定比绾阿姨还好看呢。” 糯糯不舍地把不合身的衣服脱下来,道:“那我长大了,你还能留着这件衣服给我穿吗?” 姜绾把衣服收起来,放到空着的柜子里,“才不呢。” 糯糯两只眼睛就泪汪汪的,似乎马上就要哭了。 姜绾道:“等你长大了,绾阿姨要给你买新的更好看的衣服啊。” 糯糯眼角挂着两颗泪珠笑了。 姜绾塞给糯糯一颗大白兔奶糖。 糯糯赶紧把眼泪抹去了,哇,大白兔奶糖甜甜的,真好吃。她最喜欢吃大白兔奶糖了,但文芳姐姐不给她吃。 糯糯剥开糖纸甜甜地吃了起来,小模样很是幸福。 姜绾不觉莞尔,又拿出一颗大白兔,放到糯糯手里,“这颗你不能吃哦。” 糯糯委屈不解地看着姜绾。 姜绾道:“给你奇奇哥哥吃,好吗?” “好。” 糯糯又破涕为笑,拿着糖就跑出去了,结果一开门,就看见奇奇趴在门口,差点摔进来。 “你在吃什么?” 奇奇看到糯糯小嘴蠕动,一脸的戒备,但除了戒备,还有一些难以表述的羡慕以及委屈------- 糯糯张开小手,“大白兔奶糖哦,绾阿姨也给你一颗。你看我拍绾阿姨的马屁拍得成功不成功,她都会给我们吃奶糖了耶。” 奇奇不爽地瞪了糯糯一眼,“你忘记了白雪公主的后妈给白雪公主吃毒苹果的故事了吗?” 糯糯:“-------” 奇奇一把抓过糯糯手中的糖,“我先吃给你试毒。” 奇奇三两下拨去糖果的包装把奶糖扔进嘴里,拉着糯糯跑到走廊角落嚼起来。 姜绾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小团子背对着人蹲在角落,吧唧着嘴叽里咕噜好似还在说悄悄话。 姜绾觉得奇怪,“糯糯,奇奇,你们为什么蹲在这里呢?” 奇奇立马站了起来,眼睛乌黑看着姜绾,嘴巴动动,但是不说话。 他都那么对绾阿姨了,如果让绾阿姨发现他在吃她的奶糖,会很丢脸的! 糯糯道:“因为不能让文芳姐姐看见,她不让我们吃糖,如果她来了,会把我的糖从嘴里抠出去。” 姜绾:“-------” 这两小只真的很害怕陈文芳。 “那你们到我房间里面吃,就不会被发现了,好吗?” “好啊。” 糯糯主动牵上了姜绾的手,又回到了姜绾的房间。 奇奇看着二人,犹豫了一小会,最后他还是进屋了,仔细地关上门。 “这样就不会被文芳姐姐发现了。” 姜绾抱了两小只坐在凳子上,她就在一边托着腮看他们吃糖。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屋内的灯光亮堂堂的。 窗户紧闭,感觉里面很温暖。 姜绾竟然奇异地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真的很好笑,她明明是过客。 两小只吧唧着嘴,不舍得把糖囫囵咽下去。 糯糯有点担心:“文芳姐姐说吃糖会蛀牙,是这样吗?绾阿姨,吃糖真的会蛀牙吗?” 姜绾摸摸下巴沉思了片刻,“唔,如果吃多了是容易蛀牙。” 糯糯的小脸又拉胯了,把糖从嘴巴里抠出来,不过片刻,又放回去,“那我如果不用牙齿咬,是不是就不会蛀牙了?” 奇奇道:“我可以躲起来偷偷吃,不让虫子看见,那肯定就不会蛀牙了。” 糯糯盯着姜绾看,“绾阿姨,你有蛀牙吗?” 姜绾:“没有呀。” 姜绾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奇奇有点嫉妒,“那是不是因为你小时候没有糖吃?” 姜绾:“------” 说对了,姜绾小时候是没有糖吃,别说吃糖,白米饭都难得吃到,吃玉米粥和土豆比较多。 姜绾道:“吃完奶糖,刷刷牙就不会蛀牙了。”姜绾跟两小只科普, “吃糖不是蛀牙的主要原因,吃完不刷牙,嘴巴不干净,细菌滋生才是蛀牙的原因。吃饭不能挑食,要多吃蔬菜,多喝牛奶,补充钙质--------” 两小只开心极了,“那就是说我们既能吃奶糖,还可以不用蛀牙。” 奇奇看着姜绾露出个笑脸,但是想到什么,马上把笑脸板上。 姜绾拿出一大包奶糖,“你们看,我还给你们藏了这么多呢,不过每天只能吃一颗,乖乖的我就奖励你们吃一颗,要是不乖就没得吃罗,吃完之后要刷牙。” 糯糯双眼顿时放出亮光,你看,奇奇,我拍马屁的策略是对滴! 姜绾给两小只刷完了牙,才送他们下楼。 第43章 杀鸡用牛刀? 曾怡的动作很快,次日下班回来的时候,就把给姜绾请的家教老师带回来了。 乌漆的四合院木门打开,姜绾站在院子里给琴丝竹浇水,看见影壁后面转出一个儒雅的年轻男子,他戴一副金边眼镜,身穿灰色的开司米,露出白色衬衫的领子和一截斜纹领带,外罩一件时下比较流行的黑色皮夹克,长相俊雅,尤其一双黑秋秋的杏眼,染上浓浓的书生气,以至于分辨不出具体年龄,只觉得应该蛮年轻的。 “秦老师,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绾妹,是个好学的小姑娘,以后要拜托你了。”曾怡指着姜绾跟秦泽介绍说。 姜绾略微腼腆地喊了声:“老师好。” 秦泽点头,视线从姜绾身上扫过,小姑娘站在一片琴丝竹下面,苗条的身躯跟竹子类似,身上穿着红色的风衣,却有点像娇花,被绿竹衬得更艳,尤其是小脸庞清秀仿佛带着熟悉的亲切感,秦泽微微有些讶异,“你好。” 曾怡道:“绾妹,这位秦老师他是-------” 曾怡正要跟姜绾详细介绍,陈太闻声一阵风一样从里面印出来了,“哎呀,是秦教授啊,你是来给姜绾做家教的吗?快进来,快进来!我都给你泡了最好的龙井茶了!” 热情殷切,简直就是傅家大院的半个主人,伸手拉住秦泽的手就把他给拽进去了。 秦泽措不及防,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客厅里了,被陈太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哎哟哟,啧,秦教授,你在临城大学是教大学生的啊,姜绾就是个初中生,初中都还没毕业。让一个教大学的人来教初中生,简直是杀鸡用牛刀啊。” 被曾怡警告过之后,陈太转换了策略,明褒实贬,貌似在替姜绾说话,但实际上就------ 什么叫杀鸡用牛刀啊,好像秦泽这个教授是来对付姜绾的一样。 ------ 姜绾也没有想到曾怡会请一个大学教授来给她做家教。 “姜绾啊,你还不快点谢谢秦教授,这不是看在曾局长的面子上,哪个大学教授会放下身段来给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乡下妹子当老师啊,秦老师你说是吧?” 明晃晃的恶意跟着下午的阳光一起摇晃着。 定要让姜绾无地自容。 王妈拽了一下陈太的袖子,“陈太,你少说两句,人家姑娘家脸皮薄的呀。” 这样子说话,哪个小姑娘吃得消。 陈云芳捂着嘴笑了一下,端上了茶来,“秦教授,请喝茶。” 姜绾站在那里,就好像一棵被东西南北风吹着的孤竹,又瘦且弱。 秦泽想要跟姜绾说句话,但是前面被陈文芳挡住了,旁边站着陈太。 “没事的。有教无类嘛,我大学生教得,初中生教得,哪怕是小学生都教得的。” 秦泽站起来,走了两步,绕开陈太母女,视线开阔了一些, “每个人都应该有机会学习知识,孔子还收童子做徒弟呢。” 姜绾安安分分地站在客厅的一角,一侧沙发的边上,面色清秀,黑眼睛清澈又认真,“既然秦教授以孔子自比,那我肯定能跟颜回一样,成为秦教授的骄傲。” 说罢对着秦泽微微一笑。 秦泽总觉得她的面容好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认真起来的样子也格外亲切一些,便也笑了,“姜小姐,你很有志气啊,看来曾局长是没有说错,那就好。” 陈太伸着舌头吐槽了一句,“这就好了?什么孔子,什么颜回,是谁啊?怎么秦教授认识的人,姜绾也认识呢?他们两个人是不是本来就认识啊。我就知道这个姜绾跟狐狸精一样,什么男人她都缠得上-------” 后面的话声音很低。 陈文芳听见了,“妈妈,孔子是古时候的文人啊!你连这都不懂。” “那颜回呢?” “颜回我也不熟。” 陈太嘟哝,“你也不认识啊,你都念过高中了你不认识,结果姜绾一个念过初中的人都认识,你好意思吗?” 曾怡道:“绾妹,你跟秦老师这就算认识了。他每天放学会过来给你补习,以后你就跟着秦老师学习,至于中考那边,我已经帮你报名了,6月份跟着这一届的初中生一起中考。” 曾怡的办事效率是高的。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指敲着茶几,话锋一转,“不过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你只有靠你自己的真实成绩通过高考才能拿到毕业证书,要是考试通不过,那我就没办法了。我只会托举,不会帮你走后门。” 其实即便只是帮姜绾报名中考,也已经走了后门了。 曾怡的话语透着严肃,但内心的期许是为姜绾好的。 姜绾也不是好赖不分的人,因而她的道歉也是诚心的,“我知道,谢谢曾阿姨。” 陈太道:“哎哟,现在都2月中了,离6月就剩下四个月不到了,要姜绾这个初中只读过一年的人,在四个月不到的时间里把初中的课程全部学完,这也太难了吧?怎么可能哦!” 想到她女儿陈文芳初中可是足足念了三年,中考还只是刚好及格勉勉强强通过,陈太就笑了。 曾怡花了大力气,用尽人情把大学教授请来给姜绾做家教,要是到时候姜绾考试考得一塌糊涂,那可就给曾怡丢大脸了,曾怡自然也不可能再喜欢姜绾了。 王妈也觉得太难了一点,“曾局长,你怎么不给绾妹明年中考呢,今年考也太赶了。” 曾怡:“-------” 倒是她疏忽了,她只知道姜绾初中没毕业,但不知道她初中只读了一年啊。 可她的话已经放出去了。 秦泽倒是安慰道:“不要紧,不要紧,初中的课程都很简单的,有我这个大学教授出马,姜小姐肯定没问题。” 秦泽鼓励地拍了拍姜绾的肩膀。 陈文芳瞟了一眼,“嘿嘿,初中的课程对于你这个大学教授来说那肯定是简单的,但对姜绾这样的学渣来说,肯定是难的啊。我就觉得初中很难。” 曾怡的沙发后面,奇奇探出一个头来,乌黑眼珠子看着姜绾道:“我也觉得很难。” 糯糯咬着手指头点头,她也觉得很难,不过她还是跑过去抱住姜绾的大腿,“虽然很难,我觉得绾阿姨可以。” 姜绾措不及防被软糯糯的小团子抱住了,内心有股暖流流过。 “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绾阿姨一定可以哒!” 想到上一世她被迫辍学,之后吃了二十一年没有文化没有学历的苦。 再看看眼前风度翩翩,一看就是知识渊博的大学教授秦泽。 姜绾就跟做梦一样,没想到自己这一世还真有机会可以重新学习。 之前她跟曾怡提条件要重新学习的时候,她也是抱着破釜沉舟试试看的心态的,没想到曾怡还真的帮她做到了。 所以,这么难得的机会,她能错过吗? 就算再难她也不会放弃。 第44章 测试不是考试? 客厅里人太多太吵闹了,曾怡让王妈把隔壁的小茶室收拾了一下,让姜绾和秦泽到那里补习去。 小茶室刚好在院子琴丝竹丛的后面,幽静,干净,里面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茶桌。 夕阳的光刚好斜照在这一丛桌子上,筛下一片片稀碎的光影。 秦泽在茶桌边上坐下,觉得这样子清爽多了, 小小的茶室里没有多余的人。 姜绾也在对面坐下,把随身带来的本子在桌上铺开,手拿着笔,准备大写特写。 秦泽一会儿肯定有很多知识能教她的吧? 秦泽看着姜绾认真的样子,忍不住问,“姜小姐,我们是在哪里见过吗?” 姜绾怔了一下,“没有啊。” 如果不算上一世,她是第一次来临城。 哪怕上一世,她也没见过秦泽,她在各地打工,接触到的都是底层人物,很难得见到像秦泽这样的大学教授。 秦泽道:“我总觉得姜小姐有些面熟呢。” “是吗?” 姜绾也觉得秦泽有些面善,不过她以为那是秦泽人比较好的缘故。 通常性格好的人,总让人特别容易亲近。 想到秦泽姓秦,姜绾问道:“秦业是你爸?” 秦泽一愕,“不是啊,怎么这么问?” 姜绾便有点尴尬了:“没什么,我随口问问。” “你认识秦业?” “也不算认识-------吧,他不是长河日化的董事长吗,搞公司很厉害,我在报纸上看到过。” 秦业就是姜宝珠的亲生父亲。 姜绾还挺讨厌他的。 秦泽笑了,“哦,原来是这样呀。” 姜绾不想谈什么秦业,不想提到姜宝珠,“秦教授,咱们开始教学吧,好吗?我已经好久没有学习了。” 看到姜绾跃跃欲试的眼神,秦泽心软了一下。 “嗯,好。” 于是就这样结束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秦业还是秦泽的叔叔,因为特别擅长搞经济赚钱,当年秦业差点被抓了进去,还是秦业利用自己的法学知识,保住了这个叔叔。 现在因为鼓励搞企业,这个叔叔又活跃了起来。 秦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一沓资料,交给姜绾,“喏,这是一些试题,昨天我听曾婶婶说有个初中的学生让我补习,我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帮你整理出来的呢,你先做一下。” “啊?” 姜绾措不及防,接过来一看,果然是各种空白题目,语数英物理化乃至历史地理,一样一份。 姜绾傻眼了。 “考试?” “呵呵,也不算是考试,就那什么,我就是在教你之前先了解一下你的水平,这样才能制定教学计划,有针对性地教你嘛,对不对?” 姜绾脸色僵了。 “必须要考吗?” 她以为她是来学习的,秦泽一个大学教授,学富五车,肯定有很多知识教她,她都准备好填鸭式教育了。 结果------- 一上来就考试! 她都已经离开学校五年了好嘛! 算上上一世十六年,已经整整二十一年没有接触习题了啊。 就算姜绾自诩在学校的时候脑子灵光,学习成绩也不错,比姜宝珠、姜宝华要优秀得多,但已经事隔二十一年,她真的忘得快差不多了啊。 秦泽温和地安慰道:“不是考试啊,是测试嘛。就是看看你目前掌握的知识的情况。所谓因材施教,就是要针对学习的人的志趣、能力等具体情况进行不同的教育嘛。因曰: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秦泽之乎者也说了一大堆。 归总一句话,他还是要给姜绾测试的。 测试跟考试有什么差别嘛,真是的。 姜绾手拿着笔,脑子一片空白,脸色渐渐发红。 陈太借着来送茶的由头,来看看秦泽在教姜绾一些什么,结果就看见秦泽拿了一堆试卷给姜绾做,姜绾目瞪口呆愣在那里。 陈太发笑,好样的,原来秦教授一来就给姜绾考试,下马威了。那肯定是秦教授其实并不想教姜绾,故意让姜绾考试,如果姜绾做不出,他就好找借口不干了。 她说嘛,一个大学教授怎么会有那闲工夫教姜绾呢。 姜绾做梦! 陈太放下茶壶,笑眯眯地走了。 “哎哟,秦教授可太厉害了,把姜绾教得可认真了,一个字都写不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呢。教授果然是教授。” 茶室里。 姜绾还是傻得一匹,题目她估计也能做一些,但实在是没想到一上来就考试阿喂! 秦泽看姜绾有点懵了的样子,倒也讪讪,“呵呵,是不是我在这里,你有点紧张,所以不敢写。没关系,我这就走开,你在这里慢慢写就可以了。” 秦泽捧着茶杯起身,真走了。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笑盈盈的,“题目还是要做的啊。做不出来也不要紧,没关系的,只是看看你的程度,不要紧张。” 随后,秦泽到回廊的美人靠上坐着,看风景去了。 姜绾终于冷静下来,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试卷上面。 考试就考试吧。 她最好的应该是语文,因为上一世她为了能跟陆子恒这个大学生有共同语言,后面十六年,她也仍然一直在看书的。 数理化肯定差一些,但也不会只有初一的水平。 当时姜宝珠和姜宝华两个活宝上了初中高中,不会做作业,有时候还叫她这个辍学的人做作业。 姜绾翻了翻试题,想着从哪里开始写起比较好。 刚写了几道题。 陈文芳踩着高跟鞋走进来,不由分说一把扯过姜绾压在手下的试卷。 “哟,考试啊,你不会做啊?” 陈文芳翻了翻试卷说,看见上面绝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得意洋洋,“我会啊,我是高中生,这些题目我都会。不如你学一声狗叫,这些题目我帮你做好不好?” 姜绾是真讨厌这种人,不告而取,跟抢没什么分别。 姜绾脸上的怒意越来越浓, “陈文芳,你脸上的伤好了?” 洋洋得意的陈文芳骤然感受到后背的凉意,低头一看,果然只见姜绾像一头小狮子一样,眼神冷冽,甚至释放出杀意。 “你想干什么?姜绾,我好心好意------啊!” 陈文芳话还没说完,就挨了姜绾一巴掌。 “你------你敢打我!” 姜绾把头一抬,什么话都没有说,什么话都在了冷冷的眼神里。 “秦教授还在这里呢,你就敢打我!”陈文芳简直不可置信。 姜绾她真不要脸了? 如果秦教授知道姜绾是一个这么暴力的乡巴佬,还愿意给她补习吗? 想到这里,陈文芳张口就喊。 “文芳!你干什么?” 曾怡推门而入。 姜绾两手一摊,话说得慢条斯理,“很显然,我好好地坐在这里做题目,是陈文芳过来挑衅我的。” 她自然也知道秦泽在傅家做客,越是大声呼叫的人,越丢自己的脸。 至于她呢,下手要狠,说话要稳,轻声细语,尽显教养。 “曾阿姨,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让她们不要来挑衅我,我是不会主动去挑衅他们的。” 陈文芳冤枉道:“不是,我是好心好意帮她的忙,我说帮她做题目------” “够了!秦教授在这里呢,你真想丢人!” 就这会儿的情景,陈文芳披头散发的,大喊大叫,而姜绾却稳稳当当坐在那里,谁一看都知道是陈文芳惹事在先。 曾怡把陈文芳拖了出去。 姜绾跟没事人一样,活动了一下手腕,俯身拾起地上的试卷,继续做题目。 第45章 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笨了 门“吱哑”被推开,两小只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绾阿姨,你在考试吗?”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考试的时候被打断是很不爽的,但姜绾看到两个小团子,心都萌化了。 刚才跟陈文芳斗的怒气就被这一声软糯的问候给冲没了,姜绾的语调不自觉放缓,“对呀,阿姨考试呢。” “文芳姐姐说阿姨好笨,一道题都不会做。” 姜绾:“!!!” 怒气又上来了。 可眼前奶乎乎的奇奇正张着乌黑眼睛盯着她追问,“真的吗?” 又好奇,又------ 姜绾:“阿姨还是会做几道题的,你们看。” 姜绾连续被打断了几次,就没写几道题目。 糯糯爬到凳子上,往姜绾的身上一扑,抱住了姜绾的脑袋,“阿姨别难过,文芳姐姐也骂我和奇奇哥哥好笨的。你笨,我们也笨,大家一起笨。我们陪着你一起笨,这样是不是就不难过了?” 姜绾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另外一个小团子奇奇翻白眼的动作。 看来奇奇是不承认自己笨的。 姜绾问道:“陈文芳为什么骂你们笨呢?” 糯糯咬着手指头,眼泪瞬间又在乌黑眼珠眼眶中蓄满了,“有一道题目,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会做,我们不会。” 姜绾暂时放下笔,把糯糯抱到自己膝盖上,“什么题目?” 奇奇挺直了脊背,十分笃定:“绾阿姨,我敢保证这道题目你也不会!” “是吗?” 倒是勾得姜绾有点好奇了,居然还有幼儿园的题目她都不会的? “那到底是什么题目呢?” 奇奇清了一下喉咙,氖气十足但又无比认真道,“绾阿姨,你听好了,题目是这样的。树上本来有十只鸟,猎人用猎枪打死了一只,树上还剩几只鸟?” 奇奇的话音刚落,糯糯“哇”地一声,扑到姜绾的怀里伤心地哭了起来。 “小鸟那么可可爱爱,为什么要打死小鸟呢?呜呜呜呜,猎人太残忍了。” 奇奇有点嫌弃地看着在姜绾怀里痛哭的糯糯,“小胆小鬼,这只是题目而已,又不是真的。” 糯糯吸着鼻涕,“可是既然没有小鸟被打死,为什么要出这种小鸟被打死的题目呢,就不能出鳄鱼被打死的题目吗?” 姜绾一头竖线,有没有想过可能是鳄鱼不会飞呢? “所以,糯糯的答案是什么?” 糯糯泪汪汪的,“还剩下十只鸟,因为一个善良的仙女救了小鸟,小鸟就活了。就好像乌鸡国国王死了,但是孙悟空给他吃了还魂丹,他就活过来了。” 姜绾没想到糯糯竟然这么善良,而且她脑子也很灵,竟然把西游记的乌鸡国国王和吃的丹药都记下来了。 幼儿园的小朋友,这分明已经很了不起了好嘛! 姜绾被感动到了,抱着糯糯在她软软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糯糯说得对,那分明是出的题目不好啊,怎么能说糯糯笨呢!糯糯明明很聪明。” “真的吗?” 糯糯不敢置信地问。因为文芳姐姐老是骂她笨,已经骂了无数次了,她都有点接受自己真的是个笨孩子了。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要真。” 姜绾说,“你知道请仙女姐姐帮忙,你是个特别棒的孩子。” 姜绾在自己家里总是被汪梨娟和姜福厚骂自己笨。 她不服,明明她的学习成绩比姜宝珠好,比姜宝华好,可他们就是看不见。 还因为她的学习成绩好而让她辍学。 姜绾深知被不停地打击,对一个孩子产生多么大的影响。 上一世,她终其一生都被困在汪梨娟他们思想的牢笼里面,自卑,懦弱,活生生被磋磨死了。 要不是重生,要不是重来一世,她自己放弃那些牢笼,她现在还在麻木地为他们付出着。 看着姜绾那么坚定地眼神,糯糯有些相信了,“我不但知道乌鸡国王,还知道人参果树如果被毁了,用观音菩萨的甘露水就能救活了。” “对啊。糯糯真的特别棒。”居然能记住这么多西游记的故事。 “那糯糯是聪明孩子了?” “是啊,糯糯就是聪明孩子了。” 糯糯有点惋惜地看着姜绾,“这样的话,糯糯就不能陪绾阿姨笨了,只有奇奇哥哥陪绾阿姨一起笨了。” 姜绾:“-------” 奇奇又朝着桌子上面翻了个白眼,“我才不笨呢!” 糯糯道:“可你十只小鸟的题目也答错了啊。” 姜绾问道:“那么奇奇回答是几只呢?” 奇奇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十只啊。” 正确答案应该是没有小鸟了,因为猎枪一打,其他小鸟肯定惊飞了。 确切地说,这不算什么数学题目,应该算一个脑筋急转弯。 姜绾道:“为什么是十只呢,其他小鸟不会飞走吗?” 奇奇哼了一声道:“出题的人又没有说小鸟飞走了,万一有的小鸟还没有学会飞呢?就算有一只小鸟被打死了,也不一定会掉到树底下,说不定它躺在自己的窝里。就算不在自己的窝里,也有可能没掉下来,风筝不是也能挂在树上吗?” 姜绾竟然觉得奇奇分析地很有道理。 佩服地给奇奇竖了个大拇指,“奇奇,你是对的,这明显是出题的人自己没有把题目说清楚。” “很显然是的。” 奇奇真的很棒,像他这样坚定的性格,永远不会任由自己被pu。 糯糯咬着自己的手指头,看着姜绾的眼神更怜悯了,“绾阿姨,这样的话,只剩下你自己一个人笨了。” 奇奇:“是啊,绾阿姨好可怜,只有她一个人是笨蛋。” 姜绾:“--------” 两小只真能安慰人,把她十年老血栓都安慰到崩塌了! 奇奇道:“绾阿姨,我这么聪明,要不然我来帮你做题目吧。” 姜绾内心的沉默震耳欲聋,这孩子是不是自信得过头了一点,表扬了两句,居然敢挑战初中的题目。 奇奇也爬到了凳子上,把他的小脑袋凑过来,顶着姜绾的脑袋,指着一道题目道:“绾阿姨,这道题目写的什么,你给奇奇念一下。” 奇奇还不认识字。 姜绾莞尔一笑,念道:“有一个寺庙里面有100个和尚,他们一共吃了100个馒头,其中大和尚一人吃4个馒头,小和尚4个人吃一个馒头。请问这个寺庙里有大和尚几个,小和尚几个?” 话音刚落,奇奇快速举手道:“我知道,有大和尚25个,小和尚75个。” 姜绾震惊,“奇奇,你会做?!” 这是幼儿园小朋友会做的题目吗? 奇奇说的是正确答案吗? 她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好吗! 只能去看糯糯,“这是正确答案?” 糯糯摇头,“我也不知道。” 姜绾:“奇奇,你怎么知道是大和尚25个,小和尚75个?” 奇奇抬着头,一脸傲骄,“是傅爸爸教我的。” 哦,傅君寒这么厉害的吗? 第46章 心理正能量不够用了 姜绾这会儿真的有了一种“只剩下她一个人是笨蛋”的感觉了。 奇奇一个被傅君寒调教过的幼儿园孩子脱口而出的答案,她一个初中生居然要艰难地核算一遍才能算出来。 这是什么世道啊喂! 奇奇小小的身躯豪情万丈,“绾阿姨,你还有哪道题目做不出来,告诉我,我帮你做!” “不-------不用了。” 姜绾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再这样下去,她的心理正能量就不够用了,她只是安慰两个小团子而已,她可不想真的“一个人笨”。 “绾阿姨,你不用客气,不管怎么说,你还给我吃过大白兔奶糖呢。” 奇奇大方地说,估计在他眼里,他和姜绾的交情也就是一颗大白兔奶糖,还是没有放毒的大白兔奶糖的交情。 “绾阿姨,奇奇哥哥愿意帮忙,你就让他帮忙吧。他也是很难得帮别人忙的哦。像文芳姐姐的忙,他就不帮。” “绾阿姨,-------” 门被推开,曾怡脸色有点铁青地走了进来, “你们两个,不要在这里打扰绾阿姨,让绾阿姨好好做题目。” 她因为之前姜绾跟陈文芳干架,所以十分紧张两个孩子,但一推门进来,发现三个人一大两小,相处还挺和谐的,除了绾妹的脸色有点差。 这样看来,姜绾对两个孩子还是挺宽容的。 曾怡的面色好看了点,语气也缓了下来,探头去看姜绾做的题目,只有一张只做了前面几个题,后面大部分都还没做。 “绾妹,题目很难吗?” “呃-------” “绾妹,我相信你,可以哟。” 曾怡握了个拳头,给姜绾打气,然后抱着一个团子,手拉着一个团子,走了。 茶室里只剩下姜绾一个人。 这一下是彻彻底底清净了,再没有人来打扰姜绾。 姜绾发现这些题目,确实还挺-------难的。 连前面几个小学的题目,都得费一番脑子。 姜绾绞尽脑汁,想着之前给姜宝华、姜宝珠做过的作业,但这些题目跟那些作业的路数就不一样。 难度甚至超越十几年后陆紫梅两个孩子的那些课本。 真绝了,明明用到的知识控制在初中之内,但就是费脑子。 不愧是大学教授亲自出的题。 姜绾做了老半天都没做好一张数学试卷,眼看天色渐渐晚下来,外面人在说要吃晚饭了。 姜绾只能放弃数学,先去做别的试卷,把容易的题先过一遍。 姜绾最好的应该是语文了,因为上一世为了跟上陆子恒的节奏,她在打工之余都会买一些书来看,诗词歌赋古文,硬生生的,她都去读一遍。 至于历史,虽然她也看了一些像“史记”这种历史数目,但是真的到做题的时候,涉及的年份肯定是记不住的。 而且秦泽还特别喜欢问一下某一历史事件意义这种问题。好吧,其实这种简单题,她还是可以造一下的。 至于整套试卷过下来,姜绾自己不用看都知道惨不忍睹。 “姜绾还没有把试卷做完啊?咳咳,也是啊,都退学五年了,再重新读书,哪有这么容易的,姜绾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陈太忍不住笑意,议论地很大声。 王妈也探头探脑地往茶室看了好几遍了,“要不然先让她出来吃饭吧。一会儿饭都该凉了。” 陈太道:“就是啊,她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非要读书。害得大家都等在这里,等她吃饭。” 曾怡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上的钟,“先等等。她好不容易潜心进去做题目,被打断了,思路也没有了。” 陈太道:“我们是不要紧,可秦教授还在这里等着,没有吃饭呢!” 秦泽倒是淡定地坐在客厅里看着书,“不着急,我刚吃了一些点心了,还不饿。这也没多晚。” 时间转眼到了八点。 陈太一开始还是抱着看热闹、嘲弄的心情在说着要催姜绾吃饭。 但到了后来,是真的她也饿了。 让王妈去叫了姜绾几次,姜绾都说叫他们自己先吃好了。 可曾怡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等着姜绾。 陈太渐渐地气急败坏。 “哎哟喂,真是不得了,一屋子的人等着姜绾一个人做饭。” “姜绾做题目跟蜗牛爬一样,做到明天早上不知道能不能做好。” “姜绾也太不懂事了,到底是乡下来的,怎么让主人家等着她一个人呢!她倒跟太后一样坐着一动不动。” 陈太唠叨了半天,回头一看曾怡和秦泽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手里拿着一叠图纸,正在讨论什么商场什么法律的问题,也是很入巷。 最后陈太实在饿得不行了,往曾怡的肩膀推了一下,“曾姐啊,这都八点了,可不能再等下去了。姜绾也真是的,到现在卷子都还没做完,害得秦教授也等着没饭吃,你看看这事情做的--------” 曾怡这才发现已经到八点了。 秦泽不好意思道:“是我的问题,一定是我出的题目太多了,姜小姐来不及做,我去看看。” 秦泽起身,从廊庑走出来,到茶室门口,推门进去,果然看见姜绾还端端正正坐在桌子前面,手里拿着一只笔,眼睛盯着卷子费力地思索着。 “姜小姐。做得怎么样了?” 姜绾脸上一红,捂住卷子,“不要看,我还没做好。” “没做好就算了。” 秦泽去抽姜绾的卷子,“给我看看,有点难?” 姜绾仍想按住卷子。 陈文芳跟过来,“哎呀,做了半天也没做多少道题目,我说,你要是真不是读书的料就算了,何苦难为大家。” 一边说,凑过身去看秦泽手中的卷子,“她做了多少?” 秦泽抬手把试卷撕了。 陈文芳一点也没看着。 试卷被秦泽撕成了碎片。 姜绾:“!!!” 绝对想不到秦泽会这么干。 “你怎么把它们撕了?” 那她做了半天的试卷不是白做了吗? 秦泽微微笑道:“本来就说了是为了测试一下你之前掌握的知识,你做的题目我已经看过了,很好很好,那下一步我就可以针对性地教你了。” 姜绾:“???” 还是很懵。 以前她总是被人打击。 如果被人抓到了一丁点把柄,像陈文芳这样趁机嘲笑的,才是正常的反应。 像秦泽这样,她从来没有碰到过。 即便是她跟陆子恒感情最好的时候,陆子恒也是会暗示贬低pu的。 可秦泽,怎么就把试卷撕了? 可能大学教授的思维跟普通人不太一样。 秦泽温和地看着姜绾,“走吧,先去吃饭吧。绾妹。” 后面两个字说得很轻。 “嗯?” 秦泽摸了摸鼻子,笑容和煦,“我听曾婶婶这么叫你。-------走吧。” 第47章 我还以为在心里责怪我呢 三个人回到餐厅。 陈太正在布菜,她说:“哎呀,姜绾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慈禧太后,你总算出来了呀。一屋子人等你吃饭,你自己看看!” 姜绾见桌上摆得菜还热乎着,一点都没少。 曾怡和两个小团子都在桌边坐着了,果然是在等她。 这一点,姜绾委实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曾怡会等她一个人吃饭。 甚至两个小团子也在等着她吃饭。 “我-------我不是让你们先吃,不要等我吗?” 曾怡拍了一下脑袋,“唉,这不刚好我跟秦老师也说点事情,讨论一下商场的法律问题嘛。一下子就忘记时间了。” 姜绾自然听得出曾怡是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免得陈太针对她的意思。 姜绾有些泪目。 她一开始只道曾怡不喜欢她,但没想到她住下来之后,曾怡却真的把她当成家人。 如果换成汪梨娟这个亲生母亲,就算她饿一天,也不会去叫她,更不会等她的。 “可是糯糯和奇奇他们也要按时吃饭呀,下次不要等我了。” 曾怡道:“糯糯和奇奇五点的时候都吃过水蒸蛋了,不饿。” 秦泽:“是我的问题,没有下次了,下次六点休息,吃完饭再重新上课。” 糯糯和奇奇端端正正地坐着,两个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 奇奇的眼睛黑津津的,“绾阿姨,你题目都做好了吗?” 姜绾动了动嘴唇。 秦泽立即接口道:“嗯,都做好了,做得非常好。” 他那些题目本来就是为了测试用的,许多都是思维性题目,并不是按考试要求出的。 而姜绾从小山村出来,从来就没有接触过这种类似奥数的题目,做不出来很正常。 实际上,这种奥数题也是去年才开始展开。 只是秦泽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些题目,会导致姜绾被有些人取笑。 因此,秦泽的抱歉也是诚心的。 秦泽替姜绾拉开椅子,绅士地请她坐下。 陈太没想到秦泽居然说姜绾做得非常好,有点意外,“那姜绾考了多少分啊。” 秦泽在姜绾旁边坐下来,带着点开玩笑的口吻道,“我给自己打满分。通过这次测试,我彻底了解到绾妹的学习情况,这样,我接下去就能有针对性地制定教学计划,明天便能更接地气地给绾妹补习了。对吧,绾妹?” 第二遍叫绾妹,秦泽好像顺口多了。 秦泽反客为主地给姜绾分发筷子,并将一碗炒蛋放到姜绾前面,提醒道,“绾妹,要多吃鸡蛋,蛋黄里含有卵磷脂,多吃可以增强记忆力哦。” 姜绾心里一阵暖流。 陈太自然也听出来了秦泽是在帮姜绾说话,老脸一红,荷荷笑了几声,“秦教授还真是风趣幽默。” 有些巴结秦泽的意思,“有秦教授这么个大教授帮姜绾补习,姜绾肯定能考到初中文凭。嗨,那就是谢谢秦教授了,要不然,姜绾连个初中文凭都没有,她想嫁给傅团长,还真是让人觉得配不上呢。” 陈太就是有这个本领,踩一个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她很自然说出这句话,又不是特意针对姜绾。 姜绾神色一肃,放在桌下的左手拳头握紧,在打人与不打人之间徘徊。 要不是秦泽坐在这里,姜绾好歹要揍得她连妈都不认识,不,连女儿都不认识! 曾怡的眉头深皱,瞥了眼姜绾,大约也看出来姜绾的手掌已经蠢蠢欲动,她看姜绾的眼神就有阻止之意。 秦泽则淡定地把一块炒蛋夹到姜绾的碗里。 “绾妹已经是傅团长的未婚妻,除非傅团长自己愿意退婚,要不然别人的干涉是没有用的,还有触犯法律的危险。” 秦泽温文尔雅地解释着,不过话中的力量可不小。 陈太脸色都变了。 曾怡看了她一眼,“陈太,你带文芳去给她的脸再搽一下药吧,之前的药好像效果不太好。” 真是丢脸。 要不是陈太曾经把她从战场上背下来------- 陈太和陈文芳都被打发走了。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好了很多。 姜绾也放松下来,左手的拳头松开,放到了桌面上。 糯糯就嚷着想要姜绾抱着她吃饭。 姜绾任劳任怨地把糯糯抱了过来。 她很喜欢孩子,并不觉得这是负担。 糯糯一过来,奇奇也跟着坐到了姜绾的身边。 秦泽笑了一下,“这两孩子倒是很喜欢绾妹。” 又问道:“对了,傅团长这次出去任务,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也不知道啊。”曾怡叹气。 “反正他经常这样,动不动就离开,总是不着家。” 二人谈了一些关于傅君寒的事情。 吃罢晚饭,时间已经不早了。 秦泽要回家,姜绾送他出门。 夜幕笼罩,这一片街除了傅家大院的四合院,沿街是灰砖的两层楼房。 路灯昏然,便显得月光明亮,照着乌漆大门前面两个并肩的人影。 姜绾低声道:“刚才谢谢你。” “嗯?” “在饭桌上,谢谢你为我说话。” 姜绾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跟傅君寒退婚的,其实,陈太的话才是真正代表了现实,但秦泽刚才那么说,是保全了她此刻的颜面。 秦泽“嗤”地笑了,“我还以为在心里责怪我呢。” “啊?” “要不是我在耽误了你,估计你能打得陈太陈文芳满地找牙。” 姜绾刷得一下脸红,“你怎么知道?!” 忽而又想起陈文芳之前跑到茶室来挑衅她,她就打了陈文芳一巴掌,四合院并不大,那动静连曾怡都知道了,秦泽自然也知道了。 而且,陈文芳出去的时候,脸明显更红肿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 秦泽道:“我听人说了,昨天你一来就跟孙悟空一样跟人大战了三百回合了。” 姜绾:“-------” 姜绾欲哭无泪,她还是太冲动了,早知道就应该忍那一时之气。 俗话说,忍一时风平浪静。 现在好了,她好不容易让曾怡给她请个补习老师,结果第一天就给她留个坏印象,不但做题做得那么差,而且还会动手打人。 可------ 可上一世她也忍得多。 也没见得一个好结局。 姜绾眼睁睁看着昏黄路灯下的秦泽。 “那-------那你还愿意教我吗?” 秦泽摸了摸鼻子,“那可确实有点难。” “啊~~~” “我觉得四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让你学完两年的初中课程,考上一个好的高中,真是有点难呢。” 第48章 女孩子的手要好好呵护,不要打架 秦泽道:“你不会只是要一个初中毕业证书吧?如果只要一个初中毕业证书,那倒是很容易。” 姜绾脱口而出,“不!我要考高中!” 她不仅要考高中,她还要考大学,她想要临城大学! 秦泽目光含笑,似乎预料到姜绾的回答。 “你有这份心性就好。” 他道,“你也应该知道,陈太之所以敢在言语上这么挤兑你,正是因为你弱,你在社会上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学历,没有一个拿的出手的身份来衬托你的雄心。这个时候,即便你用你的拳头打退了她一次,她还会冲过来对你嘲弄第二次。” 秦泽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如水的灯光照着他,让他的形象渐渐丰满,像新雨后的松树,带着满目的苍翠。 “所以,你必须要自己强大起来,等你考完高中,念了大学,有了学识,那时候,她们也就不敢小瞧你了。而且------” 秦泽诚挚地看着她,“那时候,你的视野和你的境界都会和现在不同,也不会如同现在这样,只会用拳头来解决问题啦。” 秦泽指了指她的手,目光随之落到她紧紧握成拳头的手上。 姜绾顿时满脸通红,十分羞惭。 她知道秦泽说的是对的。 陆子恒不也正是因为考上了大学,留在临城单位,所以才在村里出人头地,让族人都高看她一眼吗? 而她自己不也正是因为陆子恒这一个大学生的光环,上一世,那么倾心于他,甚至连给他母亲捐肾,她也都心甘情愿。甚至在他提出离婚之后,在明知他出轨之后,她还一心一意等着,盼望着他回心转意的吗? 姜绾只是想不到秦泽会如此谆谆地讲人生道理。 也从来没有人这般地跟她讲过道理,让她自己上进。 他们都是让她打工,让她牺牲,让她付出,只要她付出够多,丈夫、婆婆就会满意她。 姜绾抬起头看着秦泽,“所以,秦教授,你还愿意教我吗?” 她实在是担心失去这个优秀的人生导师。 早知道,她就忍住不打陈文芳那一巴掌了。 秦泽笑了一下,道:“那你可得好好学啊,可别考不上,那我也会很丢脸的。” “啊~” 这就算是答应她了吧! 姜绾心底雀跃,真像小时候赶河的时候截到一尾活蹦乱跳的鲤鱼那般。 “秦教授,你放心,我一定能考上!” 姜绾握着拳头说。 秦泽悠悠,“可别答应得太快,临城的高中生选拔是很严格的。” 初中的知识是基础的,数学只要简单的代数运算和简单的几何图形,物理、化学也是以基础概念和简单原理为主,知识直观。 而高中的知识体系更复杂,更抽象,需要更强的空间想象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学习能力差的学生是很难跟上学习的。 因此,临城的高中对于学生的选拔自然严格。 姜绾哼了一声道:“陈文芳都能考上,我肯定能!” “她跟你可不一样,她是曾婶婶保送她进高中的。------至于你嘛,曾婶婶已经说过不会给你走后门,凡事都要靠你自己了。” “啊!”姜绾的拳头又捏紧了。 “呵呵。” 秦泽忽然握住姜绾的手腕,把她捏得紧紧的拳头展开,然后从皮衣口袋里扣着的一支笔取下来,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是第一次的见面礼,绾妹。” 秦泽每次叫绾妹,都用一种特别的声调,好像很亲切,又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 “女孩子的手可以用来握笔,但最好少捏拳头哦。” “要不然傅团长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秦泽呵呵一笑,转身拉出停靠在院墙外面的自行车,骑上走了。 路灯微弱的光把秦泽修长的身影拉得很长,且又如墨染一般浓黑。 姜绾还因为秦泽的最后一句话,脸上发烫。 秦泽说得好像傅君寒真要跟她结婚一样! “再见了,绾妹,明天见。” 秦泽的声音遥遥传来。 姜绾回神,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回到四合院。 这天晚上,姜绾失眠了。 眼睛闭上就有无数的人影在眼前晃, 陆子恒那大学生意气奋发的脸, 不爱学的姜宝珠姜宝华在放学后背着书包逃命一样从学校逃回家, 陈文芳在她面前得意地说“我是高中生!”, 甚至还有才见过一次面的柯雅妮, 虽然第一次见面就闹了不愉快,但在姜绾半睡半醒的梦里,柯雅妮却一颦一笑美丽优雅。 姜绾想起秦泽说:“等你考完高中,念了大学,有了学识,那时候,她们也就不敢小瞧你了。” 是的,哪怕陈文芳那么想嫁给傅君寒,但是在柯雅妮面前,她还是承认柯雅妮才是傅君寒的一对。 甚至连姜绾自己,也觉得柯雅妮跟傅君寒很配。 姜绾最后的梦境停留在一身军装的傅君寒身上,他波澜不惊的脸上,一双幽黑的眼睛如同深深的大海,她看不懂他,也看不透他。 一滴眼泪从姜绾的眼角滑落。 姜绾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扯了扯床头的线拉开电灯,看到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一点。 姜绾就好像听到了号角一样,迅速地起床了,风风火火地打水洗漱。 “谁啊,半夜三更不睡觉!”楼下陈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姜绾已经回到房间,关上了门,从空间里面找啊找,姜宝珠姜宝华的书本都已经基本被她砍得稀巴烂了,哪怕她收来了也是一堆废纸,但陆紫梅的旧书还没烂。 她把陆紫梅初中的旧书拿出来,打开便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姜绾的记性自小不错,对于语文、历史、地理这些知识,需要背诵的,她比较容易能读下来,就算不理解,死记硬背也背了。 而数理化需要逻辑思维能力的这些,如果没有人点拨,她就感到有点困难了。 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学习了,姜绾就算磕磕绊绊,也坚持着学习下去。 挑灯奋战,直到曾怡来喊她吃早饭,她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姜绾从书中抬头的一霎那,还因为天光太亮而脑袋有点眩晕。 曾怡倒是很欣慰姜绾这么用功,“一早就起来看书了啊?不过,就算看书,吃饭还是要记得吃的。” “嗯,好,谢谢曾阿姨。” 姜绾下楼吃早饭。 奇奇歪着脑袋盯着姜绾看了一会儿,“绾阿姨,看来你昨天考得确实很不好啊,昨天晚上偷偷哭了一晚上。” “嗯?”姜绾很奇怪奇奇为什么会这么说。 糯糯拍了拍奇奇的小手,“奇奇哥哥,别这么说绾阿姨,她已经很难过了,我们要鼓励她。” 然后糯糯攀着姜绾的脖子在姜绾脸上亲了一口。 “绾阿姨,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我陪着你一起笨。” 曾怡道:“糯糯别乱说,你绾阿姨才不笨呢。” 早饭过后,曾怡去上班,两小只也被送去幼儿园了。 姜绾上楼回到房间,照了镜子才发现,原来她的两只眼睛熬夜熬红了。 难怪两小只说她哭了。 第49章 新世界的大门 当天傍晚,秦泽果然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傅家大院。 姜绾早就在翘首以盼了,听到铃铛的声音,就一阵风地从大院卷了出去,一开门,果然看到正在锁自行车的秦泽。 “秦教授,你来啦!” 姜绾接过秦泽手中的公文包,递给秦泽一个礼盒,“昨天你送我一个礼物,今天我也送给你一个礼物。” “哦,是什么?” 秦泽很意外,打开盒子,见是一块沪牌手表。 “哟,这可是好东西。” “我帮你戴起来?” “我自己来吧。” 秦泽把手表拿出来,自己戴上了,戴上手表之后,除了文人的儒雅,又多了点矜贵的气质。 “呵呵,不错。” “哦,秦教授喜欢就好。” 这可不是她从陆家顺来的,是一大早她去商店里买的,花了一百六十多呢。 虽然她的空间里也有陆子恒用过的旧手表,但姜绾觉得送给秦教授还是得买新的。 ——当然买手表花的钱是陆家顺来的,不是陆家的,就是姜家的。 秦泽知道这种手表价格不低,倒是没想到姜绾这么大方,但既然她买了,一双好看的杏眼那么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尾泛着殷殷的红,他不收也不好意思。 “谢谢绾妹,那我收下了-------不过下次别买了,你留着点给自己办嫁妆。” 秦泽道了谢,低头看姜绾一眼,“咦,怎么一天不见,我们的绾妹就变成小白兔了。” 姜绾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指自己的眼睛。 秦泽担心道:“你不会昨天哭鼻子了吧?” 姜绾连忙道:“没有,没有。昨天晚上我睡不着,就起来看书了,哪里知道,熬了一晚上,就眼睛那么红。” “哦。” 秦泽道:“不要熬夜,不要过度用脑,对大脑记忆不好。要合理用脑知道吗?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你听说过吗?睡眠期间,大脑会对白天学习和经历的信息进行整理和巩固,尤其是深度睡眠,会把短期记忆转化成长期记忆。如果不睡觉的话,大脑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会感到疲劳,大脑的反应速度减慢,无论是对新信息的编码储存,还是对已有记忆的提取,都会变得困难-------” 秦泽说了一大堆,从进大院的大门,一直穿过院子,来到茶室,放下公文包。 姜绾都听呆了,什么什么? 什么编码储存?什么记忆提取?秦教授是在讲大脑还是在讲电脑啊? 上一世,姜绾临死之前那一年,电脑已经非常普及了。 电脑的编码储存、提取之类的词汇,姜绾倒是听说过。 大脑也编码存储,提取? 秦泽见姜绾怔住了,摸摸鼻子笑了笑,“小姑娘,傻眼了吧?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是你不懂的,不止是很多东西你不懂,我都不懂呢。不过没关系,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呀。” 秦泽一个教授,居然说跟姜绾这个初中生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姜绾都不好意思了,秦泽怎么那么平易近人! 秦泽道:“老实说,让一个普通人四个月之内就学会初中三年的课程,确实是很难。” 姜绾纠正了一下,“两年,两年的课程就可以了。初一的课程我已经学过了,昨天晚上我又复习了一遍,基本不用你教了。” 姜绾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秦泽呵呵一笑,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两年的课程要在四个月之内学会,对于一个普通的学生来说也很难啊。” “那-------” “所以,我的第一步就是先把你变成一个不普通的学生。” “啊?” 秦泽说得姜绾一愣一愣的。 她准备了一天一夜的复习和预习,任是没有用上。 秦泽给姜绾一沓资料,上面有内容,也有图片,但都不是初中的课程,。 “我现在先教你认识你自己的大脑,学习怎么样更有效地存储、保持和提取信息的方法和技巧,提高你的记忆力。” “啊!” 秦泽用手上的一张纸轻敲了一下姜绾的脑袋,“啊什么啊,《三国演义》你看过吗?东汉末年有个叫张松的人,在与曹操的会见中迅速浏览并背诵了《孟德新书》,与原书语句一字不差,以此骗过了曹操。” “在美丽国,有一个叫克赖顿卡维洛的人,看一眼就能记住300多张纸牌。” “还有的人能背诵圆周率100万位,2分钟内记忆5100个数字。” “------” “所以说,超强记忆力是存在的,记忆方法也是存在的。” 姜绾目瞪口呆看着秦泽,她活了两辈子了,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到后面除了张着嘴巴发出“啊”的惊叹声,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未来婆婆既然找我来教你,那肯定是因为我有内容能帮得到你啊。” “唉,可惜啊,昨天晚上你熬夜了,那我们今天的学习可就要大打折扣了。” 秦泽叹息地说。 姜绾:“-------” 姜绾闭上了小嘴,合着她昨天晚上的奋斗是白奋斗了呗。 不仅白奋斗,在秦泽眼里简直就是倒做功了。 “收起你惊讶的目光,你未来婆婆请我来教你回到我给你的资料上去,接下去,我可就要教你记忆的方法了。” 秦泽跟姜绾介绍起大脑记忆的原理,什么叫信息编码,什么叫长期记忆和短期记忆,什么时间段学习最高效,什么时间点需要休息,吃什么东西可以改善记忆力。 联想记忆法,分类记忆法,图像记忆法------ 秦泽毕竟是教授出身,本身就在大学教书的,对教学还是很有经验的,讲课形象又生动,善用比喻,有时候又会幽默几句。 姜绾就好像隆隆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全都是她想也没有想到过的东西。 难怪昨天秦泽跟她说,当她学习到一定程度,思想境界就会跟以前不同。 她现在就感觉自己跟以前不同了。 真的有一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那种感觉。 因为考虑到姜绾之前已经熬夜,自己自学了一天一夜。 所以秦泽这一天就没有讲多少内容。 姜绾实实在在感到惋惜,暗暗发誓今天晚上一定睡足睡够,睡得饱饱的。 只有在深睡眠的时候,让海马体和新皮层信息交流,今天秦泽教给她的才会转化成长期记忆,呵呵。 发誓完,姜绾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居然在发誓好好睡觉,而不是发誓好好学习。 秦泽讲完,也才六点半左右,七点不到。 正常的饭点吃了饭。 秦泽嘱咐姜绾一定要好好休息,然后便走了。 姜绾送他到门口。 这之后一连几天,秦泽学校下班之后傍晚时分过来,跟姜绾讲解记忆之法,一开始是普通的记忆法,后面是高阶的宫殿记忆法、思维导图记忆法、多感官记忆法等等。 有时候配合着书上的内容一起讲。 不过,秦泽比较是大学教授,配合的书上内容很多时候不一定是初中课本,有时候是高中的,甚至是大学的。 秦泽的思维也比较跳脱,跳来跳去,有时候说到历史,有时候说到法律,各种经济的、刑事的民事的法律。 这个时候,姜绾就不一定能跟得上秦泽的节奏。 神奇的是,不管姜绾有没有理解到那些高中大学的知识,她却牢牢记住了。 后来,姜绾知道秦泽就是法学教授,专门研究法律的。 隔天吃早饭,曾怡问姜绾,“这几天学得怎么样?” 姜绾便道:“很好,很好。” 实话实说,她有一种活了两辈子,终于活得有点意义的感觉。 王妈也在旁边,便问她都学了什么。 姜绾说不上来,“就是一些记忆的方法吧。” 陈文芳在旁边嗤笑,都学了快一个礼拜了,还在学记忆方法,那肯定是秦教授嫌弃姜绾太笨了。 第50章 好玩的记忆大法 过了两日,曾怡出差去了。 傅家大院就剩下姜绾和两小只,此外就是陈太、王妈等佣人了。 二月二,龙抬头,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了。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一大早的,暖烘烘的阳光顺着前面街道不高的楼房,斜入傅家大院的四合院小花园。 姜绾坐在小花园的石桌边上,举着手练习秦泽前一日教给她的挂载记忆法。 所谓挂载记忆法就是可以把自己要记住的内容,相对应的挂载到熟悉的物体上。 比如说五个手指,大拇指代表母亲,它可以存储所有关于母亲的信息,姜绾的母亲也就是汪梨娟这个人,个子不高但是长得粗壮有一个健壮的水桶腰;食指代表父亲要高一些也是比较关键的手指头;中指代表姜宝华这个哥哥,算是姜家以后的顶梁柱是五个手指头中最高的一个;无名指是姜宝珠,但她不是姜家的人,难怪无名,而小指------- 如同姜绾一样,是一个弱小的存在,有时候看起来似乎无用,在姜家所有的人眼里不值一提,但她又不可缺少,因为她是姜家的赚钱工具。 以上是挂载记忆法的原理,有了这五个原理,五个手指头就能储存很多东西了。 比如说五岳泰山、华山、衡山、嵩山、恒山; 比如说五帝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 等等。 “吱嘎”,陈太左手挎着一个菜篮子,右手拎着一尾鱼,从乌漆大门进来,绕过影壁,看到的就是姜绾坐在石凳上,迎着阳光摆弄自己的手指。 澄黄的阳光如同镀金,从她乌黑的头发倾泻而下,照着她眉清目秀的脸庞,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让人联想到春天的花朵,美好的一面。 陈太看着就有点膈应,“有的人啊,真拿自己当地主婆了,天天白吃白喝不干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绾没有反应。 陈太翻了个白眼,“说你呢,姜绾,你倒是挪一下,帮我拎一下啊。” 听到自己的名字,姜绾才抬起眼,看向影壁后面叉着腿站着的陈太。 其实陈太的手里没有多少东西,左手挎着的菜篮子一颗花菜,一把不太新鲜的油麦菜,右手一尾鲫鱼。 这形象,姜绾直接把五行金、木、水、火、土挂载到了她身上。 随之姜绾盯着陈太正在叭叭叭的大嘴上一愣,发现自己好像搞记忆法搞得有点魔怔了。 这才回神过来,瞄了一眼那个鲫鱼。 鲫鱼的鱼刺特别多,不太适合小孩子吃,容易卡住喉咙。 因为家里有两个小团子,之前曾怡就提起过不要买鲫鱼。 但姜绾就发现一点,陈太这个人特别喜欢阳奉阴违,你说你的,她做她的。因为拿捏着救过曾怡这一点,曾怡在的时候,她还收敛一点,曾怡不在,她就更加没有禁忌了。 想到这里,姜绾秀眉一挑,“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付工资吗?如果你付工资,两百块一个月,我可以把你整份工作都干完。” 陈太道:“哎哟,你这个姑娘家家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你别以为你救过傅团长,你就可以在这里白吃白喝,树要皮人要脸,我还救过曾局长呢,我不照样天天帮忙,你看我一天天的,得帮傅家干多少活啊。” 姜绾一听直接把成语字典里面“厚颜无耻”四个字挂她脸上,这一刻,成语都具象化了! “怎么,你是给傅家帮忙的吗?曾局长不付你工资吗?” 陈太顿时愣住。 曾怡一个月给陈太一百块,还不包括陈文芳各种教育和生活费用,这些全都是曾怡出的。 姜绾冷嗤一声,从石凳上站起,转身进了屋。 她不是白住傅家不帮忙,只不过,傅家本身除去陈太母女,还有看院子的两人,厨房帮佣和打扫卫生各两人,人手已经足够,她去添一手没有必要。 她要帮,就帮大的忙。比如说看着傅君寒不要让姜宝珠缠上,也不要被陈文芳缠上-------呵呵。 姜绾走到客厅里,从书架子上拿了一本书来,坐在窗下。 厚厚的一本字典,手指头好像不够用了呢? 姜绾捏了捏自己的手指,转头打量起这个客厅来。 雕花的窗户棱子,镂空的博古架子,在姜绾的眼里,那一格一格,不是透的树影,也不是摆的花瓶,都塞着一个一个的字。 吖,啊,腌,锕,埃,挨,哎,唉------ 姜绾觉得好玩,脸上浮现出笑意。 陈太心中不甘又跟进来,看见姜绾面前摊开一本书,眼睛不看书,却在掰手指头,灵动的双眼黑眼珠子四下瞄来瞄去。 “姜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你要读书只是装模作样,其实你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吧?不就是为了逃避家里干活!你看你,这一天的拿着一本书充门面,眼睛四下里乱扫,有认真读书的样子吗?趁早别装了!你骗得过曾局长,骗不过我。” 姜绾刚刚把窗户棱子和博古架理了一遍,又被陈太打断,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但想到秦泽的话,还是暗暗收起了拳头。 姜绾叹口气,丢下书,走到墙边放着电话机的小案几,姜绾拿起电话筒,勾手转出去几个号码。 “喂,曾阿姨啊,是这样的,陈太她说她要辞职不干了。对啊,她说她只是在傅家帮忙的,又不是佣人,凭什么要做佣人的活-------” 陈太骇然瞳孔一震。 “姜绾!你胡说什么?!” 她这把年纪了,要是辞职了不在傅家做佣人,她能到哪里去工作,一个月拿一百块的高工资,而且曾怡平时还给她各种贴补! 别的不说,她还指望着自己唯一的一个女儿陈文芳,在傅家沾点傅家的光,谋到一门好亲事呢! 如果回到村里,她的生活水平直线下跌,再也别想过好日子了。 陈太吓猛了,一把夺过姜绾手上的电话筒,“喂,曾局长,你不要听姜绾胡说,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话说着,只听电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这才反应过来姜绾根本就没有把电话拨出去。 她被骗了! 陈太回头怒目看着姜绾。 姜绾把怨气冲天、咬牙切齿、恼羞成怒------等等词语都挂载到了陈太的脸上。 第51章 本仙女一天只变一次魔法 “陈太,摆正自己的位置。” 姜绾冷笑着说完,用一个手指戳开陈太,拿着字典从客厅后门出去了,回到了小洋楼自己的房间。 陈太老脸通红,覆着厚厚的一层怒火,但想到姜绾来的第一天已经跟她和女儿干过一架,她又打不过姜绾,只好站着咬牙。 “该死的姜绾,傅团长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小就把他当女婿-------当儿子养,你一个乡巴佬,出身还不如我女儿呢,你休想嫁给傅团长!” 姜绾关上房门,打开窗户。 小洋楼外面有一株桂花树,长得挺高的了,一根树枝伸到她的窗户这边来,堪堪在窗户外面停住,风吹着,一树枝的绿叶都在摇晃着。 姜绾数了数树叶, 碧,蔽,弊,璧,臂,避,嬖,濞------ 一共57片树叶,挂了57个字。 ------ 姜绾在自己房间里背诵字典,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中饭的时间。 两小只迈着小短腿噔噔噔,爬上楼梯叫她去吃中饭。 姜绾一看见两小只,即刻把“聪明”“可爱”“萌萌哒”“喜欢”诸如此类的词语都挂在了他们身上。 想想今天中午应该没什么好菜,姜绾一个转身,趁着两小只不注意从空间里拿出一盘烤鸡,一盘红烧鲈鱼出来。 “糯糯,奇奇,你们对绾阿姨这么好啊。那绾阿姨中午请你们吃烤鸡、吃鱼好不好?” 糯糯措不及防闻到一股扑鼻的烤鸡香。 “哇,好香啊。” “是烤鸡诶!” 奇奇的双眼放光,“绾阿姨,这盘烤鸡你是从哪里来的?” 姜绾笑道:“我是变戏法变出来的呀。” 糯糯信以为真,转身在房间里找来找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菜,发现没有了。 糯糯十分好奇,“绾阿姨,你是怎么变出来的,可以再变一遍给我看看吗?” 姜绾糊弄她道:“今天不能了,本仙女一天只能变一次,下一次要明天了。” 奇奇也收起了一点平时对姜绾的警惕,生出期待,“那绾阿姨明天能变一盘螃蟹吗?我想吃螃蟹!” 姜绾:“------” 姜绾的菜是从陆家和姜家收来的,全都是婚宴上的菜肴。 可丰泽村就没有人吃螃蟹的。 她的空间里自然也就没有螃蟹。 姜绾道:“哎呀,可是绾阿姨没有学过变螃蟹诶,只能变烤鸡、变鱼、变包子这些,变螃蟹的戏法太难了,绾阿姨还没有学会。” 奇奇咬住手指,觉得有点可惜。 三个人下了楼。 陈太看到姜绾拿了两盘硬菜过来,眼神有点毒,尤其是看到姜绾居然还拿了一盘鲈鱼! 她中午烧了鲫鱼,本来想惩罚一下两小团子这几天对姜绾过于亲近,没想到这一下子,两小团子都去吃鲈鱼了,她烧的那条鲫鱼,都没人动一筷子。 吃完中饭,姜绾带两小只玩了一会儿,王妈就带两小只又去幼儿园了。 幼儿园离傅家大院不远,上午和下午都要送去上学,中饭晚饭都在自己家吃。 姜绾就又回到房间背字典。 如果觉得累了,就自己休息一下。 人倚在窗前,看着小洋楼外面的风景。 小洋楼的地基比四合院高一点,站在窗边,刚好可以看到四合院屋顶的灰色瓦片,看着古色古香的。 也能听到陈太叽叽咕咕跟几个佣人在说话,姜绾偶尔听到自己的名字,料想陈太说的都不是好话,倒也没太理会。 曾怡还没有回来。 这样过了两天。姜绾除非吃饭都不下楼。 这天上午,姜绾合上字典,正准备休息一会儿,听到“咚咚”的敲门声,听着声音的高度,自然不是两小只。 也不是陈太母女,那两货敲门的话估计声音会粗暴一些。 姜绾开了门,看见是王妈站在门口。 王妈陪着笑脸,“是这样的,姜小姐,厨房来了一袋米,我的腰有点疼,你能帮我倒一下到米缸里吗?” 姜绾疑惑地看了王妈半晌,其实一楼有看院子的吴叔和刘树,两个都是正劳力,不过倒一下米,王妈只要叫一声,他们肯定会帮忙的。 姜绾发现王妈没有在开玩笑,便道:“好啊。” 王妈先下楼,“那你记得来哦。” “嗯。” 姜绾想了想,回房拿了一瓶雪花膏,这才下楼。 一路到了厨房。 姜绾先把雪花膏给了王妈,“王妈,这是我之前买的,买多了,给你一瓶。” 王妈眼睛一亮,只见雪花膏是新的,还没拆封过,姜绾真讲究,“这一定很贵吧。” 姜绾道:“也不算贵。” 毕竟是从陆紫梅的房间顺的,姜绾也没花钱。 王妈开心地收下了。 厨房里也没有人,一袋米靠在米缸边上,约莫有五十斤重。 姜绾走过去,轻轻松松把米袋拎起,正要往米缸里倒。 王妈一步赶上来,“我来吧,我来吧。” 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直线。 王妈的力气也不小,根本不需要姜绾帮忙,就把米倒好了。 姜绾站在旁边看,那米缸------ 姜绾昨天学了宫殿记忆法。 所谓宫殿记忆法利用大脑对空间和位置的记忆能力,将需要记忆的信息与特定的空间位置或场景联系起来。通过在脑海中构建一个熟悉的空间,如宫殿、房屋等------- 这个米缸,倒是个不小的空间呢,挺能装东西。 王妈自己倒好了米,略有尴尬朝姜绾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一定要你帮忙,我就是看你整天在房间里,闷坏了吧,也该出来走动走动。” 王妈笑眯眯的,递给姜绾一把芹菜,“我们一起摘芹菜吧。顺便咱们说说话也好。” “好吧。” 姜绾倒是无可无不可的,正好观察一下这个厨房。 傅家大院的厨房是建在四合院和小洋楼中间的一个披屋里面,靠着墙水泥浇了煤气灶架子,上面摆着煤气灶,这时候还没有油烟机的概念,上面做了一排吊柜,窗户上安装着一个排气扇。靠窗,是水龙头和水槽,全部贴了白色的小方块瓷砖。 姜绾仔仔细细观察了每个角落,心想,这就是她其中的一个记忆宫殿了。 王妈也在姜绾的旁边,一起摘芹菜。 傅家的厨房一般由陈太掌勺,但是陈太不耐烦做其他活,炒菜之前的准备工作,和吃饭后的清洗工作都是王妈做的。 这会儿陈太不在,王妈对姜绾道:“绾妹,我对你是好心,所以劝劝你,你也别装着一副要考高中考大学的样子了。有空的话,就勤快一点,多在家里搭把手。这样子,曾局长看了,也觉得你至少是个勤快的人,对你能有个好印象。” 姜绾:“-------” 姜绾立即反应过来,王妈和陈太一样,认为她是个乡下来的,最大的出路大概也就是跟陈太一样留在傅家大院做下人了。 姜绾对着王妈笑了一下,“王妈,陈太平时也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数落你的不是吗?” 王妈嗬了一声,深有同感,凑到姜绾耳边道,“那可不是,陈太仗着跟曾局长的关系,这里的人啊没有一个不被她编排的。不是重要的事,就算她冤枉了我们,曾局长也不会对陈太怎么样,之前有个慧芳婶,就被她编排得干不下去,回乡去了。” “哦,是吗。” 王妈道:“别说我们了,就是傅团长,还时常被她叨叨几句呢。” 姜绾眉心一蹙,不知道怎么的,就忽然想起傅君寒最后那个画面。 连傅君寒都被陈太叨叨,陈太是真把自己当成傅君寒的丈母娘了! 第52章 你嫉妒我的样子可真丑 一会儿,陈文芳因为没事干到厨房里找东西吃,刚好看见姜绾跟王妈正在摘芹菜。 陈文芳眼珠子一瞪,“好哇,姜绾,我妈叫你干活你不干!倒是帮王妈干起来了,你jian不jian啊!” 王妈没想到陈文芳会过来,“哎哟,绾妹不是来干活的,她就是下来倒水,顺便跟我说说话。” 姜绾抬起眼。 陈文芳倒竖着眉毛,指着她道:“你还蠢,明明知道我妈在傅家大院的身份,你要是帮帮我妈,还能卖个好。你帮王妈,你能落到什么好处啊?蠢货!” 姜绾望着陈文芳飞动的五官,如同在飞动的一个个黑色的字。 盲,人,瞎,马,自,知,之,明,执,迷,不,悟------- 飞来飞去,根本停不下来。 姜绾的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弧度,“你还不明白吗?陈文芳,因为我在傅家不是佣人,我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所以,我想要帮谁的忙,就帮谁的忙。但你就不一样了,你和你妈都是这里的佣人,所以,那些活,就算你不喜欢,你也得做!懂了吗?” 陈文芳的瞳孔一缩,一张脸迅速涨红,鼻翼愤怒又难堪的扇动着。 “你说什么?你-------你-------姜绾,你竟然这么说我,说我妈!” 随之陈文芳想到什么,忽然“哈”地一声,对着姜绾发笑,“姜绾,你以为你能做傅团长的未婚妻做多久啊?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乡巴佬,妄想着要考高中,考大学,我问你,这几天你跟着秦教授,学了多少课程啊?代数学了吗?几何学了吗?概率统计学了吗?” “没有吧?没有吧?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抱着一本字典,躲在房间里,其实在偷吃。烤鸡很香吗?” 陈文芳激动得大笑着。 陈文芳或许自己不知道,这时候的自己面色有多么狰狞,多么难看。 姜绾:“------” 忽然感觉没劲得很。 难怪那时候秦泽跟她说,等她到了那个程度,她的境界都会不一样。 秦泽还说,女孩子的手可以用来握笔,但最好少捏拳头。 姜绾眉毛扬了扬,平稳地呼出一口气,“陈文芳,你嫉妒我的样子可真丑。” 她很自动地把“嫉妒”两个字挂在了陈文芳的左右耳朵上。 左耳朵一个“嫉”,右耳朵一个“妒”。 陈文芳顿时收声。 只看到姜绾的嘴角勾起一个很奇奇怪怪的笑容。 然后手上被姜绾塞了一把芹菜。 “快干活吧,陈文芳,别让人觉得每个月付你一百块工资很不值。” 姜绾走了。 老实说,姜绾都不知道陈太母女在傅家到底干了点儿什么。 陈太也就是现成炒个菜而已,下手都王妈做好了,现在傅家统共也就曾怡、两小团子,她姜绾两大两小,炒个菜并不复杂。 至于陈文芳,话说是帮小团子提升学前教育,但实际上陈文芳一门心思在怎么样赶走她上面,对于两小团子十分敷衍,毫无耐心,动不动就骂小团子笨。 反而是王妈,既要管着厨房的菜,提前摘好洗好,饭后洗碗、打扫卫生,还要接送两个小团子,晚上带小团子睡觉。 王妈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活! 姜绾真心挺心疼两个小团子的, 话说,假如她跟傅君寒退婚了,她能不能把两个小团子带走呢。 她这辈子也许不会结婚了。 而傅君寒要是以后结婚了,他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样的话,还不如让两个小团子跟着她。 她一定会待两个小团子很好。 ------ 陈太陈文芳都安静了几天。 转眼三天,这几天江绾跟大家处得很好,傅家大院的佣人除了陈太和陈文芳之外,每个人都收到了姜绾的礼物。 姜绾发现,傅家大院的人,除了陈太和陈云芳她不喜欢,其他人都很好相处的。 第四天,曾怡出差回来了。 汽车停在院子门口。 陈太和陈文芳早已经翘首以盼,听到声音,就立即奔出去了。 “曾局长,你总算回来啦,哎哟,你不在这几天,这家里------” “曾姨,我好想你啊。” 好想你早点回来收拾姜绾啊! 陈文芳这一次想念曾怡好像是比以往都真切了一些。 “咦?柯小姐,是你啊,你怎么来了!” 陈文芳喊声响起。 陈太的声音也殷勤了不少,“柯小姐,快请进。” 一抹斜阳的光松松散散洒落在四合院天井的小花园。 姜绾正在坐在石桌前面陪着两小只玩识字卡。 识字卡是姜绾带着两小只自己做的,用了一些彩纸,上面画了一些简易画,都是生活中常见的冰箱、手套、桌子等等,配上文字。 看到陈太和陈文芳都奔出去迎接曾怡了,姜绾就没去凑热闹了。 只在人进来的时候,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指引两小只,“你们奶奶回来了,快去接接。” 糯糯和奇奇就跑过去了。 影壁那头转出来两个人,一个是曾怡,另外一个正是傅君寒的小青梅,柯雅妮。 “奶奶,柯阿姨。” “诶,糯糯真乖,奇奇真乖。” 柯雅妮去摸糯糯的小脑袋。她穿了一身红黑色大格子的外套,脖子上绕着青烟色的丝巾,烫染过的头发垂在两肩,显得又时尚又带着点儿温柔,脸上化了妆,眉毛描得黑黑长长,嘴唇也涂着口红。 看着就是个有身份有文化的女人。 斜阳的黄光落在她的身上。 姜绾的脑海里冒出一句话来:“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青梅竹马,此时的柯雅妮也是,正是她人生中如花最好的年华。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姜绾把整首诗都挂载到了柯雅妮身上。 陈太说:“啧啧,就是要这样的研究生,才配得上傅团长啊。” 在经过姜绾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姜绾一下。 只不过,陈太大概是没有想到姜绾身上有空间的,她去姜绾就好像蚍蜉撼大树差不多,陈太太自己一个趔趄。 “咝”。 姜绾倒是扶住了陈太。 “走路小心一点,陈太。” 陈太红着脸把箱子提进去了。 曾怡看到姜绾,有点不自在,神色尬尬地拉过柯雅妮, “呵,雅妮,你过来。” “绾妹,你也过来。” “上次你们见面还没认识,这次我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临城大学的研究生,柯雅妮。” “这是姜绾,目前是君寒的未婚妻。我们都叫她绾妹。” “绾妹,我是在出差的路上碰到雅妮的,她们的宿舍水龙头坏了,水漫金山,地板泡烂了,学校正在重修宿舍。柯爸爸柯妈妈不在,所以到我们家来住两天。” 第53章 傅团长的小青梅 让姜绾和柯雅妮住在同一屋檐下,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毕竟柯雅妮是传说中傅君寒的青梅,陈太天天捧着她说要让她做傅家的儿媳妇。 而姜绾却是傅君寒的未婚妻。 曾怡呢,曾怡是傅君寒的妈。 曾怡自己越说越尴尬,不停去看姜绾的神色。 柯雅妮也顺着斜阳的光看过去,却是分外吃惊。 这是姜绾?是她上次在傅家大院的客厅见过一面的姜绾? 上次见到的姜绾,明明是个乡下姑娘,没有怎么见过世面的样子。 虽然姜绾的容貌让她狠狠地惊艳了一下子。 但分明那个人是浅薄的。如同山间的小涧,固然极其清澈,亦能波光粼粼,那水却很浅,让人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现在,眼前得姜绾,容貌还是那个容貌。 却忽然感觉深邃了许多。 就好像一枝春天的海棠,深藏在曲曲折折的小径后面,只能透过缝隙窥探到粉粉嫩嫩的颜色,却触碰不到了。 不,不,这一定是错觉。 柯雅妮没来由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曾怡喊着姜绾:“绾妹?你说话呀?” 好像在讨姜绾的意思。 柯雅妮发现曾怡对姜绾的态度,也跟自己预想中的不一样。 曾怡一定是被姜绾这个乡下妹子的暴力给吓怕了。 听说那天他们走后,姜绾就跟傅家大院的保姆大干了一架。 还真是没素质啊。 姜绾挽了一下鬓边落下的碎发,盈盈笑道:“好的呀。” 柯雅妮又一阵庆幸,还好她及时来了。 只要她在,一定让姜绾知难而退,早点跟傅团长退婚! “那就快进去吧,这会儿虽然有太阳,但到傍晚了,早春的风还是寒的。”姜绾说。 “吴叔,你帮柯小姐拎着行李,谢谢。” 姜绾一只手抱起糯糯,一只手牵着奇奇,抱着糯糯的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奇奇也抱了他的识字卡,三个人先在前面走到客厅里去了。 柯雅妮嘴角扯了扯,内心涌起一阵恶心,姜绾这个乡下妹子,还真把自己当傅家大院的主人,竟然使唤起吴叔来了! “谢谢吴叔。” 柯雅妮还是谢过了吴叔,客气道:“其实我自己也可以。” 吴叔道:“柯小姐,别客气,真别客气。你又不是绾妹,你一个研究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绾妹就不一样了,你看她一个手抱娃,一个手还能牵一个,哈哈,她是农村里来的,跟我们一样,手劲大。我看啊,这两个娃,以后是要绾妹这样的妈妈给管着。绾妹带娃肯定带得好!” 柯雅妮:“--------” 一行人走到客厅,吴叔先把柯雅妮的行李放在客厅博古架的后面。 曾怡拉着柯雅妮在沙发上坐下了。 陈太热情地给柯雅妮泡了茶。 柯雅妮想跟两个小团子说几句话,却发现小团子进门后就围着姜绾转了。 姜绾收拾了茶几上的一本书,把它放回到书架上。 柯雅妮目光就没办法从姜绾身上挪开,只觉得姜绾无比讨厌,但她的教养没办法说出来。 “听说曾阿姨请了秦教授来给姜小姐补习?姜小姐是想要考大学吗?倒是很有志气的。” 柯雅妮斟酌着说。 陈文芳见柯雅妮主动提起来,赶紧插嘴道:“噢哟,她啊就是装装样子而已,哪能真学到什么东西呀。” 曾怡脸色一沉,喝道:“文芳!” 文芳一撇嘴,“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曾姨,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姜绾根本就没有学过初中的任何课程,不信你自己问她!” 曾怡不相信地看向姜绾。 “秦教授没有教你初中的课程。” 姜绾:“嗯,没有呀。” “啊?”曾怡讶然,倒也没想到姜绾会那么实诚,回答得那么干脆。 导致陈文芳抓住了姜绾的把柄一样,“曾姨,你听到了吧,她自己都承认了!我跟你说,她嘴巴上嚷着要考大学,其实就是骗骗你的!以为这样就给你一个她很上进的好印象,让你觉得她能配得上傅团长了,就可以不用退婚了,其实,屁!” 陈太也捞起围裙一角擦了擦手道:“小曾局长,我也得说句话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傅团长是我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小多么优秀,我看在眼里,他啊,也就柯小姐这样的书香门第研究生才能配得上!这件事,真的得早点处理呀。” 陈太语重心长,都抹眼泪了。 柯雅妮有些脸红,下意识低了一下头。 想到秦泽,是他们大学的教授,也不能坏了秦泽的名声吧。 柯雅妮道:“按道理说不会吧,秦教授是我们大学出了名的学识渊博、诲人不倦,我想他应该不会什么都没教吧。” 陈文芳道:“秦教授肯定教了,但是姜绾自己不好学,那秦教授能有什么方法。俗话说师父只是领进门,学问全在自用心。秦教授只能放学后来教她一会儿,白天她自己又是玩手指头了,又是在花园里数地砖了,一点都没用功。” 柯雅妮沉吟了一会儿,抬起茶杯,点头赞同,“那估计是这样。” 此时,姜绾竟是“嗤”地轻声笑了一下。 曾怡皱眉。 姜绾道:“我只是没有学初中的课程而已,又没说秦教授没有教我东西。柯小姐倒也没必要这么急着替秦教授辩解。” 柯雅妮面色不虞,脸色微红,“那么秦教授教了你什么呢?” “秦教授教了我很多,怎么样合理用脑,怎么样增强记忆力。” 陈文芳怒不可遏,“哼,这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说实在的没有半点用处!你就实话实说,你什么都没学到。不要再让曾姨花心思请秦教授来劳心劳力地帮你补习了不行吗?” 柯雅妮微微笑地看向姜绾。 陈太指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自己不要学的话,就不要把大家耍得团团转啊。你说什么合理用脑,我看你就整天数手指头和睡觉了!” 王妈看看势头,少不得来劝姜绾一句,“绾妹,你就不要逞强了,如果真的不是学习的料,跟曾局长说一声,曾局长或许可以帮你做别的安排。” “唉。” 被大家注目着的姜绾,幽幽叹了口气,吐出了文绉绉的一句话,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之谓也。” 在所有的学科中,姜绾语文最好,因为前世的记忆也在里面。 柯雅妮只觉得耳朵都不舒服了。 曾怡深吸一口气,“除了怎么合理用脑,还有学别的什么吗?” “她怎么可能--------” 陈文芳的话还没说完。 姜绾淡淡道,“嗯,背了一本字典,算吗?” “什么,背了字典,怎么可能?” 陈文芳是看到姜绾前几天常常拿着一本字典,但一本字典至少一万多字呢,怎么可能短短几天就背下来! 陈文芳想想就知道姜绾在撒谎, “你要说你把整本字典都背下来了,那我考考你!” 第54章 惊艳的考试 陈文芳激动地从书架上把字典拿下来。 “我问你,殷实的殷字,有几个读音,分别是什么意思?快说!” “拗断的拗,怎么写的,有几个读音,分别是什么意思,给我造句!” 陈文芳气势汹汹。 姜绾坐在旁边的矮几上,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陈文芳,却没有说话。 “你说啊,你怎么不说?” “啊,你不知道是吧?” “哼,你装什么装啊!我就知道你根本不可能背下字典。” 柯雅妮坐在沙发垫上,带着优越感看陈文芳逼迫姜绾。 有陈文芳在前面出头真是太好了,那她就不用自己出面了。 毕竟跟乡下人较真,很失身份。 姜绾叹了口气,把糯糯从自己的膝盖上放下,站起身来,走到陈文芳身前。 陈文芳捂住脸,“怎么的,被我拆穿了,你还想打我啊!” 可姜绾并没有动手,只是语气淡淡道:“陈文芳,我不回答你,是因为你没有资格考我!答应我可以读书的人是曾阿姨,帮我请到秦教授补习的人也是曾阿姨,只有曾阿姨才有资格考我,知道了吗?” 姜绾给了陈文芳一个居高临下的眼神,抽走了陈文芳手中的字典。 转身,姜绾走到曾怡身边,在她身旁坐下,把字典送到了曾怡的手里。 “曾阿姨,你来考我,好吗?” 曾怡的脸色此时也是有点古古怪怪, 但她又拗不过姜绾一双清澈的眼神,有感激,有信任,甚至还有点儿孺慕的样子。 曾怡不知不觉已经接过字典,随意翻开一页,“沓,上面一个水,下面一个曰,这个字怎么读,有几个读音,分别是什么意思?” 姜绾轮了轮自己的手指,微微一笑,“这个字在字典的第486页,沓字有tà和dá两个读音。读tà时,释义为多而重复,如纷至沓来、杂沓;读dá时,是量词,用于重叠起来的纸张或其他薄的东西,如一沓纸、一沓卡片。” 姜绾答对了。 姜绾居然答对了。 曾怡惊诧地看着姜绾。 姜绾不仅回答了曾怡的问题,还指出这个字在第几页。 曾怡按在页码上的手指挪开,发现上面真的是“486”这个数字。 这也太神奇了! 姜绾继续道:“这一页还有踏字,踩踏的踏,”字有tà和tā两个读音。读tà时,有踩、践踏、实地去等意思,如踏步、踏勘;读tā时,用于踏实一词,表示切实、不浮躁。” 姜绾娓娓道来。 曾怡睁大眼睛,看着字典上面的字,跟姜绾说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完全正确。 柯雅妮也特别震惊,姜绾说得这么流利,虽然她没有看字典,但她肯定知道姜绾说的是对的。 陈文芳、陈太傻眼了,姜绾不仅给出了答案,问题是她这个答案跟字典上的一字不差! 姜绾:“我说得对吗?曾阿姨。” 曾怡激动地点头,“完全正确,一字不差。” 她又有点疑惑,“但-------你回答之前为什么要轮手指?” 姜绾盈盈笑道,“哦,因为这是秦教授教的记忆方法呀,这叫挂载记忆法,我把这一页的内容都储存在这个手指头里啦。” 姜绾举起自己的小手指。 不过曾怡傻傻看着姜绾的手指头,可没有看出任何特别之处。 糯糯拍了拍小手,欢呼道:“耶,绾阿姨答出来啦,她再也不是笨蛋了,她是聪明蛋了!” 奇奇咬着手指头,若有所思。 陈文芳很郁闷,“你就是背了一页而已,有什么奇怪的,可能就是刚好你知道的,撞大运撞到了呢!” 姜绾出色的回答让陈文芳觉得很没有面子。 陈文芳上前几步,走到姜绾的正前面,指着姜绾:“那我问你,第159页是什么内容?” 这会儿姜绾坐着,陈文芳站着。 连坐在姜绾旁边的曾怡,都感受到了一点压迫感,很不舒服。 姜绾没有作声。 陈文芳得意又生气道:“这一下你答不出来了吧?” 姜绾挽上曾怡的胳膊:“我说过你没有资格考我,陈文芳,你的记性真的很不好呢!” 糯糯有点同情地看了眼陈文芳,绾阿姨也发现文芳姐姐很笨了。 陈文芳气得又上前一步。 曾怡喝道:“够了,文芳,像什么样子,给我坐下!” 陈文芳不甘地在前面坐下了,在姜绾来之前,曾怡鲜少对她这么疾言厉色的,姜绾真是个祸害! 曾怡翻了翻字典,继续问姜绾:“那你就回答第159页有什么内容。” 姜绾看了眼陈文芳后面的博古架,“这一页一共有三个字,第一个字是姥姥的姥字,也可以读mu,是年老的妇女的意思,李太白有诗曰梦游天姥吟留别,天姥山的姥就是这个字。读lǎo时称外祖母,------” “第二个字是亩------1亩等于60平方丈,约666.67平方米------” “第三个字是牡------” 姜绾又是一字不漏,全部都回答出来了。 曾怡惊讶地合不拢嘴,“绾妹,真有你的,你真的把一整本字典都背下来了,你真能干啊!” “是秦教授教的方法有用,秦教授是个知识渊博,而且诲人不倦的人。” 姜绾微微笑道,意味深长地看了柯雅妮一眼。 柯雅妮如坐针毡,她哪里想到姜绾竟然真的能把一整本字典都背下来! 难怪她这次一见到姜绾就觉得姜绾不一样了。 姜绾是增添了一份自信,更多了一份从容。 接着,曾怡又考了姜绾几页内容。 姜绾全都对答如流,而且全部都是一字不差。 那回答流利的程度,就好像姜绾的眼前就有一本书,她照着读一样。 真的是太神奇,太牛掰了! 大家听说曾怡在考校姜绾,姜绾把一整本字典都背下来了,纷纷聚拢到客厅里面。 这段时间他们跟姜绾相处得挺好。 “哎哟喂,” 王妈笑嘻嘻地说,“真是不得了,轮轮手指头就能背下字典啦,我以前还真以为绾妹是在数手指头玩呢。到底是我见识太少了。” 王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之前她也跟陈太一样,以为姜绾是在玩的。 吴叔从门口跑来看热闹,“哇,背字典,这本事不是一般的大,一本字典得有多少字啊,至少几万个字吧。” 姜绾道:“这本字典收录单字一万三千多个,以字统词,收带注解的词语3300多个。” “哇,这都能背下来!秦教授厉害,绾妹也厉害。都是有文化的人。” 吴叔啧啧有声:“我就知道傅团长找的媳妇肯定不会简单。” 一句话让曾怡脸上都有了光。 “那是的,我儿子看人的眼光肯定不会差。” 第55章 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曾怡感到欣慰,总算是给姜绾长出一口气,没有辜负她特地请了秦泽这个大学教授来大材小用教姜绾这个初中生。 自从儿子跟姜绾订婚之后,曾怡就暗暗担心,姜绾的这个身份,这个学识,怕是配不上傅家的门楣。 也所以在姜绾来到傅家大院之后,她一开始就压着她了点。 好在姜绾自己也知道要努力,要考大学。 曾怡这才顺势请了秦泽来教姜绾。 看来秦泽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当然了,这也亏得姜绾自己很用心,否则,就算秦泽教了学习记忆的方法,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背下一本字典吧。 曾怡这会儿看姜绾的目光都充满了婆婆的慈祥。 柯雅妮看二人亲近的场景就有点碍眼。 明明以前,曾怡只会对自己这么慈爱。 不,曾怡以前对自己的慈爱,多少是有点客气疏离在里面的。不像对姜绾,慈爱里面,带着赞赏,带着亲密,还------- 有几分维护! 柯雅妮喝了一口茶,慢吞吞道:“字典只是基础的,有些神童五六岁就能背下整本字典。但是长大后却又只是平平,泯然与众人。” 陈文芳感激地看了一眼柯雅妮,如遇救星一般,“泯然与众人是什么意思?” 柯雅妮平静地放下茶杯,“《伤仲永》,你们听说过吗?曾阿姨一定知道。” 《伤仲永》,是王安石写的一篇文章,讲的一个名叫“方仲永”的神童,小时候极其聪明,被人称赞,后来骄傲不再学习,以至于最后沦落成一个普通人。 曾怡的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本来她考校姜绾就是为了让姜绾长脸。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可柯雅妮却跳出来,说什么伤仲永,实则暗指姜绾。 这跟泼她冷水有什么差别。 曾怡拍了拍姜绾的手,“嗯,绾妹,看你这么上进,阿姨很开心,不过你也要记得柯小姐的话,不要骄傲自满,以后更加努力才可以啊。” 姜绾道:“我才不会听柯小姐的话!” 她有点耍赖一样,笑着歪了歪头,“不过,我听曾阿姨的话。” 曾怡:“------” 没想到姜绾会这么会哄她开心! 从柯雅妮一进门,姜绾就感受到了柯雅妮身上释放出来的敌意。 柯雅妮似乎在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但那种嫉恨,还是会随着一瞥眼一努嘴,一点点释放出来。 不过柯雅妮很聪明,不像陈文芳那样满嘴藏不住火车,呱啦呱啦。 柯雅妮让陈文芳冲在前面打头阵。 她坐在后面捡现成。 姜绾道:“曾阿姨,我会继续努力的。” 曾怡欣慰,“那就好。” 柯雅妮顿了一下,也笑起来,“曾阿姨,姜小姐还真是会讨好你呢。” 曾怡:“!!!” 一头竖线, 只觉得答应柯雅妮住进傅家大院,是个错误的决定。 曾怡连忙转移话题,“绾妹,除了字典,你还有背别的什么吗?” 姜绾看了眼书架,倒也老老实实,“我还背了《史记》。” 柯雅妮一怔,瞧了眼陈文芳。 陈文芳大喊,“怎么可能!” 陈文芳无法接受姜绾能背下字典的现实,更无法接受姜绾能背《史记》。 “姜绾,你说你背下《史记》,你背一个给我听听看!说大话谁不会!” 陈文芳脸红脖子粗,这她怎么接受得了。 明明之前姜绾还是个乡巴佬,出身甚至不如她呢! 但现在她感觉到自己跟姜绾拉开了差距。 姜绾不一样了。 姜绾轻轻依靠在曾怡肩膀边儿上,静静看着陈文芳不说话。 柯雅妮道:“文芳,姜小姐既然说背了史记,说明她肯定之前就会背了,就跟背字典一样。” 陈文芳一拍大腿,“对啊,一个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五天之内就学会背字典,背史记,曾姨,你被这女人骗了!” 曾怡皱眉, “文芳!” 陈文芳道:“除非我随便挑一本书,让她背!她要是背得出来,我就承认她这几天在学习了。否则,她就是在作假!” 曾怡:“胡闹!” 五天背下字典已经是奇迹了,怎么可能把客厅一书架的书都背下来! 这分明是在为难姜绾! 曾怡眉眼上都染了不喜。 只是,陈文芳到底是被曾怡从小溺爱惯了,即便局长这样的威压,都没有让陈文芳的气焰下去。 陈文芳反而站了起来, “曾姨,我也是为了君寒哥哥好,君寒哥哥从小就那么聪明,文化那么高,怎么能娶一个乡下来的骗子!” “她分明早就算计好了,之前装得什么都不会,短短五天又是背字典,又是背《史记》。其实这些她早就会背。” “曾姨,我不想你被这个乡巴佬给骗了。” 陈文芳去书柜随便抽了一本书下来,“姜绾,你有本事就不要背字典,不要背《史记》,你背这本吧,《汉书·食货志》!” 曾怡的眉心突地跳了一下。 《汉书·食货志》是东汉班固所撰《汉书》十志中的一篇。按“食”,“货”分上下两部分对西汉王朝约230年间(包括王莽篡汉时期)的农业经济情况和财政货币状况予以概括论述。 其内容是经济学部分,十分专业。 姜绾怎么可能会背。 就算平时姜绾看书也不会去看这种书。 陈文芳分明是在为难姜绾! 曾怡脸色发黑,抚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够了,文芳,承认别人优秀就这么难吗?” 曾怡有点后悔,陈文芳真的是给自己宠坏了。 其实陈文芳小的时候,曾怡是真的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的。 可后来------ 后来曾怡虽然有意地疏远了陈文芳,但在傅家依然是个特殊的存在。 陈文芳别了一下嘴道:“曾姨,我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被乡巴佬蒙蔽啊。” 被乡巴佬蒙蔽? 曾怡深皱眉头,满脸不悦,她讨厌这样被架着的感觉,像被按在火上烤。 有点头痛,再次揉了揉眉心。 其他几个佣人见状却也犹疑起来, “难道绾妹真的以前就会背字典了。” 吴叔道:“不过就算以前就会背字典,那也很厉害了啊。” 王妈一脸担忧,“陈文芳是不是太得理不饶人了?” 张姐竖了个手指头,“嘘,轻点儿声。” 王妈瞅了眼陈太。 柯雅妮坐在对面,看到曾怡的不喜,喝了一口茶,“那要不我考来做中间人,考点儿别的吧。” 柯雅妮优雅笑道,“姜小姐,《三国演义》你看过吗?你背那个吧。” 姜绾看了眼柯雅妮,这个女人终于不隐藏了,明着针对她了呢。 姜绾当然知道柯雅妮是傅君寒的青梅,在傅家,陈太、陈文芳等佣人都赞同柯雅妮和傅君寒是一对,曾怡交好的朋友如方教授、郑厅长等人也都认为柯雅妮才是傅君寒的心头爱,而姜绾是占了傅君寒未婚妻这个位置的人。 柯雅妮对姜绾有敌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姜绾始终牢记上一世柯雅妮并没有嫁给傅君寒,在傅君寒成为植物人被陈云芳虐待的时候,柯雅妮这个青梅在哪里? 姜绾没有说话。 柯雅妮脸色一沉,“怎么,姜小姐是认为我也没有资格考你吗?” 姜绾微笑:“你说呢?” 柯雅妮瞳孔猛缩,万万没想到姜绾会这么下她的面子。她哪里得罪她了? 她顶多是在陈文芳说她没有学初中课本的时候内心里跟着嘲笑了一把姜绾而已,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呀。 “姜小姐,你是不会吗?” 姜绾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深长,“我会不会暂且先不说,要不然柯小姐你先背一段给我们听听看?柯小姐是临城大学的研究生,想必一定会背吧。” 第56章 整合前世的记忆 柯雅妮顿时被问住了,她虽然是研究生,可闲着没事谁会去背一本《三国演义》! 佣人都朝她看过来,柯雅妮被憋得满脸通红,姜绾真是太没有教养了。 柯雅妮重重地把茶杯放在茶几上,“你凭什么考我?!” 佣人的目光变得奇怪。 姜绾笑笑说:“你不会就直说嘛,不会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研究生,也没有谁规定必须会背《三国演义》,就算你不会背,也不能证明你没有文化呀。” 柯雅妮一怔。 同时心里更不舒服了。 姜绾说的话,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谁用得着姜绾来安慰她,谁用得着姜绾来说公道话了,姜绾有这个资格吗? 其他人都跟着姜绾的话笑了起来。 “就是说啊,大学生也不一定非要会背《三国演义》,又不是说书的。” “茶馆里所书的,各种话本都能背下来。但他们不是大学生。” 柯雅妮听着众人帮她找补,她反而更加不舒服。 曾怡打圆场道:“好了好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不要考来考去的了。” 姜绾却挽住了曾怡的胳膊,“曾阿姨,我会背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正是《三国演义》的开篇第一段。 其实还是有点难的,因为她看过后来的电视剧,这第一段话也是电视剧的主题曲,念到这里很容易唱出来。 姜绾磕磕绊绊念完第一段,甜甜地笑了笑,“曾阿姨,只要你考我,我就背给你听。” 陈文芳只道她不会,“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你要背就赶紧背,要是不会今天就把婚退了,不要再亵渎傅团长的名声。” 柯雅妮脸上浮现笑容,内心却不爽,姜绾竟然敢反过来让她背《三国演义》,想要害她出丑,姜绾实在太恶毒了。 “曾阿姨,陈文芳的话虽然难听,但也不无道理,如果姜小姐没有文化,实在是配不上傅团长。” 曾怡有点为难,她不想再继续考下去了。 听姜绾的口气,她好像是非常自信会背这本书,但看她背第一段那磕磕绊绊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她。 傅君寒走的时候是拜托过她多照看姜绾的。 姜绾已经背下一本字典,按理说足够证明她自己。 可, “雅妮-------” 曾怡希望柯雅妮不要再为难姜绾了。 柯雅妮一揪着姜绾不放,其他佣人也就揪着姜绾不放。 然而,曾怡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柯雅妮忽然抹了一下眼泪,“曾阿姨~” 哭腔很明显,“如果傅团长不喜欢我,我可以退出,但-------我是真的看不得傅团长被这样一个没有文化没有修养的人给亵渎。” 柯雅妮的意思很明显,她虽然不会背《三国演义》,可她到底是研究生。 而姜绾却是连初中生都没有毕业,那姜绾就是没文化! 曾怡顿时明白过来,人人都不看好姜绾和傅君寒,姜绾其实需要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 否则的话,姜绾在傅家始终立不住脚。 身为母亲,曾怡是最清楚儿子对姜绾的感情。 所以,曾怡一开始就警告了陈太。 可就算她之前已经警告过陈太,陈太她们显然没有把她的警告放在眼里。 曾怡转而看向姜绾,“绾妹,你真的会背吗?” 姜绾表情轻松,“会不会的,在于曾阿姨你考不考我啊,只要你考我就会。” 曾怡:“------那你,背背看?” “好的呀!” 柯雅妮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这女人,还真的脸皮很厚,说谎不打草稿,看她怎么圆谎! 然而柯雅妮脸上的表情很快凝固住了。 姜绾再次开口,忽然变得很流利。“说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汉朝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推其致乱之由,殆始于桓、灵二帝。桓帝禁锢善类,崇信宦官。及桓帝崩,灵帝即位,大将军窦武、太傅陈蕃共相辅佐。时有宦官曹节等弄权,窦武、陈蕃谋诛之,机事不密,反为所害,中涓自此愈横。-------” 姜绾竟是侃侃而谈。 字正音圆。 柯雅妮瞳孔猛地一缩。 陈文芳脸色五颜六色。 曾怡猛然一颗心放回到了肚子里。 其他人都露出了赞赏的笑脸。 “还真的会啊,绾妹的记性真好!” “对啊,我只在茶馆里听过说书人说的。” 陈太脸色倏然沉落。 陈文芳快疯魔了,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她想让姜绾出丑,没想到最后出丑的却是她自己。 她又怀疑姜绾是不是事先背过《三国演义》了。 “且说张角一军,前犯幽州界分。幽州太守刘焉,乃江夏竟陵人氏,汉鲁恭王之后也。当时闻得贼兵将至,召校尉邹靖计议。靖曰:“贼兵众,我兵寡,明公宜作速招军应敌。”刘焉然其说,随即出榜招募义兵。 榜文行到涿县,引出涿县中一个英雄。那人不甚好读书;性宽和,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昔刘胜之子刘贞,汉武时封涿鹿亭侯,后坐酎金失侯,因此遗这一枝在涿县。 ------” 姜绾还在背。 其实陈文芳想得不错,这些确实是姜绾前世看过无数遍的书。 只不过前世姜绾没有接触过秦泽的记忆法,背得很生疏,也有错漏。 而今世接触了秦泽的记忆法之后,姜绾重新整理了一下前世的经历和记忆,发现居然有了一重新的境界,能把它们记得非常清晰。 前世没有背下的内容,现在却如胶片一样展现在眼前。 于是,姜绾把前世的记忆梳理了一遍,把各种知识、见闻,包括以后经济的走向,甚至某个年月日某个彩票的号码,分门别类,储存到自己建造的记忆宫殿里面。 现在的姜绾,别说是背《三国演义》了,就是背十年后的彩票中奖号码都能背得很流利,因为九几年的时候,她曾经在彩票店打过工。 姜绾觉得,就算她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这么苟下去,再过十年,她就能发大财了。 第57章 傅君寒回来了 姜绾平淡从容,足足背了整整一章。 众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赞赏,到后面几乎是崇拜,彻底的征服。 “绾妹,你真的,哎呀,好有本事啊!” 不管是什么年代,最是佩服有知识有头脑的人。王妈的双眼放光,她都有点后悔自己前几天叫姜绾到厨房给她帮忙了。 像姜绾这样聪明伶俐的孩子,怎么能做厨房的粗活呢。 王妈搂起围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从今天起,她对姜绾刮目相看。 吴叔对着姜绾竖起大拇指,“绾妹,是能配得上傅团长的。” 其实姜绾第一天来到傅家大院的时候,觉得吴叔长相有点凶,但这会儿笑起来的时候皱纹叠起,却显得有些憨厚。 曾怡看着众人这么说,这也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如果傅君寒想要娶姜绾,但姜绾自己却不上进,那傅家的大门,真的会给姜绾关上。 但现在,姜绾可以不被别人质疑了。 “绾妹,你做得很好。” 曾怡第一次亲切地拉住了姜绾的手,拍拍她的手背。 虽然她一开始也没有想过反对傅君寒,但此时发出来的欢喜,比之前要轻快得多。 陈文芳只见自己非但没有能为难住姜绾,反而给姜绾大出了风头,又羞又恼,脸上表情也狰狞,“她肯定事先自己背过,曾姨,你让她背《水浒传》第十二回!” 姜绾停下来,看着眼睛疯魔充血的陈文芳。 知道陈文芳是不服气。 陈文芳也是被曾怡把脾气养刁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姜绾。 姜绾的耐心实在有限,忍她很久了。 之前姜绾都不理会陈文芳的,这会儿倏地站起,眼底一片寒意看住陈文芳,“《水浒传》第十二回对吧?” 陈文芳被姜绾盯住,只觉得脑袋一片发凉,她先护住了自己的脸颊,逞强道:“对啊!你有本事就背。” “《水浒传》第十二回说的是梁山泊林冲落草,汴京城杨志卖刀。” 姜绾起身的时候就捡起了水果盘里一把水果刀,继续道:“话说京师一个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做没毛大虫牛二,看到杨志卖刀,听说这刀砍铜剁铁、吹毛得过、杀人刀上没血,非要缠上去,让杨志杀一个人给他看,不然就是骗人,那杨志是个英雄,怎能受此鸟气,一刀往牛二胸脯上搠进去------” 姜绾说到这里,手起刀落,一刀往陈文芳胸口捅过去了。 “啊!” 事情陡转急下。 众人只见水果刀白光一闪,姜绾的手已经抵住陈文芳的胸口,想必刀口已经没入肉里。 实在没有想到会这样! 刚刚还在震惊姜绾居然能背字典,能背三国演义,能解说水浒传,结果一转眼亮了刀,杀了人! 天哪,闪电呢! 众人个个都惊呆了。 柯雅妮吓得花容失色,额头流汗。 “啊!曾阿姨!” 柯雅妮起身扑到曾姨怀里,扑得急了,崴到了脚。 但曾怡没有接住柯雅妮,她担心两小只,去抱两小只。 曾怡搂住奇奇,奇奇却跑开了,只搂住一个糯糯。 曾怡脸色苍白,大叫:“绾妹!” 陈太吓得翻白眼,往后倒了。 陈文芳瞪大双眼,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出来。 “绾妹!绾妹!你怎么-------” “啊,杀人了?!” 众人大叫。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悄无声息地握住了姜绾的手。 “绾!妹!” 姜绾听着这分外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傅——君——寒? 这是傅君寒的声音! 姜绾猛地一个哆嗦。 傅君寒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客厅,一袭笔挺的军装,如同天神骤降。 曾怡额上冷汗扑簌簌坠落,“君寒。你回来了。我------我没有看好绾妹,对不起。” 傅君寒抓着姜绾的手,把她的小手展开,五个手指,手掌心空空如也。 其实在姜绾对着陈文芳胸口扎过去的一刹那,她就把水果刀收到空间里了。 杀人偿命,这一点姜绾是懂的。 她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前途生命开玩笑,以身犯法。 姜绾只不过是嫌憎陈文芳过于聒噪,所以想要给她一个教训罢了。 奇奇拍手叫了起来,“绾阿姨又变戏法了,好好玩啊!” 这几天,糯糯和奇奇天天缠着姜绾变戏法。 姜绾已经展示过好几次无中变有,有中变无得把戏了。 其实都是从空间收藏和取出而已。 但糯糯和奇奇都觉得这是“戏法”。 糯糯也拼命地推开曾怡捂住她眼睛的手,耽误她看变戏法了,真的好可惜。 众人这才发现姜绾的手上没有刀。 大家一颗心齐齐放回肚子里。 “哎哟,原来是变戏法啊,真的吓死我了。” “我还以为真的杀人了呢。” “我是说啊,绾妹明明是一个很和气的人,怎么会杀人呢。” 陈太在王妈的不断按人中下,悠悠醒转。 陈文芳脸色灰败,好像真的死过一次一样,双腿发抖,“姜绾!你,你怎么能这么跟我开玩笑!” “不是玩笑。” 傅君寒波澜不惊的声音,却带着无尽的威慑,“如果再有下次,就是真刀了。” 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于傅君寒之口。 陈文芳咽下一口唾沫,在看到傅君寒铁青无表情的脸的一霎那,无尽的尴尬和难堪在身体里爆炸开来。 她从小在傅家大院长大,假如傅君寒不在,她觉得她是傅家大院的主人,至少也是半个主人。 但是假如傅君寒出现,傅君寒身上的矜贵和威压,就让她无时无刻不清楚地知道,傅君寒才是主人,而她不过是一个佣人的女儿。 这种难堪很多时候让她难以忍受。 但在对上傅君寒入煞神一般的眼神之后,她也不得不忍受。 她很确信傅君寒不是随口说说。 而傅君寒放出这样冰冷的狠话,居然是为了姜绾! 傅君寒居然这么维护姜绾! 众人也都感受到了傅君寒身上的怒意。 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陈太刚想开口骂姜绾,但在见到傅君寒的一刻,也把快吐出口的脏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曾怡放开糯糯,任糯糯朝姜绾跑过去,“君寒,你怎么回来了?” 傅君寒把自己的五指紧紧扣住姜绾的手指,拽着姜绾,大长腿走到沙发边,款款坐下。 “是啊,我听说有人在欺负我的未婚妻,所以我就回来了。” 姜绾脑中轰隆一声,什么?傅君寒在说什么?未婚妻,是在说自己吗?他承认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第58章 未婚夫妻独处 傅君寒威压的目光缓缓扫过客厅上所有人,落在陈太身上的时候,陈太有些抵受不住。 陈太嘴巴尴尬地一扯,赔笑道:“哪里有在欺负姜绾啊,这不是听说她学了很多,连字典都会背了,大家觉得稀罕所以才让姜绾背给我们听一下,大家都开开眼啊。” 傅君寒的黑眸水深无波,几乎如同深渊。 “我的未婚妻,就算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她也是我的未婚妻。------陈太,你懂了吗?” 傅君寒的气场,就算是短短一个眼神,也会让人后背一沉,更何况是傅君寒直直盯着陈太。 陈太脸上直冒冷汗。 坐在旁边的柯雅妮也是震呆了,她认识傅君寒这么久,从来没有看到过傅君寒这样的维护一个女孩子。 他们都说她和傅君寒是一对。 他们家世相当,品貌相当,才学相当。 两家长辈时常在一起聚会,柯雅妮时常也能见到傅君寒。 她认识的傅君寒对谁都是冷淡的,相比之下,她还算能跟傅君寒说上几句话,所以她认为自己在傅君寒这里,也是跟别人不同的。 但今天,她看到傅君寒对姜绾的态度,却忽然发现,原来,傅君寒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 只不过,这样的温柔,他没有给她而已。 傅君寒若有似无的目光扫过她,柯雅妮有些不自在地绾了一下头发,低下了头。 这会儿傅君寒的手依然紧紧地攥着姜绾的小手。 那宽厚的手掌,虎口和掌心都有较厚的老茧,攥得姜绾的手有点疼。 姜绾的直观感受是傅君寒生气了。 因为自己做坏事被傅君寒抓个正着。 她哪里想到傅君寒会在这时候回来, 傅君寒应该能感受到她刚刚对陈文芳是起了杀心,所以,这会儿才会那么生气。 想到是自己爬上了傅君寒的床,而傅君寒却也因为婚约,不得不对她这个“未婚妻”维护,姜绾站在傅君寒的角度,多多少少觉得这个男人有点“可怜”。 ------对不起了,傅君寒。 陈太被下了面子,老脸有点搁不住,顾左右而言它,“啊,君寒啊,你刚刚回来,一定累了,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先给你倒杯茶。” 陈太去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 可傅君寒并没有接,看向姜绾,“我渴了,你去给我倒水。” 众人:“-------” 陈太递茶的手凝在半空中。 看来这次傅君寒是真的生气了。 傅君寒拿出行军壶,看着姜绾的目光似乎意有所指。 他那天在姜家也是用自己的行军壶喝水。 姜绾:“-------” 然而姜绾此时一只手还被傅君寒的手紧紧拽着,她怎么去给他倒水? 姜绾觉得傅君寒此举多半是为了惩罚她。 那------那也是应该的。 姜绾讪笑地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好,那你先放开,我去给你倒水。” 傅君寒这才放开了他。 姜绾接过行军壶,走出客厅,王妈早就拎着水壶候在屏风后面了,老脸上带着媒婆般的笑容,帮着姜绾给行军壶灌满了水,“绾妹,我在傅家做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傅团长这么黏人的呢。哎呀,平时就跟冰山一样的,谈起恋爱来也太可爱了吧!” 姜绾:“------” 姜绾拿着灌满水的行军壶回到客厅,走到傅君寒前面,“傅团长,给。” 傅君寒抬眼,俊脸皱着眉,颇有不满,朝着姜绾伸出手,却没有接行军壶,而是直接握住了姜绾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坐下,这才接过行军壶。 “不应该叫未婚夫吗?” “啊!” 姜绾措不及防被硬生生带倒,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柯雅妮看着这一幕,眼眶通红。 奇奇有点不解:“绾阿姨倒的水会甜一点吗?” 奇奇迈着小短腿跑到傅君寒身边,他想要尝尝看。 如果不是绾阿姨倒的水更甜,为什么傅爸爸放着陈太特意泡的茶不喝,而非要喝绾阿姨倒的呢。 奇奇伸手,但傅君寒抬高了手,不给他。 奇奇憋着小脸快要哭了。 傅爸爸有绾阿姨就不要他了,呜呜呜。 曾怡连忙拉过奇奇,又拉过糯糯,一边手一个,“那什么,你们两个刚刚放学,应该饿了,奶奶回来的时候给你们买了点心,你们先去吃点。” 其实曾怡根本没有卖什么点心,她就是特意把两孩子叫开,好让儿子跟姜绾独处,两口子培养感情。 儿子难得回来一趟,机会不容易啊。 又叫上柯雅妮,“雅妮,我让王妈给你收拾房间了,咱们先让吴叔把你的行李拿上去。” 只见柯雅妮还在看傅君寒和姜绾两个,那目光有点直呆呆的了。 曾怡把奇奇给了陈文芳,又让陈太把糯糯抱走,自己拽上了柯雅妮,“阿姨之前买了几身衣服,特别适合你穿,你跟阿姨去看看。” 曾怡这也是托词。 好在她确实还有一两件衣服是买了之后还没穿过的,曾怡把柯雅妮带到自己房间之后,就翻箱倒柜去找了出来,把衣服拿给柯雅妮比划。 一个是意不在所指,一个是心不在焉。 两个人倒也消磨了一些时间。 曾怡脸上现出慈母笑。 直到天色黑了,马路亮起华灯。 楼下陈太说可以吃晚饭了,曾怡才带着柯雅妮下楼。 心里想着儿子跟姜绾独处了那么久,应该感情突飞猛进了吧,呵呵,心里喜滋滋。 曾怡便到客厅喊儿子吃饭,哪想到一走到客厅,发现客厅里面乌漆嘛黑的,灯都没开。 黑魆魆的光影里,只见儿子身子笔挺如同青松那般坐着,姜绾倒是趴在傅君寒的腿上,两个人都一动不动,姜绾居然睡着了--------睡着了------ 傅君寒执行任务回来,那么累都没睡,姜绾居然睡着了。 曾怡一头雾水地开了灯,就看见自家的儿子,眉目专注地看着姜绾的睡颜,大手正抚在姜绾的小脸蛋上。 那年轻胶原感满满的小脸蛋,看着就很好摸。 她那个英俊不凡的儿子,此刻跟傻小子似的浮现幸福微笑。 曾怡顿时又感觉自己打扰了人小两口,但是来都来了,灯也开了,不好就此退出去。 “那------那个可以吃晚饭了。” “唔。” 傅君寒低低应了一声。 姜绾这才惺忪地醒过来,看一眼身边的男人,又看一眼站在客厅屏风旁边的曾怡。 “你睡着了啊,呵呵。” “呃,是-------是吧。” 姜绾摸了一把唇角的口水,多少有些尴尬,她也不想睡啊,但大家都走了,独留下她跟傅君寒两个,傅君寒的威压实在太吓人了,她又刚做了错事,好害怕-------不知道说什么, 傅君寒也是,什么都不说,两个人都诡异地沉默着,姜绾就只能装睡,结果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汗颜! 第59章 他也蓄谋很久 “你醒了,去吃饭吧。”傅君寒说了一句,遂先起身向餐厅走去。 如果足够仔细的话,可以看到他的耳尖有点泛红。 他也没有想到姜绾,在丰泽村大脑退婚的时候像一只龇牙咧嘴小野猫的姜绾,在他面前会那么安静,居然还趴在他腿上睡着了。 虽然私心里,他还是更愿意听姜绾说说话,但睡就睡吧,他的绾妹睡着的样子也怪可爱的,眼皮安安静静地覆盖着,眼线很长,黑色的睫毛安安分分,活生生一个睡美人。 他可以解释成,他带给姜绾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才对他足够信任,才能放心睡着。 真可爱。 走到餐桌前,他回身看了一眼,姜绾像一只乖顺的小猫跟在他后面,因为他忽然停下脚步,她还差点撞上了他,他给她拉开椅子,让姜绾坐,他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往日里呱呱呱聒噪不停的吃饭环节,今天却是安安静静。 陈太和王妈布菜。 陈太不高声言语了。 陈文芳甚至不敢上桌了,只敢躲在暗处阴狠地看着姜绾,姜绾这个女人,傅君寒不在的时候多么嚣张,说打人就打人,第一次见面就把她打了!但在傅君寒面前,却装得跟小白兔一样乖顺!跟孟母一样贤惠! 餐桌上就傅君寒、姜绾、曾怡、两小只,还有柯雅妮。 柯雅妮的眼睛红红,跟受了很大委屈一样。 姜绾在照顾两小只,假装自己很忙。 曾怡问道:“君寒,你的任务执行完了?” 傅君寒道:“没有。” 曾怡讶然:“你不会真的是因为听说什么绾妹受欺负才回来的吧。” 傅君寒:“是。” 柯雅妮“啪”,嘴边一块红烧肉掉桌子上了,“对不起,对不起,我-------” 柯雅妮真的没有想到,这个在她眼中矜贵清冷的男人,会为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 所以他以前对她,是真的没有爱。 她以为的他对她还能说上几句话,完全是因为家世相当,彼此算是朋友。 这个发现让柯雅妮心如刀割。 曾怡震惊地放下筷子,“君寒,我先声明,我可没有欺负你的小妻子啊。”呜呜呜------ 曾怡内心无声地呜咽,在桌下踢了一脚姜绾,示意姜绾自己开口说说。 姜绾抬头,秒看了一眼傅君寒,见他看自己的时候也是一脸严肃,曾怡是不是太夸张了?傅君寒不可能是为她回来的吧? 但还是点头如捣葱,“对对对,曾阿姨对我可好了,她还帮我请了补习老师帮我补习呢,这段时间我真的学了好多。啊啊啊,秦教授好有文化啊,我第一次碰到这么博学多才,这么有趣,这么和蔼的大学教授。” 姜绾说起秦泽来,话就多了很多。完全没有意识到傅君寒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傅君寒:“秦泽博学多才?” 男人夹了一筷子蛋黄排骨到姜绾碗里,乌黑英俊的脸,就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姜绾浑不知死期将至,“对啊,他教的知识,都是我以前没有接触过的,想都没有想到过,他真的太厉害了!” 偏偏曾怡也道:“就是就是,秦教授是有本事的,绾妹真的进步很多,我都没有想到,绾妹在学习上这么有天赋呢。” 王妈眉开眼笑,“傅团长回来的时候,绾妹正在背字典,不但背字典,还把四大名着都背了,可厉害了。” 傅君寒眸色深深:“秦泽的记忆法,是他女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给他的。” 姜绾顿时欢叫起来,“啊,是吗,他女朋友好厉害!” 不知所谓的女孩,根本没有听出傅君寒的言外之意,反而觉得“哇,这个世上居然有这么厉害的女人,好棒”,这样向往的神情。 傅君寒:“嗯,秦泽的女朋友不但很有学识,而且长得很漂亮。” “真的吗?”姜绾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学识,还漂亮,她好喜欢,她想要结识一下。 傅君寒咬牙,“真的,她比你漂亮得多。” 柯雅妮一脸奇怪,秦教授的女朋友?确实是很有学识,但没有比姜绾漂亮吧?傅君寒为什么这么说?故意打击姜绾吗? 曾怡都觉得傅君寒这么说话太过分了,哪有在自己爱人前面说别的女人更漂亮更聪明更有文化的,那不是往人心窝里扎吗? “君寒!” 姜绾:“曾阿姨,那下次秦教授来的时候,让他带女朋友一起来啊。” 好想认识,姜绾吃饭胃口都好了很多。 曾怡放弃抢救了。 忽然明白为什么姜绾才是儿子的未婚妻,大概也就只有姜绾才能忍受得了她儿子的坏脾气了吧。 这要换了她以前那个死鬼老公要是当着她面这样夸别的女人,她早就一平底锅过去了。 曾怡到底是训斥了傅君寒几句。 “君寒,你怎么这么说话。就不怕绾妹听了难过吗?” 难过?有什么好难过的?姜绾抬起了头,疑惑看向曾怡。 姜绾正热切期待着见见秦泽的那个女朋友呢。 傅君寒看姜绾这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忽然莞尔,姜绾对秦泽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他白吃醋了。 姜绾就是这样,有时候有些傻乎乎的,平常许多人想到的问题,她反而又想不到。 就好像,当初明明是她在河滩上救了他,他都能感受到她把他沉重的身子拉到石头上那个费力,他能感受到她给他挤压排水时的焦急,可偏偏等他清醒了之后,她却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眼看着姜宝珠冒领了她的功劳,甚至很多丰泽村的人都多次向他提起,当时把他抬回来的时候,是用谁家的门板,又是谁把他抬回来的。 只有姜绾什么都没有说。 他就是这样的被她吸引了,一发不可收拾。 这世上或许有女人会比姜绾漂亮,也比姜绾有学识,比姜绾家世好。 但他的绾妹只有一个。 陈太当时是后援队,因为把他母亲从战场上背回来,就每天念叨这件事,沾着这件事的光在傅家叨扰二十年。可明明陈太本身就是后援队,把伤员抬回来分明是她的本职工作。 而绾妹,至今以为她能做他的未婚妻,是因为她爬了他的床。 真是可爱呢! 傅君寒忍不住勾了勾唇,舌头顶住腮帮子。 她都不知道她爬上他的床那一刻,他有多高兴吗? 他分明是为了她才会在她结婚当天去丰泽村的呀。 曾怡看傅君寒的表情,就有些诡异,她也逐渐看不透她这个儿子了。 “就别提人家小秦老师的女朋友了,他女朋友现在国外,小秦老师都等了快十年了,长路漫漫。倒是你,你不是自己都有未婚妻了吗。我看你这次任务结束就可以跟绾妹完婚了。” 傅君寒一点诡异的笑容没有消散:“我任务还没有结束。” 曾怡一怔,“那你怎么回来了,不会真的是因为绾妹上学的事------” “不是,丰泽村------” 傅君寒忽然用筷子在装红烧肉的盘子里扒拉了一下,扒出了一个坑,然后筷子顿住了,“绾妹,你是不是要解释一下?” 姜绾的脑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然后目光顺着落到了那个盘子上面,心底陡然一沉。 盘子! 丰泽村! 这个盘子是丰泽村来的阿也! 之前姜绾跟两小只“变戏法”,把空间里的婚宴菜色“变”出来给两小只加餐,那些盘子,大多姜绾已经收回来了, 但还剩下两只,因为陈太和陈文芳经常在厨房活动,姜绾不想去跟她们两个碰头,一碰头就争吵,怪没有意思的,所以还有两个盘子没有收回来。 这两个盘子一看就跟傅家平时在用的景德镇青花瓷器不同,是花纹边的。 而且丰泽村的盘子、饭碗,都有一种风俗,会在盘子地步用凿子刻圆点的方式,凿上拥有人的名字。 这会儿,傅君寒的筷子扒到了盘子底,就露出了“朝阳”两个字,这只盘子正是陆家的! 第60章 傅团长你凶什么啊 姜绾给吓得脸色发青,怼上傅君寒那双黑幽幽的眼睛,更觉得“完了”“完了”。 而曾怡和柯雅妮也莫名看着二人,不知道傅君寒怎么跟姜绾杠上了。 曾怡多有不满,“君寒,你让绾妹解释什么啊?吃个饭还凶巴巴的。” 这么凶的儿子怎么会有老婆啊,要是把绾妹吓跑了,他就打一辈子光棍吧! 姜绾也只能嘿嘿装傻,“我知道了,傅团长,你想吃红烧肉,我给你夹,我帮你夹。” 姜绾起身,端起盘子,把红烧肉一块一块夹到傅君寒碗里,很快就把傅君寒的碗堆成了一座小山------- 看着夹得差不多了,姜绾手一抖,盘子掉在地上,摔破了。 傅君寒看了姜绾一眼。 姜绾脸色红红,“哎呀,不好意思,我摔破了,我去拿扫帚扫掉。” 王妈闻声从厨房跑出来,连忙拿了扫把跟畚斗过来,“绾妹,你坐着,我来扫。” 姜绾:“是我摔破的,我来扫。” “呵呵,绾妹,哪有让你一个主人扫地的,我扫。” “我扫。” ------ 傅君寒站起身来,“我来扫。” 把扫把从王妈手上拿过去了。 王妈说:“这怎么好意思。” 姜绾脸红得跟熟透了的苹果,傅君寒不但知道她从陆家偷了盘子出来,还把盘子砸了破坏物证,他刚刚提起丰泽村,不会是因为听说丰泽村的事才回来的吧,天啦噜,天要亡她! 傅君寒不但把碎瓷片扫了,还直接把垃圾给拎出去了,扔到外面的垃圾桶。 王妈拍着大腿,哎哟喂,活久见了,“傅团长这么体贴媳妇,曾局长明年就能抱孙子了,三年抱俩。” 说得曾怡眉开眼笑。 姜绾看着傅君寒的背影,却想着定然是因为自己是他未婚妻的缘故,所以他不得不给自己收拾烂摊子。 这么一想,姜绾觉得傅君寒更可怜了。 ----- 一会儿傅君寒回来了。 柯雅妮眼睛更红了。 姜绾急忙低下头假装给糯糯喂饭。 糯糯好为难,摸摸圆鼓鼓的肚子,“绾阿姨,我真的吃饱了,我吃不下了。” 姜绾:“-------阿姨平时对你这么好,你多吃点。” “不行啊,绾阿姨,奶奶说要是吃得太饱,肚子会爆的。” “哦,那------那好吧。” 糯糯和奇奇溜下椅子,一溜烟跑了。 姜绾见状也想溜, 傅君寒筷子戳在一碗豆芽菜上,“绾妹,这个你是不是也要解释一下。” 姜绾回头一看,那是另外一个从陆家带出来的盘子。 又来了,又来了! 姜绾欲哭无泪。 她就两个盘子没收回去,怎么就刚好碰到傅君寒回来了呢! 而傅君寒火眼金睛,那双眼睛跟在太白金星的炼丹炉里炼过一样,也太毒辣了。 两个盘子都被傅君寒逮到了。 曾怡正要说,解释什么啊解释,为什么儿子今天对绾妹的态度那么凶啊,跟刚才扫地的儿子判若两人。 儿子莫不是精神失常了?一出一出的。 只见姜绾端起了盘子,“那什么,我吃完了,今天我洗碗。” 姜绾就要把盘子收回去。 柯雅妮道:“我还没吃完呢。” 姜绾没理她,端起盘子就往小洋房跑。 王妈追过去道:“绾妹,你放着,我来洗。” 姜绾只好收住了脚,进了厨房,“我洗就行了,王妈你平时辛苦了,今天你歇着。” 柯雅妮眼睛通红,到底怎么了,她还没吃完呢。 傅君寒起身,“我去跟绾妹一起洗碗。” 曾怡:“???” 陡然明白过来了,什么儿子跟绾妹置气啊,什么儿子凶绾妹啊,他那是嫌她们碍眼呢! 人儿子要跟绾妹独处! 曾怡有一种儿子长大成人,她马上就要变婆婆了的那种成就感,还微微带着点感慨,就挺孤单的,所以,赶紧生个孩子给她吧! 曾怡叫过来王妈,叫过来陈太,“你们出来,让他们两个洗碗。” 陈太说:“那怎么行。” 曾怡:“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家我说了算!” 把陈太和王妈都轰走了,把陈文芳也轰走了,把柯雅妮手上没有吃完的饭也收走了。 柯雅妮:“-------” 眼睛通红,一颗眼泪盘旋在眼眶。 厨房里面,姜绾感到后面有人来了,没回头,第六感都感到这人身材高大,压迫感十足。 妈妈呀,傅团长逮她来了! 姜绾打算把陆家的脏盘子收空间,但一想到傅君寒眼皮子底下,她就不敢。 傅君寒按住了她的手,拿走了她手中的盘子。 “我来洗。” 姜绾看着傅君寒挽起袖子,露出一截铜色精壮的手臂,陆朝阳家的盘子就他手心里,冲水,洗去了上面的污渍之后,上面“朝阳”两个字非常刺眼。 傅君寒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三秒钟。 “现在,你可以解释了。” 姜绾:“!!!” “那什么,我就拿了两个盘子,真的。没有偷他们家的一千块,没有偷他们家的米,没有偷他们家的面,没有偷他们家的------” 傅君寒眉头越皱越深,“瞧你那点出息。” 姜绾低下了头,傅君寒是人间皎月,傅君寒那么正直,他一定接受不了她这样。 她,是挺没出息的。 傅君寒叹了口气,“有人说你偷他们家东西了吗?” “啊,没-------” 姜绾想想,她拿陆家的姜家的东西,是收到空间里的,就算警察来了,也查不到证据,可她却也不想跟傅君寒撒谎。 她在自己心里狡辩,谁让陆子恒非要强娶她,那既然她当时是陆家的媳妇,拿陆家的东西不算偷啊,只能算拿。 姜绾伸出两个手指,比划了一下,“就拿了一点点他们的东西,谁让他们欺负我在先。” 傅君寒锐利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洞察的火炬,半晌,才问道:“你拿他们家东西干嘛,你缺钱用?” “啊,不------不缺,我就是气不过。” 其实也挺缺的,她以前打工的钱都被汪梨娟收走了,她的彩礼都被姜福厚拿走了,她抠抠搜搜才存下十几块私房钱,她要跑路,这么点钱哪里够啊。 傅君寒道:“稍后我把我的工资卡给你。” “啊?”姜绾讶然,抬起眼看着傅君寒。 傅君寒用沾满洗洁精的手摸了一下姜绾的鼻子,“啊什么啊。拿着。” 他把洗干净的盘子放到了姜绾手里。 “收好了。以后不要拿别人家的东西,你要缺钱用就跟我说。” 第61章 男人把工资卡给她了 姜绾怀里揣着盘子回到小洋楼自己的房间,先把盘子收到了空间里。 灯也不开,坐在床上生闷气,她是拿了陆家和姜家的东西,但顶多只能起到报复作用,却不太好拿出来用。 傅家大院因为傅君寒回来,各种嘈杂的声音少了许多,只听得楼梯上有人走来走去,想来是在给傅君寒收拾房间。 楼上有人走动,傅君寒的房间刚好在她房间的上面。 过了一会儿,走动的声音歇了,他睡了吗? 又过了一会儿,走动的声音又响起了,他走来走去的,他在干嘛? 姜绾听到一阵敲门声,走过去开门。 傅君寒笔直的身影站在门口,像一棵高山上的松树,挺拔又清冽。 “我的工资卡。” 傅君寒真的把工资卡拿下来给她了。 姜绾错愕,黑眼睛瞪圆了, “那什么,其实我现在不缺钱用。” “哦?” 傅君寒看着她,“你不缺钱用?是因为你拿了陆家的一千块?” “啊,我-------” “还是你拿走了姜家的三万三?” 姜绾一把抓过了傅君寒手上的工资卡,她豁出去了,送上门的钱不用白不用! “砰”,她关上了门。 打开灯,一看工资卡上面的余额,一个零两个零,三个数字,四个------- 姜绾没想到上面的余额居然有十万多! 每一笔进账都有记录,要么是工资,要么是奖金。 工资不算多,大部分都是用傅君寒的军功换来的奖金。 “吱嘎”,姜绾又把门打开。 傅君寒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走。 姜绾双眼含泪看着他。 她活了两世也没有人给过她钱用。 目前虽然她手上是有三万多,但那是她从陆家和姜家搜刮来的啊,并不是他们给她的。 傅君寒是第一个给她钱用的人。 而且一给就给那么多。 整张工资卡,整整十万多。 他是一点余地都不给他自己留吗? “傅团长-------我-------我不能要你的工资卡。” 姜绾抹了一把眼泪。 傅君寒身高腿长,把女孩的慌乱和紧张都收在眼底。 “怎么呢?” “我知道你是被逼的,其实我们可以退婚的------我都跟曾阿姨说好了,只要------只要她答应我三个条件,过了这段时间,我-------” 男人的气息陡然变冷,强势地托着女孩的下巴,把她的头抬起,让他们双目相对,“退婚?不可能!我们的结婚申请已经下来了,等我完成这个任务,回来就办婚礼。” “啊!” 姜绾看见了男人眼中隐藏的怒气,只觉得他强大又危险,还可怜------居然为了一个婚约,真的要跟她结婚了。 “啊什么,婚姻可不是拿来给你开玩笑的。” 傅君寒咬着后牙槽,上一世她嫁给了陆子恒,被陆子恒骗了一个肾,这些在他成为植物人的时候,都从姜宝珠口中听说了,他只恨自己不能动,起不来床帮她。 这一世,他不会让她逃出他的手掌心。 当然,如果他还是逃避不了上一世的命运成为植物人------那就另当别论。 姜绾看着傅君寒的脸色变来变去。 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可是-------就算要结婚,也没必要给我工资卡------” 十万块,也太多了吧。 这都是他出生入死换来的钱啊,这些钱就算给她用,她也不会心安的。 傅君寒伸出手指揩了一把她脸颊上的眼泪,“要是觉得感动,就对我好一点。” 姜绾:“-------” 看来傅君寒是不会收回工资卡了,含泪点头,用力点头,发誓道,“嗯,我会对曾阿姨好的。” 傅君寒:“???” “我也会对糯糯和奇奇好的。” 傅君寒:“!!!” “糯糯和奇奇真的好可爱,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对他们好哦。” “还有呢?” “还有,如果爷爷回来,我也会对他好的。” 傅君寒脸上的表情凝住了。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说到他! 说得很好,那些都是他最亲近的家人,是他在乎的人。 ------但是不要再说了。 傅君寒咬着牙,一脸煞气地走了。 姜绾有点莫名,为什么傅君寒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肯定是因为被逼跟她结婚,还被迫把工资卡给她,所以不高兴了吧。 姜绾暗暗发誓,他的工资卡,她不会花的,都会给傅君寒存起来,要是离婚了,就还给他。 呜呜呜。 曾怡才把柯雅妮劝平静了一点,携着手回到二楼,曾怡的房间在姜绾的隔壁,柯雅妮的房间在曾怡房间的隔壁。 二人看到傅君寒气冲冲脸色很差地上楼。 而身后的姜绾脸上带泪。 曾怡眨了一下眼睛,“绾妹,怎么了?君寒欺负你了?啊,告诉曾阿姨,曾阿姨帮你出气!” 姜绾那是感动的眼泪,抽抽噎噎的,“没有,傅团长没有欺负我。” “那怎么?” “他把他的工资卡给我了。” “啊?” “好多钱啊,有十万多,真的太多了,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多钱。” “哦------” 曾怡舒出一口气,“那你哭什么?男人的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你应该开心地笑啊。” “我就是太感动了啊,对不起傅团长。”姜绾说。 话没说完,只见柯雅妮吸着鼻子,珍珠一样硕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掉下来。 柯雅妮哭着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曾怡一跺脚,“她怎么哭了。” 唉,一天天的,操不完的心。 曾怡又跑去安慰柯雅妮去了。 ------ 这天晚上,姜绾没怎么睡好,一闭上眼,都是傅君寒,那么好看那么英俊的傅君寒,压迫感十足的傅君寒,可以感受到他有时候不高兴,但还是一出手就把整本工资卡都给她的傅君寒。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可楼上却安安静静,想必他已经睡着了。 她想着他的睡颜。 她见过他睡着的样子,线条刚硬的脸庞因为安安静静地睡着,而多了几分柔和,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起,似乎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月光透过桂花树叶的缝隙,从窗户落进来,落在床前。 那白色的月光,如霜华,清冷而干净。 是人世的美好,此刻离她那么近,前后左右。 姜绾睡得迷迷糊糊,不停地做梦,前世的,今世的,停都停不下来。 直到房门被敲响。 姜绾跟听到号角一样,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 此时天色未明,只有外面路灯的光隐隐透进窗纱。 急急忙忙去开了门,果然看见傅君寒一袭军装,笔直地站在门口。 姜绾脑顶打了个问号。 傅君寒道:“我要走了,你送送我。” 第62章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一大早的,姜绾没太反应过来,傅君寒不是刚刚昨天才回来吗,怎么天还不亮又要走了? 傅君寒说完话就下了楼。 姜绾赶紧打水刷了牙洗完脸涂上雪花膏下楼,到了前面四合院的餐厅,只见男人已经吃完饭了,面前摆个空碗,坐得笔直地看着她,眼神多少有些幽怨。 这女人速度也太慢了,不知道他的时间很少吗? 相处的时间本来就短,还磨磨蹭蹭的。 姜绾只当傅君寒是在恨她,“啊,你吃完了啊,那我送你出去。” 傅君寒脸上的怒气更明显了一些,“不着急,你先吃饭,你吃完了饭我再走。” “啊,哦!” 姜绾急忙在餐桌前坐下,一碗粥王妈已经事先帮她盛好了,这会儿不烫微温,姜绾端起饭碗就扒拉,吃得很快,很急,唯恐耽误了傅君寒的时间。 傅君寒那张英俊的脸罩上一层寒霜。 姜绾好紧张,耽误他时间了吧,她不是故意的啊,女人洗漱本来就慢一点的好嘛,她又不是他的兵! 唉。 傅君寒看姜绾狼吞虎咽的样子,好像恨不得立即把他送走的样子,心情十分郁结。 姜绾一口气吃完了,五分钟都不到,放下碗打饱嗝,曾怡在边上说,“再吃个包子,稀粥不顶饱。” “不吃了,不吃了。” 姜绾生恐耽误傅君寒的事,拖他的后腿,放下碗,“傅团长,那我们走吧。” 傅君寒坐着没动,那清冷的脸上释放着森冷的寒气,边上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啊?说什么?” 姜绾结结巴巴。 姜绾是真的心里发毛啊,又让她说话,她说什么啊?要不然聊聊退婚的事?------但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说起退婚他那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她就不敢。 这男人,责任感太强了啊,一言既出,宁可把所有工资都交出来,都不肯退婚呢。 “你确定没什么跟我说的?” “我------我应该说什么?” 谁来救救? 姜绾转向曾怡,曾怡鼓励地看着她,“你们马上就是小两口了,绾妹,你有什么就跟他说吧。比如说让他早点回来,让他回来给你带礼物,都可以的。” 姜绾:“------”她敢吗她。 “哦,对了!” 半晌姜绾憋出一句话来,“还真有一件事,就是那关于糯糯和奇奇,我觉得以后不要陈文芳给他们补习了,陈文芳老说他们笨。” 姜绾说着说着来劲了,“糯糯和奇奇分明很聪明的好吧,糯糯会讲西游记所有的故事,还有奇奇就跟厉害了,奇奇会做的思维题,很多连我都没有接触过。可陈文芳偏偏说他们笨,真是的!陈文芳根本不会带孩子。孩子就要多夸奖才会有自信,才会越来越聪明的!” “哦?” 傅君寒一开始确实凝了一下神,可看姜绾越说越激动,脸色就沉了。 陈文芳冲了出来,满脸不爽,“我什么时候说过糯糯和奇奇笨了?” 姜绾一拍桌子,“你休想抵赖,就因为那天你说的‘树上十只鸟让枪打死一只还剩几只鸟’糯糯和奇奇没有给到你想要的答案,你就说他们笨!” 糯糯和奇奇是被王妈叫醒了来送傅君寒的,睡眼惺忪,糯糯道:“文芳姐姐的记性好差啊,她天天挂在嘴边的话,傅爸爸一回来她就忘记了。” 奇奇天真的双眼惊讶地看着姜绾,没想到姜绾居然会帮他们出头。 陈文芳道:“那他们是笨嘛,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会答错。” 姜绾道:“那我问你,有一只猫每天抓老鼠把老鼠排成一排报数,报奇数的就吃掉,剩下的重新排队,重新报数,重新吃奇数,偶数的不吃,直到最后剩下一只老鼠,这一天猫抓了40只老鼠,请问你要排在第几位才能活到最后?” “啊?”陈文芳满脸涨得通红,没想到一大早会被问到这种问题。 如果猫抓了两只老鼠,那很显然排在第二就能活着。 如果猫抓了四只老鼠,那么排在第二只的老鼠,在第三轮的时候,就会变成第一位就会被吃掉,应该排在第四。 但如果抓了八只老鼠,那么排在第四只的老鼠,在第三轮的时候,就会变成第一只老鼠被吃掉。 ------- 以此类推。 陈文芳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都没算出来应该排在第几只。 陈太和王妈都借自己的手指头给陈文芳用。 姜绾哈哈一笑,把奇奇拉过来,“告诉你文芳姐姐,如果这一天猫抓了40只老鼠,那想要活命的小老鼠应该排在第几?” 陈文芳生恐自己落后,连忙道:“第40只。” 因为她已经算到八只老鼠,排在第八位就不会被吃掉,以次类推,应该排在最后一位。 傅君寒皱眉。 奇奇童声清亮,“应该排在第32。” 姜绾夸奖地摸摸奇奇的头,“奇奇真聪明。” 糯糯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文芳姐姐一个人是笨蛋了,文芳姐姐好可怜。” 陈文芳:“-------那不算,奇奇早就知道答案了!我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题目回答不出也很正常。” 陈太:“是啊-------” 傅君寒一个手指敲了敲桌子,“糯糯和奇奇以后是我和绾妹的孩子,他们两个的事情都由绾妹说了算。” 陈太顿时闭嘴。 傅君寒对曾怡道:“妈,这件事就麻烦你,按绾妹的意思给糯糯和奇奇请专业的补习老师。” 曾怡:“哦,好。” “让陈文芳到外面工作吧。” 傅君寒说完就站起身来,面色很不好看。 就这样一语决定了陈文芳的去留。 曾怡道:“哦,好。” 竟然一点都没有反驳。 陈文芳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跟傅君寒之间的差距。 明明,小时候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她还仗着曾怡看顾不过来欺负过他。 但现在,陈文芳不无埋怨地瞪了一眼陈太,为什么她妈妈是保姆?!导致她在傅君寒面前矮人一等,一点对抗的能力都没有。 傅君寒此时也脸色阴沉,咬着后槽牙,闷声道:“我走了。” 吴叔进来把傅君寒的行李拿上。 曾怡送傅君寒出去。 姜绾也装模作样跟着送他。 傅君寒多少有些不耐烦了,“妈,外面冷,你回去,小心着凉。” “嗨,妈不怕冷,妈送送你,你这一去任务,不知道-------” “叫你回去就回去,让你媳妇送。她年轻力壮,不怕冷。” “她怎么就不怕冷呢,她娇花一样的,身子那么弱,我跟你说君寒,你不对啊,你得学会疼媳妇--------” 傅君寒无语地给了前头的影壁一眼刀子。 这影壁太碍眼了,临走踢了它一脚。 曾怡一拍脑袋瓜子,忽然反应过来了,独处,儿子要跟绾妹独处啊,她怎么把这茬忘记了。 儿子跟以前不一样了,儿子现在是有媳妇的人了! “哎哟,这冷风吹得我头疼。” 曾怡扶了一下额头,弱不禁风,顿时像个林妹妹。 “曾阿姨,你回去吧,我送傅团长就可以了。” “好咧。” 曾怡赶紧转身,一溜烟回去了,顺便让王妈和陈太把两小只也抱走。 曾怡跑到小洋楼,搁那窗户上看儿子的背影,她这个老妈子当的,对儿子的关心都是在背后的默默啊。 姜绾跟着傅君寒出门,也没搞明白怎么身边一溜烟没人了,就剩下她和傅君寒两个。 第63章 等我回来,不要杀人 门口停着一辆jun用吉普车,傅君寒自己把行李放上了车子后座。 姜绾松一口气,正要程序化地挥手道别,却惊见男人转身过来,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此时天色也还未明,门口就只有一盏灯在一株刚长出嫩芽的青桐树下,疏疏落落的灯光从头顶沐下。 “绾妹。” 傅君寒走到姜绾跟前,低沉的声音从姜绾的头顶传下来。 “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姜绾一个怔忡。 又让她说话? 她说什么啊? 她真的想不出来该说什么了。 要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啊。 姜绾的脑子还没有转完,忽然傅君寒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了她下巴,迫得她抬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经从上而下的压了下来。 “啊~!” 站在小洋楼窗口的曾怡惊呆了,这是她儿子? 赶紧把两小只给抱下去了,关上窗户。 近在咫尺的吉普车上的司机也震惊了,我去!他们冷冰冰的傅团长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热情如火了? 他不应该在车里,他应该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找到地缝的司机用力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姜绾的脑子一片空白,双唇闭着,紧张地咬着牙。 傅君寒似乎是恼了,力气加大。 姜绾吓得魂飞魄散,傅团长生气了,傅团长生气了!她脑子里全是自己的尖叫,但实际上她当然什么声音都发不出,牙关紧闭,她感到男人惩罚性地咬了咬她的唇。 最后放开她,他那雕刻般的脸凝结着很厚的寒霜,气急败坏。 “想出来了没有?” 男人追问道。 姜绾欲哭无泪,“对-------对不起-------” 伴随着自己的声音,姜绾似乎听到了牙齿咬得格格响的声音。 “对不起?” 傅君寒长手一伸,捞住了她的腰,用力一带,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紧紧贴着,紧接着第二个吻用力落下。 较之于第一次,更加霸道,更加凶悍。 又是咬,又是撬的。 姜绾整个人都在空白的状态,为什么,他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啊,她想不通,只感觉到呼吸被憋住,十分困难,一张小脸渐渐憋得通红。 “呃呃呃”,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 傅君寒却忽然变得温柔起来。 就好像缠绕的柳丝,在春风中缠缠绵绵。 又好像一条鱼,在池塘里摆动着柔韧的尾巴。 姜绾听到了傅君寒吃吃的笑声。 她错愕抬头,只见钢铁般的男人,此刻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睛好像落下了一条星河,有了荡漾的星光,线条刚硬的脸颊也因此多了几分柔和。 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姜绾烦躁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傅君寒的手臂还是紧紧箍住她的腰,不让她溜开。 “现在,想好了吗?” 傅君寒的语气忽然好温柔,原本应该矜贵清冷的男人,忽然这么温柔,就显得特别撩人。 姜绾都有点遭受不住了。 这谁遭受得住啊。 姜绾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男人,他美好得不像话。 只要她愿意,他就是属于她的了。 姜绾黑白分明的双眼,渐渐被一阵泪意覆盖。 姜绾忽然想到傅君寒前世的那个死劫,虽然这次他回来已经跟前世不一样了,但他还要继续去执行任务,那一个半月之后,那个死劫。 “嗯,你一定要回来。” 姜绾的眼中也多了一重担忧,“不要跟前世一样。” “哦。” 傅君寒终于满意地发出了一声喟叹,“这么急着嫁给我啊。急着等我回来完婚吗?” “诶,你!” 姜绾气得脸红,这男人真是!真狗! 真狗的男人这会儿搂着她,低着头看她,越看越觉得他的绾妹可爱,像一条有点蠢的炸呼呼的傻猫。 傅君寒凑近了她的耳朵,“那你也要等我回来,不要杀人。” 他口中的热气哈到了她的耳朵,弄得她很痒。 旋即他的语气又凝重了一些,“不要杀人,听到没有?” “啊?” 傅君寒的临别寄语,居然是让她不要杀人。 “我说,不要杀人!” “哦哦,我知道了。” 姜绾有点哭笑不得,他对她的期望是不是太低了一点。 傅君寒应该是被她捅陈文芳那一刀给吓到了,想到这么一个傅团长被迫跟她这么个危险分子定下婚约,临走用两个吻巴巴跟她说不要杀人。 姜绾莫名觉得傅团长太可怜了。 不知道哪一点惹到这男人了,傅君寒忽然反转了个身子,把姜绾按在了吉普车的车门上。 姜绾只觉得天旋地转,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第三个吻便落下来了。 勾勾缠缠,仿佛要把前世遗漏的都弥补回来。 绾妹,你可真是让我又爱,有时候也恨你不解风情。 姜绾只觉得口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吐出来,发现是一颗指节大小的殷红的珠子,像玉髓,又像玛瑙。 傅君寒道:“是一个老和尚给我的,他说送给我老婆,会让老婆爱上我。” “额?你信这个?” “这是重点吗?啾。” 男人不悦地啧了声,把姜绾拉到后面,他自己拉开车门。 “我走了。” 傅君寒说。 “哦--------哦。” 听到开门声,司机才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来,脸通红不敢看傅君寒。 但傅君寒的眼睛根本没落在他身上。 隔着车窗,看外面的女孩。 车子点了火,从姜绾的跟前开过去,渐渐消失在街角。 姜绾还站在门前风口,手里攥着傅君寒送给她的珠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心中如痴如醉。 这是重点吗?这不是! 姜绾脑子里回荡着傅君寒的话,所以他不在乎她会不会爱上他,但只知道他的责任。 既然定过亲了,就一定会对她负责。 可刚刚他给她的吻,真的让她产生了他爱她的感觉。 姜绾坐在大院门口的石阶上,默默地坐着,直到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一抹晨曦照着她通红的脸颊,如同早春的一朵红梅。 天色大亮,终于起床的柯雅妮才知道傅君寒一早就走了。 “啊,你们为什么不叫我啊,我好送送他啊。” 柯雅妮感到失落。 才见了一面,傅君寒又走了。 这一次,甚至她都没有跟他好好说话。 就见姜绾一脸通红,梦游般走进来。 柯雅妮眼圈泛着泪花,“傅团长走了?” “嗯,我去送他了。” 姜绾咧嘴,露出有点傻傻的笑容,“他还送我这个。” 姜绾的手展开,一颗殷红剔透的珠子呈现在手掌心里。 柯雅妮一颗珍珠般的眼泪瞬间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第64章 后妈都是恶毒的吗? 姜绾没太理会柯雅妮的眼泪,回到房间,从空间里翻箱倒柜,找出一团红色的毛线,也不知道是姜家的还是陆家的毛线,因为这颗珠子是浑圆的里面没有穿孔,她只能围着这颗红色珠子编织一个网状结构的小网兜,然后把珠子放在里面。 姜绾前世打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在首饰厂编织各种样式的绳结花结,所以这也难不倒她的,她把珠子装好之后,再用红色毛线编织做成一条手链,戴在手腕上。 红色的丝线衬得她皮肤更加雪白。 只是,每当想到这颗珠子是傅君寒用一个吻送到她嘴里的,姜绾就觉得耳朵发烫。 自从傅君寒回来这一趟之后,姜绾在傅家大院的日子就顺心多了。 曾怡给陈文芳找了一个拧螺丝的工作,三班倒地出去上班,虽然下班还是回来住,但也不总是以半个主人的身份自居了,很少到姜绾面前来晃悠刷存在感。 陈太也不总是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各种大嗓门假装自己是直爽性子,却说着伤人的话了。 傅家大院的阳光也变得温暖明媚起来。 早春的阳光在一树又一树竹枝细叶的缝隙中筛落,庭院中的玉兰抽出的嫩芽如婴儿蜷缩的手指带着绒毛,一株腊梅遂先冒出了鹅黄色的花朵,香气扑鼻。 王妈和吴叔坐在四合院的小花园里聊天,说:“傅团长可太喜欢绾妹了,那天他们在门口,你看到了吗?” 吴叔呵呵一笑:“我是说啊,虽然绾妹出身不怎么好,但是她的性子很爽快,我从第一面看到她就觉得她是个不一样的女子。” 吴叔总是忘不了,姜绾来傅家大院的第一天就给他一条华子烟。 “娶妻娶贤,这个贤可不是什么知识、文化、身份能带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只要是性格好的人,像知识这种东西,后天可以学的。但要是骨子里的品性不好,那再有文化也没有用。” 王妈说:“是啊,现在绾妹连一本字典都能背得下来,那文化已经是顶好的了,我听说有的大学生还不一定能背下字典呢。” “那可不,我觉得糯糯和奇奇请什么家教老师啊,让绾妹教教他们就好了。” 曾怡在客厅里,偶然听到下人的议论,对姜绾就更满意了。 她也不是没想过让姜绾给糯糯和奇奇补习,姜绾比一般的人耐心很多,看得出来她特别喜欢孩子,很有爱心。 奇奇那道猫吃老鼠排队的题目,就是姜绾教他的。 但姜绾跟糯糯和奇奇的时间对不上。 糯糯和奇奇白天是要去上幼儿园的,晚上才回家。 而到了晚上,姜绾要跟着秦泽学习。 姜绾要考大学的这件事也很重要,不能落下。 所以曾怡还是另外请了一个专门教小学的老师,来给两小只做学前辅导。 出的家教费,反而比之前陈文芳在的时候节省了一些。 没有了陈文芳,姜绾和糯糯、奇奇的相处顺其自然变多了。 奇奇始终记得姜绾为他和妹妹反对陈文芳说他们笨的一幕,小小人儿对姜绾的感情变得微妙。 但可能是奇奇是男孩子的缘故,对姜绾还是不能太亲近得起来。 糯糯就不一样了,一天到晚缠着姜绾,到了晚上还赖在姜绾床上不肯下楼。 姜绾索性就说糯糯要跟她一起住了,夜里关了大灯,只开了床头灯,两个人躺在床头,讲美人鱼的故事。 姜绾伸出手,迎着床头灯的灯光,手指变换交叠,用不同的角度,就在前面雪白的墙壁上落下手影。 小鱼儿,海鸥,王子的侧脸,惟妙惟肖。 糯糯惊叹连连,“绾阿姨,你好厉害啊。” 糯糯也学着姜绾的手势,在墙壁上落下影子。 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姜绾抱着糯糯软乎乎的身子,这就是有女儿的感觉吗?真的好好啊。抱着好舒服。 而糯糯趴在姜绾的肩头闻着她身上香香的味道,这就是妈妈的味道吗,好好闻,她好喜欢。 “绾阿姨,我能叫你绾妈妈吗?” “额?” 姜绾到底是没有生产过孩子,被一个软软的孩子这样凑在耳朵边问,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个么,以后吧,呵呵,等我跟你傅爸爸结婚-------”说不定也不会结婚的。 “真的不可以吗?” 糯糯很受伤了,黑晶晶的眼珠子,像是泡在水里一样。 姜绾是个心软的,受不了孩子这样可怜无助的眼神,“要不然,你就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偷偷的叫我。不要给别人听到,好吗?” “真的吗?” 糯糯马上就高兴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满脸都是神采。 “绾妈妈,绾妈妈。” “诶!” 姜绾甜甜地应了一声。 “绾妈妈,绾妈妈!” “诶!诶!” 两个人玩疯了,糯糯就差在床上翻跟头。 不过,睡在楼底下的奇奇就有点失眠了,怎么也睡不着。 很好奇,糯糯和绾阿姨在楼上干什么呢? 糯糯不会真的喜欢绾阿姨了吧,虽然他也有点喜欢。 但------糯糯应该只是提前拍绾阿姨的马屁而已。 毕竟傅爸爸回来的时候都说了,以后他们两个的事由绾阿姨说了算,而且傅爸爸很快就要娶绾阿姨了,绾阿姨就要变成他们的后妈了。 绾阿姨变成后妈之后,会不会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打他们,用毒苹果毒他们啊。 真的好担心。 次日,糯糯罕见地睡过头了,王妈叫了好几遍才起床。 奇奇迈着小短腿来问糯糯,“糯糯,昨天晚上绾阿姨有没有趁着你睡着的时候扭你屁股,把你屁股扭出淤青来啊。” 糯糯摇头,“睡着了之后的事情我不知道。不过睡着之前,我跟绾妈妈玩手影,可好玩了。” 奇奇一脸严肃,“你不能这样,睡着之后,你也得睁一只眼睛,万一绾阿姨趁你睡着打你怎么办?” 糯糯歪头思考,她怎么才能睡着之后睁一只眼睛呢,好像做不到的吧? 奇奇:“还有,你怎么叫绾阿姨叫绾妈妈啦?” 早饭之后,姜绾主动接替王妈的工作,送两小只去幼儿园。 王妈笑如菊花,“欸,绾妹啊还没结婚就做起妈妈来了,还别说,这妈妈做得还真像样呢!” 姜绾被王妈说得脸上发烧。 柯雅妮听到,眼眶里又聚满泪水了。 姜绾赶紧带着两小只出门。 送完两小只,姜绾又去附近商店转了一圈,走了好多路,从一个叫季季红的地摊市场,给两小只分别买了两个书包。糯糯的是粉色的,带有长长兔子耳朵的,很可爱的。奇奇的是海军蓝的那种,有海军的条纹,看上去很有范儿。 这样的书包在这个年代特别少见,一般商店里卖的都是通用的帆布包的款式。 近几年因为发展经济,私有工厂增多,才出来这种比较时髦的款式。 这已经是姜绾能买到最别致的书包了,想着糯糯和奇奇一定会喜欢。 一时回到傅家大院,却见家门口停着三辆警车,从车牌号看去,不是临城本地,倒是丰县那边的车牌! 姜绾的心脏就咯噔了一下。 这会儿,好多附近的居民指着警车,正在指指点点。 第65章 矛头对着傅团长 来了,姜绾手紧紧攥着两个书包的袋子,心里想着,终于还是来了,丰泽村的案子,警察还是找到傅家大院来了。 “怎么一口气来了三辆警车,是出了什么大案了吗?” 附近不少人,站在马路对面看着警车议论。 “可不是犯了大案了吗?你们不知道吧,这车是丰县过来的,丰县出了一件古怪离奇的大案子,两户人家的家庭一夜间被偷了个精光,不但吃饭用的碗筷、米缸里面的米、衣柜和衣服,锄头和耕田用的犁,连茅厕的厕纸都被偷了。啧啧。” “啊!-------可那跟傅家大院有什么关系,这不是傅团长的家吗?” “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听说傅团长抢了人家的妻子,现在这女人从丰县跑出来了,就住在傅家,这桩惊天动地的偷窃案,跟这女人有最大的关系,十有八九是女人偷的!” “不会吧?这样说来的话,傅团长岂不是被这女人害了?” “那可不,傅团长多好的人啊,还是抗洪英雄,在洪水堤坝上被冲走,九死一生,现在-------红颜祸水啊,一个女人把他的名声全毁了,可惜可惜,可悲可叹。” 姜绾听着这些议论,她从始至终就知道丰泽村的事迟早会找到她,原本,她也是来到傅家寻求庇护的,但现在,听到附近居民这么说傅君寒,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在门口的吴叔,脸现怒色,本来想要走过去跟居民反驳几句,但看到姜绾回来了,就停住了,转而朝绾妹走过来,“绾妹,你别听他们说的。那些警察只是找你来问个话,你就进去实话实说就行了,不要担心。” 姜绾不是担心,她脸上的忧色不是因为自己,而是觉得自己连累到了傅君寒。 吴叔引着姜绾走到四合院乌漆大门前。 “叮铃铃。” “让让,让让!” 秦泽骑着自行车从人群缝里穿过来,直到四合院门口。 秦泽跳下自行车,将车停好,看了一下说得唾沫横飞马上就要成为现场说书人的看热闹人群。 “绾妹,你怎么在门口,怎么不进去?” 姜绾有些惊讶,“秦教授,你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呵呵,你猜猜看呢?” 秦泽竟然还是跟以往一样笑容和煦,丝毫也没有因为众人的议论对姜绾有所看法。 “我------” “猜不着?那傅团长说得还真是没错呢,绾妹你有时候是傻里傻气的,呵呵。” 这个时候,秦泽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姜绾忽然就想到前一天傅君寒回来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她露出的马脚——来自陆家的盘子,“是傅团长让你来的?” 秦泽啧了一声,:“傅君寒啊,我是叫他傅团长来的,你也叫他傅团长,难怪他生闷气。” 姜绾:“-------” 姜绾不由得红了眼眶,“都是我害了傅团长。” 现在警察都上门了,街坊邻居都以为是傅君寒犯了什么过错。 姜绾很是自责。 她只想活下去而已,没想过要连累傅君寒。 她都已经去了阳镇了,可偏偏章奋斗他们堵到阳镇,害得她不得不逃到傅家大院,以为这里可以庇护她。 秦泽莞尔一笑,“哎呀呀,怎么又变成小兔子了呢?-------绾妹,你看你傻里傻气的,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 秦泽拉着姜绾进门,站在乌漆大门和影壁中间。 吴叔自然而然站在影壁一边,给他们守着。 “你大概还不知道你之前被家里定亲的那个对象是什么人吧?” “你说陆子恒?” 姜绾讶然,“他不就是我们村的大学生吗?” 土生土长的丰泽村的人,说起来都算是知根知底了。 秦泽道:“他跟苏静涵谈过恋爱,是苏妍负责的外企公司的职员。” 姜绾猛地鼻子一酸,十分震惊,“你知道?” 对于苏静涵这个名字,她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上一世,陆子恒就是骗了她的肾给苏静涵。 听说苏静涵的家世很好,在临城有头有脸有势力。 秦泽道:“苏妍算是傅团长的小婶婶。” “啊?” 姜绾感觉世界忽然变小了,“怎么会这样!这样说的话,苏静涵岂不是傅君寒的堂妹?” 秦泽点头,“确实是这样-------不过两家的关系并不好。 傅团长前两天特意请假回来找我,跟我说起这个事,他怀疑有人想要借着这件事,把他拉下马。” “啊!” 姜绾一骇,现在傅君寒身处高位,但凡有一些针对他不好的舆论,再加上有人暗箱操作的话,他就可能被捋职审查。 “绾妹,你想想看,你跟陆子恒已经退婚了,当着镇长的面退的婚,而且你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的人哪个还敢逼你跟他结婚呢?” 傅君寒当初离开丰泽村的时候,也决然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做。 秦泽道:“这段时间你在傅家可能都不知道,关于姜家、陆家丢了东西的事,临城快报上连续三天用了第一版的整整一个版面来报道。” “所以-------?” “所以,是有人故意扩大影响,报纸上虽然没有提傅团长的名字,但矛头却是对着傅团长去的。” 秦泽道:“定然是有人指使陆子恒这么做。” 姜绾一阵震惊,只感到后背阵阵发凉,一种巨大的力量铺天盖地般从头顶笼罩下来。 “你说的这个人,难道是-------” 难道是苏妍? 她上一世的时候也听说苏妍在临城的身份极为了得。 不过,因为她的身份卑微,又因为陆子恒拦着她,还因为那个秦家不停打压她驱赶她,她是不可能跟这样的大人物打上交道。 姜绾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如何反应,只觉得傅家的水很深。 秦泽拍了拍姜绾的肩膀,跟她打气一般,“绾妹,你先进去,碰到警察不要多说话。陆家和姜家失窃,那么多东西,不可能是你动的手,所以警察来了也就是常规录笔录而已。你无需紧张。” “啊哦。” 姜绾脸色有点潮红。 秦泽说完又出了门,朝着马路对面站着聊天的人走过去了。 姜绾站着没动。 吴叔安慰似地看着她,“要是你害怕的话,等秦教授回来,你再进去也不迟。傅团长应该已经给你打点好了,才回队。” 姜绾面色复杂,不知该做如何回应。 而秦泽已经大踏步地走到对面去了。 “众位,你们聊得挺欢快啊。” 秦泽抬了抬眼镜,长身玉立,如同一枝新竹,风度翩翩,而又满是自信,“不过,根据民法典第101条、1024条,造谣者需要对被造谣的人承担停止侵害、恢复名誉、消除影响、赔礼道歉以及赔偿损失的责任哦。所谓祸从口出,你们现在的每说一句话,法官会判你们付费的。” 众人看着侃侃而谈的斯文男人,一时莫名。 “你是谁啊。” “我当然是律师啊,也是老师,乡亲们,身为老师,我觉得自己有责任教教你们,怎么叫明辨是非。现在警车你们看到的只是警车停在傅家大院门口而已,并不说明傅家大院有人犯罪了。” 第66章 秦泽口才护姜绾 秦泽道:“至于丰县某村的案子,你们都知道姜、陆两家丢了很多很多的东西,什么碗啊、筷子啊、米缸啊、大衣柜啊、衣服呀、甚至锄头、犁耙,小猪等等等等。太多了!这么多东西,就算搬家公司搬,也至少需要一天打包一天搬才能搬得完吧, 怎么可能是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在一夜之间就搬走的呢? 她搬走之后,又怎么能运到傅家大院呢? 如果这么多东西运到傅家大院,肯定会闹出很大的动静,你们怎么都没有看到过呢?” 秦泽侃侃而谈,条分缕析。 众人也瞬间生出许多怀疑和思考。 “对啊,这么多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能在一夜之间搬走呢,还搬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下。” “别说其他东西了,就是抱一只小猪崽也抱不走吧。” 大家都觉得这件案子匪夷所思。 秦泽道:“所以啊,人得有脑子。要是听信一面之词,就变成帮坏人传播谣言的了。” 姜绾就站在乌漆大门后面,门没有关紧,她早就知道秦泽是法学教授,平常给她上课风趣幽默,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在人群面前演讲,一下子把众人说得头都低下去。 “那这样说来的话,确实不可能是那个女人做的。” “不会是傅团长带了他的兵做的吧?” 秦泽“咳”的一声,“众位,我要正式警告你们,祸从口出,捏造事实,情节严重,根据我国刑法规定,是可以处以三年一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还有,你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公共场所,在公共场所造谣起哄,导致秩序混乱,将处以五年以下更严重的处罚!” 秦泽盯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就凭你刚刚说的那句话,要是我当事人追究起来。咳,我当事人不用坐牢,你可能要先去坐牢了。” 这个人被秦泽说得面如土色。 “不会吧,这么严重?” “当然会!所以,你要不赶紧承认自己说谎,跟我当事人道歉,撤回对我当事人的负面影响。要不你就等着收律师信吧!” “啊!” 旁边几个人都被唬住了,这热闹不敢看了,看了热闹议论几句,竟然还有坐牢的风险。 “呵呵,我就是随便乱猜一下啊。”那人讪笑着说。 秦泽严肃道:“怎么能随便乱猜,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哦哦哦,我错了,我再也不乱说了。” 这个人吓得脸色发白。 其他人就轰一声散去了。 姜绾看着秦泽三言两语把那些人打发了。 秦泽这才拳头抵着嘴唇前面,轻咳了一声,转身缓步走回来。 看见姜绾,“怎么还不进去?看来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绾妹,这次确实是被吓到了。” 姜绾:“没有啦,我就是目睹一下秦教授一人舌战群儒的风采,嘿嘿。” 两个人绕过影壁,走进四合院小院子,只见丰县来的警察不少,有几个看见姜绾走进来,还拿着手上的相片,跟姜绾的形象比对了一下。 秦泽和姜绾走到客厅,他们也跟进来了。 这会儿曾怡也坐在客厅里面,正在招待远道而来的警察。 陈太一看见姜绾,眼中露出恨恨的目光,早知道刚开始的时候就不用去针对姜绾了,等到这会儿警察上门再针对她才是最好时机啊,害得她女儿现在都出去上班了。 “这什么人啊,明明都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还跟姓陆的村民结婚,结果弄出这么多事来!水性杨花,不是好女人。” 陈太不敢高声,就轻声嘀嘀咕咕,但声音在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就算听不见,也能感受到她在唠叨姜绾的坏话。 柯雅妮一看见姜绾,就忍不住眼泪一颗颗掉下来。傅君寒为什么宁可选择这么个女人,都不要自己,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曾怡维持表面上的镇定,“绾妹,你回来了,他们都是丰县来的,你跟他们打一声招呼。” 秦泽却把姜绾一带,放在自己身后,他则上前一步,朝为首的那名警察伸手,“您好,我是姜绾女士的律师,我叫秦泽。” 秦泽说话间身上自然而然流露出精英律师的气势。 “嗯,你好。” 陆海看到秦泽身后的姜绾,没想到他来抓一个逃跑的乡村新娘子,但对方的气质却跟尊贵大小姐一样,还有一个气场凌人的律师护着。 同时坐在沙发上的曾怡虽然看起来神情平和,但身为局长,眼眸中自然带着一股子犀利。仿佛谁要给她下面子,她马上就会有效反击。 秦泽款款坐下,指尖轻叩桌面,单刀直入,“丰泽村的案子,姜家和陆家的人说东西被姜绾女士偷了,你们是办案的,应该知道凡事都要讲究证据,谁主张谁举证。那么多的东西,姜绾女士如何在一夜之间,甚至几小时之内搬空,我要求调取除姜家和陆家人之外,更多人目睹姜绾女士搬走东西的人证。并且需要提供细节,在何时所见,姜绾女士用何种工具搬运,搬运到哪里去了。” “另外,鉴于本案涉及名誉权侵权,本律师已向临城快报公布律师函,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二十四条,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任何组织或者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誉权。要求姜福厚先生和陆朝阳先生,在案件未清楚之前,立即停止在外发布不实言论,并且登报向姜绾女士道歉,消除对姜绾女士造成的名誉影响。” 陆海听着秦泽侃侃而谈,摸了摸额头的汗,他早就说过,结论姜绾偷窃是立不住脚的。 陆海道:“其实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姜家、陆家被偷一事。经过我们的深入调查,我们也认为姜绾女士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搬空两家所有东西。” 大概是因为秦泽的压迫感太强的缘故,陆海说话的口气都变得文绉绉起来。 “嗯。”曾怡松了一口气,举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王妈和张姐也松了一口气,给了姜绾一个“我们本来就相信你”的安抚眼神。 就陈太脸拉得很长。 柯雅妮眼泪止住了,就是脸蛋有点通红,说不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怔怔看着姜绾。 秦泽整理衣袖,“哦,那我可以要求贵司即刻发布公告,消除对姜绾女士的猜测。由于贵司的失职,导致临城快报连续三天登报姜绾女士为嫌疑人,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当事人的日常生活以及身心健康。”、 姜绾感激地看了一眼秦泽。 陆海汗涔涔道:“这个公告我们是可以发。------不过,我们这次过来,不是为了姜家、陆家被盗,而是陆子恒先生被打伤住院,现有人证,是姜绾女士动手。” 忽然之间姜绾眼睛一亮,“陆子恒受伤了?伤得严重不严重?” 她自从丰泽村出来,倒是很久没有听到陆子恒的消息了。 “有没有把他的肾打破一个?” 第67章 你怎么不早说啊? 陆海讶异地看了姜绾一眼,仿佛眼前这个女孩对陆子恒受的伤很感兴趣。 “那倒------没有。”陆海道。 姜绾感到失望,她重生之后,最想听到的就是陆子恒也少一颗肾,也让他尝尝那样的滋味。 前世他不是说她少一颗肾,体力下降是装的吗? 她想让他知道知道少一颗肾,会不会对他的身体健康产生影响。 “那他的手断了?” “没有。” “脚断了?” ------ “那他到底哪里受伤了?” 曾怡连连想要阻拦都来不及了。 姜绾表现出对陆子恒受伤非常痛快的表情,已经明显得不要再明显。 秦泽道:“陆警官,您看我的当事人对陆子恒受伤一事根本不知情。” “唉,是啊,要是让我打的话,非要打得他肾脏破掉一个,肋骨断掉一根,腿断掉一只,不孕不育子孙满堂不可!” 曾怡和秦泽面面相觑。 姜绾又露出了那种拿着刀对着陈文芳捅下去的时候,那种冰冷和决绝。 陆海拿出一叠关于陆子恒伤情的照片,“关于你打伤陆子恒先生一事,在场有很多目击证人。” “不是我打的。” 姜绾感到非常后悔, 照片上,陆子恒的伤大都是皮外伤,淤青看起来很明显,但既然没有内脏破裂,没有断手断脚,怎么算都不严重。 早知道她应该把陆子恒打一顿的。 大不了打死偿命,了却了前世的债,也免得现在连累傅君寒。 姜绾道:“是章奋强、陆大勇、陆光前和陆子浩他们打的。” 当时屋子里一片黑,姜绾随口说床下有人,章奋强等人以为床底下的是贼人,就不由分说把陆子恒拖出来一顿揍。 陆海道:“但他们都说是你动的手,陆子恒也说是你打的,陆子恒目前还住在医院里。” 秦泽眸子一暗。 很显然,陆子恒和章奋强他们串了口供。 秦泽摸了摸下巴,“既然他们都看到了绾妹打陆子恒,为什么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止?” 陆海一愕,跟被遏住了喉咙一样。 他办了这么多的案,也知道章奋强他们的口供之间存在漏洞,而且前后有很多不一致之处,但涉及到村子里的案件,跟临城这种大都市有很大的不同。 陆海道:“姜绾女士,还是要跟我们回去一趟的。婚礼之前的两天,你用斧头砍伤了汪梨娟女士,砍断了姜福厚先生的一根手指。” 姜绾道:“那是他们逼婚在先。”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下了决心,“行!要我跟你们回去是吧,那我也要请一位女警给我验一下伤。” 曾怡一怔,猛地放下茶杯,“绾妹,你受伤了?” 姜绾道:“是啊,是他们逼我结婚,把我关在柴房,我逃出来,他们又把我捆起来,还请所谓的道士来给我驱邪,说我是中邪了。” 曾怡顿足,“那你怎么不早说啊。” 离姜绾被逼婚都已经快半个月去了,姜绾来到傅家大院也都十天出头了。 如果姜绾身上有什么伤痕,只怕这么长的时间都退了。 不像陆子恒,一开始就报案了,拍了一叠照片的淤青。 从这方面讲,姜绾就很吃亏。 陆海指派了一个女警出来,去到姜绾的房间。 曾怡也跟上去一起。 进入房间,关上房门。 姜绾脱去外衣,挽起袖子,就露出一道一道触目惊心地勒痕。 曾怡惊呆了,“绾妹,你------你这些伤------” “他们绑的。” “可都已经快半个月了啊,怎么还没有退掉!” 女警也有点吃惊,这么长的时间,淤青一条一条的,非但没有退掉,反而变得扩散了,可见当时被勒得多么严重了。 自然姜绾是用了一些药物来延缓淤青退掉。 因为她也防备着警察找上门的。 不过当时的勒伤确实挺严重的,到现在她的腿有时候还会麻麻的。 姜绾道:“当时手脚都被他们绑肿起来了。” 曾怡的眼眶便有些潮,又见姜绾撩起衣摆,露出肚子以及后背的勒伤。 这些更严重,有的是一条一条的,绳子绑的,有的是一团一团的,看着是打出来的,还有个地方一个脚印。 至于腿上,也有不少勒伤。 除了头脸手露出来的地方,其他的几乎都有淤青。 曾怡看了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一把将姜绾搂在怀里,“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可以买药给你搽啊,难道你不痛吗?” 姜绾心说,要是用了化瘀的药就给警察看不到这些了啊。 她只当曾怡是故意表现得紧张一些,好让警察觉得她伤情严重。 “唔,是有点痛,不过我不想麻烦你们,平时也-------我都习惯了。” 但女警看姜绾胸腹那里一个脚印,戳了戳,姜绾便“咝”的一声,显然是痛的。 女警道:“这里有点肿。” 曾怡心疼得不行,“肿那肯定是有隐伤啊,都这么多天了,淤青还没腿就肯定有问题,不行,得带绾妹去医院检查一下。” 曾怡立即让姜绾重新穿上衣服。 三个人上楼不到半刻钟,便下来了。 曾怡气势汹汹的,一定要带姜绾到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太过分了,他们太过分了,把我们绾妹伤成这样,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秦泽有些讶异,看曾怡的情况,姜绾伤得还不轻。 曾怡连同女警陪着姜绾一起去医院。结果这一拍片子不得了,还真的拍出了些问题,姜绾印着脚印一侧肋骨有骨裂,虽然没有错开,但骨头裂开,有缓慢恢复现象,预计受伤时间就在这十天左右。 曾怡一看到片子,眼泪便掉下来了,再也止不住,形象都不顾,坐在医院走廊凳子上,“天杀的!天杀的!他们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我绾妹是我儿子的未婚妻,还要逼她跟陆子恒小忘八羔子结婚,把我绾妹肋骨都裂开了!有没有王法了!” 姜绾本觉得曾怡是在警察面前做姿态,但见曾怡眼泪纷纷,哭得伤心,又伤心又生气,分明是真的难过。 “绾妹,你别怕,曾阿姨这就给你讨回公道。” 曾怡道:“我要报警,我要报警。陆子恒必须要受到惩罚!” 曾怡一只手抱住姜绾,另外一只手拿出随身大哥大,便一个报警电话打了出去,“喂,贺厅长吗?有人抢我儿媳妇,还把我儿媳妇打伤了,你给管管!” 姜绾还是第一次被长辈这样珍视,这样在乎,心中阵阵暖流。 第68章 当秀才秦泽碰撞蛮子村民 曾怡报警。 贺知信带着两名警员来到傅家大院,了解了基本案情。 当天中午,四辆警车浩浩荡荡从临城出发,包括丰县的三辆,和临城的一辆。 曾怡也让司机开了自己的私家车,带上秦泽和姜绾,一起去到丰县。 曾怡心如飞箭,恨不得马上就到丰县给姜绾出这口气,一路催催催,让司机开快一点。 姜绾本人反而-------可能是因为她以前得到过的关心太少,现在忽然得到了,这会儿,她竟然产生了一种不在现实的漂浮感,好像在半空看着陌生的自己。 真的有人这么在乎她,真的有人这么紧张她的感受啊。 她是不是中大奖了? 傍晚时分,五辆车都到达了丰县县城。 一抹斜阳挂在西天的云外,将几片云朵的形状勾勒出一点橘黄。 而县城里面已经是华灯亮起了。 车子在警局门口一停下,候在警局外面的几个丰泽村的村民便认出了这几辆车,是昨天晚上深夜赶到临城去的,因而三四个人马上围了上来。 “绾妹呢?你们把绾妹带回来了吧?” “快让她下车!下车!” “嘛的,偷了我们陆朝阳家这么多东西,我们陆家家族兴旺,可不是吃素的!” “难道我们章家是吃素的?” 胆子大的,几个人直接敲警车的车窗。 要不然怎么说山高皇帝远呢。 丰泽村的村民都不惧怕什么所谓的官兵,把为首的那辆车子摇啊摇。 一个人探着头往车窗里面看。 陆海都被看得头皮发麻。 秦泽也就着路灯的光看到了。 彼时天还不太黑。 秦泽狠狠拧眉,从副驾驶座回过头,对姜绾道:“绾妹,他们怎么都叫你绾妹啊?” 他以为绾妹是个很亲昵的称呼,只适合亲近的人叫。 每次他叫绾妹都觉得跟姜绾很亲近,好像他真的是大哥哥一样。 可这些五大三粗的人也叫绾妹,凭什么? 姜绾思忖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我跟姜宝珠双胞胎,我这个做姐姐的更像妹妹,所以他们都叫我绾妹。” 秦泽哼了一声道:“不是真关心你的人不配叫你绾妹!------你别怕,你坐在车上,我下车同他们理论。” 秦泽开门,拎着公文包下车,大步朝那几个人走去,身形挺直如同修竹,一身合身的西装体现精英气质。 “这位大哥,您好。” 秦泽微微欠身,彬彬有礼。 章奋强吃惊回头,“你是?” “我是姜绾女士的律师,这是我的名片。” 秦泽很礼貌地取出名片递上。 章奋强从来没有听说过名片这种东西,但看见上面写着几排字,他看不懂也不耐烦看。只是看着秦泽非常狐疑。“你是绾妹的谁?还姜绾女士?啜!”吐一口飞沫。 秦泽侧了一步,脸色不虞,“请问大哥你叫什么名字?” 章奋强胸脯一挺,“怎么的?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老子章奋强!” “哪个脏,很脏的脏?” “老子哪知道哪个脏!谁知道平舌翘舌,谁知道那玩意儿!” “弓长张的张?” “什么弓?什么长?我还关云长呢我还!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海下了车,道:“他是立早章,奋斗的奋,强大的强!” “很好。” 秦泽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事先复印好的文件,将文件放在车窗上固定,填上了章奋强的名字,然后放到章奋强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这是律师警告函。本律师受姜绾女士委托,就你涉嫌侵犯其名誉权事宜,郑重致函如下。 你章奋强先生,从x年x月x日起,在丰县多次宣称“姜绾女士偷窃陆家东西”,并传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你在无任何实物证据或警方认定的情况下,公然散步不实指控,主观上存在明显恶意。 该言论已经导致我委托人姜绾女士社会评价显着降低,精神遭受严重损害。 根据《民法典》第1024条规定,民事主体享有名誉权,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以侮辱、诽谤等方式侵害他人名誉权。 《民法典》第1165条------ 现要求章奋强先生立即停止侵权,自收到本函之日起10个工作日内,向村民解释你传播的事不实消息,并且在有影响力的报纸版面发布书面道歉声明(内容需经我方审核),持续公示至少7日。 我方将保留向你追究精神损害抚慰金及维权合理支出的权利 ------” 章奋强听得眼珠子都爆出来,“什么?他在说什么?这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什么意思?” 陆海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旁边陆大勇道:“他好像是在说绾妹没有偷东西,让你不要乱说。” 章奋强抓了抓后脑勺,“咳,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居然要说那么多,他到底是谁呀?” 秦泽:“-------” 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出来了。 “我是姜绾女士的律师,如果你继续造谣姜绾女士偷东西,我将到法院起诉你!” 陆大勇:“靠!你说绾妹没有偷东西就没有偷东西啊?” 秦泽礼貌且有耐心,“请问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陆大勇满脸疑惑,“我叫陆大勇?” “哪个陆,哪个大,哪个勇。” “陆地的陆,有大勇敢的勇!” 秦泽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一模一样的文件,在空格里把陆大勇的名字填上去了。 这些律师警告函,都是他在接到傅君寒通知之后打字机打出来,然后复印的,一模一样的文本,需要用的时候填写上要警告的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陆大勇先生,这是律师警告函。本律师受姜绾女士委托,就你涉嫌侵犯其名誉权事宜,郑重致函如下。 你陆大勇先生,从x年x月x日起,在丰县多次宣称“姜绾女士偷窃陆家东西”,并传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你在无任何实物证据或警方认定的情况下,公然散步不实指控,主观上存在明显恶意。 该言论已经导致我委托人姜绾女士社会评价显着降低,精神遭受严重损害。 ------” 章奋强掏了掏耳朵,“我草!这人到底是谁?” 陆大勇一脸懵比,“他是绾妹的律师,就是以前给人打官司的讼师。” 章奋强“呵忒”,一口唾沫朝秦泽的脑门吐过去,“讼师不就是颠倒黑白,用一张嘴制造冤狱的狗腿子吗?” “章奋强先生,你对本人发表侮辱性言论,涉嫌侵犯我的人格权,我有权-------” 秦泽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章奋强一掌朝他胸口推过来。 秦泽是大学教授,平日往来的都是博学多才之士,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哪怕被章奋强推那么一下,已经突破了他的天际。 “章奋强先生,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 话还没说完,忽然旁边呼啦啦一群人站了起来,刚刚坐在石阶上抽烟的,在门口坐着给人擦鞋的,卖小馄饨的,兑换麦芽糖的,插着一根扁担的------- 至少一百多人,呼啦一下朝秦泽涌了过来。 陆海一看这情况不好,这些都是丰泽村的村民阿喂,早就等在这里,天天要求抓姜绾判刑的。 这会儿全都朝着秦泽去了。 章奋强一脸二流子蛮横,“我就推你怎么了?我还要打你呢!” 抬起醋钵一样的拳头就朝秦泽打过来。 秦泽站着没动,因为他被忽然蜂拥过来的一百多号人给惊呆了,那人越来越多,远远不止一百个。 秦泽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架势,对着章奋强的拳头也全然没有看见,不止章奋强,这会儿陆大勇和几个村民也在对他推来推去的。 眼看着章奋强的拳头快要落到他鼻子上,秦泽只感到后背有一股推力。 “砰”地一声,章奋强被打飞退了两步。 秦泽安安稳稳地落入到一个怀抱之中。 娇小的怀抱,他没有看错,竟然是姜绾把他给抱住了,还是那种公主抱,卧槽! 第69章 姜绾以魔法打败魔法 这一刻,秦泽仿佛看到了他的女英雄脚踏七彩祥云,呃-------不不不,他的妈妈啊,呜呜呜。 虽然他脑子里冒出来的比喻不太确切,但他真的在这一刻看到了女性的光辉。 “绾妹!是绾妹!” “绾妹出来了!快抓住她!” 这会儿,秦泽头枕着姜绾的胳膊,真的就离了大谱,他一辈子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场景,抬头就看到女孩那张小小的脸庞,还带着细细的绒毛的,嫩得不得了。 却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村民们如蝗虫一样朝他们扑过来。 忽然秦泽眼前一阵旋转,他被姜绾放到了她身后,推向车子。 姜绾对着冲过来的陆大勇迎拳而上,“砰”,姜绾就好像一个拔山的壮士一样,纹丝不动,陆大勇却被打得往后倒出去,倒在了后面村民的身上,带倒了后面的村民,也往后倒下去,一个带一个,就跟多米乐骨牌一样,至少带倒了四五个。 姜绾这是受到了空间的加持,这段时间姜绾运用空间更熟练了,知道怎么样操作可以把空间的重量加诸自己身上。 陆大勇顿时傻眼。 倒下去的村民也傻眼。 连秦泽都揉了揉眼睛,无法理解。 这是他柔弱不能自理的动不动就会眼睛红红的像小白兔的需要呵护的软妹子绾妹吗? 章奋强牛眼一瞪,这无法用科学解释了! “狐狸精!苏妲己!” 章奋强指着姜绾大喊一声。 之前姜绾反抗逼婚时拿着斧头砍人,就被道士说她是狐狸精苏妲己。 于是,大家都恍然大悟,“对对对,一定是苏妲己附体了,快请道士,快把道士叫过来。” 道士是早被请过来了,因为新时代道士不怎么吃香,他都赚不到钱,好不容易丰泽村来了这么个离奇事件,算是他的生财之道了。 这段时间也天天守着丰泽村一群人,说要帮他们捉妖。 道士被推出来了,手上提着一把桃木剑,削得尖尖的。 “妖怪,哪里逃!把陆朝阳家的东西还回来!” “把她抓起来,抓起来,都靠你了,邱道士!” 陆海带着几名下属,几次想要把姜绾安全带到屋子里面去,却根本挤不过这一道道人墙。 村民们都已经疯狂了。 曾怡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就头大,还想着给姜绾来出头呢,结果一来就上这架势。 贺知信打电话到曾怡的大哥大上,“曾局长,要不然咱劝劝团长,这媳妇就让了吧,换个家世简单一点的。这么多人,今天是没办法把姜绾带回去了。” 曾怡踌躇,“这不好吧。” 绾妹怎么这么命苦,上次她被逼婚跑出来,一定跑得特别艰辛。 老天额啊,要是过了这一劫,她以后一定对绾妹好一点。 秦泽这会儿已经躲回到车上,忧心忡忡,他算是被姜绾给救下了,但现在看着村民密密匝匝围住姜绾,他纵然能舌战群儒也不管用啊。 陆海让人从警局里拿出一个大喇叭,“大家安静,安静,让姜绾到警局里面,我们要录口供,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可压根就没人听他的。 姜绾倒是对着喇叭怔了一下,然后一掌拍开前面堵着的道士,“装神弄怪!哥!温!滚!” 姜绾一把夺过了陆海手中的喇叭。 “喂!喂!” 陆海愣神之间,姜绾已经爬到了警车上。 “邱道士!她跑了!” “快用桃木剑斩她!” “让她把陆朝阳家的东西都吐出来!” “还有姜福厚家的东西也都还回来!” 姜绾站得高高的,对着喇叭,“喂,喂。”试了一下声音。 这喇叭不错,声震云霄的,这里一喊,估计整个丰县的人都能听到。 “你们给我站住别动,我知道陆朝阳家的东西到哪里去了!我也知道我爸爸妈妈家的东西到哪里去了!” 曾怡坐在车中听得清楚,紧张地直拍额,“哎呀,绾妹何苦把这件事给揽过去,明明不管她的事。” 秦泽闭着嘴不说话,只见姜绾这会儿站在警车上,抬着喇叭,一只手高高举起,那姿态就好像米粒国竞选的委员,在做了不起的演讲。 道士仰着头比划着桃木剑喊,“到哪里去了,你说呀,今天要是不把东西都吐出来,定将你这妖斩死在桃木剑之下!” 村民们也七七八八地喊着。 姜绾对着喇叭一喊,就把他们的声音完全给压下去。 “两家的东西都是被天收了。被天收了!” “被天收了!被天收了!” 姜绾声音清脆,但是响亮,声音传到云层又反弹回来,引起来来回回的回声。 秦泽的震惊感越来越大。 这是他从没有见过的姜绾。 明明他第一次见到的姜绾是害羞的,不自信的,带着弱弱的气质,让人顿生保护欲的软妹子。 但自从刚刚姜绾把他抱住从村民手中抢救回来之后,他感到世界反转了。 道士朝着姜绾一挥桃木剑,“胡说!” 姜绾对着喇叭道:“我才没有胡说!因为陆子恒非要抢傅团长的未婚妻,所以遭到天谴了你们知道吗?还有我爸爸妈妈,硬要让我嫁给陆家,全都遭天谴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傅团长是抗洪的英雄,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他的军功大大小小有十几件,他为国家为人民做了这么多的好事,是有大功德的你们知道吗?” 一句话,说得曾怡的眼睛有些潮。 姜绾在夸奖傅君寒,没有一个妈妈不喜欢听自己儿子被人夸奖。 更何况,她儿子在部队里,那是真的拼命,跟他爸爸一样,好几次命悬一线。 绾妹是懂她儿子的。曾怡想。 只见姜绾挺着纤细的身躯站在警车上,此时的身形特别坚定,仿佛高大了不少。 “陆家居然非要抢这样大功德的人的未婚妻,是不是要遭天谴,你们说,你们自己说!” 人群中一些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没错,傅团长有大功德,这一点他们承认,他们也承认傅团长是英雄,因为傅团长是在抗洪的时候被冲到丰泽村的河滩上的,他们全都知道。 章奋强不服气,“怎么可能?你少胡说,根本没有什么天收!这天真有神仙吗,谁都没有看到过。反正我不信。” 姜绾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你自己说,那些东西到哪里去了,反正靠我一双普通的手是拿不走。要不然你把你自己家的五百斤的谷柜自己扛上试试,怀里再抱一只鸡,再抱一只猪。” 章奋强沉默了,他当然扛不动谷柜,更别提还要抱一只鸡,一只猪。 姜家和陆家两家的东西,根本不像是人力偷光的。 “不会吧,不会真的遭受天谴了吧。” “我不信。我从来没有看到天公显灵。” 姜绾看向这个说不信的人,“陆天德,你真的不信天公显灵?你还要助纣为虐,把我绑到陆家去?那你也马上要遭天谴了,我跟你讲。” 陆天德脸色一沉,“胡说。” “我胡说,那我问你,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左边兜里藏了钱?” 姜绾曾经听陆天德媳妇说过,陆天德经常在左边口袋藏钱,因为怕口袋比较浅,钱会掉出去,所以总是把口袋缝上半截,这样钱就不容易掉出来。 陆天德:“那又怎么样?” 姜绾跳下警车,拿着喇叭直逼陆天德,漆黑眼珠一瞪,“那你现在摸摸看,你口袋里还有钱没有。” 陆天德手指从小小的口袋缝伸进去,摸到了钞票的边缘,姜绾忽然按住他的手,“你的钱,还在吗?” 陆天德的手指忽然摸了个空,惊骇道:“我的钱没有了,一张大团结没有了!” 妈耶,一张大团结诶,人家工人至少十天的工资! 他一个农民一年也才能存下百来块,一下子一张大团结没有了。 姜绾冷眼看他,“你遭天谴了。” 陆天德后背心陡地一凉,“啊啊,我遭天谴了!” 如果说陆天德一开始没有摸到钞票边缘,他还能有理由是自己不小心把钱弄丢了。 可他刚刚明明摸到钞票边缘了,忽然不见了。 陆天德真的相信自己遭天谴了。 陆天德就快掉眼泪了,“那我现在怎么办?” 第70章 一人怼一村,完胜 姜绾见陆天德相信了,勾了勾唇,“很简单,不要与陆朝阳一家为伍,远离我爸爸妈妈这种贪财小人,好好积德,老天会看到你的改变。” 丰泽村的村民大都迷信,既然他们迷信,那么姜绾就用迷信的方法,让他们自己放弃追究她的责任,同时也不要再给傅君寒抹黑。 以魔法打败魔法。 许多村民被姜绾说服。 章奋强不服气道:“天德大哥,你别被绾妹这个小丫头片子给骗了,你的钱分明是被她偷了,她非要说你遭天谴。” 陆天德摇头,“不是绾妹偷的,绾妹没有碰我的口袋。钱就是好端端在我口袋里没的。” 实际上只是因为姜绾碰到了陆天德的手,所以就能借助他的手把大团结吸收到她的空间,就好像电流一样。 章奋强哼了一声,“你们这些胆小鬼,胆子太小了。老子就不怕遭报应,我就说这世界根本没有鬼神!” 村民们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若说没有鬼神,那他们请道士干什么呢。 姜绾淡淡一笑,“章奋强,你为虎作伥,坑害像傅团长这样为国为民、身上有大功德的人,你马上就要遭报应了。” 章奋强把头一抬,“想要吓唬我?我不信。” 陆天德道:“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奋强老弟,你还是老矩一点比较好。要不然你把你手腕上的手表藏起来?” 章奋强腕上有一块磨损了的海鸥,是陆子恒带回来的旧货市场淘来的老款手表,已经被陆子恒淘汰了,因为前段时间要叫章奋强做事,就送给了章奋强。 虽然是陆子恒淘汰的手表,但章奋强还是很宝贝的。 章奋强就把手表取下来,贴着自己上衣的口袋藏好,扣上口袋的扣子。 “谁都偷不走我的手表。” 章奋强透着一股狠劲盯着姜绾,“你别想偷我的手表。” 姜绾抬手“啪”给了章奋强一巴掌,趁着章奋强一愣的关头,用空间吸走了他的手表。 “你干嘛打我?” “因为你侮辱我,你没听到秦教授说吗?章奋强先生,你对本人发表侮辱性言论,涉嫌侵犯我的人格权,我有权起诉你!” “嗬嗬,你到临城躲了几天,还混充文化人了?” 章奋强取笑她。 姜绾头一抬,“你再看看你的手表还在不在?” 章奋强一掏口袋,糟了,他的手表真不见了! 明明他好好放在口袋里的手表,象征他在村中的身份和地位的手表,不见了! 可刚刚根本没有人伸手到他的口袋! 姜绾举着大喇叭大喊一声,“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 重复喊了十几遍。 因为对着大喇叭,那声音响得整个县城的人都能听见。 在警局值班的警察都跑出来看热闹。 姜绾索性又爬到警车上,“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章奋强遭报应了,他的手表不见了!” ------- 这会儿的姜绾,就好像举着喇叭的勇士。 那激情四射的声音,带着很大的号召力。 大家都被姜绾感染了。 “啊啊啊,章奋强遭报应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遭报应了!” “天哪,章奋强果然是坏事做多了,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章奋强恼羞成怒,黑黝黝的脸却也憋得通红,跟猪肝一样,“嘛的,我就说你是苏妲己,狐狸精,妖精,偷了我的手表!” 道士说:“对对对,这女人就是苏妲己!” 姜绾高站在警车上,带着超然的境界微微俯首,“你们是相信大英雄傅团长,还是相信这个骗钱的道士?” 这答案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他们当然相信傅君寒! “绾妹,我错了,你能不能给傅团长说一声,我真的不是助纣为虐,帮助陆家逼你嫁给他,我只不过是乡里乡亲的,帮忙而已。我以后不敢了,你就是傅团长的媳妇。好吗?” “好!” 姜绾激昂应下,仿佛她现在就是那个能通天意的神,她就是可以决定天命的通灵人! “只要你改邪归正,老天就不会惩罚你。” 这一点她倒是很慷慨,她对别的村民并没有太大的仇恨。 相反,有一些村民还在她从小的成长过程中帮过她,比如说有一年她被蛇咬,父母都不管她,就是一个懂草药的村民,给她弄了点草药,把她治好的。 姜绾举着大喇叭,“大伯,叔叔,大娘,婶婶们,你们都回去吧。陆家和姜家非要抢傅团长的未婚妻,他们已经遭到报应了,你们就不要在里面掺和了。免得惹祸上身。” 警局门口的马路上,村民呼啦啦走了一大半。 陆朝阳赶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欸,你们怎么走了,别走哇!姜绾这个害人精不是回来了吗?咱们应该把她这种害群之马给清理掉啊。我们家的东西丢了,还没找回来呢!” 村民们对陆朝阳避如毒蝎,惊恐表情,不等陆朝阳靠近,纷纷后退。 陆家和姜家丢掉那么多东西,大谷柜,大衣柜,箱子,小猪,米缸,所有的东西都丢掉,找不到人搬动的痕迹,警察破案都破不出,可见是真的遭天谴了,没有别的解释。 “别挨近我。” 陆天德说:“我怕打雷的时候,明明雷公是打你的,却误伤到我。” 陆朝阳:“------” 他就迟来了一步,怎么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 陆朝阳对着姜绾射出了如同凶狼一样阴鸷的目光。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姜!绾!” “你干什么!不要在警局门口打人!” 陆朝阳刚吼了一句,陆海就走了过来。 这会儿村民都散得差不多了,陆海等也总算能好好的执行公务了。 贺知信也带着两名警员从车上下来。 曾怡和秦泽走过来。 “绾妹,你没事吧。” 曾怡摸了摸姜绾有点汗湿的头发,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姜绾摇摇头,“我没事的。” 她就担心曾怡和秦泽有事,但好在,村民们被她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 秦泽眸色有点复杂,“绾妹,虽然但是,你不能宣传迷信。” 姜绾吐了一下舌头,乖巧应承,“秦教授,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为了让他们赶紧回去嘛,要不然我们今天可就要被他们围着,车子都掀翻为止。” 秦泽:“-------” 他那个软萌萌的妹子又回来了。 曾怡拉住姜绾的手,“绾妹,你做得很好,你很棒。” 几个人走到警局里面,陆朝阳也跟进来。 “陆局长,姜绾她把我儿子打伤,我儿子的伤情你也看到了,那真是伤得不轻啊,直到现在还住在医院里。” 陆海扯了扯嘴唇,“陆朝阳,你先坐下。” 陆朝阳坐下,“陆局长,咱们是本家。” 陆海:“咳。” 是本家也没有用,没看到临城的上级警察都下来了吗? “陆朝阳,我问你,在你们绑着姜绾嫁给你儿子的时候,知道她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吗?” “陆局长,姜绾是先跟我儿子订婚的。” “可姜绾不愿意嫁给你儿子,她愿意嫁给傅团长。我国婚姻自由,不能强迫。而且,她已经跟你儿子退婚了,彩礼也退给你了。” “但她爸爸妈妈后来还是同意让她------” “所以,你是知道姜绾已经跟傅团长订婚了是吧?” 陆朝阳陡然觉得陆海说话有点犀利,“诶,本家你-------” “别叫我本家,现在这位曾女士要告你儿子破坏jun人婚姻,你儿子是要坐牢的。” “什么?” 陆朝阳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第71章 还有一个地方没搜查到 “坐下!陆朝阳,你儿子陆子恒已经犯法,坐牢是避免不了的了。” 陆海作为陆朝阳的同宗,出于善意跟他介绍了眼前几个人,“这位是傅团长的母亲,曾局长。” 虽然陆海也是局长,但曾怡直属于省的二级局比科级局的级别高。 “这位是贺厅长,专门下来彻查你儿子抢人妻子一案。” “这位是临城大学的法学教授秦教授,也是姜绾女士的代理律师。” 陆朝阳睁眼看着一个个大人物,耳里听着陆海的介绍,不明觉厉。 这会儿贺知信坐在本该属于陆海的位置上,曾怡和秦泽也分别坐在旁边,两个人都护着姜绾。 反而是陆海此时站在桌子边上,对一行人的态度毕恭毕敬。 陆海终于明白,自己是一榔头打在硬骨头上了。 没想到姜绾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黄毛丫头,现在靠山这么强大了。 “陆局长,你跟我是同宗。” 陆海有点结结巴巴地想要跟陆海套近乎。 陆海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吩咐人把陆子恒去从医院里带过来。 “你儿子在医院住了十几天了,没有骨折,也没有明显的内脏破裂。” “可他流了很多血,身上到处都是淤青,全身都痛,这都是姜绾打的!” “就算是姜绾打的,当时陆子恒强迫她跟他结婚还要洞房,她属于正当防卫,不需要负刑事责任。” 也就是说纵使真的是姜绾打了陆子恒也是白打。 陆朝阳终于慌了起来,“她打了我儿子,还要我儿子坐牢,还有没有王法了?!” “姜绾有靠山,我们子恒也有靠山,在临城!” 陆海重咳一声,“陆朝阳!现在你儿子犯了法,如果是上面什么有权势的人指使他这么做,那么那个人也要坐牢!” 秦泽打断陆海,“陆局长,你不要吓唬他,让他说说看,到底谁是陆子恒的靠山,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跟他认识呢。” 秦泽的目光幽幽。 陆朝阳感到后背一阵发凉,只见贺知信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陆朝阳脸色潮红,“我也不知道,但我儿子知道。不过我告诉你,他肯定是个很大的人物!” 陆朝阳总觉得秦泽这个人物不简单,目光和语言中都充满着软刀子。而贺知信就更加了,光坐着一句话都没说,就让他感受到压迫感。 临城来的这几个人,让他压力非常大。 关键是丰泽村的人都走了,不闹了! 之前他儿子陆子恒跟他说,就要让丰泽村的人闹起来,事情闹得越大对他们越有利。 把傅君寒拉下马,姜绾也就没有了靠山。 但现在------事情好像不往他们设想的方向发展了。 陆朝阳如坐针毡道,“就算我儿子娶姜绾是犯错了,但姜绾还偷了我们家这么多东西呢!偷东西是犯罪!” 陆海提醒道:“那么多东西,不可能是姜绾偷的。” 陆朝阳争辩道:“其他东西她或许拿不了,但我家还丢了一千多块钱呢,那些钱姜绾怎么会拿不了。” 姜福厚听说姜绾被带回来了,也急急忙忙赶到警局来,“对对对,姜绾还偷了我家三万三!这些钱她必须还给我们!” 三万三呢! 姜福厚这段时间夜不能寐,这么多钱,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但这些钱只在他手上过了一遍,就没了! 他天都要塌了。 听说姜绾是跟着傅团长的家人一起来的。 看来姜绾跟傅团长家的关系搞得不错。 那太好了! 傅团长家肯定能赔出这笔钱。 就算这些钱不是姜绾偷的,只要他一口咬定是姜绾偷的,到最后还是傅家赔钱。 姜绾还真是有本事啊,能把傅团长的家人哄得那么好,使得他的三万三有了着落。 所以,姜福厚从警局门口一进来,就指着姜绾疯狂发飙。 “姜绾,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爸妈生你养你,你却偷爸妈的钱,你良心被狗吃了,你这个自私自利的家伙!” “赔钱,你必须赔钱,要不然我就叫族长开祠堂,把你名字移出族谱,让你死都变成孤魂野鬼!” 姜福厚拍着姜绾面前的桌子,但怼上姜绾一双乌黑深森的目光,忽然就手指头一凉。 他的小手指已经被砍掉一截了,怎么还会觉得指尖疼呢? 那天晚上被砍的恐惧从断掉的手指尖迅速像游走的水蛇一样顺着血管弥漫全身。 姜福厚一凛,下意识收回目光,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怯了许多。 “姜绾,你要是自己出不了这笔钱,就让你婆家赔吧。” 姜福厚说话的时候看向了曾怡,目光在曾怡和贺知信脸上转来转去,感觉这两个应该就是傅君寒的高堂,看他们的架势,应该是很有钱。 跟陆朝阳的慌张害怕不一样,姜福厚越看他们厉害越欢喜。 他不一样,他是姜绾的爸! 姜绾不讲道理,他们这些光鲜亮丽的人能不讲道理吗? 今天先敲诈了三万三,以后还能不停以老丈人的身份继续敲。 秦泽嗤了一声,从公文包里出一张警告函。 “这位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姜绾已经熟悉秦泽的套路了,“秦教授,他是我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叫姜福厚,福气的福,脸皮很厚的厚。” “姜绾你!”姜福厚觉得姜绾的话太刺耳了,但话说到一半,看到姜绾戏谑的冷脸,就说不下去了。 秦泽也讶异地看了姜绾一眼。 这个人是绾妹的爸爸? 秦泽只觉得这个叫姜福厚的人特别粗俗,气质与天生带着柔弱风韵的姜绾截然不同。 又见姜绾看向姜福厚目光中一片寒凉,就像是森冷的寒冰一样。 秦泽想到傅君寒说过绾妹的父母对她不太好,“不太好”三个字显然是太文明了。 秦泽把姜福厚的名字填到警告函上。 “姜福厚先生,这是律师警告函。本律师受姜绾女士委托,就你涉嫌侵犯其名誉权事宜,郑重致函如下。 你姜福厚先生,从x年x月x日起,在丰县多次宣称“姜绾女士偷窃陆家东西”,并传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你在无任何实物证据或警方认定的情况下,公然散步不实指控,主观上存在明显恶意。 ------ 现要求姜福厚先生立即停止侵权,自收到本函之日起10个工作日内,向村民解释你传播的事不实消息,并且在有影响力的报纸版面发布书面道歉声明(内容需经我方审核),持续公示至少7日。 我方将保留向你追究精神损害抚慰金及维权合理支出的权利 ------” 姜福厚:“???”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都没有偷你们的东西,你非要说我偷,侵犯了我的名誉权,我有权利向你发起诉讼,要求你道歉,并且赔钱。”姜绾微笑着道。 姜福厚“全村的人就你一个跑了,钱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偷的------”语调从高到低,渐之于无。 姜绾,“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陆家丢的柴火在你家院子,你家丢的钱说不定就在陆家呢。你们两家狗咬狗一嘴毛,非要赖我。” 姜福厚道:“陆家上下警察都已经找过了,毛都没剩下一根。” 姜绾微微一笑,“有一个地方还没有找过吧,陆家堂屋里的地窖,警察是不是没有搜过。” 姜绾也不知道警察有没有找过,反正那天她用空间收陆家东西的时候是没有进入这个地窖,一直引为憾事。 陆海目光一沉。 丰泽村的村民有些人家都会做地窖,就是在堂屋,或者客厅阴凉的地方地底下挖个洞,用来储存过冬的番薯、土豆什么的,不容易烂。 这种地窖不是每户人家都有的,而且有的地窖上面还会盖上木板或者石条,填上土,防止透风。不容易发现。 陆海赶紧给了身边警员一个眼色,让他们去丰泽村搜。 姜绾提醒道:“去的人可千万要保密啊,不要走漏了风声,要不然万一他们事先转移了呢。” 陆海觉得有道理,直接把陆朝阳和姜福厚都扣留在警局,同时又让人盯着陆子恒防止通风报信。 陆朝阳眼神露出惊恐,“不-----” 陆海亲自带队,连夜赶到丰泽村。 为了防止瞒报,贺知信也带着警员一起参与。 以此,曾怡、秦泽和姜绾也一起开了车过去了。 第72章 姜、陆两家被赶出祠堂 丰泽村。 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从地平线收下去以后,整个村子就变得黑魆魆的。 没有路灯,只有每家每户从门缝窗户漏出来的昏暗光线,以及时有路人走过时,摇来晃去的手电筒的射光。 恰逢晦朔前后,没有月光,整个村落显得有点阴森森的。 特别是姜家和陆家被搬得干干净净,现在已经被当成案发现场暂时封锁了,而道士又说是狐妖苏妲己所为,因而附近的村民都有些避讳,不敢往那里走。 姜、陆两家的人则搬到了祠堂去住。 两家的男人如今在丰县活动,只有女人住在祠堂。 丰泽村有两个祠堂,一个姜姓,一个陆姓。 这两个姓的人在丰泽村人数最多,其他姓虽然也有,但不成气候,所以也没能力建成自家祖姓祠堂。 姜姓祠堂和陆姓祠堂在同一块地并排并列着,一个靠东些,一个靠西一些,大门都朝南开,正殿供着祖宗画像牌位以及一些神像。侧殿厢房是可以住人的,以前用来收容一些族中困难的人。不过建国后已经没有人来住过了。 陆朝阳家和姜福厚家,两家人还是在建国后,因为家庭困难入住祠堂的第一批人。 对此,两家人自然是非常郁结的,都觉得丢脸,彼此怨怼,开了侧门面对面争吵不是一天两天。 晚饭吃过了,两家的女人刷了锅。 章棠花首先一瓢刷锅水,“哗啦”,泼到了对面侧门的门槛上,指桑骂槐,“天杀的只会生不会教的婆娘,自己的女儿不管管,水性杨花,到处勾搭男人,今天嫁给我儿子,明天嫁给外地户。彩礼两面收,要脸不要脸啊!” 刚好汪梨娟刷了锅开门,那刷锅水虽然没有泼在她身上,也溅在她脚上了。 汪梨娟一个跳脚,“朝阳他大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章棠花冷哼一声:“什么意思,我没什么意思。” “你是在说我吗?” “有没有说你,那个人自己心知肚明!” 汪梨娟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什么叫那个人心知肚明,我是收了你的彩礼,但我女儿已经嫁给你了,你自己管不住儿媳妇,管我什么事啊,你天天的这么骂我,你儿子自己都说了,会有办法把自己媳妇找回来。他都没有怪我们,你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章棠花怒目一瞪:“我说的不是姜绾,我说的就是你。生下来就是三只手,把我们家东西偷走了。” 汪梨娟“啊呀”各老登欺负她,“谁偷你家东西了,你说话要讲证据,我家的东西也全没了。” 章棠花冷笑,“你家的东西没了,是你家自己的事,但我家的东西却出现在你家院子里呢!” 两家人虽然对外一致宣称是姜绾偷了两家的东西,但彼此都心知肚明,靠姜绾一个人是弄不走那么多东西的。 所以,陆家的柴火出现在姜家,章棠花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姜家。 汪梨娟气得半死,“我哪知道你家的柴火怎么会跑我院子里。你这么冤枉我实在太过分了!” 姜、陆两家丢的家当差不多一样多。 但是陆家只丢了客人送的礼金才一千多。 而姜家却是丢了所有的彩礼三万多啊! 陆家丢的,只姜家一个零头都不到。 偏偏因为陆家的柴火出现在姜家的院子里,章棠花整天骂他们,说他们把他家东西偷了。 一堆柴火才值多少钱! 汪梨娟火起来抄起一根木条就朝章棠花,“我干泥嘛的!我打死你这张臭嘴,我扭你!我撕你!” “啊,你打我?你还敢撕我嘴,我咬你!” 汪梨娟去撕章棠花的嘴,章棠花张口就咬住汪梨娟的手指头。 “你养的好女儿,连爸都砍,连妈都砍,难怪要变成嫌疑犯,被警察通缉!” 两个人撕成一团,陆紫梅和姜宝珠连忙出来劝解。 这个说,“妈,别打了,哥哥不是说了吗,家里的东西被偷就被偷了,只要他事情办成了,飞黄腾达,有的是钱,以后这些家当重新置办新的。” 汪梨娟听着就更气结了,陆家有陆子恒可以依靠飞黄腾达,可她家呢!姜绾跑了,三万三没了,天塌了啊!她家丢的家当怎么弄回来。 天杀的,汪梨娟往死命里揍章棠花。 姜宝珠疯了,“妈,哥说警察今凌晨去临城,今天能把姜绾押解回来,等她回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恰好,之前去县城堵姜绾的那批男人回来了。 姜宝珠道:“妈,你看,天德大伯回来了。” 姜宝珠先撒开了汪梨娟,对着陆天德大喊,“天德大伯,天德大伯。” 汪梨娟也听到人声,这才跟章棠花撒了手。 “对对对,找姜绾!一切罪恶都是姜绾起的头,找姜绾就没错了,我们在这干架做什么啊。” “嗯,朝阳他大娘,哦,亲家母你说得对,我们是一伙的,我们应该联合起来,我们应该一致对外。” 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竟然抱在一起拍了拍对方,安慰了一番。 然后才松开,朝陆天德走过去。 这个喊,“天德伯!” 那个也喊,“天德伯。” 哪儿知道陆天德看到两个人就跟看到了吓人的蚂蟥一样,身子一缩,“你们两个,莫挨我!” 汪梨娟和章棠花面面相觑,“怎么了,天德伯,姜绾被带回来了没有?” 陆天德拔腿就跑了,嘴里喊着,“遭报应了,遭报应了。你们坏事做尽,遭报应了,离我远一点,免得打雷的时候雷公打错了,打我身上。” 汪梨娟莫名其妙,“天德伯是撞邪了吗?” 汪梨娟去找其他从丰县县城回来的村民,结果,那些人的反应跟陆天德一模一样,看到她就跟看到毒蝎一样,纷纷让她以后不要上他们家的门。 汪梨娟破防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从县城回来就这样了,我哪里得罪你们了?我们还是同宗的呢!福德大叔!” 姜福德道:“以后我就不是你叔了,你们逼迫绾妹嫁给陆子恒,破坏傅团长的婚事,傅团长是有大功德的人。你们遭报应了,所以两户人家一夜之间东西全没了。这是天收,不是人为,懂吗?” 汪梨娟后背凉飕飕的,感到了一阵冷风吹过。 至于章棠花的境遇也跟汪梨娟差不多,连着去问了几个人,人家都不搭理他们。 过了一会儿,陆姓和姜姓的族长被请了出来,找到汪梨娟和章棠花二人。 “你们搬出祠堂吧。祠堂是要保佑我们全族的人,不是为你们这张丧尽天良的人服务的。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住在祠堂,只怕以后天公会降罪给我们所有人。” 章棠花和汪梨娟二人满头竖线。 陆天德道:“对,你们不许再住祠堂。还有,我建议,等他们走后,我们去找个画师,画一张好一点的傅团长的画像,祠堂是挂不了,但我们可以把傅团长的画像挂到礼堂上,他是有大功德的人,一定会带给我们福气。” 姜绾一定想不到,她的一番话,竟然在村民心中留下这么深的印象,以至于村民想要在礼堂挂傅君寒的画像了。 也是因为傅君寒抗洪英雄的形象深入人心。 章棠花和汪梨娟被赶出了祠堂。 东西也被扔了出去,当然她们也没有多少东西,有也是村民们支援的。 族长倒也没有赶尽杀绝,“你们没地方住,就去住田边的凉亭吧。” 村落的田边,不少地方建造土坯简易凉亭,一般是用来给下田干活的人避雨或者歇脚用的,马马虎虎也能住人。 汪梨娟央求着族长不要赶她走,凉亭没有门户,现在才开春,乍暖还寒,很难住人,会冻生病的。 章棠花倒是硬气,大屁股一扭,“稀罕什么,我儿子可是大学生,大企业高管,一个月工资上千,陆家家族的骄傲,你今天要是把我赶出去了,以后请我儿子入族谱,我儿子都不干了!” “呵,我自己住我自己家还不行吗?” 他们两家因为被当成案发现场封锁,已经近半个月了。 警察调查也没查出什么,这段时间也都不来了。 章棠花觉得可以回家住了。 章棠花让陆紫梅收拾东西回家。 刚到家门口,只听得村口警车声音,一行警员赶了过来,“那谁,不准进去!” 第73章 真好,有人背锅了 章棠花被拦在了自家门外,一队警员进去陆家,直奔堂屋搜索。 章棠花心中不满,“一天天的,就光查我们家了,我们家是受害者,我们才是丢东西的,在我们家找来找去能找到什么啊!你们警察应该做的事,是赶紧把姜绾抓回来,让她赔偿我们损失!” 章棠花哇啦哇啦叫着,忽然眼睛一瞟,看见跟在警队后面的姜绾。 “这-------这不是姜绾吗?” 十几天不见,姜绾出挑了好多,穿着高腰阔腿裤,修身羊毛衫,外罩一件风格时髦的红色大风衣。 八十年代,女性的服装大多含蓄。 但姜绾却反其道行之,她虽然长相柔软,穿衣的风格却大胆热烈。 像是雪白的软弱女孩,披了一件战袍,瞬间英气勃发,脱颖而出。 陆紫梅也惊艳地看了眼姜绾,“姜!绾!” 她咬牙切齿。 实话实说,姜绾的长相实在是清秀美丽,即便穿着普通,那张精致的脸也很吸睛,现在打扮过之后,就更加出众了。 陆紫梅一见之下,内心的不满喷涌而出,“姜绾!姜绾回来了,天德大伯,大勇大哥,你们快来抓住她啊!把她抓到祠堂去!” 陆紫梅记得之前全村的人都是支持抓姜绾的,所以一看到姜绾就对着四面八方喊起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全村并没有一个人搭理她。 偶有几个村民站在远处观望,对着姜绾的表情也是带着点儿尴尬的客客气气的。 那陆紫梅只能自己动手了,“姜绾!你把我家的东西还回来!” 陆紫梅上前拉扯姜绾。 但刚刚碰到姜绾,就被姜绾一掌给拍飞了。 看着那么纤瘦的姜绾,力气实在大得惊人。 秦泽见状就要怀疑人生,就好像看见林黛玉倒拔杨柳,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姜绾明明很乖顺跟小猫似的,一下车碰到人,就放飞了。 啊,秦泽感到自己的脑子要分裂了! 陆紫梅的嚎哭声传来,“姜绾,你敢打我!警官,快把她抓起来,她打我了,她有罪!” 秦泽道:“这位小姐,我刚刚看到是你动手再先,我当事人绾妹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陆紫梅一怔,与章棠花一起目光齐齐看向秦泽。 秦泽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戴一副金丝眼镜,气质看着比陆子恒这个大学生还要儒雅三分。 陆紫梅一见之下就倾慕不已。 “你说什么?她都把我打倒在地上了,还正当防卫,我看她是故意杀人!” 秦泽拉住还想追着打人的姜绾,“就算她把你打飞了,那也是在你动手的时候,为了阻止你施暴我当事人绾妹才反抗的。在你倒地,不法侵害停止之后,她就没有追打你了,所以不构成对你的防卫过当。这位小姐,如果你想要保护自己,就不要先动手打人。” 陆紫梅:“------” 这男人辞锋犀利,嘴巴不饶人,但莫名有一种很厉害的精英的感觉,她真的好喜欢。 陆紫梅觉得,她以后如果要嫁人的话,那就要嫁给像这样风度翩翩矜贵无比的男人。 不过眼前这个男人就算了,这个男人对自己太苛刻了,她有点吃不消。 此时,忽然屋子里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 章棠花顺着往自家屋子看进去,就着堂屋的灯光,看到幢幢人影,警员围着的位置,她家的地窖! 章棠花瞬间脸色白了,不顾外面警察阻拦冲进去!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只见一名警察手上拿着一个布包,拉链已经拉开,里面一叠一叠都是理得很整齐的大团结,而且很多都是崭新的。 章棠花脸色跟白纸一样,“那是我家的!那是我家的钱!” 那些钱被摊开在地上,一叠一叠地清点。 “一共三万五千多点。” 陆海有些责怪地看了眼那名警员,“之前怎么没找这地窖?” 地窖上面铺着几块薄木板,本来应该很容易找到。 那警员有些心虚,“因为之前看了里面是藏番薯的,就没有细查。” “回去写一份检讨给我。” 要不是姜绾说有这么个地窖,他们就不会再来查一遍,也就找不到这三万五千块了。 “现在先把赃物带回去。” 章棠花“哇”地一声嚎开了,“这是我家的钱啊,是我儿子子恒赚的钱!” 陆海回身,垂眸给她一个锐利的眼神,“你儿子去年才毕业,在临城外企上班,一个月的工资一千多,工资的确很高,但半年能存到三万五吗?别把警察当傻子。” 章棠花一下子噤声。 陆子恒这些钱并非工资,而是苏家给他开展活动的钱。 什么活动呢,自然是要一个健康的肾的活动。 明着来是犯法的,所以陆子恒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找到了姜绾,借口结婚------ 姜绾在丰泽村是出了名的爹不疼娘不爱,老子、娘都恨不得把她直接卖了。 所以,章棠花说给一万已经是天价了。 剩下的四万就他们自己攒下了。 陆子恒在临城的花销很大,回来给父母、妹妹、亲戚各种买收拢人心也花去了不少。 现在身下三万五。 这全是她陆家的钱啊! 现在被警察当成赃款了。 汪梨娟听到动静,过来一看,陆家搜出三万五! 天杀的。 “这是我们姜家的钱,我们姜家的!” 姜家丢了三万三,陆家说的各种宾客随礼一千多,加起来三万四,估计陆家还有千把块存款,算一算,这数额刚刚好! 汪梨娟根本没想到陆家是背锅的。 “啊,你这个挨千刀的,章棠花,你良心那么黑呢!把我们家的钱偷去了,还赖我们偷你家柴火,你搁这跟我们玩瞒天过海!” 汪梨娟冲上去抓住了章棠花的头发就薅。 两个人在院子里大打出手。 其他的村民听见了,总算恍然大悟了。 “原来是陆家的人自己拿的啊。” “难怪警察找了十几天没找到哪个是小偷,是贼喊捉贼。” “可恶的是还冤枉绾妹。难怪他们家会遭天谴。” “还好把他们赶出祠堂了,要不然真的会连累全村人。” “赶紧去找个画师画傅团长,挂到祠堂驱驱邪。” 姜绾见着那些钱,眼睛也是幽了幽。 姜绾自然知道那些钱不是姜家丢的那一笔,因为姜家丢的那一笔还在自己空间里好好藏着呢! 陆家的钱确实是陆子恒的。 至于陆子恒的钱是怎么来的,姜绾第六感也能猜到一些了。 只不过她之前以为陆家顶多还有一万,没想到一搜出来有三万五千多,还真是让她破了防了。 陆子恒这个烂人,凭什么有这么多钱。 姜绾前世辛苦了那么多年,到死的时候都没存到过这么多钱。 但陆子恒竟然在十六年前的今天,已经有这么多了。 姜绾内心非常失衡,后悔当初搜刮陆家的时候,没有把地窖给收了。 她要怎么办才能把这三万五弄到手呢? 第74章 绾妹,你想要? “找到赃款”,陆海带队回县城。 章棠花眼见陆海把钱带走,赶紧叫了一辆车连夜跟着去县城。 汪梨娟觉得这笔钱是姜家的,也急忙叫车去县城。 丰泽村只有一个人买了一辆柴油机三轮车,所以两家人就坐一辆车去了。 这种柴油机三轮车,又叫蹦蹦车,三个轮子,后面一截车厢,左右两边钉着木板可以坐人,顶上包一块防雨篷布。 章棠花和陆紫梅坐一边,汪梨娟和姜宝珠坐另一边。 两边人大眼瞪小眼。 这“蹦跶蹦”白天刚拉了一车小猪崽,车上还遗留猪屎味,特别有氛围感。 两边人瞪着瞪着就干上架了。 一边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蹦跶”,一边人在干架“蹦跶”。 姜绾一行也坐车回县城。 曾怡坐上了贺知信的警车,跟贺知信说话。 “老贺,你得要狠狠惩罚陆子恒他们一家人,真的太嚣张了,就这么抢我儿媳妇,还冤枉她!” 贺知信和曾怡是老战友的关系,他可从来没有看见过曾怡这么阴沉暴躁过,盯着章棠花几个,都要把她们盯出洞来了。 贺知信呵呵一笑,打趣道:“小曾,你看你,平时那么稳的一个人,碰到儿子的事情,你就稳不住了?” 曾怡从后视镜看着后面跟着的那辆车,“这可不是因为我儿子,是因为我儿媳妇!” 贺知信,“好好好,是因为你儿媳妇。” 贺知信手指轻拍车椅扶手,“我算看出来了,你这个儿媳妇在娘家过得不怎么样。” 曾怡气呼呼道,“他们是虐待,是家暴!反正以前的事我没管着,以后我自己把绾妹当女儿看好了!谁稀罕他们对绾妹好不好,以后绾妹是我的了!” 车子驶过平原的河道,车头灯如同两只巨大的眼睛,向前横扫,一路回到警局。 这会儿,陆子恒也已经被带到警局了。 他身体上的伤实际上找就恢复了,虽然看着很惨,到底是一些皮外伤以及肌肉挫伤之类,在医院住了那么久,也是装的,想要把自己伪造得严重一点,还买通了一个医生往严重里写。 陆子恒在警局的座椅上,看到姜绾一身干净明艳的红色,被人呵护着走进来。 他幽暗的目光蓦地划过一抹惊艳,以及随之而来是很重的屈辱感,他紧紧地攥紧了自己的手。 陆海扫了一眼陆子恒,问正在办公的警员,“对陆子恒审问过了吗?他在tn一个月的工资具体是多少,奖金多少,工作以来所有的流水。” 警员一一作答。 陆子恒目光幽幽,起身朝着姜绾走过去,但办公的警员阻止了他,“坐着别动。” 章棠花哭着跑进来,“子恒,子恒,他们把我们家的钱全部拿走了,还说这是赃款,明明那是你的钱。” 陆子恒瞳孔一震,目光落在随后进来警员拎着的袋子上。 “妈,你先安静,冷静。” 陆海把袋子放在陆子恒面前,打开,指着里面的巨额现金,问陆子恒,“这是你的吗?” 陆子恒脸色霎地一白,强自凝住,在章棠花期盼的目光下,却是摇了摇头,“不是我的。” 他怎么可能承认这是他的。 都是苏家给他的活动经费,要肾的钱。 章棠花一顿,惊叫道:“子恒!” 陆子恒避开章棠花的目光,不语。 陆子恒也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假如他承认这些钱是他的,就会把苏家牵扯出来。 那他等于把自己的后路全都断绝了。 陆子恒睁开眼睛看向姜绾,都是因为她。绾妹,就这么恨他吗?只不过要她一个肾而已,一个人有两个肾,她非要逼他到这个地步! 陆海严肃道:“这是从你家的地窖搜出来的。” 陆子恒怔怔的:“是吗?” “它们怎么会在你家的地窖里?” “我不知道。” 陆子恒一片茫然,“我应该知道吗?” 章棠花被陆子恒给干傻了。 陆海摸着下巴,“这么说来,丢失的钱是找回来了。” 姜家丢了三万三,陆家一千多,算起来,这里的三万五千多,数目也能对得上。 汪梨娟和姜福厚喜极而泣,“我就说这些钱是我们家的!” “问题是,小偷是谁?是谁把钱拿走,放到地窖里面的?” 陆海犀利的目光从陆子恒、章棠花、陆紫梅、陆朝阳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 姜家的人遂先排除,因为姜家不可能自己偷自己的钱。 陆子恒面容诡异地看向姜绾,“绾妹,一定是你做的对不对?把姜家的钱带到陆家,只有你能做到。” 陆子恒想要把姜绾拉下水。 秦泽当场又给陆子恒发了一张律师警告函。 陆子恒见姜绾有人护着,顿时生起一股浓浓的醋意,搅得他五脏六腑都难受,“绾妹,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我只是喜欢你,想要跟你结婚,想要跟你过一辈子-------” 他深情地看着姜绾。 即便是此时还穿着病员服,但年轻大学生的书生气质还是让他的形象增了一些俊雅。 可姜绾看也没有看他。 姜绾的双眼死死落在那一包纸钞上面,寒凉幽怨,好像恨不得把这些钱给嚼碎,吃了。 姜绾不傻,自然知道这笔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她的买命钱。 是她上一世痛苦的来源。 陆子恒就为了这些钱,把她推向深渊。 秦泽戳了戳姜绾的胳膊,轻声问她,“绾妹,你想要?” 姜绾咬着一口贝齿,“我要不要不要紧,关键是我不想让陆子恒拥有它们,他不配!” 钱本身没有肮脏,但人有! 钱本身没有罪恶,但人有! 秦泽摸了摸姜绾的小脑袋,“那你等着,哥给你搞来。” 秦泽拳头抵着下巴,轻咳了一声,“我当事人绾妹不可能来这一出,因为这些钱当中包含着傅团长给绾妹的一万五千块彩礼。” 汪梨娟激动:“对对对,其中包含绾妹的彩礼!” 秦泽看了眼汪梨娟,漾出笑意,“所以,汪梨娟女士,你也知道这些钱当中包含着傅团长给绾妹的一万五千块彩礼,是吧!” 汪梨娟道:“是呀,是呀!” 都说这个律师牙尖嘴利,但汪梨娟感觉到这个律师在帮她怎么回事,是因为他跟她比较投缘吗? 秦泽道:“你确定的吧,这彩礼是我方另一名当事人曾怡女士当着你的面给了姜绾女士,并且说明这是给姜绾女士的彩礼。” 汪梨娟非常肯定,“没错!” 秦泽笑了,“谢谢汪梨娟女士的证词。我想汪梨娟女士的证词,在场的警员都听见了。” 关于彩礼的归属,法律没有明确规定是属于女方所有,还是给女方父母的补偿,一般根据当地的习俗,有的是给父母的补偿,有的则是归于女方个人支配,有的则带到小家庭作为筹备婚礼、购置婚房或婚后生活,属于夫妻共有财产。 既然没有明确规定,那么一般法律裁定给彩礼的时候,如果是当场交给女方父母,则视为对女方父母的赠与;若是直接给女方本人,则视为对女方本人的赠与,属于女方个人财产。 既然汪梨娟肯定当时曾怡是直接给姜绾本人,并且说明这是给姜绾的彩礼,那么这一万五千当属于姜绾的个人财产,其父母不应剥夺,否则曾怡有权力要回这笔彩礼。 以上。 第75章 陆子恒面临坐牢 秦泽道:“根据汪梨娟的证词,这赃款里面有一万五千是属于我当事人姜绾女士的彩礼钱,希望陆局长在案件侦破结束后,返还给我当事人,谢谢。” 汪梨娟睁大了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几句话,就决定了这一万五千块是归姜绾所有,这不应该是属于她的吗? 章棠花更是弄不明白,分明是她家的钱,怎么就变成赃款了! 三万五啊,她这个刨黄土的得刨几辈子才能赚到三万五。 章棠花狠狠地盯住姜绾,都是姜绾,给她一万买她一个肾还不够,非要逃婚,现在害得他们三万五都没有了,一分钱都没有了! 章棠花泫然看着儿子,“子恒,这明明是我们家的钱。” 陆子恒这次认同了她的话,“妈,你说得对,这中间有一部分钱是我们的。” 他目光如同毒蛇一样落在了姜绾和秦泽身上。 两个人坐在一起,莫名有一种家人般的温馨。 看得出来,秦泽很喜欢姜绾,是那种不带一丝功利心的喜欢。 而姜绾偶尔对着秦泽流露出的神情,也看得出姜绾很信任身边这个男人,甚至有那么一丢丢依赖。 很美好的感情,不是吗? 陆子恒有一种自己看中的玩具被人抢了的不甘,“绾妹,要是你实在不想嫁给我,只要把彩礼钱还给我就好。” 他目光对姜绾流露出浓浓的眷恋, “我说得对吗,秦老师。所以,这中间有一万二是我们陆家的。” 陆子恒认出秦泽了,临城大学的法学教授,陆子恒大学虽然修的不是法学系,但也听说过秦泽的大名,据说非常幽默,才学很好,正义感很强,有一个从小养他到大的伯伯因为经济上的原因被审查了,差点坐牢,是他运用法学知识保下了伯伯。 而现在秦泽的这个伯伯,是临城着名的实业家,鼎鼎大名的秦业。社会的转变,让秦业风头无两,重新成为了临城市的新贵,市长的座上宾。这都是秦泽的功劳。 陆子恒这一声秦老师,多少带上了讨好之意。 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他们之间有师生之情。 然而------- 秦泽漠然地看着他,“不要叫我老师,我教出来的学生,不会知法犯法,明明知道绾妹已经跟傅团长定亲,你还要胁迫她嫁给你,这种行为本身已经触犯法律,更何况你的行为让绾妹受到身体伤害,我作为绾妹的代理律师,有权力追究你的刑事和民事责任,向你提出赔偿。” 公事公办,干脆利落。 秦泽拿出姜绾的验伤记录。 有一张片子很清楚姜绾的肋骨骨裂。 陆子恒的瞳孔一缩,看向姜绾,“这不是我打的。我喜欢绾妹,怎么会舍得打绾妹呢。” 章棠花拍照大腿嚎叫起来,“天哪,还有没有王法了,我们花了钱,媳妇没有讨进门,家被偷光了,律师还让我们赔钱!” 章棠花向着秦泽扑过去,就想撕扯秦泽,她看出来了,就是这个男人嘴巴跟刀子一样厉害。 可她还没有碰到秦泽,就被姜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往她自己的脸上拍了一巴掌。 “啪!” 这一下动作又快又重。 章棠花“扑”地在地上摔了个屁股蹲。 姜绾道:“你们看到了,我可没有打她,是她自己扑过来,我阻止她的时候,她自己的手甩到了她自己的脸,不相信的话你们就调监控。” 其实姜绾也是很想打章棠花一顿给自己出气的,但因为秦泽在这里。 她不想在秦泽面前损毁形象,更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给秦泽增加辩护时的难度。 而且,姜绾也发现了,有的时候,运用别的手段,能使自己的对头遭受更大的损失。 当然了,如果能直接动手,从解气的方面讲,是更解气。 章棠花坐在地上拍大腿,“天哪,你不分好歹何为天------你们!你们都是抢钱的强盗啊!” 秦泽手指轻叩桌面,“这位大婶,换了我的话,不如关心一下你宝贝儿子的前途,你辛辛苦苦培养大的孩子,破坏别人婚姻,坐牢是免不了的了,一旦坐牢,工作也没了,我听说你儿子工资一个月一千多,是全丰县工资最高的大学生了吧?可惜,可惜啊!” 秦泽这么一说,章棠花顿时止住哭了。 “你说什么?我儿子要坐牢?” 陆海道:“陆子恒逼迫傅团长的未婚妻改嫁,现在人家已经追到丰县来了,陆子恒肯定要坐牢啊。大娘,你要是真心为你儿子着想,还不如拿出钱赔偿人家医药费,认罪态度好一点,争取你儿子少判几年。” 轰隆。 好似一个晴天霹雳,章棠花整个人都懵了,脑中一片空白。 姜福厚眼看着秦泽三言两语,大杀四方,看来,姜绾的彩礼他是要不回来了。“就算一万五是给绾妹的彩礼,那我家中还少了六千多呢,那六千多的钱是我们家的,应该还给我们。” 秦泽取下眼镜,用嘴哈了哈镜片,掏出手绢擦了擦,重新把眼镜戴上,这才慢条斯理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文件。 “姜福厚先生,这一张定亲文书-----” “啊?”姜福厚一看到定亲文书有点心虚,因为姜绾已经跟傅君寒订婚了,他又让姜绾嫁给陆子恒,他会不会也要被抓去坐牢啊,如果是的话,他就把责任全部推到陆子恒身上,或者推到汪梨娟身上,反正他的喝酒钱是一定要拿回来------- 秦泽道:“这张文书是你自己签过字的,里面的内容你应该是清楚的。” “那又怎么样!是陆子恒非要娶姜绾,我也是被逼的!” “里面很清楚写着,我委托人傅君寒先生为姜绾跟陆子恒退亲,受了你的委托帮你垫付一万两千,所以这笔钱,属于借款。姜福厚先生,鉴于你没有好好保护傅君寒先生的未婚妻,也就是这位姜绾女士,我委托人决定即刻向你追讨这笔欠款。如果不能按时归还,你会被拉入失信人名单。” 姜绾瞪大了眼睛,她都没想到之前傅君寒跟她订婚的时候,居然还写有这样的文书。 哈哈哈,姜绾内心大笑不已。 可笑的姜福厚和汪梨娟一直想要通过收她的彩礼钱达到发家致富的目的,许了傅君寒,又想再许陆子恒,这一下子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自己砸到了吧。 姜绾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秦教授,这文书,不会是你帮傅团长起草的吧。” 秦泽把姜绾一副“小仓鼠遇到粮食”的偷乐表情看在眼里,抬了抬眼镜,“嗯,我跟傅团长的关系很好。------那什么,我跟你商量一下,我看你那个哥挺没用的,要不然以后你叫我哥吧,哥肯定罩着你。” 第76章 你们现在不正在遭受报应吗 从警局出来,已经凌晨了。 节气尚未到惊蛰,平原的小县城夜间十分冷,风一阵阵从楼房间吹过。 但因为有关心自己的人陪在身边,便感觉温暖了很多。 那路灯的光,都似乎带上了人间的温度。 秦泽道:“绾妹,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我,你跟曾局长只管在招待所休息便是。” 只要不是刚下车那一会儿,一上来就是几百人包围的形势,秦泽都能靠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姜绾争取到应有的利益,讨回正义。 姜绾一行在丰县县城呆了三天。 这三天之中,章棠花的娘家人章家人来找了姜绾,对姜绾又是骂又是恐吓,要求姜绾撤销对陆子恒的诉讼。 但刚好被来找姜绾的丰泽村人看见,把他们给骂了回去。 姜绾出来一看,原来陆姓和姜姓的族长找人画了傅君寒的画像,要挂在礼堂上,问姜绾画得像不像。 姜绾一看那画像,怎么说呢,画风就很复古,明明是现代人,还穿着古代的官服,就那种明朝的武将的官服,圆领绯色官袍,绣有豹子补子,头戴双翅平直帽子,腰间缠着金带,挂一玉佩。 两族长引经据典,说道他们已经找村里的文化人仔仔细细考究过了,傅君寒的职位正好对应明朝的参将,属于正三品,应该穿这样的官袍。 姜绾:“------” 曾怡:“------” 姜绾这才知道之前自己在警局门口那一番演讲有多么地深入人心。 曾怡又感动,又欣慰,还为儿子骄傲,最后给了族长一张傅君寒穿军装的照片,说:“只要你们心里记得他就可以了。” 族长很高兴地捧着照片回去了。 他们认为用傅君寒的照片可以避邪。 之后丰泽村的人联名写了一封千人签名信,证明姜、陆两家丢失东西跟姜绾无关,还在信中表达了误解姜绾的歉意。 这封千人签名信发表在丰县当地的报纸,给广为传播。 当地人都读得津津有味。 “我早说过的嘛,两家丢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可能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子能做出来的,鬼都不信!” “说不定就是两家人故意逼婚的手段。” “这两家人明明知道绾妹是傅团长的未婚妻,还要这么逼婚,真是不把法律放在眼里,活该坐牢!” 陆紫梅走在路上,听到人们这样议论,心里憋屈愤懑不已。 她哥哥明明是个大学生,留在临城前途一片光明,还有上司提拔,一出手就给他五万,却因为姜绾的不配合,把她哥哥的人生毁了。 陆紫梅想要找姜绾算账,不过被陆子恒劝住了。 陆子恒道:“不要着急,先等等,等风头过了,他们会帮我活动的。我陆子恒不会被这么一棒子打倒。” “做大事的人,就是要忍受别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经历别人无法跨过去的挫折。宝剑锋从磨砺来,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强大。我就是要在别人都以为我要倒下去的时候,还坚持着。在别人以为我废了的时候,却早已经把他们踩在了脚底下,尘埃里。” 陆子恒的目光幽暗深邃,散发狠光。 陆紫梅觉得自己哥哥讲话很有哲理。 陆紫梅没有去找姜绾的麻烦。 姜宝华和姜宝珠倒是找过来了。 姜宝珠痛骂姜绾是个毒妇,恶毒的女人,连自己的父母都害,你以后一定会遭报应。 姜绾淡淡一笑,“我以后会不会遭报应不知道,但你们现在不正在遭受报应吗?” 一句话把姜宝珠整得哑口无言。 姜宝华看着风华发光的姜绾,有一种超脱现实的不真切感,这是他的妹妹? 想到来意,姜宝华还是弱弱地劝道:“绾妹,爸爸妈妈都是你的生身父母,你不是也有责任赡养他们吗?你把他们的钱全弄走了,以后你不也得赡养他们吗?” 秦泽接过了姜宝华的话头,“没错,绾妹是有责任赡养他们的,不过鉴于绾妹现在居无定所又没有工作,自己都寄住在傅家大院。一旦绾妹工作了,赚钱了,独立了,她会来赡养你爸爸妈妈的,在此之前,我觉得你这个有劳动能力的哥哥,责任更大一点。姜宝华先生,你觉得呢?” 论口才,姜宝华辩不过秦泽。 有了秦泽出面,姜绾没有费功夫就把姜宝华、姜宝珠打发走了。 二人走后,章棠花娘家人又来找姜绾,一家人都好像一下子被抽了气,染上了风霜,言语之中态度好了很多,是来送医药费赔偿,希望姜绾能够开谅解书的。 看来,章家的人这段时间不好过。 陆家,除了陆紫梅三个人都在拘留所接受进一步调查审讯。 丰泽村的陆姓本家不愿意出面,只能由章棠花的娘家人出面来找姜绾。 “哼哼,”姜绾说,“我不要赔偿了,我就要陆子恒坐牢,最好让他牢底坐穿!” 在“钱”和“要陆子恒去死”这两个选择之间,姜绾果断选择让陆子恒去死。 秦泽按住姜绾,没有让她出面,他全权处理了。 后来,丰县的警局发了公告,姜家和陆家遗失的钱财已经在陆家的地窖中找到,章棠花为第一嫌疑人。又道姜绾出逃是因为遭两家逼婚,现查明姜绾系傅团长的未婚妻,逼婚的嫌疑人均已被控制,云云。 看着这则公告,姜绾终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到此为止,她和陆子恒的婚事才算是彻彻底底了解了。 她重生之后,也真正能开始她的新人生了。 而且,陆子恒也坐牢了,她也算为前世的自己讨回公道,出了一口恶气。 最最关键是,她还给了傅君寒清清白白的名声。 傅君寒没有因为她沾染上污迹。 于此同时,临城快报,也登了丰县警方一条公告,把案情的始末重新梳理了一遍,驳斥了他们自己之前发的报道,给了这案件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版本。 不用说,这条新闻,又引起临城的一番议论。 “所以说,姜、陆两家丢东西都是假的啰?” “我说嘛,怎么可能一夜之间东西全丢光光,肯定假新闻!” “不管怎么说,两家人逼婚傅团长的未婚妻是真的。真过分啊,傅团长为国家建立功勋,他们却抢他的未婚妻,一定要抓起来!” “还好,这未婚妻还是个意志坚定的,当天晚上千辛万苦跑出来。” 在一片街头巷尾的议论声中,姜绾拿到了“赃款”中一万五千的彩礼,以及傅君寒垫付的一万两千退婚费用中的六千,还得到了陆家一万两千的赔偿,以及两千的医药费,一共三万五千。 第77章 姜绾的收获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许是前一夜下了一场雨,这天的天气格外清爽。 阳光从云层落下,遍洒人间。 坐在车里,透过车窗,能看到很远很远。 车子驶入临城,只见马路两边都在兴建土木,一座座的准备拔地而起的高楼,一座座的绿色脚手架,工人在上面爬上爬下。 路边路人行色匆匆,有的商贩直接铺一块布在地上,就放了一些针线、玩具等类目小商品,开始售卖,有的拉着一个板车,或卖水果,或卖烤番薯。 每个人都脸上都带着对未来的向往。 连同路边的树木和花草,都在欣欣向荣地向上生长。 这是一个蓬勃发展的年代,这是一个创业的年代,这是一个激情四射的年代。 只要一个人有梦想,有头脑,有拼劲,去摆摊,去创业,就有很大几率获得成功。 车子开过季季红地摊市场的时候,姜绾的这种感觉就越来越浓。 季季红本来是一个供市民休息和散步的广场,前几年经济开放之后,便有了胆子大的人在这里摆地摊,先是一两个人摆摊,因为季季红广场人流很大,摆地摊的人往往能获利很多,后来到这里摆地摊的人越来越多,卖汽水的,卖冰棍的,卖衣服的,卖首饰的,卖皮包的,卖鞋子的,蜂拥而来。 随着摊贩越来越多,售卖的东西越来越多,品种越来越丰富。 彼时正规商店卖的东西还需要票,卖的东西也都是一些款式很老的东西。 但季季红广场卖的东西品种丰富,款式新颖,而且只需要付钱就可以了,购买十分方便,自然就受到市民青睐。 来季季红广场淘宝的市民越来越多,同时也就催生更多的商贩来到季季红广场发大财。 姜绾也曾经到这里给糯糯和奇奇买书包。 不知道后世有多少富豪,此时此刻,就在这摆地摊的大军中,在琢磨着生财之道,在努力地拼搏着。 看着这样的景象,姜绾自然而然萌生出投入其中创业的想法。 她重生了,还遇到了创业的好年代,怎么能错过呢。 姜绾细细想来,目前她手中明面上有三万五(不包含傅君寒工资卡上的十万),这可是一笔大钱,完全能够作为她创业的启动资金。 至于创业的项目,按照她记忆中后世的发展,最好的投资方向就是房地产。 这会儿是八十年代,到90年代末期住房制度改革,房地产变成支柱产业,房价跟遇热的水银柱一样蹭蹭蹭往上涨。 姜绾若是把这三万五全部买成房子,以后躺着都能赚钱。 姜绾把目光从窗外的景象收回来,状若无意问了曾怡一句,“曾阿姨,我想要买房子,临城哪里有房子可以卖吗?” 与后世房地产蓬勃发展、马路上随处可见房屋中介的情况不同,这会儿房地产完全还没起来,一般市民住的房子以单位分房为主,或者是集资建房。 姜绾若是要买房子,便需要有熟人介绍,偶尔碰到个别人因为自身原因想要卖房子的。 因此,姜绾第一个向曾怡打听,曾怡是临城管经济一块的局长,站的高度能看到的境界更大,社会关系很广。 曾怡神情一凝,“绾妹,你想要买房子?” 姜绾道:“是啊,我现在手上不是有三万多吗,这钱放着也是放着,我想换成房子。” 姜绾的意思是投资。 但曾怡不是这么想的,“绾妹,你在傅家大院不是住得好好的吗?买房子干嘛?也没有用吧!” 曾怡马上就想到姜绾刚刚来到傅家大院的时候,说的要跟傅君寒退婚,姜绾这会儿不会还打着退婚的主意,想要搬出去住吧。 “绾妹,傅家大院就是你的家,你只要放宽心住在傅家大院就好,没必要买房子。” 姜绾:“------”曾阿姨好像想歪了。 同乘一辆车的秦泽也道,“是啊,绾妹,你是不是因为前天我跟你哥说你是寄住在傅家大院,所以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了,以为我是在说你。其实我那就是一个说辞,免得那对虐对你的父母缠上你。没有那个意思,你可千万不能乱想啊。” 曾怡一听秦泽居然还说过这样的话,顿时跟秦泽绊了几句嘴。 “哎呀,小秦老师,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可从来没说过绾妹住在傅家大院是负担啊。” 寄人篱下的滋味是不好受的。 可姜绾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早晚是傅家的媳妇,曾怡觉得姜绾住在傅家大院完全没问题。 而且现在糯糯那么喜欢姜绾,有了姜绾,这两孩子才真正有了家的感觉,姜绾给两孩子带来好多心理抚慰。 曾怡一定要姜绾打消买房子的念头。 姜绾这才哭笑不得道,“我买房子不是因为要搬出去,而是觉得以后房价会涨,是很好的投资方向。我等着买房子以后放租呢。” 等到房地产蓬勃发展起来,她就是包租婆了,呵呵。 曾怡和秦泽两个面面相觑,不明白姜绾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竟会认为买房子是投资。 曾怡吞吞吐吐道:“你要是真想要买房子,临城市府这边是批了一块地试点建商品房,今年就快竣工出售了,但绾妹,你买房子可以,但要先给我写保证书不能搬出傅家大院,要不然,糯糯和奇奇会哭的。” 曾怡知道姜绾喜欢两小只,所以搬出两小只来打动姜绾,希望姜绾不要搬出去。一旦姜绾搬出去,她跟儿子的婚事可能要黄了。 姜绾道:“好吧,我答应你即便我买了新房子,也不搬出傅家大院,哪怕要搬出傅家大院,我也会先跟傅团长说好的。” 姜绾的这个保证并不能打消曾怡的担忧。 当天,曾怡并没有明确给与姜绾试点房的消息。 车子先把秦泽送回到学校宿舍,然后,曾怡和姜绾打道回府。 姜绾把从临城带回来的一些土特产分给吴叔和王妈他们,这些土特产里面,一些是姜绾用了钱在丰县县城买的,不少则是从空间里拿出来混在里面的。 吴叔和王妈等人见姜绾回丰县处理麻烦,还记挂着给他们带东西,都很高兴。绾妹心里是有他们的啊,以后还要做傅家大院的女主人。 众人问姜绾事情处理得怎么样,姜绾道已经完美解决了,具体可以看临城快报最新一期的报纸。 报纸众人已经看到了,“本来就是他们逼婚,他们被抓是活该。” 大家都很高兴。解决了丰泽村那个前未婚夫,姜绾算是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利利落落跟傅团长在一起了。 但陈太见曾怡面现忧色,还以为丰泽村的事情处理结果并不如姜绾所说。 “陈太,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的东西,所以就没有给你带哦。” 姜绾见陈太阴郁的目光,随口说了一句。 陈太扭了一下腰道:“哼,不过是一些红糖发糕、丰县土豆饼这种不值钱的东西,当谁没见过似的。” 陈太一扭身去找曾怡了,她得向曾怡打听一下,是不是姜绾哪里惹到她了。 糯糯站在对面,啃着手指头,看着姜绾脚边还有一大袋没有打开的编织袋子,“绾阿姨,有我的吗?我也要吃发糕。” 姜绾道:“有啊,不但有发糕,还有番薯圆子,还有杨梅馃,还有丰县馒头,还有--------” 说得糯糯都流口水了。 姜绾笑着给糯糯的嘴角擦了擦,让王妈把东西拿到厨房,给糯糯蒸杨梅馃。 第78章 大展厨艺 一连几天,曾怡没有给姜绾任何关于试点房的消息。 姜绾带回来的一些土特产,渐渐被糯糯吃光了。 糯糯很喜欢这些小吃,发糕和馒头。丰县的馒头特别松软,而且还带有甜味,不像临城卖的那种馒头,是实实的,吃起来还有小苏打味。 最喜欢的是杨梅馃,用红糖、芝麻等为馅,包上糯米粉,搓成圆圆的团子,外面粘上染红的糯米蒸制而成,蒸熟后外表鲜红如杨梅,壁粘柔且馅香甜。 糯糯每次吃饭都要吃上一两颗,然后一边吃一边甜甜地叫“绾阿姨”。 姜绾每每这时候,心都快化了,心里喜欢得不得了,觉得自己重生真的有了价值。 至于奇奇就清冷一些,只有姜绾夹到他碗里的时候,他才会傲娇地吃一点。 跟以前相比,姜绾这次从丰县回来,奇奇好像变得话少了。 糯糯粘到姜绾的膝盖上坐着,他就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糯糯和姜绾的互动,有时候蹙着眉头。 姜绾觉得奇奇的小表情,有点像傅君寒,问曾怡,傅君寒小时候也是像奇奇这样吗? 曾怡托着下巴,对着奇奇瞅了半晌,一拍脑袋,“还真是很像诶!君寒小时候就是这样的。板着小脸,冷冷酷酷的。绝了,两个人小模样不像,但性格真的像,是不是因为在傅家大院住久了,所以小奇奇的性格也慢慢跟君寒一样了。” 话是玩笑的话,但两个大人都发觉了奇奇的心绪有点问题了。 曾怡记得傅君寒小的时候,什么话都不说,别人很难走近他的心。后来曾怡才知道,原来她工作过于繁忙,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儿子居然被陈文芳给挤兑了,虽然都是一些吃饭、穿衣这种小事,但对于小孩子来说,却都是有关人格的大事。 姜绾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奇奇跟自己不亲近了。 以前姜绾抱着糯糯,奇奇会借着要保护糯糯的由头,坐在她边上。 但现在,奇奇不会,奇奇会坐得远远的,看糯糯的小眼神,有一点那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到了晚上,糯糯跟姜绾住一个房间。 姜绾抱着糯糯在床上讲故事,做手影,奇奇就站在门口幽幽看着。 姜绾让奇奇一起,可奇奇就是不肯上床。 若说男女有别,奇奇这会儿才四周岁,还没有到上小学的年龄,自然不需要这些考究。 这会儿还是初春,姜绾怕门口风冷。 奇奇进屋了,端个小凳子坐在床边,就那么坐着。 姜绾都无可奈何,直到奇奇趴在床边睡着了,这才把奇奇抱上床,用被子盖好,抱着他,把他捂暖和了。 然而,第二天奇奇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姜绾的床上,立即自己给自己发脾气,跳下床,跑到王妈那里去了。 姜绾觉得这小兔崽子,还真是有点没良心呢。 姜绾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问奇奇他不说,问糯糯,糯糯也说不上来。 这天晚上,无计可施的姜绾下厨了。 她事先买了鸡肉,让摊主帮她搅碎,又买了千张皮。把鸡肉沫加入葱姜末、一个鸡蛋、生抽、盐、糖,搅拌均匀,用千张包起。这样就做成了鸡肉千张。 接着洗干净一小把鸡毛菜、豆芽、金针菇,先把鸡肉千张炸得七分熟,正反两面金黄,再放入配菜,各种调料,炒地半熟,加入开水炖一小会儿。 一盘散菜炒千张就做好了。 前世在饭店打工的经验给了她厨师一样的身手。 她做的千张香气扑鼻,加上绿色和白色的配菜,更让人食欲大增。 接着,姜绾又有买来的可乐用去半瓶,做了一道可乐鸡翅。 这时候的可乐还是奢侈品,普通人都舍不得买可乐喝,但姜绾居然用来做菜! 陈太眼珠子差点爆出来了,“老天呢,败家娘们,再多的钱也禁不住这样造啊,这是要把傅家败光!” 陈太哭天嚎地的,既有对姜绾把她赶出厨房的不满,也有对姜绾厨艺的警惕,站在一边指手画脚,一会说姜绾油放多了,一会说姜绾盐放少了。 可耐不住姜绾做的菜实在太香。 糯糯一放学就往厨房跑,那鸡翅的香味勾得她流口水,菜刚出锅,她就要抓一个来吃。 但被姜绾制止住了,“糯糯,太烫了,凉一会儿再吃。” 又嘱咐奇奇,“奇奇,你是哥哥,看好妹妹,你们两个去洗干净手,乖乖坐在桌子上。等鸡翅凉了,你看着妹妹,别让她被骨头卡住了。” 实际上,糯糯已经四周岁,吃得很好,不至于被鸡骨头卡住喉咙。 但姜绾就是故意这样嘱咐奇奇,好让他有点责任感,主动参与进来。 奇奇果然带着糯糯到餐厅里坐着了。 姜绾这才让王妈把可乐鸡翅端出去。 接着姜绾又炒了两个素菜。 最后做了一碗青菜鱼丸汤,里面放了粉丝。 曾怡下班回来,跟秦泽一同进家门,一绕过影壁,进了小花园,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 “哇哦,今天陈太是做什么好吃的了,怎么那么香。” 两个人直接奔餐厅去了。 及至看到桌上摆的,糯糯和奇奇都已经忍不住吃了两三个鸡翅了,秦泽看着桌上的菜色,“曾局长,你们家换厨师了。” 因为以前秦泽也在傅家大院吃过饭,对陈太的厨艺有所了解,只能说不算难吃,肯定算不上好吃。 但眼前的千张包肉,可乐鸡翅,都是色香味俱全,连一道普通地青菜,都加上了胡萝卜、香菇等配菜,看上去又红又绿的,看着就好看。 包心菜加上肉片,那薄薄的肉片卷曲呈灯窝状,肥而不腻,细嫩化渣,有点像回锅肉,但在姜绾这道菜里面,肉片只是配角,主角是包心菜,那包心菜是手撕的,大小形状不等,油而光亮,看着就好吃。 不能怪糯糯和奇奇先吃了,他看着都馋虫动了,这是国营饭店厨师的手艺啊。 陈太见二人过来,连忙出来告状,说姜绾用了半瓶可乐来炒鸡翅云云,太浪费了,太费钱了,傅家的钱都要被姜绾败光了。 秦泽对着曾怡一笑,“怎么样,我猜对了,果然今天晚上的菜不是陈太做的。” 曾怡道:“陈太哪里能做出这样好吃的菜。” 陈太没有想到曾怡一点都没有责怪姜绾的意思,反而夸奖姜绾做的菜好吃。 秦泽也是,对姜绾的厨艺赞不绝口。 “这才有点像菜的样子。” “绾妹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菜,没有想到厨艺那么好。” “看来你这个准婆婆以后要享福了。” “可不是,我君寒眼光就是好。” 二人说着话,去洗了手,刚好姜绾把最后一道青菜鱼丸汤端出来。 秦泽即刻起身给姜绾拉椅子,“绾妹,你辛苦了,快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项绝技啊,太厉害了。” 姜绾道:“厉害不厉害,秦老师,你先尝一下看看。” 秦泽道:“看着就好吃,闻着就香,吃起来一定好吃。” 秦泽等姜绾坐下去,就迫不及待开动了,夹起一块包心菜一口咬下去,那包心菜带着回锅肉的香味,但还保留着脆嫩,果然是一级厨师的水准。 连秦泽都赞不绝口,两小只就更加不用说了。 糯糯吃着鸡翅,嗦着油乎乎的手指头,差点把手指头都吞进去。 奇奇爱上了千张包肉里面的豆芽,又油又脆,带着肌肉的香味,好吃极了,可惜绾阿姨没有多放,是不是因为她是后妈,所以故意放那么少,呜呜呜。 最后两兄妹还盯上了青菜鱼丸汤里面的米线,那米线很长,两个人一人一筷子,两双筷子夹到了同一条米线,跟小鸡抢小虫那样相互撕扯。 第79章 深怕绾妹跑了 最后一桌子菜被吃了个精光,曾怡平时晚饭只吃七分饱的,今天吃了个十二分饱。往常秦泽过来,晚饭顶多吃半碗,陈太还说秦泽是个文人,饭量可小,结果今天晚饭吃了两碗饭。 两小只吃得肚子滚滚圆,恨不得把盘子捧起来舔干净碗底,尤其是糯糯,小肚子跟塞了个小西瓜一样。 “绾妈妈,你炒的菜真好吃,以后还炒菜好吗?”糯糯一高兴就喊姜绾“绾妈妈”。 姜绾道:“好的呀,只要糯糯乖乖的,绾阿姨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她摸摸糯糯的小肚皮,不得了,两小只吃得有点多了,待会得消消食。 “吃完了不能马上睡觉,奇奇,你带你妹妹先到院子里玩一会儿,不过不能蹦蹦跳跳,只能慢慢走走散步,知道吗?” 奇奇面朝向姜绾,乌黑眼珠汪了她一眼,小短腿跳下凳子,什么话都没说就朝院子里跑出去了。 姜绾:个小没良心的。 不过姜绾也没太在意。 做饭嘛,反正她自己也是要吃的,陈太那些菜她是实在吃不下去了,素菜就是光炒,油放得少,总是炒得老烂。难怪秦泽每次来自吃小半碗。 菜做得好吃,她自己的味蕾也是享受。 而且在傅家大院炒菜,有王妈在一边打下手,她就是现成炒菜,一点都不累。 曾怡这会儿有体会到老祖母的感觉了,眼里闪着慈意笑,“绾妹做饭的手艺真不错,我看他们两个以前不太爱吃饭,个头比前面院子里的男孩小一点,这要是能让他们多吃几顿饭,绾妹,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曾怡说着话就把腕上戴的翡翠镯子摘下来,往姜绾的手上套。 “绾妹,从你到傅家大院,我还没有给过你什么,这只镯子是我生产君寒的时候,君寒爷爷给我的,说是要传给傅家的媳妇的,现在就给你吧。” 曾怡是感觉自己不能白让姜绾做饭,所以赶紧把镯子给姜绾,也好让姜绾定下心来,她绝对没有要让姜绾跟傅君寒退婚的意思。 秦泽笑道:“曾局长这会儿是深怕绾妹跑了。这次到丰县,绾妹的表现真的让我们大开眼界啊。要不是绾妹,我们这会儿说不定都回不来呢。这么优秀的绾妹,曾局长要是不好好抓牢,是会被人抢走的呀。绾妹你就收下吧,要不然曾局长可能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姜绾推辞了一番,实在推不过,这才收下了。 之后,姜绾仍跟秦泽到茶室,由秦泽给她辅导功课。 现在秦泽已经把记忆法都教给姜绾了,接下去就是给姜绾讲解初中的课程。姜绾的语文和历史很好,但数学与物理化学里面有一些比较深的道理,如果没人讲解,靠她自己是很难理解。 不管怎么说,姜绾学了记忆法之后,记忆和思维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再学这些课程,那便事半功倍,学起来格外轻松。 秦泽也是很意外,同样是学记忆法的,但姜绾的学习效果比他所有带过的学生都要好。直呼姜绾是天生学习的料,是个神童。可惜啊,被姜绾的父母给辍学了,要不然这会儿,肯定早就考上大学了。 秦泽是不知道,姜绾是重生来的,有前世的经历和阅历在里面,很多东西理解起来,肯定不是这个年纪的女孩能比的。 另外一边,陈太内心早就哭天喊地了,天了噜,姜绾居然用可乐做菜,曾怡还要让她以后也多做菜,长期以往,再多的金山银山也禁不住这样花啊,傅家的钱都要被姜绾大手大脚的花完了! 明明姜绾是乡下来的,可偏偏花钱这么奢侈浪费,真是没素质啊。好吃懒做,贪吃享受就是姜绾的代名词! 曾怡饭后回到书房,陈太也跟着进去,她非得给曾怡好好说说不可。 四合院的小院子里,糯糯跟上了奇奇。 奇奇这会儿坐在桂花树的一块石头上,像是在生闷气,连最喜欢玩的挖土的游戏都不玩了。 糯糯咬着手指头,手指头上还残留着可乐鸡翅的香味,“奇奇,刚刚绾阿姨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回答啊。” 奇奇看看跟自己一般高的糯糯,稚嫩的脸上却显出跟年龄不符的担忧。 “糯糯,我做噩梦了,我梦见傅爸爸娶了后妈之后,他们都不喜欢我们了,还把我们送到了孤儿院。” “以后,傅爸爸娶了绾阿姨,绾阿姨变成绾后妈,她就会把我们送到孤儿院。” 糯糯小脸蛋表情凝住了,眼睛里面好害怕好害怕。 怔了一会儿,糯糯小心地说道:“傅爸爸会保护我们的,如果绾阿姨变成绾后妈对我们不好,傅爸爸会批评她,让她改正。” 奇奇道:“可是,假如傅爸爸变成植物人呢?” 糯糯吮了吮手指头,歪了脑袋,“植物人是什么?傅爸爸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 奇奇憋着嘴,一副要哭出来的小表情,“植物人就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傅爸爸受伤了就会变成植物人一动不动,他就不会保护我们了,连他都会被后妈欺负。” 糯糯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太可怕了,好可怕。 后妈好可怕。 ------ 姜绾跟着秦泽上了三节课。 天色已晚。 课程结束,姜绾送秦泽到门口,这才返回四合院。 只见陈太抱着胳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板着脸,像个封建老太太,那副表情跟前世的婆婆章棠花莫名很像。 姜绾没有搭理她,直接抱着课本越过客厅到后面小洋楼了,准备回房后再把秦泽说的内容再消化一下。 从楼梯口上去,听见曾怡叫她,“绾妹”。 曾怡站在书房门口对她招手,“绾妹,你过来一下。” 姜绾还以为曾怡是要说她用可乐做鸡翅的事情,因为之前她从饭桌上撤下来的时候,看见陈太追着曾怡说她的坏话了。 姜绾走过去:“曾阿姨,可乐中的碳酸成分在加热过程中会产生二氧化碳,这种气体能够渗透到鸡翅的肌肉纤维中,使得肉质变得更加细嫩。此外,可乐中的糖分在烹饪过程中会发生焦糖化反应,会让鸡翅的色泽更好看,也更有风味。” 曾怡茫然,“哦。难怪这么好吃。挺好的,下次你多做几次。” 她要说的并非可乐鸡翅的事。 姜绾进门。 曾怡仔细地关上门,让姜绾坐在书桌边上,这才认真地问她:“绾妹,你是真的要买房子?” 姜绾眼睛一亮,“要啊!” 原来曾怡是要说房子的事情啊,她当然要买了,现在正是投资房产的最好时机! 曾怡目露担忧:“那你买了房子,保证不能搬出去住。” 姜绾:“------这个------” 曾怡道:“假如你要搬出去住,我就不许你买新房子。” 姜绾搓搓手,连忙道:“好的我不搬出去住。”先把房子买了再说。 曾怡看看姜绾,“可是,事先要说好,你要是买了房子,成交后就不能退哦。” 曾怡的脸上有很浓的愁色。 “之前市长看到深市那边试点做商品房,于是我们临城也想照样学样,没想到房子开建之后,去各单位做调研,反应却很平淡,没有人愿意买房子。” 姜绾觉得诧异,“怎么会没人想要买房子?” 第80章 黄金地段房子居然没人买 曾怡道:“因为单位职工可以住公房啊,公房的租金一个月也就十来块,可买房子的话,一套房子至少一万多,实在不划算。一个工人的月工资在40-80左右,按平均工资50计算,一套房子一万多,至少需要20年的工资。” 一个人需要吃喝,需要养孩子,工资不可能全部存下来。50块的工资,说不定还不够花的,普通的工人,就算工作20年,也不能买得起房子。 曾怡烦恼得皱眉,“市长已经把房价一降再降,但是有购买意愿的职工还是不多,几乎没有。可要是第一批试点房卖不出去,像深市这样想要以商品房带动经济的想法是行不通了。市长也会颜面无存。” 曾怡所在的单位正是管理工商的,试点房销售不掉,曾怡这个局长首当其冲,挨批是少不了的了。 被曾怡这么一算,姜绾忽然发现,按当下的工资水平来说,房价还真是挺贵的。 当然,如果从后世的眼光来看,一套一万多的房子,实在是太便宜了,跟白菜一样便宜了好吧! 姜绾笑了一下道:“那这么说的话,我买套房子,岂不是还帮了曾阿姨的忙了。” 曾怡苦兮兮,“可不是。” 姜绾:“那我多买几套。” 姜绾这时候就憧憬起来,她手上明面上有三万五,怎么也能买三套了,另外空间里存的也有三万多,但是不好拿出来,一旦拿出来,可能会招来怀疑。 这会儿丰泽村的案子刚刚结束。 姜绾也不能在此时给自己招惹麻烦。 那可怎么办好呢。 六套房vs三套房。 “曾阿姨,我先预定三套,你有房子的资料给我看吗?” “有啊,我都带回来了。” 曾怡喜上眉梢,这会儿自己有点把未来儿媳妇坑了的感觉。 本来姜绾只想买一套的,结果被自己诉苦了一下,她就决定买三套了。 三套的话,姜绾基本上已经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了。 姜绾真的太实诚了,呜呜呜。 曾怡完全没有想到姜绾是恨不得买十套! 曾怡把事先带回来的文件拿出来,上面有楼盘的信息,包含坐落位置、建筑类型、建筑结构、户型布局、建筑面积、套内建筑面积、套内使用面积等等。 姜绾一看,这楼盘就在省府大道上,属于绝对的市中心。姜绾双眼放光,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位置,省府和市府都在这条路上,附近就是临城的大广场,广场后面有目前最大的临城商厦,附近的银行、学校、医院,都是顶尖的。 这样的房子,目前的房价仅仅是一百五十一个平方啊,再过十年,房价至少涨到万元起,而且还会不停的上涨。 这个位置的楼盘,房价至少是周边的两倍以上。 这是什么样的狗屎运才能买到这样的房子! 唯一的弱点大概是这里的户型都比较小,大部分仅仅六十多平,偶有一百多平的,如果是顶层,有阁楼,但阁楼不算面积。 姜绾看得满心欢喜,怎么办,她好想要,好想把所有的房子都买下, 但估算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她现在就去赚钱还来不来得及,她可以去季季红摆摊,她可以去卖茶叶蛋,她可以------- 姜绾捧着一堆资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糯糯让王妈洗漱了之后,让王妈抱着送上楼来。 “这孩子,刚刚哭了一阵,不知道怎么搞的,哭得可伤心了。” 王妈怎么劝都劝不住,只能让姜绾哄哄她。 姜绾一看,果然糯糯的眼睛都哭肿了,眼眶里湿漉漉的,脸颊因为眼泪流过,有点干裂。 姜绾先把糯糯抱上床,给她小脸蛋抹了点儿雪花膏。 这段时间,奇奇的情绪不太对,其实姜绾多少也猜得到,是因为以前陈文芳跟奇奇说什么后妈恶毒虐待之类的话,让两小只有了阴影。 自从姜绾从丰县回来之后,曾怡肉眼可见地对姜绾更满意,开口闭口都是“君寒挑的儿媳妇儿”,两小只估计怕了她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年纪的小孩是很好哄的。 “糯糯想傅爸爸了吗?” 糯糯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想。” “那等傅爸爸回来,带你去游乐园玩旋转木马好不好?” “好。” 糯糯马上就收了眼泪,“傅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绾托着腮,“我也不知道呢。那糯糯是要等傅爸爸回来再带你去游乐园呢,还是这个礼拜六绾阿姨就带你去游乐园呢?” 糯糯被问住了,愣怔给不出回答。 姜绾道:“游乐园里还有人卖,绾阿姨还能给糯糯买吃。” 糯糯顿时不纠结了,“我想要绾阿姨先带我去游乐园,等傅爸爸回来了,傅爸爸也带我去。” 姜绾笑着抱住糯糯,“好哒,那绾阿姨这个周六带糯糯去游乐园,你去跟奇奇哥哥说一声,也让他跟糯糯一起去,保护糯糯好不好?” 糯糯满意了,“好。” 姜绾坐在床头看楼盘资料,糯糯爬到姜绾肩头,跟着她一起看,不过糯糯看不懂,“绾阿姨,你在看什么呀。” 姜绾道:“看房子呀,你看这上面画的都是房子,绾阿姨准备买三套房子,一套给糯糯长大了当嫁妆,一套给奇奇长大了娶媳妇用,一套傅爸爸和绾阿姨住,咱们住楼上楼下,要是绾阿姨晚饭做好了,就喊糯糯和奇奇一起吃。” 姜绾把三套房子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忽然看到糯糯手上拿着一张纸,上面的资料是关于购房贷款的。 姜绾的眼睛一亮,原来还有购房贷款的政策啊。 购房者只需要付三成首付,剩下的房款向银行借,就以此房为抵押,算上利息,每个月缴纳一定金额的房款。 姜绾心里“蹬”地一下,一阵狂喜铺天盖地,她怎么没有想到,可以购房贷款啊,三万五分成十分用,她就可以买十套房了! 姜绾抱着糯糯,对着她软软的脸颊亲了一口,“糯糯真是绾阿姨的小福星,绾阿姨要买十套房,十套!” 十套啊,在省府大道的十套房,绝对的市中心。 余生她可以做包租婆了! 第81章 姜绾要花光傅团长的钱! 当天晚上,姜绾抱着糯糯又亲又跳,笑得像个疯子。 次日,姜绾要买十套房的消息就在傅家大院传开了。 王妈很震惊,“什么?绾妹要买十套房子?她买这么多房子干什么?又不是没地方住。” 王妈手上拿着簸箕,差点一脚踩空,摔到花园里。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买房子并没有那么热衷,一方面是因为一般的单位都有福利分房,轮不到分房资格的也可以单位租房,租金极其便宜。既然住房问题由单位可以解决,自己出钱买房就纯属冤大头。 另外一个方面,房价相对于目前的工资水平,实在太贵了。一套总价一万上下的住房,普通工人至少得不吃不喝工作17-18年。 姜绾居然拿出这么多钱来买房子。房子多贵啊。 吴叔坐在影壁后面抽烟,“还能是为什么,绾妹啊,这定然是为了曾局长着想。临城试点商品房是曾局长在负责,现在房子快竣工了,要是开盘了一套房子都卖不出去,曾局长脸上多难看。” 王妈一想,“还真是,试点商品房从去年就开始造势了,市府把这政策看得很重。可大家能拿到单位的福利分房,谁愿意去买房子,也没人能拿出那么多钱去买房子啊。曾局长这段时间愁得好久都没有笑容。绾妹要是能买十套房,那曾局长的政绩就有了。” 吴叔深深吸了一口烟,“是啊,绾妹真是个实诚的孩子。虽然她是乡下来的,但是真的很很大方,很讲义气。她一定是把所有的赔偿款都拿出来了,帮曾局长买房子。” 姜绾这次回丰县,得到了姜陆两家一大笔赔偿,这一点,他们都从秦泽口中听说了。 “那肯定是这样没错了。” 王妈抬着簸箕到花园里晒番薯干,之前姜绾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袋番薯,太多了,一时半会吃不完。姜绾让王妈把番薯全烧熟了,切成条,趁着这两日太阳猛烈,拿出来放在四合院的小花园里晒着,糯糯和奇奇放学的时候可以当小零食吃。 王妈这就依言把番薯蒸煮熟了,“话是这么说,那绾妹也实在太实心眼了,怎么把钱全拿出来,一点也不给自己留。你说她现在虽然是傅团长未婚妻,但毕竟还没有完婚呢,那要是万一婚事上面有个三长两短的,她手上一点钱也没了,到时候她可怎么办呢。” 吴叔叹道:“可不是,像绾妹这么实心的人真正是世上少有了。” 别的不说,他手上抽的烟还是绾妹给的呢。 之前姜绾给了他一条华子,他还舍不得抽。 结果过了几天,姜绾问他之前的香烟抽完了没有,又给了他几包大前门。 这次姜绾从丰县回来,又给了他一些好烟。 吴叔道:“王妈你放心,曾局长是个聪明人,知道心疼对她好的人,傅团长就更不要说了,人家眼光好着呢,要不然怎么不远千里把绾妹给求回来。” 两个人就各自干着各自的活计,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张姐空了一会,也加入讨论,“你说,绾妹要是买了十套房子,她怎么住得过来呢?” 王妈裂开嘴笑,“哎哟,你还别说,今儿个早上,糯糯这小屁孩还跟我说,绾妹要送她一套做嫁妆呢。糯糯一个劲问我嫁妆是什么。” 三个人都笑起来。 吴叔道:“绾妹说了,她买十套房子要是不用,暂时可以租出去。” 正说着,陈太买完菜回来,把三个人的话听在耳朵里,她惊了个倒仰,“什么,姜绾要买十套房子?她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房子?那房子要一万多一套呢!” 王妈几个看见陈太,都自动把话题歇了。 吴叔叼着烟走去巡视院子。 张姐也回到小洋房到扫卫生。 只有王妈还在切番薯干,“啊,陈太你买菜回来了?绾妹说了,让你以后不要买鲫鱼了,刺太多,小孩子吃容易卡住。” 陈太压根没心情听这些,“你说姜绾要买十套房子?她哪有这么多钱啊!” 王妈道:“那不是她回丰县,秦教授帮她官司打赢了,人家赔了她好几万。” 陈太一顿脚,“那也只有三万多啊。房子一万多一套,她顶天了只能买三套,买十套是拿什么钱买的?” 陈太掰着手指头一算,“哎呀,她一定是用傅团长的工资买房!” 想起上次傅君寒回来,给了姜绾他的工资卡。 陈太把手上的菜扔了,拍着大腿哭天大叫起来,“哎呀,姜绾这个败家娘们啊,傅团长回队才十天都不到,她这就要把傅团长的钱都花光了,她要死啊,她要升天啊,怎么这世上有这么败家的人!我的天!” 姜绾把自己的钱花了,就算她用三万买大粪也不管陈太的事。 但姜绾要是把傅君寒的工资花光了。 那陈太以后把自己女儿嫁给傅君寒,还剩下个毛线给她女儿啊! 再说,哪怕那三万多的赔偿款里面,还有傅君寒给姜绾的一万五的彩礼,以及一万二的垫付退婚的钱呢。 姜绾一个乡巴佬哪有什么钱,她的钱都是傅君寒的! 陈太这么一想,心痛的哟,老脸都被憋得青紫青紫。 想找姜绾说叨说叨,但偏偏姜绾出门去了。 陈太久便决定去找曾怡告状,她得劝劝曾怡,可不能放任姜绾把傅君寒的钱花光了啊。 但鉴于这会儿曾怡在上班,陈太只能憋着,等曾怡下班回来再说。 陈太一整天都板着棺材一样的脸。 就好像有人欠了她十万一样。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曾怡一进门,就被陈太拉到了书房。 “曾局长,这事你得管管,姜绾想要买房子掏空傅团长的钱,还打着为你好的名义,一口气就要买十套房子。她一下子把傅团长的钱都要花光了。” 曾怡一时间也很震惊,“绾妹她说要买十套房?” “是啊,是啊!”陈太拍胸脯顿脚,“你说她就一个人,买十套房干什么,说是为了给你出政绩,实际上还不是掏空傅团长的钱。” “傅团长也太实诚了,把自己的工资卡都交给姜绾管,这一下好了,姜绾一下子就把傅团长存了那么多年的工资奖金全花完,那可是傅团长出生入死用军功换来的钱!” 陈太说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曾怡也感觉此事重大,“我知道了,那我一会儿找绾妹聊聊。” “好好,”陈太激动地道,“你一定要阻止姜绾,这个乡下女人,你别看她表面上傻乎乎的,实际上心眼多着呢。你别被她算计了还不知道。” 陈太绝对想不到姜绾压根没打算动用傅君寒的钱。 第82章 绾妹,求你买十三套房 这一天,姜绾都在季季红广场的出入口处坐着,拿着小本本记录客流,以及市民购买商品的喜好。 她打算用贷款的方式购买十套房,付完首付之后,接下去就面临着每个月的房贷,她必须要找到一个赚钱的渠道。 而综合各方面考量,自己做生意绝对是最优的选择。 一方面,这个时代处在经济迅速腾飞的风口,几乎做什么生意都能赚到钱,相较而言,如果找一个正经的工作反而循规蹈矩来钱太固定。 另外一方面,姜绾的空间里面还放着三万多没法拿出来用,但如果她自己做生意,就可以把这三万多的现金慢慢放到生意的现金流里面,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季季红广场的商品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有农民拉着板车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售卖,因为价格比粮店低百分之十而热销。 各种款式的服装是年青人的香饽饽,如牛仔裤和喇叭裤这种。 还有各种电子设备,比如单放机和电子表等等。 直到傍晚,姜绾回到傅家大院,刚好在门口碰到骑自行车来的秦泽。 一抹夕阳落在四合院的乌漆大门上。 “秦教授好。” “绾妹好。咦,绾妹,你怎么在外面。” 秦泽停好自行车。 “哦,我去了一趟季季红广场。” 秦泽看了眼姜绾两手空空,,“你买的东西呢?” “那个,我没买东西啊。” 姜绾手从兜里拿出来,挥了挥手中的小本子,“我去考察一下季季红广场什么东西卖得最好。” “你要去摆地摊?” “是呢。” 秦泽的眼睛眨了一下,“呵呵,真是个有想法的小姑娘。” 头几年,要是有人说要去摆地摊,一定会被人视作投机倒把。 现在虽然说是打开局面要搞经济,但这时候的人依然还是觉得进厂做工人最光荣。 至于摆地摊什么的,那都是下里巴人会干的事。 要么就是在厂子里混不下去了,找不到工作,人品不好,才会去做个体经营。 一不小心可能被抓去坐牢。 秦泽是因为他的伯伯就是喜欢做“投机倒把”,他还给伯伯做过辩护,所以知道所谓的“投机倒把”其实是一种商业行为。 因此,对姜绾说的摆地摊并没有反感,反而涌出一种类似“惺惺相惜”的情绪。 在这个时代能出去做个体经营的都是勇士。 按理说,姜绾现在已经住在傅家大院,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曾怡又找他给她补习,明显是希望姜绾考大学,以后曾怡给她铺一条路子。 但现在,怎么姜绾又萌生出摆地摊的想法了呢? 秦泽道:“摆摊好,挺好,你要是碰到什么难题,可以来找我。” 毕竟他伯伯就是搞“投机倒把”的,秦泽觉得自己一定能帮上姜绾的忙。 门就在这时候从里面打开了。 吴叔在门后,“绾妹,你回来了?曾局长让你一回来就去书房找她。-------陈太好像跟曾局长说了点儿什么,你自己------” 吴叔话说了一半,才看到秦泽,“秦教授好,请进。” “吴叔好。” 秦泽看了眼吴叔,那目光温和中又带着力量,似乎要把吴叔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看清楚。 随后,秦泽跟姜绾走进门。 果然看见曾怡从客厅出来,朝姜绾招招手,“绾妹,你过来,我跟你有话说。小秦教授,你先自己坐一会儿。” 曾怡让陈太给秦泽倒茶。 随后带着姜绾到后面的小洋楼。 不料秦泽双手插兜跟在后面。 曾怡回头看了一眼,“小秦教授,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秦泽双眸含笑,“有什么是我这个绾妹的补习哥哥不能听的吗?曾婶婶,你不会关起门来教训未来的儿媳妇吧,小心把人家吓跑了。” 秦泽以为曾怡是反对姜绾出去摆地摊,一副誓要维护姜绾到底的样子。 陈太在楼梯的拐角,探出一个头,嘴里嘀嘀咕咕,“既然是小辈,该教训的时候还是要教训,要不然等到上房揭瓦,连打都来不及了!” 曾怡也看到陈太了,索性让秦泽跟着一起来到书房,书房的门打开着。 曾怡让二人坐下,脸上有点红,“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绾妹你要买十套房?” “十套房?!” 姜绾还没有反应,秦泽先跳了起来。 “绾妹,你要买十套房?!” 秦泽双眼睁大,透过金丝眼镜,惊讶地看着姜绾。 “你买那么多房干什么?”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 “你-------” ------- 秦泽的问题比曾怡还多。 曾怡一个一个帮姜绾回答了,“绾妹也是为了我。这不是房子快造好了,可是卖不出去嘛。” “之前君寒给了绾妹他的工资卡。绾妹是打算用君寒的工资吧。” ------- 秦泽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姜绾道:“没有啊,我没有打算用傅团长的工资卡。” 陈太在门口站着,既不进门,也不出去,“这话谁信呢,你要买十套房,你有那么多钱吗?还不是要用傅团长的钱。太败家了,十套房啊,你当买十根白菜啊,不是自己的钱不知道心疼。” 陈太的声音不大,但房间里的人都能听到。 秦泽这才反应过来,“所以,曾婶婶,你是既想要绾妹帮你买房,又心疼儿子的钱了!” 怪不得姜绾去考察季季红广场摆地摊呢! 秦泽道:“曾婶婶,你不厚道啊,既要又要。” 曾怡的脸刷得一下红透了心,“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曾怡为难地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的意思是,绾妹,咱们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买十三套,多买三套,就三套。” 曾怡红着脸举起三个手指。 “什么?!” 姜绾和陈太都失声叫了起来。 姜绾诧异曾怡居然让她多买三套。 陈太震惊曾怡居然不责罚姜绾。 曾怡难为情道:“君寒的工资,我知道的,他应该有十万左右,加上绾妹手上的三万多,总共十三万,算下来能买十三套。” 姜绾道,“------可,可我没有打算用傅团长的工资啊。” 曾怡哄着姜绾道:“你就别瞒我了,你自己手上三万五,哪里买得下十套房子,肯定是要用君寒的钱。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这不是我也被上面催得嘛。” 曾怡很烦恼,今天上班,又被市长特地跑过来催促和责罚了,责令她抓紧想办法,一定要在开盘那一天把房子至少卖二十套,打一个开门红。 二十套房,开玩笑吗! 单位分房虽然小一点,但毕竟是免费的,小虽然小了一点,但大家的住房条件都一样,老百姓根本没有买房的欲望。 而且房价还那么贵,她让谁买啊! 曾怡就看上姜绾老实大方实诚好骗,“就买十三套吧。君寒那个人平时小气得紧,我这个做娘的也没有享受到过他什么好处。你看他现在把工资卡给你,他的工资还不是你说了算,你要把他花光就花光,他肯定没有二话。” 工资卡在傅君寒手上,她这个妈肯定捞不到好处。 但在未来儿媳妇手上就不一样了,她随便哄哄,姜绾肯定会心软的。 曾怡双手合十,乞求般看着姜绾。 姜绾:“--------” 第83章 买到就是赚到 秦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确实,傅团长这个人是很小气的,每次回临城让他请客,他总说没功夫,没时间。” 姜绾看一眼苦苦乞求的曾怡,又看一眼笑得意味深长的秦泽,总觉得这场面十分-------奇奇怪怪。 “那也许是傅团长真的没时间呢。” “啾,” 秦泽扯了扯嘴角,“这还没有出嫁呢,就胳膊肘往夫婿身上拐啦。所以我这个娘家哥哥在你这里没地位了呗-------” 话说出口,秦泽猛然发现姜绾不是他妹妹啊。 他怎么总是不自觉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妹妹,真是古里古怪。 曾怡还在央求姜绾,“绾妹,你就买十三套吧,啊,加上君寒的工资,钱足够了,另外七套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姜绾欲哭无泪,“可我真的没打算用傅团长的工资啊。” 曾怡道:“你要不用君寒的工资卡,你也买不了十套房啊,反正用他七万也是用,用他十万也是用,就算曾阿姨求你了,绾妹啊,真的帮曾阿姨度过这一难关。” 当初试点商品房是曾怡提出来的,因为看到深市搞得挺好,她觉得他们临城一定能搞起来,谁知道-------临城和深市还是不一样的,深市临近港城,从港城过来买房的老板也多,临城就------现在责任全都推到曾怡一个人头上。 姜绾不知道曾怡此时为难的处境,“我用自己的钱买十套房,是因为我打算用购房贷款,首付三成,这样的话十套房,我只需要付三万零点就可以了。真的不用花傅团长的钱。” “什么?购房贷款?” 曾怡和秦泽对视了一眼,被一口水呛住了,“咳咳咳!” “你要贷款买房?” “是啊。” 姜绾对曾怡过激的反应感到奇怪,坐在那里略显淡淡地看着这个未来的婆婆。 “你昨天给我的文件下面,有一道文件是允许购房贷款的。”姜绾说。 “是。” 曾怡半晌才止住咳嗽,捂着胸口,“是有这么个政策。” 这个政策本来是学习港城制度,鼓励市民买房的。 可谁会真的贷款购房啊。 龙国的传统,一向是节约,节省。 有钱也要省着花。 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省下来的钱就拿到银行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只要手上有钱,心里不慌,很有安全感。 可姜绾居然要贷款买房! 这-------这--------这------- 陈太都忍不住冲了进来,激动地指着姜绾,“姜绾,你不是吧,你居然要贷款买房子?你自己没钱还要借钱买房子,那借来的钱不用还吗?十套房子十万,你要借七万,你疯了吧你!你一个乡下人,能还得出吗?你要是还不出钱,还不是要让傅团长帮你还!” 陈太是想忍的,可她实在忍不住。 曾怡眉头皱了起来,“陈太,闭嘴!” 陈太眼泪跟水龙头一样流下来,“完了,傅家娶了这样的媳妇,是要倒灶了!” 曾怡脸色一沉,“陈太,你先出去。” 把陈太撵出门,“砰”把门关上。 回过头来,曾怡对姜绾道,“绾妹,你可以用君寒的钱。既然他把工资卡给你,那就是给你用的。” 秦泽手托着下巴,默默思索,一时无语。 曾怡:“绾妹,不要感到不好意思。” 姜绾确实是不好意思花傅君寒的钱。 毕竟她跟傅君寒只是订婚了,又不是真的结婚了。 姜绾道:“真的不用,我觉得贷款挺好的。我算过了,十套房,十万零点,按十万算,首付三成,尾款七万。我算过了,按现在的银行利率,分三十年还清,每个月只需要还475块就够了。” 曾怡:“--------” 这还算得挺仔细。 “可贷款你始终也是要还的,又不是不用还了,君寒的钱放着不用白不用,贷款的话,你还要多付银行利息。多付的钱你不是白白损失了吗?” 这年头,没人会跟姜绾这么傻的。 可姜绾眼神幽黑而且坚定, “不会啊,曾阿姨,不会白白损失的。 现在经济处在上升阶段,曾阿姨,你应该这么想,工资是会增长的,今年工人的工资是50块,那明年可能涨到80块,后面可能涨到200块,等到什么时候涨到500块甚至一千块一个月,到那时再回过头来看现在的房价,这房价就是很便宜的了! 只要我们工资增长的速度回超过银行的利息,这样一算的话,是没有损失的。” 从她的口气,好像是能看到未来那样。 她这种笃定的态度,也从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曾怡和秦泽的精神。 曾怡也似乎透过姜绾的话看到了那个不远的愿景。 姜绾道,“而且,我买到房子之后,可以把房子租出去。以吴林铭府处在省府大道的地段,每个月租金20块没问题,这租金足够抵扣银行利息。 当然,租金也是会涨的,只要大家的工资涨了,租金肯定会水涨船高,今年的租金是20,明年可能就涨到30,什么时候涨到500块一个月,那光一套房子的租金都足够支付房贷了。” 姜绾轻轻说出来的话却振聋发聩。 秦泽给姜绾投去了一个赞赏的眼神,确实,他的伯伯秦业对待经济也是这样一副态度,人家说秦业是投机倒把,但没人比秦泽更清楚,伯伯的眼光和魄力。 姜绾道:“就目前来说,我以按揭的方式买下十套房,十套房可以全部租出去,租金200,剩下一个月再还275就可以了。” 曾怡手指重重叩了一下桌子,终于长出一口气,“也对!每个月275的房贷,我现在工资、奖金加上工龄津贴和岗位津贴,各种大概算下来一个月有200块,再加上君寒的工资奖金也有220左右。我们加起来支付房贷足够了,剩下一百多点,我们一家人节省一点也能够生活了。” 曾怡也挺能算,自从傅老爷子收回傅家大院之后,他们一家人的生活,包括佣人的费用都是傅老爷子用保安堂的股份分红支付的,所以她和傅君寒两个人的工资足够他们临时需要购买生活用品的用度就可以了。 实在经济拮据,说不定还能让傅老爷子资助一点。 曾怡算到这里,又央求姜绾,“所以,就把君寒的存款拿出来买房呗。他那十万,刚好可以买十套房。” 姜绾:“--------” 就没见过这么能坑儿子的妈! 不过姜绾也没有想到,这放在十六年后,价值几百万的房子,现在居然只卖一万,还如此卖不出去。她已经下手了十套,曾怡非要让她再买十套。 这是非要让她做包租婆的节奏啊。 第84章 婆婆是财神局局长 最后,姜绾还是抵挡不住曾怡的苦苦央求,拿出了傅君寒卡里的三万,也做贷款购房,共入手十套房子。 现在一万一套的房子,以后是一套就价值几百万的,十套就净赚几千万,这样巨大的赚头,谁能抵挡得住。 姜绾心里想着,就算她花了傅君寒的钱,只要把房子写成傅君寒自己的名字,以后房子升值了,傅君寒也会感激她的! (当然了,因为傅君寒现在执行任务,实际上买的房子无法放到傅君寒名下,只能暂时全部写成姜绾的名字。好在现在购房并没有限购政策。换了十几年之后,她就买不了这么多了。) 曾怡见姜绾点头同意,大喜,这样一来,她一下子就搞定了开盘当日20套房! 而且都没有把傅君寒的钱花光。 本来曾怡都打算如果姜绾不同意的话,她大不了自己把养老钱拿点出来,买上一套,然后再舍下脸来,去会见一下她的那些老朋友们,忽悠他们买个房。 这样一来,她也不用舍下老脸了,而且她的养老金也保住了。 真是太好了, 最最关键的事,她终于花到了儿子的钱! 果然儿子好不好,关键看儿媳妇。 儿媳妇娶得好,她才有自己有儿子这种感觉。 没有儿媳妇的时候,她根本感觉不到儿子的存在,体会不到儿子的温暖。 曾怡喜上眉梢,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对姜绾道:“那什么,绾妹,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你得先交一下保证金。” “保证金?” “对对对!就是保证你开盘那天一定会买20套房。”曾怡急切地道,恨不得姜绾立即把首付的钱全部都拿出来,而且立即把所有手续都办完。 姜绾哭笑不得。 让她买二十套房,实际上是她在占便宜好吗。 这辈子她不做包租婆,谁做包租婆! 还有谁?! 最后,姜绾把所有丰县一行的补偿款三万五千全部拿出来给了曾怡,跟曾怡签了个保证协议。 曾怡抱着这笔巨款,笑嘻嘻的,“绾妹,你可要决定好了再签字哦,你要是签了字不买房,这笔巨款就是我的了。” 秦泽感觉曾怡像是个抢劫的。 曾怡把钱全部锁进了保险箱。 秦泽一只手挡着嘴,问姜绾,“你看看,你未来婆婆,像不像欧也妮葛朗台?” 姜绾觉得曾怡是个财神,抱着大金元宝闪闪发光的财神。 姜绾本着便宜不能独占的原则,“秦教授,你看看你有没有存款,要不你也买个一套两套的。这房子绝对会增值的,相信我。一年两年可能不明显,未来十六年,它可能会涨到几百万一套。” 如果日后这房子涨到了几百万一套,而姜绾没有劝秦泽跟她一起买房,说不定秦泽会责怪她当初不提醒。 “秦教授,我真的没骗你,实话告诉你好了,我能预见未来,这房子正能涨到几百万,你现在不买以后会后悔的!” 曾怡咂舌,这孩子真会乱说,几百万!做梦呢! 秦泽都觉得姜绾很有想象力,涨到十几万他可以预见,几百万也太夸张了。 “好吧,绾妹都这么说了,那我也预定两套。”秦泽道。 曾怡顿时觉得姜绾忽悠得好。 于是,曾怡又跟秦泽签了一份保证合同。 秦泽道:“所谓保证合同,是你也要保证有房子可以卖给我,别到时候我交了保证金,你却不卖给我房,那你必须承担赔偿责任。” 曾怡:“哈哈哈,那怎么可能没有房子卖你。房子肯定有,吴林铭府一共有一千五百多套房子呢。你们两个,要不现在都把房子挑好了。” 由于还在预定阶段,现在的房子都任由二人挑选。 姜绾挑了几个黄金楼层,几个顶楼,因为顶楼有阁楼还带露台,姜绾打算自住,虽然顶楼会比较热一点,但以后空调多了安装空调其实也还好。还有一套是在一楼的,她打算用来囤货。 秦泽问姜绾这么多房子里面,哪套是姜绾自住,他决定把房子定在姜绾的对门,这样他们就能做邻居了。 曾怡道:“你做梦,绾妹以后就住傅家大院,这些房子她只做出租用,自己不会住的。” 秦泽:“------” 事后,三人从楼上下来。 曾怡全程高兴得合不拢嘴,她一下子推销出去22套房,明天市长不能责怪她了,还得嘉奖她! 曾怡一高兴之下,拿出了家里珍藏的一瓶大曲,跟秦泽等人喝了几杯。 姜绾发现曾怡这个人还有这么孩子气天真的一面。 而曾怡反而觉得姜绾小小年纪,好稳啊,做了这么大一件事,买了20套房,花了6万多,贷款14万,竟然好像一点激动的迹象都没有。 这要是换了其他小姑娘,早就手抖脚抖嘴唇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吧。 当然,要是换了其他小姑娘,也没有那么大的魄力一下子买20套房子。 饭吃完之后,姜绾仍然跟秦泽到茶室补习初中课程。 糯糯和奇奇在分辩奶奶的话,“奶奶,绾阿姨真的要买20套房子吗?” “那绾阿姨以后是不是搬出去住了?” 曾怡看着姜绾已经走开,回想到这段时间奇奇对姜绾好像不怎么友好,忽然把脸一板,“奇奇,要是你以后再对绾阿姨冷面孔,惹绾阿姨不高兴,绾阿姨就要搬走了。等绾阿姨搬走,你要再找这么好的绾阿姨做妈妈,那是找不到了。” 奇奇乌黑眼珠子猛地发直潮湿,瘪着一副小脸。 而糯糯当场就哭了,“哇哇哇,我要绾阿姨,我要绾阿姨,我不要别的阿姨。” 曾怡又道:“当然了,要是你们乖乖的,把绾阿姨当成亲妈妈,对她好一点,她肯定就舍不得走了。” 糯糯非但没有被劝住,反而哭得越发大声了,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那清澈的眼泪水就好像自来水一样,源源不绝。 糯糯哭,奇奇也哭。 奇奇平时不哭的,但今天也哭个不停。 两个人就好像二重奏,一个哭得响亮,一个哭得哀切。 曾怡:“-------” 她只是想要吓唬一下两小只,没有要做恶毒奶奶啊。 曾怡只能回头来哄两小孩,忙得手忙脚乱,结果怎么也哄不好。曾怡不太会做大人,以前带傅君寒的时候就没怎么带好,更何况现在是两小只。呜呜呜。 直到姜绾结束课程后,回来抱糯糯。 曾怡已经焦头烂额,什么方法都用尽,看到姜绾回来,“绾妹,你给哄哄吧,这孩子就喜欢你,只听你的。” 赶紧把糯糯塞姜绾怀里,然后逃命一样逃走了。 姜绾:“------” 这未来婆婆有点不负责任。 ------ 曾怡并没有逃远,只是在客厅的屏风后面看着姜绾和两小只互动。 糯糯攀着姜绾的肩头抽抽噎噎地问,“绾阿姨,你要搬出去住了吗?”。 姜绾道:“那糯糯要跟绾阿姨一起搬出去吗?” 糯糯被问住了。 姜绾道:“要是糯糯和奇奇不跟绾阿姨一起搬出去,绾阿姨就不搬出去了,因为绾阿姨一个人住会害怕。绾阿姨最怕黑了,但是奇奇和糯糯不怕。绾阿姨要奇奇和糯糯保护呢。” 糯糯不哭了。 奇奇也不哭了,怔怔地看着姜绾。 两句话就哄好了? 曾怡感到不可思议,她不觉得自己不会带小孩,她认为一定是姜绾跟两小只有母子缘、母女缘。 对,一定是这样! 第85章 搞定两小只 姜绾也觉得自己跟糯糯有点母女缘,她跟糯糯和奇奇相处也不过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但糯糯对她已经有点依赖了。非常容易哄。 相比较之下,前世,她也曾对陆紫梅的两孩子掏心掏肺,但那两孩子就是大魔王,调皮捣蛋不说,还对她颐指气使,各种看不起。 ------- 姜绾带着糯糯回到自己房间。 糯糯仿佛是哭累了,没等姜绾讲故事,就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黑色睫毛上还挂着细细的泪珠,一噎一噎的。 至于奇奇,好像被惊到了一样,也是时不时踢一下被子,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 姜绾都不知道曾怡跟两小只说了什么。 次日姜绾醒来,只见奇奇站在她的床头,稚嫩的脸蛋看着她,一脸认真------ “绾阿姨,只要你成为我的后妈后,不把我和妹妹送到孤儿院,我就同意你嫁给傅爸爸,做我们的后妈好不好?” 姜绾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小小个子身高只超过床沿一点点的奇奇,说了这么一段话,差点没从床上掉下来。 姜绾仔细地盯着奇奇审视了一分钟,天光还不太亮,从窗帘缝隙透进来影影绰绰的光线,给奇奇渲染上了难言的少年老成。 “奇奇,你怎么知道我嫁给你傅爸爸就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呢?是谁告诉你的,陈文芳?还是陈太?” 奇奇道:“不是文芳姐姐说的,也不是陈奶奶说的,是我做梦梦到的。” 姜绾一惊,“做梦梦到的?” 忽然姜绾想到什么:“那么你做梦的时候,傅爸爸是娶了谁呢?是我吗?” 奇奇一脸潮红,半晌摇摇头,“不是------” 姜绾怔怔看着奇奇,“那是不是一个------个子很大的,脸方方的但是额头比较窄,颧骨横着看上去有点凶的女人?” 姜绾描述的是姜宝珠,她怀疑奇奇做梦梦到的是前世。 奇奇小脸一惊,“是啊,是脸方方的凶凶的。绾阿姨,你怎么知道?” 姜绾:还真的是前世! 前世她到临城来的次数很少,每次到临城就会被秦家人驱赶,来到傅家大院也就那么一次,因而对奇奇和糯糯都没有什么印象,只听姜宝珠抱怨过傅君寒自己都成植物人了,还收养两个孩子。 但姜绾没有看到过糯糯和奇奇。 直到给傅君寒送别那次,也始终没有见过这两孩子。 所以,那时候糯糯和奇奇已经被送到孤儿院去了? 按理说,有曾怡在,即便傅君寒变成植物人,这两孩子也不至于被送走,傅家大院难道还养不起两孩子吗? 但曾怡在傅君寒变成植物人后,人因为痛苦过度,变得恍恍惚惚的。也许那时候,她已经没有心力管两小只了。 想到这么可爱的两小团子,竟然被送到孤儿院,姜绾内心一阵紧缩。 “奇奇,你还梦到别的什么了吗?” 奇奇摇头,对于那些梦,他很模糊,有时候好像是脸方方凶凶的那个阿姨,有时候又好像是陈文芳,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姜绾没等奇奇回答,就跳下床,心疼地把奇奇搂入怀里,“奇奇,你放心,绾阿姨不会让你去孤儿院的。” 哪怕傅家大院不收留他们两个,她也会带着他们。 姜绾对于血缘没有太大的执念,因为她是姜家的女儿,却从来没有在父母和哥哥身上得到过多少温暖。 就算糯糯和奇奇不是她亲生的。但他们都是烈士遗孤,她就觉得自己只要有能力,就能够养好他们。 奇奇睁着两个黑葡萄似的眼珠子。 此时此刻,他被姜绾抱着,他的身体很僵硬,但绾阿姨的身体好软,好香,有妈妈的味道。 他能感受到此时此刻,绾阿姨对他的心疼,是真的,都是真的。 奇奇就这样直直地站在那里,任由姜绾抱着,他的眼里是后面那张床,床上还在睡觉的无知无觉的妹妹糯糯。 奇奇说,“好,那我同意你做我的后妈了。” 姜绾忍不住“噗嗤”一笑,心疼,也有些无奈,奇奇真的是被陈文芳灌输的后妈狠毒思想伤得不轻。 “奇奇,我是不会做你的后妈的,永远都不会。” 奇奇复杂地看着姜绾,“为什么,你不嫁给傅爸爸了吗?你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们,嫌弃我们是拖油瓶,所以不准备嫁给傅爸爸了。” 才刚刚满四周岁的孩子,他的心理已经被迫变得成熟,既害怕姜绾嫁给傅爸爸后,变成后妈虐待他们,又害怕姜绾因为傅爸爸有他们两个拖油瓶而不嫁给傅爸爸。 “绾阿姨,你嫁给傅爸爸吧。如果你不嫁给傅爸爸,傅爸爸就会孤独一辈子,即便成为植物人,也没人照顾,好可怜。” 姜绾:“-------” 童言天真。 可姜绾清楚记得前世。 而且因为秦泽传授记忆法的缘故,她对前世的记忆更深刻更清晰了。 “奇奇,你怕我变成后妈,首先你要先搞清楚后妈这个概念,好吗?” 姜绾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之后说道,“所谓后妈,是你的亲爸爸,娶了别的女人,那才是你的后妈。 可傅爸爸本来就不是你亲爸爸啊,所以,就算傅爸爸娶了我,我也不是你的后妈,而是你的新妈妈,懂吗?” 奇奇瞪大了眼睛。 他不懂。 但又莫名觉得绾阿姨说得有道理,而且说得很好,有一种之前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现在快要拨云见日的感觉。 “所以-------” “所以,绾阿姨即便不嫁给你傅爸爸,也可以是你新妈妈,这跟你傅爸爸没有关系。绾阿姨很喜欢你们,不管有没有傅爸爸,绾阿姨都喜欢你们。就跟老鼠爱大米那样的爱,就跟向日葵喜欢太阳------” 奇奇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子,“原来绾阿姨是老鼠哦。” 姜绾:“------”能不能不要抓错重点。 姜绾笑着摸了摸奇奇的头,“对,如果奇奇是大米,绾阿姨就是爱大米的小老鼠。” 奇奇心理的负担卸下了。 但随之又紧张起来,“那我是不是没有爸爸妈妈了?” 傅爸爸不是他亲爸爸,绾阿姨也不是他亲妈妈。 可他想要爸爸,想要妈妈啊。 姜绾道:“奇奇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呢,奇奇是有爸爸妈妈的啊。” 姜绾牵着奇奇的小手,到床边的书桌前面,打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照片,“这就是奇奇的爸爸妈妈。” 姜绾因为喜欢两小只,之前就向曾怡打听过两个小团子的父母,要了一张照片,放在抽屉里。 这会儿,姜绾把奇奇抱回到床上,拿着照片,跟奇奇说起他爸爸妈妈的故事。 糯糯也醒了,拱着小脑袋到姜绾的咯吱窝底下,头枕着姜绾的胳膊,听着姜绾说起他们自己的爸爸妈妈。 “糯糯和奇奇的爸爸妈妈是英雄,他们很爱你们。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天上的星星,在看着你们呢。是他们拜托傅爸爸和绾阿姨照顾你们的,傅爸爸不是后爸,绾阿姨也不是后妈,而是在你们成长道路上照顾你们的临时爸爸和临时妈妈。等你们长大了,你们还是他们的孩子。” 姜绾想过了,既然糯糯和奇奇都这么排斥“后妈”这个称谓,那么她就给自己按个别的称呼好啦,“新妈妈”,“临时妈妈”都可以。 不管是亲妈妈,新妈妈,和临时妈妈。妈妈永远都只是孩子成长道路上的一个过客,孩子度过这个成长的过程之后,就会变成他们自己。 所以,关于称谓,姜绾是无所谓的。 果然,姜绾在说了这番话之后,两小只双眼都亮晶晶的,泛出光彩来。 第86章 绾阿姨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 从来没有人跟糯糯和奇奇说过这些。 别的人,只会跟他们说,因为他们没有爸爸妈妈了,他们是孤儿,所以他们需要懂事一点,乖一点才会有人爱。 如果他们不乖的话,会变成傅爸爸的拖油瓶,会让收养他们的傅爸爸很难找媳妇。 但那些人又告诉他们,一旦傅爸爸娶了媳妇,就不会喜欢他们了。 所以他们应该祈祷傅爸爸不要娶媳妇。 所以他们应该讨好傅爸爸要娶的媳妇。 糯糯和奇奇就听着大人们这些自相矛盾的教导------但从来没有人提起过他们真正的爸爸妈妈,他们的亲生爸妈好像变成了水蒸气在人间蒸发了,好像变成了泡沫,没有了。 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从姜绾的口中听到,他们有自己的爸爸妈妈,而且他们的爸爸妈妈是英雄。 即便他们来到傅家,他们仍然是他们爸爸妈妈的孩子。 而且,傅爸爸和绾阿姨都会无条件地喜欢他们。 虽然,姜绾说的那些,糯糯和奇奇仍然不怎么懂。 但是他们却感受到了,绾阿姨才是真正对他们好的人。 奇奇莫名地哭了,“糯糯,我们以后不会有后妈了。” 糯糯却兴奋地笑着跳着搂住姜绾的脖子,“太好了,绾阿姨不会变成后妈了。” 她真的太喜欢绾阿姨了,她希望绾阿姨永远都只是绾阿姨,永远都不会变成后妈。 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 这一天,糯糯和奇奇起床有点迟了。 曾怡来敲门,看到糯糯和奇奇赖在姜绾的床上,姜绾拿着一张照片给他们讲故事。 曾怡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太温馨了,傅君寒小时候怎么不像糯糯和奇奇那么粘人。 如果可以的话,曾怡也希望有两个小孩那么黏她。 不过当然了,她还有机会,也许姜绾和儿子生下个孙子或者孙女,呵呵呵,就会黏她呢! 曾怡搓了搓手,来到厨房。 等到姜绾一只手抱着糯糯,一只手牵着奇奇下楼的时候,就看见餐厅里已经摆上早餐了——一堆奇形怪状特别丑陋的包子,包子丑不是最主要的,主要是面发的时间不够,没有发起来,看着就很硬实,应该不会好吃。 边上摆着一大盆稀得有点离谱的米粥(也可以称之为米汤)。 姜绾心说陈太真的越来越敷衍了,早餐做成这样。 就看见陈太嘴里叼着一个丑陋包子,左右两手各拿一个丑陋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好吃,曾局长的手艺,还是那么好。” 原来竟然是曾怡下的厨! 曾怡看到姜绾照顾两小只照顾得那么好,她就想要亲自表达一下谢意,所以一大早巴巴下厨给姜绾做早饭了。 边上王妈的表情一言难尽。 陈太嗤道:“王妈,你这副表情干什么啊?曾局长是个大忙人,会下厨已经很好了好吧!对吧,曾局长。” 看着陈太大喇喇讨好,毫不脸红的表情,姜绾这会儿是有点懂了,为什么陈太能在曾怡身边那么久。 一个是生活白痴。 一个能睁眼说瞎话。 陈太破天荒给姜绾献殷勤,给姜绾盛了一大碗米粥,还给她手里塞了一个大包子,那包子已经破皮了,里面的油流出来,露出里面黑乎乎的馅。 “绾妹,快吃,这是曾局长一大早特意为你下厨房做的。” 陈太就是硬塞,把包子塞姜绾手里,要是姜绾不吃就不给曾怡面子。 曾怡自己有点不好意思,“绾妹,我做的不好。” 姜绾笑笑,“家里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够了。” 曾怡松口气,感觉自己有被安慰到。 “我去厨房重新下碗面。糯糯,奇奇,你们等绾阿姨一会,绾阿姨马上给你们弄好吃的。” 姜绾微笑着跟糯糯和奇奇说完,把包子塞回到陈太手里,“既然陈太喜欢吃,这些都给陈太吃吧。” 陈太:“-------” 这一世,姜绾果断不会委屈自己,至于人际关系,能处好就处好,处不好就拉倒。 姜绾走到厨房,系上围裙,格子里雪菜是王妈亲手腌的,几乎每天都有,地上摆着一颗冬笋。 姜绾先抓了一把雪菜,用清水洗去雪菜咸味,又从老冰箱里取出一小块肉,细细切成肉丝。 此时王妈帮忙已经把冬笋剥开了,姜绾让她切成片状。 姜绾先在锅里倒入油,至起青烟放入肉丝滑炒至变色,放入雪菜,炸出香味,再加入冬笋炒到半熟,加半壶开水,烧到滚开,加入面条。 不到五几分钟就把面条做好了,撒上一点葱花,用大盆盛好。 王妈吸了一口空中的咸香,说:“绾妹,你这是大厨水准啊,烧得好也就罢了,关键动作还那么快。” 姜绾心说那可不是,以前在餐馆打工那会儿,客户多,每个人都要催,那不得动作快速,五分钟出一盘菜一斤算慢的了。 前世的遭遇,到了这一世,变成了经验,成就她的驾轻就熟。 姜绾让王妈帮忙将大盆端出去。 王妈将大盆放在餐桌中央,笑说:“曾局长,您看您,生来就是要享媳妇福的人,所以天生不会做饭。老天那早就算好了,知道您媳妇儿有一手好厨艺呢,您瞅瞅,这五分钟出来的片儿川,雪菜是香的,笋是鲜的,葱花是翠绿的,看着就好吃。要是曾局长是个会做饭的,说不定媳妇就不会了。” 王妈也会拍马屁。不过,她是看人拍的,她喜欢姜绾,而且姜绾做的面条确实看着就好,所以听着真心。 曾怡一拍脑袋,如醍醐灌顶,“对呀,难怪呢,我从小就不会做饭。” 曾怡给自己盛了一碗片儿川,一口下去,哇,猪油的醇厚裹挟着雪菜的咸香,笋片的鲜与肉香缠绵交织,真的太好吃了。 人间美味,胜过自己做的那丑陋包子百倍。 在儿媳妇给面子吃自己的丑陋包子,与自己享福吃儿媳妇的大餐之间,曾怡果断选择后者。 呵呵呵,曾怡笑了,“我是个有福气的。” 姜绾帮着糯糯和奇奇重新盛装面条。 糯糯和奇奇早就等不及了,他们还不会用筷子,姜绾给他们一人一叉子,两个人拿着叉子叉面条,一口吸溜。 姜绾和曾怡齐齐嘱咐,“慢点儿,小心烫。” 糯糯忽然发现了一个真理,“没办法,好吃的东西它都烫。不好吃的东西它不烫,但是它不好吃。” 曾怡掰着手指头一算,这真理是真的,因为好吃的东西不等它凉了,就已经被抢光了。 奇奇翻了个白眼,有那功夫瞎叨叨,还不如多吃一点实在。 绾阿姨不是天天下厨的! 好东西不是天天有得吃。 奇奇现在对姜绾的心结没了,心情也好了,想到以前错过的那些,他现在要吃回来! 奇奇小嘴呼了呼,一顿狼吞虎咽。 等到吃完了,他对曾怡说:“曾奶奶,我同意绾阿姨嫁给傅爸爸了,因为绾阿姨说了,就算她嫁给傅爸爸,她也不会变成后妈。” 姜绾没想到奇奇忽然把话题转到这里,顿时清秀的脸上一红。 曾怡感到很意外,“哦?” 糯糯抢着道:“因为绾阿姨会变成我们的新妈妈,绾阿姨变成新妈妈后,她还会跟以前一样对我们很好哒,不会虐待我们。” 曾怡被糯糯的话说得又感动,又尴尬,“这也不知道是谁教他们的,说绾妹嫁给君寒就会变成他们的后妈。” 陈太心虚地啃着包子,这么多包子,有够她吃一阵子了。 王妈道:“这下好了,两孩子都接受绾妹了,等傅团长一回来,他们就能完婚了,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曾怡连忙说,是是是。 姜绾满头竖线,她好像还没有跟傅君寒掰扯明白要不要退婚,但傅家人包括两小只都已经打心眼里接受她是傅君寒的媳妇了。 第87章 三份电报 姜绾预定20套房子的事情被登在临城快报上,头版头条,甚至姜绾说的一句话,也被录在上面。 “有的人觉得现在50块的工资买一万的房子太贵了,但他没有想过,现在经济处在上升阶段,工资是会增长的,今年工人的工资是50块,明年可能涨到80块,后面可能涨到200块,等到什么时候涨到500块甚至一千块一个月,到那时再回过头来看现在的房价,这房价就是很便宜的了!” 吴叔拿到报纸的第一时间,就飞跑进来把报纸给姜绾看了。 “绾妹,你上报纸了,你看!” 吴叔一向稳重,平时不熟的人看他会觉得他有点凶,姜绾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激动的一面。 吴叔指着报纸,“哇,这句话是你说的吧,绾妹!会背字典的人,文化就是高啊,这么有水平的话都说得出来。” 姜绾:“------” 姜绾也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话会被曾怡拿去登报。 显然,曾怡这么做也是为了号召市民买房,带动经济。 好在,报纸上面并没有明确写出她的名字。 只说她是一个洞察未来的先进者。 报纸用很大一块版面介绍了住房贷款的政策,怎么贷款,怎么还款,如何优惠。建议市民,买房的月供可以用租金来抵扣。 等等。 大部分都是姜绾提到过的。 王妈说:“绾妹你真是有魄力,一下子买这么多房,这要是万一以后房贷还不出来怎么办啊。” 不过王妈又自己拍自己脑袋瓜子,“瞧我说的,有曾局长和傅团长的工资,加上你把房子租出去,应该能还得出。绾妹既然一口气定20套,肯定已经把后路算好了呀,我真多嘴说这些。” 王妈感叹,“绾妹你像是能做大事的人,我怎么越看你越觉得你胆量很大。” 姜绾道:“王妈,要是你手上有钱能付出首付的话,你也能买一套房子啊。房价真的会涨,相信我,你现在买,以后肯定会感谢现在的自己。” 姜绾给王妈算了一笔,“你现在付三千,贷款30年,每个月的月供就47块五角,你可以把房子租出去,一般能租20块。自己再还一个月27块五角。你在傅家大院一个月工资有60块,足够你支付房贷,每个月还能剩下32块五角。你吃住都在傅家大院,32块五角一斤够你用的了。” 王妈连忙摆手,“不行,我不行,我哪有三千块来付首付。” 姜绾咬咬牙,“我借你。” 她目前手头上还有五千左右(这是明面上的),但实际上空间里还有三万多。 王妈吓得缩头,“不行哦,我不行,我哪有那胆子。要是问你借三千,我一边要还房贷,一边还要还你钱,我儿子女儿还在上学,开销也很大。我周转不出的。” 王妈摆摆手走了。 吴叔也觉得买房子压力过大。 两个人都不想买房,哪怕姜绾愿意借给他们首付,他们也没有买房的动力。 姜绾这算明白了,为什么同样是机遇,但有的人就是不肯抓住,冒险精神不是人人都有的。 大部分人还是追求现下的安逸。 对此,姜绾虽然惋惜,但自然也尊重他们自己的选择。 中午,陈太也看到了这张报纸,惊得连免费的丑陋包子都吃不下去了。 “我老天,我看到了什么?姜绾不是买了十套房,是买了20套?她哪儿来这么多钱?就算傅团长也没有这么多钱吧?” “啊啊啊!她贷款!她居然跟银行借钱买房子,每个月付利息!” 陈太在院子里跳脚。 陈太在院子里疯魔。 陈太整个人都不好了。 “天哪,傅团长怎么就找了这么个败家娘们,这也太败家了吧!拿傅团长的钱买房子不够,她还贷款买房!疯了,她真是个疯子!” “姜绾不但要花光傅团长的钱,她是要花光傅团长未来几十年的钱啊!” “吸血鬼都没她会吸的。” 后来陈太一打听,据说那20套房子写的都是姜绾一个人的名字。 陈太更加癫狂了。 啊啊啊啊,她真恨不得拿一把刀子直接把姜绾给噶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有心机的女人,要把傅家的钱全部抢光,强盗都没姜绾这么会抢。 不行,这件事,陈太觉得自己必须得管,要不然等她终于把自己女儿嫁入傅家的时候,都已经被姜绾这个大蛀虫给蛀光了。 陈太思来想去,这件事,她没有去找曾怡。 因为她知道曾怡已经被姜绾给洗脑了,被姜绾给迷住了。跟曾怡说是没有用的,说不定还是曾怡想要让姜绾买这么多。没看见曾怡现在对姜绾的态度就好像对亲娘一样了吗? 陈太一个电话打到了养老院,傅家老爷子住的病房。 “喂,老爷子-------” 远在边境的某处雨林,傅君寒收到了几经辗转的几份电报。 第一份是曾怡发来的,“丰泽村事已解决,陆子恒已归案,绾妹很好,只等你回来,完婚。” 修长的男人依在一株高大的望天树下,笔直的身形,对着通直如柱子的树干,他被晒得古铜色的脸庞越发显得英俊不凡。 南方森林的风,有些闷热,带着前一天刚刚下过雨的潮气。 男人微微勾了勾唇,但在看到第二份报告的时候,菲薄的唇角顿时抿紧了。 第二份电报是秦泽辗转发过来的,“绾妹一人怼全村的时候好威武,绾妹下厨的时候好文娴,吃到了绾妹做的菜,你没吃过吧?嫉妒死你。” 傅君寒把电报拧成一团,过了一会儿又展开来撕成碎片。 看到第三份电报,傅君寒浓黑的眉毛紧紧拧了起来。 第三份电报居然是陈太发来的,“傅团长,姜绾把你的钱全花光了,她贷款买了20套房,花了20万啊!” 傅君寒身上顿时聚满了冰寒之气,三份电报,竟然没有一份是姜绾发的! 姜绾就这么不想他吗? 傅君寒心脏拧结,抬头看天,望天树高大数十米,巨大的绿色树冠张开,在蔚蓝的天空。 一阵风吹来,他忽然又扯了扯嘴角,笑了,这是他的绾妹。 她可以不想他。 但他抑制不住自己不想她。 想她那双眼睛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不公却依然清澈而坚定,想她秀气的脸蛋上露出憨憨的表情,想她被他吻住时惊慌失措什么都不会脸红得如同苹果,想他走时她站在车后伫立的身影如同一株青色的杨柳。 他拿出笔记本,在上面扯下一张纸,写上一段话,“绾妹,风起的时候,我想你了;看到树叶随风摆动的时候,我想你了;看到树叶挡住的天空,我想你了。” 他把纸片折好,连同摘下的一片树叶,包在一起,交给勤务兵,“拿去,给我的未婚妻发电报。” 勤务兵接过就打开纸片来看。 傅君寒把纸夺回来,“你敢看?” 勤务兵怼上傅君寒黑如深渊的眼睛,吸了吸鼻子,“发电报的时候,电报员不一样也得看?” 傅君寒:“-------” 怔了半晌。 俊脸渐渐涨红。 好在男人俊脸古铜色,脸红也不容易被人看得出,但是耳朵尖血红。 “那你给我寄信过去。不用发电报了。” 第88章 傅老爷子一出场要给姜绾付尾款 吃晚饭的时候,姜绾接到了来自养老院的电话。 “是老爷子打来的。”陈太握着话筒站在屏风旁边,老脸的神色既阴毒,又带着幸灾乐祸。 姜绾吃惊:“老爷子?” “对啊,傅团长的爷爷。” 曾怡也一副狐疑,搞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会打电话找姜绾。 傅老爷子身体不太好,住进养老院快一年了,过年的时候曾经回来过一趟,但只在老宅住了一晚上,大年初一又回到养老院,可见他的身体状况。 自从保安堂的股份还给傅老爷子一些之后,保安堂的经营还时常去请教傅老爷子。因此傅老爷子对家里的事更加管不上了。 当然,傅老爷子对傅君寒的婚姻还是很关心的,毕竟傅君寒已经是他唯一的孙子。这唯一的孙子还在部队里,时刻危险重重的,他就指望着傅君寒能够早点结婚生子,让他抱上重孙子,让傅家的家业后继有人。 但因为前一年有人称柯雅妮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搞得傅老爷子信以为真,把自己最钟爱的一个古物扳指送给了柯雅妮,扳指虽然不算最贵重的,但傅老爷子一直戴着,是傅老爷子的身份象征,结果傅君寒却出面澄清说不是,傅老爷子又不好意思把扳指收回来------ 这件事之后,傅老爷子对傅君寒的婚事也有点心灰意冷,放话出来除非傅君寒大婚,否则他什么都不信。 所以,姜绾过来傅家大院这边,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傅老爷子早已风闻,却也没什么表示。 按兵不动。 但这会儿,傅老爷子怎么打电话过来了。 曾怡犹疑地看了眼姜绾,道:“绾妹,你别怕,老爷子也不是什么三头六臂会吃人的老虎,你只要在老人家面前表现得跟君寒恩爱一些,老爷子就会喜欢你的。” 姜绾扯了扯嘴角。恩爱一些? 姜绾走过去接过话筒。 “喂。” 对面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听着似乎中气不足,透着点疲惫,但仍不乏威严。 “你就是传说中的姜绾啊。” 尽管老人已经从威严里释放出尽可能的慈爱。 姜绾还是感到些许压力,“嗯嗯,是我,老爷子,您-------” “呵呵,听说你买了20套房子?” “呃,是的。老爷子您是不是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 “意见和建议谈不上,我就是问问你,20套房子,你全部首付三层,按揭贷款,每个月将近一千的月供,你打算怎么还?” 老爷子一针见血。 姜绾头顶冒汗。 大约半刻钟之后,姜绾一脸阴晴不定地挂了电话。 陈太的嘴角已经勾得跟天边一样高了。 “老爷子跟你说了什么?” 姜绾没搭理陈太,回到餐厅坐下,神色很是复杂。 秦泽先看了姜绾一眼,发笑道:“绾妹,你怎么这副表情?老爷子不会是催要你生孩子了吧?如果是的话,那你就告诉他,只有你一个人,你可生不出来。” 奇奇立马好奇地问:“为什么一个人不能生孩子?” 姜绾:“------” 为什么要这样开她玩笑。 王妈在旁边道:“秦教授,小姑娘脸皮薄。” 陈太道:“老爷子跟姜绾说了20套房子的事,我在旁边听到了。” 曾怡给姜绾一个紧张的眼神,“是这样吗?” 曾怡确实比姜绾还紧张,是因为她已经登报了,姜绾一个人预定20套房,现在市长都把姜绾作为典型,号召市民买房呢。 这要是老爷子不许姜绾买房,岂不是往曾怡脸上扇巴掌,让曾怡不好过! 姜绾呆呆点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是。” 曾怡连忙给姜绾夹了一个鸡腿,“你别管老爷子说什么,总而言之,20套房子你已经定了,定金都交了,这段时间手续我都会给你办下来了。就别管老爷子了,不管有什么事情我给你顶着。” 姜绾感激地看了眼曾怡,点头,“嗯,所以老爷子说帮我付尾款,我没答应他,我说我能自己付。” “什么?” 曾怡手上的筷子“啪”掉了一根。 陈太被丑陋包子给噎住了,“咳咳咳,呕!” 姜绾无辜地看着曾怡,她也没想到傅老爷子会这么大方,以她前世的经验对人性的了解,傅老爷子肯定是会责怪她一下手买这么多房子,说不定还要让她把房子让出来全部写到傅君寒名下。 但傅老爷子没有,居然说给她付尾款。 这给姜绾整不会了,傅家的人怎么都对她那么好啊。这要让她上瘾了怎么办? 陈太被噎得翻白眼。 王妈用力拍陈太后背,“吃饭慢一点啊,又没人跟你抢。” 陈太气得快要死掉,这是抢包子的事吗? 她去搬救兵找到傅老爷子,是要傅老爷子阻止姜绾买房花傅团长的钱,没让他给姜绾付尾款! 这傅家的人一个个的是怎么回事,只因为姜绾是傅君寒的未婚妻,就这么帮着姜绾! 天哪! 随即,陈太想到作为傅君寒的未婚妻,居然能得到这么多照顾,这么多好处,她顿时又为自己的女儿不值了。 她辛辛苦苦在傅家干了这么多年,怎么这好处没落到她女儿头上,反而落到姜绾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身上了呢! 陈太被包子噎得脸都红了。 姜绾看陈太实在咳不出来,起身拉开了王妈,“放开她,让我来!” 姜绾拎了陈太把她倒翻过来,横在门口的栏杆上,提起,扔下去,提起,扔下去,反复几次,让她的胃被横栏仿佛挤压。 “咳” 陈太喉咙里的丑陋包子吐出来了。 但陈太也被要去了半条命,浑身无力,肚子又痛地委顿在地上。 秦泽拍拍胸脯,“天哪,绾妹,你力气是真的大。” 绾妹时不时就露出暴力的一面,刚才秦泽还以为绾妹是想要趁机报复陈太,噶了陈太了。 这会儿秦泽松了一口气,温文尔雅,提醒道:“陈太,绾妹救了你一命。” 王妈扶着陈太到旁边去休息。 曾怡有点郁闷,“绾妹,你也太实诚了吧。傅老爷子给你付尾款,你应该说谢谢,然后大方收下啊,现在你准备怎么还尾款?” 曾怡估算着一个月还一千,压力确实是大。 还好儿子的工资卡里还剩下七万,能攒着慢慢还。 姜绾道:“我打算到季季红广场那里摆地摊,一个月赚一千应该没问题的。” 就算曾怡和傅老爷子都对她很好,她还是要努力自强。 要不然等到她跟傅君寒的婚事厘清了,她最后要走的时候肯定舍不得。 曾怡和秦泽两个面面相觑。 姜绾说得好像一个月赚一千是很容易的事。 陈太刚刚吐出一口丑陋包子,这会儿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了,“什么,姜绾你要去摆地摊,这怎么可以!” 第89章 摆地摊丢人吗? “姜绾,你居然要去摆地摊?傅家大院的脸都要被你丢光了!” 傅家大院,傅家几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傅老爷子是保安堂的继承人,中间虽然有一段时间保安堂被没收了,但现在又回来了,傅老爷子被重新邀请管理保安堂,还是保安堂的名誉董事长。 曾怡和傅君寒都有公职在身。 可在这么个响当当的家庭里面,姜绾居然要去摆地摊。 向来士农工商,商人就是地位最低的。 只有那些找不到工作的人,在工厂混不下去的,被工厂开除的那批人,走投无路才会去摆地摊! 陈太气得脸色都青了,看着曾怡哭了,“曾局长,不是我不肯尊重这个乡下来的,实在是她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过分,我们傅家大院怎么能有这么丢份的未婚妻!” 陈太一哭起来就是指天嚎地,惊天动地,是真伤心了。 “曾局长,当年我从尸山上把你背回来,我对你一片真心。” 说得曾怡脸色变了又变。 王妈道:“绾妹这也不是为了能还上月供吗?她没让老爷子帮她付尾款,自己出去摆地摊赚钱,就这份心,总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王妈也不觉得摆地摊是什么好主意,“要不然,绾妹你让曾局长给你安排个工作吧。做个工人,每个月有固定工资,等退休了还能拿养老保险,一辈子无忧,肯定比出去摆地摊抛头露面的好,对吧,绾妹。你自己跟曾局长说说。” 王妈一片好心,示意姜绾跟曾怡提要求,以曾怡对姜绾的喜欢程度,曾怡肯定会答应的。 姜绾给了王妈一个礼貌感谢但拒绝的微笑。 呵呵,王妈是不知道十年后经济体制转型,届时工人都有很多下岗的,工人已经不是铁饭碗。 既然个体经济是趋势。 姜绾没认为摆地摊是丢人的、 现在投入个体经济正是时机,别的不说,她空间里还有三万多,可以借摆地摊的机会,混到营业额里面光明正大拿出来用呢! 要不然的话,那三万多永远烂在她空间里了。 想到这里,姜绾道:“可我就喜欢抛头露面。曾阿姨,我以前就在义县打工,能有渠道能拿到最低价格的货源。这段时间我也在季季红广场调查了解了一番,那些摊位的价格,都比我的渠道要贵。我有信心,只要我去做生意,一个月赚一千没有问题。” 姜绾说得认真,曾怡也听得认真。 “哦-------”没想到姜绾居然还做了前期工作,这孩子做事情就是比一般人认真。 陈太狂飙眼泪:“姜绾,你这是要钱不要脸啊,就算你一个月能赚一千块,但摆地摊就是丢傅家大院的脸。我们傅家大院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没有人摆地摊的。” “陈太!” 曾怡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打断了陈太。 “季季红广场的摊位现在都是统一管理,发给营业证书的,并不是你口中的摆地摊了。说实在的,其实就跟百货商场的售货员一样,只不过他们不领工资,凭自己的能力赚钱而已。” 曾怡就是管理工商经济的,对季季红广场的摊位可谓十分了解。 一开始的时候,季季红广场的地摊,确实如陈太所说,一些找不到工作的市民,或者被单位开除的工人,迫不得已找一些便宜的东西摆摊位挣钱谋生,但后来因为摆地摊的人越来越多,卖的东西也往往比百货商店还要款式新颖且便宜,早在年前,部门已经将这些摊贩统一管理。 现在上面的意思,也是促进个体经济发展。 所以,曾怡这个领头人,对于搞个体经济的人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见。 只不过,曾怡是有点担心姜绾做了摊位就没时间学习了。 “绾妹,但是你不是决心要考大学吗?你要是去摆摊,就没有功夫学习了,所以我也不建议你去做摊位。至于房子尾款的事,有我和君寒呢,实在不行,让老爷子帮你出一笔钱也不是不可以,就当老爷子给你的见面礼了。” 姜绾见曾怡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对,便松了一口气,“就算是摆摊,学习我也不会落下。我想好了,白天我去摆摊,晚上我回来继续跟着秦教授学习。有了秦教授的记忆法,现在我的学习已经比以前轻松多了。” 姜绾给曾怡勺了一勺自己烧的鸡蛋豆腐,那豆腐比糯糯的小脸还嫩,外面却裹着一层金黄的豆腐,加上红色的番茄和绿色的葱花,又好看,又香,催动味蕾。 秦泽这会儿也在吃这一道菜,“是啊,绾妹学习能力很强,初中的课程对她来说毫不费力,估计这个月就能学完了。我已经给她夹着高中的知识点一起学了。这一点,曾局长是不用担心的。再说了,如果摊位的事情比较多,绾妹可以雇人啊,又不是摆摊就必须要自己看摊了。” 秦泽到底是在秦业身边长大的,对于怎么开公司,怎么雇佣员工,怎么管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丝毫不以为奇。 秦泽道:“不过我倒是好奇,绾妹,你准备卖点儿什么呢?” 总不会是卖狼牙棒、九环刀之类的吧。秦泽看姜绾虽然个子娇小,可武力值却真的很高。当然了,这会儿那种迷踪拳的练功服很流行,卖这个的话,说不定真的很赚钱。 秦泽想着想着,儒雅的脸上浮现笑意。 姜绾筷头支着自己的额头,“是呢,我现在有两个类别委决不下,一个是日用百货,像针线、塑料脸盆、拖把这些,季季红广场木杆拖把2元一把,但我去义县直接找工厂,价格可以压到5毛钱,就算翻倍卖,也只要一块一把就够,有很大的竞争力。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做的是服装,我想要卖那种喇叭裤,风衣和带大大荷叶边的白色通勤衬衫,我觉得好漂亮。” 说到衣服,姜绾秀气的双眼冒星星。 她从小只能穿姜宝珠的旧衣服,新衣服都是姜宝珠的。 上一世,她几乎都没有自己的新衣服,哪怕是嫁给陆子恒之后,日子都过得紧巴巴,整个人穿得灰扑扑。 她真的好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 所以,如果做摊位的话,她也更想要做服装这方面的。 只是可惜义县做小商品比较多,她如果走日用品这一类,在季季红广场会更有竞争力。 所以有点难以抉择诶。 秦泽道:“那你为什么不搞两个摊位,两个品类都做呢?你请两个人看摊,一个做日用品,一个做服装。你只需要坐镇统筹就可以了,既能赚到钱,而且还有大把的时间学习。” 秦泽的话提醒了姜绾。 姜绾眼睛一亮:“对哦,我可以请人啊!” 上辈子,她给别人打工,这一辈子她请人给自己打工,呵呵。 第90章 走在致富的道路上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实际上,姜绾摆摊比大多数人要便利得多,因为曾怡就是管工商的局长,不用姜绾出面,她直接把姜绾的两个摊位搞定。 由于是露天摊,摊位费不高,一个摊位按天算是1块五一天,按月收的话是30块每个月,两个摊位一个月60块。 姜绾决定先交一季度,就是180块。 陈太咬牙切齿,实在没有想到曾怡和秦泽居然都支持姜绾去摆地摊,看姜绾的两颗眼珠子抑制不住厌恶,“这还没开张,就要先交钱,谁知道她能不能赚到钱啊,真是败家@@##” 可能秦泽听到了陈太的叨叨,用手绢擦擦嘴,“绾妹,你钱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奇奇在桌边坐得笔直,两黑眼珠子十分认真,“绾阿姨,我也有钱,我也可以借给你。” 糯糯不甘示弱,“我也有钱,我钱比奇奇多,我有两块钱。奇奇只有一块钱。” 姜绾:“------” 搞定了家里这边之后,姜绾去了一趟义县,找了自己以前打工过的工厂。 义县之旅十分顺利,因为姜绾对这边工厂的成本和人工都一清二楚,个别厂长还想抬价,但都因为姜绾过于精明而无可奈何。 有些工厂的人知道姜绾之前惹上麻烦,但后来解决了,听说是有了靠山,自然也不敢怠慢姜绾。 而且姜绾这次回来,穿着和谈吐都跟以前有了很大的差别。 第一次进货,姜绾虽然拿货的数量不多,但全部都压到了最低价。 拖把、扫把、畚斗、牙刷,脸盆、五金厨卫等等各种日用小商品,另外就是一些牛仔裤和衣服、袜子之类。 品类比较多,姜绾分走不同的工厂交涉,留下联系方式,所以花了不少的时间。 钱上面,花了两千块。姜绾还有点意犹未尽, 她想要多花一点的,但没办法,这年代的物价实在太便宜了,就两千她已经进了很多货了。 考虑到两个摊位放不下那么多东西,姜绾只能斟酌着挑她认为最合算的最容易出手的货物采买。 最后,姜绾全部让工厂打包,送到铁路托运。 她自己则一身轻松,乘坐火车回到临城。 回到临城之后,姜绾没有直接回到傅家大院,而是去季季红广场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方便囤货。 姜绾交完租金,拿到房间钥匙,开门先打扫一下房间。 这房子还是百年前的老房子,本身的结构是很小很小的四合院,被拆分成三个单元,住了三户人家,院子中间还搭了一个棚子,是中间住的那户人家搭的,显得房子看起来更小。 姜绾租的是东厢房这个房间。 房间大概十二个平方左右,前面还带一个封闭的小院子,原来住户大概是因为想要扩展室内居住空间,所以用水泥封了一下,导致房间内没什么阳光。 原来的住户因为单位分到房子,搬走了。搬走的时候把家具也全都搬了过去,以至于不容易租出去。 但对于姜绾来说,却是刚好,因为她是用来囤货,并不需要家具。而且因为前面院子封闭,所以那个地方也能堆放东西。 等于加起来就有20个平方左右。 姜绾对这个房间很满意。没有家具打扫起来也方便,随便扫一下,把垃圾倒出去,里面就是全空的了。 姜绾关上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空间里姜家那个谷仓给放出来。 谷仓里两格,一半是已经脱粒的大米,大约有200斤左右。没有脱粒的稻谷有一千斤左右。 另外蛇皮袋装着的,玉米大概500多斤,豆子200余斤,麦子300多斤。 还有一些番薯、土豆、蔬菜之类。 姜绾清点了一番,打算等铺子开张的时候,把这些也放在铺子里一起卖掉。 因为这时候对于摊位的管理并没有那么严格,所以,就算粮食放在日用品一起卖,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姜绾把这边安排妥当之后,才去搭乘公交车准备回家。 算起来,姜绾这次回义县,一共足足三天。 暮色一点点拉过城市的上空,渐渐在西边最后的山头合上,像是关上一层拉链。 嘎吱嘎吱的老公交车,用一种不时启动不时停顿的方式慢慢驶过老城区。 两旁是如流的自行车大军。 工人们穿着灰色或者藏蓝色的工装,一边摆动着车头上的铃铛,“叮铃铃”“叮铃铃”。 别有一番风景。 公交车停下之后,姜绾还需要再走一段路程,才到傅家大院。 乌漆大门上一盏白炽灯,灯下立着四个人影,两大两小,正在焦急地向这边张望。 姜绾没有想到曾怡和两小只居然在门口等她。 “绾妹,绾妹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急死了。” 乌漆大门“吱哑”一声,吴叔那张略显凶相的脸露出一半,“绾妹回来了啊,怎么回来这么迟啊。呵呵,曾局长差点以为你出事了。” 两小只迈着小短腿,噔噔噔朝姜绾跑了过来,“绾阿姨,绾阿姨。” 奇奇先跑到姜绾身边,获得了姜绾的第一个拥抱。“我偷偷告诉你哦,陈太说你逃走了,不会再回傅家大院了。” 奇奇凑在姜绾耳边说悄悄话。 糯糯急哭了,“是我先看见绾阿姨的。” 奇奇不甘示弱,“是我先看见的!” 姜绾只能一只手一个抱住了糯糯和奇奇,她的行李让吴叔给接了过去。 曾怡面色不虞,眉头深深皱起,“不是说一早的火车回来吗?从义县到临城三个小时的路程,你五点出发,应该八点就到了,现在都晚上七点了,怎么回事啊?” 这年代手机还没有出现,人在外面,就没办法联系到,难怪曾怡这么焦急。 姜绾有点不好意思,“我------” 她还没有感受过被人等着的滋味。 以前她在不管在姜家还是在陆家,就算她饿死在外面,也不会有人等她。 心尖处一股暖流,顺着心脏缓缓铺开。 同时,也有浓烈的愧疚感。 早知道的话,她到了临城之后,应该先跟曾怡打个电话说一声她在外面办完事才回来。 曾怡自然也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她只是担心她,从姜绾的手中抱过奇奇,“好了,没事,回来就好。” 一行人走进四合院。 餐厅里已经可以开饭了,今天晚上的菜是陈太做的,每个菜上面扣着一个盘子,免得菜凉掉。 看到姜绾他们进来,陈太就把盘子掀开,上面的热气冒出来。 陈太看见姜绾,不免有怨言,“真是的,明明是五点的车,晚上才到家门。姜绾,你跑到哪里浪去了,知道不知道我们等了你一天!” 姜绾没有搭理陈太,先带糯糯和奇奇去洗手。 陈太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面的无力感。 以前她说姜绾一句,姜绾会跟她对着干,她至少还能生气。 现在,姜绾总是对她说的话视而不见,这让陈太尤其挫败。 等到姜绾洗手回来,只见曾怡拿着一个大哥大从楼梯下来,顺手就递给了姜绾,“这个给你,以后你在外面,我们随时可以联系,不至于像今天这样,你迟迟不回来,我们在家干着急,又联系不上你。” 陈太顿时又不好了,怎么搞得,姜绾一天不回来,让他们好等,曾怡非但不批评姜绾,居然还给姜绾大哥大? 姜绾也很震惊,看着曾怡手中黑色沉重造型夸张如同砖头的大哥大,要知道这会儿的大哥大,一个要一万多块,相当于一套房,曾怡居然就这么给她了。 第91章 给你一个大哥大 姜绾没敢要这大哥大。 在她眼里,傅家已经给她太多了,帮她摆脱了陆家的纠缠,同时也几乎跟偏心眼娘家断绝了关系。别的不说,就那三万五,也是打着傅君寒彩礼的名义才拿来的。 “不行啊,我不能要,曾阿姨,这太贵重了。”姜绾摆摆手说。 曾怡看着她,面露调侃,“咱们家还有什么比你更贵重的吗?” 姜绾瞪着乌蒙蒙的眼睛,莫名觉得自己被调戏了。 曾怡道:“主要是你在外面,我们联系不到你,很着急的好吗。” 姜绾有点受不了曾怡这种央求的眼神。 为什么曾怡给她这么贵重的大哥大,反而好像是求着她一样? “可这实在太贵了------” 曾怡的手举着,“快拿着,我胳膊都举酸了。你要是觉得太贵,那就报答我一下不就好了。” “哦,好!” 姜绾闻言便接过大哥大,委实的,这大哥大就是沉!一点都不像后世的手机那么轻便。 姜绾觉得曾怡说要她报答,无非就是对两小只好一点,这个她绝对没问题,绝对视两小只如己出。 主要是姜绾做生意摆摊,跟各工厂联系,确实有一部大哥大会方便很多。 “那我以后-------” “那你给君寒发一封电报吧。” “啊?” 姜绾没想到曾怡会提这个要求,让她给傅君寒发电报。“发电报?我跟他说什么?” “不知道啊,你自己看着说呗。你们小两口总有很多私密的话要说吧?” 姜绾:“-------” 她怎么就跟傅君寒是小两口了? 就算订婚是真的,他们还没结婚啊! “-------那什么,我们能给他们部队发电报?傅团长能收到?傅团长他不是出去执行任务?” 曾怡道:“可以啊,我们就给他们常驻地发电报,那边会转发到君寒那边。” 曾怡提醒姜绾,“你可别一口一个傅团长了,你应该叫他君寒。” 曾怡叹口气,在餐桌面前幽幽坐下。 “之前我给他发了一封电报,到现在还没有收到回信呢。说不定你给他发电报,他立马就回电报来了。” 儿子有了儿媳妇,老娘就不重要了。 曾怡有点落寞的感觉。 奇奇在餐桌面前坐下,小手支着脑袋,也是幽幽叹了口气。 接着,糯糯看着面前的黄瓜炒鸡蛋,光炒土豆,炒得黑乎乎的茄子,双手托着下巴,也幽幽叹了一口气。 奶孙三人默默看着餐桌上的菜肴,无心下咽。 以前曾怡对陈太做的菜没什么意见,是因为她自己做得更难吃。 但现在,她吃过好的了,再看陈太做的菜,无论是从菜的品相,还是菜的香味,抑或是菜的味道,她都咽不下了。 幽幽,叹气。 脑子里有两个念头,让姜绾给傅君寒发电报,还是让姜绾给自己加个菜之间反复横跳。 这几天姜绾不在,她的肚子清汤寡水,太难了。 最后,曾怡幽幽地咽了一下口水。 算了,儿子的媳妇应该儿子自己去把握。 她还是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口腹之欲)比较重要。 曾怡眼睛一闭: “要不,绾妹,你就给我炒个菜,就算你报答我了?” 姜绾眼睛一亮,手握成拳,“好嘞,我这就去给曾阿姨加餐,还有糯糯和奇奇。以后我天天给你们做饭,呵呵。” 糯糯和奇奇两个小团子也是眼睛一亮,整个人跟回血了一样。 “绾妹,你刚回家,就去炒菜,会不会累?” “不会不会。” 姜绾一阵风跑进厨房去了。 用一个炒菜换一个大哥大,太合算了好吗! 关键是她自己也得吃。 她也吃不下陈太做的菜。 “我看看厨房里还有什么菜。” 王妈跟着进去,厨房这会儿只有几颗土豆,两三根茄子,是陈太买多了,用剩下的。 王妈说厨房里没什么食材,而且餐桌上已经有一道茄子了。冰箱里大概还有一些冻肉。 姜绾没有挑,让王妈把茄子切成滚刀块状,她打了一个鸡蛋,放一勺面粉,抓拌均匀,拿一空碗放一勺生抽、醋、鸡精、白糖、淀粉等搅拌均匀,调成料汁备用。 锅里倒入油,等油起烟了,放入茄子慢炸,炸倒金黄,捞出。 重新起锅放入蒜末一点小辣椒,炒出香味,倒入调好的料汁,烧至浓稠,再倒入茄子翻炒,最后撒上葱花。 最后出锅的茄子,完全保留茄子本来的色泽,紫红的紫红,金黄的金黄,颜值超高,看着就好吃。 王妈都咽了一下口水,端上桌。 曾怡惊艳了。 天哪,跟陈太炒的茄子放在一起,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这样的茄子,她还以为只有在国营饭店才能吃到呢。 曾怡以前不是享乐的性格,觉得国营饭店那种茄子,偶尔去吃一次也罢了,没想到在家里也能吃上。 她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因为姜绾刚刚长途回家,风尘仆仆,就让姜绾下厨。感觉自己快成恶婆婆了。 曾怡下了饭桌,来到厨房。 这会儿姜绾正在准备炒一酸辣土豆丝。 曾怡凑到姜绾身边,“绾妹,有没有什么我帮忙的,虽然我不会炒菜,但我可以打下手。” 王妈顿时一身刺猬的刺起来,曾局长你来了,我做什么? 姜绾把王妈削好的土豆递给曾怡,“要不,你把它切成丝?” “好!” 曾怡倒是很能放下身段,就是拿到土豆之后,忽然又感觉无从下手。 五分钟之后,姜绾炒好了一道酸辣手撕鸡。 曾怡的土豆已经成功切成了块状。 又两分钟后,姜绾煎了四个荷包蛋。 曾怡把土豆切成了土豆条。 姜绾叹口气,真是难为曾怡了。 最后,姜绾炒了一个土豆炒肉片。 姜绾说因为没什么食材,所以只能简单做这几个菜了,手撕鸡里面本来最好是加几块柠檬的,但没有柠檬,只能用醋代替了。 曾怡和糯糯、奇奇早就肚子里馋虫勾动,唏哩呼噜吃了起来。 这已经很好了好吧,什么柠檬,曾怡不知道,柠檬不是水果吗?做菜还要放柠檬?曾怡只知道国营饭店也没有那么多的菜色啊。 呜呜呜,儿媳妇比儿子有用太多了。 有儿媳妇,有好吃的。 没儿媳妇,没有好吃的。 曾怡感动地落泪,难怪那会儿儿子不远千里,跑到丰泽村那个小地方怎么都要把绾妹给找回来。 她可以没有儿子,但不能没有儿媳妇。 ------当然了,如果没有儿子,也就没有儿媳妇。 第92章 厚颜无耻! 曾怡幸福地吃着漂亮茄子,跟姜绾说铺子已经弄好了,在28号和29号。 季季红广场的铺子都是有编号的,有了编号就能找到位置。姜绾两个摊位是挨着的,在广场侧门出入口的边上,属于不错的位置。 铺子需要的铁架子和铺布,挂货物需要的挂钩,她也给姜绾准备好了。 现在只等着姜绾的货运过来,就能去出摊。 曾怡让姜绾提货的时候带上吴叔一起去,又说已经让张姐把四合院的一间厢房收拾了出来,可以用来给姜绾堆放货物。 姜绾:“-------” 她仅仅用一顿饭,就让曾怡为她做了那么多。 更是没有想到曾怡会把房子腾出来给她当库房用。 别说像曾怡这样身处高位的人,就是一般的普通人都很介意生意人把货物囤在家里,因为会把家搞得乱糟糟的。 前世的时候,姜绾也想过自己做点小本生意,但仅仅拿了一次货,就被章棠花骂了一顿,说家是用来住人的,不是给她堆货的。 姜绾道:“曾阿姨,谢谢你帮我搞定了铺子。不过堆货就不用了,我已经在外面租好了房子。” 曾怡脸色一凝,“绾妹,你不会跟我那么见外吧,为什么要到外面租房子啊。家里的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曾怡都好像没有想过,家里堆着货会把好好的四合院搞乱。 姜绾笑道:“不是见外,是因为考虑到那房子离季季红广场近一点,万一铺子上的东西卖完了,过去取方便。” “有好多商贩也都是在那边租房子做仓库的。” 陈太在曾怡身边嘀咕,“可是租房子得付房租吧?这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这边付钱的那边付钱的。” 姜绾瞟了陈太一眼。 王妈扯了扯陈太袖子,“哎唷,陈太,你可打住吧,别冒酸水了。你就没看出来曾局长很喜欢绾妹这个未来儿媳妇吗?” 王妈道:“说到底,绾妹和曾局长才是一家人,我们啊,都是佣人。佣人不说主人家的话,也不干涉主人家的事儿!” 陈太感觉自己被王妈戳到了肺管子。 她可从没有把自己当佣人,她一直都把自己当傅君寒的干妈!她是曾怡的救命恩人! 但实际上,她确实是佣人! ------还不是因为姜绾,姜绾一来到傅家大院就说她是傅家的佣人,让她守好自己的本分,在姜绾之前,从来没有人说她是傅家的佣人! 陈太的脸色铁青。 过了两日,货物陆续到达临城火车站,提货通知单由邮递员送到傅家大院。 因为姜绾订购的货物比较多,分批次运输,提货通知单有好几张。 曾怡打发吴叔和王妈一起去提货。 吴叔通过朋友的关系,找到一辆面包车。 姜绾带着人到火车站,把所有批次的货都一起提了出来,有吴叔和王妈一起搬货,姜绾确实省力不少。 满满一车的货全部拉到姜绾租的房子。 吴叔和王妈把货搬下来,全部堆到房间里。 货物有点多,还杂。 好在姜绾事先从旧货市场淘来几个货架,分门别类在架子上放好,便也收拾得利落。 三个人忙完出来,刚好到中午的饭点了。 此时回傅家大院吃饭,时间就有点赶了,而且陈太做的菜实在是不好吃。 姜绾说:“吴叔,王妈,今天辛苦你们了,我请你们到国营饭店吃饭吧。” 正说着,姜绾的大哥大响了,有人打电话进来。 姜绾接了电话,传来一个熟悉又让她厌恶的声音。 陈太道:“绾妹啊,你说你摊子要找一个人帮忙看摊是不是?一个月60块钱是不是?我帮了你一个大忙,帮你找了一个人。这人踏实能干,是干活的一把好手,她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女,去年初中毕业了,比你有文化,正好帮你算算账什么的------” 姜绾:“-------” 姜绾着实没有想到,她拿到大哥大,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居然是陈太打来的。 厚颜无耻,真是厚颜无耻! 一边天天在曾怡面前叨叨说姜绾摆摊是给傅家大院丢脸,一边姜绾摊位做起来了,又想把人塞到姜绾这里领工资。 陈太肯定是觉得姜绾名义上是傅君寒的未婚妻,就算姜绾赚不到钱,这份工资姜绾给不出,曾怡也会补贴,所以这份工作绝对是安稳的工作。 呸,姜绾就没有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姜绾当场冷笑一声,说道:“陈太,你好大的脸皮,能容得下千山万水。你是忘记了我第一天到傅家大院,你母女联合说我坏话,被我狠狠揍了一顿!你还敢把你的人往我这里塞,你的脑子和屁股是换过了吗?脑子里全是屎,屁股天天叭叭叭。” 陈太:“啊啊啊啊!” 顿时被姜绾数落得发出一串串尖叫,“姜绾!你-------你-------你怎么敢这么说我!你太过分了,我可是曾局长的救命恩人!” “呵,你是曾阿姨的救命恩人,但你是我的仇人!呸!” 陈太的内心全是土拔鼠的怒吼,这段时间姜绾不怎么搭理她,她还以为姜绾的性子收了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让她给她侄女在她摊子上看看摊都不肯。 “姜绾你!你信不信我把你说的话告诉曾局长!--------” 陈太放狠话,然而姜绾早就把电话挂断了。 陈太那个气愤,胸中的火焰如同烈火燎原般蹭蹭蹭随风大涨。 她嫂子道:“陈太,是不是人家小姑娘不肯答应,你在傅家的面子不好使了。” 陈太越发觉得姜绾让她在娘家人面前丢脸了。姜绾你这个混蛋,你信不信我让你嫁不了傅团长! 陈太不停地打姜绾电话。 她打一个,姜绾挂一个。 实际上,姜绾的怒火并不比陈太少多少。 姜绾生气的点并不仅仅在于陈太想要把侄女安插到她的摊位,而是上一世陈太趁着傅君寒植物人,把陈文芳嫁给了傅君寒,却没有照顾好傅君寒。 姜绾觉得,这是对傅君寒的羞辱。 大街上,姜绾暴躁地走来走去,鼻子咻咻喷火,“我想不通,曾局长怎么就不把陈太给辞了?” 害得她好想杀人,好想杀人! 吴叔和王妈两人睁眼看着姜绾。 小姑娘平时都很温顺,对他们客气又大方,这不只是帮姜绾搬搬东西,姜绾送了他们一人一打袜子、一个脸盆、两条毛巾、一个暖水袋,但是有时候也像个一点就炸的小炮弹,尤其是碰到陈太母女,那脸上着火的样子,跟平时秀气温婉的女孩判若两人。 王妈道:“不能辞的,辞不掉的呀。曾局长有曾局长的难处,陈太是个大嗓门,把她曾经把曾局长从战场上背回来这件事,到处宣传,这傅家大院所在的竹竿巷,整个街道,谁不知道陈太是曾局长的救命恩人。要是曾局长把陈太辞了,曾局长会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 第93章 送花的女孩 姜绾明白了,陈太这是裹挟舆论的利器,道德绑架上了。 就跟前世的章棠花和陆紫梅一样,两个人都是大喇叭,整天在村里四处散播言论,说姜绾没病装病,只因为她捐了一个肾,就想躺在家里白吃白喝,赖陆子恒一辈子。瞅瞅章棠花不也照样少一个肾吗,怎么就没见跟姜绾一样没力气? 这种事情,往往是谁掌握舆论,谁就能占据上风。 因为前世的姜绾没有章棠花这样的厚脸皮,也不如陆紫梅这张嘴能说会道。 因为曾怡工作繁忙,也不可能像陈太这样闲着无事到处在街头巷尾家长里短,说来说去。 也许在曾怡的潜意识里,确实是陈太救过她。就好像上一世,在姜绾的潜意识里,那样的自卑,感到自己没能有个好身体,是陆子恒的负累。 姜绾板着小脸,“吴叔,王妈,这里附近有公厕,我去上个厕所。” 姜绾说着,嗒嗒嗒往巷子后面绕过去了。 从公厕进去,围墙角落里一株桂花树,姜绾冲着桂花树就过去了,两只手抓住树干用力摇。 啊啊啊,好想杀人,真的好想杀人。 自从姜绾重生之后,自从姜绾拿着斧头追着姜福厚一家砍过之后,对陈太这种只是挂电话的举动,已经无法宣泄她胸中的戾气。 桂花树没有开花,经冬不凋的绿叶被摇得沙沙响。 杀人是犯法的,杀人是犯法的。 “等我回来,不要杀人。” 这时候只有傅君寒临走前那一句嘱托,才能略微缓解一下她胸中暴涨的戾气。 但由于傅君寒走的时间久了,这句话的效用也越来越微乎其微。 她是因为陈太陈文芳针对她,她才想杀人吗? 不是,她是因为陈太陈文芳侮辱了傅君寒,她才想要杀人啊! 姜绾用力抓住树干,使劲拔,似乎要来个林黛玉倒拔杨柳不可。 “小妹妹,你怎么了?这么生气,是因为你的钱包被扒了吗?” 耳边响起一个女孩子脆生生的声音。 姜绾骤然回头,秀气的杏眼中仍翻涌着杀人的欲望通红一片。 只见是一个身材瘦小、毛发稀黄的女孩子,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对扣上衣,使得她看上去比较老沉,更加灰扑扑的,唯有两只眼睛乌黑的,扑闪扑闪,满是灵气。 姜绾估摸着这女子的年龄并不大,二十岁不到的样子,应该跟她差不多。 那女孩子递过一把散碎零钱,“这是你丢的钱?” 姜绾莫名其妙,因为她并不认识这个姑娘,而且女孩递过来的钱,说难听点,显然是她自己的。 这女孩子好像把姜绾当成被人偷光了钱的落难的外地人了。 可看女孩的穿着,衣服陈旧,说难听点甚至有点狼狈,显然女孩的家境应该并不怎么好。 这么个女孩拿自己的钱救助姜绾,怕伤到姜绾的自尊,故意说是姜绾丢的钱。 路过的一个老太好心对那女子道:“小姑娘,你可别相信对你说丢了钱包的人啊。这附近骗子太多了,说是自己丢了钱,买不了车票回家,其实都是骗子。” “对啊,是骗子。那钱肯定不是她丢的。”另外一个路人道。 得,姜绾还被当成假借丢钱骗人同情的骗子了。 姜绾的双眼一瞬间恢复了清明,推开前面女孩的手,“我没有丢钱。这不是我的钱。” 姜绾转身从公厕出来。 熟料那女孩啪嗒啪嗒从后面追了上来,笑嘻嘻看着姜绾,“是我搞错了,这个才是你丢的。” 女孩把东西往姜绾的手上一塞。 姜绾一时没有挣开,那女孩已经转身跑走了。 姜绾摊开手,却见手心里是两朵瓷白的玉兰花,一朵已经微微绽开,另外一朵还是花苞,用一片翠绿的叶子衬着,这会儿手心里满是玉兰花的香气。 春天来了,玉兰花已经开了吗? 姜绾抬头看过去,那女孩的背影,这才发现她左边手上挎着一个小小竹篮子,竹篮子里面装着玉兰花. 这里一片社区挨着季季红广场,想必女孩是在此兜售玉兰花的。 但女孩给了她两朵,却并没有要姜绾的钱。 在这一刻,姜绾的心真的被抚平了不少。 这世上不仅仅有陆家、姜家、秦家、陈太母女这种烂人,但也还有陌生的女孩子对她释放善意,让她记起人间的美好。 姜绾仔细地把玉兰花别在衣襟上,回到前面的街口,吴叔和王妈还在那里焦急地等她。 王妈这会儿反应过来了,对姜绾道:“刚刚是陈太打电话给你的?她说什么,你不用太搭理她。陈太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一清二楚,曾局长自己也是清楚的。绾妹,你和曾局长、傅团长才是一家人。” 这会儿,姜绾也已经冷静下来,能看得出王妈对自己的善意,“好的,王妈,我自然不会跟她一般见识。不过她要是惹到我头上,我当然也不会跟曾局长一样惯着她。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姜绾带着王妈和吴叔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好的。 之后,姜绾让吴叔和王妈先回去,她要去招工市场招一个帮工。 吴叔道:“季季红广场后门那就有一个点,找工作的外地人都在那里汇集,等着老板招人。绾妹,你要是招人,可以先去那里看看。” 王妈也嘱咐道:“绾妹,下次要是陈太打电话给你,你可以借口跟她说已经找到人了,以免跟她起争执。” 王妈说的是待人处事的圆滑准则。 对其他人,姜绾自然可以圆滑一点,但对陈太,她才懒得同她周旋。 不过,姜绾自然知道王妈一片好心,便道:“我知道了,谢谢王妈。” 吴叔和王妈走了之后,姜绾也满满踅到季季红广场后门。果然看见那梧桐树下一片空地上坐着黑压压一片人。 这时代的找工作,跟后世各种专业的职业介绍所思有很大的区别。 所有外地来找工作的人自发聚在这里,好像变成了一个流动的人才交流小市场。 有的是男人三三两两扎头抽烟的,面前还摆着水泥桶、板刷什么的各种工具,好像是泥水匠、木匠等各种工人, 有的是女人凑在一起扎鞋底的扎鞋底,织毛线的织毛线,一边眼珠子四处看看有没有老板路过。 这会儿看到姜绾走过来,一群人先是对姜绾分辩了一下,随后便纷纷涌上来,询问姜绾是否招人,各自介绍自己。 第94章 一见如故 姜绾要招的是看摊的,她的铺子除了生活日用品,还卖女装,所以男人就全部排除了。 姜绾看那些女人里头,有一些年纪过于大,一些是粗笨的,奔着做保姆的工种来了,所以又排除了一大半。剩下的几个,姜绾是要识字的,不识字的不要,又排除了不少。 这会儿也就剩下四五个了,用事先打印好的价格单,让她们三分钟内背诵,看能背下多少。价格单里头却夹了一张大团结。 测试记性的同时,还测试她们的人品。 结果,不是背不出来,就是人品不过关。 被拒绝的女人一脸不服气,“哎哟,就你一个看铺子的还想要招大学生,你要是想找大学生,你去学校里找去啊!” 姜绾郁闷得不行,偏偏这时候陈太打电话来了,她还不死心,对姜绾说:“姜绾,你不要不识好歹,我侄女已经是顶顶好的了。你找外面的人,人品上怎么能放心,把你的货偷光了都不知道。我跟你讲,你不要为了跟我赌气,把自己堵进去了-------不过,我觉得一个月60块少了点,你最好涨一点,涨到80一个月-------” 姜绾受不了了,“你侄女这么值钱,你可以把你自己保姆的工作让给她,让她赚一百块一个月!” 姜绾怒挂电话。 也多少有些挫败感。 招人没招到,还受一肚子气。 刚才卖花那女孩子过来了,活灵活现的眼睛看着她,“姐姐,你要招人啊?” 姜绾看见是她,气顺下去一点,“你叫我姐姐?你刚刚不是叫我妹妹吗?” 那女孩子叠起一脸笑。 姜绾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大团结,准备付她花钱。 那女孩道:“那不是因为我想你这份工作吗?姐姐,你招我吧。我保证三分钟能背一百个货物价格。” 姜绾手上的动作停住,“你要找工作?你不是卖玉兰花吗?” 女孩道:“玉兰花是有花期的呀,而且买的人不多,顶多就赚一天的饭钱,搞不到什么钱。” 姜绾:“原来如此。” 于是姜绾把手上的价格单递给女孩,“那你看看,你能背多少个。” 女孩打开价格单一看,“咦,我看你给他们的价格单里面都夹张大团结,怎么我没有?” 姜绾:“------” 这女孩子是个机灵的,刚刚姜绾在测试那几个女人,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姜绾反而被问住了,迟疑了一下,旋即把大团结拿出来,“那你是要大团结,还是要工作。” 本来姜绾也是准备付这个姑娘花钱。 这女孩笑嘻嘻的,脸上有超越年龄的成熟干练,同时又多少还带着点姑娘心性的狡黠。 “我知道啦,你是要试试她们,如果帮你看铺子,会不会偷你的货款。” 姜绾凝着脸,要笑不笑的。 对于这个女孩的人品,姜绾自然信得过,会送花给人的善良女孩,人品不会差。 但这女孩有点活络过头了点。 当然了,这个性格看摊倒是个好人选。 就看她记性怎么样。 那女孩看完了价格单,“老板,你的货价格有点贵诶,搪瓷脸盆1.8元一个,塑料脸盆1.5元一个,纯棉毛巾1.5元一条,布条拖把1元一把,暖水袋3元一个,尼龙袜1.2元一双,肉色丝袜3元一条------这是国营商店的价格。如果在季季红广场卖这个价格,那太贵啦。那我就要想想看了,我觉得跟着你可能赚不到钱。所以------” 姜绾很是震惊,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子,就看了这么一遍,不但把她货物的价格记住了,而且还对比了国营商店的价格,记性不是一般的好。 假如姜绾没有学过秦泽的记忆方法,她的记性还及不上这个姑娘。 姜绾脸上也不由得绽放出笑容,“你说得没错,我这个价格单就是国营商店的价格,至于我的东西,自然是不会以这个价格卖的。” 那女孩拍拍胸脯,“我说嘛,你要是卖这个价格,在季季红广场,那你就完蛋了,大概一个月的摊位费都赚不出。” 姜绾仔细审视这个女孩子,“看你的样子,对季季红广场了解也很多,你怎么不自己做生意呢?” 看她灵活的双眼,灵活的头脑,姜绾现在是怕自己庙小了,供不起这尊大佛。 女孩子瘪了嘴道:“我倒是想呢。但做生意要本钱的啊,我没有钱进货,也没有钱交摊位费。所以-------所以,只能打工罗。” 姜绾看着女孩挫败无奈的神情,忽然仿佛领悟到什么。 谁都知道现在政策改了,谁都知道机遇来了。 有人迎着机遇上了,有人被拍在沙滩上了。 有人没有加入经济发展的大潮,有人以后日日眼红那些成了大老板的人。 ------- 同样是机遇,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获得成功。 世人只看到后来创业成功的人,看到赚了大钱的人,却看不到那些失败了的,退场了的------ 对于姜绾也是一样,虽然她是重生的,可以预料到后世十六年的发展,但真正要抓住机遇,真正要出人头地,还是得靠她自己。 姜绾道:“那行,就要你了。每个月30块工资底薪,卖出去的货款,你可以拿百分之一的提成。” 女孩咬了唇,眸光有一瞬灰暗,“30块?我刚刚听你打电话,好像是说60块诶。” 姜绾就发现这女孩的听力是真的好。陈太跟她打电话,女孩都能听见?! 姜绾反问道:“那你是要每个月60呢,还是拿提成?” 如果拿60底薪那就没有提成了,姜绾想着以女孩的心性肯定是更青睐拿提成。 果然,提到提成,女孩的眼眸又明亮起来,“当然要提成啊,拿提成,那我岂不是就跟自己做生意一样了?卖一百块赚一块,呵呵呵。” 提成虽然少了点,但是不用自己出本钱啊。 而且每个月还有底薪,如果卖得多的话,估计比去工厂上班还合算。 女孩子是会算的,身上也有一股拼劲,有一定的冒险精神。 姜绾直觉这女孩子将会是她的创业好伙伴。 “我的摊位在28-29号,明天早上八点,你就来上班,过来之后,先到我的出租屋,用板车把货物拉过去,板车我已经准备好了。对了,明天来的时候,顺便把你的身份证复印件带上。” 女孩也很兴奋,两人都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第95章 关心,尊重,呵护 当天,姜绾回到傅家大院。 陈太已经叨了半天了,一方面因为姜绾拒绝了她想把侄女塞到姜绾的摊位,另外一方面看到吴叔和王妈都拿了不少东西回来。 曾怡坐在客厅里看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陈太絮絮叨叨,眉毛是紧紧拧着的,也不知道听清楚陈太说的是什么没有,有时含糊地应一句。 看到姜绾进来,曾怡才放下书,紧锁的眉头松开一半,脸上绽出笑容, “绾妹,你回来啦?” “嗯。” “累了吧,快坐下歇会儿。” 曾怡亲自给姜绾倒了一杯水。 姜绾接过喝了一口,有点不好意思,“不累的,因为吴叔和王妈帮我忙,我就省力了。刚我还去菜市场买了点菜。晚上我们吃蛋黄排骨和酸菜鱼,曾阿姨,喜欢吃吗?” “哦,可以啊。” 曾怡听到吃的就起了兴趣,不过往姜绾拎着的塑料袋上瞥了眼,只觉得里面的菜黑乎乎的,暂时看不出美食的形态。 “对了,你下午说去招人。招到人了吗?” “嗯。” 姜绾下意识看了王妈一眼,王妈把姜绾手上的菜接过去。 姜绾摸了摸胸前佩戴的那两朵玉兰花,微笑道:“我已经招好了,跟她谈好月薪30块,做得好可以给她拿提成。” 曾怡松了一口气,“哦,那就好。” 陈太阴沉沉的,“好什么啊。找个外面的人,是人是鬼都不知道,说不定小偷小摸。姜绾,你别以为你月薪省了30块,她要是手脚不干净,偷你的东西,让你赔得底裤都不剩。曾局长,你说是吧?” 曾怡原本和霁的脸色,闻言也不觉变了变。 姜绾陪着曾怡坐下,故意乜了陈太一眼,“曾阿姨,你觉没觉得陈太就像个守旧的封建老太太,不管别人做什么,她都要反驳几句,好像只有她的意见才是好的。这偷不偷的,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呢,她就说别人是小偷,合适吗?” 陈太被姜绾这一眼目光带着冰冷锋利的刺,扎挠得她浑身都不舒服,“曾局长,你是姜绾的长辈,小辈不懂事的地方,你可得替她把把关,要不然万一她戳出个大篓子来,是会影响到傅家大院,影响到傅团长的声誉。” 姜绾娥眉倒竖,有时候就真的很想------- 曾怡按住了她的手。 只见曾怡一脸凝重:“陈太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样,绾妹,你把那个人的名字告诉我,我让贺厅帮忙查查她的身份。” 姜绾差点忘记了曾怡还有这样一个朋友。 但想了想,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问过那个女孩的名字,“-------嗬,这个,我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姜绾跟那个女孩谈天谈地,谈怎么才能赚到钱,谈怎么做生意,甚至谈人生谈理想,就是没有谈到名字。 陈太便哈哈起来,“天哪天哪,你招了人,居然连人家名字都不问,说不定人家还是在逃的逃犯呢!” 姜绾便是理都没理会陈太,对曾怡道:“不过,我让她明天来的时候,带身份证复印件过来了。” 曾怡道:“那就好。” 又道:“我们多留一个心眼也是没错的。绾妹,你明天把她的身份证复印件告诉我,我让贺厅长帮忙查一下她的身份信息,这样你可以放心,我也可以放心,最主要的是,君寒也可以放心。” 曾怡拍了拍姜绾的手背,意味深长。她就是姜绾强大的后盾。 姜绾不自觉脸上发红,心脏也砰砰跳着,这个曾怡,这个未来的婆婆,总在不经意之间,让自己感动,让自己体会到被关心,被尊重,被呵护。 这是她在姜家、在陆家都永远无法体会到的滋味,心里甜甜的,眼中却涩涩的。 “谢谢曾阿姨。” 姜绾发自内心地道。 曾怡道:“有什么好谢的,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是什么意思,那就是荣辱与共,那就是休戚相关,那就是一体啊。你好我才好,我好你也好。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准婆媳二人,手拉着手坐在沙发上,气氛极其融洽。 陈太站在斜后方,一双老眼几乎喷火,她刚说那些是让曾怡用长辈的身份压着姜绾一头,帮她侄女儿谋到差事,可不是让曾怡变着法子帮姜绾啊。 疯了,真是疯了。 曾怡一遇到姜绾就彻底不听她的劝了,陈太心里憋屈。 两小只噔噔噔从茶室里跑过来,他们已经听说了,“绾阿姨,我们今天晚上吃酸菜鱼吗?” 奇奇现在跟姜绾亲近了不少,再也不是从前带着刺拽酷的模样。 姜绾发现奇奇笑起来的时候,颊边有个小酒窝,黑眼睛冒星星特别的甜。 糯糯索性叫她绾妈妈。 “酸菜鱼是什么鱼啊,是用酸菜做的鱼吗?” 姜绾牵着两小只到厨房里去了。 “酸菜是做不了鱼的,但可以让鱼味更加香,酸酸辣辣,可好吃了。糯糯,奇奇,你们两个可以站在旁边看,看看绾阿姨是怎么把好吃的酸菜鱼做出来的。” 前世,姜绾烧菜纯粹是为了谋生,为了讨好姜家和陆家,让自己显得贤惠,符合他们对于一个“乖女儿”“好媳妇”的标准。 但这一世,姜绾却慢慢喜欢上了这项技能,既是为了自己的味蕾,也是为了喜欢她的人,她下厨,亦心甘情愿,情之所钟。 秦泽过来的时候,姜绾的酸菜鱼和蛋黄排骨都做好了。 毫无疑问,这两道菜,再一次征服了一家人的胃。 秦泽摸摸自己的腹部,幽幽叹气说:“这段时间我都胖了。” 其实秦泽的身材还是很好,修长如竹,儒雅温润。 一根竹子,就算胖了一点,顶多也是一根胖竹,是变不成水桶的。 姜绾吃吃偷笑。 ------ 次日,姜绾来到季季红广场边上的出租房,那女孩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姜绾拿到女孩的身份证复印件,这女孩名字叫陈招娣,临城郊区安溪村人。 姜绾一看到这名字,就是重男轻女家庭出来的,“你爸爸妈妈很想要有个弟弟?” 陈招娣撇了撇嘴,“是啊。” “那你现在有弟弟了?” 这样的家庭对女孩来说很不幸,会被逼成扶弟魔。 陈招娣说:“没有。我妈妈没有生儿子的命。我妈妈一共怀过六胎,三胎女儿,三胎儿子。三胎儿子生下来就死了,三个女儿倒是活了。我是家里老大。” 陈招娣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叫陈保娣,一个叫陈留娣。 但到底三个儿子都没留住,只保住了留住了三个女儿。 姜绾这震惊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 “那后来呢?” “后来-------?” 陈招娣苦笑一声,“我爸爸和妈妈已经离婚了,现在就是我妈妈和我们姐妹三个一起过。我妈妈生养过三个,现在身体不太好。我是家里老大,所以就只能想办法把这个家撑起来。” 陈招娣的二妹陈保娣已经初中毕业了,南下深市打工。三妹陈留娣这会儿也在念初中。 “我爸爸后面的老婆生了个儿子,现在完全不管我们母女四个,他只要拼尽一切把儿子养大,连之前给我们住的房子都要收回。” 陈招娣道:“我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希望自己能多赚一点钱,想让我妈过得好一点。姜老板,我有一个想法,你不要笑我,我就是想要让我妈过得至少比我爸那后来老婆要好一点。” 说到这里,陈招娣扬着脸,居然冲姜绾笑了笑,“所以啊,姜老板,我的愿望能不能实现,我妈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要靠你啦!” 第96章 姜绾的优势发挥出来了 听到陈招娣这么一说,姜绾确实感觉自己身上的担子重了一点。 看身份证上的出生年月,陈招娣跟姜绾是同年同月出生,只日期比姜绾早那么几天,不过个头比姜绾还要小一丢丢,头发发黄稀疏,显然从小营养不好。 姜绾心里默念:“送花的小姐姐,这一世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有我一口饭吃,就有你一碗汤喝。” 姜绾从挎包里取出钥匙打开门,把屋子里的货物收拾一下,抬上板车拉到季季红广场租下的摊位。 货物有点多,姜绾分了两次拉过去,连同空间里放出来的大米、黄豆、番薯、土豆这些都搬了一些过去。 陈招娣已经把摊子的铁架搭起,上面铺上棉布,货物摆开。 春天的朝阳暖融融地照着这个热闹的广场。 两个女孩子一通忙下来,都出了一身汗。 陈招娣问道:“老板,你这些货分别要卖什么价格还没有告诉我呢。昨天你给我看的是百货商店的价格。” 姜绾看了眼陈招娣摆好的货物,她重新把有些货物的顺序调整一下,毛巾、塑料脸盆、搪瓷脸盆、尼龙丝袜等等这些都摆在一起,另外一些货物归在另外一边。 姜绾道:“价格很好记,这一堆,全部九毛,统统九毛。那边一堆,统统一毛,全部一毛。还有这边的一堆--------” 陈招娣睁大了琥珀色的眼睛看着姜绾。 “老板,你疯了吧!毛巾九毛一条?尼龙丝袜也是九毛一条?连脸盆都是九毛一个?” “对啊!” “这也太便宜了吧!我的天,塑料脸盆也算了,连搪瓷脸盆都9毛一个?” “嗯,没错啊,怎么了?” 所有的货物姜绾都是直接从工厂拿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价格自然便宜。陈招娣以为的太低价格,其实姜绾已经价格翻倍卖,仍有不少利润空间。 陈招娣满脸的不可思议,发现姜绾并没有开玩笑。 “搪瓷脸盆在百货商店卖到1.8元一个,有的地方还要两块多到三块钱一个,你居然卖9毛钱一个?” “是,没错,就卖9毛。” “啊啊啊啊!” 陈招娣被这么便宜的价格弄得心痒难搔,“那我先买一个。” 姜绾:“-------” 陈招娣指着毛巾和尼龙丝袜,一脸的兴奋和激动,“这,这,我也要买。” 姜绾看着眼前女孩通红的脸颊和激动的神情。 所以这是预示着她商品即将要爆火的节奏? 陈招娣指着一袋大米,“还有,大米居然一毛钱一斤?” 姜绾,“对啊!” “大米在农村的收购价都是一毛一斤啊,卖的话供销社至少两毛一斤。” “那又怎么样,就当我按收购价卖。” 反正这些米全都是从姜家和陆家收来的,一分钱不用。 姜绾便宜卖出去,就算是给姜家和陆家积德了! 陈招娣咂舌:“那我买十斤,不不不,我买二十斤,啊,五十斤。” 买到就是赚到。 陈招娣怎么能错过占便宜的好机会,她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那个大豆,我也要20斤--------” 姜绾不得不提醒陈招娣,“招娣,你是帮我看摊的,你是卖家,不是买家。” 陈招娣吐了一下舌头,“可我真的真的好想买,我们家也要吃米的啊,你别看我瘦,其实我吃得多,还有我妹妹在长身体,她也吃得不少。” 她不仅要买粮食,她还要买毛巾,买袜子,买脸盆,买------- 都好便宜,怎么会那么便宜! 姜绾只能道:“这些米已经拉出来了就卖掉,你要实在想要的话,库房里还有,你到库房里拿。” 这样,才勉强把陈招娣的购买欲望给克制住了。 陈招娣跟着姜绾把一些货物重新摆好位置,提建议道:“但是九毛钱也太便宜了,还要找零。老板你的零钱准备好了吗?要不然提到一块钱一个,这样就不用找零了。” 姜绾正拿着一块纸板,用粉笔在纸板上写价格单,“我非要卖九毛不可。” 卖九毛跟卖一块,价格上虽然只相差一毛,但对于买家来说,却仿佛价格低到下了一个档,能更大地激起他们的购买欲望。 就好像后来的网上购物,都喜欢写价格9.9包邮,而不是10块包邮。 “至于找零的问题,你不能让他们再买一双一毛钱的袜子,或者买一斤一毛钱的大米吗?” 陈招娣一拍大腿,“对哦!老板你好有才,说得好有道理,我感觉我跟着你要发大财了。” 姜绾眯眼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别叫我老板啦,你叫我绾姐好了。” 虽然实际上陈招娣比姜绾大几天,但姜绾早就被两小只叫“绾阿姨”了,让陈招娣叫她一声绾姐,她也不会觉得自己就老一点。 价格单写好,挂出去。 陈招娣信心十足,满是激情,不用大喇叭,她就在摊位前喊开了,“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九毛一个,厚实的搪瓷脸盆九毛一个,百货商店卖2块的搪瓷脸盆这里只要九毛一个,好看的搪瓷脸盆九毛一个!诶,大娘,你来看看,这真的好!” “工厂直销,大甩卖,统统九毛,全部九毛,全棉的毛巾九毛一条,走过如果不要错过,实惠好物真不错,买到就是你赚着,九毛钱你能掰成两半花,平时只能买一条毛巾,今天给你两条!” “九毛钱不到一块真的很少,实用搪瓷脸盆你能用到老,直销低价赶紧带上几个好!诶,大姐,真脸盆真好是吧,凑上一毛你还能多买一斤大米!没错了,新鲜的大米才一毛一斤啦!” 姜绾发现陈招娣的口才是真的好,她捡到宝了。 陈招娣这么一吆喝,几个晨练的大伯大妈真的围上来了。 还真的别说,九毛钱一个搪瓷脸盆实在太便宜了。 几个大妈眼角发光,这么便宜实在的东西,就算家里还有,但也总想着买上一个,家里那个被磕了一角,已经掉了一块漆,要不要换换? 就算不用换,也可以先藏着啊,这么便宜的东西错过这村没这店。 购物欲望就被这超低的价格给激发出来了。 这年头的人还没有经历过后世那种网络购物的超低价格诱惑。 所以,对于姜绾摊位的低价尤其没有抵抗力。 很快,就有一个大妈先买了一个搪瓷脸盆,搭上一斤大米,想了想,觉得一斤大米还不够,又买了十几大米,总共花了两块钱。 其他的大妈,也觉得这便宜不能让一个人占了,她也得占占便宜,于是乎,一窝蜂地涌上来,围住了姜绾这小摊。 临城有一种杭儿风,就是喜欢跟热闹,要是没人买的东西,大家都不买。 要是有一个人买了,大家都跟风不能错过。 于是晨练的大伯大妈成了姜绾摊位的第一批客户。 姜绾他们来得早,等其他摊位陆续开门的时候,姜绾这边拿出来的二十个搪瓷脸盆早就被抢空了,其他没抢到的大妈一脸不甘。 姜绾赶紧去仓库里再拿一批出来。 第97章 快速走货,拼的就是量 临城有500万的常驻人口,季季红广场位于绝对市中心,离省府大道不远,且边上还有大型的国营商场,一天的人流量至少得有五六千。 姜绾这个摊位位于季季红广场东侧门入口,这个出入口就紧对着国营商场,有点跟国营商店对阵的意思。 姜绾打的是价格战,就是凭价格低吸引人。 毫无疑问,她的这个策略是成功的,统一定价,“全部九毛,统统九毛”这个方式对市民的眼球有绝对的冲击力,从摊子开门开始,生意就不错,几乎所有如果的市民都会驻足看那么一阵子。 看着看着就想买了。 晨练的大妈走了之后,是上下班路过的市民。 上下班高峰过了之后,人流稍微少一点,以送完孩子上学的家庭主妇比较多,这类人群却对日用百货有更大的需求力。此外就是外地来临城旅游的游客。 从早上开始,姜绾就不停地听陈招娣兴奋的声音。 “绾姐,我又卖了一个搪瓷脸盆,三条毛巾,一打袜子,十斤大米,十三块八毛钱啊,再来个刷子是吧,好嘞,凑成十四块!!” “绾姐,我又又卖了个搪瓷脸盆,两条毛巾,10斤大米,8斤豆子,2斤番薯,3双袜子,一共三十块。” “哇塞,绾姐,今天上午我们卖了至少有三四百了吧,那我岂不是赚了三四块钱,如果一天我能赚四块钱,一个月三十天,岂不是得有一百二十块!” 陈招娣在摊位跳进跳出,感觉自己马上就能成万元户,生活太有盼头了,说不定真的能让妈妈过上好日子,她这个女儿绝对不比儿子差! 姜绾腰上围个腰包装钱,思索着应该买个收银机,要不然她这小腰包不够装这么多零钱,“这才一上午呢,下午你不卖了?自信点,一天四块钱绝对不止,至少你得赚十块!” 陈招娣泪崩,这时候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五六十块。 倘若她一天能赚十块,一个月就有三百块,超过工人太多。 这样的日子她想都没有想过。 之前她卖玉兰花,从来没有这么热销过,一天能有两三个人买就不错了。 两朵玉兰花也就两毛钱,一天赚不到一块钱。 陈招娣忽然有点担心,“绾姐,你让我一个月赚三百块,你不会自己没钱赚了吧?” 陈招娣自己做过生意,当过“老板”,所以对老板的难处有很深的体会。 首先姜绾得付摊位费,其次,租库房的费用,还有进货需要垫资。 一个搪瓷脸盆卖九毛,这么便宜不知道够不够姜绾付成本的钱。 陈招娣道:“绾姐,你算成本的时候得把摊位费和库房的房租费算进去,还有我的工资也是你的成本。你可别卖着卖着亏本了。” 姜绾倒是没想到陈招娣这时候反过来替她担心,莞尔一笑,“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管用力吆喝,把货物全卖出去,卖多少就给你多少提成!” 陈招娣顿时高高兴兴:“好嘞!”又站到摊位前面吆喝去了。 姜绾在后面看着,本来她已经准备好了一肚子吆喝词语,但陈招娣实在太能干了,导致姜绾自己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这大她两三天的小姐姐,热情活络能吆喝会做生意还心善,她真是捡到宝了。 姜绾也大方,到了中午饭店,到边上国营饭店打包了两个菜,两碗米饭,又多要了两个空饭盒,偷偷从空间里拿出婚宴的菜两道,倒在饭盒里,陆家的瓷盘子重新收回到空间,凑成两荤两素四个菜回到摊位,跟陈招娣一起吃。 放在空间里的菜肴,经久不坏,放进去是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有的甚至这会儿还冒着热气。 陈招娣见姜绾拿来这么多菜肴,顿时惊讶不已,“绾姐,你还包吃饭啊?” 姜绾:“不然呢?我们中午吃什么?难道还饿肚子?” 陈招娣从随身的布包里摸出一个馒头,“我带馒头了。” 看着惨兮兮的。 姜绾:“-------” 不由自主想起上一世的自己,那时候的她也是如此这般,在工厂里打工,自己吃着馒头,菜都舍不得打一个,赚的钱一开始全部寄回姜家,后来又全部寄给陆家。 难怪她看着陈招娣总感到亲切,大约是有时候能从陈招娣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姜绾把一盒烤鸡往前面:“以后中午我都包吃饭,你不用带馒头了。” 陈招娣眼睛慢慢湿润,“哇,可是你这菜也点得太多了啊,我们两个吃不下啊。绾姐,下次你少点两个,我们两个人就吃一个菜就足够了,两个么,也行,我撑着点也能吃下去。但四个实在太多了,浪费了太可惜。” 姜绾:“-------” 她是只点了两个菜啊,另外两个是从空间拿出来的。 当时她被逼着跟陆子恒结婚,陆家的宴席足够600个人吃,陆家拿了苏家的钱,为了摆阔还置办了许多村子里难得一见的硬菜,都被姜绾拿了来,就姜绾和陈招娣两人,至少能吃一年。 陈招娣不舍得浪费食物,强撑着肚皮把所有的菜都吃光了。吃得两唇瓣冒油光打饱嗝。 为了消食,下午陈招娣吆喝更卖力了。 姜绾怕她嗓子冒烟,又给她买了一瓶汽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九毛钱,就九毛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这么便宜的搪瓷脸盆,你不买就是你自己吃亏了!快来看看啊,少看一眼今天你有损失!” 摊子的爆火生意一直持续到傍晚关门。 姜绾自己都没有想到生意会如此火爆,以至于她一开始订购的一千个搪瓷脸盆,似乎都不够卖了。 姜绾连忙去找厂家追定货物,这时候她的大哥大就配上了用场,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追定货物,让工厂那边当天就发出。 由于姜绾之前在工厂打工,且前两天已经定过货物,钱款结得爽快,工厂那边也爽快,直接答应先把货物运出,给了姜绾运单号。 姜绾答应次日去汇货款。 对面那铺子的老板,看得姜绾摊位如此红火的生意,眼珠子都要爆出来了。十分羡慕,还有点嫉妒。这老板哪里找来这么便宜的货,也太便宜了吧,搞得他都很想买。 可他是卖家,是来卖东西的,不是来买东西的啊。 眼看时间不早,姜绾和陈招娣收了摊子,回到租的库房,计算当天的营收。 这一天内总共卖了搪瓷脸盆498个,毛巾620条,袜子230打,尼龙丝袜156条,大米200斤全卖光,就剩下10斤,玉米卖了100斤,豆子98斤------- 营业额一千八百多。 姜绾清点腰包里的钱款,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 没想到这年头的生意那么好做。 这一千八百多里面,其中大米、玉米、豆子这些都是纯收入,因为是从姜家白拿来的。 而其他的毛利润在一半左右,也就是说这一天姜绾的毛利至少有一千块。 姜绾这么一算,也是挺傻眼。 还好一开始她拿货的时候仗着自己身上钱多,也为了给工厂压价,就多拿了一些,要不然根本不够卖的。 也好在她看着卖的势头,今天就问工厂补货了,姜绾预估着到货的时间,应该不至于断货。 第98章 计划十天打造一个万元富婆 钱款验点完毕,姜绾把剩下的十斤大米给了陈招娣。 陈招娣看着仅剩下的十斤大米,有点惋惜,“就剩这么些了啊,早知道就少卖一点啊,绾姐可以卖给我。” 姜绾也感到不好意思,商人的本性是赚钱,当时买米的大妈那么踊跃,她手上有米那里忍得住不拿出来,能剩下十斤已经是良心了。 姜绾一转眼看到堆在旁边的稻谷,指着对陈招娣道:“那里有没有脱粒的稻谷,你有办法拿去加工厂脱粒吗?如果可以把那些稻谷给你。” 这些都是姜家的稻谷。当时姜绾一气之下,把姜家和陆家所有的东西都卷了来。 在村子里,每个村子都有加工厂可以给稻谷脱粒。 但是城里人都是买现成的大米,这种稻谷肯定是卖不出去。 陈招娣眼睛一亮,“可以啊,我们村子里就有加工厂。不过,绾姐,你怎么收这种没有脱粒的稻谷啊?” 姜绾讪讪说不出缘由,“呵呵,当时没想太多。不过卖完这些我就不做粮食了。你既然可以拿去脱粒,这里有一百斤左右,你全拿去吧。” 姜绾的空间里至少有四千斤稻谷,但只拿出来一百斤。 陈招娣要给姜绾付钱,但摸摸口袋空空,“一百斤太多了,我现在拿不出钱。” 陈招娣吐了吐舌头,“要不然绾姐,你先把今天的提成先给我,我就有钱付了。” 姜绾顿时被小姐姐的可爱闪到了眼睛,嘴角扬起,呵呵笑开,“就算我把提成给你,你也不够付这一百斤的稻谷钱。” 按照今天的营收,陈招娣可以拿到十八块五毛。 一百斤没脱粒的稻谷,按照收购价5毛二一斤,一百斤得52块。 陈招娣红了脸。 她家在临城郊区,其实也属于农村,母亲有田,但因为生孩子生到虚脱,之后身体一直不好,现在父母离婚,家里失去劳动力,有田也种不出粮食,这才要买粮。 姜绾道:“招娣,你不用付钱。这不三八节快到了吗,这一百斤稻谷就算提前给你的节日福利了。” 姜绾琢磨着陈招娣可能缺钱用,到底还是把当天的提成给了陈招娣。 十八块五毛。 姜绾给了陈招娣两张大团结。 陈招娣瞳孔猛地放大,眼眶满满变红,自从父亲抛弃她们娘四个,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钱了! 陈招娣头脑聪明,但因为家庭负担太重,初中没毕业就辍学,导致她也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季季红广场找找零工,找不到零工就拿点小商品来卖。 一个月也赚不到20块。 可她今天一天就赚了十八块五毛。 她要大出息了! 陈招娣宝贝似地把两张大团结捧手里,“绾姐,那我还欠你一块五毛。” 这一声绾姐,比之前任何一声都要亲切,还带着崇敬。 跟着绾姐有饭吃,绾姐是她的贵人啊! 姜绾道:“行,一块五毛就从明天的提成里面扣。” “招娣,第一个月我每天把提成算你,但是到下个月,提成就要月结了。” 每天结算有点麻烦。 陈招娣开开心心的,“行!” 因为确实之前她们家为母亲看病的缘故,欠了一些钱。 姜绾第一个月给她日结,能让她周转过来,把一些着急催债的人家的钱还掉。 按照这一天的赚钱速度,她这个月能赚五六百呢! 下个月就会好过许多。 别的地方工作,工资也是月结,陈招娣对此没有意见。 姜绾找出一个蛇皮袋,把一百斤稻谷装了起来。 陈招娣一个人背着。 姜绾看她那么瘦的身子,“要不然今天先背50斤回去,明天再来背剩下的?” 陈招娣道:“不用不用,我能背得动。” “我帮你。” “不用不用。” 陈招娣背起稻谷,一阵风跑出去。 生怕姜绾反悔似的。 实际上,她是怕劳动姜绾帮忙,开玩笑,绾姐那白净脸皮一看就是城里人四体不勤,她怎么好意思劳动绾姐帮忙! 陈招娣急急忙忙自己在前面走了。 一边走,脑子里还在算着,一天十八块五毛,三十天555块呢! 她到这会儿还跟做梦一样。 陈招娣走后,姜绾也锁了门,搭乘公交车回到傅家大院。 夕阳的炉火早已经尽数熄灭。 黛青色的天空静默地拉上了夜的幕布。 城市的灯火一盏盏亮起,那熟悉的烟火气息却多了人间的温暖。 下班的自行车大军,如潮水般行过马路两边,都往各自家的方向赶。 姜绾回到家,曾怡闻声放下手中的书,迎着上来,关心地问姜绾这一天生意如何。 姜绾说:“还行,就是货不太够,还好曾阿姨之前给我的大哥大,我下午跟工厂补货了,大哥大就是方便。” 这么说来,生意是确实不错了。 比姜绾直接告诉她们一天卖了多少货还要直观。 秦泽给姜绾竖了个大拇指,“不得了,看来我们绾妹马上就要成为万元富婆了。” “嗯,是哦。” 姜绾自己那么一算,照这个节奏下去,万元富婆似乎也就只需要十天啊! 这年头,对于富豪的标准是不是太低了点。 姜绾自己也感慨,之前陆子恒给的万元彩礼,她都觉得是天价。 但没想到自己十天就能赚回来那么多。 曾怡笑说:“好好好,绾妹赚钱了,我这个准婆婆也要享福了。” 其实曾怡并不在乎姜绾赚多少钱,傅家大院本身不缺钱,傅老爷子拿回保安堂部分股份之后,光分红都够他们几辈子花的了,而她自己工资不低,儿子又是团长,两个人靠着工资都能过富足的生活。 但曾怡看到姜绾赚到钱,身上焕发出自信的光芒,她也为姜绾感到高兴。 唯陈太听说姜绾生意这么顺利,脸色不太好看,双眼阴沉沉的。 姜绾自然没有理会陈太,放下挎包便去了厨房。 王妈早已经按照姜绾在电话里的嘱咐把菜摘好洗好,大蒜生姜各种佐料都切好。 姜绾把事先裹好生粉的鲈鱼直接起油锅炸,鱼皮朝上,鱼肉朝下,炸完之后起锅。 这样炸好的鲈鱼,鱼肉刀花朝外根根竖起,形似松鼠,造型煞是好看。 锅里剩少许油,放入蕃茄酱,少许盐,一大勺糖,中火熬煮,口味略作调整,倒入炒熟松子仁,略翻炒出锅,然后将酱料浇在鲈鱼上。 一道大厨级别的松子鲈鱼就做好了。也可以叫松鼠鲈鱼。 这是主菜,既是犒劳自己,也是为两小只增加营养。 姜绾另外做了一道荤菜,一道素菜,一道莼菜汤。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了晚饭,晚饭之后,姜绾仍然跟着秦泽补习,直至九点之后,秦泽告辞回去,姜绾还自己自学了一会儿。 第99章 批发客户来了,生意爆火到来不及补货 次日,姜绾一早先去邮局给工厂汇款,但是太早了邮局还没有开门,姜绾又折回去到库房,跟陈招娣一起用板车把货物拉到季季红广场,把摊先摆出来。 姜绾觑了个空,再次去邮局把货款寄给相关工厂。 这一次,姜绾定了2000个搪瓷脸盆,1000条毛巾,800打袜子-------等等。 姜绾觉得这么多货加上第一次定的货还剩下一些,至少可以够她卖一个礼拜了。 然而,等姜绾回到摊位之后,才发现她失算了。 陈招娣正在招待几个想要批发的客户, 她那机灵耳朵大老远就听到姜绾的脚步声, “绾姐回来了,她来了,你们要批发,就问问绾姐,看看价格还能不能便宜。 不过我告诉你们这个价格实在是很便宜很便宜了,你们自己想想,一个搪瓷脸盆放在商店卖一块八一个呢,我们直接打骨折。 而且你们看,我们东西的质量绝对不比商店里的差,你不相信的话,你摔一个看看,使劲摔,人站上去都没事。质量绝对好, 所以------唉唉,这价格,绾姐真的没利润呀!” 姜绾走过去,陈招娣叽里咕噜跟她一通介绍。 这几个人都是在小区里开小商铺的,他们之前到义县进货,进价还没有姜绾卖的价格便宜,所以索性准备也不去义县了,直接到姜绾这里批发。 这里头有三个人,一个人要不同花色的搪瓷脸盆各10个,不同花色的毛巾各10条,不同花色的袜子各5打,以及暖水袋,鞋刷等等。 另外一个人要20个搪瓷脸盆,50条毛巾,袜子50打。 还有一个人也要各种日用品,拿货都是按十的倍数算。 三个人加起来,就要一百多个搪瓷脸盆,200的毛巾,几百打袜子,以及还有上百双尼龙袜子。 姜绾:“-------” 这一下子就把她目前的货给干没了。 这些人道他们拿货多,以后还要在她这里拿,但希望价格能便宜一些。 姜绾道:“价格可以便宜,但货不够了,你们要订货就先交定金,三天后来提货。” 跟后十几年买方市场不同,这年代都是卖方市场,因为货物紧缺,要得到物美价廉的东西绝对没有那么便当。 很多做生意的人,并没办法得到好的渠道,一般都是向批发商拿货,二级甚至三级的批发商,能找到一级的批发商已经很不容易了。 所以对于姜绾提出的三天后提货,几个客人也没有异议。 好就好在季季红广场的摊位现在都是有工商登记的,所以客户们也放心,再看看姜绾一手拿个大哥大,绝对有实力。 姜绾给他们都算了批发价,搪瓷脸盆才算7毛一个,其他的产品也都有批发价格。 客户很满意,交了三成定金,拿了姜绾开的收据之后先回去了。 姜绾松口气。 这一天,接二连三来了不少批发客户。 到了下午收摊,清点收据,发现共批出去三百多个的搪瓷脸盆,500多条毛巾,600多打袜子------以及等等。 数量上跟零售虽然不能相比,但绝对是一股潜藏的力量,因为批发的客户,来过一次,下次还会再来的,维护好老客户,从此就有源源不断的生意。 这是姜绾摆摊的第二天,她定的第一批货搪瓷脸盆已经全部卖光了,其他的货也数量不多了。 姜绾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维情绪模式,既因为生意火爆感到高兴,又因为生意太火爆,担心货供不上,这会儿就已经断货了,而前一天定的货又没有那么快到。 姜绾只能大哥大电话打到工厂里去问,得到已经发出,一门心思等货的到来。 第三天的上午,摊子里只卖了一些前两天卖剩下的货,还有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大米,豆子和玉米等等。 陈招娣说:“绾姐,你看我们搪瓷脸盆卖得好,塑料脸盆就卖得慢一些,要不然把塑料脸盆的价格降一点,不要跟搪瓷脸盆相同的价格。” 塑料脸盆跟搪瓷脸盆相比,市民普遍觉得塑料脸盆太薄,容易破。可姜绾却把塑料脸盆的定价跟搪瓷脸盆一样。 姜绾道:“价格不变。就算塑料脸盆一个都卖不出去,也不降价。” 陈招娣奇怪问道:“是因为塑料脸盆的进价很贵吗?” “并不是。” 姜绾把塑料脸盆定价跟搪瓷脸盆一样,就是为了衬托搪瓷脸盆的,让人觉得搪瓷脸盆真便宜,让人去买搪瓷脸盆,就可以把搪瓷脸盆的销量做起来。 中午,货终于到了一批,就是搪瓷脸盆先到了。 姜绾立即打电话找吴叔帮忙去提货。 吴叔找了他的朋友,过了一阵子之后回电话给姜绾,说道:“绾妹,有件事情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实在是不好意思,是这样的,我这个朋友是专门在厂里开货车拉货的,货车是属于他自己的,他每给工厂拉一次货,工厂会给他一块五的劳务费,所以绾妹你看,能不能他来拉货,你也给他一些劳务费,不用太多,我们是熟人,一次给个一块钱就可以了。” 吴叔觉得很难为情,因为这个社会就是熟人社会,而且姜绾又是他东家的未来儿媳妇,似乎帮忙不应该收钱,支支吾吾老半天,才把话讲完。 姜绾一听,当即大方应承,“那吴叔,我给你朋友算两块钱一趟。” 别人付出劳动,还要出车子,自然是要付钱。 她琢磨着自己以后需要拉货的地方还很多,但是叫她自己买一辆车子,她暂时买不起。况且买了车子之后也需要有人开车,还需要有人装货卸货,还不如让吴叔的朋友赚了这钱来得便捷。 吴叔听到姜绾豪爽,倒是过意不去,“不用不用,两块太多了,你给他一块钱就行了。为什么呢,我跟你说,因为他工厂拉货拉的都是大货,你这火车站一包包,也就是一些很小的货,他拉一趟不费什么力气。” 姜绾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吴叔,这个是你的朋友,所以我给他两块钱。如果我只给他一块,你的情面上不好看了。” 人是吴叔找的,姜绾不能让吴叔夹在中间为难,让人以为吴叔占了他的便宜。 吴叔听完之后当即很开心,不过也推托了很久,说道只要给一块钱就可以了,后来还是姜绾佯装生气,说只收一块她找别人了,吴叔才答应下。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搪瓷脸盆就被拉过来了。 吴叔跟着他朋友郑诚实一起来的。 姜绾依着吴叔的辈分,喊他郑叔,姜绾当场先给了郑叔六十块钱,说是先预定一个月的量,因为她估计这个月天天得有货到,可能每天都要麻烦到郑叔,等一个月结束再结算一下,多退少补。 郑叔拿到钱,当场也是高兴地不行,因为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五六十块,他每天给姜绾拉一趟,相当于多找了一份兼职工作,收入顿时成倍增加。 郑叔十分利落就把货给姜绾搬进屋子,还帮她拆包装,点货装货。 姜绾又给了吴叔一条华子,让吴叔跟郑叔分分。 吴叔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姜绾豪爽又可爱,让姜绾下次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说,他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姜绾谢过了,拿了一批搪瓷脸盆出去充实摊位。 第100章 姜绾披上战袍 之后两天,姜绾补定的货陆陆续续到了,批发客户也过来交了尾款,把自己定的货提走。 这中间,姜绾多次补货。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左右,姜绾才摸准了每日走货的量,把订货的节奏给抓稳了,不至于跟最开始几天那么手忙脚乱。 郑叔差不多一天拉一趟货,趁着工厂中午午休的时候,出来帮姜绾拉货,但是一趟货里面有好几个单子。 偶尔一两天如果货物多的话,郑叔在下班之后,再来帮姜绾拉一趟货。 由于订货的量逐渐增多,后面姜绾跟每个工厂联系,要求货款月结。 大部分的工厂都答应了,只有少数几个仍希望每次结账。 至此,姜绾的日用商品这一块算是做起来了。 但她最想要做的女装,却几乎无人问津。 姜绾当时要了两个摊位,为了方便管理,两个摊位打通了,左边放的全是日用品,右边有架子,高高低低挂着女装。 现如今,左边的日用品生意十分火爆,为了应付越来越多的客户,堆的货物也是越来越多,渐渐空间不够放。 右边却冷冷清清。 陈招娣道:“绾姐,要不然咱们改行全做日用品算了。女装就不卖了。” 毕竟女装卖不动,但是大中小码一大堆码数,每个码数都囤上几十件,这些货物积压,堆在那里都是成本。 对面的老板听见陈招娣这么说,便幸灾乐祸凑过来,“可不是,女装的水深着呢,讲究窍门和缘分,不是谁都能做的。” 这个胖胖的男人,看着这段时间姜绾的生意火爆,十分眼红。 不过看到姜绾女装做不起来,许同林的心情好受一些。 看姜绾的摊子挂着的女装种类不少,有大衣,有毛线衫,有衬衣,有裙子,应该囤了不少货吧,积压在那里,该赔不少钱,说不定这段时间姜绾赚的,还不够她在女装上赔的。 这样一想,许同林心里平衡多了。 他也是卖女装的,之前姜绾还在他摊子里看过他的产品,打听过所有衣服的价格,也买了两三套。 他以为姜绾是个冤大头呢。 没想到,一转眼,姜绾就在他对面开两个摊位,还卖女装,卖的女装跟他家的大同小异。 这让许同林心里十分不舒服。 “一个人不能同时吃两碗米饭,既然你日用品卖得好,就专心做日用品吧。你那些衣服就便宜处理给我怎么样,九毛一件,统统九毛,全部九毛,哈哈哈!” 许同林积压了将近一个礼拜的憋气,在这一刻全部转化成恶意释放了出来。 女装在这个年代并不便宜。 一件港风风衣,如果是来自于友谊商店,往往几百块。 仿港风的本地制造风衣,售价在10-30元之间,这个价格已经是普通工人月薪的百分之30上下。 姜绾就摊子上挂的那些衣服,面料做工都极考究,进货价格绝对超过左边的日用品。 几十块的产品,许同林让姜绾以9毛一件处理给他,这是玩笑,也是羞辱。 陈招娣当时就气性上来了,“呸。你头枕着黄粱呢,大白天做梦,9毛一件,你怎么不去抢!” 刚刚还在建议姜绾不做女装的她,这时候拍着胸脯,“绾姐,你别听他的!我们就要做女装,我就不信女装我们做不起来!” 陈招娣站到摊子前面开始吆喝,以前她吆喝搪瓷脸盆,这会儿她吆喝女装。 “快来看,快来瞧,港城曼姐同款的风衣,只要三十一件,太便宜了,买到就是赚到!” “跟友谊商店一模一样的风衣,人家卖300,我们只卖30了!” 陈招娣吆喝了半天,然而吆喝过来看的人,看了眼女装,就被便宜的搪瓷脸盆给吸引住了目光,转头去买搪瓷脸盆了。 陈招娣:“-------” 虽然这也是生意,但怎么还是感觉不太好。 对门许同林哈哈大笑,指着姜绾这一边,“她们家的女装不正宗,她们是本地小作坊的货。姑娘,你们来我家看,我家才是港城正宗运过来的,正宗货!友谊商店卖300,我家卖一百。” 说也奇怪了,就算许同林卖得贵,可人家姑娘还是买许同林家贵的去了。 陈招娣气得嗓子冒烟。 对面的摊子哪里正宗了,一看就是冒牌货,当然这时候山寨流行,大家都还没有版权的意识。 可许同林家的米色的风衣扎一条红色的腰带,这明显太水了好嘛! 许同林卖了一件衣服,如同骄傲的孔雀,嬉笑地乜斜着姜绾这边,“怎么样,我说吧。做生意啊,还是讲究缘起缘落的,你们家女装就是做不起来!不如把你家的衣服,九毛一件处理给我。要不然你放在仓库里发霉了,也卖不出去!” 陈招娣气昏了头,拿起一个搪瓷脸盆就要扔过去。 姜绾:“-------诶,招娣,摔坏了可是我们自己的钱!” 而且在市场里打架斗殴,还会被约谈,说不定还是曾怡来谈。 这跟在村里不一样。 姜绾递给陈招娣一个严厉的眼神。 陈招娣悻悻放下,可是咽不下这口气,转身抄了根鸡毛掸子。 许同林皱着一张胖脸,嘚瑟地朝陈招娣勾手指,“你打我噻,你打我噻。” 陈招娣:“绾姐,我真的,我真的忍不了啦!” 姜绾夺下陈招娣手上的鸡毛掸子,“招娣,别急,我马上杀他个落花流水,你给我等着!” 姜绾忽然之间气势大开,那秀气黑色的眼珠子,就好像一个深水炸弹,“砰”地一声。 许同林被姜绾那冷冽坚定的眼神,以为姜绾要摇人了,赶紧躲到摊子后面躲起来先。 姜绾冷声一嗤,转身从架子上取下几件衣服,“招娣,你先看着摊子,我马上回来!” 姜绾去库房换了衣服。 红色的大翻脸风衣,里面是黑色的衬衫,领子翻开,露出性感的锁骨,底下是阔腿牛仔裤,衬衣扎到牛仔裤里,系上一条红色腰带与风衣颜色相呼应。 换完衣服,去百货商场下面发型店里做了发型,她没有染色,只是把头发卷起一些,使得乌发蓬开,显得张扬。 姜绾天生一张秀气的脸庞,乌黑的头发衬得皮肤更加白皙,一双杏眼深而清凉,鼻梁小巧挺拔,光是素颜就十分能打。 这会儿姜绾坐在发型店,对着镜子,打开挎包,拿出从陆紫梅房间顺来的化妆品,自己给自己化了妆。 稍稍铺一些粉底,不需要太浓。 自然的野生眉,用眉笔加浓,眉峰上挑,加上热烈的红唇,大大提高了五官的明艳度。 这就是时下港风最流行的打扮,也让姜绾瞬间美得出尘,浑然天成的,美艳之下,却显得英气逼人。 这是她的战袍! 敞开的衣领露出她纤细的天鹅颈。 姜绾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气场全开地回到摊位。 刚刚躲在摊子后面的许同林眼前一亮。 陈招娣抢在许同林前面一个飞奔上前,“这位美女,你好时尚啊,美人就得配美衣,快来我家看看,衣服又好看又时髦,关键还便宜。” 姜绾:“???” 她是改变了一下自己的形象,但陈招娣仿佛不认识她了,是不是太过了? 第101章 我是你绾姐 许同林站得远一点,离姜绾半臂的位置,抱着胳膊嘻嘻笑,“美女,你别听这个小黄毛丫头的,她家的衣服全是盗版,全是假冒伪劣。来看我家的,我家的是正宗深市运过来的,港风,漂亮,绝对漂亮。” 许同林也没认出她来。 姜绾给了个蔑视的眼神,“你家的衣服,不好看,丑!” “哈哈哈!”陈招娣跟得了知音一样,哈哈大笑,几乎是把姜绾拽着拽到店里的。 “姐,姐你眼光真好,真的!你来看,我家的衣服真好看,料子也好,你摸摸。” 姜绾扯了扯嘴角,“能不好吗,我亲自挑的。” “啊,你要自己挑啊,好,姐你自己挑。不过我跟你讲,我们家的衣服真的货真价实,物超所值,物美价廉-------” 这人叭叭叭还在使劲对姜绾推销。 姜绾终于憋不住了,“招娣,我是你绾姐!” 陈招娣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啊,你是绾姐啊!” 脸上的表情凝住了,足足一分钟,才爆笑起来,“哈哈哈,你是绾姐啊。诶我的天,我把你当成客户啦!” 笑完了,又认认真真打量姜绾,左看右看,“绾姐,你怎么搞的?你怎么那么好看啊!哇,这衣服就是咱家卖的衣服吧!哇塞,也太好看了吧! 你像个港城的大明星诶,绾姐。真的诶,绾姐你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明星呢! 绾姐,你结婚了没有啊?-------好吧,算了,你结婚没结婚,我也没有好的男人介绍给你啊。” 陈招娣叽叽喳喳,叭叭个不停。 对面的许同林也有点反应过来了,原来那个美女居然是对面的老板娘,一时不察,白白被她奚落了一句。 不过,老板娘啊身上这衣服确实是好看,似乎比他家卖的要好看? 姜绾道:“招娣,从今天起,你卖日用品,我卖女装,我们把两个摊位中间的布帘拉起来。” 姜绾想过了,之前因为两个摊位打通,两边货物的摆放,太混乱了。而且日用品的低价可能拉低了女装的档次,让人以为她的这些时装也是低档货。 而这个年代能买时装的一般都是爱美且有点经济实力的女性。 如果没有经济实力的女性,是会穿普通的藏蓝色对扣衫,不会买这种时装的。 所以,女装档次被拉低,直接影响到了销量。 这会儿,姜绾把日用品和女装隔绝开来。 女装就是女装,日用品就是日用品。 “好嘞!” 陈招娣是干练的,听了吩咐,立即动手,跟姜绾一起,把两个摊位用布帘隔开。 姜绾坐在女装这边的摊位,拿出纸板,写下促销语,放在摊位前面。 “风衣五十一件,买一送一。” 她自己则站在铺子前面。 艳丽的红色风衣,迎着季季红广场的阳光,衣摆随风飘动。 她身姿纤细袅娜,乌发红唇,随便一站就是一道风景。 路过的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忍不住像她投去一个惊艳的目光。 说实在的,还是女人瞧她多一点。 因为这里比邻百货商场,女性游客更多。 “哇,这小姐姐穿得真好看啊。好面熟,我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我想不起来了。” “蠢,这不是港城电影淑姐穿过的风衣吗?” “啊,对对对,就是淑姐穿的风衣,一模一样,好漂亮好漂亮。” “那哪儿是漂亮啊,那是英姿飒爽好吗!淑姐穿着一身亮相的时候,那就是惊鸿一瞥啊。” “不过,淑姐风衣里面穿的是裙子,老板娘穿的是通勤装诶。” “那当然了,淑姐那样穿只能在电影里,老板娘现实中肯定要接地气一点,不过我觉得老板娘这一身丝毫不输淑姐啊。” 有几个女人站在店门口,看啊看的。 姜绾冲着她们盈盈一笑,“美女姐姐,你要是穿上这风衣,一定比我好看。” “是吗?”为首的那个女人不可置信。这老板娘时尚好看,像个明星,而且很亲切,一点都没有架子。 姜绾大大方方道:“是的呀,你看,其实我的身材没有你好,我比较瘦,这里,这里,不太撑得起来,你就不一样了,你这里这里好挺,一定能撑起来,而且你的背好直啊,看着就英气十足的,这风衣绝对适合你,有女王范!” 姜绾直视女人的眼睛,那清澈的眼神,如同晨露,让人动容。 “啊,真的!” 女人被姜绾说得有点动心了。 姜绾道:“姐姐,你要是喜欢就试试看呗。” 女人狐疑,“可以试?” 姜绾道:“可以的呀,我帮你拉着帘子。你在帘子后面试。” 姜绾把一整套的衬衫,阔腿牛仔裤,以及风衣都给了这个女人。 这一点,就是女老板的好处了,碰到女客户,可以直接让客户试衣服的效果。 而对面的男老板许同林就只能望洋兴叹。 很快,女人换好衣服出来。 姜绾给女人的号子刚刚好,风衣一披上,整个人气质随之一变,姜绾又给她系上一条反色差丝巾,顿时更衬得女人肤白貌美。 本来么,女装就是看怎么搭配的,只要衣服搭配得好,就可以提升一个人的气质。 这一套衣服跟这女人的气质十分相符,那丝巾的颜色又衬女人肤色。 她的同伴都惊呼连连,夸奖女人好看。 姜绾道:“风衣50,衬衫加牛仔裤也是50,一套刚好一百,我还送您一条丝巾。” 女人有点犹豫,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价格有点小贵了。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 姜绾道:“一个月的工资,换一个港城的明星,那也是相当划算呀!” 同伴们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娜娜你穿着一身真的很显身材,而且超好看的,很有气质。” 最后,这女人买下了一整套衣服。 就跟姜绾想的那样没错,这年代买时装的女人,不缺这点钱,关键得衣服好看上档次,能让人惊艳。 女人的同伴也在姜绾这里挑衣服。 姜绾都根据其自身特点,推荐了合适的套装。 姜绾的女装终于开单了,光这一笔,姜绾卖了三套,一套一百,另外一套120,还有一个买了一件风衣50,一共卖了270块。 毛利润超过七成。 女装的利润比日用品要高得多。 开了第一单之后,后面的生意就顺利多了。 因为姜绾站在店门口,就是现成的模特,只要看见姜绾穿的这一身,就能联想到港城明星淑姐,明星的效应是巨大的,模特的效应也是巨大的。 这年代又是卖方市场。 生意比十几年之后要好做得多。 许同林眼看着姜绾花枝招展、风情万种,一单接一单的开,风头全被姜绾抢走了。 可姜绾站在那里如同一枝春风里的蔷薇,他又忽然恨不起来,就是非常郁闷。 落日熔金,夕阳像被揉碎的金箔,洋洋洒洒铺在热闹非凡的季季红广场。 摊位间的过道里,人群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秦泽推着自行车穿过广场,他早知道姜绾在这里摆摊,今天心血来潮想要到姜绾的摊位来看看,没想到却被一个红衣女子吸引住了目光。 她大红色的风衣时尚而又挺括,衬得她身姿越发绰约,风衣没有扣子,自然敞开,衬衫衣摆扎进崭新的阔腿牛仔裤里,腰肢被勾勒得恰到好处。 一头乌黑的长发,衬托她乌发红唇,美得耀眼。 让他一下子想到了年轻时的大妈妈,她也是那么美丽耀眼,喜欢打扮。 勾起了秦泽一些回忆。 然而仔细一看,却忽然发现这个美丽惊艳的女子,竟然就是——姜绾?! 第102章 很像他妈妈 忽然的发现,忽然的惊喜,让秦泽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绾妹!是你啊。” 秦泽推着自行车走过去。“刚才我差点以为看到我大妈妈了。” 姜绾回眸,微风吹动了她颊边的发丝,精致的眉眼露出迷茫,“啊,秦教授,你的意思是-------” 姜绾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我穿这一身很显老?” 这就有点尴尬了。 “啊,不不。” 秦泽连忙解释,“是我大妈妈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很爱美,很喜欢打扮的。” 不过后来刚出生的妹妹被人调换,大伯伯又出了事被送下乡,导致夫妻二人想要调查女儿的下落,也没办法查。 从那之后,沈璃便精神恍惚,思念成疾,迅速苍老。 一晃十几年过去,现在沈璃夫妇已经恢复了身份,秦业凭着自己的经商头脑迅速崛起,想要找回宝贝女儿,但当时生产的医院医生护士都换了一茬,当年的事已经无从查起了。 姜绾只知道秦泽法学教授的身份,对他家的事情很少听说,“你大妈妈?” 妈妈就妈妈,妈妈难道还有大有小的? 秦泽道:“就是我大伯母,临城的方言,习惯把大伯母叫大妈妈,伯父称大伯伯,或者大爸爸。-------我爸妈过世之后,是我伯父伯母把我带大的,” 所以在秦泽这里,大妈妈就是妈妈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啊。”姜绾的双眼像水洗过的琉璃,清澈干净。 只是秦泽说到这儿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摊位前面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所在。 而且,这些本都是家里的隐秘和忌讳的事,秦泽也没有诉苦的习惯。 秦泽不说,姜绾自然也不便多问。 隔壁正在卖搪瓷脸盆的陈招娣,看了这边有一会了,跟绾姐说话的这男人好帅,好儒雅,一看就是书生,气质不凡。 长相英俊,身材挺拔,穿得讲究,笑容和气。 陈招娣好奇心爆棚,扔了客户,噔噔噔跑过来。 “绾姐,这男人真好看,诶妈呀,他不会是你对象吧?” 盯着秦泽上下打量。 她也不怕秦泽被她看得不好意思。 秦泽看了眼陈招娣,“绾妹,这就是你招的帮手啊,她挺有意思。” 姜绾:“是呀。” 陈招娣便巴巴地夹在两人中间追问,“绾姐,所以他是不是你对象?我觉得你们两个有夫妻相诶。” 姜绾终于忍不住重重刮了一下陈招娣的鼻子,“不要乱说。他是临城大学的教授,可有学问呢!” 陈招娣脖子一缩,小嘴嘟了嘟,教授好啊,教授又不是不能当对象了。 秦泽倒是笑得如同春风,“大姐,你也觉得我跟她有三四分像吧,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是绾妹的哥。” 陈招娣信了,“原来你们是兄妹啊。诶呀,那难怪了,你们家基因真好,哥哥长得帅,妹妹长得美,两个都好看。” 姜绾和秦泽相视而笑。 说起来,着实的,他们两个都互有好感,一个觉得对方温润亲切会关心人很有绅士风度,一个觉得对方萌萌可爱聪明能干还有一股干劲。 但,他们两个也从未起过那方面的心事。 都是觉得对方很好而已。 秦泽便对姜绾道:“老实说,绾妹,要不我们结拜兄妹吧。” 姜绾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又觉得很好,“啊,好啊。” 她自己的哥哥对她不好,她觉得处处关心她照顾她的秦泽更像她哥。 秦泽也似乎被自己这个提议给聪明到了,听到姜绾说好,英俊的眉眼都涌出惊喜,“好啊,那绾妹,你等我一会。” 秦泽不知道想要干什么,飞快转身推了自行车从广场侧门出去。 走到一半,却又折回来,“绾妹,你快要收摊了吧?” 姜绾道:“是啊。” 秦泽:“你等我回来再收摊。等我啊。” 秦泽骑上自行车匆匆走了。 陈招娣看得有点奇怪,“绾姐,你哥怎么走了?” “我不知道,大概是买香去了吧。” “买香干什么?” “结拜。” “结拜?原来他不是你哥啊。那为什么不能做对象?” 陈招娣还觉得没让秦泽这么帅的男人给绾姐处成对象,实在是太可惜了,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 姜绾嘴角扯了扯。 “我-------我暂时有其他对象了。” “哦,那你对象肯定比秦教授还优秀!” “这也不能这么说吧。” 傅君寒是从武的,军功卓越,很能打,只要往家里一坐,那迫人的气势就能震到整个傅家大院。秦泽是从文的,但他的嘴皮子也很利索,动不动给人发律师函,其实也很能打。 陈招娣想了想,确实也想不出什么人还能比秦教授优秀,她道:“绾姐,要是你对象没有秦教授优秀,就把你对象踹了,然后换成秦教授!” 一想到秦泽这么帅这么优秀的男人还是教授,会便宜了其他女人,陈招娣总觉得太可惜。 姜绾:“-------” 如果傅君寒听到陈招娣这句话,估计能从基地飞过来。 不多时,秦泽回来了,兴冲冲地拿出一个盒子,“绾妹,这是哥哥给你的见面礼。” 盒子里装着一个金光灿灿的胸针。 姜绾黑色如曜石的瞳孔一震,“这是真金啊?” “是啊,哥哥给妹妹的心意,肯定是真金的啊,千足金。” 秦泽开心的,仿佛把金子给出去,还是他占便宜了。 “绾妹,我给你戴上。” “好。” 秦泽修长白皙的手指捏起红色风衣大翻领的领子,仔细地把胸针扣子衣领上。 金色的胸针,配上红色的时尚风衣,给姜绾增添了一分贵气。 陈招娣在隔壁摊位,远远看着一高一低两个人,俊男美女,妥妥一对cp啊,她磕到了。 可怎么就不是绾姐的对象呢? 她觉得两个人真的很有夫妻相啊。 虽然两个人的长相并不怎么像,但眼神流转之间,有些小动作,却莫名有点像。 唉,可惜了。 “好看吗?” “好看,叫声哥来听听。” 在秦家,是有些重女轻男的,从秦泽小时候起,就听到大妈妈在盼望有个女儿,小珑珑刚出生的时候,秦泽还抱过她,白白胖胖奶香奶香的,一对灵气的黑色大眼睛,看着就很可爱。 这么多年了,秦泽也很想尝尝做哥哥的滋味。 不过,这件事不能让大伯伯大妈妈知道,要不然他们会以为自己感情上背叛了那个丢失的妹妹。 “秦哥,哥哥啊,那说好了,以后你就是我哥了,要是我被人欺负了,你可要无条件站在我这边的啊,你要保护我啊。” 姜绾提到哥哥,就想起自己那个偏心眼的哥姜宝华。 在丰泽村的时候,她但凡跟姜宝珠起点矛盾,姜宝华总是不管不顾地站在姜宝珠一边。 秦泽却被“我哥”二字深深触动了,比单纯叫“哥哥”还要有滋有味,仿佛有一道甘泉在心头流过,“好的呀,哥哥肯定是无条件站在妹妹这一边啊。以后哥哥保护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秦泽认真地说。 “绾妹,收摊了吧,我来帮你一起收拾。” 秦泽被喊了一声哥,顿时哥力爆棚,手脚麻利地帮姜绾收拾摊位,一点也没有在乎他大学教授的身份,一起把卖剩下的货物拉回到库房。 尔后,他自行车载着姜绾一起回到傅家大院。 他在前面蹬自行车,姜绾坐在后座上。 夜风迎面吹着,暖春的节气,这风已经不怎么冷了,而是微微暖。 姜绾看着秦泽宽宽的后背,心想,真好,她也有一个会疼他的哥哥了。 第103章 开出千元大单 次日,姜绾还是穿了自己店里的衣服,她身材纤细窈窕,虽然个子不高才一米六出头一点,胜在身材比例完美,腰细腿长,活脱脱一个衣服架子,相比较于走t台的模特来说,她的身材更接地气。 她又那么年轻,稍稍一打扮,更显得眉眼如画,一颦一笑都堪称明星海报。 往摊子前面一站,便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往来的人不由自主就被吸引住目光,哪怕没有购物打算的姑娘也忍不住到姜绾的店里看看。 不过走到店里之后,对那些衣服摸摸、看看,姜绾再大方允许她们试一试,就有购买的冲动了。 一上午,姜绾忙得就没有停下来过。 姜绾极会推销产品,因为上一世她就在女装店做过柜姐。 跟陈招娣张嘴就是叭叭叭能说会道跟机关枪一样的性格不同,姜绾讲话慢条斯理的,犹如细水涓涓,从容又淡定,哪怕姜绾本人不是这样的性格,但她一站在女装摊子前面,就会变成这样,这是一种职业的素养。 她讲话的方式,她的一举一动,她那满是底气的眼神,都会让人觉得这衣服就是很贵气,值得更贵的价格。 让人觉得只要买到她的衣服,便是赚到。 对面的女装老板许同林一直在看着这边,只见姜绾不停开单,他一双细眯眼直冒酸水,但看着姜绾明眸皓齿,又不自主流口水。 以前是姜绾的摊位卖不出一件衣服,客流都在许同林这边。 现在却反过来了,哪怕是一模一样款式的衣服,客户都喜欢到姜绾的摊位购买,因为她们更认同姜绾这个人。 “呸,就是个狐媚子!” 许同林嚼着瓜子,眼带不甘嫉妒地说出这一句,然后重重吐出瓜子壳。 这样下去,他的生意没法做了。 中午,姜绾觑空去国营饭店买菜,回来的时候发现摊子前面围了一圈人。 许同林早就吃过中饭了,这会儿拿着一根半筷子粗的树枝剔牙,对着姜绾挤眉弄眼地幸灾乐祸,“姜老板,你完了,昨天的客户找上门来了,一定是发现自己被骗了,买贵了,你的衣服质量不好,穿了一天就拔丝了。” 姜绾不信,她进货的衣服,厂家都是挑过的,确信是义县最好的服装工厂,而且这个工厂在后面几年会成立自己的品牌,后面发展很好,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许老板,嘴巴是用来吃饭和提高沟通质量的,不是让你喷粪的。你吃完了不刷牙是你的个人行为,但你用这张吃了不刷牙的嘴对我说话,就是你修养问题了。滚开!没看到你挡路了吗?” 姜绾直接撞开许同林,走到自己摊位里。 确实是昨天第一个开单的女客户带了同事来这边,姜绾跟她们一沟通,原来是客户娜姐今儿个穿了这风衣去上班,采购组长觉得她穿得漂亮,刚好她们单位要组织妇女节晚会还没有统一的服装,娜姐想起昨天在姜绾摊子里看到的红色圆点连衣裙,觉得款式不错,就带采购组长过来看看。 连衣裙是泡泡袖短袖的,这个季节穿还冷了点,但晚会上穿却很合适。 许同林不明就里,挤进来刷存在感,对娜娜说:“这位美女,我们这里虽然是摆摊,但都是正规的,有工商局登记的,如果有质量问题,可以退,可以换,还可以要求老板赔偿。” 娜娜被说懵了,“他在说什么?” 姜绾随口道:“哦,他在说他没刷牙,然后比较口臭。” “哦?”娜娜和采购组长头顶竖起三个问号,下意识退后两步,离许同林远一点。 “他不是对面的老板吗?” “啊对,他脑子有点问题,以为这样可以到我店里抢客户。” 许同林这才知道人家不是质量问题来找售后的,人家是觉得款式好质量好,来追加订单的。 许同林自己闹了个没脸,红着一张胖脸回自己摊位去了。 十分憋屈地看着姜绾开出了一个大单子。 一口气卖了33条连衣裙,30块一条,将近一千块的大单子。 许同林真是想不通,对面姜绾怎么胆子那么大,囤这么多货,一条连衣裙,光光一个码数就囤了这么多,但凡姜绾要是少一条连衣裙,这个单就做不成了。 因为这一天是3月7日,次日就是妇女节,人家要得很急,33条连衣裙必须今天就要拿到手。 如果换了许同林是绝对做不了这个大单子,因为他的定位就是做零售,每天卖个几条,他不会囤那么多货。 可偏偏姜绾就是做出了这个大单,马上就让陈招娣去库房把裙子拿了出来。 这一个单子,足够许同林吃一个月。 许同林嫉妒地肠子都要绞起来了。 对方还要开发票,以便报销。 这也没有问题,因为摊位是有季季红广场这边的市场部统一管理,有专门的柜台可以帮摊主开发票。 姜绾很淡定,应该说很专业,从容地带着采购组长到市场部统一柜台开了发票。 这笔单子做成,已经过了饭店了,姜绾打来的饭菜也有点凉了,但这不影响二人的食欲。 姜绾自然是高兴的,这辈子做生意比上辈子顺利太多了。 陈招娣替姜绾算着,“哇,绾姐,照这个势头下去,今天女装的销售额能超过日用品。” 姜绾道:“嗯,不止是今天,以后女装的发展也肯定比日用品要好。” 因为以后老百姓会越来越有钱,对时尚的有个性的漂亮衣服需求越来越大。以后的女人,不但要穿出美丽,还要穿出自己的气质,穿出自信和优雅。 所以女装的前景是很广阔的。 还有一点就是,日用品的价格做不高,但女装的价格却是从低档到高档,各种档次的需求都很大。 陈招娣:“嗯,我相信绾姐!” 陈招娣是真佩服姜绾的淡定,一笔一千的单子,在姜绾这里,似乎内心毫无波澜,一点激动的表情都没外露。 也对,她绾姐是要做大生意的人! 陈招娣扬眉吐气冲对面摊位嘴角一歪,“就那死胖子许同林,还敢小瞧我们,说我们的衣服卖不出去,还让我们把衣服九毛一件处理给他!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现在让他吃瘪了吧,哈哈哈!” 姜绾嘴角扯了扯,“吃饭吧,招娣。” 姜绾无意于在季季红广场树敌,但同行之间的竞争,确实也是情理之中,无法避免。 许同林看着姜绾吃饭,一张红唇,开开合合,让他气急败坏,又觉得很美,心情起伏不定。 等到二人吃罢了饭,陈招娣收拾空饭盒,准备丢出去,许同林一步一步踅过来,看着姜绾道:“喂,姜老板,看来你也不是完全不会做生意啊。给你提个意见,要不然咱们两家店铺合成一家怎么样?这样我们就不用相互抢客户了,我的资源就是你的资源,你的资源也是我的资源。” 姜绾只觉得许同林是在异想天开,眉头皱了一下还没有说话,陈招娣手一扬,把空饭盒扔了过去, “许胖子,你做梦!你家的衣服又难看又贵,白给我都不要。以前你看不起我们绾姐,这会儿看我绾姐生意做起来了,你想插一脚,没门!!” 有陈招娣这个嘴替在,姜绾都不用自己亲自出马了,就坐在那里,红唇勾起,笑着看陈招娣大杀四方。 第104章 想吃绝户,滚! 许同林被陈招娣以绝对的口才和武力压制给赶走了。 他不甘心,他觉得陈招娣那是没有正确理解到他的真实意图。 陈招娣这丫头,小嘴叭叭叭,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但太蠢了一点。 许同林拉下帘子把摊子上的货物盖起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抱了一把红色玫瑰花,连头发都用摩斯搽过了,抹的一溜光,梳成一个大背头,一步三摇地向着姜绾的铺子走过来。 “姜老板,我是认真的,你年轻漂亮,又会做生意,我觉得我们很配。刚好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还没有结婚,我们凑成一对,以后夫唱妇随,你跟着我一起做生意,我们肯定能赚更多的钱。然后你就给我生孩子,没事的时候在家做做饭,有事就过来摊子看一下-------” 姜绾刚刚送走一个客户,这会儿正在理货,闻言一头竖线,这男人脑子被陈招娣骂坏了? 陈招娣还以为许同林是来找茬的,打发走一个卖搪瓷脸盆的老太太,提着鸡毛掸子就杀过来了,“许胖子,你又想干什么?你自己生意做不好,还想找我们麻烦。我跟绾姐虽然是女人,但这季季红广场是工商局正规监管的,这里法治社会,我们可不怕你!” 许同林眉毛竖起,“陈招娣,你有见过抱着玫瑰花找茬的吗?你有够蠢的,看到我手上的玫瑰还不知道我想干什么?” 姜绾放下手中的衣服,用一根衣叉把许同林叉远一些,“我是真看不懂你要做什么。许老板,你要改行卖玫瑰花我没意见,但不要挡着我家摊位门口,妨碍我做生意了。” 开玩笑,想要跟她求婚,经过傅君寒同意了吗? 假如离开傅君寒,这辈子她只能嫁给许同林这样的傻叉,那姜绾宁可死皮赖脸,求也要求着留在傅君寒身边。 哪怕傅君寒不爱她,对她只是责任有什么关系,只要她爱他不就行了吗。 许同林眉头皱起,嘴巴发出“啧”的不满声响。 陈招娣急了,“哎呀,绾姐,你是真傻了啊不知道许胖子打的什么歪主意。他还不是看咱们的铺子做起来了,想要吞并我们,吃我们的绝户,还说得冠名堂皇的,打着求婚的名义。” “这种男人,真虚伪!” 陈招娣不傻呀!一句话把许同林的歪心思点得透透的。 姜绾给了陈招娣一个赞赏的眼神。 陈招娣这么一嚷,旁边摊位的摊主也都过来看热闹。 姜绾这几天生意爆火,其他摊贩自然也都注意到了,有羡慕的,有暗暗嫉妒的,但唯独没有许同林这一挂,想要用婚姻的方式来吞并姜绾的。 “自己生意场上干不过,就生出这种歪心思!” “不止虚伪,而且无用!” 摊贩们深深鄙视许同林。 “有本事就在生意场上见真章啊,自己去找更好的货源,更好的销售手段!” 许同林被说得抬不起头来,倒提了玫瑰花,红着脸回到自己摊位。 陈招娣还在那“呸呸呸”,“我绾姐是临城大学教授的妹妹,他想要娶我们绾姐,简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唉,这么好的教授,怎么就是哥哥呢?” 在陈招娣眼里,姜绾还是跟秦泽最相配,呜呜呜,这么好的 cp被拆了。 许同林的事对姜绾来说,只是小小插曲。 姜绾没有太放在心上。 下午,姜绾还是照常做生意。 心血来潮,图个新鲜,觑空的时候,她还回库房换了一套店里的新衣服穿着。 生意不错,很稳定。 到了傍晚收摊的时候,姜绾一合计,这一天女装卖了三千多,算上昨天下午600,女装已经开出了三千八百的单子了。 剩下的货收回到库房。 陈招娣帮着姜绾一起理钱,大团结归大团结,五块的,一块的,全部分开放,十张一叠,方便清点。 陈招娣道:“绾姐,我这边昨天卖了1852块,今天1903块,一共3755块,可以拿提成三十七块五角五分。可以现在就给我吗?从下个月开始月结。” 昨天因为是秦泽来帮着一起收摊的,所以二人没有计算提成,陈招娣以为姜绾从此要月结了。 但陈招娣家里挺难的,因为母亲身体不好,跟父亲离婚后被赶出家,现在外面租房子住,借了不少钱,之前姜绾给的提成,她已经把欠款还得差不多了,但因为母亲要养病,需要买药开销不少,这段时间也还没有周转过来。 姜绾把所有的毛钱理好,从里面抽出七张团结,“招娣,你是不是算错了,不应该是3755。” 陈招娣掰着手指头,认真又执着,“没算错呀,昨天的你还没给我呢,今天是1903,昨天是1852。” 姜绾道:“可女装这边两天卖了三千八呀,一共应该是7555,你应该拿提成七十五块五毛五。” 陈招娣一时愣住了,“可女装是绾姐你自己卖掉的啊?难道你卖掉的女装也给我拿提成?” 姜绾道:“是啊。因为假如不是你一个人看着日用品那边,我就没办法专心卖女装嘛。我卖掉的女装,当然功劳有你的一份,所以女装这边也给你拿提成。” “啊!” 陈招娣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绝对没有想到姜绾会这么大方,之前日用品那些批发的单子,姜绾也给她折算提成,她已经非常意外了。连女装都给她算提成,这!!!! “绾姐,你不会亏本吧?” “绾姐,你别忘了,你还要付摊位费,还要囤货,还要租库房,还要请人拉货,这些都是你的成本,你都需要算进去的。” 姜绾把七张大团结塞到陈招娣手里,另外又点了五块六角也给陈招娣。 “亏本不亏本是我的事,你只需要做好你的事,然后按每天销售额拿提成就可以了。” 姜绾也是有意要把陈招娣培养成自己的左臂右膀,上一世她被秦家打压,没有做成生意,但这一世,她没想到生意会如此爆火,照这个势头下去,两个摊位肯定是满足不了经济的发展,以后她很可能会做大,姜绾的心愿是做一个属于自己的服装品牌。 她喜欢好看的衣服,她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所以,她现在下点血本把陈招娣笼络好,也是为了长远考虑。 陈招娣不敢相信姜绾如此大方 陈招娣还很担忧姜绾会把自己搞破产,“可要是绾姐你亏本了,做不下去了,我的工作也没有了。” 陈招娣也是为自己的将来考虑,她宁可现在少拿点钱,只要绾姐长长久久干下去,她就能长长久久跟着绾姐一起干下去。 姜绾:“-------我不会亏本的,你放心吧。相反,这段时间,我也赚了不少钱了。” 听到姜绾这么说,陈招娣才放心。 “那我真的拿了?” “嗯,是你应得的。” 第105章 收了个得力干将 陈招娣小心翼翼接过钱,七张大团结在手中心,有了一种厚实感。 一阵巨大的欢喜,后知后觉的从心里涌出来,往脑子升腾。 七十五块六角! 啊,好多钱啊,她赚大钱了!她出息了! 人家一个月才能赚到这么多,她两天就赚到了。 娘诶,她不比儿子差! 她可以把家里的债全部还清了,她能带上娘过好日子了,她可以租一个大一点的房子,不用住在凉亭、桥洞,也不用住地下室了。 陈招娣又想到这七十五块六角当中,有三十八块其实是姜绾多给她的。 怎不让她心中感激犹如钱塘江的江水汹涌澎湃。 她也没有想到那天在厕所门口那么一见,居然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陈招娣对姜绾又是感激,又是喜欢,心情无以表达,想到昨天秦泽还跟姜绾结拜兄妹了,她突发奇想,“绾姐,你真是好人,要不我们结拜姐妹吧,好不好?” 跟着绾姐有肉吃。 这会儿的陈招娣别说叫姜绾一声姐姐了,叫妈妈她都愿意啊。 她双眼瞳孔如同被野火燎过的草原,热切乞求的看着姜绾。 姜绾被她这样的眼神, “好啊,不过有一点事先说明,我虽然做你的结拜姐姐,但不负责赡养你那个没有良心的父亲哦。” 姜绾其实也有招揽陈招娣,把她当成心腹的意思。 结拜姐妹,也是个好方法。 陈招娣道:“嗨,我那个爸爸,有他儿子就够了,哪里还有眼睛看得到我们女儿!” 当下,陈招娣兴奋地要命,抱住了姜绾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贴上去。 她们结拜可没有那么马虎,陈招娣是真的去买了香。 离季季红广场有一座关帝庙,陈招娣拉着姜绾到那里磕了头。 关羽与刘备、张飞桃园结义,之后三人义气相连、生死与共,可谓是十分应景了。 姜绾看陈招娣的样子,好像是今天结拜了,明天就要帮姜绾上刀山下火海一样,一脑子江湖义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 只见大殿上,长胡子的关公一只手捋着美髯一只手握着竹简,大马金刀坐在那里,身后站着拿大刀的周仓和关平。那标志性的红脸,一看就是忠勇、正直、有血性。 姜绾有点遭不住,一再按着陈招娣,“淡定淡定,我们只是做生意大家一起赚钱而已,你帮我卖货,我给你提成,大家诚心相待,我好你也好,我们一起好。” 陈招娣拍着胸脯,小小的脸蛋,连她那一头焦黄的头发每一根都是豪气干云,“那还用说,姐姐,你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陈招娣的事!” 陈招娣是家里的老大,从小被两妹妹叫姐姐,被迫着给妹妹遮风挡雨,她还没有叫过别人姐姐呢。 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感觉自己也是有人罩着的了。 陈招娣道:“我赚钱不赚钱不要紧,姐姐你一定要赚钱。对了,姐姐,你给我那么多提成,你会不会亏本啊,如果你要亏本,以后就先不要给我提成了,给我工资就行,今天拿了这一笔七十五块六毛之后,我家里的债已经还清了,还有多余的钱可以生活。” 姐姐,姐姐的,叫得特别亲。 陈招娣是不知道,按照身份证上的日期,她的年纪其实比姜绾还大几天。 当然,这一点姜绾是不会告诉她的了。 姜绾道:“提成就按之前说的,现在不会变,以后也不会变。如果以后铺子生意更好了,我再招别人,她们卖的,你也可以拿提成,但你要负责把她们管理好。” 这也是姜绾的初衷。 陈招娣当即发誓,“没问题!绝对没问题!” 之后,姜绾带着陈招娣去金店,买了一条金项链,当做对新妹妹的礼物。 当时的金价是13.5元一克,姜绾挑了一条中等粗细的,大约5克左右,合计七十元左右。 上一世姜绾一直很穷,一生都没有戴过昂贵的首饰。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有钱买这种黄金饰品随手送人,用以招揽人心。 陈招娣没钱买贵重的东西回赠,姜绾道:“你已经送过我礼物了啊,你忘记了我们见面的第一天,就送了我两朵玉兰花。难怪我们如今义结金兰呢。” 陈招娣也觉得缘分很奇妙。 相互诉说一番之后,二人在金店门口分手。 姜绾搭乘公交车回到傅家大院。 刚刚在金店,除了给陈招娣买的项链,她也给曾怡买了一个金镯子,曾怡的手腕纤细,佩戴手镯会衬得皮肤更加雪白,而且贵气。 曾怡惊讶不已,“有我的礼物啊。”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吹了什么风,未来儿媳妇居然给她送礼物。 王妈说定然是姜绾做生意赚了钱了,因为吴叔的朋友帮姜绾拉货,每次拉的货很多,王妈约略也能猜到一些,她说绾妹一赚到钱就来孝顺婆婆,可见绾妹是有心的。 曾怡十分开心,遂问及姜绾生意的情况。 姜绾帮曾怡戴上镯子,道:“比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曾怡道:“既然你生意做起来了,想必最近货订的很多,如果缺钱用,你跟我说,我那还有点存款,可以借你用用。” 曾怡是大概知道做生意的人,若是生意做了起来,就需要囤更多的货,积压更多的资金在里面。所以姜绾反而可能会缺钱。 姜绾的情况她也了解,在姜家不受待见,身上所有的钱也就上次丰县一行拿回来的赔偿款,买了房子之后就剩下五千不到。 傅君寒的工资倒是在姜绾那里,但看姜绾的样子似乎并不想用傅君寒的钱。 这样一来的话,姜绾估计是要缺钱了。 话虽如此,她戴着镯子左看右看,到底是欢喜。 是未来儿媳妇给她买的呢,儿子可从来不给她买这些。 她就知道,儿子没用,她以后的幸福日子,还得靠儿媳妇。 所以,曾怡也愿意帮助姜绾,“绾妹,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了,如果你有困难,不要不好意思开口。就好像上次那样,自己受了伤也不跟我们说,我看你身上的淤青,我都心疼死了!” 好在后来看了医生开了药,这段时间已经好了。 姜绾道:“不缺钱的,我跟几个工厂都谈好了,货款月结,所以资金上面没有压力。” 本来是有一些压力的,但姜绾不是把空间里面的三万三都慢慢拿出来了嘛。 现在,姜绾非但不缺钱,而且存款上的余额肉眼可见的速度飞涨。 曾怡道:“那就好。绾妹你有什么难处都记得跟我说,我肯定帮你。要不然啊,我没把你照顾好,回头君寒回来了,还要怪我。” 说起来,曾怡想到自己给傅君寒发电报都大半个月过去了,但直到现在,傅君寒也没有回信给他。 也不知道他是到哪里执行任务,有没有危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曾怡有点着急要给儿子办婚礼了,只有办过了婚礼,绾妹才是傅家真正的儿媳妇。 第106章 绾妈妈,你要帮我打架吗? 如果曾怡知道姜绾现在想的还是等傅君寒回来就跟他说清楚等等之类,估计她能跳起来。 可能是因为上一世被伤透了,姜绾对于感情那方面完全没有想法,也绝对不相信有那么一个出类拔萃的人会爱她。 迷蒙的月色静静笼罩着临城,把这座上百年历史的四合院一层层包裹起来,将阵阵欢声笑语都包裹在里面,成为一段美好的记忆。 次日一早,姜绾还是同往常一样做了早餐,等两小只用完早餐,便同王妈一起将他们送到幼儿园。 这段时间,两小只非常黏人,在幼儿园门口骄傲地跟同学介绍姜绾是他们的妈妈。 小孩子看到糯糯和奇奇的妈妈如此洋气美丽,都十分羡慕。 “糯糯,奇奇,这么漂亮的姐姐真的是你们的妈妈吗?是把你们生出来的妈妈吗?” “不会是路边捡来骗我们的吧?” “既然有这么漂亮的妈妈,以前为什么没来送你们呢?” “糯糯和奇奇肯定在撒谎。糯糯和奇奇就是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的野孩子。” 糯糯和奇奇被小朋友质疑。 糯糯情绪来得快,当场就哭了,黑眼睛跟黑色的宝石过了水一样,流淌着小河,“绾阿姨真的是我妈妈,真的是!” “哦,原来是阿姨啊。”其中一个小朋友抓住了糯糯话语中的漏洞。 奇奇的小拳头握起来了,“我才不是野孩子,糯糯也不是!你再说一遍绾阿姨不是我妈妈,我就打你!” 奇奇双眼跟火烧了一样,挥舞着拳头,跟小炮弹一样冲过去,他是真要为了“妈妈”打架! 被姜绾一把拽住了。 姜绾也没想到送两小只上学还引发孩子口角。 小孩子之间也有江湖呢! 被拽住的奇奇非常委屈。 “绾妈妈,你不让我打架吗?你是不是觉得打架的都是坏孩子?可是他们先说我们是野孩子。还说你不是我们妈妈。绾妈妈,你不是答应做我和糯糯的新妈妈了吗?你现在反悔了吗?” 奇奇瘪着小嘴,眼睛湿润,马上就能哭出来,但如果条件允许------也马上就能憋回去。 姜绾看着十分心疼。 “只有没有爸爸和妈妈的孩子在受到欺负的时候才需要自己打架,糯糯和奇奇已经有妈妈了,在受到欺负的时候要跟别人说道理,打架这种事情,放着让妈妈来。” 姜绾捋起了袖子。 上一世她白活了,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很喜欢糯糯和奇奇,感觉是在弥补上一世的遗憾。 但她这一句话把周围的小朋友都干傻了。 糯糯顿时不哭了,瞪着一双泪眼打哭嗝。 王妈震惊地嘴巴张大能塞得下一个鸡蛋,姜绾居然要跟小朋友打架?这恐怕不行吧?诶,她要不要抓紧打个电话给曾局长,让曾局长来压一下场面。 奇奇不可思议地问道:“绾妈妈,你要帮我一起打小军吗?” 庞小军就是刚才说糯糯和奇奇是野孩子的小胖墩。 值岗的老师闻讯赶到门口。 姜绾蹲下身子,视线跟两小只齐平,先擦去糯糯颊边的泪水,“绾妈妈不打小孩,绾妈妈可以打小孩的爸爸,子不教父之过,嘴巴没把门的小孩肯定是大人没教好,绾妈妈要打就打他爸爸!” 奇奇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胖墩叉着腰,“哼,我爸爸是天蓬大元帅,你要跟我爸爸打,我爸爸肯定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庞小军的父亲是菜场里杀猪的,人非常壮实,身材跟门板似的,走一步都能地动山摇,姜绾也曾经见过他一次。 糯糯道:“我也有爸爸,我傅爸爸是团长,他可厉害了!” 小胖墩哼哼笑着不当一回事,“可你爸爸整天不在家,我爸爸说了,你傅爸爸有跟没有一个样!你们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女人,老弱病残,没有一个顶用的。” 小孩子也是有社交圈的,对于各自家里的事知道得门儿清。 而且小孩子没有大人经过社会历练的约束力,他们的恶有时候更纯粹。 糯糯和奇奇是烈士遗属,但在孩子们这里,他们就只是个没爹没妈没人管的孩子。 姜绾秀气的眼眸闪了一下暗光,看到路边一块砖头,随手便捡了起来,直起身。 门口的老师吓傻眼了,“诶,可不许打孩子-------” 话还没说完,姜绾一个手刀对着砖头下去,“啪”,一块硬砖头顿时被切成了两半。 姜绾身上带有空间,只要凝聚空间的重量,力道十分吓人。 就算把砖头劈开,她的手不红不肿,一点没事。 “哇。” 在场的小朋友跟糯糯奇奇没有过节的都惊呼起来,这个漂亮姐姐力气好大,能徒手劈砖。 跟糯糯奇奇有点过节的都吓破胆子了,脖子一缩,这漂亮姐姐不会把他们爸爸妈妈的脑袋当砖头劈开吧?太暴力了! 奇奇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被绾妈妈维护了! 有人维护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之前他和糯糯虽然被傅家大院收养,但傅君寒经常出任务,而曾怡又工作繁忙,而且曾怡也不太会带孩子。 实际上,他和糯糯上幼儿园,都是佣人接送,不是陈太就是王妈。 陈太甚至跟老师说孩子不打不成器,要是孩子犯错了,老师你直接打,我们傅家大院绝不会仗势欺人。 可他和糯糯妹妹根本没有仗势欺人,都是别人在欺负他们好不好。 反而因为要维护傅家的名誉,他们就算受到欺负,也只能委屈受着,不要给别人留下仗势欺人的印象。 没想到绾妈妈却能拿着砖头帮他们干架。 奇奇看向姜绾的目光射出了崇拜的光芒。 姜绾“咔咔咔”,再来三下,把剩下的半块砖,又劈成了四块,对着小胖墩一挑眉,“你爸爸的骨头有砖头硬?” 小胖墩“哇”地吓哭了。 那老师说:“诶,你这个家长怎么这么野蛮,把孩子都吓哭了。” 姜绾乜了老师一眼,“怎么的,一会儿我还能把你吓哭。” 身为老师,却不管教孩子懂礼貌懂规矩。 姜绾不跟小孩子干架,但要跟老师好好说道说道,糯糯和奇奇不是没有爸爸妈妈的野孩子,相反,他们的父母是烈士,是对国家有功的人。这样的孩子,本应该受到社会更多的关心和爱护,可现在却被欺负。 “我虽然不是把糯糯和奇奇生出来的妈妈,但我是傅团长的未婚妻,是代替糯糯和奇奇的爸妈照顾他们的妈妈。” “我可以给他们做好吃的饭菜,也可以给他们买漂亮的衣服,我还随时能为他们干架!” “如果下次再让我看到其他小朋友欺负我的孩子,那我第一个就是找你这个老师的麻烦。” “孩子不懂事,大人不能不懂事,老师更加不能不懂事!” 经过姜绾这么一通操作,老师确实被吓住了。 以前在陈太、陈文芳的引导下,老师同学都以为糯糯和奇就是没人要的孤儿,是累赘,是多余。 现在才知道,原来傅家大院并不是不重视糯糯和奇奇,相反,他们很重视。 老师是个懂风向的,当场转变态度保证以后会照顾好两小只,当着姜绾的面教育了小胖墩一通。 其他小朋友对糯糯和奇奇生出了羡慕,“哇,糯糯,你妈妈真的会给你买漂亮衣服吗?你身上漂亮的公主裙就是这个不是生你出来的妈妈买给你的吗?” 糯糯很开心,“是啊。” “她还会给你做好吃的?” “没错,我绾妈妈做的可乐鸡翅可好吃了,她还会做松鼠鲈鱼,还有千张包肉------” 说得小伙伴直流口水。 “这样的妈妈我也想要一个。” “我也想要,我妈妈不给我买漂亮公主裙,还会打我屁股。” “糯糯,能让你绾阿姨给我也当一天妈妈吗?反正也不是她把你生出来的啊,她当谁的妈妈都一样。” 糯糯撅了嘴,非常傲娇,“哼,我才不会把我绾妈妈给你们呢,她只会做我和奇奇两个人的妈妈。” 姜绾看着糯糯傲娇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自豪,不愧是她的乖小团子! 果然她和两小只是有母子缘分,母女缘分的。 对于糯糯这点小虚荣,姜绾当然是会满足她的了。 姜绾捏了捏糯糯软软的脸颊,“没错,我只给糯糯和奇奇做妈妈,才不会给别人做妈妈呢!” 糯糯和奇奇心里一朵花,暖暖地开放了。 至于小胖墩哭着撒泼了一会儿,见没人站在他这边,才渐渐收了眼泪。 第107章 想要开夜市 把两小只哄得开开心心之后,姜绾搭乘公交来到季季红广场开摊。 这段时间天气渐渐变暖,人们换下了厚重的棉袄,穿上更轻薄的春装,衣服变得好卖。 姜绾这边,订货的时候就少棉袄,更多的是不夹棉的风衣,以及打底线衫和布拉吉。轻薄的款式虽然在保暖方面差一点,但却让衣服没那么臃肿,显身材,更符合时下年轻女人的追求。 到了傍晚收摊的时候,这边还不时有顾客来看衣服,姜绾只能让她们明天再来。 但人家说白天要上班的啊。 要上班也没办法,姜绾晚上是一定要回去学习的,她的志愿是考上大学,学习服装设计,以便将来有机会真的做一个服装品牌。 如果她只顾眼前多卖货,却不腾出时间学习,那可能她一辈子真的只能这样摆地摊卖货了。 这一点,姜绾非常决绝。 唯陈招娣很舍不得这已经送上门的生意,“绾姐,你为什么不赶夜市呢?季季红广场没有说只能白天摆摊,晚上也可以摆的,只要把电线拉过来,在架子上挂两个灯,就能接着卖。晚上的客流不少,很多市民晚饭后出来散步,逛夜市的人比白天还要多。” 姜绾道:“因为晚上我还要补习,再过三个月,我要参加中考呢。” 陈招娣这时候才知道姜绾的志向是考大学,果然是她绾姐,想法就是跟别人不一样。 那么考大学确实是大事,陈招娣也不能拖姜绾的后腿。 可陈招娣也实在不想浪费晚上的客流,“要不然这样,绾姐,你要是信得过我的话,晚上你就回去补习,我一个人在这里守摊,你把库房的钥匙给我,等到九、十点之后,我自己收摊回去就行。” 陈招娣没有像姜绾这样的大梦想,她的所有兴趣就是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让母亲过上好日子,让村里的人不能因为她们一家四口都是女人而瞧不起她们。 她卖的货越多,拿的提成就越多,赚的钱也就越多。 可姜绾考虑之后,还是道:“招娣,不是我不相信你,不过我觉得我们做好白天就够了,你白天晚上,一天忙十三四个小时,身体吃不消的。” 陈招娣道:“不会啊,你别看我瘦,我身体好得很。一天忙十三四个小时完全没问题。而且你每天中午买国营饭店的饭菜给我吃,我现在都壮实多了!” 陈招娣直接捞起袖子,给姜绾展示肌肉。 姜绾:“-------” 说实在的,晚上的客流,姜绾也不是不心动,但一天做十三四个小时,让陈招娣一个人做实在太累了。 最主要的是,她担心陈招娣的安全问题。 季季红广场处于临城的市中心,按道理说这里的安保是很好的。 但季季红广场后面,特别是姜绾出租房那边有一大片狭窄巷子,到了晚上没几盏路灯,昏暗不明。 这边一带,有很多打工的盲流,在夜晚出入。 陈招娣那么弱小的一个女孩子,万一碰到点什么事情,姜绾不放心。 姜绾把这些道理讲给陈招娣听。 陈招娣还满不服气,跃跃欲试。她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家,那么穷,身上没钱,抢劫犯都榨不出她一个子儿。 而且临城的人都很文明,吵架的人能吵上一小时,翻来覆去骂得口干舌燥,都不会动手! 季季红广场不是安全得很吗? 最后,还是姜绾严厉禁止,说就是不开夜市,陈招娣才悻悻作罢。小姑娘赌气说,她们都结拜了,可绾姐就是不信任她。 姜绾无可奈何,只能劝慰陈招娣,等她招个帮手,帮着一起看摊,就开夜市。 这天,曾怡出差去了。 傅家大院鸡飞狗跳的,姜绾到门口就听到四合院里传出来陈太的大嗓门。 前来开门的吴叔无奈地摇头。 姜绾绕过影壁,穿过四合院中间正房,到了厨房,只见陈太正在教训一个女人,指着这个女人的鼻子骂。 “现在傅家大院是变成收容所了,什么阿狗阿猫都能住进来,今天这个亲戚,明天这个亲戚,个个都要来借住!” “你来住就住着好了,还要东摸西摸的,到处逞强,这个厨房是你能来的啊?你看看你把厨房弄的,乌烟瘴气的。” “嘛的,要不要我把傅家大院改成招待所算了,问题是你住进来,付钱了吗?” 被骂的人不是傅家的佣人,是王妈的一个亲戚,叫王铁姑,这几天在傅家大院借住的。 王铁姑魁梧的一个女汉子,被陈太一张利嘴骂得深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原来铁姑因为借住傅家大院,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就到处帮忙干活,前一段时间帮吴叔修缮屋顶,上百斤重的瓦片她一个人扛进来,后来还帮张姐打扫小洋房的卫生,今天大约是想到姜绾每天出去开摊,回来还要烧晚饭太辛苦了,所以一时性起就把王妈准备好的菜给炒起来了。 这可触了陈太的大忌。 因为陈太本身就是傅家大院掌勺的,权力挺大,能拿捏傅家人的吃喝,要是惹她不高兴,就做他们不喜欢吃的菜,美其名曰要平衡营养,不能挑食。 后来厨房被姜绾接管了,这也就算了,姜绾是傅君寒的未婚妻,有傅君寒罩着,她弄不过。但现在连一个来借住的亲戚都拿她的锅铲了,这还了得。 陈太在傅家大院本来就没什么差事,要是这件事情都做不了了,那她在傅家大院真呆不下去了! 陈太所以把铁姑骂个狗血喷头。 嘴里在骂铁姑,实际上也含沙射影地说姜绾,发泄这段时间的憋气。 王妈说:“铁姑就是暂住几天,她是到临城找工作的,找到工作她就搬走了。” 陈太喉咙里嗬嗬两声嘲讽,“啊,原来是到临城找工作的啊,你以为临城的工作是这么好找的啊,说找到就找到了。那么要是找不到工作呢?就一辈子赖在傅家大院了?” 又翻个白眼嫌弃道:“你看看你亲戚这身板,跟头熊似的,长得乌漆嘛黑跟关公一样,嫁了人还被夫家给退回来,这样的女人,能找到工作才见鬼了!” 铁姑长得是有点魁梧,光看长相,一眼看去,人或以为她是个男人,但实际上她却又是个女人。说是女人,好像也不太是,总之被夫家退回来了,说是用不了。 这样一个女人,陈太就更有理由嫌弃了,骂起来毫无顾忌,各种难听的话,一箩筐一箩筐往外冒。 在姜绾回来之前就已经骂了一个多小时了。 王妈被陈太弄得满脸通红,下不来台,“可这是曾局长答应铁姑在这里住几天的-------” “哎哟喂,那是曾局长心善啊,她就是这么个性格,从来不拒绝别人,什么阿狗阿猫的,连-------呵呵,她都认下了,是真能忍啊。但你们不能因为曾局长心善就真的不知好歹啊,就这么住进来了,真不要脸!” 陈太省略掉的话大约是想要数落姜绾几句的,但想到曾怡的警告,她还是忍下了。 姜绾听出来了,把在一边看着陈太发飙瑟瑟发抖的糯糯抱起,“陈太好威风啊,曾阿姨不在,你是猴子称大王了怎么的!” 第108章 骂不过人家,打总打得过吧? “猴子称大王”的陈太在听到姜绾的声音之后,整个身体抖了一下,她内心里还是有点怵姜绾的,主要是怵傅君寒这个人,怵傅君寒回来那天对姜绾的态度。 但想到曾怡不在,她又挺直了脊背,“姜绾,你既然是以后要嫁给傅团长的,那你就要凡事从傅家的利益出发考虑。这个女不女男不男的铁姑住在傅家大院,说是暂住,谁知道她要住到什么时候呢!” 听到“男不男女不女”这样描述,刚刚还低着头闷声不吭、任由陈太辱骂的铁姑,迅速眼眶红了。 抹了一下眼泪,讷讷说道:“等有了工作,我一定会搬走。” “呵呵。” 陈太一阵冷笑,“就凭你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哪个单位敢要你。” 铁姑身体瑟缩,原本高出陈太一个头的铁姑,这会儿却蠕成一团,比陈太还矮半头。 王妈道:“之前曾局长说过那个钢铁厂拧螺丝-------” “哟,姜绾你听听,你听听,说是暂住,又在想要曾局长的资源了,又要曾局长安排工作了,我就知道这些吸血鬼!扒着曾局长,一个个都想往上爬呢,啧啧啧!” 其实拧螺丝的工作,不需要太多文化,甚至不需要人太聪明,只要老实肯干做得住,耐得住枯燥乏味的流水线工作就可以了。 而且那个厂刚好缺工人,所以曾怡就卖了一个人情给王妈。 谁知道,之前陈太不愿意介绍侄女去这个厂的,因为她觉得只有她女儿陈文芳才配得上工人的地位,她侄女居然跟她女儿一样做拧螺丝,那不显得自己女儿没比侄女强了吗? 但一听说王妈要带个人来,立即让她侄女先顶上去了。 导致铁姑来了,这个工作岗位已经没有了。 现在铁姑和王妈还没说什么,陈太却先嚷起来。 别人嚷也就罢了,陈太嚷嚷这个,姜绾就觉得特别可笑。 说到占便宜,还有谁能比陈太占曾怡的便宜更多吗? 占着曾经把曾怡从战场上背下来,这将近几十年赖着曾怡,就差在曾怡头上拉屎了。 也就曾怡这好性子,能容忍陈太。 反正姜绾是不能忍的。 陈太仗着曾怡出差,还想趁机放肆一下。 可姜绾也忍陈太多时了,趁着曾怡不在,她也放松一下。 姜绾一巴掌就呼过去了,“一张臭嘴叭叭叭的,开塞露喝了不少吧,这么能喷。有那一个多小时,把你脑子里的水倒倒多好。怎么的,就你长嘴了啊,仗着曾阿姨脾气好,你是便宜占了,还想装清高。你怎么不买面镜子照照自己呢?曾阿姨每个月给你一百块,你还缺这点买镜子的钱?” 陈太顿时就被呼在地上了,人有点懵b,这姜绾说打就打啊。 铁姑也被姜绾突如其来的武力值给震惊到脸上表情凝住。 糯糯和奇奇反而好像习惯了,毕竟早上那会儿绾妈妈还徒手劈砖。 陈太捂着脸,十分委屈,“姜绾,你怎么打人啊,我又没说你!我这也是为了曾局长好!曾局长身处高位,总不能给铁姑这样男不男女不女的人安排工作,她要是被人举报她以公谋私怎么办?你是曾局长未来的儿媳妇,你也不替曾局长想想。” 铁姑脸色发青,“我不要曾局长帮我介绍工作了。我自己出去找工作。” 陈太哼哼,鄙夷之情溢于言表,“就你这样的虎背熊腰不像女人,又黑又丑,连曾局长的面子都不好使,你还自己找工作,你上哪里找工作去?” 姜绾:“靠,陈太你就你这样,你还容貌鄙视啊,她长得犯罪了?你看不过来你别看啊,实在看不下去,把你自己眼珠子挖了也可以。” 原来陈太就喜欢欺软怕硬,以前姜绾刚来的时候欺负姜绾,后来知道姜绾欺负不过,就欺负铁姑。 虽然人铁姑是长得不好看,可长相是天生的,又不是铁姑自己愿意的。 其实铁姑也就是女生男相,换了后世长得像男人的女人被认为时尚,做大明星的都有。 也就仗着铁姑老实,虽然块头长得大,被人欺负了还不敢反抗。 陈太道:“我不是说铁姑长得不好,我是说她笨手笨脚的,她还一点不懂事,傅家大院让她住也就算了,她到厨房里干什么?不知道糯糯和奇奇就吃绾妹做的菜吗?她逞什么能啊?她做了菜人家又不吃,还不是得绾妹重新做!她就纯浪费粮食。” 铁姑双眼通红看着姜绾。“对不起,姜小姐,我-------我------” 铁姑到底是刚从村里出来的,打小也自卑,想要道歉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那么大一块头,竟然被陈太骂得抬不起头。 姜绾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你什么你?你这么大一块头是白长的吗?人家骂你,你骂不过人家,打总打得过吧?” “啊?” 铁姑顿时很震惊,睁大眼睛看着姜绾。 姜绾居然让她打陈太? 可以打吗? “真没用!”姜绾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自己都保护不好自己的人,别人能指望她干点什么?说难听点就是没价值。 姜绾可不是圣母,她是看不惯陈太,但也没有圣母到帮别人对付陈太。 铁姑听到姜绾也嫌弃,虎躯一震,拳头在砧板上重重一锤。 “咔”。 木砧板倒是没事,木砧板下面的瓷砖碎了一块。 被姜绾抱着的糯糯顿时身子团到姜绾怀里更深处,头埋在姜绾肩窝上。 姜绾的双眼却是顿时放出亮光,咦,这铁姑的武力值不错诶。 陈太指着瓷砖道:“呃!铁姑,你把主人家的厨房都给砸了!要你赔!要你赔!” 姜绾哼了一声,“陈太你嚷什么?再嚷一句,信不信铁姑的拳头就落你脑袋上了!” 铁姑看姜绾没有半点责怪她的意思,顿时眼睛朝陈太一瞪,挥了挥拳头。 她不是今天被陈太骂,她是从住进来那天开始就被陈太叨叨了,都被骂了好几天了。 泥人还有三分脾性呢,更何况陈太实在过分! 陈太脑子一缩,“要死类,你要是杀人,那是要抓去枪毙的!” “陈太你这张臭嘴,再哔哔下去,小心连法律都保护不了你!” 陈太破防了,陈太一屁股坐地上,拍天拍地嚎啕,“我一心都是为了曾局长好。姜绾我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你没良心!” “呵,说句为我好就可以把我当傻子,陈太你想得比碧莲花都美,可惜我懒得配合你!” 什么为姜绾好,不过是拉姜绾当挡箭牌而已。 像这种占尽便宜,还要当当当立立立的,上一世姜绾在陆家一家人上经历太多了。 姜绾能分辨不出来? 姜绾:“要哭你出去哭,傅家好好的没死人,你哭什么丧,晦气死了!” 随着姜绾一句话落下,铁姑竟然走过去,把陈太一把从地上拉起来。 陈太吓得半死,“你干什么?铁姑你想干什么?” 陈太的拳头落在铁姑魁梧的身上没有半点作用,跟挠痒痒似的。 铁姑拎着陈太就跟老鹰拎小鸡一样,把陈太从厨房拎出去了,扔到四合院外面去。 在吴叔的傻眼中,铁姑拍了拍手,回到厨房,“绾夫人,这一下清净了。” 谁能想到,从小被人嘲笑长相的铁姑,那么自卑的铁姑,姜绾是第一个维护她容貌的人,她就好像刚刚破壳而出的丑小鸭一样,看到的第一人,就认定了。 所以姜绾说陈太聒噪,让陈太出去哭,她直接把陈太拎起来扔出去了。 第109章 把心掏给姜绾都愿意 姜绾没觉得铁姑的做法有任何问题,跟她自己相比,铁姑已经文明太多了。 姜绾道:“做得好,铁姑,你早就该这样了嘛。老天给你这么好的身板,可不能暴殄天物,下次别让人骑在你头上了。” 铁姑懵懵懂懂看着姜绾。 这傅家大院吧,除了曾怡,就是姜绾地位最高了。 现在曾怡不在,那就是姜绾最大。 姜绾居然夸她做得好诶。 以前在村里的时候,别人嘲笑她,她要是仗着身高优势反击,别人父母找上门来,她爹妈肯定赖她。 铁姑憨厚地,想笑,但不敢笑。 “对不起,绾夫人,我把菜给浪费了,多少钱,我赔给你。” 铁姑战战兢兢地说。 “你赔给我?你有钱?” 姜绾纯粹觉得铁姑有点傻,随口一问。 本来嘛,铁姑一片好心炒了菜,人家不谢谢她也就算了,叫她赔钱她真赔?你说她傻不傻。 当然,也可以说这个年代的人有些淳朴。 铁姑吸了吸鼻子道:“我现在没有钱,但我工作之后,有钱了就赔给你,我可以给你写欠条。” 姜绾笑了,“诶呀,你还知道欠条啊。” 王妈道:“她懂,她上过小学的,学习成绩还不错呢,就是长得不好,人家都笑话她,所以小学读完就辍学了,但她认识很多字。” 姜绾道:“那还不错。” 因为铁姑是王妈的亲戚,王妈赶紧把铁姑炒的菜端给姜绾尝尝,“你吃吃看,好吃不好吃,还可以吃的话,就不要浪费了,可以吗?” 今天晚上的菜有鱼有肉,真要叫铁姑赔的话,要赔不少钱,铁姑哪里有钱赔。 铁姑因为出嫁还被夫家给退回来了,回到村里哥嫂又不待见她,不让她回家门,怕她占爹妈的田地房子,所以直接把她拒之门外。 王妈当时也是叹惋了一下自己亲戚里有这么个可怜人,曾怡听说后就说可以让她到钢铁厂工作。 谁知道铁姑出来后,工作又被陈太的侄女给占了。 现在王妈反而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 铁姑这个情况肯定找不好工作,最多只能到私营饭店看看能不能去码头做做苦力,或者货运公司装货卸货什么的,不过,正规的工作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挤不进去,私营的又都是各自带挈亲戚的,真的很难找到工作。 找不到工作,铁姑就没有钱。 说难听点,有可能真的跟陈太说的那样,要赖上傅家大院了。 王妈愁得脸上发不出笑容。 姜绾不明就里,只道:“吃过陈太做的菜,天下还有难吃的菜吗?” 不过也接过王妈地过来的筷子尝了一口,虽然跟自己做的不能相比,但也还不错啦。 姜绾道:“那今天就吃铁姑做的菜吧,我正好也能偷个懒,不用再做了。” 王妈喜笑颜开。“就知道绾妹你人好。” 铁姑也是松了一口气,高兴得不行,一叠声道谢,“谢谢绾夫人,谢谢绾夫人。” 姜绾是觉得铁姑真傻得可以,居然谢谢她,还称呼她为绾夫人。 姜绾道:“你跟别人一样叫我绾妹就可以了。” 铁姑:“好的,绾夫人。” 姜绾:“--------” 王妈赶紧把菜端上桌。 陈太在外面哭嚎了一阵子之后,自己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稍倾,秦泽也来了。 姜绾带着糯糯和奇奇洗了手,四人坐下吃饭。 秦泽看了一眼桌子,“咦,今天的菜不是绾妹的手艺。” 王妈讪讪:“是铁姑做的。” 对于秦泽来说,连陈太的菜都吃过,铁姑做的菜其实也还好。 便随口称赞了一句,“铁姑不错,绾妹天天又是摆摊,又是回家做菜,晚上还要补习,太累了。” 王妈看秦泽和气,便又问秦泽学校里食堂有没有洗菜或者洗碗之类的工作,能让铁姑去做,铁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手脚很麻利。让她搬东西也成。铁姑不需要占一个工作名额,让她做临时工也可以。 王妈实在是铁姑在这里,是她的一桩心事,所以明知道秦泽只是教授,也问问工作的事。 秦泽想了想,“大概是没有的,虽然我跟食堂没交集,但是每次去食堂工人好几个都在摸鱼,我看他们清闲得很,工作岗位肯定足够人手。” 如果换了秦泽做领导,恨不得裁掉几个。 铁姑不知道摸鱼何意,还以为抓鱼杀鱼,她道:“摸鱼我也可以摸,我还能杀鱼。” 王妈:“------” 姜绾这才知道铁姑需要找工作。 因为她白日比较忙,也不知道铁姑到来的前因后果。 听王妈这么一说,姜绾眼睛一亮,想到刚刚好陈招娣在说要开夜摊的事,铁姑倒是个好人选,长得五大三粗的,乍一看像个男人,要是由铁姑护着陈招娣,那她就能放心让陈招娣开夜摊了。 “铁姑,原来你要找工作啊,我倒是有需要找一个人-------” “啊,绾夫人要找人啊,我可以可以!” 铁姑黯淡的双眼顿时放出神采,姜绾是第一个不嫌弃她容貌的人,能给姜绾做工作那是再好不过了。 姜绾道:“你先别急着答应,听我说说要求,我需要你在晚上工作,因为-------” 铁姑不等姜绾说完,连连道:“可以可以!” 别说晚上工作了,连轴转她都可以啊! 姜绾让她去哪她就去哪。 姜绾让她反抗陈太,姜绾说的话肯定是对的,姜绾肯定不会害她。 “是因为我那个摊位,需要晚上摆摊,但招娣妹妹一个人摆摊我不放心,所以需要你跟着她。” “哦,卖东西啊。” 讲到卖东西,铁姑有点怂,她不太敢面对人,别人会看不起她长相。 姜绾道:“也不需要你卖东西,你只需要护着招娣的安全,别让她被人欺负了就行。其他的,你就帮忙收一下摊,如果她东西卖完了,你帮忙到仓库里拿一下货,你认识字,拿多少货数量能看懂,能记下就行。” 铁姑一听不需要她面对客户,放心了一大半,“那没问题,我力气大得很,我能背两百斤。” 搬货她绝对没问题。 “如果有流氓,你要打回去。” “行!没问题。” “没问题那就说定了,一个月我给你60块,如果以后工人的工资涨了,我也会给你涨工资。另外我给你在库房里装一张行军床,你可以住在库房那边,这样也省得你在这里听陈太叨叨。那边有公共的厨房,你在那边做菜也可以。” 其实就相当于一个看库房的工作,但需要铁姑在晚上帮陈招娣收一下摊,兼顾陈招娣的安全问题。 还别说,姜绾觉得这份工作挺适合铁姑的。 王妈闻言开心不已,终于把这个烫手山芋的事情解决了,要不然,她把铁姑召唤出来,却安排不掉,铁姑又已经回不去村里那个家了,还真是麻烦呢。 铁姑自己更加欢喜,有一种被馅饼砸中了的感觉。以前她在村里被人嫌弃,好不容易爹妈说合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光棍,还被人嫌弃赶了回来。 她认为自己就是个天弃。 但没想到到了城里,还有人肯定她,给她一个月60块钱的工作,还包住,她开心得跟要升天了一样。 城里人就是好啊,人美心善。 这一刻,她就是把心掏给姜绾她都愿意! 第110章 惠及姐妹 次日,姜绾将铁姑带到了租的仓库,让铁姑了解库房里的货物。 铁姑只是长得粗壮,脑子其实挺灵光,有些东西,姜绾讲一遍记不住,两遍三遍也记住了,何况她一心想要在姜绾这里表现,自然极其用功。 陈招娣看到铁姑大身板直咂舌,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魁梧的女人,“啊啊啊,绾姐你也太给力了吧,说招人马上就招到人了,那我们晚上可以摆夜摊了诶!” 陈招娣仿佛看见光灿灿的花开富贵牡丹花大团结在朝她招手,她心里都一朵朵富贵牡丹花红艳艳绽放了,哎哟喂,心里乐的。 姜绾一想,“不行,暂时还是不能开夜摊。” 姜绾想到这边的安全问题虽然解决了,可陈招娣收摊之后还要回到郊区村里的家,那地方离市区有十几公里,陈招娣骑着一辆二手的二八大杠哼哧哼哧回家,路上至少需要一个小时。 而且这段路出了市区之后,便极其偏僻少路灯,姜绾想想也知道,一到了晚上黑咕隆咚,别说路上颠簸摔一跤可能出意外,万一遇到个歹人,大声喊都没人听见。 姜绾替陈招娣着想,问道:“招娣,你家里两个妹妹一个上学住校一个南下打工,是不是只剩下你和你妈了。要不然你搬到市区里住吧,这样我就放心了。” 陈招娣皱着眉一副吃了苦瓜的苦相,“可我那边的房子也租了一年啊,房租都交了,现在搬出来重新租房子又要重新交房租,而且市区里的房租很贵,都要十几块一个月呢。” 姜绾说笑道:“诶哟,你还缺这点钱,一天的提成都七十多,你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啊,要转变思维啊,转变思维。” 陈招娣嘟哝,“不是这个意思。” 她那边房子租了一年,是村里的老房子,但租了房子之后,那房东(同村人)却嫌弃她母女被丈夫抛弃很不吉利,所以又反悔了,要她们搬出去。 陈招娣咽不下这口气,死硬着不肯搬。 反正她付了一年的房租,要不就闹到祠堂,要不就闹到警察局,反正她娘儿两个占理。 姜绾一听是这么一回事,“我的好妹妹,你为了赌一口气,每天跟他们死犟着,耽误的是自己的生活质量啊。要不然这样,你在临城买一套房子,然后告诉他们你们母女虽然是女人,也自己买房子了,那不就扬眉吐气了吗?” 姜绾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错,关键是她重生来的,知道以后房价会一路高歌,涨价涨到跟扔到太白金星炼丹炉的体温计似的,现下一万的房子能飙到几百万啊。 姜绾不遗余力地跟陈招娣推销房子。 她重生了让自己过上好日子,也要惠及身边人嘛。 陈招娣一脸懵逼看着激动的绾姐,她很少看到绾姐如此兴奋的模样,兴奋到脸蛋都红彤彤在发光。 “绾姐,你说得好像房子不要钱似的。” 姜绾觉得,相比之于后来的几百万,一万可不就相当于一个手指甲盖那么大小的零头吗。 陈招娣苦兮兮,“绾姐,一套房子至少一万,我没钱啊。之前拿的提成我已经用来还债和给妈看病买药,以及给妹妹还学费了。现在我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 陈招娣翻出自己空空的口袋。 姜绾:“-------” 你没钱,你牛! 鬼都骗不到你身上的钱! 不过,姜绾还是不死心。 中午吃饭的时候,姜绾经过一番思忖后,对陈招娣道:“招娣,买房吧,真的,房价会涨的,而且涨得很多,你现在不买以后会后悔的。现在要是买了,以后就赚到了,绝对!” 陈招娣相信姜绾的话,但是她没钱。 姜绾道:“钱我可以先借给你。用住房贷款的方式买就可以了,一万的房子,首付三千,剩下七千分期三十年,每个月还47块五毛,相当于你自己租房子也要付租金啊,不同的是三十年后房子就是你自己的了。而你租房子的话,付再多的租金,房子也不会变成你的。而且搞得不好,还会被房东赶出来。” 这一点陈招娣倒是深有体会。 有自己的房子,就可以住得安心,永远也不会被赶出去。 问题是三千的首付,她也拿不出来啊。 陈招娣食不下咽,“绾姐,我知道你好,可我借你的钱也是要还的呀,又不是不用还了。” “你实在不还也不要紧。” “那怎么行!”陈招娣叫了起来。 姜绾笑得宽容,“咱们不是结拜姐妹了吗?” 陈招娣道:“正因为咱们结拜姐妹了,我不能老是占你便宜。” 陈招娣觉得自己拿服装的提成已经在占姜绾便宜了。 她之所以提出开夜摊,也是为了能帮姜绾多赚钱,弥补姜绾多给她的这些利益。 “我想跟你做长长久久的姐妹啊,可不是骗你一票大的,以后就老死不相往来的塑料姐妹!” 陈招娣十分严肃,十分认真,她是有长远眼光的,不会光图眼前的利益。 其实姜绾也知道陈招娣不可能不还钱。 这段时间下来,姜绾也深知陈招娣的人品,是可以把自己的后背放心交付的人。 自从结拜之后,陈招娣的责任感更加爆棚。 姜绾自己的兄妹没有那种相互扶持,但却在陈招娣这里感受到了姐妹情深。 也因此,姜绾乐意让陈招娣过更好的日子,她带自后世的信息可以跟她分享。 姜绾深思之后,说道:“要不然这样,招娣,房子这边我先帮你买下,我每个月扣你两百,当做买房子的钱,等你还完一万之后,我再把房子过户给你,怎么样?” 按照陈招娣现在一天有70多的提成来算,一个月支出两百,完全没压力。 “这样一来,你就不用纠结借钱不借钱的问题了。” 陈招娣眼睛一亮,“可以啊!” 她母女被抛弃之后居无定所,太需要有一个自己的房子了。 但因为没有钱,这个事,她是做梦都没有想过。 没想到跟了绾姐还不到一个月,就有机会拥有自己的房子。 陈招娣百感交集,“那绾姐,我又要占你便宜了,嘿嘿。” 陈招娣也知道姜绾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的安全考虑,内心更加暖洋洋的,人激动地筷子都拿不稳了,“绾姐,那你把利息算上,还有在还完房子钱之前,你也收我房租,就当是我租你房子住。” 姜绾道:“我们结拜过的,还计较那么多。” 陈招娣道:“那不一样啊,虽然咱们结拜了,但我也不能老占你便宜。” “诶,那你就好好工作报答我啊。” 姜绾给曾怡打了个电话,说是再要定一套房子。 曾怡道:“那你这个电话打得刚好,房子马上就要开盘了,开盘之日,房子就要涨价了。” 自从姜绾一口气定了20套房子之后,报纸一登,房子的交易便蹭蹭蹭上涨,有不少人来预定。 后来姜绾又提醒曾怡到季季红广场来发广告单子,因为这边个体摊贩比较多,很多来自外地的没有房子,但手中有钱,有购房的需求。 曾怡听从建议,这之后房子预定就更多了。 后来市里开会,决定房子涨价。之前吴林铭府房源的定价本来就不高,像深市那边,房价都300块一平以上,临城只有一百五一平,这价格实在太低了,市里研究决定,开盘之日涨价到两百五十。 姜绾说,“两百五,这也太难听了吧,涨到249,或者251都可以啊。” 曾怡呵呵一笑,“那就两百五十一。” 陈招娣一听房子涨价了,急得不行,哎呀,一平方涨一百,六十平就涨六千了啊,买不起买不起。 及至后来姜绾说等到开盘才会涨,现在预定还是老价格。 陈招娣急得跟热过上的蚂蚁一样,“诶呀,那赶紧去预定,赶紧预定!” 她这会儿总算体会到姜绾说的房子涨价的感觉了。 哇塞,一下子省下六千! 哦,不对,是一下子赚了六千! 第111章 拿到房子 因为这几天曾怡在外地出差,姜绾按照曾怡的吩咐去房管局找了她的一个老姐妹办理了预定的手续,挑好了房子。 由于她们来得晚,好的楼层三四楼现在都挑不到了,只能挑了个二楼的,可见房子预售的火爆程度。 陈招娣说刚好她妈妈身体不太好,爬太高的楼吃不消,二楼倒是刚刚好。看户型,主卧外面还有个阳台,可以种种花什么的。 搞定了房子,姜绾让陈招娣安心几天,等交房后,把她妈妈接过来,再开始摆夜摊。 但陈招娣哪里等得了,当天下午就不肯收摊了,非要摆夜摊,她说反正房子过两天就交付了,这几天她暂时跟铁姑一起住在库房里,等到房子交付后她再搬过去新房子住。 这样,绾姐就不用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了。 而且,夜摊也能做起来。 陈招娣志向远大,非要趁着晚上做上一千七以上的营业额不可,这样才不辜负姜绾给她算女装的提成。 陈招娣一旦下了决心,拗得很,九头牛都拉不住她,姜绾也只能随她去了。 好在现在多了个铁姑,安全方面是有保证了。 不过铁姑的形象么------ 铁姑长得十分魁梧,五官也很粗犷,却因为是女人留着一头长发,穿的是这个时代常见的灰扑扑的对扣工装。 考虑到晚上铁姑毕竟要帮着陈招娣一起守摊的,也不能太丑,姜绾拉着铁姑把长发给剪了。 反正她长得像男人,再留一头长发,仿佛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没什么意思,索性跟后世明星假小子一样,剪个碎盖头。 姜绾又给她选了两套浅色西装式的外套,里面搭配冷淡风的衬衫。 这样一搞,像个长得偏女性化的男生,居然比对面那个胖子许同林更清俊一些。 陈招娣看呆了,“我曹,绾姐,我要不是事先知道她是铁姑,我还以为你给我找的不是帮手,是对象呢!” 铁姑憨憨表情,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但她发现自己这样搞,还真的挺好看的。 难道她本来应该是男人,投胎的时候阎王爷给搞错了? 姜绾道:“招娣,你索性不要叫她铁姑了,叫她铁哥好了。” 铁姑一愣。 姜绾解释道:“这样别人会以为铁哥是男人,你们两个都安全一些。” 铁姑很信任姜绾,姜绾说什么,她信什么。 铁姑私心里还觉得做男人也不错,她实在不想做女人了,做女人老是被人点评她的长相,好像她长得不好看就是原罪。 做男人就舒坦多了,没人会在意她长得怎么样。 只要会赚钱不就行了吗? 她现在一个月能赚六十块,在男人堆里也是香饽饽! “铁哥行,我喜欢做铁哥。” 姜绾跟铁姑嘱咐一番,“铁哥,招娣是我妹妹,她瘦弱,你要保护她的安全。” 铁姑感觉一声“铁哥”,她身形都被拔高了数尺,豪气干云,拍胸脯答应,“绾夫人的妹妹就是我妹妹,万一碰到歹人,就算伤到我自己,我也不会让妹妹受伤!” 陈招娣稀奇铁姑怎么叫姜绾“绾夫人”。 两个人讨论了一阵子。 陈招娣才知道姜绾是团长的未婚妻,人住在高门大院里的,诶呀,是个大人物啊,没想到这么平易近人。 陈招娣嘀嘀咕咕的。 姜绾没再理会她们了,自己收拾了一下包包,去公交站台搭车。 铁姑还依依不舍地送她到车站。 姜绾道:“铁哥,你回去吧,这点路不用送。” 铁姑道:“我要保护绾夫人的安全。” 姜绾:“-------” 这时候天还没黑,季季红广场人来人往的,附近还有交警在巡逻,根本没有危险。 不过,铁姑非要相送,实际上也是有点认主的感觉,因为铁姑从小被人嘲笑,人际关系非常简单,除了父母兄长就只有王妈了,兄长嫌弃她是个累赘,父母也没能力保护她,就只有姜绾把她从泥坑里拉出来。 她感觉姜绾是她的主人。 春日的夕阳,用一个温情倾斜的角度将暖黄的光洒在二人的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暖风裹着玉兰花的甜香掠过接到,将悬铃木新抽的嫩芽摇成细碎的金箔。 下班的人群像洇开的墨点,在十字街口缓缓晕染。 原来世界是这么美好啊,铁姑心里想。 ------ 姜绾回到傅家大院的时候,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留下最后一抹依恋的阳光在门前的梧桐树上。 有了铁姑加入之后,姜绾便轻松了很多,因为傍晚回家之前不用自己收摊了。 由铁姑和陈招娣在晚上歇摊之后,再收摊。 早上赶摊也都由铁姑和陈招娣二人准备好,铁姑是主力,她真的力气很大,而且也不怕苦不怕累。 开摊之后,铁姑虽然不太做生意,但一直看着摊子这边,如果缺货了,她立即到仓库取货。 包括郑叔把货拉过来,也是由她一人把包裹拆开,清点后入库。 这样一来,姜绾就省了很多力气。 唯一的麻烦是,本来每天收摊之后,姜绾统计卖出去的货和剩下的货,核算当天的营业额和钱数。 但因为晚上是陈招娣二人收摊,所以这项工作只能在第二天一早进行,而那时铁姑他们已经在准本出摊了。 不过问题也不大,陈招娣每天晚上她把账目算得很分明,姜绾只消核对一下就好了,偶尔碰到核数的时候铁姑已经把货物拉到摊上了,姜绾也信任陈招娣。 过了几天,吴林铭府开盘,曾怡回来了,还跟着市长一起,召来记者,搞了个不小的仪式。 姜绾对这个仪式没什么兴趣。 她把预定的房子最后的手续办全了,她预定得多,走的是vip通道,姜绾把留给陈招娣那套房全款付了,包括自己20套里面有5套也付了全款。 这时候,姜绾已经把收在空间里的姜、陆两家的钱全部充在卖货款里拿了出来。 其实,按照她目前的财力,完全可以多付几套尾款,也就是怕自己钱一下子拿出来太多,会招来怀疑,所以先只结了5套的尾款。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所有房子,一共21套,都拿到了钥匙。 姜绾拿着钥匙,把自己的房子一套一套看过去,哇塞,她感觉就好像是一头狮子,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每打开一道门,她的心里就充实一些。 哇塞,哇塞! 她一张秀脸表情很淡定,但内心真的在狂欢。 前世,她嫁给陆子恒之后,辛苦劳累了十六年,也没有存下多少钱,还被陆家人看不起,被排斥,她到死都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窝,没有半点归属感。 没想到这一世,跟陆子恒退婚之后,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创下了这么多财富啊。 20套房,啧啧! 唯一的不好点,大概就是她的20套房子分散了一点,因为当时她是第一个预定房子,挑房的时候,他们都说三楼四楼最好,不高也不低,没有一楼那么容易潮,也没有六楼七楼那么高,爬着不方便。 所以她的房子大部分都在三楼四楼,分布在不同的单元。 哎哟喂,巡视了一遍,整整花了她一个小时。 她的领地实在太广了。 姜绾放任自己开心了一小时之后,才回到摊位,毕竟还有十五套房子的尾款还没付完,她还是需要继续努力的。 姜绾把另外一套房子的钥匙给了陈招娣。 第112章 陈招娣母女 刚拿到手的房子完全是毛坯,连洗手池都没装,姜绾让陈招娣去捣腾一番,再搬进去。 但陈招娣哪里等得住,“毛坯又不是茅草坯,不用装,就这样就能住了。” 在陈招娣的眼里,已经比村里住的房子好太多了。话说是毛坯,但里面全是水泥浇的啊,这不比村里的房子黄泥地强? 有什么好捣腾的,陈招娣当场就回去找妈搬家了。 姜绾:“------” 陈招娣这丫是真能吃苦啊。 不过,姜绾也不是不能理解,她也是苦过来的人。 村里的住宿条件普遍偏差。 像姜家已经都算好的了,在姜绾打工帮衬下,至少盖了个院子,好几间房,能让他们兄妹分开一人一间房。 但村里其他一些更穷的人家,全家只有一间屋子,楼上房间不做隔断,放两张床,全家都睡同一屋檐下。 有的更穷的,甚至楼上的木板都没铺全。 至于一楼,那就是原生态的泥土,是不可能浇水泥的。 到了下雨天,一楼返潮,泥土湿淋淋的,就跟踩在猪圈里差不多。 所以陈招娣是真的觉得毛坯就是天堂了。 姜绾见状,从空间里拿出一些姜家和陆家的家具,床和大衣柜什么的,托词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人还真的去旧货市场跑了一趟,让郑叔帮忙拉过去。 不过,姜绾也留了个心眼,把两家的大衣柜上雕花木板给拆卸下来,换到另外一家的大衣柜上,这样偷梁换柱的,就算将来被姜家或者陆家的人看到了,也绝对不能说这大衣柜是他们家的。 至于床,那就索性把雕花木板拆了,就剩个床架子,因为雕花木板对于床来说也就是个装饰作用,没什么实际用途,拆了也不影响使用。 这几样家具,对于陈招娣来说,就跟雪中送炭一样。 因为陈招娣母女被父亲扫地出门的时候,那是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带出来,她们租房子住没有床,就用板凳拼着,上面铺张席子铺些稻草就当床了。 陈招娣还说这种洋楼房,就算打地铺也不要紧。 没想到姜绾给她送了床和衣柜。 “诶呀,绾姐,你真是我亲姐,上辈子你我肯定是亲姐妹。” 陈招娣抱住了姜绾不撒手,脸贴在姜绾身上贴贴。 姜绾心说上辈子她们见都没见过。 陈招娣的妈在旁边抹眼泪。 是一个干瘦的老太太,骨架很小,估计一米五都不到,向后梳个老式发髻,头发灰白,四十来岁的人看上去像六十岁。 姜绾感觉可怜的刘福娥被风一吹都能吹走,生产了六个,把她身体都掏空了,死了三个儿,估计也把她心内那点对生活的热望也都掏空了。 整个人顶多七十多斤,不超过八十斤。 眼中没什么光彩,跟行尸走肉一样。 但她是陈招娣的妈,是陈招娣的心理寄托。 姜绾跟刘福娥认识了一下,又风风火火给她们置办了一个洗手池和马桶。 否则陈招娣她们连洗手和上厕所的地方都没有。 其余的炉灶、锅碗瓢盆这些东西,母女俩倒是有的,从村里搬了过来。 老太太刘福娥感激姜绾,没有别的话,只一味地嘱咐陈招娣必须要知恩图报,以后踏踏实实帮姜绾做事。 陈招娣道:“诶呀,好了妈,我知道了。我都知道的呀,这不是因为你住在村里不方便,所以才把你接出来,这样我没有后顾之忧了,以后不就能一心一意帮姐姐了吗?” 搞定陈招娣这边之后,姜绾把自己的库房也搬到了自己的房子。 她在买房的时候,特意买了一套一楼的,专门用来囤货。 这套房子最大,有将近一百平,是整个吴林铭府房子最大的一个单元。 一楼的房子价格还便宜一点。对姜绾来说,再好不过。 当天姜绾跟秦泽请了个假,晚上不能补习了。 然后叫了郑叔来帮忙拉货。 陈招娣在守着摊子。 她跟铁姑一起把库房里的货物打包起来。 没想到,秦泽来到库房帮忙。 姜绾看秦泽带着一副学者金丝眼镜,白色衬衣挽到手肘,身板笔挺,书生气十足,煞有介事地帮忙装货。 他也不怕脏,可他那身白色衬衫很快就沾上了灰。 姜绾有点心疼,“哥,你歇着。你可是个教授啊,怎么能做这种粗活。” 秦泽道:“我是你哥呀,妹妹搬库房,我怎么能不来帮忙。你别看我现在是教授,我也去过农村,下过地,种过豆子和麦子。” 没想到,曾怡也来了,带着吴叔一起来的。 姜绾受宠若惊,“曾阿姨,你怎么也来了。” 曾怡道,“我来帮忙嘛。这种事情,本来应该君寒来做,可他又不在,那我只能帮我儿子弥补弥补。要不然,儿媳妇跑了,儿子还怪我。” 曾怡开着玩笑,四下里看看,“绾妹,你这里的货还不少。” 郑叔说:“可不是不少,我估摸着估计得有一两万的货了。” 郑叔常在帮姜绾拉货,有时候看到货单,得瞠目结舌好一阵子。 姜绾做生意,真的胆子很大,搪瓷脸盆这种,一到货,数量都上千的。就衣服那种贵的,也是一个码数一百一百的拿。 连糯糯和奇奇两个人都来了。 “绾妈妈,我可以帮你搬毛巾。” “我也可以搬毛巾,我还能搬拖把。” 两小孩子争着抢着去搬货。 王妈在旁边照顾着他们两个。 到底是人多,几个人哗啦哗啦弄一阵子,很快把货装了起来,几个男人(还包括铁姑)把货搬上车,郑叔的小货车拉了三趟,把货物全部拉到新房子那边。 然后,几个人又哗啦哗啦把货倒出来,重新摆放到架子上。 原来租的房子小,这边的房子大,所有的货物拉过来,也就堆了只一个房间,其他三个房间都还空着。 姜绾心里盘算着再去买几个架子来,以后就能定更多款式的衣服了。 天气越来越热,夏装也好提早准备起来了。 不过,这些还是以后的事。 当下,大家都忙活了半天。 姜绾做东,去国营饭店定了个包厢,请大家伙吃饭。 秦泽笑着调侃,“诶哟,我妹妹现在做大生意了,财大气粗啊,老板娘的气势都出来了。” 姜绾回答道,“有哥哥这句话,我肯定要发财啦。” 曾怡也觉得姜绾现在整个人都自信了好多,还挺开心的。“我们绾妹是新时代女性嘛,要做女强人的。” 说着话,忽然看到铁姑,她看她也有一会了,觉得铁姑有点面熟,但想不起她是谁。 “绾妹,你怎么请了这么个小伙来给你帮忙啊,哪里请来的?你们还都叫他铁哥,这名字有点熟。” 话说着,王妈便笑出声来。 铁姑满脸通红。 曾怡说:“诶,这小伙子还怪会害羞。” 王妈笑得越发大声。 铁姑脸更红。 奇奇说:“奶奶,她是铁姑啊。是王奶奶家里来的。” 第113章 是绾姐在照顾我啊 “哦?-------哦~~” 曾怡仔细看了铁姑,这才认出来,“原来是你啊。我说呢,这次回来怎么不见你了,原来你到绾妹这里来了。” 铁姑的变化实在太大了,曾怡愣着神看铁姑半晌。 姜绾见曾怡只管盯着铁姑看,铁姑比较内向,已经被看得不敢抬头了。 “曾阿姨,你是不是也觉得铁姑这样很好看。” 曾怡手指点着桌子,深有同感,“对啊,就是------很好看!” 说好看倒也------不能这么说。 只不过,铁姑刚到傅家大院的时候,一脸男生长相,留着长头发,又穿着女人衣服,看过去就很违和,还让人感到有点害怕。 现在头发剪短了,做假小子的打扮,反而看着很养眼。 曾怡是接受不了男人女装或者女人男装,但实话实说,铁姑现在看着是顺眼了很多。 曾怡感叹道:“铁姑这样挺好的。看来有句话说得没错,这世上没有丑姑娘,只有不会打扮的姑娘。” 铁姑见曾怡认同,内心很是高兴,“头发是绾夫人带我去剪的,衣服也是绾夫人给我的,衣服钱我还没给她。” 姜绾道:“铁哥,你去招娣那儿,帮招娣收一下摊,然后让她跟你一起过来,我们等你们回来再开饭。” 铁姑喜滋滋地走了。 曾怡还在看铁姑的背影,感叹不已,“难怪绾妹你生意能做起来,你给她挑的衣服确实适合她,剪的头发也适合她。” 先不说观念接受不接受得了。 但确实这样才最适合铁姑。 几个人打趣都让姜绾给自己挑一身衣服,看看能不能改变形象。 曾怡习惯了做女强人,但内心还住着个小淑女,想要一条裙子。 还让王妈一起穿裙子。 王妈赶紧摆手说她不行,她都年纪一大把了,穿什么裙子。 姜绾道:“港风现在很流行西装裙,这种裙子很适合职业女性穿。” 不过这样的裙子,义县估计做得少,她得去找找看。 糯糯听着,也跃跃欲试,要去绾妈妈的库房挑衣服。 曾怡道:“那恐怕不行哦,绾妈妈卖的衣服是大人穿的,没有小孩子穿的。” 小孩子的情绪说来就来,糯糯闻言当即眼眶湿湿的了。“绾妈妈不卖小孩子的衣服吗?” 姜绾把糯糯抱着坐在她的膝盖上,点着她的小鼻子说:“等糯糯长大了,就能到绾妈妈这里来挑衣服了呀。但是假如绾妈妈卖童装,等到糯糯长大了,绾妈妈卖的童装你就穿不到了。” 几个人说笑一会儿,等到点的菜上来的时候,陈招娣和铁姑也来了。 陈招娣因为被叫来吃饭,导致生意做不成了,脸上还挂着点不高兴,来到包厢在空位上坐下,一语不发。 秦泽感到有点奇怪,“这小丫头,平常都叽叽喳喳的,一张嘴怎么都停不下来,今天怎么板着脸啊。” 姜绾一语道破,“她啊,她是生气咱们让她吃饭,她的眼里只有摆摊卖货,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秦泽摇摇头,“原来是这样啊。招娣丫头,你想要一直开店不关门,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请一个人帮你守着店不就行了吗?” 一个人做生意是做不完的。 开公司,做事业,做到最后,必须要招人,要会用人。 这是秦泽在秦业那里看到的。 陈招娣却道:“不行不行,我要自己帮绾姐卖货,请个人算怎么回事。请的人又怎么能比我对绾姐用心。” 铁姑咬了咬唇:“我也会用心。” 陈招娣:“但你不会卖货。” 铁姑自闭了。 秦泽没想到陈招娣对姜绾这么忠心。 好像比他这个哥哥对绾妹都用心多了啊。 这不行,他的风头不能被陈招娣抢走。 他得想想自己哪方面可以对姜绾用用心思。 曾怡是第一次见陈招娣,“你就是招娣啊,我听绾妹提起你很多次了。” 陈招娣眼睛一亮,“是吗?” “是啊,是啊。”曾怡举起杯子,“招娣,我敬你一杯,我家绾妹一向多靠你照顾。” 陈招娣拿着酒杯,一片茫然,“啊,都是绾姐在照顾我啊------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敬绾姐?------哦哦哦,不,我敬绾姐。” 陈招娣终于反应过来了,站起来敬姜绾。 “谢谢你,绾姐,有了你之后,我有钱还债了,我妈也有钱看病了,我还能住洋房了-------绾姐,你怎么那么好呢,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你一定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吧。” 陈招娣说着忍不住激动的眼泪一颗颗掉下来了。 实在她昨天刚把妈妈接过来。 之前她们被村里那个房东驱赶,她妈妈觉得活着没意思,想死,农药就放在床板下,随时准备死。 陈招娣道:“绾姐,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好后怕啊,当初要不是在厕所那里跟你说句话,就没有我的现在了。真的,我怕死了。” 人有过好日子,才知道自己以前过的是什么牛马日子。 姜绾站起来跟陈招娣碰杯。 陈招娣突如其来的情感宣发,也让姜绾有点措手不及,手足无措。 “好啦,招娣,别哭啦。这不是咱们就那么遇见了吗?我能遇见你我也很开心啊,咱们一起坐生意,以后一起赚钱,大家都把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好不好?” 陈招娣抹着眼泪点头,“那你还把我叫回来吃饭,真是的!有那时间,让我多摆一会摊多好。” 姜绾:“------” 这妹妹会不会用力过头了一些? 她当时只想对陈招娣好一点,好让她对自己忠心一点,为她所用,没想到直接把陈招娣变成了自己的迷妹。 唉,算了算了,这大概是一种缘分。 曾怡看着陈招娣对姜绾如此忠心耿耿,也是有点意外。 姜绾成长了,姜绾能给身边的人带去恩惠了。 回想到两个月前,她第一次在丰泽村看到的姜绾,还是穿得破破烂烂,被娘家人逼着出嫁换彩礼,她那黑漆漆的眼神,那般无助,那般凄凉,那求生的欲望-------让她生出保护欲。 曾怡那时候想,儿子也一定是因为这样的姜绾,想要保护她。 但没想到仅仅两个月之后,姜绾就大变样了,生意做得有模有样,还一口气买下了二十套房,很能抓住机会。 现在房子涨价了。 她身边也有了得力的助手帮她,别说,还真有点女强人的雏形出来了。 第114章 房价涨了 一顿饭大家吃得尽兴。 散场的时候,大约九点了。 陈招娣嘟嘟哝哝,太晚了,没办法摆摊了,只能明天继续了。 “以后像这种聚餐不要叫我,好烦,耽误我做生意了。” 姜绾:“------” 姜绾让铁姑送陈招娣回去先,吴林铭府离季季红广场不远,比之前姜绾租的房子还近。 铁姑也已经搬过来了,住在姜绾的新库房里,那房子近一百平的,地方足够。 陈招娣和铁姑回去也是同路。 秦泽说自己骑自行车回去。 曾怡让司机开了车送过来的,她和姜绾以及两小只坐车子回去。 王妈和吴叔坐郑叔的车。 一行人陆续回到家。 陈太坐在客厅里打盹,一边等曾怡。 曾怡、两小只、王妈、吴叔都不在,她就感觉这房子空荡荡的,很不舒服,怎么他们都去吃香的喝辣的,就剩下她和张姐等几个。 也是跟张姐发了几句牢骚,说姜绾有好处都不带上她们。 张姐没有搭腔,因为张姐帮姜绾打扫房间卫生的时候,也收到过姜绾送的毛巾、暖水袋什么的。 不过张姐素来不怎么说话,所以有些事情没说而已。 陈太对张姐的闷反应很不满意。 门口汽车声响,姜绾她们带着两小只热热闹闹回来了。 两辆车子差不多前后到的,王妈和吴叔也回来了。 傅家大院顿时好像平静的水面扔下去一块石头一样,有了人气,喧闹起来。 姜绾问王妈不知道家里烧水了没有,要给两小只洗一下澡,刚才他们两个在库房跑来跑去,沾了一身灰,还出了一头汗,那灰都黏在汗上了。 王妈说她也不知道,说话就进厨房看看,要是没有水,她现烧。 姜绾觉得有点麻烦,要是有台热水器就好了。 不过这个年代电热水器可能很难买到,能买到价格也不会低。 上一世,姜绾基本都在小地方,也没有机会赚到大钱,所以还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电热水器。 她琢磨着改天到商场里看看。 陈太拿着一张报纸凑过来,脸色奇奇怪怪,“涨了,绾妹,你买的房子真的涨价了诶。你买的时候一百五十一平,现在两百五十一一平了。” 陈太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指着报纸上的字给姜绾看。 她好像是特意这样跟姜绾套套近乎,有拍马屁的意思。 但内心里其实也是满肚子酸水,姜绾什么狗屎运啊,房子竟然真的涨价了,涨了一百一平,陈太这么一算,姜绾一套房子至少赚六千,20套房子能赚12万。 老天啊,十二万! 这是多少钱啊,陈太自从来到傅家大院之后,算是见多识广了,曾怡给她一百一个月都说给她工资很高了,但她也没摸到过这么多钱。 她自己算算,一百一个月,一年也才一千二,十年才一万二,十二万,她不吃不喝也得一百年! 这怎么能让陈太不嫉妒! 而且姜绾买房子用的是贷款,她自己才出了三万多,其他不是傅家的钱,就是银行借的钱。 那姜绾不就是空手套白狼吗?! 太罪恶了! 陈太满肚子的肠子都拧结,“绾妹,难怪曾局长说绾妹有魄力,现在好了,房子涨价了,绾妹你可以趁现在房子涨价,把房子卖了,这一买一卖,我给你算过了,你能赚十几万呢,呵呵呵。” 陈太干巴巴笑着。 姜绾觉得陈太的笑声很古怪。 以前陈太和她就不对盘,今天献殷勤,又为哪般。 “陈太,所以我说你为什么在傅家这么多年,你还只是个保姆。才涨了一百块,就着急要我卖房子了?我尾款又不用你付,你着什么急?” 陈太脸上笑容凝住,“绾妹,你讲话怎么那么冲?我还不是为你好-----曾局长,你看她,做人不能这样吧?就算她买了房子赚了钱了,但她的钱还不是傅团长给她的,她有什么好得意的啊。她还欠那么多尾款,一个月要还950块,她怎么还啊?到时候还不出连累曾局长。” 曾怡换了鞋子,坐沙发上揉揉脚,“陈太,你担心多余了,绾妹已经付了五套房子的尾款,现在只剩下十五套了,一个月只要还七百多就够了。” 陈太一惊,“什么,她付了五套房子的尾款,她哪里来这么多钱?--------就算是这样,也还剩下十五套呢,每个月七百多不是小数目。” 她一个月才一百。 曾怡道:“绾妹一个月能还掉五套房子,那剩下的十五套,以她的赚钱速度,也很快能还掉啊。陈太你老了,思想有点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你就放宽心吧。” 陈太难过得跟胸口塞块大石一样,“啊,绾妹摆摊这么赚钱啊。” 姜绾等着王妈烧水,一会儿跟王妈一起帮两小只洗澡,这会儿在客厅的书架上找本书,看到陈太又凑过来,“是啊,摆摊可赚钱呢,要不然你让曾阿姨帮帮你,你也租个摊位,你也去摆摊赚钱呗。” 陈太道:“那算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 姜绾勾了勾唇,什么不是做生意的料,其实陈太不想离开傅家大院,这一点姜绾门儿清。 陈太抖了抖报纸道:“我就是觉得现在房价涨了,绾妹你趁机把房子卖了,不是就可以赚到一笔大钱了吗?顺便把银行的钱还了,把傅团长的钱也还了。欠银行的钱总归不好。” 姜绾哼了一声,道:“才涨一百块而已,我姜绾放话在这里,这房子要不是涨到五百万,我是不会卖的。” 陈太倒吸一口气,喉咙里嗬嗬两声,“五百万,姜绾,你怎么不去做梦!” 姜绾不理她,拿着书一边坐着自己看书了,顺便等王妈烧水。 曾怡看了眼陈太道:“陈太,房子真还能继续涨价。别的不说,深市前年的房价300,现在450,我们临城的房价跟深市还差一大截儿,后面肯定会涨。” 陈太嘟哝,“那也不能欠银行的钱。” 主要是她看不惯姜绾花了傅君寒工资卡里三万。 她始终觉得傅君寒是她带出来的儿子,呃,不,是她未来女婿。 曾怡道:“住房贷款是国家鼓励的政策,没什么的。陈太,要不然我借你四千五,你也去付个首付买套房子。” “呃,不,不用。” 陈太即刻缩了回去,她才不要买房子,如果她买了房子,曾怡肯定让她搬出去了。 陈太要住在傅家大院一辈子的,她要在傅家大院养老。 那买的房子跟鸽子笼似的,哪有傅家大院那么宽敞,住着舒服、通气! 而且,凭什么姜绾买的时候才一百五一平,她现在买就要两百五一平! 要是她买了就变成两百五了! “凭房价涨到天上去,我老太婆不能借钱买房!” 陈太说句话还说出气势来了,掷地有声。 姜绾闻言从书本里抬起头,轻嗤一声。 时代的机遇不是人人都能抓住的。 有的人,哪怕机会递到她面前,她也拒绝了。 就不知道,房价涨到五百万的时候,陈太会不会后悔此时自己的硬骨气。 第115章 再见姜宝华兄妹 这边的事情搞定了之后,姜绾抽空去了一趟义县。 节气已经过了春分,天气渐渐转暖,且越来越热。姜绾要准备起来卖夏日的用品,比如说蒲扇、团扇、折扇各种扇子,竹席、麻将席,有一种装水的枕头用来消暑特别流行。此外,还有花露水、清凉油、痱子粉等等。 这一趟来到义县,姜绾的心情又与上一次不同。 上一回她到义县来进货,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摆摊的情景并不明朗。 但这一次,姜绾却是带着一个月能卖掉一万到两万的搪瓷脸盆的战绩来到义县的,身上满是销售能手的自信。 人坐在车中,看着车窗外面一间又一间的商铺、小作坊,一个个厂区从眼前晃过。 姜绾有一种,自己也参与到时代的洪流当中,成为经济腾飞一朵小浪花的感慨。 下车之后,姜绾目标明确,马上就厂观看样品,准备下单。 由于姜绾之前一段时间订货多,工厂这边已经把姜绾归类到大客户一栏,招待姜绾特别热情,姜绾也能把进价压到最低。 甚至有几个厂的销售部经理,听说姜绾来到义县,主动找到她的招待所的。 除了上述常规的日用品,姜绾此行还想做一些价格稍微贵一点的,电风扇。 这个年代虽然有空调,但是价格十分昂贵,要5000元一台。一台空调相当于半套房子了,普通的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电风扇便成了家庭重要的电器之一。与手表、自行车、收音机等成为先富起来人群的标配。 姜绾之前没有在类似电风扇的工厂打工过,不过她知道义县肯定是有生产电风扇的工厂。 通过一些熟人介绍,姜绾找到一家电风扇厂。 这是一家合资电器厂,规模不小,生产的风扇质量也过关,外壳都是铁艺的,台式的风扇可以一人高,能在一定限度内调节高度,并且左右摇头,风力大小分成三档,吹风的声音很轻。 目前市场上卖的类似风扇价格在100块上下。 但商店中常常缺货,很难买到。 由于物资紧缺,市场价格不透明,有的小店铺会抬高价格到一百五六一台。 这边给姜绾的进货价格是50,建议零售价89左右。 姜绾觉得这个价格挺美丽的。 姜绾初步要定300台,总计货款一万五千,也是一笔不小的订单了。 工厂这边的意思是拨给姜绾一个经销的名额,在临城经销的名额只有五个,但要求姜绾必须签订合同,完成每月的销售任务。 而不是按姜绾的需求订货。 这是一种新型的合作模式,跟姜绾之前其他日用商品订货不同。 姜绾尚在考虑,主要是风扇是季节性用品,过了夏天,冬天肯定卖不动了。问工厂能不能把月销售任务改成年销售任务。 工厂这边道冬天有小太阳这种取暖器,完成取暖器的销售额就行。 姜绾在工厂这边呆了一下午。 约定次日签合同。 当天晚上,由虹达电器的一个销售经理攒了一个局,请姜绾到饭店吃饭。 除了虹达电器这边,还有姜绾之前合作过的几个日用品的工厂老板也约在一起。 姜绾心想,好家伙,她以前在义县(后来是义市),都是以打工仔的身份,蝼蚁一样,哪里会有经理请她吃饭啊。 现在她竟然享受到大老板的待遇了。 义县这边小商品发达,到此地办厂和进货的老板很多,所以这里的饭店也造得比别处大一些,灯红酒绿的。 没想到来到预定的饭店包厢之后,姜绾竟然看到了姜宝华和姜宝珠兄妹俩。 姜宝华和姜宝珠两个人这段时间应该是过得很狼狈,身上穿的是藏蓝色的涤卡中山装,皱巴巴旧兮兮的,还是借的别人的,大小不合身。 姜绾进来的时候,兄妹两个人正在跟其中一个小老板说话。 看样子是在诉苦,一个愁眉苦脸,一个义愤填膺。 姜绾惊讶之余,不由得内心发笑,想不到姜宝华兄妹还有这个本事,竟然能混到这里来。 义县与丰县距离不远,很多人在这里打工,或者帮老板看场,甚至有的义县的老板,就是丰县过来到这边办的,其中的人际关系错综复杂,姜宝华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托了哪重关系。 既然到了这里,姜绾料定姜宝华兄妹肯定不是来吃个饭那么简单,一定是冲自己来的了。 是想要败坏自己的名声呢?还是想要什么好处? 姜绾倒也不怕。 不过,有一点姜绾还是料错了,姜宝华能来到这里,不是因为他太有本事了托到什么人,而是太没有本事了。 自从姜家被搬空之后,姜家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后来姜绾带着秦泽去到丰县,那一行让姜福厚夫妻坐了牢,更让丰泽村的人坚信姜家、陆家坑害傅君寒这个有大功德在身的人是得罪了神明,所以姜家和陆家都被赶出了祠堂。 姜宝华兄妹倒是不用坐牢,但是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能今天到这个亲戚家打秋风,明天到那个亲戚家打秋风。 姜家的本家亲戚都被打扰了个遍。 一开始,大家都觉得姜家的下场是罪有应得,可时间久了,被不断打秋风的亲戚也有点烦不胜烦,这两伙不会一直依附他们这些亲戚过生活吧? 渐渐的,亲戚们的思想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觉得姜绾虽然被逼婚,把陆家一家人送进牢就算了,把自己的父母也送进牢也太过分了。 而且又听说姜绾自从去了临城之后就开始做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在义县天天拿大批大批的货,货款都是上万。 那亲戚们觉得,作为女儿,姜绾自己过得那么好,得解决一下哥哥和妹妹的生活呀。 亲戚们完全是把姜宝华兄妹当成累赘,四处找人托关系。 在本地务农的托到外面打工的。 小打工仔托到小组长。 小组长找关系找到小老板。 终于打听到姜绾到义县来了,于是赶紧把这两货塞了过来。 当天的聚餐由电风扇厂的经理许卓牵头,许卓的老婆是跟丰泽村搭上一点远方亲戚的,至于其他的小老板,有的是跟丰泽村八竿子沾亲带故的,有的纯粹是听说姜绾要货多,还大有来头,想要跟姜绾合作,让姜绾帮着卖货的。 不管是怎么个来路,但知道姜绾和家里的恩怨,倒也不在意说叨说叨,一来是八卦心使然,人人都有打听别人家隐私用以茶余饭后闲谈聊天能获得无穷乐趣;二来,他们觉得跟姜绾谈谈家事,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三么,要把言行偏离社会道德准则的人,拉回到轨道上来,让姜绾变成他们一样的一份子,所谓统一思想,传统就是传统。 义县到底是刚发展起来的县城,周围都是农村,小老板很多都是农村人,自然有农村人的作风。 这段时间姜绾这一向都在临城,忙着学习和做生意。而落魄的姜宝华兄妹渐渐用可怜的下场取得不少的同情,姜绾和姜家的恩怨已经传了个遍了。 姜绾上辈子基本都在义县打工,对于这些习俗,却也了解。 原来这还是一场鸿门宴啊! 姜绾在门口,目光从姜宝华兄妹二人身上一扫而过,又把在场的人一个个打量过去。 姜宝华被姜绾这一眼,身上好像被针扎了一样,心虚、胆怯、惭愧-------种种复杂的感情,让他把头深深低了下去,不敢与姜绾对视。 姜宝珠倒是很恨得瞪了姜绾一眼。 短短一个月不见,姜绾就好像脱胎换骨了一样,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连衣裙,外面套一件更红的呢子风衣,乌发红唇,衬得皮肤雪白,整个人就跟崖壁上一枝红梅一样,纤瘦,但满身都是傲骨。 这真的是姜绾? 姜宝珠那恨意便如黄河滔滔一样倾泻。 第116章 拿合同威胁 姜绾思想间,刚刚跟姜宝华说话的那个小老板暂停了,带着笑朝姜绾走了过来,“姜大老板,你好,你好。还是个美女老板啊。”他客套一番,就把姜绾往姜宝华和姜宝珠面前带。 “这是你的哥哥和妹妹吧?”他含笑着说,脸上的笑意似乎藏着姜绾和姜家之间的人员,他要来做个和事佬。 对此,姜绾已经有所预料,并不意外。 姜绾跟小老板握手,眉毛一挑,“小姜老板,原来你也姓姜啊。我今天才发现。” 姜肇源道:“是啊,我也姓姜啊,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所以-------” “所以你在说话之前,先想一下,义县做蒲扇的不止你一家。” 姜绾在距离姜宝华和姜宝珠最远的一个位置坐下来,“我上午的时候看到一款塑料扇,我觉得塑料扇挺好的,上面印的花纹也漂亮,而且塑料扇子不像蒲扇,它不容易坏,价格还比蒲扇便宜。” 姜绾想着还好蒲扇的单子还没有定下来。 姜绾最讨厌这种做什么事情都沾一点农村宗族关系的,做生意就做生意,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有钱就一起赚,没钱赚就拉倒,利落干脆不好吗? 这个什么姜肇源跟丰泽村的姜家到底有哪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也来参与她的家事,真是讨厌透顶。 蒲扇的主要客户群体是那些老年人。 老年人都有怀旧的性格,觉得老物品就是好的。 还有最近流行的电视剧《济公》,济公也用蒲扇。 电视剧的影响力也不小。 不过,老年人的思想也是可以转变的,当一把蒲扇需要一块钱,而塑料扇子只需要两毛钱的时候,他们还会去选择蒲扇吗? 姜绾又道:“而且现在有电风扇了,不知道蒲扇还能卖多久。” 做蒲扇的姜肇源顿时闭嘴了。 姜宝珠早就受不了自己和姜绾之间的落差,当时恼羞成怒,一拍桌子,“姜绾,你怎么跟你表亲舅舅说话的!” 姜绾乌黑的眼珠子,轻飘飘朝姜宝珠看了一眼。 姜宝珠只觉的胸口呼吸不顺。 而坐在旁边的姜宝华被这轻飘飘的一眼,内心却好像起了惊涛骇浪。 现在的姜绾气势好强,哪怕周围都是老板,她只孤身一人,她就如同闯入鬣狗群的豹子,一点都不带怕的,依旧亮出自己的爪牙。 而且这样的姜绾,竟然依旧很美。 美得像一个女妖,不似人间。 说话间,电器厂的经理许卓来了。 “你们都到了,诶哟,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一会我先自罚一杯。” 许卓笑着,说话倒是很客气,不过这种一般都是打官腔,他本人剪着一个三七分短发,打了摩丝,穿一身藏蓝色西装,看着就很精明。 因为这里的人当中,许卓的身份属于最高,他很自然的就走到首席的位置坐下,并招呼姜绾,“姜老板,坐到这边来。” 他指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眼笑起来的时候流露出颜色,打量姜绾的目光非常露骨,“美女老板,可不多见哦,还是姜家人。” 又叫姜宝华兄妹也坐过去。 看样子,连他都要来做和事佬? 姜绾起身,走到那里,跟许卓空着一个位置坐下。 姜绾道:“原来许经理也是姜家人吗?” “呵呵,说起来,我老婆跟丰泽村的姜家是有点渊源的。”许卓道。 姜绾哼了一声,“可惜啊,我现在已经不是姜家人了,我现在是傅团长的未婚妻,是傅家的人了,所以跟许经理扯不上关系了呢,真是可惜。要不然我怎么也要用亲戚这层关系,让许经理给我每台风扇让十块钱的利润不可,是不是呢,许经理?” 姜绾很一口气就把傅君寒的身份拉出来, 这会儿她周围全都是义县的老板,姜绾不知道几个是跟姜宝华他们通过气了的。 姜绾就孤身一人。 好歹她和傅君寒现在还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所以先把傅君寒的身份拿出来用用。 姜绾指了指身边的空位,“我未婚夫虽然没有来,但我是很敬重他的,每次都要在旁边给他留一个位置,许经理,你不会介意吧?” 姜绾就是特意这么做,好让许卓适可而止,彼此不要驳了对方的脸面。 毕竟姜绾还是要跟电器厂合作的。 风扇热卖而且利润空间也大。 如果合作不成,姜绾到底是有损失。 许卓闻言也是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看那个姜绾留出来的空位置,随即扯了扯嘴角,脸上的表情似信没信,依然是带着笑说:“姜老板真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不过,你家傅团长也够心胸宽广的,据说傅家都是政界上的人物,居然能同意你出来做生意。” 说话的意思,就是不相信姜绾跟傅君寒的关系很好。 姜宝珠趁机道:“表姑丈你不知道,当时姐姐能嫁给傅团长,是因为姐姐在医院里竟然爬上了傅团长的床。” 姜宝珠眼中是浓浓的嫉恨,挡都挡不住。 姜宝华扯了扯姜宝珠袖子,“宝珠,你现在不要说这些。” 姜宝华道:“绾妹,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爸爸妈妈的女儿,你-------” 姜宝华想让姜绾写谅解书,把姜福厚夫妻放出来,但对上姜绾黑而嘲讽的眼神,却又不由得心虚,话说不下去。 许卓接口道:“姜老板,我比你年纪大一点,他们都叫你绾妹,我也叫你绾妹。就算你爸爸妈妈犯了错,但他们现在已经坐牢坐了一个月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是给他们写个谅解书,让他们出来,你们一家子和和美美不好吗?” 许卓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哪怕是相劝的话,也说得迫人十足。 姜绾鼻子里轻嗤一声,“许经理,你们这么大的电器厂,没想到还兼职做调解员呢。” 许卓道:“俗话说得好,家和万事兴,你有一对坐牢的爹娘,与你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 许卓这么一说,旁边几个老板也附和着,“不愧是许经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绾妹,别看傅团长现在跟你关系好,但万一你们以后出了矛盾,绾妹你要是没有个家里人帮你撑腰,你会被欺负的。” “而且,据我看来,傅团长找人帮你打官司,也是因为他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侵犯。倒也不是因为跟绾妹你感情好吧。” “如果是跟你感情好,那傅团长爱屋及乌,怎么舍得把你的家人送去坐牢。显然他骨子里还是看不起你呢。” 另外几个年纪大的老板劝说着。 这些老板中间,有的是跟丰泽村有点关系的,有的则完全没有关系,但也就是跟风而已。 劝人的话谁不会说啊,是不是?没打到自己身上都不疼。 姜宝珠看着大家都为他们兄妹俩说话,看来他们这段时间卖惨是成功的。 嗬,姜绾以为自己跳出了丰泽村,飞上了高枝,怎么还到义县来做生意呢,既然做生意,这里义县多的是丰泽村出来打工的,扯上三代以上的关系,义县的县长还能是丰泽村的表亲呢! 姜宝珠道:“姜绾,你听到没有?是是非非大家自有公断,不是你以为你攀上了傅团长这层关系,你就可以仗势欺人了。除非你不做生意!” 许卓道:“是啊,姜老板,绾妹,我们做生意的还是要讲究和气生财,要不然你年纪轻轻的,得罪了人,万一哪天遭到仇家报复,诶,会连累到我们电器厂的名声。你说,这样的话,我把经销的名额给你,我也不放心啊,对吧?” 许卓这已经是明晃晃拿着经销的名额在胁迫姜绾了。 今天但凡姜绾能答应写谅解书给姜福厚夫妇,下一步他们就能让姜绾把姜福厚夫妇接到临城,顺便给他们买套大别墅,把存折的名字改成姜宝华!让姜绾当牛做马,扶一辈子哥。 第117章 姜绾掀了桌子 姜绾没有说话。 上一世他们就是这样的。 他们说,虽然姜绾给婆婆捐了肾,也不能这个恩情用一辈子,陆子恒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他们门当户对,姜绾应该让步。 他们说,虽然姜宝华是姜绾的亲哥哥,但他们已经彼此有了家庭,姜绾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为了自己去打扰哥哥的生活。 呵,那是上辈子。 这辈子------- 姜宝华一脸期待地看着姜绾,实际上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以前的姜绾,是多么的软弱,多么的乖顺,多么的温柔啊。对他这个哥哥有求必应的。现在,人还是那个人,就坐在自己面前,他却忽然觉得她离自己很远很远。 姜绾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慢悠悠喝了一口。 “唉” 姜绾叹了一口气,慢悠悠说,“我跟我爸妈还有哥哥妹妹的关系是很好的,一直很好。” 姜绾道:“许经理,众位老板,大约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在我们家兄妹三个中,我是学习最好的一个,不过呢,为了哥哥和妹妹,我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啊,我十四岁就出来打工了,一开始我还没有满十八岁,所以我的工资卡是用的我妈的,每个月的工资直接打给我妈。对吧,黄老板?” 这个黄老板,就是姜绾最开始打工的那一家。 不过他家是做面料的,姜绾最近做生意,跟他没有合作。 黄尚面色诡异的点了点头,“对啊,绾妹确实跟家里关系很好。” 姜绾抽了抽嘴角。 在场的人应该都能听出来姜绾是在反话正说。 让一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女儿辍学,打工赚钱供两个草包上学? 姜家对姜绾是真偏心啊。 刚刚劝过的人,脸色有点难看。 姜宝珠好像没听出言外之音,伸手一拍桌子:“姜绾,你还好意思说!你以前都把赚的钱带回家,现在却把爸妈还你的彩礼钱,不还就让他们坐牢。你是怎么做女儿的?” “说到彩礼,” 姜绾忽然瞥向姜宝华,涓涓细眉一挑,“哥,你跟你未婚妻的婚事没有吹了吧?” 这话多少有点嘲讽。 可姜绾说出来却很自然,仿佛是很关系姜宝华一样。 姜宝华的心尖一颤,抬头就看见了姜绾那张冷艳无比的脸,冷冽的眼神如同一把锋利的剑。 姜绾精致的眉眼,“当初爸妈把我卖给陆子恒,得了一万的彩礼,三千块呢,就给哥哥拿去给王姑娘提亲,剩下的钱呢,给妹妹买新衣裳,那段时间,姜宝珠,你新衣服买了不下五套吧,每套都是八十起步。我呢,就不用买了,我的身板比姜宝珠小一些,刚好可以穿姜宝珠的旧衣服。” 姜绾格格地笑出声来,“你们看,我跟我兄妹的关系多好啊。我妈明知道我跟傅团长才是两情相悦,已经订婚了,但为了妹妹能嫁给傅团长,硬要把我卖给陆子恒。这不,他们自己把自己折腾到牢里去了吗。” 姜绾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一道道痕迹,当时绑过的淤青虽然退了,但是因为她当时用了一些方法来阻止复原,导致后来皮肤上留下一些黑色色素沉着,挺难看的。 “你们看,这就是他们给我绑的,医生说,这辈子都退不掉了呢。” 众人十分震惊。 姜宝华羞愧地低下了头。 其他几个老板也是面色难看。他们是不是劝错了? 许卓道,“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过去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他自以为自己是大佬,就满了一杯酒,举起酒杯敬姜绾,“姜老板,绾妹,我敬你一杯。你是要做大生意的人,眼光要放长远一些。要我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更何况他们还是你的爸爸妈妈,对吧。” 许卓见姜绾没有动,便也催促姜宝华,“宝华,你自己说说,跟你妹妹道个歉,我看着你们以前确实是对这个妹妹过分了啊。不过好在你们是一家人,对吧?你有什么想说的,趁着今天这个机会,也跟你妹妹说说。” 姜宝华深低着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许卓等了半天,姜宝华挤出一句话,还是含在舌头底下,异常含糊,“我也没什么说的,就是绾妹,不管怎么说,你让爸爸妈妈不要坐牢了,可以吗?” 姜宝珠摇了摇哥哥,“这哪儿够啊,哥哥,我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就算爸爸妈妈出来,家里吃什么?” “哥,你说话呀,你快说呀!” 姜宝华被姜宝珠催着,终于抬起了头,满脸通红,“绾妹!你之前说你借住傅家,你没有收入,可你现在做老板了,赚钱了吧?可以拿点钱出来给爸妈--------” 跟姜宝华一比,姜宝珠就嚣张得多,“姜绾,你赶紧把钱拿出来供奉爸妈。这是你应该做的!对了,你在临城买套房子,把我们接到临城去住吧!你现在又还没有出嫁,你的钱就是爸妈的钱,就是我们大家的钱!” 姜宝珠拍着桌子,张牙舞爪,在一众她觉得是自己人的老板面前,恨不得马上扑过去跟姜绾干架。 姜绾坐在对面,但没有一眼给到姜宝珠。 她慢慢放下袖子,拿起酒杯,眼睛看向许卓,“许经理,你今天给个痛快话,是不是我必须要跟这狼心狗肺两兄妹说的那样给爸妈写谅解书,出钱给他们买房子,把他们把菩萨供奉,要不然你电器厂就不跟我签这个合同了?” 许卓笑了笑,“姜老板,你是个聪明人。” 这么说来,许卓就是一定用合同来拿捏她了呗。 难怪下午的时候,许经理打着官腔,说这说那,就是不肯签合同。 姜绾又抬眼环视了一下众人,有做塑料脸盆的,有做毛巾的------- 姜绾哼了一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行,许经理你是个爽快的人!呵呵呵!” 姜绾放声笑,笑声却很冷。 许卓不解何意,正要跟姜绾碰杯。 然而姜绾的笑声戛然而止,提高了音量,这话说得决绝,非常有气势, “我姜绾今天是看在许经理你的面子上,我也忍不了了!” 许卓:“?” 姜绾抬手就把杯子朝姜宝珠扔了过去。 这辈子她寸土不让,睚眦必争! 姜宝珠大喊,“姜绾,你怎么拍桌子,你还是那么野蛮------” 杯子滴溜溜转着,刚好砸到姜宝珠的嘴角,把她后半句话给砸了回去。 姜绾两个手抓着桌面,一用力,把桌子给掀了。 掀了------ 许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瞳孔一震。 这看着秀气娇弱美丽的女人,怎么这么野蛮? 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难道她电风扇的生意不做了? 姜绾冷冷一笑,“呵呵,许经理说得没错,我未婚夫,我婆婆都是体制内,我又不是非要做生意不可,我干嘛受你这鸟气,一张合同还了不起了!” 许卓一拍脑壳,对啊,人家又不是非要做生意,所以------ 桌子被掀翻,桌上的盘子杯子掉了一地,瓷盘子碎了,瓷片乱成一地,红烧肉、大龙虾、老鸭煲-------各种菜肴倒在地上,汁水汤水全部打湿了地毯,乱糟糟的,一片狼藉。 姜绾跳过去,抓住了姜宝华的衣领,一巴掌朝他脸上打了过去。 “我去你的,我的钱就是你们的钱,你脸呢?” “你既然不要脸,我打它没什么!” 姜绾对着姜宝华的脸“啪啪”两巴掌。 姜宝华被扇得眼冒金星,两边脸颊也迅速肿了起来。 这两巴掌却也跟扇在许卓脸上一般。 自从许卓当上了合资厂的经理之后,还从来没有人这么不给他面子呢! 其实就算当上合资厂的经理之前,许卓在义县也不是个小人物,也很少有人这样打他脸的。 许卓脸上的表情当即挂不住了,这丫头片子,就算她不肯卖他面子,有话好好说不行?哪怕场面上的话说过,背地里姜绾再自己跟姜宝华兄妹争闹,也算全了他的脸。 可偏偏姜绾当场就闹起来。 第118章 哭嗝没止住 这一下闹大了。 许卓走过去拉住姜绾,“姜老板,这就是你不对了,他再不成器也是你哥,你有话好好说-------” 姜绾胳膊一甩,她身上拥有空间的力量,力气何其之大,一甩就把许卓甩出去三丈远,许卓整个人都飞出去,“砰”,撞在墙壁上。 许卓“唉哟”扶住老腰。 姜绾提起姜宝华,也把他按在墙壁上,就在许卓的旁边,当着许卓的面,“啪啪”又给姜宝华两巴掌。 “姜宝华,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家里没钱了,你倒是打工赚钱去啊。真本事没有,倒是有功夫找这个找那个来堵我的生意!” “姜宝华,我说,我一定不是你亲妹妹吧?要不然姜家怎么屁好事轮不到我,破事一堆,把我卖了又卖!” 姜绾对着姜宝华噼噼啪啪一阵打。 中间有人来劝架的,但哪里劝得住,如今姜绾一个人比九头牛力气还大,上手的都被姜绾甩了出去。 乒乒乓乓。 包厢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姜绾拾起一把踢翻的椅子,在包厢中间摆好,翘着二郎腿坐下,拿过自己砖头一般大的大哥大,“报警吧!” 许卓扶着老腰,脑袋三个问号砸得他头晕。 什么? 报警? 这女人打了人,她还报警? 许卓还没反应过来,姜绾直接一个报警电话打了出去。 “金盛楼,福临包厢,我被以许卓为首的当地老板威胁了,让我给犯罪分子写谅解书,不写就不给我生意做。” 有了大哥大,打电话就是方便! 许卓:“!!!” 许卓多少有点懵逼。 这女人还真敢报警。 可打人的不是她吗? 现场这么多老板,全是人证。 而他们只是与人为善劝劝她而已。 就算警察来了,姜绾自己首先要被警察问询,搞不好坐牢的是她自己吧。 许卓这会儿脑子骨碌碌转,心想姜绾多半是仗着自己是傅团长未婚妻的身份。 而他自己是这里的地头蛇没错,但事情一旦闹到警察局,还真不好说,首先他是合资厂的经理,如果上条新闻对工厂影响很大。 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许卓脑壳也有点疼了。 这女人,多半是乡下人骤然攀上权贵,张狂了,乡下人没素质的毛病暴露出来了。 毫无疑问,许卓是不想要两败俱伤的。 “姜绾,一年十几万的单子,你生意不做了?” 姜绾:“做个屁生意。我踏马的,我姜绾今天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从今天起,这世界不是卖方市场,是买方市场了,我是出钱的,我是甲方,我才是上帝,懂?靠,我一个付钱的,还要看你一个收钱的人的脸色,你让你电风扇烂库房里吧,踏马的!” 姜绾收起大哥大,一脚踢翻椅子,往门口就跑。 许卓:“???” 众老板:“???” 这女人跑什么? 她不是打了报警电话吗? 怎么警察不来她就跑? 大家的反应是,姜绾知道自己打人犯法,要溜了。 靠,打了人,报了警,还想要跑,哪有这个道理! 许卓扶着老腰,“拦住她!” 几个老板听说,就冲上去拉姜绾,“姜老板,你别跑啊!人是你打的,警察是你叫的,你这会儿跑了,不会是怕了吧?” 有几个人暗自觉得好笑,不免哈哈大笑。 姜绾一边跑一边喊,“救命啊!” 惹得饭店的服务员过来看,又有其他包厢的客人出来看。 姜绾被一个老板抓住了,把她拖回到包厢。 过了没两分钟,姜绾又跑出来了,边跑边喊救命。 这一次,是姜宝珠冲过来拉的姜绾,“姜绾!你这个挨千刀的,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已经来不及了,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今天你不把谅解书写好,不把钱拿出来,我就不让你姓姜!” 姜绾被姜宝珠拉进包厢,路上还被她趁机打了几下,弄得姜绾披头散发的。 姜宝珠表情狰狞,所有的嫉恨溢于言表。 一边的女服务生看得瑟瑟发抖,“打人的女人好凶啊。” 其他的客人也在议论。 “被抓的那女人不是从临城来的美女老板吗?打人的穿蓝色工装的女人是谁?” “不知道啊,不过这包厢是许经理开的,美女老板跟许经理起了什么矛盾啊?” “美女不会被打死吧?要报警吗?” 说话间,姜绾又撞开包厢冲了出来,还是大喊救命,直接从众人面前跑过去了,跑得非常快。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姜绾已经冲下楼,跑到门口。 在门口,她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打得自己双脸肿胀通红。 刚刚姜宝珠打得那两下,其实没打到她,只是把她头发弄乱了,姜绾觉得不太满意,伸手抓着袖子一扯,把风衣袖子扯下来一大截。 衣服都扯烂了。 姜绾脱下鞋子,扔在路边,赤脚往前跑,去了医院。 医院离金盛楼酒楼不远,所以姜绾赤脚也没遭什么罪,不过她刚到医院急诊室的时候,头发散乱,满脸红肿,衣服扯破,赤脚,脚底污泥,看着真的很狼狈,好像从哪个狼群里跑出来的一样。 姜绾央求护士帮她报警。 两边的警察几乎是同时到了不同的地点。 姜绾这边一口咬定姜宝华兄妹伙同许卓以合同为要挟,逼迫她写谅解书,还要她交出全部钱财,她不肯,于是遭到了群殴,她几度逃走,又几度被拖回包厢,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姜绾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好巧不巧,刚好哭的时候,曾怡出于关心打了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临城。 姜绾一个哭嗝没止住。 曾怡急坏了,以为姜绾出了什么重大事情,当天晚上就要赶过来。 姜绾:“-------” 只是想要教训许卓一下,倒也没想过捅到曾怡面前。 姜绾好说歹说,把曾怡劝住。 曾怡虽然没有亲自赶到义县,但也一个电话打到义县警察局。 义县这边高度重视,责令局长亲自处理此案件。 而许卓这边,尚自全然不知事情的严重性,还以为动手打人的是姜绾,跟他们毫无干系。 所以在警察问讯的时候,也全无隐瞒,承认是帮姜家说和,让姜绾给父母出具谅解书,又说姜绾打人后还想逃走,他们自然不能让她逃走,所以几次阻拦,把她拉回包厢。 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被姜绾逃走了。 许卓的口气好不惋惜。 几名警察面面相觑,也提出了几个关键疑问。 “你们帮人说和,为什么以合同作为条件?” “在姜绾逃走之前,姜绾不是已经报警了吗?” “为什么姜绾脸上有伤,是谁打的?姜绾的衣服是谁扯破的?” 对于前面两个问题,许卓承认不讳,因为他没觉得什么大不了。 “一个连父母都不放过的女人,人品不好,我们怎么能放心跟她合作呢?” “对啊,姜绾是报警了,她打人还报警,我们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对于后面一个问题,许卓和几个老板以及姜宝华姜宝珠都说不清楚。 因为当时他们这一边人太多了。 也许是姜宝华挨打的时候不小心反抗了,也许是大家阻拦她打人的时候碰到的,也许是姜宝珠把姜绾拖回包厢的时候打的。 许卓自信满满,以为问讯结束就能回家。 完全没考虑过,他的这些回答已经佐证了,姜绾在包厢受到逼迫欺凌等遭遇。 直到许卓的一个朋友透露信息给他,金盛楼酒楼不少服务生和客人目睹他们把姜绾拖回包厢,案件已经定性了。 “当时包厢里发生了什么,只有你们自己清楚,但姜老板先后两次大喊救命从包厢里跑出来,被你们拖回去,现场很多人都有人证,至于她两次报警都有报警记录。” 许卓这才傻眼了。 “!!!” 敢情姜绾从包厢里跑出去,是故意的? 第119章 这么多人被一个小姑娘给整了 这之后,其他几个老板也通过各自的神通打听到了一些风向。 事情闹大了,他们完了。 很多目击证人看见姜绾两次出逃被拖回包厢,他们涉嫌非法拘禁罪;他们还涉嫌强迫罪,做生意就做生意,为什么要干涉别人家事;以及涉嫌寻衅滋事罪------这些罪行,随便一条都足够判处三年到七年以上或以下有期徒刑。 众人:“???” 众人:“!!!” 他们只是以为跟姜绾谈谈家里事,把姜绾跟家里的关系撮合好,就能套上近乎,顺便让姜绾在他们厂里定个货。 怎么就发展到他们犯法了的地步! 吃个瓜,机会就“啪”,吃没了。 还把自己吃到牢里去了! 于是得到一些内部消息的小老板们,纷纷改口供。 有的人说他只是来做生意的,事先不知道许卓要逼迫姜绾写谅解书的事。 有的人说可能姜宝华是打了姜绾。 有的人说看到许卓去拉了姜绾,可能那时候许卓打了姜绾。 有的人说确定姜宝珠打了姜绾。 有的人甚至说他在场还劝阻过许卓。 这些人擅自更改口供,与他人的口供无法串联。 却是更加可以说明一点,当初在包厢里发生的事,绝对有猫腻。 许卓听到这些,简直要气疯了,这些猪队友! ------ 曾怡虽然没有来义县,但秦泽来了。 秦泽带着一大堆律师函来了! 秦泽不但在第一时间给每个当事人发了律师函,还一张投诉发到了县大院。 这件事说小不小,但要是真折腾起来,也可以无限放大。 义县就是专做小商品贸易的,如果让外界知道外地来进货的老板被当地老板联合做局,名声做坏了,以后哪个外地老板敢到义县来进货呢? 而且义县正在撤县换市的关头。 次日,许卓被保释出去。 虹达电器厂的董事长高洋责令许卓在两天之内自己去向姜绾道歉,并且妥善解决此事,否则他这个经理就别想做了。 高洋恨铁不成钢地数落许卓: “许卓,你平时的精明是装出来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姜绾的来头吗?你难道不知道姜家逼迫姜绾改嫁,遭到了天谴吗?你为什么要去帮姜宝华兄弟说和?你的脑子是进水了吗?” 许卓:“-------” 许卓那精明的脸上覆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阴鸷。 是啊,他为什么要帮姜宝华兄妹说和? 姜家跟他根本没有太深的关系。 究其原因,他只是以为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觉得姜绾和姜宝华兄妹到底是亲兄妹,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 他还以为做生意的人以利益为先,在合同面前,姜绾肯定不会说翻脸就翻脸。 他还以为姜绾只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而已,能见过什么世面,能有什么手段? 哪里知道姜绾不按常理出牌。 明明他们这么多人,却偏偏被一个人给算计了。 许卓阴鸷的黑眼中,又多了一层不甘,他堂堂一个合资厂的经理被一个小姑娘如此下面子,从此之后在义县,别人说起这件事,他都要矮人一头! 姜绾!他记下了! 许卓回家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来到医院。 彼时,姜绾正在义县医院最好的vip病房里面,躺在床上,吃着秦泽细心帮她削好、切成细块的苹果,无所事事。 以姜绾的性子,是住不惯医院的,早就想要出去跑啊跳啊干活去了。 但秦泽说,让姜绾住在病房里就行,其他事情他会帮她处理。 所以,姜绾就老老实实呆在病房了,不过她也没闲着,一边吃苹果,一边看秦泽随身带来的关于法律的书,不时地问秦泽几句。 秦泽本身就是法学教授,对于姜绾如此上进,感到十分满意。 “绾妹,你可以啊,面对那么多土老板,你孤身一人,还能化被动为主动,留下现场这么多人证,现在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利。” “嘿嘿,那我不是跟秦教授哥哥学的吗?” 毕竟跟着秦泽补习了那么久,耳濡目染,姜绾多少也知道了一些道道。 当时她走的时候被姜宝珠他们拖回到包厢,就是她故意的。 脸上的伤也是自己弄的。 也亏得这时候没有监控,要不然,姜绾做这些就没这么方便。 许卓来到病房门口,刚好听到姜绾这一句,差点气得背过去,精明的眼睛里翻滚着黑浪,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半晌,他提着水果篮子进去。 “姜老板,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你。” 许卓习惯性露出客套的笑容,不过这笑容看着怎么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姜绾用牙签挑起一块苹果,看都没看许卓一眼,“许经理遣词造句真讲究,明明是你们打的我,还得是从别人那听说才知道我受伤了。” 一语揭穿许卓的虚伪。 坐在床边的秦泽不由得扬起个笑容。 许卓扯了扯嘴角,也就开门见山了,说道:“昨天的事是误会,我绝对没有用合同威胁姜老板的意思,这不,合同我给您带过来了。” 许卓放下水果篮子,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合同,跟之前谈好的进货价格相比,每台电风扇又降了五块钱,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许卓笑嘻嘻看着姜绾,他就不信这个价格姜绾不动心,只要姜绾签了合同,达成合作关系,以后他有的是方法整蛊姜绾,比如说按照虹达电风扇的代理要求,要求姜绾开设门店,店面按照他们的要求装修,这中间可操作的空间就很大。还有完成年销售业绩的要求,届时,他能让姜绾赔死。 今天是他在这里给姜绾赔小心。 以后他能让姜绾跪舔他的鞋子! 许卓又把合同往前面送了送,放到姜绾的眼皮子底下。 秦泽瞥了眼许卓,正想要提醒姜绾一句。 姜绾接过合同,三下五除二将合同撕了个粉碎。 许卓一怔:“姜老板,是对这个价格还不满意?” 姜绾冷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许经理,你看看我这张脸。” 经过一天一夜的消炎化瘀,姜绾脸上的肿其实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但就微微还有点红,看上去那原本就秀丽的脸颊似乎还增添了一点艳丽的色泽,跟三春的海棠花一样,特别好看,特别养眼,多了一点惹人怜。 姜绾道:“许经理,上帝给你关上一扇窗的时候,是不是把你脑门给夹了?你以为经过昨天晚上这样的事,我还能跟你们电风扇厂合作吗?” 许卓:“-------” 姜绾是压根都不想跟虹达合作了,哪怕价格再诱人,都没用。 许卓正眼看着姜绾,搞不清姜绾是看穿了他的阴谋,还是姜绾真的这么眼光短浅,为了这么点小矛盾就放弃这么好的合作。 许卓蹲下身子,把地上的碎片捡起,脸上是讨好般的笑容,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是谁踏马的说姜绾在傅家大院不受宠的? “姜小姐,这又何必呢,为了这么点小事,放弃赚钱的机会,实在是可惜啊。姜小姐,如果对价格不满意的话,咱们这边还能再降降,要不然每台风扇再降你五元。” 许卓再次降价,那就是四十块钱一台了。 别说许卓脸上肉痛的表情。 就是秦泽也都眉心一动,他常在秦业的身边,也知道40一台电风扇的出厂价格,几乎已经是到极限了。 秦泽瞄了眼姜绾。 姜绾红唇白牙,微微一笑,“许经理是听不懂人话吗? 除非虹达电器厂更换经理,否则我是不会跟你们合作了。” 许卓:“!!!” 第120章 赔钱吧 许卓一双精明的眼睛差点喷出火焰,他没有想到他给出这么低的价格,姜绾还咬住不放,只觉得自己的脸面已经被姜绾踩在地上摩擦,脸上的表情几乎就要绷不住。 “姜老板,这你就有点任性了。这个价格已经是我们厂的亏本价了,从来没有给经销商这么低的价格。你是独一份。” “姜老板,何必呢,做生意以和为贵,你说你何必为了那么一句话就放着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再说,我也是一片好心啊,哎哟喂,你家里的事,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你的父母兄妹,你把你爸妈送牢里去,别人当面不说你,背后还不是说你的闲话,我这不是为你好吗?” 说到这里,许卓是真感到委屈。 明明是姜绾做事太绝,把自己的亲生父母送到牢里,他完全是站在正义的立场上。 难道姜绾真的不在意别人在背后怎么说她吗? 姜绾冷笑一声,三口两口把盘子里的苹果都吃完了,“许经理,你做生意就好好做生意,别什么事你都管,你管得过来吗?南方闹水灾,你怎么不去管管,西北多少贫困山区的孩子上不了学,怎么不见你去希望工程捐款!” 姜绾把盘子重重往床头柜上一放。 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父母来压她。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上辈子被害得那么惨,有她父母的一份功劳。 如果上辈子的事是真的,那她现在实际上是个厉鬼! “许经理,你是圣父啊,我看你就是闲得慌,你这么看不得我爸妈受苦,要不然你把他们接你家里去,让你老婆认他们做干爸干妈,你把他们当干岳父干岳母供着,我就承认你是好人。” 秦泽忍不住噗嗤一笑,自己这个干妹妹如此伶牙利嘴,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这要是以后干妹妹和傅君寒吵起架来,会是什么样子? 嗯,等他们两个结婚了,他少不得要躲在窗户低下,偷听那么一两下子。 秦泽猜测大概率傅君寒是吵不过姜绾的。 想到傅君寒这个人从小各方面优秀,没有天敌,终于有人能克制他了。秦泽就乐得不行,换了条二郎腿,手肘撑着下巴,看着姜绾。 许卓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这女人嘴巴太毒了!把他的颜面都扒下一层。 现在许卓终于明白过来,姜绾就是个刺头。 他心里那个后悔啊,他心里那个恨啊。 他不想再跟姜绾纠结了,就算他跟姜绾签合同,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也整不到姜绾,他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 许卓的态度总算放软了一些,“姜老板,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 姜绾勾了勾唇,“对嘛,你这样说话才好听。我喜欢听。” 之前许卓虽然拿着水果篮子来了,名义还是那个来看她,但他那副表情,依然是高高在上的自以为是,真当姜绾是傻子看不出来? 至于许卓那双精明的眼睛,眼底闪着算计。 现在才算正常一点。 “只可惜,迟了。迟来的诚意不值钱。” 许卓:“!!!” 许卓现在真的有仰天大喊的冲动。 这个姜绾,实在是得寸进尺! 但碍于是董事长叫他来和解,不和解的话自己经理的位置也做不下去了。 “要不然我这边拿出一万,就当时给您的补偿,怎么样?” 姜绾表情淡漠:“不怎么样。” 许卓瞳孔猛地一缩,一万还不满意?!她想要多少?! 面对许卓皱起的眉头,秦泽哼了一声,“我临城秦家的妹妹,难道缺这一万?” “秦家?”许卓打量病床边上的秦泽。 秦泽任他打量,却不说破。 临城的秦家,现在已经是整个z省的首富了。 许卓怎么也想不到,姜绾不是姜家不受宠的用来卖掉换彩礼的赔钱货吗?搭上傅君寒也就算了,怎么就跟秦家搭上关系了? 是他想的那个秦家吗? 傅君寒到底是体制内,经常出任务,神龙见首不见尾,实际的影响力,对许卓来说,可能还不如秦家来得大一些。 许卓狐疑地看着秦泽。 秦泽一派淡定,滴水不漏。 “要是拿个十万出来,或许我妹妹能考虑一下。” 许卓倒吸一口冷气,“呵,十万!” 在这个年代,一万都是个天文数字。 十万! 别说许卓了,就是姜绾也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啊,十万! 还真别说,姜绾是有点心动了。 上一世她打工了十六年,也没有存下十万的存款啊。 这还是物价飞涨的十六年,十六年后,十万的概念跟现在的一两千差不多。 而现在,秦泽却一口气要十万。 姜绾的手一抖------不行,她不能让许卓看出她的破绽。 姜绾拿起一个苹果,不削皮直接送到嘴巴里啃,大口大口的啃。 果然,吃苹果还是这样吃痛快一点,刚刚秦泽削得太小块了,她被迫淑女,真不习惯。 许卓瞪大了眼睛,看看姜绾,又看看秦泽。 秦泽正温柔地从姜绾手中拿过苹果,“小妹,虽然这苹果哥哥已经洗过了,但吃苹果之前最好还是要削一下的,万一上面有农药残留,很难洗干净的。” 姜绾道:“不会吧,现在的果农应该不会打农药。而且苹果皮也很有营养啊。” 秦泽:“但批发商会往上面涂果蜡,你看苹果皮这么光亮,肯定是打蜡了,要是果蜡还好,万一他们打的是工业蜡,还是削皮比较好。乖,听哥哥的话。” 秦泽已经拿起削皮器开始削苹果了。 秦泽感觉自称哥哥的时候,那滋味特别美。 许卓:“--------” 谁耐烦听他们说什么苹果要不要削皮的事。 许卓走过去一点,语气带上了恳求,“能不能少一点,十万也太多了。” 姜绾这会儿看着秦泽削苹果,秀气的脸庞温温柔柔,“许经理,你也知道十万太多啊,那你应该知道,我哥就是给你个托词而已啊。我们不差钱,我们就是要打官司到底,让你坐牢啊!你自己做的事情,你总要付出代价的!” 许卓的心直往下沉。 秦泽道:“这要是即将上任的义市市长亲自过问,就不是十万块钱的事了。” 许卓:“!!!” 许卓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他知道秦泽说的完全在理,他也知道姜绾这个狠心的女人是真的想把他送牢里,毕竟姜绾都能把自己爸妈送去坐牢了,他许卓又算什么! 许卓是彻底认栽了,咬咬牙,“行!十万就十万!” 第121章 姜宝珠崩溃 许卓的动作很快,可能是担心自己的经理之位真的被捋掉吧,在董事长高洋限定的日子之前,就把十万块送过来了。 姜绾不知道许卓是怎么凑到这笔钱的,但这么多钱,也足够让姜绾的眼睛发亮,答应不再计较那天在金盛楼酒店的事。 双方协商过后,秦泽起草了谅解协议,还有当地区长作证。 这件事也就算了了,警局那里销了案,没有上新闻,没有上报纸。 许卓回到家,姜宝华兄妹还逗留在他家中。 姜宝珠听说已经签了和解协议,气得半死,“许经理,难道咱们就这么算了吗?就这么放过姜绾了?” 许卓自己心情不好,踢掉鞋子,在沙发上坐下,“不然呢?你们俩还真逗,你们自己对姜绾做了什么自己没点13数,还好意思让我们声讨姜绾,你们是怎么好意思的?” 姜宝珠道:“那又怎么样,许经理,我们还送了你一条华子呢,你既然收了礼,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啊!” 许卓刚刚坐下就被这句话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呵呵,一条华子。 是啊,姜宝珠姜宝华兄妹送了他一条华子! 许卓被气笑了,“啊,是啊,为了你这条华子,我白白损失了一个一万五的订单,一个大客户。” 一万五只是姜绾初步订货的量,她的年销售任务是一万台电风扇,也就是五十万。 相当于一个年销售五十万的大客户丢掉了。 许卓自己都内心泣血。 虽然现在是卖方市场,但这个卖方市场,仅仅是针对百货商店、国营商店这种铁卖场的,不是他们这种合资厂家。 而姜绾这边,他本来已经跟姜绾谈好对赌代销合同,有年销售任务做底,这是一个创新的合同,是从霉国学来的,之前从来都没有商店跟他们签过这样的合同。 为了这个合同,董事长把许卓批得要死,扣了他半年的奖金。 许卓现在肠子都悔青了,揉揉太阳穴,“还有,是谁跟你们说姜绾不得傅家喜欢的?” 虽然傅家表面上没有出面,可要不是曾怡背后插手,他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啊?傅家帮姜绾了?”姜宝珠瞪大眼睛,表情又是惊讶又是嫉妒。 许卓哼了一声,叫老婆过来给他捏肩,“可不是,我现在告诉你,不是我放过姜绾,而是姜绾放过了我们。看在十万的份上,放过了我们!” 姜宝珠眼珠爆出,“什么?十万是什么意思?” 许卓老婆道:“还能是什么意思,我们这边赔了姜绾十万!” “啊!” 姜宝珠惊叫,“十万!” 姜宝华直接吓得从位置上滚下来。“什么?” “凭什么你们得赔给她十万,凭什么?” “你说凭什么?就凭姜绾是傅家的儿媳妇!嘛的,她还跟秦家有关系!” 相比之于姜宝珠的激动,许卓已经内心挫败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徒留姜宝珠一个人在那里瞪眼睛,竖眉毛,吹鼻子,咬牙切齿,双拳紧握! “十万你们说赔就赔了?” 姜宝珠又恨又气,十万啊,十万,这么多钱,足够把姜绾埋了! 她本来以为这一次借许卓的力量,怎么也能逼得姜绾把赚的钱拿出来,让她去临城享福,却没想到倒反天罡,姜绾非但不用拿钱赡养他们,反而获得了许卓十万赔偿! 姜绾是什么狗屎运! 姜宝珠真恨不得把姜绾给埋了。 没想到傅家的影响力这么大,居然这么点小事就能逼得许卓拿出这么多钱。 可本来,傅君寒应该是她的,是她姜宝珠的! “姜绾就这么横吗?难道她就没有弱点?我不相信!” 姜宝珠报复之火熊熊燃烧,“她不是做生意吗?她不是摆摊吗?那我就闹到临城她的摊子前面,说她卖假冒伪劣产品,把她的货放把火烧了,看她还怎么做生意!” 姜宝华吓得腿打颤,“宝珠,你可千万别乱来啊!” 姜宝珠咬着牙,如同一头发疯的鬣狗,“为什么不可以,姜绾都搞得我们走投无路了,难道还不许我们反抗吗?你说对吧,许经理。” 许卓冷眼看着她,“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反正你们兄妹俩也走投无路,想要找个地方免费吃饭睡觉,你只管去好了。但是有一点,千万别说是我指使你这么做的。你们不想过好日子了,我还要过好日子呢!” 姜宝珠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许卓说的是反话。 这个世界上,又不是没有王法。 犯罪总是要服刑的! 姜宝珠被许卓讽刺一通,“难道我们就没有办法对付她了吗?” 许卓道:“有啊,你不如去勾引傅团长,跟傅团长生米煮成熟饭,让傅团长抛弃姜绾娶你,那所有傅家的资源不都是你的了吗?” 姜宝珠“啊啊啊啊”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她又不是没有勾引过傅君寒,她都勾引了一年了,问题是傅君寒根本就不中招啊。 姜宝珠气得肺痛,只感觉自己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恼火地捶了姜宝华一拳,“你们男人,难道都喜欢像姜绾这种光长得漂亮,像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吗?” 姜宝华被捶到了伤口,吃痛惊呼,“那不然呢,难道喜欢你这种长得丑的?” 他实话实说。 以前他就觉得姜绾漂亮。 但这次看到的姜绾,却是跟脱胎换骨一样,那精致的眉眼,那么耀眼,那火红的打扮,那黑溜溜的浸着泉水的眼睛,他总觉得她一眼望不到边,那么深邃,那么神秘。 以至于他在挨姜绾打的时候,他甚至都感觉不到痛。 直到此时被姜宝珠捶到伤口,他无比嫌烦。 “姜宝珠,你干什么?你自己长得不好看,难道还不允许别人长得好看吗?再说,绾妹还是你姐姐。你对这个姐姐就没有一点尊重的心吗?前天在酒店,要不是你张牙舞爪,要是你跟她好好说话,她以前那么好,她还能不救济我们吗?都是你把事情搞坏了。” 姜宝华这会儿埋怨姜宝珠。 姜宝珠更是又憋屈,又气愤,又郁闷! 许卓看他们兄妹吵架,也是烦死了,“好了,你们两个,滚滚滚,要吵出去吵,别赖在我家了。” “啊,许经理,你要赶我们走?我还送了你一条华子!” “呵,是啊,为了你一条华子,我现在要卖房子了!嘛的,你们不走,我走,这房子马上就卖了!” 许卓到底是把姜宝华姜宝珠兄妹赶走了。 姜宝珠:“呜呜呜,哥哥,我们现在去哪里啊,我们什么都没有,难道要饿死我们吗?” 姜宝华深吸了一口气,“怎么可能,绾妹不是说了吗?我们可以去打工啊!” “啊,去打工,那------那多辛苦,多累!” “你丫的,绾妹以前不也打工供我们上学,我们怎么就不能去打工了?” 姜宝华恶狠狠的。 姜宝珠感觉自己这个哥哥变了,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她忽然灵机一动,“对了,哥哥,我们还有一个办法,我们可以把你给王珠珠的彩礼钱拿回来啊,有三千块呢!” 姜宝华:“------” 是啊,是有那么个三千块,但那是彩礼钱啊,把彩礼钱拿回来,他就没老婆了! 不过看他家现在家徒四壁的样子,就算彩礼不拿回来,王珠珠应该也不会嫁给他了吧。 ------ 许卓把姜宝华兄妹赶走后,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 他老婆问她,“卓哥,我们真的要卖房子啊?” 许卓道:“那倒还不至于。” 但是这次的事情,确实让他损失了钱不说,还丢足了脸! 许卓起身,跟他助理打了个电话,“帮我盯着姜绾,看她接下来去找哪个老板。” 他就不信,电风扇那么大的生意,姜绾真的不做了。 第122章 也是个狠人 拿到了钱,姜绾便准备出院了,本来她身上也没有多少伤,那天只不过弄乱头发扯破衣服看着有些狼狈而已,她脸上还是自己打的。 秦泽已经先回临城了,毕竟学校里还有教学任务。 搪瓷脸盆的厂长许釉光过来接她。 近一个月的合作下来,许釉光已经自动把姜绾代入成了自己的晚辈。 虽然他们的交易大部分是通过大哥大联系。 但许釉光对于姜绾的销售能力是认可的,现在看到姜绾就是个不满二十岁的秀气小姑娘,梳个丸子头,穿红色风衣,浑身充满干劲和活力,自然而然生出一股亲切出来。 那天金盛楼大酒店,许釉光并不在场,他也是后来才听说这件事。 这会儿,许釉光有些担心,“绾妹,难道你真的为了拿十万块钱,就不跟虹达合作了吗?” 十万块钱自然是多的,但在许釉光看来,也就是一次性的补偿,远远不如跟虹达达成长期合作,带给姜绾的利益更大。 而且拿了这笔赔偿之后,姜绾算是跟虹达交恶了。 出门在外,多个朋友多条路,来个敌人,可能会弄翻自己的船,很不合算。 姜绾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似乎没有注意到许釉光这句话背后的深意,“是啊,十万呢,他自己同意的,我不拿白不拿。” 许釉光不由得摇了摇头,这姑娘,还是太年轻了。 “绾妹。” 许釉光忍不住劝她:“现在天气渐热,电风扇马上到了旺季。一台电风扇,在地摊上能卖一百多,我听说许经理给你的价格很低,差不多你一台能赚一百,相当于你卖一百台就能赚到一万,卖一千台就能赚到十万。” 许釉光叹口气,“不像是我们家搪瓷脸盆,你看看你一个月卖了两万个,我看你的毛利也就一万左右。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还是卖电风扇比较赚钱。你卖我们家脸盆,赚的是辛苦钱哟。” 许釉光这句话可谓是十分实在了。 姜绾终于从行李中抬起头来,看了许釉光一眼,“呵呵,许叔,你说得对。” 姜绾的行李不多,就两身换洗的衣服,一个包就可以装下,其他的就是一些合作商过来看她的时候,送的一些水果、罐头、营养品什么的。 姜绾把这些水果跟罐头全部都给了医生和护士,引得他们一片交首称赞。 “这个临城来的小老板,还挺客气的啊。” “又漂亮又大方,真不知道许经理是怎么打得下去手的。” “嗯,真的,许经理这样的人就是我们义县的耻辱。” 有个护士对姜绾道:“小姐姐,我们义县的人大部分都是很善良的,很友好的,你不要怕哦。” 姜绾勾了勾唇,同许釉光从医院出来,回到招待所。 “许叔,难道你们义县就只有一个电风扇厂吗,没有别的厂了吗?” 姜绾之所以斩钉截铁地跟许卓翻脸,自然有她自己的算盘。 天下难道就只有虹达一家电风扇厂,笑话! 没了虹达,她就做不了电风扇的生意了? 还有一点,就是现在的电风扇都是铁艺的,质量虽然好,但实在是太笨重了。 后面出来塑料的电风扇,又轻巧,质量也不差,价格便宜至少一半,很快就占据了铁艺电风扇的市场。 说难听一点,铁艺电风扇迟早被淘汰。 姜绾后来那么一想,跟虹达签那种对赌合同,风险太大了,加上金盛楼大酒店那么一闹,她索性翻脸翻到底。 不过,她应该到哪里去找塑料电风扇的工厂。 许釉光掏出一根香烟,看看面前的女孩,又把香烟塞回口袋,“有是有的,但是人家不管是从资历上,还是从资金上,厂子的规模,各方各面,都没有办法跟虹达相比。” 姜绾来了兴趣,“哦?展开说说。” 许釉光告诉姜绾,“在义县的郊区,有一家刚起步不久的电风扇厂,价格倒是很便宜,但是偷工减料,外壳用塑料做的,只怕是不好卖。” 姜绾“啊”了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许叔,你认识那家厂子的厂长吗?要不,您带我去看看?” 许釉光看着姜绾双眼放光充满兴趣的样子,直摇头,这孩子,怕是傻了吧,丢了虹达那么大一个合资厂不合作,去找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工厂。 不过,看在姜绾是他的大客户的份上,许釉光还是带着姜绾去了这家小工厂。 这家所谓的小工厂,其实跟虹达电风扇厂在同一个方位,离虹达不算太远。 说是小工厂,那真是小工厂,现场只有用简易彩钢结构的厂棚,里面设置两条流水线,包括零部件加工、部件组装、整机装配、检测包装,现场的工人也就二三十人左右。 姜绾看到许釉光口中说的“偷工减料”的外壳,不由得眸光一亮。 原来这就是“偷工减料”啊,却是正得其所。 又看见风扇上面的标签,印有“风临”二字,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 上一世,她打工,租住在一间农民房的阁楼里,夏天闷热没有空调,她用的就是一台“风临”牌电风扇,用了足足八年! 原来,这家工厂在这里! 厂长李风临一看到姜绾就拍了拍自己的脑壳,“是姜老板啊,呵呵呵,我正说不知道去哪里找你呢,你倒先找上来了。” 这男人身材挺高,声音爽朗,开口便带着笑,很有亲和力。 原来李风临听说姜绾和虹达电风扇厂之间的恩怨,他已经想到找姜绾帮他卖电风扇。 打听到姜绾在医院,但不知道姜绾在哪个病房。 他今天一大早就去医院,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找过去,没想到找到姜绾所在的那个病房的时候,姜绾已经出院了。 他又不知道姜绾住在哪个招待所,正在暗自郁闷自己错过了机会。 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姜绾上门来找他了。 许釉光面色不太好的看看那些塑料外壳,怀疑道:“李厂长,你们这些电风扇是用塑料做的,这质量能好吗?” 许釉光自己是做搪瓷脸盆的,最不喜欢的就是塑料脸盆,觉得塑料脸盆不牢固,一踩就碎,就算不踩它不摔它,被风吹日晒,就会老化。哪里比得上搪瓷脸盆! 以己度人,李风临的塑料电风扇一定不好! 李风临瞥了许釉光一眼,“你怀疑我家电风扇的质量?” 男人忽然冷了脸,抓起自己家一台电风扇狠狠往地上一摔。 姜绾忙要说:“不用摔,我相信你家电风扇!” 已经来不及了。 塑料电风扇被李风临自己重重摔在地上。 李风临也是个狠人。 “砰”的一声。 那电风扇扇叶刚刚在转动,摔在了地上还在转动。 塑料外壳也没有被摔裂,没有变形。 李风临指着道:“你们看到没有,绝对不比铁艺的差!” 第123章 姜老板,你当你是在买白菜! 义县弘达电风扇厂是合资企业,资本雄厚,各种设备、技术都很先进。李风临后来加入做这个行业,无法与之竞争,所以才想出用塑料代替铁艺,用以降低价格。希望用低价来吸引用户,但因为大家都觉得塑料的质量不好,所以销量也没多少。 李风临自己在义县的市场开了个档口,开了一年也很少接到订单。 姜绾的到来,这还是第一次有客户找上门。 李风临对姜绾的到来自然是欢迎的,激动的,一心想要跟姜绾达成合作,不惜亲自摔电风扇来证明其质量。 至于价格方面,则更加美丽,李风临道,每台风扇十五。拿货数量,姜绾拿多少都可以,拿一台他都可以发货,还可以月结货款,如果卖不完,还允许姜绾退回工厂。 许釉光这一听,卧槽,塑料电风扇的销路果然不好,所以厂长简直疯了,这样的条件都开得出。这哪儿是合作啊,这是硬塞啊,能塞出去一台是一台。 许釉光建议姜绾,“既然李厂长都这么说了,可以先拿个一二十台试试看呗,反正卖不掉可以退回来。” 许釉光笑说:“不过,我觉得届时李厂长肯定以各种名义不让你退。” “当然了,就拿个一二十台数量不多,就算李厂长不退也没什么。” 李风临横眉怒对,“许厂长,不兴你这么胡说八道的,我李风临说一不二,说了能退就能退!” 他个子挺高,长得五大三粗,一瞪起眼睛来,很有气势,许釉光有点怕他,跑到厂门口去了。 姜绾留在厂房,跟李风临接着谈。 姜绾道:“好,李厂长,风扇你便宜点,五块钱一台,我就拿一百台!” “什么?” 正在前面走路的李风临脚腕一崴,左脚绊右脚。 李风临扶着流水线的台子站住,边上做流水线的工人也停下了手中活,纷纷朝姜绾看过来。 不少人目光还带着气愤。 “你开玩笑啊,姜老板,你当你是在买白菜!” 电风扇在这个年代也并不便宜。 弘达的电风扇在市场可以卖到一百四一百五左右,出厂价给到姜绾40-50一台。 李风临的塑料电风扇就算再差,也不可能五块钱一台。 姜绾还只拿一百台。 真是卧了大槽,李风临觉得姜绾大概是来踢馆的。 姜绾笑道:“李厂长,你别急啊,后面两百台,以十元的价格。” “啊?”李风临脑子转停,稀奇古怪看着姜绾,有点摸不透姜绾的脑回路。 姜绾继续道:“第301台之后,按照十二的价格给你。” 李风临的神色稍微好看一点,意识到姜绾在说的可能是一种营销策略。 愣了一会儿,李风临摇摇头,“那也不行,给你十五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价格了。” 李风临解释道:“虽然我这电风扇是塑料外壳,但也仅仅是在外壳上面节省了成本,风扇的电机跟弘达的没什么差别,所以,价格不可能低到那么离谱。” 姜绾就没有经历过一口价的,做生意不还价,总觉得自己会吃亏。 但没有想到李风临时行伍出身,退役军人,性格就是这么直,就是一口价。 姜绾:“-------” 看来十五的确是最低价格了。 姜绾想了一下后道:“300台之后,我还要定一万台,价格给你13,一共13万,我可以先给你10万的货款,不过我的仓库没有那么大,无法一次性容纳十台电风扇,发货的话,你不用一次性发足,就等我通知发货就可以。” 李风临:“!!!” 直男想不到女生的乐趣就是还价。不还价不想买东西。 不过,李风临也被十万的预支货款,给震惊到了。 十万啊。 李风临的电风扇销量不佳,面对的就是资金短缺。 如果是银行贷款,现如今一年期的贷款利率为7.2%,每个月要支付600的利息。 而且李风临的人脉没有那么强大,想要贷款也贷不到。 姜绾预支给他十万货款的话,相当于能给他每个月节省600,一个600就是200台电风扇的差价,一年就拿回2400台风扇的差价,不亏啊。 当然最主要是帮他解决了资金短缺的问题。 有了这十万,他就能扩大生产,到外省设置一些档口,招一些营销人才,说不定能给工厂带回来一线生机。 最后,李风临还是拍板答应了姜绾的价格,二人很快签订了合同,双方都对这个合同感到满意。 对姜绾来说,这十万本来就是许卓那里拿到的赔偿款,左手进右手车,无所谓了,都没什么大感觉。 但对李风临来说,这笔巨款简直是天降甘霖。 李风临很是高兴,豪爽拍胸脯,说:“姜老板,咱们吃饭去吧,我请客。” 姜绾听到吃饭神色不好。 李风临想到什么,爽朗笑道:“姜老板,你放心,这次只有我和工厂的经理,还有许厂长,当然也可以带上几个小姑娘,跟你谈得来。绝对不会有那种不识趣的人。” 姜绾也笑了,“好,吃饭就吃饭,但不要去金盛楼。” “行,不去金盛,去银悦。” 二人从厂子出来,在厂子门口的院子里跟许釉光汇合。 李风临果然叫了流水线上几个女工一起,他回头去开车子。 却没想到在大门口碰到许卓。 许卓一身西装,梳个大背头,靠在一辆沪牌小轿车的车门上,目光精明中透着戏谑看着姜绾,“姜老板,你还真找到这里来了啊。还真是-------” 他好像很无语似的,嘲笑姜绾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这就是传说中的弱者抱团,衰者更衰吗?李风临家的电风扇用塑料做的,质量不好。担心你一台都卖不出去。” 又问姜绾定了多少台。 又很好心地说:“姜老板,你要是现在反悔,来跟我们弘达合作还来得及,我们弘达可以既往不咎,仍然按照之前说好的合同,怎么样?” 姜绾,用她那张秀气绝美的脸,“许经理,你还有心思管我的事啊?” 她清冷一笑,也展现出了她的超级无敌大善良关心, ”请问你十万的赔偿款是哪里借的?以后每个月还多少,还得出吗?” 许卓被姜绾美艳的脸庞晃了一下眼睛,陡然却想起姜宝珠说的那句不甘心:“你们男人,难道都喜欢像姜绾这种光长得漂亮,像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人吗?” 虽然是临时的走神了,但许卓觉得还真是,跟这样一个女人做对手,哪怕是丢掉十万,他都没觉得有多难过。 许卓嗤笑一声道:“十万?跟我有什么关系?姜老板不知道吗,当天晚上的老板一人出一万,刚好十万。我董事长还额外补贴了两万,我非但没有损失,我还赚了两万呢!” 姜绾:“-------” 顿时心情不美丽了。 靠,许卓这个奸商!阴险小人! 许卓看到姜绾秀气的脸蛋顿时板下脸,却是开心得不得了。 其实许卓被扣半年奖金,还是有损失的。 但他看到姜绾吃瘪,就感觉自己扳回一局。 李风临刚把车子调出来,就看到许卓,竞争对手狭路相逢,自然是一番火药味弥漫。 李风临拍了拍自己的裤兜,“许经理啊许经理,你赔给姜老板的十万,现在已经在我口袋里啦!变成我工厂的资金啦,就说你气不气吧!” 许卓倒吸一口气,“什么,十万都给你了?姜老板,你定了多少货?” 姜绾淡笑,“十万也就一半的货款吧。” “什么?!” 许卓顿时气结,姜绾居然定这么多货,她疯的?!而且连钱都给出去了,还是他出面凑齐的钱!虽然不是他自己的钱吧,但用的是他的面子。 李风临哈哈大笑,下车给姜绾打开车门,毕恭毕敬把姜绾请上车了。 姜绾降下车窗,回头一笑百媚生,“我们去吃饭啦,许老板,你自己一个人慢慢生气。” 李风临:“可别气死了!我还等着你看我李风临怎么干垮你那破厂!” 李风临一脚油门,车子朝前面窜出去了。 车后,许卓吃了一嘴的尾气,眼看着姜绾笑盈盈,他目光阴狠露出凶光,“嘛的,臭女人,我就看你拿这么多货能不能卖出去!” 许卓到底是打了个电话,安排人去查姜绾的摊位摆在哪里。 还有李风临这边------ 第124章 傅君寒批改情书 车上。 姜绾收回目光,提醒正开车的李风临,“你刚刚挑衅许卓,可要担心他会对你的工厂使阴招。” 许釉光也说:“是啊,你看看许卓那个眼神,怪吓人的。” 李风临哈哈大笑,满不在乎,“老子怕他?也不看看老子是谁,老子可是从潜龙团退下来的。老子的团长是鼎鼎大名的傅君寒!” “啊?你团长是傅君寒?” 姜绾听到傅君寒的名字,脑袋砰的在车门上撞了一下。 不过,李风临貌似并不知道姜绾就是他老团长的未婚妻。 李风临的工厂很多都是退军兵,侦查能力作战能力都很强。 早在李风临刚建厂之初,就遭到过一些地痞流氓摸黑来找茬,往厂里扔烟头,被巡逻的保安逮到了,一顿胖揍,李风临把地痞的大本营都找了出来,后来,他们就不敢招惹李风临了。 “对啊,我团长傅君寒!姜老板,你也认得他?” “我,呵呵-------” “你们普通百姓记得我们英雄,也是应该的。” 姜绾嘴角抽了抽。 许釉光迷糊了一下,他仿佛记得姜绾的未婚夫也是姓傅的?也是团长?“什么啊,姜老板的未婚夫也是当兵的!也是团长。” 李风临道:“嗨,都是团长,那也不能跟我们傅团长比。都是姓傅的,天底下姓傅的人多了!” 李风临提起傅君寒便豪气横生,“我们傅团长,那可真不得了,我跟你们讲。” 姜绾居然在做生意的途中听人说起傅君寒,这感觉也是挺新鲜的。 “怎么不得了呢?你展开说说?” 许釉光吐槽,“你看李厂长对这个傅团长崇拜的样子,我觉得他当兵的时候肯定被傅团长胖揍过。” 李风临道:“那可不,是真的被揍过!” 他就是被傅君寒给揍服气的。 “我就想不通了,明明傅君寒个子比我矮,手比我短,腿也比我短,为什么我一拳头过去,总是打不到他身上,但是他那小短手一打出来,就老能打中我。” 说话间,一行人就到了银悦酒楼,李风临开了包厢,除了姜绾和许釉光,还有他们厂子里几个年轻的女工,大家都坐下来,听李风临说他的故事。 姜绾觉得奇怪,“傅君寒个子不矮吧?” 她之前跟傅君寒订婚,两个人站在台子上,她的脑袋只够到他肩膀,傅君寒的身高至少在一米八五以上,说不定有一米九。跟眼前的李风临只多不会少。 但就是李风临退伍的时间有点久了,身量有些发福。 而傅君寒依然劲瘦有型,身材修长而挺拔。 李风临先叫了一壶茶,给姜绾倒好茶水,又点了菜,“姜老板有所不知,我们傅团长刚入伍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还不满十八岁,他是因为有了什么小发明,被特招入伍的。据说来的时候大学就已经毕业了,然后,一来就做了我们排的教官。” “靠,他一个毛头小伙子,还是个大学生,来做我们教官,那我肯定不服气罗,他来的第一天,我就跟他说了,除非他能打过我,要不然我是不会承认他是教官的。” 李风临说起他的行伍故事,便是滔滔不绝,十分激动。 看姜绾黑眼睛认真听他说话的样子,他有一种如遇知音的感觉,那就更投机了。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就是,我被打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啊。” 大家都笑起来。 李风临这么大个子,看着也是孔武有力的,居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打趴下,确实是够丢人的。 不过,对李风临来说,大约是输在傅君寒手里,他非但不觉得丢人,还觉得挺荣幸。 李风临道:“我越想越觉得奇怪,明明他个头比我小,我的手比他厂,为什么我怎么打都打不到他呢?所以,我就撺掇我们排的兵,挨个去跟傅君寒挑战,我就躲在旁边偷看。” 许釉光笑死了,“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是好人。” 两个女工也是笑个不住,她们也是第一次听李风临这个老板说起他自己的糗事。 姜绾倒是挺好奇,“那你发现什么了?” 李风临道:“我发现了,傅团长他特别能扬长避短,虽然他那会儿个子比我们小,但是他特别能在对手动手的一瞬间找到对方的弱点。比如说,我出拳攻击他上盘,我的上身肯定是微微前倾的,他一侧身避过我的攻击,一抬腿就踢到我胸口上了,嘛的。如果我们用腿法攻击他,他不是踢我们的大腿根部,就是迎上来直接掀翻我们的下盘,因为我们踢腿的时候下盘肯定不稳。” 李风临滔滔不绝的述说着他们怎么打,说到兴奋时还会站起来比划一下。 李风临因为姜绾肯预支十万的货款,已经把姜绾当成自己人了,他也是难得高兴,把过往事一一说来。只是他到底不知道眼前这个秀气的生意伙伴,居然是他崇拜的傅团长的未婚妻。 姜绾也听得饶有兴味。 可能一旦李风临知道姜绾的身份,就不会说那么多了。 服务生把菜陆续上桌。 他们一边吃一边说话。 李风临十分健谈,说起傅君寒过来之后升职很快,李风临还在做班长,傅君寒已经升到了排长,后来因为军功又陆续升职。又说起队伍里有个女兵爱慕傅君寒,给他写情书。 “啊?你们部队还有女人给他写情书啊?” 姜绾瞬间心里很不舒服,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那是浓浓的醋意。 李风临喝着酒,“有的啊,不过,我们傅团长一心都是公务,大约也没心情谈恋爱,人家姑娘巴巴地等他回信呢,他倒是回信了,不过信上的内容-------” “啊,傅君寒回信写了什么?” 姜绾觉得要是傅君寒直接回绝那女兵,固然是让女孩当场丢脸,但要是写得委婉,姜绾心里也不是滋味。 呃,傅君寒就不会冷处理吗,非要回信? 李风临道:“傅团长给那女兵写信,说她的错别字太多了,把她的错别字都摘录出来,还给每个字都解释了一遍,比字典还详细。” 姜绾:“-------” “那女兵写一封信,傅团长就给她指正一次错别字。连续十几次之后,那女兵受不了了,就跑去跟傅团长当面质问,除了错别字,你就没有别的跟我说的了吗?-------我们都躲在门后面偷听------” 姜绾急得嗓子冒烟,“那然后呢,傅君寒怎么说?” 许釉光也很好奇,“是啊,后来呢?你们被发现了没有?” 李风临咂了一口酒,想要卖关子,结果他自己笑场了,“傅团长说,有啊,你写的作文文笔太差了,还有很多病句,主语什么谓语什么的混乱,状语什么的位置错误,-------等等等,傅团长说了太多了,我也记不那么准确了。总而言之,傅团长以为女兵是在写作文,拿给他让他批改的,他还现场教了女兵应该怎么修改。” 姜绾满头竖线,跟黑丝袜拉丝了一样。 这确实是傅君寒会干的事,不过想想那天傅君寒是怎么对待陈文芳的,对女兵的态度已经很温柔了。 “每天我都会把你的名字在心里默念一百遍,改成:我每天都会在心里把你的名字默念一百遍,像念一首永远不会结束的诗。” “哦-------”许釉光说,“这么说来,你们傅团长文笔还挺好的呢。” 李风临道:“是啊,我们傅团长是大学生嘛。” 他眼神悠悠,又念了几句傅君寒改过的情书, “和你在一起时,时间变慢了。” “你的出现,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我内心荡起层层涟漪。” ------ 李风临得意的道:“后来,我把这些记下来给我喜欢的女人写情书,现在那女人已经变成我老婆了。” 姜绾:“------” 第125章 绾妹,我睡不着 李风临说的一些关于傅君寒的趣事,让姜绾对傅君寒多了一重新的认识,仿佛是第一次体会到傅君寒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多于她印象中那个高高在上的、威严的、清冷的团长。 饭吃到一半,曾怡打电话过来,主要是问姜绾那些房子是不是要租出去,她提到自己有个姐妹在房管局,如果姜绾要出租的话,可以找那个老姐妹帮她牵线搭桥,因为房管局各种求租的信息比较多。 姜绾一听,那可以啊,她那么多房子自己又住不过来,肯定是要出租,顺便等房子增值。而目前并没有正规的卖房和租房的中介,姜绾要出租房屋只能自己找客源,费时费力,她现在生意比较忙,如果有人帮忙再好也没有了。 姜绾留下了那人的联系方式。 曾怡又问姜绾什么时候回临城,说糯糯和奇奇想她想得紧。 姜绾这次到义县已经有三天了,她也有点担心陈招娣和铁姑二人照看两个摊位吃力,但她的女装品类还没有拿到货。 不过,有人记挂着她回家的感觉,也是挺好的。 姜绾道:“明天白天再跑一下服装厂,估计下午就能做完了,晚上坐火车回去。” 曾怡道:“那我让司机开车过来接你,你不用去买火车票了,直接告诉司机在哪里接你就行。” 姜绾心里感到暖洋洋的,曾怡已经是把姜绾当成自家人了,这段时间对姜绾的关心,比汪梨娟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十九年加起来还要多。 姜绾挂了电话。 这边的饭局也快结束了。 李风临喝了一点酒,但没有到醉的程度,饭毕,先开车送姜绾回到招待所,之后,他再送许釉光和两个女工。 次日,姜绾一早联系了之前合作过的女装厂,去他们厂里看了新出的夏装。 司机稳叔在上午的时候便已经到义县了,之后姜绾跑了几个工厂,都是稳叔在送她,倒是便捷了不少。 之后,姜绾又去义县的批发市场逛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别的工厂款式比较新颖的且质量较好的,有的,姜绾就当场下单了。 逛完市场,已经是傍晚。 这一日,姜绾其实挺累的,因为要赶在一天把事情做完,好最快的速度回临城,跑了三个工厂,还逛了一圈市场,脚都快走麻了。 姜绾上了车,便歪在车座上,直接睡着了。 稳叔看了眼后座上阖眼安睡的女孩,默默放缓车速,让她睡得更舒适。 落日余晖横陈在马路上,铺上了一层长长的金黄色,像是在他们面前展开了金黄色的地毯。 那巨轮似的火红夕阳,便恰好在马路的那头,他们的车对着这轮红彤彤的夕阳,追日而奔驰。 直到落日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后面。 车子才掉头往北,上了国道。 姜绾回到临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糯糯和奇奇都已经吃过晚饭了。 好在姜绾在车上补了一觉,这会儿已经有点回血了。 于是,已经饥肠辘辘的姜绾自己下厨做了一碗片儿川,汤面的香味,引诱得两小只流口水,每人也跟着姜绾吃了小半碗,连曾怡也凑过来吃了一点。 姜绾:“-------” 好像她不在,他们都快饿死了一样。 曾怡有点不好意思,自己抹抹嘴,让王妈去姜绾的房间浴室把水烧开,刚才两小只已经洗过澡,不知道热水是不是用完了,最好就重新烧一下。 姜绾这才知道,原来她去义县的这两天,曾怡去买了一台热水器装在姜绾房间的浴室。 这个年代的热水器十分昂贵,大约要300元左右一台,是曾怡一个半月的工资。 只因那天姜绾随口提了一句,曾怡便留心买了一台,还装在姜绾的房间里。 曾怡自己的解释是两小只跟姜绾同住一房间,用起来比较方便,至于曾怡自己一般在单位的澡堂洗澡,对热水器的需求没有那么大。 姜绾又被感动到了。 曾怡道:“绾妹,你忙了一天,肯定累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吧,洗完了澡舒服。然后早点睡,养养精神。” “好的,谢谢曾阿姨。” 姜绾感到曾怡仿佛有什么话要跟她说,然而欲言又止,姜绾等了半晌,也没见曾怡再说什么。 姜绾觉得有点奇怪,带了两小只回到房间。 果然热水器有热水,姜绾就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松散的家居睡衣,抱着两小只在床头讲了一会儿故事。 两小只有几天没有看见姜绾,两个都很兴奋,一边一个靠在姜绾身上,叽叽喳喳说着一些关于学校里的趣闻,闹了好半天才睡着。 姜绾倒是因为在车上睡过一会儿,所以暂时也不怎么困。 她将两个小孩摆正,盖好被子,熄了灯,自己也歪在枕头上,看月光从窗外的桂花树摇进来,她闭着眼,但还没有睡着,只听得屋外有脚步声响。 姜绾觉得是曾怡的脚步声,走到门口,她从床上坐了起来,预备去开门,但那脚步声又从门口过去了。 姜绾躺下,不多时,那脚步声却又踅了回来,又到了门口。 姜绾起身,那脚步声停在门口,半晌又没动静。 等到姜绾想要去开门的时候,那脚步声却又从门口走过去了,又到了曾怡自己的房间门口。 如此反复好几次。 姜绾也搞不通曾怡在干什么。 眼看快到半夜。 曾怡还在走廊上踱步,走来走去。 姜绾终于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把门一开,刚好看到曾怡在门口,提着一只手,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敲门,骤然看到姜绾开门出来,曾怡自己吓了一跳,有一瞬间,眼睛睁得大大的,半晌才把吃惊的神情给收回去。 “绾------绾妹啊?” 姜绾道:“曾阿姨,你有事吗?” 曾怡先往门内张了张,“他们两个睡着了吧?” “嗯。睡了。” “睡熟了吧,应该不会半夜醒过来吧?” 曾怡似乎有点不放心。 姜绾预感到曾怡似乎有什么大事,“应该不会的,曾阿姨,出什么事了?” 曾怡便拉过了姜绾,“绾妹,我睡不着,你过来陪陪我。” 曾怡把姜绾拉到了自己的房间,按着姜绾在自己床上坐下。 她神色十分郑重和严肃,甚至有点惶急。 姜绾莫名其妙的,“曾阿姨,你怎么了?” 曾怡咬着唇,看着姜绾,“绾妹,你说,真的有前世吗?” “啊?” 姜绾猛地看向曾怡。 屋内没有开灯,但就着影影绰绰的月光,姜绾仿佛看到了曾怡浓重的眼色里,是深深的深深的担忧,多到两只眼睛都藏不住,变成眼泪迅速聚满眼眶。 “君寒他说,上辈子,这一天,这一天他会-------” “啊!” 姜绾的心脏猛地一缩。 第126章 前世的今天 傅君寒在上一世时受伤成为植物人,但姜绾记得她听说的日期,还要靠后一点。应该还没到那时候, 当然,上一世姜绾跟傅家关系疏远,她得知傅君寒的消息,肯定是延迟了。 难道就是今天? 竟然是今天?!! 姜绾的心脏扑扑乱跳似被狂风摇撼的树枝。 一种迸乱心律的紧张感,令她双拳紧握,肌肉僵硬。 上一世,傅君寒成为植物人之后,便一直没有醒过来。 对此,姜绾一直觉得是件人间痛事,在姜绾的眼中,哪怕上一世傅君寒没有同她很多交集,但她仍认为傅君寒是人间难得的美好,是一个重情义有担当的好人。 这样的好人,却没有一个好报。 而这一世------- 姜绾看看身边的曾怡。 曾怡像是承受不住心里的痛苦一样,忽然抱住了姜绾,眼泪无声濡湿了她肩头。 “绾妹,我好害怕,他说上一世,他在这一天受伤了,还变成植物人。” 曾怡的嘴唇哆嗦,好艰难才颤抖着说完这句话。 姜绾接触到她的身体颤抖,能感受到曾怡此时此刻的紧张和惶恐,难怪她在她房门前面走来走去,难以入睡。 “曾阿姨,你别太担心,既然傅团长他知道今天会发生什么,他一定会提前避免的。” 曾怡吸着鼻子,“话虽如此,却是谈何容易,军人有军人的责任,也不能因为他提前知道了,就自己逃避,反而让队友代替他牺牲。” “啊,是。” 姜绾的脑子仿若有一趟火车轰隆隆驶过,碾压,她一直奇怪,既然傅君寒早就知道这次任务有危险,为什么在接到任务的时候,还是义不容辞地去了,明明那时候他和她刚刚订婚,假如他要拒绝的话,也绝对有理由可以拒绝。 是了,傅君寒本身就是一个有责任感的人,他怎么会因为自己的重生,就把自己的危险推给别人。 姜绾能理解他,但只是觉得内心难受,十分的十分的难受。 好像有那么一个命运如同巨石一样横亘在他们前面,他们看到了,也绕不过去。 曾怡吸了吸鼻子,无声地坐在那里,朦朦胧胧的月光,将她的身影雕成一座雕塑。 她本身是个女强人,她在事业上有拼劲,她成熟干练。 然而这一刻,她只是个母亲。 难怪上一世,傅君寒出事之后,她的精神就垮了,变得恍恍惚惚,走路都走不稳。 姜绾的眼角发涩,“曾阿姨,傅君寒一定会没事的。” “但愿吧。” 沉默良久后,曾怡说,“绾妹,有你陪着我,我感觉好一点。” 她跟姜绾说起,傅君寒是遗腹子,他的父亲傅光庭在她怀着孕的时候就牺牲了。 “这些年,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孤独。好多事情都没法跟人说。” 傅家因为成分不好,傅光庭为了保全傅老爷子,便去参了军,用自己的军功换取傅老爷子能够平安地活着。 然而傅光庭却是英年早逝。 留下曾怡和一个遗腹子。 “那时候,老爷子受打击心情郁郁,我大着肚子,一个人要照顾一个家,只觉得眼前路茫茫,只有陈太不嫌弃地陪着我。” 姜绾很诧异,“是吗。” 难怪呢,曾怡对陈太如此纵容,原来不仅仅是战场上把曾怡背回来救过曾怡的命,她们居然还有一段共患难的情谊。 只不过,再是怎么共患难的情谊,到后来也会变质,不知道这一点,曾怡有没有明白。 曾怡抹了抹眼角。 尽管没有开灯,姜绾也知道曾怡是落泪了。 曾怡声音干哑地道:“君寒的性格像他爸爸。他小时候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因为傅家成分不好------所以,总是提心吊胆的,后来他也去参了军,跟他爸爸一样,用军功换来这个家的安宁。” 姜绾道:“好在那样的日子过去了,以后不会了。” 随着上面对经济发展越来越重视,傅家的保安堂股份已经交回一部分到傅老爷子手上,傅老爷子也被重新返聘。 以后傅家肯定会越来越好。 前提是,傅君寒要活着。 黑暗里,两个女人默默坐着,彼此的心中都有不同的担忧、焦灼、煎熬------不同的,却又是相同的。 漫长的等待。 ------ 南部。某边境。 巨大的热带亚热带雨林特殊的树木,这里山高林密,到处都是密结的藤蔓,以及毒蛇和毒虫。 到了夜间,猿猴偶尔受到惊吓发出鸣叫。 在巨大的通天树的遮掩下,一所隐蔽的水泥汀楼。 某处房间,灯火闪亮着,男人身穿绿色的军装,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一处沙丘前面,微微皱眉,沉思。 “报。” 门外传来士兵的通报声。 “进来。” 傅君寒停下思索,转过身来。 士兵汇报,“团长,界溪寨的村民已经提前转移,可是刚刚传回来的消息,还是有村民被挟持成为人质。” 傅君寒瞳孔一缩,眸光暗沉,“怎么回事,转移的时候难道没有清点人数,确保一个不落吗?” 士兵道:“清点过的,但是刚好有其他村的村民到界溪寨探亲,是那两个人被挟持了。” 傅君寒皱眉:“------” 自从接到这个任务之后,他已经按照前世的记忆,多次提前部署,避免前世的危险发生,然而,他改变了,对方的情况也在改变。 就比如这一次,上一世,是有两个界溪寨的村民被挟持,他便是在解救人质的半途中枪。 然而他的提前部署,却又被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回到前世的既定轨道。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运?抑或是剧情纠正? “埋伏在界溪寨的人呢?” 傅君寒知道来自境外的雇佣兵会突袭界溪寨,在提前将村民悄悄撤离之后,自然埋伏下人手。 士兵道:“当场击毙六名雇佣兵,可惜没有抓到活口。” “挟持村民的是另外一拨雇佣兵。” 对方的人手比上一世的增加了。 傅君寒到武器库提取武器,“走,我要亲自参加这次行动。” 他在这里指挥,距离太远,无法实时获得最新汇报,始终是不如自己亲自参加来得方便。 士兵从后跟来,“团长,你要亲自参加?” “对。” 傅君寒坚定的回答,走到院子,忽然顿住脚步,回身,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封事先准备好的信,“这封信交给你保管。” 士兵愕然,只见信件上面写的字是“姜绾亲启”。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封遗书。 每个士兵在出任务之前,都会准备这样一封遗书,交给一个被认为安全的人保管。如果出任务的人平安回来,那么遗书交还给本人,如果出任务的人不能平安回来,那么遗书寄给家人。 士兵的脸色从震惊转为心痛,“团长,我们本来的任务只是从对方手中夺回生物样本,按道理说,我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傅君寒:“挟持村民的和抢生物样本的外国雇佣兵是同一伙人,我们能不管?” 直接把遗书塞到了士兵手中。 只有把这些雇佣兵全部赶出境内,或者消灭,任务才能算完成! 第127章 傅君寒扭转前世 滚滚万重江,两侧对峙而立的两座大山,如同刀劈斧削,上摩苍穹,下深植于大地。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峡谷的巨大树木,茂盛植被如同一张长满毒虫蚁兽的地毯,将一切的危险都掩盖在下面。 暗月无光,厚厚的云层笼罩,使得这原本就阴森的森林内部,更加昏暗惨淡。 一阵木仓声惊起一行飞鸟,停在树上的猿猴发出阵阵怪叫。 “傅团长,你怎么来了?” 一个新兵骤然发现身边居然是傅君寒,发出惊喜的问询。却在话声落下的片刻,只见暗夜中火光一闪。 “砰。” 傅君寒拉着这名新兵侧退,子弹堪堪擦着新兵的脑颅飞驰而过。 傅君寒打了个手势,不要说话。 现在是夜间,但凡发出一些异响,会被对方雇佣兵发现他们的踪迹。 “啊!”猛地队伍后面有人被蛇咬了,发出轻呼。 班长提着枪过去察看。 “砰”火光伴随着闷声,正中班长的眉心,飞溅的血液在昏暗的月光中呈现暗红色。 班长倒下,被蛇咬的老兵蹲在一棵通天树后,咬牙咒骂了一声,“嘛的,他们肯定使用夜视仪了!” 夜视仪,利用红外与微光技术制造设备,能在夜间成像,让持有者如同在夜间开了天眼。 国的雇佣兵条件好,夜视仪可以人手一台。 傅君寒所在的部队也有夜市望远镜设备,但因为价格极其昂贵,一台夜市望远镜价格在十六万元左右,因而配备极少,一般都只是给侦查部队使用。 亦有手持微光夜视仪。 潜龙特战团倒是也配有一台,这会儿侦察兵正在用这台微光夜视仪四下里搜寻目标。 只不过这台夜视仪在月光条件下,能探测的距离仅仅只有150米左右,跟国外雇佣兵的设备无法相比。 被蛇咬的老兵,自己用土法蛇药涂抹伤口,但似乎效果不佳,被咬的腿还是迅速肿了起来,渐渐麻木。 傅君寒打手势让士兵各自找到掩护体,缓慢前行。 新兵憋着一肚子恐惧,双腿打战,“傅团长,我--------” 他害怕。 他不怕死,但害怕那些潜藏的危险,未知的危险,毒虫还是子弹,他不知道自己将是怎样的死法。还不如一枪给他一个痛快。 “砰” 谁制造的声响,引发又一声枪响,树上的猿猴发出怪叫,从树上掉下发出更大的动静。 “嘛的。” “吱吱------唧唧------” 新兵终于忍受不住无目的地开了一枪,那猿猴怪叫着从他跟前窜过去,那猿猴后面却跟着一长串的枪声子弹。 “噗噗噗。” 傅君寒把新兵塞在一株鱼尾葵后面。 在一群混乱中,傅君寒的左肩中了一枪,鲜血黏答答渗透军装,滴下来。 新兵汗夹着泪,“傅团长,你受伤了。” 傅君寒未答,只拍了拍新兵的肩膀,让他镇定下来。 暗月躲在云层的后面,让那乌黑的云,变得稀淡。 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并不分明。 傅君寒的脑海里有一个人影闪过,姜绾,那略显迷茫的秀气脸庞,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无比,如同山谷里的一朵幽兰。 这是今世,跟前世有相同,也有不同。 他深深吸一口气,闭眼。 左肩的疼痛让他的感官更加清晰。 哪怕他手上没有夜视仪。 用身体的感官感受,耳朵,皮肤。 这个地界仍是我龙国境内,他来过这里,白天,晚上,前世,今世,所有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记忆宫殿将会如同胶卷一样清晰记录。 它们生长的高度,它们所在的方位,如果发生了变化,那么------- 傅君寒再睁眼时,像是一头矫健的黑豹,目光犹如带上了实质,从左到右一扫而过,抬木仓,向着树枝改变过地方。 “砰” 那面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声。 “啊,中了!中了!” 新兵惊呼。 一次的成功便能让对方露出更多的马脚。 傅君寒连续的射击,在三枪之后,迅速地挪动位置。 半个残缺的月亮终于从云层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侦察兵也借着手持夜视仪发现了更多的踪迹。 头上擦着树枝的雇佣兵,还有埋在地上的手雷。 枪声,手雷的爆炸声。 火光在树林中腾空,向上,映红渐渐迎来黎明的半边天空。 ------ 天明。 靠在床边睡着的姜绾被一抹晨曦的微光惊动了眼皮,她猛地张开双眼,黑眼睛里一线血丝,迎着窗户,她看到东边天空被撕裂的一线,朝阳从那伤口中漏出的光将旁边的云层染得血红。 姜绾摇了摇旁边同样睡着的曾怡。 “曾阿姨。” 曾怡揉着眼睛,惊坐起。 “啊,天亮了!” 曾怡惶惶然神情,她似乎睡了,又似乎没睡,看到被晨曦映白的窗户。 过去了,昨天过去了。 她的儿子,他还好吗?他改变命运了吗? 姜绾同样担忧而无奈地看着她。 傅君寒在执行任务,她们是没有办法联系到他,给他打电话。 “曾阿姨。” 曾怡抓了抓脑袋,“哦,我得去问问。我去问问。” 过度的着急让曾怡失了平日的从容和分寸。 她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傅君寒的顶头上司,陈剑锋师长。 “陈师长,我找我儿子,我要跟他通电话。” “你儿子?”陈剑锋一大早被电话吵醒。 “对,我儿子就是傅君寒。我是傅君寒的妈!” 曾怡着急的说。 陈剑锋:“哦,傅团长啊。您是傅团长的母亲。” 陈剑锋的语气一下子和蔼了许多。 “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 曾怡当然有,她要确定一下她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但她也不可能告诉陈剑锋什么所谓的前世。 “有有有,我有急事。” 曾怡的眼睛瞄来瞄去,眼珠子转来转去,猛地看到眼前巴巴看着她的姜绾。 曾怡道:“对,是君寒的媳妇她-------” “傅团长的媳妇?她怎么了?” “她-------” 姜绾有什么事,她什么事也没有啊。 陈剑锋:“她要生了?” “呃,是,也不是,她就是摔了一跤,然后一定要君寒他回来看看-------” “啊,是这样啊,您跟她说,傅团长他在为国家,让她多担待。我代表全军战士向她慰问,她辛苦了!” “啊啊-------” 曾怡满是一肚子话讲不出来的烦恼。 姜绾脸已经红得跟辣椒一样,她未来婆婆在说什么,她摔了一跤,非要让傅君寒回来?她有那么不讲理吗?这陈师长得把她姜绾当成什么人了? 曾怡把大哥大交给姜绾。 姜绾满脸臊得,“那什么,陈师长,其实我们就是想要确认一下,傅君寒他还活着吗?” 陈师长:“!!!” 这小姑娘真敢问。 陈师长自动认为小姑娘是因为久没有见到爱人而生气了。 这也难怪,傅君寒前不久才刚刚打上结婚报告,小两口应该是刚谈恋爱,蜜里调油的时候。 也许,他这个陈师长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最好看的团长,清冷的仿佛没有情欲以为要单身一辈子的团长,却有这么一个小辣椒在乎他,这是好事啊! 最后,曾怡和姜绾还是没有跟傅君寒通上电话。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陈剑锋回电给曾怡,“傅团长让我转告您,您要是有空可以先把他媳妇的婚纱做起来,别胡思乱想的。啊,也让我转告姜绾女士,注意接收信件。哈哈,请代我送上对姜绾女士的祝福。” 曾怡和姜绾两个,两颗心各自放回了肚子里。 傅君寒没事了。 前世的昨天他受伤变成植物人。 但今世,他没有! 曾怡拍拍胸脯,喜极而泣,“太好了,绾妹。君寒没事了,他要回来跟你办婚礼了。” 姜绾静静看着曾怡。 曾怡没事,但是她有事啊。 曾怡在陈师长那里拿她当挡箭牌,这会儿陈师长该认为姜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只知道对男人撒娇,受点小伤就求关注的、没有主心骨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姜绾郁闷透了。 第128章 光天化日,先打了再说 当然,得知傅君寒破除了前世的命运轨迹,姜绾也是开心的,非常开心,完全可以盖过那点小小的郁闷。 姜绾有一种感觉好像前世的阴霾渐渐散去,她头顶的天空越来越开阔了。 吃过早饭之后,姜绾同王妈一起把两小只送到幼儿园,然后搭乘公交车到季季红广场。 她已经有四天没有到摊位上来了,陈招娣忙得一塌糊涂,但整个人却精神得在发光。 反而姜绾因为一夜没睡好,顶着黑眼圈。 “绾姐,你昨天刚回到临城肯定是累了,要么你先休息一天,明天再过来?” 姜绾打个哈欠,“没事,我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而已。” 陈招娣凑过来,眉眼含笑,有点贼兮兮的,“怎么没睡好?绾姐,你是不是想傅团长了?” 姜绾:“-------” 还真别说,昨天晚上真是为了傅君寒的事。 姜绾粉面含春,对着广场花坛一株盛开的桃花树,相映而红,“招娣,你有你要想的男人吗?” “想那干啥,只会影响你妹妹我赚钱的速度,有那时间,我多卖点货不行?” 姜绾发现这次回来,发现陈招娣也打扮了,烫了亮棕色卷发,还披着店里在卖的一款红色风衣,看着就很摩登。 但陈招娣这么打扮也只是为了卖女装,并非因为男人,她只对卖货感兴趣。 对面的许同林看到这样的陈招娣却是双眼发光,来追求了陈招娣两次,但都被铁姑赶走了。 铁姑现在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男人,许同林有些怵她。 因为陈招娣叫铁姑“铁哥”,所以许同林把铁姑当成他的假想敌,经常拿眼睛瞪铁姑,各种不甘嫉妒。 铁姑为此十分受用,倒是比先前开朗了许多。 她守在日用品那一个摊上,有人过来买东西,她也能收收钱什么的。 只是到底没有像陈招娣那么能干,陈招娣还是两个铺子两头跑。 忙的时候,陈招娣的母亲刘福娥也会过来,老人不识字又身体不好,帮不上忙,但是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确也能防止一些人顺手牵羊。 陈招娣让姜绾回去休息,姜绾自然不会偷懒,上午核对了一下这几天的账目,清点了库存,顺便把库房重新理了一遍。 次日,姜绾定的电风扇到了。 随着电风扇一起到的,还有一个包裹,竟然是许卓发过来的。 包裹里面是一个生锈的齿轮还有一双鞋子,还有一张卡片些了祝福语“生锈齿轮转不动,祝你早日歇(鞋)业”。 姜绾没想到许卓这么幼稚。 不过这些东西确实是挺晦气的。 看来许卓是正等着看姜绾笑话啊。 当天郑叔把到的电风扇都拉到库房。 姜绾就让铁姑搬了十几台出来,其中一台拆开包装,放在门口,接了电线,打开开关吹风。 这电风扇的材质虽然是塑料的,颜值却比铁艺的要高,粉色的,上面还印有花纹。 姜绾拿了一块纸板,写了促销语放在店铺门口,最醒目的位置。 “新品电风扇推广特卖,十块钱一台,限前一百名顾客,每人限购一台。” “十块钱”三字写得特别大。 陈招娣以为自己眼睛闪了,“我靠,绾姐,十块钱一台电风扇,我没看错吧?” 商场上电风扇一百多一台!而且还要凭票才能购买。 姜绾笑晏晏的,“没错,就是十块钱呀。” 陈招娣:“那我能不能买一台?不,我要买两台-------啊啊啊,我要十台!” 陈招娣想要一百台。 姜绾拍了拍纸板,“每人限购一台。” 陈招娣一头的问号,她跟着姜绾这么久了,也不太能琢磨到姜绾的思路,人家卖东西都是卖越多越好,恨不得一个顾客就买一千台,姜绾倒好,搞限购?每人限购一台? 这能卖掉吗? 许同林坐在对面摊位上,被电风扇的凉风吹着了。 这天天气热,吹着还挺舒服的。 许同林踅过来,面色难看,但又充满好奇,“姜老板,你又搞到什么便宜货了?” 看到十块钱三个字,他跳了起来,“天哪,疯了吧,一台电风扇卖十块钱!” 他左看右看,终于被他看出玄机,“哦,原来是塑料的!” 刚好有顾客走过来看这电风扇,那么便宜,顾客也是怀疑、不可置信、以为是假的------各种想法缠绕。 许同林便对这顾客道:“老兄,这么便宜的电风扇你千万别买,它是塑料的,一碰就碎!” 这顾客将信将疑,“是吗?”伸手去碰这电风扇。 被许同林一把抓住他手腕,“老兄,千万别碰!要是被你碰坏了,老板肯定让你赔。我实话告诉你好了,这老板卖这么便宜的东西,就是一个骗局。用低价吸引你们的注意,其实就是碰瓷的!等你们碰过了,东西破了,老板就让你们赔。” “十块钱对你来说不算多,但要是每个人都赔她们十块钱,这些女人就要发大财了。老兄,你可千万别上她们的当啊。” 这顾客被许同林这么一说,还真信了她的,狐疑的目光看向姜绾、陈招娣几个。 陈招娣真是恨透了许同林这个恶心巴拉的男人,昨天还装模作样拿着一朵玫瑰花,说爱上了陈招娣,今天就抹黑造谣。 竞争不过就来追求她们,拒绝他,他就到处造谣她们的产品。 “许同林,说这种假话,你也不怕天打雷劈!你也太恶劣了吧!” 许同林顿时嘚瑟,指着陈招娣说:“你看,你看,她急了。她被我戳穿她的诡计,她急了!” “你!” 陈招娣气得想打人。 许同林拍拍自己油腻的脸颊:“你打我噻,你打我噻。打是亲,骂是爱,今天打了我,明天你得嫁给我。” 姜绾实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二话不说,手抓着陈招娣手腕,脚却没闲着,一脚往他的膝盖窝踢了过去。 许同林光注意上面,没防备下面,膝盖一弯,他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呢,屁股又挨了铁姑一脚,两下受力,许同林不可遏制地往前冲了出去,正好朝电风扇扑了过去,几乎是抱着电风扇倒下去的。 “啊,你打我!” 许同林倒在地上,以为只是铁姑踢的她,就对着铁姑大嚷,“光天化日,你敢打我?!” 满以为嚷得大家过来看,他就好送铁姑去吃点牢饭。 姜绾拦在前面,“打你就打你!你耍流氓,一会儿我还要让警察打你呢!” 姜绾挥了挥大哥大。 这年头耍流氓罪是很重的。 许同林顿时被放了气了,“我就开个玩笑,开玩笑的,不是耍流氓。” “滚!” 许同林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滚了。 回到摊位上,许同林目光阴郁呸了一口:“塑料的,就算你价格再便宜,我诅咒你一台都卖不出去!” 呸完自己一个人阴狠狠的笑着。 那倒在地上的电风扇,被许同林这个胖子压过,不但外形没压坏,电击还在骨碌碌转着。 姜绾对那顾客道:“你看,我们的电风扇质量好着呢!摔都摔不坏,更何况你碰碰摸摸,随便你试用,质量绝对没问题。” 姜绾又让铁姑站上去。 铁姑一百四五十斤重的身子骨,站在电风扇的架子上都没事。 顾客信服了。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只卖十块钱?” 姜绾拍拍纸板,“你没看到这里写着吗?新品推广,只为促销,限量一百台,一百台之后就要涨价了。” 第129章 限购,队伍排成长龙 陈招娣道:“十块钱啊,只要十块钱!买十台的钱也不过够在商场里买一台。而且我们还不用票,多合算。要不是老板不同意,我都想买十台。” 陈招娣虽然是推销,但她说的话是真心实意。 这电风扇实在太便宜了。 陈招娣双手合十,“绾姐,要不然你卖我十台吧。” 姜绾:“不卖!” “每人限购一台,我老娘来了都不能坏我规矩。” 那顾客到底有点犹豫着材质是塑料的,恰好有批发商过来补货,看到这电风扇,他也觉得便宜,很感兴趣,“姜老板,之前的搪瓷脸盆和毛巾我还要一些,还有这电风扇,我要十台,十台一百元是吧?” 姜绾拍了拍纸板,“不好意思,十元的价格每人限购一台。” 批发商很是震惊:“什么?姜老板,我是老客户啊,我在你这里批发的。你也只给我一台?为什么?” 姜绾道:“因为这是新品促销,第一批一百台就是给客户尝新,提高市场认知度,建立品牌形象,传递风临牌风扇的价值。” 陈招娣瞪大眼睛,虽然听不懂她绾姐在说什么,但是觉得很厉害,频频点头,“哦-------啊!,原来是这样!” 她还是不懂她绾姐脑子在想什么,她绾姐怎么就那么聪明。 批发客户也被搞懵了,姜绾的话他从来都没有听到过:“那我要批发怎么办?我要十台怎么办?” 姜绾道:“可以啊,批发价二十块一台,你要十台就十台,要二十台就二十台,要一百台就一百台。” 批发客户头顶的竖线跟夏天降落的暴雨,接连成线,把他浇得昏天黑地,一塌糊涂。 连刚刚零买的那个顾客也晕了,批发价二十块一台,零售十块钱,这老板该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许同林踅过来,他很想笑,但看到铁姑的目光,又缩了回去。 “唉,”他同情的目光流连在那个批发客户身上,“老金啊老金,伤心了吧?难过了吧?姜老板这么搞,是不把你们的感情当回事,在践踏你们之间的情谊啊。呵呵,你以后还要到姜老板这里进货吗?” 许同林以为这样就能拉近他跟老金的感情,破坏姜绾的生意。 没想到老金朝许同林看过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说得好像很正义,你能给我比姜老板跟低的价格吗?” 许同林顿时闭嘴。 之前老金去拿电风扇,结果人家给他70块一台,还对他各种瞧不上。 老金是知道电风扇的市场的,二十块钱一台电风扇,都已经是白菜价。他能拿到就该高兴。 可现在,老金看着“十块钱一台”的促销板,让他拿二十块进货,他就觉得有点亏。 怎么办? 姜绾一副批发就是这个价格,不讲情面的模样。 陈招娣倒是有点过意不去,悄悄跟老金道:“老金,要不然我教你一个法子,你不是要十台电风扇吗,那你去找十个人家人过来,每人买一台,你不就有十台了吗?” 陈招娣安慰道:“十块钱的价格,我们绾姐只卖一百台,一百台之后就不会用这个价格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你批了货之后,肯定能卖上价。” 老金一想有道理,立马摇人去了。 看那顾客还在犹豫不买,“这位先生,要不然你买一台转让给我,我给你一块钱的劳务费。” 一块钱能买两条一斤重的鲈鱼,已经不少了。 那犹豫的顾客道:“切,我凭什么给你买,那我自己不就占不到便宜了吗?”瞬间下定了决心,买走了一台电风扇。 老金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嘛的,不是自己家的人就是靠不住,他去公用电话摇人。 他一家三个小孩,加上爹妈,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至少十几个呢!他索性不限于十台,能买到多少就买多少好了。以后十元的价格,他想进货都进不到。 陈招娣看老金去摇人,又觉得这便宜要是不让其他批发客户占一占,她有点对不住人家。 于是陈招娣避开姜绾,也偷偷去给几个比较大的批发客户打了电话,让他们各自摇人来买电风扇。 陈招娣以为姜绾不知道,其实姜绾对她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姜绾:“-------” 这算不算是传说的找托? 不过,姜绾似乎也不能阻止批发客户摇人排队购买十块钱的电风扇,她也不能真的伤了批发客户的心。 ------ 两个小时之后,姜绾的摊位前面排起了长龙。 临城的杭儿风尤其厉害,一个人买的东西,没人稀罕。 但要是有三个人都要买这东西,就能招来十个人稀罕这东西。 如果有二十个人在排队买这东西,就能招来一百个人来看热闹。 先是老金摇来的人,围成一圈围住了姜绾的摊位。 姜绾心里是不太愿意把这些新品促销的电风扇给批发客户的。 所以,姜绾在卖的时候故意登记了这些人的名字,免得他们重复来买。 这花费了一些时间,叽叽喳喳的。 后面有人看到这么多人围着买电风扇, “怎么搞得,他们在买什么东西,这么多人买?” “这么多人买的话,肯定是便宜的好东西吧!” 有便宜可占他们不占的话,那就是吃亏了,所以这会儿没人去纠结风扇是塑料的还是铁艺的,先排队买了再说,反正十块钱是真的不贵。 这之后,其他批发客户有摇到人过来,又排了二十几个人。 姜绾的摊位在西侧门边上,队伍就从摊位那里排到了西侧门门口了。 队伍变长之后,在杭儿风的影响之下,更多的人来排队了。 “怎么今天这么长的队伍啊?他们在买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个绾家日用百货在卖电风扇,只要十块钱一台,大家都在抢呢。不过人家只限购一百台,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买到。” “这样啊!” 那人听说,赶紧加入排队。 以至于队伍排成长龙,到后面排队的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排队。 “这里队伍这么长,是干什么的啊?” “买东西,买很便宜的东西。” “买什么东西啊?” “不知道。不过我看大家都在排队,肯定是好东西,听说还限购的,一人只能买一台,不管,先排队了再说!” “哦,那我也先排着吧,反正没什么事。” 队伍越排越长,以至于秦泽推着自行车过来想要来看姜绾的时候,都挤不进来了。 “这位先生,麻烦你让让。”秦泽彬彬有礼。 那排着队的一脸不耐烦,“让什么让,没看到我们排队吗?你要排队的话排到后面去,不要插队。” 秦泽:“-------” 秦泽也是第一次看到季季红广场如此热闹,今天季季红广场在搞什么活动啊,队伍排成这样? 及至他终于找到姜绾,惊奇地发现,原来今天季季红广场这么拥挤,居然是因为他的妹妹姜绾! 第130章 过度热卖上了报纸 “绾妹!你在卖什么?电风扇?哇哦,厉害啊,我的妹,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排队吗?” 买电风扇的队伍从季季红广场穿过西侧门,从大商场门前的吴府大街过去,一路排到庆阳路。 秦泽一贯温润的大学教授,此时也难得兴奋。 姜绾这会儿正在挨个登记排队人的姓名,忙得光洁的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秀气的脸蛋被蒸得透红反而似乎皮肤变嫩了,头发微微散乱,外套已经脱去了,就一条单薄的黄色百褶裙子,明亮的颜色犹如盛发的向日葵,蓬勃朝气。 却是没多少功夫跟秦泽说话。 “秦教授哥哥,你来了呀。诶,是,今天好忙,又要断货了。” 姜绾原本十块钱一台限购一百台的电风扇份额已然卖光,这会儿是十五块钱一台,限购两百台。 两百台之后,会涨到20块钱一台。 排队的人非常着急,哪怕是十五块钱一台,也生恐抢不到名额。 秦泽思忖给姜绾多点儿生意呢,说:“十五块钱的电风扇,好便宜啊。绾妹,我也要一台。” 结果被排队的人挤兑,“你要买你去排队啊,别占我们的名额!你是亲戚也不行!” 秦泽:“------” 他想要照顾姜绾的生意,奈何其他客人不答应! 秦泽寻思自己怎么才能给妹妹做点贡献呢。 他望着眼前人头攒动,揉了揉太阳穴,“哎呀,我怎么把这人给忘记了!” 秦泽向姜绾借了大哥大,一个电话拨出去,“闻见深吗?我秦泽,我要报料。季季红广场,有一家百货店卖疯了,队伍排了一里地,从吴府大街过去,一路排到庆阳路。--------对啊,就是这么疯狂,你自己来看看就知道啦。快着点!” 闻见深时秦泽的一个记者朋友。 现在上面重视经济发展,鼓励摆摊,对于这样的排队盛况自然是感兴趣的。 电话挂了之后不到半小时,一个剃着寸头的男人便骑着自行车匆匆赶来了,对着长长的排队长龙惊呼数声,咔嚓咔嚓拍下几张照片,又沿着队伍逆流而寻,一路找到姜绾的日用百货摊位,看到了秦泽,不过自动略过,拉住了姜绾要对她采访。 姜绾:“???” “哥,这你找来的人?” “对啊,我朋友。” ------ 次日,《临城快报》刊登了姜绾摊位火爆,电风扇卖断货的新闻。 《排队两公里!绾家百货电风扇见证商品流通奇迹》 这场数百市民参与的“电风扇抢购潮”,实则是经济发展商品流通带来的喜人变化,在百货商场一台电风扇标价160元,但在绾家百货只需要10-15元。 “抢购不是因为跟风,一半是因为需要,另一半是因为便宜。” 时节已经进入暖春,天气越来越热,到了夏天,电风扇是人人都需要的生活用品。 绾家日用百货的美女老板是个奇人,第一批一百台电风扇仅仅以十元每台远低于成本价格的方式销售,就是为了让广大市民见证新品塑料外壳电风扇的质量,绝对不亚于铁艺电风扇。在现场,记者通过砸和踩的方式验证了电风扇的质量。 而第二批两百台电风扇以十五元每台仍然低于成本价的价格售出。 目前两百台电风扇已经售磬,但抢购还在继续,第二批电风扇还剩下一百个名额,排队的市民之需要以户口本登记,每人限购一台。 ------ 这篇新闻通告简直是在给姜绾打广告。 当天市民在快报上读到这篇新闻之后,很多市民都特意来到季季红广场,寻找绾家日用百货这个摊位,抢购便宜电风扇。 这时候两批三百台电风扇都已经名额抢空,第三批电风扇每台20块的价格,限量五百台,依然有源源不断的市民前来购买。 姜绾的摊位前面依然排起长龙。不仅有当地市民的抢购,还有不少批发商从z省下各市各县看到新闻之后找过来批发。 别说对面摊位的许同林看得眼热不已。 便是隔壁商场的电器片区负责人都快得红眼病了。 这姑娘,是他们的克星啊,自从姜绾开了两个摊位之后,他们的营业额是直线断崖式下降。 而另外一边,义县。 许卓也在当天下午看到临城快报的新闻报道。 这个牛鼻哄哄的,自认为是义县地头蛇了不起的虹达电风扇合资厂的经理,在看到新闻报道中的一组照片——“某达电风扇”的生锈电机和“风临牌电风扇”的电机对比图之后,差点跟周瑜气死前那样,一口血从嘴里喷出来。 天哪,那不是他寄给姜绾,用来嘲笑姜绾的生锈电机吗? 怎么被姜绾拿去做对比,发到临城快报上去了? 但这还真是他发给姜绾的电机,这要是他去追究姜绾,就是长十张嘴也分辩不清了。 许卓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气恼。 眼看着风临电风扇厂的电风扇一车又一车的运出去。 因为姜绾卖断货,李风临也觉得铁路托运太慢,他为了趁这波快报热度,索性就自己开了货车,拉了一车的电风扇直接拉到临城季季红广场去了。 许卓阴鸷的眼睛,就差掉黑水里洗一遍。 他怎么能想到姜绾的销售能力真的那么强。 他亏大了,亏大了! 不仅亏了十万块钱,而且还输了一纸合同。 如果当初他跟姜绾签了合同,他这个销售经理拿提成都能拿到发财! 许卓气不过,当下就摇了几个人,去把已经返回到丰县的姜宝华姜宝珠二人找出来,狠狠打了一顿。 姜宝华:“???” 姜宝珠:“???” 谁打的老子? 谁打的我? 姜绾的电风扇是彻底做起来了,从清明前后一直到当年夏天,几经涨价,最后电风扇的零售价格稳定在40块上下,批发价格20。 这一年,绾家日用百货的电风扇,从一开始既定的一万台,到最后年底总算是才发现,整整售出了二十余万台。 当年z省的电风扇总销量在60-100万台之间,其中有三分之一是绾家日用百货出去的。 老实说,这么火爆的热销,姜绾自己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站在风口上,猪都能起飞吧”。 重生的姜绾,无疑是站在了时代的风口上,无意间,让塑料电风扇代替铁艺的进程比前世提前了整整五六年。 而虹达电风扇厂的铁艺电风扇由于价格昂贵,且机器过于笨重,最后卖不出去,库存积压在厂区库房。 之后,许卓喜提姜绾回寄的包裹一个,里面没有生锈的电机,只有一双“鞋子”,谐音歇业,里面多了一只回旋镖。 许卓:“------” 许卓因为销售不利最终被撤职。 不过,这都是后来的事了。 姜绾这边,因为电风扇卖得过于火爆,人手不够,又招了一名新员工来协助陈招娣卖货。 这名新员工由陈招娣管理。 而姜绾自己,大部分时间仍然在隔壁主打自己喜欢的女装品类。 第131章 陈文芳偷钱被捉现行 尽管如此,自从日用百货拓展了电风扇这个品类之后,姜绾还是肉眼可见变得忙碌了,从进货到库存保管,从仓库清点到货款进出。除此之外,姜绾那20套房子要出租,曾怡介绍的老姐妹简宁十分负责,但凡有人有租房的意愿,都要拉上姜绾陪着看房。 久而久之,姜绾的身体便有些吃不消,太累了。 每天晚上回到家,雷打不动地跟着秦泽学习,现在她初中的课程已经学完了,在学高中的。 学习结束之后,逗弄两小只。 给他们洗洗澡,讲讲故事。 两小只很乖,姜绾很喜欢这两孩子,但管着孩子,到底也是费精神。 她房间里的卫生间安装热水器,本来是曾怡为了她洗澡方便装的,不过,也会有出现有人来借卫生间洗澡的情况。 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耗费了姜绾很多精力。 这不,姜绾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有时候丢三落四的,货款上也好几次出了纰漏。 这段时间由于拓展了电风扇的种类,她两个摊位加起来的日营销额能到四五万。 这些钱,姜绾在每天下摊时清点带回,然后次日到银行柜台里存上。 好几次,姜绾去银行后发现手上的数额跟前一天拿回来的钱对不上。 按道理说,她学习过记忆法之后,但凡她经受过的事,脑子里的记忆会跟镌刻一样清清楚楚,别说头一天下午的事了,就是一个月前,一年前的事她都能说出细节。 可是偏偏去银行存钱的时候,发现钱不是少了一千就是两千。 可能是手上的大钱太多了,她现在把一两千也没太当回事,就觉得是自己脑筋不行成浆糊了。 姜绾琢磨着要再请一个人,用以分摊自己的压力。 但有些事情比如说清点账目这些,请的人又无法为自己分担,只能自己亲力亲为。 这一天,姜绾出门,走到公交站台,上车找售票员买票的时候,忽然发现右手空空,一截素白的手腕,本来应该戴着红绳编织的手链的,手链不见了。 姜绾想了一下,哦,她记起来了,早上洗漱的时候把手链摘下放在洗手台上了。 那条手链是她自己编的,中间一个绳结装着傅君寒临行前送她的红色珠子。 姜绾很喜欢这颗珠子,每天都戴在手上。 今天------- 姜绾揉了揉太阳穴,自己懊恼,这段时间真的脑子不行了,这都会忘记。 于是姜绾下车。 售票员拿着票一阵茫然,“诶,女士,你车票都买了,不坐车了?” 姜绾小跑着折回傅家大院,一路回到自己房间,却见自己临走时已经锁上的门,这会儿却开着。 姜绾挠了挠脑袋,怎么搞的,连锁门都忘记了吗?她明明记得自己走的时候锁门了啊。 一脚踏进屋子,却看见一个身影躬着背正在她床前,一只手拉开了她的梳妆桌抽屉,一只手在里面乱翻。 这女人,姜绾是最讨厌的。 “陈文芳!”姜绾当即炸毛了大喊一声。 陈文芳脊背猛地一阵哆嗦,回转头的一瞬间,眼中的惊恐带着一阵“做贼被捉拿现行”的那种羞耻冲击。 本来姜绾只是不满于陈文芳居然进入她的房间,姜绾也没往别处想,但一看到陈文芳这副反应过激的表情,姜绾脑中电光火石,马上就明白了,陈文芳,在做贼! “陈文芳,你给我滚出去!” 姜绾的梳妆台其实没什么贵重的东西,贵重的东西大部分都被姜绾收在空间里的。 当然平时为了生活方便,空间里进进出出拿东西避免两小只起疑,基本的雪花膏、口红这些护肤化妆的东西,还有梳子和一些过了明路曾怡送的配饰,她都是放在梳妆台上的。 姜绾的第一个反应是冲到卫生间。 果然卫生间里她的洗发水和香皂都被动过了,挪动了位置,卫生间飘散着水汽。 姜绾一把抓回红绳,这才是她最看重的东西,然而拿到手的时候,却发现红绳轻了很多,绳结里面的珠子不见了! 傅君寒送给她的红宝石珠子,不!见!了! 姜绾冲出浴室,只见陈文芳一脸不屑的样子往外走,偷了她的东西还想走?没门! 姜绾抓住她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陈文芳逮住往楼板上一扔。 “砰” 陈文芳跌在地上,满脸通红不解气愤,倒打一耙,“姜绾,你干什么?你凭什么打我?!” “呵,凭什么?你说凭什么?你偷了我的东西,我的钱,你还敢问凭什么!” 姜绾现在反应过来了,她前几天陆陆续续丢的钱,根本不是她的记忆出问题,而是被人偷了! 大额的整万整万的钱,她都是收在空间里的,次日会去银行存掉,那些钱从来没有少过。 而几千几千的散钱,她就是放在包里,一般不会存银行,当做摊位的流动资金。 她的包里若是常年不放钱,那也不现实。 曾怡有时候也会问起她摊位的营收情况。 回到家之后,把包往自己房间里一扔,继而下去做菜、学习,逗弄两小只。 直到次日,姜绾才会发现包里的钱少了。 她没往多处想,只觉得傅家大院的人大部分都很忠心,而剩下陈太和陈文芳两个是她不喜欢的,但也没想过陈文芳真的会偷钱。 此时,陈文芳自然是死不承认,“胡说,我哪里有偷你东西!” 非但不承认反而脸红脖子粗,反过来责怪姜绾,“就算你是傅团长的未婚妻,你也太仗势欺人了吧!我不过是到你房间里借用卫生间洗个澡而已,你就说我偷钱。你得拿出证据来,否则就是诬告!” 陈文芳大声嚷嚷,陈太也跑到房间里问是怎么回事,自然也站在自己女儿这一边。 老太太顿时哭了,“姜绾,自从你来到傅家大院之后,我对你处处忍让,但你也不能欺人太甚了!” “你说你珠子丢了,可你的手链就在你手上,还是完好无损的,怎么能怪到我女儿头上!” 陈太哭得稀里哗啦,嘴唇哆嗦,委屈之极,当下打电话给曾怡,要曾怡回来主持公道。 曾怡上班半路上匆匆返回。 姜绾的珠子不见了,但手链绳结确实是完好的。 这就有点奇怪了,珠子到底去哪里了呢? 姜绾冷冷一笑,“谁说是珠子的问题,我现在说的是钱,我的钱陆陆续续丢了一万多!都是陈文芳偷的!” 姜绾提起陈文芳,将她的口袋翻了过来,“啪”,一叠大团结掉了出来。 第132章 不承认,那就报警吧 物证掉了出来,陈文芳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苍白。 原来这段时间姜绾的生意火爆,陈太非常嫉妒,想起姜绾那天说她为什么在傅家做了那么多年她还只是个保姆,陈太忍不住在陈文芳面前发牢骚,埋怨陈文芳没用,明明陈文芳从小就是在曾怡身边长大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却没有发达起来,现在还只能到工厂拧螺丝。 陈文芳被抱怨得太多了,也迁怒到姜绾身上,把姜绾当成眼中钉。见姜绾每天忙的团团转,回到家之后把包放房间里就又去做别的事,那包里面装着大量现金,陈文芳出于嫉妒和报复,就拿了,第一次拿得不多,但是姜绾没发现,第二次她就多拿一些,渐渐上瘾。 至此为止,陈文芳拿的钱,不知不觉加起来已经上万了。 陈文芳却不承认,跳起来挣扎,“姜绾,你别太过分了,你翻我的口袋干嘛,这是我的钱!” 陈文芳去抢那一沓现金。 姜绾把手放开一些,不让陈文芳抢到。 姜绾冷眼看着陈文芳,秀气的脸庞罩着一层寒霜,“你确定是你的钱?” 陈文芳只见姜绾一身时髦装扮,她就来气,“当然是我的钱!你还给我。” 她最讨厌姜绾明明是个乡巴佬却时来运转越来越优秀。 王妈说,“文芳,你到工厂工作也不到两个月,存不到那么多钱吧?” 陈文芳被刺到了痛处,脸都扭曲了,“那又怎么样,我一个月工资60,可我之前在傅家大院带糯糯和奇奇,曾姨也给我一百块钱一个月,我就不配有钱吗?” 姜绾的脸上却一点点露出笑容,转身把钱递给了曾怡,“曾阿姨,你是知道的,我的货款上面是有特殊标识的。” 陈招娣是个很负责的小妹,每张她收回来的钱上面都会做个标志,在右下角不显眼的地方画上两个小圈,陈招娣说大的圈是姜绾,小的圈是她陈招娣,大的圈罩着小的圈,她们两个就是两个同心圆。 曾怡点头。 “没错。” 她跟陈招娣曾经坐在一起吃饭,所以也听过陈招娣和姜绾义结金兰的趣闻。 曾怡翻开那一叠大团结,却是瞳孔巨震,每一张的右下角都画着两个同心圆。 “文芳,你-------你--------你小时候我是怎么教育你的,你怎么能做这种偷窃的事!” 曾怡摸着纸钞上的同心圆,脸上露出愠怒,还有浓浓的失望。 陈文芳缩了缩身子,已经红了脸,下意识辩解,“那怎么样,难道我就不能自己画两个黑点吗?难道只有她姜绾能画?” 陈太哼的一声,“不就几百块钱而已嘛。我女儿又不是故意拿的,说不定是你自己掉在哪个旮沓角落里,我女儿好心帮你捡起来而已。” 姜绾不缓不急道:“陈文芳拿的可不止这几百块,这段时间前后加起来一共一万零五百六十七块六角!” 曾怡面露犹疑。 姜绾道:“去她房间里搜搜看就知道了。” 姜绾之前以为自己的钱款数目对不上,是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但这会儿抓到陈文芳现行,她很确定一定是陈文芳拿的。 每天少的数额,哪一天丢了多少,她都记忆犹新能一笔一笔说出来。 所有的数加起来,一共又一万零五百六十七块六角!一分都不会出错。 陈文芳拿了这么多钱,却不可能花掉,因为她还住在傅家大院,傅家大院人多眼尖,如果陈文芳有大宗的支出买了大件价格昂贵的东西,其他佣人肯定会发现然后起疑。 而陈太母女一心傍着傅家大院,赶都赶不走,在临城只有这么一个居所。 所以陈文芳的赃款只能在她自己的房间,要么放在陈太的房间。 陈文芳急赤白脸道:“凭什么搜我的房间!” 她跳起来阻拦姜绾。 但姜绾一个眼神给到王妈,王妈就挡在了前面,看似劝陈文芳,其实是放姜绾出去了。 王妈多次受姜绾的恩惠,自然是帮着姜绾。 姜绾是拉着曾怡一起去的。 姜绾也知道曾怡对陈文芳母女的感情,所以在曾怡面前话也说得漂亮,“曾阿姨,我也是为了洗清陈文芳的嫌疑,毕竟她进我房间拿钱了,如果她房间里没有私藏别的钱,我跟她道歉。” 这样,曾怡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结果,正如姜绾所料,在陈文芳床底下的箱子里找到九千多,用一堆衣服压着。 这九千多里面,大部分的钱币右下角都是有同心圆标记的。 曾怡脸都绿了,胸口起伏,指着陈文芳,“文芳,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陈文芳兀自辩解,“这是我自己的钱,是我和妈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我和妈在傅家大院做了这么多年,难道还存不下九千块吗?” 然而,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陈文芳母女跟着曾怡虽然多年,但早年曾怡情况并不好,工资涨到一百也是傅老爷子在拿回傅家大院之后的事。不过两三年的时间。 在此之前,曾怡是视当年的经济情况给的,十块,二十块,几十块不等。 如果陈太把所有的工资存起来,这么多年下来,或许能存到九千。 但实际上陈文芳的花销很大,一直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开销着,所以陈太不可能有这么多存款。 再看搜出来的钱钞,全都是近几年发行的新的纸币,那就更不可能是陈太一年一年存下来的了。 曾怡手扶着墙,人都快站不住,“既然你不承认,那就报警吧。” 姜绾都没想到曾怡能这么果决。 陈太神色一僵,“啪”地一下朝着曾怡跪了下去。 “曾局长,你饶了文芳这一次吧,是她做错了,可她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曾局长,我求求你了。” 陈文芳懵逼站在那里。 说到脑子,到底是陈太比女儿更聪明一些。陈太拉着陈文芳的手逼迫陈文芳一起下跪。 “曾局长,当初你怀孕,可傅营长牺牲了,老爷子灰心不想活了,你大着肚子要生了,是我借了板车把你送到医院,你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傅团长的面子上,傅团长也是我看着他长大的啊。” 曾怡脸上露出不忍之色,眼角氤氲出水光。 姜绾就知道会这样。 陈太旧日对曾怡的那些付出,就好像她的投资,无疑是陈太最成功的一次投资。 第133章 珠子被谁偷了 陈太目光短浅,人很贪婪,什么都不会,却深深跟曾怡捆绑在一起。 姜绾看着曾怡沉默许久,主动道:“曾阿姨,看在你的面子上,陈文芳偷我的钱,我可以不计较了,但傅君寒送我的珠子,她今天必须还给我!” 陈文芳从地上跳了起来,激动地对着姜绾,“你凭什么说不计较?你有什么资格?我根本就没有偷你的钱!” 姜绾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早就预料到陈文芳的反应,眼神平静地看着陈文芳,“行,那就报警吧。” 姜绾道:“警察自然有警察的侦查手段,钱经过谁的手就会留下谁的指纹,这些钱是从我的摊位回来的,那上面势必有我的指纹,有陈招娣的指纹,你这个小偷肯定也会留下指纹------” 陈文芳浑身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 姜绾镇定地从包里拿出大哥大,准备拨打电话。 陈太跪着爬了过来,一把拉住姜绾的裙子,“姜小姐,你不是说过不计较了吗?” 陈太脸上全是汗和泪水。 她这会儿忽然深刻地发现,自己的女儿和姜绾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一个形容猥琐,一个潇洒英姿, 一个是手上握着大量现金拿几千块钱不当回事的女老板。 一个是为了几千块钱就去偷的小偷! 姜绾道:“我说了,她偷的钱我不计较,但傅团长送我的珠子,她必须还给我!” 陈太转向陈文芳,巨大的落差让她脸上搁不住,“文芳!” 这会儿陈太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偷窃一万以上,已经属于数额巨大。 她们母女本来就是外来户,在临城一无所有,只能傍着曾怡才能过上这么好的日子,而且陈太还想着把陈文芳嫁给傅君寒。如果陈文芳去坐牢,什么都完了! 陈文芳甩开陈太,“我没有偷珠子,我没有偷!” 喊得声嘶力竭。 “我真的没有,妈妈,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姜绾就是一个摆地摊的,投机倒把,谋取暴力,她是有罪的!我拿她的钱怎么了?她的钱就是罪恶的钱!” 陈文芳崩溃地尖叫着。 王妈几个面面相觑。 陈文芳也太能说了,这句话要是换了几年前,会害得姜绾被抓起来,可能要牢底坐穿。 当然,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政策上支持市场经济,支持市民摆摊,自主创业。 但陈文芳的话仍然不是什么好话。 曾怡面色难看:“文芳!你搞清楚什么叫投机倒把。绾妹卖的货都是平价,比百货商店的价格都要低好多,她很多货都是亏本卖的。她不是囤积居奇,她这叫促进商品流通,丰富货物多样性!你自己去看看报纸就知道了!” 陈文芳自知理亏,低头。 姜绾那时候电风扇才卖十块钱一台,绝对是亏本在卖,可以说是义卖!无论如何扯不到投机倒把上面。 “可我没有偷拿珠子,我没有!” 曾怡看看陈文芳,又看看姜绾,“绾妹,你能放过文芳,我很感激。不过我看文芳的样子,不像是偷了你的珠子。” 姜绾双手抱臂,身体微微后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陈文芳。 其实,她也觉得陈文芳应该是没有偷到她的珠子。 因为放珠子的小网兜是完好的,没有损坏。 但她的珠子毕竟是丢了,所以她也用这种方式再诈一下陈文芳看看。 姜绾垂眸沉思,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空的手腕。 片刻后,姜绾道:“行,一切都看在曾阿姨的面子上。只要陈文芳把偷我的钱还给我,然后写一封检讨书给我,保证以后不再犯同样的事,并且我的房间,她不许再进来。” 姜绾丢失的钱一共是一万零五百六十七块六角,陈文芳已经用掉一千多,陈太拿自己攒的钱,填充进去,帮陈文芳还掉了。 这几乎掏空了陈太所有的积蓄。 之后,曾怡对陈文芳道:“话虽如此,文芳,我不能留你在傅家大院了,你搬出去吧。你现在有工作了,工厂会给你提供宿舍。” 对于曾怡来说,姜绾和陈文芳孰重孰轻,她自然也清楚,她不过是看在陈太跟了她那么多年的份上,那些年,正是曾怡和傅家低谷的那些年。 曾怡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曾怡谆谆劝道:“文芳,我也是为你好,你跟绾妹不合。但绾妹毕竟是君寒的未婚妻,是要跟君寒过一辈子的人。你老是跟绾妹起冲突,对绾妹,对你,都不好。而且,你长大了,也是该独立的时候了。之后我为你寻一门好亲事,如果你总是留在傅家大院,人家都说你是保姆的女儿,这对你来说也不好。” 最后,陈文芳被遣出傅家大院。 因为陈文芳偷窃在先,陈太没办法用一贯的撒泼卖乖巧,在曾怡面前求恳,反而还要感谢曾怡、感谢姜绾放过了陈文芳。 陈太留在陈文芳房间,帮女儿一起收拾行李。 这会儿四下没人,母女俩却也是恼恨不已。 陈文芳尤其捶胸跺脚,接受不了,“妈!难道我就真的这样搬出傅家大院吗?我不过是拿了她一万而已。你不知道,姜绾的包里每天的钱都塞得鼓鼓囊囊的,至少有五六千!就算一天五千块,一个月就有十五万啊,我拿她一万怎么了?!” 陈太的心理也很不平衡,她跟着曾怡省吃俭用那么多年,她也才存下来一千多,但姜绾到傅家大院还不到两个月,已经买了20套房子,开了两个摊铺,每天的营收据说好几万。 这差距不要太大啊! 陈太道:“五六千哪里止,我有一次听姜绾跟曾局长说,有五六万。” 陈文芳更扎心了,“那我哪里知道,反正我每次翻她的包,就几千块!” 这时候还没有百元大钞,最大的面额就是十元的大团结。 一千块就是一百张。 几千块钱已经很厚好几叠了。 对现在的姜绾来说,几千块都是零钱。 陈太和陈文芳两个越说越亢奋,怨天尤人。 陈文芳嫌弃陈太没用,“妈,你真没用,这么多年了,还是保姆,其实姜绾说得也没错。” 陈太气得牙根痒痒的。 但两个人都明白,现在的姜绾,跟刚来到傅家大院那会儿的姜绾已经不一样了。 姜绾到傅家大院才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陈太几乎是看着姜绾一点一点发生变化的。 也许一天两天看不出来,但骤然再回想当时姜绾刚来的那个样子。 跟现在一比,马上就对比出来了。 人家在向着美好的未来朝着前昂首阔步,甚至是狂奔。 而她和陈文芳却还在原地踏步,十几年没有改变过。 ------ 姜绾虽然拿回了钱,但这一天仍然心里不快,因为珠子丢了。 她宁可丢的是钱,而不是傅君寒送给她的珠子! 第134章 傅君寒送的珠子是灵泉(一) “绾妹,珠子丢了就丢了,等君寒回来,我让他重新送你一颗,好吗?” 吃晚饭的时候,曾怡劝解姜绾。 她还拿出了一条红色玛瑙手链,“这是我下午到百货商店里挑的,送给你。” 红色的玛瑙珠子泛着如朝霞般的色泽,每一颗都晶莹璀璨,在灯光下散着光晕。 显然是曾怡特意弥补姜绾丢掉的珠子。 姜绾由着曾怡牵过自己的手,将项链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曾怡对她真的太好了,这个未来婆婆比她亲生妈妈都要好得多。 “谢谢曾阿姨,你对我太好了。” “欸,我们都是家人,这不都是应该的吗,有什么好谢的啊。” 是吗?家里人就会如此照顾对方的情绪,在对方难过的时候,千方百计想让她开心起来。 糯糯看了看姜绾手腕上的玛瑙手链,有些羡慕,“哇,一条手链上面有好多颗红色珠子啊。这么多!” 曾怡摸了摸糯糯的小脑袋,“对哦,有十八颗呢,幺八,寓意要发。你绾妈妈是做生意的,要戴十八颗珠子的手链,她就要发发发了。” 糯糯歪着脑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绾,“那文芳阿姨把我一条项链弄坏了,我能让她赔我十八条吗?我也想要发发发!” 姜绾:“???陈文芳把你项链弄坏了?她怎么能这样!以大欺小!” 陈太在旁边急得一批,“小丫头片子,你可不能乱说啊!” 奇奇道:“糯糯妹妹才没有乱说呢,因为那条项链是绾妈妈送的,文芳阿姨说绾妈妈的东西都是地摊货,就把项链弄断了,珠子都丢光了。” 好吧,这确实是陈文芳会干的事。 陈太皱着脸,“好吧,那我赔你十八条项链,行了吧?” 陈文芳才刚刚被赶出傅家大院,糯糯一句话,又拉低陈文芳印象分,这样下去,陈太什么时候才能把陈文芳弄回傅家大院! 陈太赔了糯糯十八块钱。 曾怡本来是不想让陈太赔的,但后来想想,都是自己把陈文芳给宠坏了,宠她相当于害她,自己弄坏的东西,本来就应该赔偿。所以也就没有阻止了。 糯糯数着十八枚硬币,开心极了,奇怪地看着姜绾,“绾妈妈,你丢了一颗红色珠子,现在有十八颗红色珠子,为什么不开心啊?” 姜绾低头看看手腕上的红色玛瑙手链,沉默片刻,又抬眼看看糯糯。 显然这个问题,她没办法跟一个四岁的孩子回答。 秦泽笑说:“哎哟,那颗丢掉的珠子是你傅爸爸送给绾妈妈的啊。跟这十八颗珠子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姜绾脸色一红,仿佛是想起傅君寒送她这颗珠子的时候,含在嘴里,借着一吻渡到她口中。 但现在想这些,似乎也不太合时宜。 姜绾把饭碗一推,“我吃饱了,我先去看书,你们慢慢吃。” 姜绾来到茶室,之后心不在焉的上了三节课。 秦泽看她心绪不佳,倒也没有强逼着她学习。 夜渐深,月光像融化的银箔淌在窗外的挂花树枝叶上,随着微风一点点摇进屋内,在床前留下一片银霜。 糯糯和奇奇已经睡着了。 姜绾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闭上眼睛,总想起傅君寒临行的那天,他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亲吻她的唇,霸道而又强势,如同黄金铁甲之将军攻城略地。他又把她按在车门上深深的吻,犹若丝丝细雨,沁人心脾。 他的吻,他的珠子------ 四下一片寂静,姜绾伸手摸摸脸上的滚烫,闪身进入了玉佩空间。 自从她离开丰泽村之后,一直从空间里往外拿东西,已经很久没有整理过了。 虽然空间很大,不过那些东西都随便堆着,也是挺乱的。 姜绾反正睡不着,就决定把空间整理一下。 从姜家和陆家顺来的粮食,除了还剩下一谷仓的稻谷之外,其他的都已经处理光了。 六张床,剩下四张。 柜子和箱笼倒是一个个还叠在那里。 里面衣服什么,姜绾本来寻思把它们拿到旧货市场卖掉呢,不过考虑到怕暴露踪迹就没去处理,后来她做了生意,每天的流水那么多,也就顾不上了。 姜绾翻箱倒柜的,忽然眼中红光一闪,看到柜子顶上有个什么闪闪发红光的东西。 她顺着看过去,倒是把自己看愣住了! 梦里寻它千百遍,这不就是她自己丢掉的那颗珠子吗? 原来它在自己的空间里! 她说呢,怎么红绳手链的绳结完好,但是珠子却不见了。 原来是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把珠子摄入到空间里了。 失而复得,姜绾拍拍胸脯,长舒出一口气。 害得她伤心难过一整天,原来这东西在这里啊! 不过当时不自觉的情况下摄入进来的,这颗珠子竟然摆在柜子的上面。 姜绾搬过凳子,站在凳子上,去拿这颗珠子。 这柜子太高,姜绾站在凳子上,伸手也只是指腹够到珠子,却拿不到,她往前面一戳,那珠子骨碌碌滚着掉到了地上。 姜绾跳下凳子,眼看着珠子顺着地板滚到门外去了,她也跟上去。 玉佩空间分成内外两部分,里面是室内,外面是一大片芳草地。 姜绾刚得到空间的时候,这片芳草地还是丰茂秀美的,过了两个月,许是得不到滋润,便有些枯了。 姜绾有空余时间的时候,会接一些自来水拿到空间里面浇水。 只是姜绾的空余时间委实很少,这会儿这片草地快枯完了。 姜绾也没功夫理会这片广袤草地,实在太大了,她就算浇水也浇不过来。 眼看着珠子滚到草丛中去,她扒着草追过去。 这珠子就跟长了腿一样,不停往前滚。 姜绾就不停追,这才发现,这片草地是倾斜的,有一个缓缓的坡度。 而让人想不通的是,珠子并不是往下滚动,反而是往上滚动。 珠子一直滚到坡顶,一株红豆杉底下,停住不动了。 姜绾便走过去,弯腰拾这颗珠子,没想到这珠子好像嵌在了地里面。 姜绾挖啊挖,这珠子却越嵌越深,而且珠子也越来越大。 姜绾渐渐感觉到不对劲。 那珠子变得有簸箩那么大。 此时,姜绾已经预感到,难道傅君寒送给她的珠子是一颗神物。 忽然之间,珠子融化了,从头到底,变得越来越软和,晶莹剔透,红得艳丽,红得如同琉璃,中间空,如同一口水井。 猛地一股泉水从正中间喷射而出。 红色的珠子,泉水却是清澈的,迅速装满了整颗簸箩那么大的珠子,并满溢而出,顺着山坡往下流淌。 流过草地,青青的小草一个哆嗦。 流过花朵,美丽的花朵精神一振。 这个空间里面的芳草地,因为这股泉水,而顿时焕发出新的活力。 姜绾心想,难怪呢,傅君寒说这颗珠子是一个和尚送给他的,敢情这是傅君寒重生的机缘。 姜绾蹲下身子,掬起一捧泉水,喝了一口,这泉水甘洌无比,入口清甜,顺着喉咙下去,喉咙都感到一阵舒坦。 姜绾仿佛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孔都被熨了一遍一样,好是舒服。 第135章 傅君寒送的珠子是灵泉(二) 这泉水,怕是能洗去人一身的疲惫吧。 姜绾感到自己喝了这泉水之后,就好像空山新雨后,整个人都干净了,连灵魂都干净了。 坐在山坡上,遥望着无边的芳草地。草色连天,满眼青翠,点缀在其中的花朵,送来阵阵花香。 姜绾兴起,还跳到灵泉里洗了个澡。 洗完之后,通体舒泰。 她就躺在仰面躺在草地上,舒舒服服地躺着,如同离开了人境。 太舒服了。 姜绾想着,这要是等傅君寒回来,要好好跟他说一下。 本来她还说这颗珠子迟早得还给傅君寒呢,现在看来,这珠子已经根植于她的空间,那肯定还不掉了。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姜绾都迷迷糊糊快要睡着了,直到听到糯糯迷迷蒙蒙的呼叫声,“绾妈妈,绾妈妈------” 姜绾心中一惊,这才闪身从空间里出来。 原来糯糯睡了一觉,半梦半醒发现姜绾不在,有点害怕,并叫起来。 “绾妈妈,你到哪里去了啊,我怎么在床上找不到你啊?” 姜绾道:“哦,我去上厕所。乖糯糯,快睡吧,绾妈妈一直在旁边守着你呢。” 姜绾爬上床,把糯糯搂在怀里,拍着她的小屁屁哄了一阵,糯糯睡着了,姜绾也睡着了。 这一觉,姜绾却是睡得无比的安稳,连梦都没做一个。 第二天醒来,她浑身轻快,似乎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好几岁,啊,其实,她本来也很年轻。 这反正是一种感觉。 等到了卫生间洗漱的时候,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似乎脸都白了一个度,白脸透红,额头光洁仿佛要发光,而且摸上去软糯糯的,怎么回事,快能跟糯糯小朋友的脸蛋比嫩啦!嫩得能掐出水来! 而且,她手臂上的色素沉着,居然消失了! 消失了? 姜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捋起袖子,又检查了好几遍。 那些恼人的难看的色素沉着真的消失了。 之前姜绾被姜家逼嫁,被捆了一天一夜,麻绳嵌入肉里,后来她逃走后用了一些方法延缓淤青复原,于是留下色素沉着。 她正烦恼呢,到了夏天,她怎么穿短袖,难看死了。 但也不能大夏天还穿长袖啊! 现在这烦恼给解决了,色素沉着消失了? 姜绾又掀开衣摆,看着腰腹那里,本来那里的色素沉着最厉害,一大片一大片的,现在这些难看的色素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也退了不少。 姜绾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那颗珠子嵌入在空间里形成的泉水,真的是灵泉,给花草吸收,花草能长得好,人喝了,对身体大又裨益! 姜绾高兴坏了,连牙都不刷,就跑出来,把刚刚从床上起来的糯糯抱起来,在原地转了三圈。 “啊,糯糯,你真是我的小天使!你是我的小公主。我太喜欢你傅爸爸了!我喜欢他!” 奇奇坐在床上揉眼睛, “切,绾妈妈,谁不知道你喜欢傅爸爸啊!从你第一天来到傅家大院,所有的人都知道啦。------不过,你终于承认了吗?” 奇奇眨着黑秋秋的眼睛,“以前,你可是死不承认呢,还一口一个要跟傅爸爸退婚。” “果然,傅爸爸说得没错,女人都是口是心非。” 姜绾:“-------” 在奇奇的注视下,默默放下糯糯,默默进卫生间洗漱了。 洗漱完,她忍不住又闪身到空间里,手指并拢掬起一捧灵泉水喝了。 之后,想了想,又拿了个杯子,到空间舀了一杯子水,准备带到摊位上口渴的时候喝。 “糯糯小可爱,早。” “奇奇大帅哥,早。” “曾阿姨,早。” 一大早的,姜绾就跟被青春撞了一下腰一样,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把曾怡都给惊讶极了,姜绾以前就活泼,但好像也没有活泼到这个地步。 “陈太,你有没有觉得绾妹今天变漂亮了?” 陈太翻了一下眼白,她发现了,姜绾每天都很漂亮,但那又怎么样,除了给她添堵,还能怎么样? 曾怡注视着姜绾的背影,神色悠悠,“可惜啊,陈太,你没有儿子,所以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我儿子真是淘到宝了。” 陈太:“-------” 到了季季红广场,陈招娣也发现她绾姐今天好像哪里不一样了,明明样子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啊,但是就是不一样了。 就好像山里的茶花,得到了“天街春雨润如酥”,花朵更加饱满了,颜色更加艳丽了。 “绾姐,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为什么你看上去特别开心。” “啊,是吗,这你都看出来了?是有好事啊?” “什么好事?” “来,你喝一口水。” 姜绾把自己的杯子递给陈招娣。 陈招娣喝了一小口,“欸,妈呀,这水真甜。” “是吧,是甜吧?你再喝一口。” 姜绾感觉陈招娣这段时间应该也挺忙,挺累,一点都不吝啬跟她的妹妹分享灵泉水。 陈招娣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这是绾姐的水杯,我喝过再给你喝不好。” 姜绾一想也是。 不过她也不能独享灵泉,于是她去买了一瓶矿泉水,偷偷把矿泉水倒了,然后倒入自己的灵泉水,回来送给陈招娣。 陈招娣一看是矿泉水,“哎呀,我姐啊,你费这个钱干嘛。” 这个年代矿泉水还才刚刚开始规模化生产,而且只有少数几个大城市有卖,价格奇高。 陈招娣真是心疼坏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 “一瓶矿泉水三块钱啊,太贵了,又不是神仙水,喝了还能升天怎么的!” 陈招娣接过矿泉水,咕嘟咕嘟把一整瓶水喝了个干净,然后她发现,她好像真的要升天了,她怎么感觉自己四肢那么轻盈呢,身体那么有力呢?疲劳困乏一扫而空,她又可以加班加点大声吆喝,卖货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风临牌电风扇,上过报纸的电风扇,只要四十块钱一台,马上就要到夏天了,夏天必不可少的避暑神器,风临牌电风扇!” “------” 这一天,姜绾两个摊位的营销额,破天荒超过了六万块。 除了日用百货这一块,女装方面,姜绾把店里在售的衣服一穿,站在门口,堪比明星效应。 姜绾以前还费口舌推销一番,现在发现,推销的劲都省了。 过路的人只要看到姜绾这衣架子,产生购买的冲动,简直不用推销。 第136章 傅君寒送的珠子是灵泉(三) 到了晚上,姜绾还精神满满,完全没有疲惫,思路清晰,跟着秦泽补习高一物理,秦泽出个题目,结果姜绾一下子就回答出来了。 秦泽很是惊喜,“我妹,你这么厉害?” 他忍不住轻捏她的脸颊,眼中满是自豪和宠溺,只觉得今天的姜绾格外水嫩,格外像他的妹妹。 别真的是他妹妹吧,呵呵。 “之前初中的题目也没见你这么轻松的,高中的难度提升了好几倍,你居然反应这么快?你今天打了鸡血啦?” 姜绾笑嘻嘻:“是啊,我今天吃了好东西呀。对了,教授哥哥,我给你泡茶。” 有好东西,姜绾很乐于分享,秦泽是她的结拜哥哥嘛,帮过她太多忙。 姜绾拿出她的灵泉烧开水,泡出来的龙井香味格外浓郁,色泽青翠,根根竖起。 秦泽喝了一口,味蕾顿时被打开了,甘甜爽口,“好喝。” “好喝吧?甜吧?” 姜绾双眼如缀满繁星,亮晶晶地看着他。 秦泽被这样的眼神,心情愉悦如同心里有一朵花华丽丽绽放了一样,“嗯,妹妹泡的茶就是特别甜,特别香!” 秦泽还不知道这茶的珍贵之处。 但是跟姜绾讲解了一会儿之后,忽然感觉脑中灵光一闪,之前有一些工作上没想通的问题,思路满满,全是灵感。 “诶?” 他怎么忽然变聪明了,虽然他本来就挺聪明的。 “绾妹,你先自己看一会儿书,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秦泽拿过自己随身的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在后面的空白之处,立即下笔如有神地写了起来。 姜绾支着下巴,见他写字的笔在纸上沙沙沙一阵操作疾如风,连停顿都没有一个。 哇,灵泉水果然厉害耶! 陈太在窗户外面,目光阴鸷地看着茶室内闪闪发光的少女,内心满是怨恨,这两个人每天晚上同处一室,孤男寡女,姜绾看秦泽的眼神明显不对吧,这么鲜亮,这么灵动! 陈太扭身来到客厅,找到在客厅看书的曾怡, “曾局长,有一句话我不知该说不该说。就是那个姜绾吧,她说是说补习,每天晚上跟秦教授同处一室,傅团长又不在,秦教授又是个单身的,这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曾怡打了个哈欠,一天的工作下来,曾怡也已经是疲累不看,强打着精神处理上班时没处理完的事情,对陈太说的话显然没有当回事,“陈太,我知道你因为文芳的事情对绾妹有点意见,但我看你是想多了,绾妹和小秦教授不会的,别说绾妹的人品我信得过,就是小秦教授他是有女朋友的,不过他女朋友出国了而已。” 陈太道:“曾局长,你心太大了,不是我骗你,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 陈太强拉了曾怡到茶室,透过窗户玻璃往里一看,只见秦泽和姜绾两个,面对面坐着,却是各自忙各自的,秦泽奋笔疾书,姜绾埋头看书,一目十行。 陈太:“-------” 刚刚还不是这样的! 曾怡:“你看,我说了他们没事吧。”回转身就要走。 陈太拉住她,“你看姜绾那看书的速度,一分钟翻一页的,哪个人看书这么快啊,不会是装的吧?” 曾怡到底还是走了进去,在茶桌的侧首坐下,“秦教授,怎么不讲学啊,让绾妹自学,她能学会吗?你在忙什么呢?” 秦泽抬起头来,甩了甩笔,“曾局长,这不是你交给我的红星市场招商的一些法律条文嘛,我今天特别有头绪,就赶紧先把它写下来了。” “哦,是嘛。” 曾怡顿了一下,她手头上是有一个市场的项目,正在进行,马上就会招商,这不,招商之前有一些招商的细则,这些细则相关的法律条款,曾怡确实是委托了秦泽帮忙起草的。 曾怡揉揉太阳穴,拿过秦泽之前写好的几张看了起来,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太累了,看着眼前的字就好像蚂蚁在爬一样,一时间也看不进去,但看的几个条目觉得还不错。 “秦教授写得挺好。” “那可不,今天我喝了妹妹的茶,感觉特别有头绪。你别打扰我,我这会儿有些思路,等我把它写完,你慢慢看。” 曾怡便埋头继续看条文,一边打呵欠,随口嘀咕,“什么茶啊,这么好。” 姜绾见曾怡呵欠连天的,也给曾怡斟了一杯茶。 “曾阿姨,你喝口茶,提提神。” “谢谢绾妹,你可真是个乖巧孩子。” 曾怡接过喝了一口,只觉得这茶的味道特别甘醇,一口喝下去,回香弥漫口腔,“嗯,确实是好茶。” 曾怡不知不觉喝了大半杯。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喝了茶的曾怡渐渐眼不花了,脑子不钝了,眼前的字也不是一个个在爬的蚂蚁了。 曾怡的精神头回来了,也不打哈欠了,这会儿每个条文到她的脑海里,都是一条条清晰的思绪。 曾怡手指敲了敲桌子,“这条款写得好,很有先见之明,没错,我之前也是在想遇到这种投机倒把专门做转租的人怎么办?有了这些规定就好了。” 曾怡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又猛灌了一口茶,将秦泽拟定的条款一条一条看下去,越看越是佩服,“诶呀,我说秦教授的脑袋怎么这么聪明呢,全都给你想到前面去啦!” 秦泽笑道:“不是我聪明,是我妹妹泡的茶好,喝了她泡的茶,我忽然来了头绪了。” 说着,伸手刮了刮姜绾的鼻子。 曾怡也就回过头来看着姜绾,一拍脑门,“对哦,刚刚我也是喝了绾妹的茶,这才有精神了。” 不但脑子灵活了许多,连身体的疲乏都扫空了呢。 “绾妹,谢谢你啊。” 曾怡不知道灵泉水,但觉得姜绾关心她,她就特别滋味,伸手抱了抱姜绾,倚老撒娇,“绾妹,再帮我泡一杯好吗?muamua。” 陈太:“-------” 陈太:“!!!” 她的曾局长怎么变成这样了,这简直没眼看。 姜绾见灵泉水对曾怡有用,也特别开心,便又给曾怡泡了一杯。 陈太不信道:“什么茶,真的有那么甜吗?给我喝一口看看。” 姜绾“啪”打掉了陈太伸过来的手,眉梢轻挑,“想喝我的茶,重新投个胎吧!” “对啊,陈太,我们在这里有要紧的公文要做,你到外面去吧,别打扰我们。”曾怡道。 陈太:“???” 她本来是招呼了曾怡来捉奸的,没想到曾怡不捉奸,竟然自己都加入了,还赶她走。 这会儿,姜绾、秦泽、曾怡三个人都是精神抖擞,脑子好像打开了一扇大门一样,都趁着思绪敏捷,做自己的事情,自然没人去理会陈太的情绪。 第137章 吃货傅老爷子 天气渐热,姜绾换上了短袖衬衫加百褶裙,露出两截葱白纤细的手臂,线条流畅如同天鹅颈。 姜绾本来就长得秀美,现在得了灵泉的滋养,更似脱胎换骨了一样,肤如凝脂,细腻莹润。 一张精致的脸如同刚刚剥壳的鸡蛋,双眸盈盈秋水满是波光流转的神韵,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恰似初绽的海棠。 连一头乌发都越发乌黑亮丽,柔顺地垂落,每一根发丝都仿佛闪烁着熠熠光彩。 哪里还有乡土气的影子,便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也没有这么滋润的。 整个人水灵灵的,仿若从清泉中走出的仙子。 便是从海报里出来的明星,也不过如此了。 ------ 清明节,姜绾特地带两小只去祭拜了他们的英雄父母。 曾怡原本还担忧怎么告诉糯糯和奇奇他们自己的身世呢,怕孩子太小,知道父母过世了会伤心,会难过,会有心理阴影。 但实际上,孩子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英雄之后,接受度反而很高。 他们以自己的父母为豪,并且也能更好地摆正自己摘傅家的定位,跟傅家的人相处起来,反而自然放松得多。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姜绾总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挺顺的。 天气热起来,自然带动夏装的销量,电风扇、凉席等品类更是热销,而脸盆、毛巾这些品类却不受季节影响。 这不,一大早的,翠屏山常青养老院便来定了200台电风扇,姜绾本说让郑叔帮忙送过去,但因为电风扇占空间太大了,200台电风扇他的面包车已经装不下了。 恰好李风临过来送货,姜绾便让他直接送过去。 姜绾也一起过去,方便交货。 这段时间姜绾电风扇卖得多,李风临又开了两条流水线,对姜绾恭敬得如同拜神一样,有求必应。 李风临是个会来事的人,货送到之后,他还殷勤地帮医院后勤把电风扇搬到每个病房里去。 姜绾也就跟在后面参观一下这个医院。 当然,她不动手,她只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四处看看。 上一世的她,何曾想过自己能跟这么大的机构做生意。 路过一个高级病房,只听里面发出很大的声响,好像是有个老人在发脾气,猛地里,“磅”地一声,一个搪瓷盘子就滴溜溜地朝姜绾飞过来了。 “靠,暗器!” 李风临是退伍军人,反应很快,把姜绾往后拉了一把,那搪瓷盘子就华丽丽扣在李风临头上了,盘子里装着的米饭还有青菜汤汁顺着他头发淋下来。 李风临被扣了盘子,倒也没生气,“我去,这养老院果然不是人人都能来的啊,居然还有独门暗器!太厉害了!这暗器手法,一看就是少林寺扫地僧关门弟子!@#@#” 医院的后勤连忙道歉并带李风临去洗一下,换一下衣服。 那两个人走了。 剩下姜绾一个人还在走廊上。 姜绾看着推车上那一台台电风扇,心说既然来都来了,那就帮忙搬进去吧,毕竟这也是她的生意。 李风临虽然是厂长,但实际上这种单子,姜绾赚的才是大头。 电风扇更换了塑料的材质,重量也不重,也就十来斤,只是体积有点大。 姜绾抱下一个箱子来,手拉着打包带,把箱子往病房里拖。 只见那个老人还在发脾气,把剩下的几个搪瓷盆子在饭桌上摔来摔去,对着护士唠唠叨叨,“你看看,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人吃的菜吗?我好好的花钱住你们养老院,特级病房,一天一百块,就给我吃这东西,狗都不吃吧!” 原来是在嫌弃伙食太差。 姜绾瞥了一眼,只见剩下的两个搪瓷盆子里,一个装的黑不溜秋的是霉干菜扣肉,另外一个烂乎乎的素菜茄子,姜绾顿时就想起了陈太的手艺,看着确实不怎么好吃。 老人说着说着就抱头哭了,“啊啊啊啊,我不想活了,在家里她们做的菜就难吃,好不容易我躲到养老院里,结果你们的食堂更过分!你们的食堂师傅是从养猪场请来的吧,这做的都是猪食!” “我老头子一年赚几千万,无非是想让自己过得好一点,吃一口好的,结果你们一个个都不给我吃好的,我不如死了算了!” 这老头子说着就真跑到窗户边上去了。 老头子虽然年逾古稀,但是身高腿长,精神矍铄,头上几缕银丝透着倔强和不讲道理,一迈腿就跨窗户上去了。 姜绾措不及防跟护士面面相觑一眼。 靠,这哪里来的疯老头子? 姜绾差点以为自己来的不是养老院,而是疯人院。 只见那老头虽然一副老顽固的样子,但身上穿的委实不差,真丝面料的熨烫得笔挺的黑色唐装,扣子一丝不苟地系着直到最上一个,一头银发也打理得干净有型。 很显然,老人其实也是不想跳的,只不过不想吃难吃的饭菜,这会儿那原本锐利的眼睛,多多少少沾着些无赖。 护士急忙上去拉拽。 “傅老,别啊,别跳啊。饭菜不好吃,您跟我说,我去跟食堂反映好不好,傅老,您先下来!” “反映反映,反映有用的话,我跳楼干嘛?每次都说反映,你都反映了两年了,那个养猪场请来的师傅被辞退了吗?” 老人骑在窗户上,得理不饶人,不停地指责护士,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看得出来,老人是真的很生气,也很痛苦。 试想想,人活一辈子,都六七十岁了,儿子女儿都有了,孙子都有了,他也没有什么所求了,就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吃点好吃的,结果每天的饭菜不是不合口味,就是难吃。那活着有什么乐趣,对于老人来说,可能是真的生不如死。 不过姜绾抓住一个关键词,“傅老”? 这老头姓傅? 姜绾挑眉像老人看过去,只见老人的眉眼之间,皱纹里虽然藏着岁月的褶皱,却掩不住眉骨如刀削般利落的弧度,即便头发花白,侧脸的线条仍然硬朗,跟傅君寒还真有几分相像。 姜绾确实听说过傅老爷子是住在养老院的,忍不住问道:“傅老,你是傅君寒的爷爷?” 老人瞅了姜绾一眼,脊梁一挺,声音仍因愤怒而微微发颤,“你踏马的是谁?我告诉你,你少拿我孙子来给我打感情牌,今天就是我孙子君寒来了,你们要是不给我一口好吃的,这个楼我也跳定了!” 姜绾愕然,这老人还真的是傅君寒的爷爷! 她只知道傅老爷子住到养老院了,这么看来,还是被陈太的难吃伙食给逼出来的? 这会儿不惜要跳楼。 为了一口吃的,真是拼了。 姜绾不由得嘴角一抽,天哪,这么作的老头居然是傅君寒的爷爷,那么问题来了! ——等傅君寒老了,不会就是傅老爷子这个样子吧? 虽然也挺可爱的。 但姜绾真的想象不出来傅君寒变老了蛮横不讲理的样子,连带着傅君寒那清冷伟岸的形象都崩塌了一点。 傅老爷子不满地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小姑娘,长得虽然好看,肤白貌美的,但美若天仙心如蛇蝎,你们统统都不是好人!” 傅老爷子说着说着又跟“要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哭了。 第138章 傅老爷子推销孙子 护士被傅老爷子闹得没有办法,她一个人拉不住老人,只能央求姜绾帮她忙,把傅老爷子拖也得拖回来。不过傅老爷子骨架摆在那里,而且这会儿一股蛮劲,就算她加上姜绾两个人也未必能抬得动傅老爷子。 姜绾拿着自己带来的茶杯,拧开盖子,给傅老爷子递过去,“傅老,您先喝口水,顺顺气。-------对了,你说就算傅团长来了,也劝不动你,那要是傅君寒的媳妇来了,劝你不要跳楼,那你能不跳了吗?” 傅老爷子闻言一怔,随即想到什么不满地嗤了一声,就着姜绾递过来的茶杯咂了一口水,“长得好看的都不会做饭。有什么用!------咦,这水怪甜的,是加了糖吗?” 傅老爷子回味地砸吧砸吧嘴。 护士道:“傅老,您有糖尿病,不能喝糖水。” 护士的话音刚落下。 傅老爷子一把夺过姜绾的水杯,报复式的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好喝。” 护士干瞪眼。 姜绾:“喝了我的水,先下来吧。” 傅老爷子傲娇把头一抬,“啊?喝你的水,就想让我跟你们妥协啊,没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算盘,把我哄下来,一会儿给我打个安定针,让我睡上一觉,哼!” 姜绾倒是没想到养老院会给傅老爷子打安定针,那看来养老院已经对傅老爷子这样做过多次了。 为了一口吃的,真的不容易啊,各种风险。 傅老爷子道:“今天你们必须告诉你们领导,要是不把养猪场来的食堂师傅开除了,我是不会下来的了!” 姜绾顿了一下,“傅老,你下来,今儿个我做饭给你吃。” 傅老爷子不屑眼睛朝天,“你长得这么好看,会做饭吗,你做的饭能好吃吗?别比养猪场的师傅做的还难吃。” 姜绾道:“等我给你做好,你尝一下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你要是觉得难吃,再来重新跳楼也不迟。” 傅老爷子最终被姜绾劝了下来。 姜绾问护士,“你们这食堂有小灶吧,我去给傅老爷子炒几个菜。” 护士道:“小灶是有的,不过这也不让外人去啊。” 姜绾道:“那您继续跟傅老爷子折腾。” 护士:“------” 为了不让傅老爷子跳楼,护士还是联系了食堂小厨房。 傅老爷子生怕姜绾溜了,也一定要跟着姜绾一起去厨房。 老爷子年逾古稀,却是走路身风,走得比护士和姜绾还要快。 一路就到了厨房。 厨师道:“傅老爷子有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不能吃太油腻的菜,要少加盐,避免油炸、油煎,不能吃肥肉,不要吃太多肉-------” 其实傅老爷子在养老院属于vip病人,返聘回保安堂之后,得多方领导嘱托,一直是养老院重点关照的对象。 所以,即便是厨师,也知道傅老爷子众多忌讳。 不过,这也难不倒姜绾。 姜绾会做菜,哪怕是寺庙里的素菜,她都做得。 炒地三鲜,茄子、土豆、青椒,包裹上浓郁的酱汁之后,每一块都咸鲜味美。 干煸豆角,成菜之后口味香辣鲜,色泽嫩绿,吃起来外焦里嫩, 家常腐竹煲,腐竹经过泡发之后,与香菇、木耳、青菜等食材一起放入砂锅中炖煮。 傅老爷子也不是什么荤菜都不能吃。 姜绾还做了一道黄焖鸡。 姜绾做菜的手艺本来就不错,这次做菜姜绾还放了少许灵泉水。 菜在锅中的时候就已经香得扑鼻,等到盛上盘子,不但香,而且菜也好看,土豆金黄,青椒青翠,白菜晶莹剔透,简直跟工艺品似的,不再是软趴趴黑乎乎的。 傅老爷子记不清自己多少年没吃过好吃的了。 肚子里的馋虫都动了。 口水自动分泌。 等到姜绾把第一盘菜炒出来,傅老爷子坐在食堂里等不及拿起筷子先吃了。 “哇,真好吃!” 就是有点烫嘴。 傅老爷子嘴巴哆嗦着,让菜在口腔里滚动试图把它降温,囫囵一口就咽了下去。 等到第二盘菜出来,傅老爷子已经把姜绾炒的第一盘菜吃得七七八八。 就这样,姜绾做一道菜,傅老爷子吃一道。 等到护士反应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啊,傅老,您不能吃这么多,可别撑着了!” “撑着怎么了,撑死了也是我自己。我傅知苓宁可做个饱死鬼,也好过被你们饿死!” 傅老爷子嘴里塞得满满当当,一边说话,吃还不能落下。 护士想要把他面前盘子抢走,他抱着盘子躲到姜绾身后。 姜绾:“-------” 明明是老人,可孩子气真的是孩子气。 为了不让傅老爷子撑着,姜绾也就只做了四道菜。 傅老爷子郁闷死了,“丫头,你不用听护士的,护士就是想要饿死我。你看看我的胳膊,以前我白白胖胖,现在多瘦啊。我太可怜了,好几十年都没有吃饱过了,呜呜呜-------” 其实傅老爷子已经撑着了,不过应该是姜绾在菜里面放了灵泉水的缘故,傅老爷子也没觉得多少难受,只是感觉肚子有点鼓起来。 为了活着以后能吃更多更好吃的菜,傅老爷子决定还是留着自己这条命,多活几年! 傅老爷子吃满足了,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唐装,恢复了往日的镇静从容,以及一分隐隐的上位者的气息。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姜绾心中警铃大作,她可是傅君寒的未婚妻啊,傅老爷子说不定知道她的名字,不过在姜绾看来,她始终是要与傅君寒退婚的,所以------ “傅老,你打听我名字干嘛。” 傅老爷子眼睛一瞪,不太高兴地说。“打听名字怎么了,我还要打听你的生辰八字呢!” 姜绾:“啊?” “小姑娘,我看你挺会做菜的,要不然这样吧,你做我孙媳妇吧,以后你住到傅家大院来,天天给我做好吃的。那我就可以搬回去住了。” 傅老爷子摸摸下巴,眼神有些向往。 他这个年纪,回到自己家里,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才是人间快事,而不是住在这破养老院里。 姜绾嘴角一抽,“我听说,您孙子不是已经有未婚妻了吗?” 傅老爷子哼了一声,不满道:“他那未婚妻是乡下来的,有什么用,肯定不会做菜,只要你肯嫁给我孙子,我立即让我孙子跟他未婚妻退婚!” 姜绾脸色很黑,“可我也是乡下来的。” 傅老爷子“哦”了一声,“乡下人和乡下人也是不一样的,陈太做菜实在太难吃了。小姑娘,你做的菜好吃,我支持你做我孙媳妇。我孙子不错的哦,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是团长啦,今天只要你一点头,你就是团长太太了。而且他立了很多军功,肯定还会再往上升。” 傅老爷子不遗余力的推销自己的孙子。 姜绾:“------” 第139章 收到情书了 傅老爷子打死都想不到,今天给自己做菜的,正是他孙子傅君寒的未婚妻。 姜绾尴尬,这要是以后傅老爷子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恼羞成怒啊。 巴巴哒,事情好像弄糟了。 姜绾:“傅老,其实我-------” 其实我就是傅君寒的未婚妻,不过------不过她迟早是要跟傅君寒退婚的,现在她的生意越做越大,人脉也越来越多,姜绾觉得,她也差不多可以扔掉傅君寒这根拐杖了。 姜绾想到这里,微微有点惆怅。 傅老爷子喝了一口茶,殷殷劝道:“小姑娘,你别怕,虽然我孙子是团长,位高权重的,但他很孝顺,只要爷爷我一句话,他就会听我的。” “我------” “你也别感到不好意思,这姑娘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嘛,嫁谁不是嫁,我孙子可比一般的男人优秀多了,嫁给我孙子你不会吃亏的。” 姜绾:“-------” 就很难解释啊。 恰好李风临换了衣服在找姜绾,找着找着,找到食堂里来了。 没想到他就换件衣服的功夫,竟然就有人给姜老板介绍对象了! 姜老板人美能干,还真是吃香啊。 李风临快步如风地走进来,“哈哈,老头子,你想给你自己孙子强拉对象啊,对不起,我们姜老板已经有对象啦。” 傅老爷子如闻噩耗,瞳孔巨震,“什么,这位小姑娘已经有对象了?那-------那就把那对象给踹了,什么对象能比得上我孙子,我孙子是团长!” 李风临笑道:“我们姜老板的对象就是团长!” “啊!” 傅老爷子震惊了,这小姑娘的对象居然也这么牛鼻,也是个团长,他瞬间有点挫败,“可我孙子是个年轻的团长,才26岁!” 李风临:“我们姜老板的对象也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 说话间,傅老爷子和李风临两个人好像就杠上了,互相瞪着眼睛,相互攀比,谁都不服谁。 “我孙子是立过很多战功的!” “那我们姜老板的对象也肯定立过很多战功,要不然怎么能升到团长呢!” 姜绾看着二人脸红脖子粗, “------” 这个,有没有可能,你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傅老爷子一拍桌子,老头子不服输的气势给拍出来了,“我孙子是傅君寒!” “哎呀,这么巧,我们姜老板的对象也姓傅啊!-------啊,你说什么,傅君寒?” 李风临终于反应过来了,“老头子,你孙子是傅君寒啊?傅君寒是我的老团长啊,呵呵,我是傅团长带过的兵啊,好巧好巧!” 李风临一下子把其他事抛到脑后,跑过去就抓住了傅老爷子的手使劲摇,“幸会幸会!真没想到,会再这里碰到老团长的爷爷!诶呀,傅团长那是真厉害,谁能跟傅团长比啊。-------咦,既然这么说的话,我也赞成姜老板踹了她对象!姜老板--------姜老板人呢?” 姜绾早在两人相互攀比的时候就已经溜了。 太尬了,这名场面。 ------ 当天晚上,姜绾回到傅家大院,吃饭的时候,跟曾怡说起,“曾阿姨,今天我送货到常青养老院,在那里看到老爷子了。” “哦?” 曾怡顿了一下,略带紧张地看向姜绾,“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姜绾道:“没有,他不认识我,我也没告诉他我的身份。” “这样啊。-------绾妹,你不要怕老爷子,爷爷他其实很开明的,只要君寒自己喜欢你,别的什么都不是问题。” 曾怡再三确认姜绾的表情,一定以为姜绾是在害怕老爷子不喜欢她,所以这样子安慰她。 姜绾不知该作如何反应,这样下去,她真的越来越上瘾,越来越舍不得离开傅家大院。 可傅君寒他当初同意跟她订婚,真的是他自愿的吗? 姜绾所担心的,正是傅君寒其实并不喜欢她啊。 一夜失眠。 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零星的路灯像是坠落在黑幕里破碎的星子。 细雨不知何时飘落,在窗玻璃上蜿蜒出蛛网般的水痕,将窗外的夜景晕染得模糊不清。 就在这样的雨夜之中,姜绾看着窗户一点点从黑变灰,乃至慢慢变白。 在越来越密集的自行车铃声中,姜绾起床了,帮两小只洗漱后下楼。 她这段时间都在喝灵泉水,偶尔失眠一夜,倒也不影响精神。 及至来到餐厅,只见曾怡早就坐在那里了,却是一脸喜色,朝姜绾招招手,“绾妹,过来。” 连王妈和陈太的脸上都是喜洋洋的。 陈太如往常般笑容生硬。 王妈却是双眼冒光,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喜婆一样的笑意。 姜绾觉得有些奇怪,走到曾怡身边,“怎么了?” 曾怡拿出一封信,脸上喜洋洋的,“是君寒写来的信,写给你的。” 只见信上几个利剑出鞘一般锋芒逼人的字“姜绾亲启”,而信尾的地址,来自某部队常驻地,显然是傅君寒发过来的。 这是傅君寒亲笔写的字迹。 姜绾有些脸红,她知道为什么王妈和曾怡的笑容都那么奇怪了。 姜绾接过信,一时没打开。 曾怡一直盯着她,“你不打开看看。” 姜绾被曾怡露骨的目光盯着越发耳烫,“好,我看看。” 姜绾起身,却拿着信往后面小洋楼房间里去了。 曾怡瘪了一下嘴。 陈太道:“诶呀,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我们巴巴地给傅团长发电报,他半个字的回信都没有,却给姜绾写了那么长一封信。” 曾怡本来是想要跟着姜绾过去,看看儿子写了什么,但听到陈太这么说,不免又坐了回去。 不过坐着就好像屁股针扎一样,坐不舒服就是了。 姜绾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心脏还在怦怦乱跳,她看看身后没有人跟过来,连忙关上门,那心情就好像做坏事一样。 傅君寒写信,会跟她说些什么呢? 姜绾在窗户前桌子边坐下,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情,这才把信封拆开。 信纸展开,姜绾还没看就觉得脸颊发烫。 一目十行地看下去。 “绾妹,风起的时候,我想你了; 看到树叶随风摆动的时候,我想你了; 看到树叶挡住的蓝色天空,我想你了。” ------ 姜绾万万没有想到傅君寒会写这些! 啊啊啊啊,内心发出土拔鼠一样的尖叫。 脸上烧得跟炭火一样烫,肯定红透了! 天哪天哪,傅君寒怎么会写这些,勾引她啊! 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勾引。 然而,姜绾明明是脸红,明明是害臊,明明是羞涩,却还是把这封信看了又看。 一开始是一目十行, 后来是一句一句的细细的看, 甚至一个字一个字的扣过去。 这是傅君寒写的,是傅君寒的字迹。 啊啊啊! 第140章 傅君寒把她撩了 “绾妹,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会爱上你?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可爱吗?在你明明救了我,却不像别人那样占功劳的时候。在你到医院来看我,用担心的眼神看我的时候。你可知道你有多么可爱!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会爱上你呢? 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美吗?在你坚定地跟陆子恒退婚的时候,在你闯入我的房间,你试图亲吻我的时候,笨拙地亲我,又把我推开的时候。你可知道你有多么美!为什么你不相信我会爱上你呢? 我听秦泽说你为了维护我的名声,跟村民辩论。 我听秦泽说你为了亲近我收养的孤儿,亲自下厨做饭。 我听说你的每一件事,我都能想象出你的样子,你的脸庞,你眼中的温柔。 我们这里有很多通天树,那么高的树冠,遮住的天空,蓝得澄澈而又遥远,像极了你偷偷望向我时,眼底那一抹纯粹的温柔。 思念是没有尽头的季风。 此刻风起,树影婆娑,整个世界都在替我诉说:我想你了,从风起的每一秒,到树叶长满每一根枝条。 绾妹,请相信你值得我爱。 绾妹,更请你相信我爱你。 等我回来,我们举办婚礼。” 姜绾看完了每一个字,看得眼泪婆娑,看得心脏紧缩。 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每一个字都带着他的坚定。 她似乎又想起了他临行前那一天他的亲吻。 她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胳膊窝,又哭又笑。 真的吗? 是真的吗? 不是因为她爬上他的床,他的责任,让他写出这么一封信安慰她的吗? 姜绾是真的不敢相信,这世上居然有人会爱她,而且还是她高山仰止般存在的傅君寒。 上辈子,陆子恒也说爱她,可他只是骗她的。 在骗得姜绾捐肾之后,就再也不屑于敷衍她了。 陆子恒留在临城,连地址和电话号码都不告诉她,她听到一些传闻,说陆子恒有新欢了,可她怎么都联系不上她。 有一次陆子恒回到丰泽村办事,她听说后急匆匆赶回来。 她赶到的时候,陆子恒已经坐上小轿车要走了。 姜绾抓着车门的把手,隔着一扇窗户乞求他,“子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呀!你跟我说清楚,明明你以前说喜欢我,我才嫁给你,你用一万的彩礼来求娶我的。子恒,你说话呀!为什么现在你不理我了,对我这么冷淡,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那辆车子黑得锃光发亮,陆子恒穿着笔挺的西装,黑色的阴沉的脸,跟黑色的车子几乎融为一体。 她哭得眼睛红肿疼痛,可陆子恒只是在车里面冷冷地看着她,带着厌弃,带着不耐烦。 “你自己看看你这个样子,你配得上我吗?” 姜绾配不上,她那么土气,那么苍老,那么虚弱,还少一个肾。 姜绾一想到这件往事,就好像头上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连陆子恒这个凤凰男都看不上她,觉得她配不上他,更何况是人间皎月傅君寒呢! 姜绾也希望有人爱她,可她真的不敢啊。 上辈子的阴影如同一座大山一样笼罩着她。 她不敢相信傅君寒的爱是真的。 -------然而, 姜绾抚摸着信上的笔记,泪眼朦胧。 思念是没有尽头的季风。------傅君寒说的。 我想你了,从风起的每一秒,到树叶长满每一根枝条。------也是傅君寒说的。 哪怕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却也禁不住由着自己沉沦下去。 被人爱着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姜绾如痴如醉。 一会儿泪水弥漫双眼。 一会儿又止不住扬起唇角。 那天的吻,他的霸道而强烈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她的唇边。 姜绾痴痴傻傻,捂住双眼。 不知道应该是哭还是笑。 ------ 有敲门的声音。 曾怡在门口唤她,“绾妹,绾妹。” 姜绾擦擦眼角,去开门。 曾怡很紧张,“君寒写了什么?你怎么好像哭了?” 只见姜绾的表情异常古怪,仿佛整个人紧张到无处安放。 “哦,没什么。” “给我看看?” “啊,不行!” “是不是君寒在信里欺负你了,要是他欺负你,你告诉我,这家伙没有情商的,不知道怎么哄女人。” 姜绾嘴角扯了扯,什么傅君寒没有情商,他太会了好嘛! “没有,没有,他没有欺负我。” “那,信里写了什么,我看-------看-------” 曾怡还想看看信里写了什么,但姜绾赶紧把信纸卷起来,藏到口袋里,藏好,绝不让曾怡看到。 王妈笑得意味深长,“欸,不用担心,看绾妹的样子,傅团长肯定是说了一些他们自己的悄悄话啊,不能给我们知道的。” “哦。” 曾怡想的也是这样,不过傅君寒到底是她的儿子,她就多关心了一点而已。 既然姜绾不给她看,那就算了。 前段时间她给陈师长打过电话,确认过傅君寒的生命安全。 只要傅君寒人没事就好了。 儿子长大了,肯定是要成家立业的啊,做母亲的要学会放手。 曾怡叹了口气,回到楼下。 姜绾浑浑噩噩吃完了早饭,随后又浑浑噩噩地出门,好像是跟王妈一起把孩子送到学校了,又好像没有。 姜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季季红广场的,她的脑海里全是那封信,一个字一个字在眼前跳跃,那些句子又好像自动转换成傅君寒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诵读,回荡。 姜绾秀脸酡红,等到她终于有点回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坐在摊位里了。 昨天夜里的绵绵细雨,演变成小雨。 雨点落在雨棚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在演奏一首缠绵的交响乐。 她们这个摊位是露天的,最害怕就是下雨。 一下雨,地就变潮湿了,货物不能放在地上,只能全部放在架子上。 如果有斜风雨打到摊子里面来,还要防着货物被打湿。 不过,姜绾也实在没有心思关注到这些,她支着脑袋坐在那里,傻傻看着外面的雨帘,一会儿脸红如烧,一会儿长吁短叹,一会儿娥眉深蹙,一会儿愁容满面,一会儿又笑得诡异------ 陈招娣早就发现姜绾的异常,默默观察了她许久。 “我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啊,没事啊。” 姜绾心不在焉,一看就是满腹心事没有说出来。 陈招娣大胆推测,“是不是姐夫他外面有女人了?” 除此之外,她实在想不出来,姜绾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烦恼。 在陈招娣的眼里,姜绾是一向很稳。 姜绾讶然,“啊,没有啊,你不要乱说!” 非但不是傅君寒外面有女人,相反,是傅君寒把她撩了!! 撩了!!! 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