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吸引》 第1页 《反向吸引》作者：落云山【cp完结】 简介： 两个在对方心里都是一百分的人，互相以为在对方心里是零分。 江聿临x颜煜 有点茶有点病x有点炸但很乖 在再见到江聿临那天，颜煜忠实履行了自己的诺言——揍他 原因无他，这人活该。 中学时代的颜煜热情开朗，见义勇为救下不善打交道的学霸，即便别人认为江聿临阴郁毒舌，但他觉得这是个性。 决裂的那天他才认清，原来江聿临真是一块没办法移转的磐石。 后来再重逢，江聿临忽然变成了平易近人的邻居。 颜煜认为自己不能重蹈覆辙，于是他们的关系互换。 直到颜煜终于受不了，勉强答应江聿临的试试。 【阅读指南】 1.有插叙和回忆，攻受视角交替，前期回忆占比多，介意勿入 2.he且纯爱 3.，有但无火葬场 4.祝阅文愉快，不喜欢请及时退出 破镜重圆、he、酸甜、纯爱 第1章 合作伙伴（上） 颜煜在江聿临离开的那天起，就暗自下定决心，再见到江聿临，先呼一巴掌过去再说。 当然，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如果要问感想，颜煜只能用一个词形容，舒坦。 他按照预想的场景，虽然没能真的照江聿临的脸打一巴掌，但他仍然踹了一脚江聿临，又狠狠瞪了他一眼，最后转身就走。 如果十分钟后他没有被颜季秋架回来跟未来甲方打招呼，而甲方正是江聿临时，那么今天江会被颜煜誉为这个月最称心如意的一天。 假如眼神能杀人，江聿临此刻已经被他刀成了刺身，死无全尸的那种。 「季秋姐，好久不见。」江聿临一身正装，精緻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朝颜季秋点了点头。 乍一看跟长辈口中品学兼优，人生路途畅通无阻的青年模范一样，既懂礼貌，也有分寸。 装得人模狗样，颜煜在心里如此评价。 颜季秋很快换上亲切的笑容：「看到名字的时候我还在想会不会是重名，没想到真是聿临。」 她目光移到江聿临裤腿上有些明显的痕迹，当即关切地发问：「腿怎么了，我包里有湿纸巾，你等等。」 颜煜瞥到那块出自他本人的脚印，丝毫没有悔改之心，还很有闲心的回忆自己刚才到底有没有用力，不然为什么江聿临看起来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刚才甚至都没有皱眉吧？ 但江聿临貌似一直都挺能忍痛的，颜煜没法判断出结果，只能转移视线，无聊地张望着四周。 被人在心里骂了千万遍的江聿临正谦虚地微笑：「没什么，被一只小狗蹭了一下。」 颜煜听到他的话瞬间火上心头，要不是颜季秋还在场，他绝对让江聿临尝尝自己拳头的滋味。 江聿临接过颜季秋递过来的纸巾，视线终于看向颜煜：「好久不见。」 还是打得太轻了，颜煜思考一番后下了结论，否则怎么解释江聿临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跟他问好。 颜煜连个眼神都不想给江聿临，但碍于颜季秋在场，他还是很忍耐地回了个白眼。 颜季秋没有让气氛太过于尴尬，引着江聿临进了提前订好的包厢，一路说着关于这次合作的内容。 颜煜很早就开始在网络上发布自己的插画，四五年打磨下来，也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虽然谈不上名声大噪，但也有固定受众。本来之前签约了工作室，但后来因为一些问题，他又成了自由身。目前商务外接这块一直是颜季秋帮忙把关，颜煜负责在自己的窝里涂涂画画。 这次的合作对象是一家刚成立没几年的游戏公司，名下开发了几款热度不错的游戏。对方在合作方面严谨认真，提出了许多关于设定方面的需求，负责人还提出想和画师面对面交谈。 颜煜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找到自己，但他还尚未拥有有钱不赚的心气，自然愿意抽出时间应付。 当然，如此多的要求之下，对方也提供了丰厚的报酬，否则颜煜才懒得起个大早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现在的场面也没比他想像中好到哪里去，负责人临时说会有另一名人员代表公司来进行详谈，要是知道是江聿临，颜煜铁定掉头就走。 颜煜在旁边听颜季秋和江聿临的谈话听得昏昏欲睡，一面在心里痛骂江聿临越来越虚伪，一面祈祷颜季秋赶紧结束话题，好让他能赶紧离开。 江聿临与颜季秋的谈话笼统而板正，好在耗时不长，而且没有让颜煜进行回答。在颜煜彻底昏睡前，江聿临终于和颜季秋签订了一份更加完善的文件。 在谈话结束后，颜煜的睡意瞬间全无，从座位上蹦起来往外走，不愿在这个里多待一秒。 他快步走到门口，烦躁地等待的士。这里路段偏远，不好打车，看着打车软体里报价节节高升的车辆，颜煜再次确定，今天是晦气的一天。 「小煜，等等，聿临说开了车，等下顺路载我们一程。」颜季秋朝还等在街边的颜煜挥了挥手，过来拉住他。 颜煜冷冷瞥了一眼站在颜季秋身后的人：「谁说的顺路。」 他当即扫了路边的共享单车，朝自己眼力见为零的老姐递了个眼神：「我要去採风。」 第2页 人要是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说的就是骑自行车还被电瓶车蹭到的颜煜。 他好好地骑在自己的非机动车道，旁边那辆电瓶车的主人非要来别车，想挤到前面去等红绿灯。结果刚一绿灯，那电瓶车就拧着把手冲出去，直接给他车头方向别歪了。 颜煜还想找人算帐，一眨眼周围都是忙着通过绿灯的单车和电瓶车，他也只能老老实实重新扶好单车，混入人流通过马路。 最后颜煜还是打车回去的，托那位电瓶车的福，他手臂与沥青路面接触得十分紧密，毫不意外地擦出一片伤痕。 他看着这点擦伤，又想起第一次和江聿临搭话的场景，心里涌上一股怨气，但又没办法苛责谁，毕竟是他先主动找上江聿临，而且江聿临从头到尾都表现出了无所谓。 等他从家里某个角落拖出棉签和酒精的时候，聊天软体正跳出一条好友申请。 颜煜打开手机一看，好友申请的内容很简洁，简洁得他几乎不多思考就直接点了拒绝。 『江聿临。』 这人哪来那么大脸呢，还来申请加好友。 他把手机丢到一旁，窝进软软的靠椅，抽了几张新的白纸开始今天的训练。 等他好不容易训练好手感，才发现自己的消息有三个颜季秋的未接通话。 每次不接电话，颜季秋都能嘀咕半天，颜煜无可奈何地拨回电话，问颜季秋做什么。 颜季秋接过电话，果不其然就是一顿埋怨，然后才进入主题：「聿临说要跟你对接工作上的事，你抽空加一下他的联繫方式。」 以前颜季秋就很喜欢江聿临，当时的颜煜巴不得全家人把江聿临当第二个儿子对待，在家里极尽美言，没想到现在还能尝到以前年少无知的苦果。 多年不见，颜季秋居然这么快就站到了江聿临那一边，哪怕只是个很平常的对小辈的称呼，也足够引起颜煜的反感。 「不是有邮箱吗，加什么私信？」颜煜立刻抗议，谁规定的对接工作就一定要加私人联繫方式，邮箱不照样能交流。 「你一年到头看几次邮箱？我最近忙着展会的事，没太多时间，聿临刚从国外回来，很多事情不懂，你好好跟人家交流，听到没有？」 颜季秋没有听到回答，语气严肃地叫他的名字：「颜煜，听到没有？」 每次颜季秋这个语气都是警告的徵兆，他暂时还不想在一天之内被颜季秋教育两次。 「知道了。」颜煜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挂掉电话后，看着重新跳出来的好友申请，狠狠地点在『同意』键上，手机界面就多出了两人的聊天框。 江聿临的头像是一只对着镜头调皮的雪纳瑞，两颗眼珠黑润，毛发打理得很漂亮，好像它的主人也是一位富有爱心且耐心友善的人。 然而事实相反，江聿临就是一个极度自我且冷漠无情的人，让这样的人养狗，简直是那只小狗狗生最大的不幸。 「喜欢雪纳瑞吗？」 对话框里突然跳出的一句话让颜煜迅速翻扣住手机屏幕，他不就盯着新加的好友发了会呆而已，江聿临隔着屏幕怎么猜到的。 不过颜煜没有无措太久，惜字如金地回覆：「滚」 眼看屏幕就要黑屏，那边又突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这次是一条十五秒的视频。 颜煜本来是不想搭理，但看见望着镜头的雪纳瑞闪闪发光的眼睛，还是没忍住点进去。 视频里的小狗穿了一套浅紫色的衣服，正绕着一颗球活跃的在地上转圈。视频拍摄的角度很稳当，没有乱晃，也没有露出不该出现的人，仿佛只是一位爱狗人士分享自己的逗狗日常。 颜煜看完后，多回复了几个字：「别骚扰我」 本以为这场聊天就此结束，刚过两分钟，江聿临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颜煜想，如果江聿临还敢再发些有的没的，就算是颜季秋也不能阻止他拉黑江聿临。 他打开聊天框，「江聿临：这是对人物形象的具体补充以及部分参考模板，颜老师聪明又认真，一定能很快熟悉。」 看着江聿临发过来的五份文档和消息，颜煜想拉黑人的欲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作者有话说: 突如其来的开文！ 更新时间日更或者隔日更吧（如果评论多多我可能会打鸡血(///▽///) 梗很老可能有点狗血，前期回忆有点多，混杂破镜重圆等...但是自认为是不虐( ) 非完美人设，单方面认为攻受都很可爱 祝阅文愉快～ 第2章 合作伙伴（下） 短短三天，颜煜想毁约的念头反反覆覆冒出，最后无一例外败在违约金和颜季秋的警告下。 而江聿临仿佛一个听不懂人话的自动回复机器人，每天按时按点发消息询问他的进度，看似彬彬有礼，实则不怀好意。 他是甲方了不起是吧？ 颜煜臭着脸把游戏里复杂又拗口的背景设定和故事梗概看了一遍，为了方便理解，还把已经很久未曾更新的游戏更新了一遍。 一年多前这款游戏刚发布的时候颜煜就下载到了电脑上，漂亮的人物形象和丰富的剧情线，每一样都很符合颜煜的心意，他也曾跟副本的线索斗智斗勇，上网搜寻游戏攻略。 不过这股热情只持续了三个月，后来他为了赶制甲方的绘图忙碌了两个月，又因为跟人打官司耗了大半年，等终于有空时，发现游戏剧情线已经更新了很多，他没有那么多时间仔细钻研，但也一直没有卸载。 第3页 游戏公司原本的负责人在初期接触颜煜时，也有他曾玩过这款游戏的原因，一切的一切本该很顺利，除了半路杀出来的江聿临。 为了尽早跟江聿临划清界限，颜煜破天荒的在自己设定的假期日里拿起笔，并且效率超高，仅仅一周，就想到了三个方案。 他筛选出几张草案，连通设计和构思一同发给了江聿临，学着江聿临的语气发信息。 「江代表年轻有为，肯定半个小时就能看完吧。」 他消息才发出去三分钟，江聿临就回了消息。 「现在电脑不在身边，面谈可以吗？」 「我来接你。」 颜煜觉得江聿临脑子有病，并且病得不轻。现在是晚上七点，外面正在下大暴雨，他疯了才跟他出去面谈。 他都没有多加思考，简单有力地回覆：「有病，不见，滚」 颜煜刚消停几分钟，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着没有备註的电话号码来自本地，抱着怀疑的态度接了起来。 「生病了？」一道熟悉的声音隔着听筒传入他的耳朵，低沉而柔和，颜煜立刻辨认出这是江聿临的声音，带着虚伪的客套。 他不假思索地挂了电话，顺带把手机号拉入黑名单，然后重新打开聊天框。 「你有毛病？说了别骚扰我，没电脑关我屁事。」 江聿临很快回覆：「好吧，我以为你不敢跟我见面，编了个生病的藉口。」 不敢见面？ 颜煜几乎要气笑了，他有什么不敢的，该不好意思把脑袋埋进地洞里的人应该是江聿临吧？ 当初决定一走了之，六年杳无音讯的人又不是他。 颜煜自认为优点很多，从不在吵架落于下风更是他闪闪发光的优点，当即就在屏幕上敲了一串痛骂江聿临阴险无耻的话发送过去。 看着半天没有回覆的聊天框，颜煜心满意足地打开了电视，平日觉得狗血的八点档电视也顺眼了起来。那些欠扁又可恶的角色就该受到主角的正义揭发，下半辈子都夹着尾巴过日子才对。 他正看到主角揭发反派的罪行关键时刻，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一声。 颜煜看着屏幕上新传过来的消息。 「江聿临：我在楼下的咖啡厅，十点之前，我一直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大概每天晚上七八点更新 第3章 阴魂不散 六年不见，颜煜发现江聿临最大的变化是变得不要脸。 当他打着哈欠准备去小区门口的早餐店随便买点东西应付时，迎面便看见了坐在早餐店的江聿临。 而后者看到他后，还若无其事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颜煜理所当然的无视，跟老闆娘点了个头：「阿姨，一笼肉包，一杯甜豆浆。」 他几乎每天早上都会来这买早餐，跟老闆娘也混了个熟脸。 「原来那个漂亮的年轻人是你朋友啊，他很早就来了，在这坐了一个多小时呢。」老闆娘端了一屉包子放到颜煜面前，还贴心地递了个空碗，「甜豆浆在左边，你自己打就行。」 颜煜看了眼从进门就一直望着自己的江聿临，继续无视，并且向老闆娘重申：「我不认识他，麻烦您把东西打包，我带走。」 老闆娘抱歉地笑笑：「我还以为你们认识，要一起吃早饭。」 颜煜表情很不好的结帐，拎着包子豆浆，把卫衣的帽子拉得更低，企图忽略江聿临的视线。 然而偏偏有人不识好歹。 江聿临跟在后面，声音不大地开口：「昨天你一直没来。」 颜煜觉得江聿临这话有些好笑，他又没说他会去咖啡厅。 「季秋姐说你经常在这家早餐店，我来碰碰运气。」江聿临仍然接着开口，似乎一点读不懂颜煜拒绝跟他交流的信号。 颜煜加快脚步往小区走，在快到入口的时候忽然被人拉住手臂，那人的体温很低，手心带着冷意，冷得颜煜嘶了一口冷气，只有在室外待了很久的人才会有这种温度。 但也不一定，因为江聿临说不定是冷血动物变的，所以身上一年四季都是这个体温。 他回头看着拉住自己的人，挣了两下没挣开，当即火气就冒了出来：「你烦不烦？」 江聿临没说话，那双具有迷惑性的眼睛望着颜煜，好像正注视着十分珍视的人。 就算颜煜很烦江聿临，也不得不承认江聿临的脸确实称得上漂亮。以前还只是皮肤白了点，长得秀气了点，长大后怎么五官分明得跟个混血一样。 江聿临从外套里拿出两张没有皱褶的门票，塞到他的卫衣口袋里：「音乐会的票，你可以和朋友一起，本来想昨天给你的。」 他说完就松了手，好像只是单纯把这两张票送到颜煜手里。 颜煜掏出口袋里的票看了眼，这是最近在巡回展出的音乐会门票，乐团邀请了一位负有名望的钢琴家，因此几场音乐会的门票早早售光。 他提前买了票，只是位置不如江聿临的这两张靠前。 「用不着。」颜煜把票递回去，江聿临却不肯接。 「不想的话可以丢掉。」江聿临很平常地开口，好像送给颜煜的是两张在路上接到的传单，丢掉才是正确的选择。 「...施捨谁呢？」颜煜咬牙说出这句话，前排座位对他来说确实具有吸引力，但一看到江聿临那张脸他就堵得慌。 第4页 江聿临没回答，只是忽然捂嘴咳了起来，浓密的睫毛扇了扇，眼皮微微耷拉，有些没精神的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苍白的笑：「你想怎么处置都可以，我只是想送给你。」 颜煜：「......」 装什么装，那么大高个在这一副风吹病倒的死人样。 他生气地把票甩回江聿临身上：「我是路边的乞丐？不需要。再让我在我家楼下看见你，见你一次揍一次。」 江聿临看着他，脸色保持不变，很认真地点头：「那你到时候轻点。」 颜煜觉得江聿临的厚脸皮已经修炼到一种刀枪不入的境界，懒得跟这个白痴再多说，拎着早餐快步回到公寓。 托家庭教育的影响，颜煜的生活平凡又规律，既没有不吃早饭的陋习，也没有一宅一整天的习惯，除非昨天那样的大暴雨，不然他吃完晚饭雷打不动的会去楼下散步。 这座小区地段虽然不在最繁华的地方，但因为临靠江边，夜景漂亮，稍微走一截就能到江边公园。 颜煜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等走到一半，风突然一阵一阵的颳了过来。 起先他以为这只是正常的江风，直到细小的雨点落在身上，才发现这是下雨的徵兆。 他戴上卫衣帽子，手揣在口袋里，火速往公寓跑回去。 雨越下越大，等他到电梯口的时候，细密的雨丝已经淋湿了额前的发梢，微小的水珠挂在头上，他抹了抹，沾了一手的凉意。 现在正直春夏交际，虽然日历上已经跳到了五月份，但这座南方的城市似乎不太清楚什么叫做春天，温度随时在短袖和卫衣之间跳动。 他把手藏进袖口，抱着手臂刷卡按好楼层，电梯门打开后，原本空旷的过道忽然之间多了好几箱东西。 这栋公寓是一梯两户，小区保安说他这层楼的房子都已经卖出去了。不过颜煜在这住的几年，从没见过旁边的房门打开过，他猜估计是哪家人买来投资养老的。 眼下终于有人要搬进来的痕迹，他不由得放慢脚步，看了看那几箱留在电梯旁边的箱子，还有开着的房门。 下一秒，里面就走出来一个熟人。 颜煜觉得自己真是见鬼了，还是因为本命年犯太岁，怎么走哪都能碰到江聿临。 江聿临手里抱着一箱东西，看见他后依然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不知道是不是楼道光线的原因，颜煜觉得江聿临的脸比早上还要更苍白一点。 不过江聿临以前体力就很一般，多半是体虚。 颜煜没有纠结这个细节，而是臭着脸，企图用威胁的目光逼退往他方向靠近的人。 颜煜的长相併非凶神恶煞的那一卦，但因为眼皮很薄，眼尾上挑，再加上他拧眉瞪人，也确实有那么几分不好靠近的气势。 江聿临把箱子放到一旁，向他慢慢走近。颜煜这才惊觉他竟然比自己高出一截，这人怎么回事，他们俩以前明明只差一点，呆国外几年磕生长激素了？ 眼看他的影子逐渐覆盖过来，颜煜冷声阻止：「你什么意思？故意找茬？」 江聿临停在一米外的位置，侧头捂嘴咳了两声，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你不是说要揍我吗？」 他说完又迈近一步，露出来的皮肤在节能灯的映照下呈现出冷色的白。 颜煜无意瞟了眼江聿临脖间的皮肤，觉得外面的风好像从袖口钻了进来，冷得他一哆嗦。 听到江聿临光明正大的挑衅，颜煜当即忍不住提高一点音量：「你以为我不敢？」 江聿临摇了摇头，语气又变得笃定起来：「我知道你敢。」 「......」颜煜真想把他这张嘴缝起来，没见过这么讨打的。 既然江聿临都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颜煜也不介意满足他的心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揍他。 颜煜手在口袋里握成拳，瞄了眼似乎真的不准备躲避的江聿临，一拳打在了他身上。 江聿临确实没有躲，还被他这一拳打到了地上，然后不停地咳起来，咳得脸上都浮了一点红。 颜煜愣了下，看着坐在地上的人。他寻思这一拳还没上次那一脚用力，江聿临怎么就跟个稻草人似地倒下去了。 「...你别装。」颜煜移开眼，语气不太友善，「上次那么大力都没把你踹地上去。」 江聿临抬头望着他，仍然笑着说：「抱歉，今天发烧了，下次我尽量站稳。」 这人果然有病，颜煜心气不顺，一面懊恼自己居然跟一个有病的人较真，一面烦死江聿临在他面前这副病恹恹的样子。 「发烧了就别出来乱晃，长得这么欠，当心被人套麻袋揍一顿。」颜煜抛下这句话，摁了指纹开门，然后重重甩上门，楼道的声控灯哗啦啦亮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颜煜进门后也没立刻进房间，而是坐在沙发上平复心情。他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因为江聿临无的出现还是因为他轻飘飘的态度，但江聿临的每句话都让他感到烦躁。 这股烦躁让他都忘了深究江聿临为什么会搬到这里。 不管他怎么想，江聿临显然未能察觉到他的心情，还毫无眼力见地按他的门铃。 颜煜站在门口，可视对讲屏幕里显出江聿临的脸，不过他等到屏幕黑掉也没有接通。但江聿临很快就按了第二次，第三次。 第5页 ......真烦。 颜煜点了接通，短暂的杂音过后，他不太耐心的警告通过听筒传到了门外：「按什么按，信不信我告你扰民？」 江聿临望向屏幕，仿佛正在跟里面的主人对视：「你家有退烧药吗？我才搬过来，家里什么也没有，外面在下雨。」 他眼神温和，语气诚恳，好像再找不到比他更需要帮助的人。换做任何一个人听到他的请求，哪怕没有药品，也会因为他英俊的外表和良好的态度而回答一声抱歉。 颜煜盯着对讲屏幕，没说话，冷冷哼了一声，果断挂掉了对讲。 颜煜窝在沙发上发了会呆，脑子乱糟糟的。江聿临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良好的生活习惯，生病也几乎不怎么管，万一把脑子烧傻了怎么办。 他说不出自己出于什么心态，转身去药箱里翻了翻，随便拿了几盒退烧的药品。 开门的时候，江聿临还在慢吞吞地搬那些看上去有一定分量的收纳箱。他的脸色确实称不上好，修长的身形裹在卫衣里，看不出身上的肌肉如何，颜煜猜测他肯定不怎么锻鍊，否则怎么会吹了一点冷风就发烧了。 他几乎是把手里的塑料口袋摔进了江聿临的怀里，然后嫌弃地开口：「别到处传染病菌，一点公德心都没有。」 他说完又踹了下电梯旁边仅剩的纸箱，然后朝江聿临使了个眼色：「今天不跟你计较，看见那箱子了吗，那就是你再骚扰我的后果。」 江聿临看着刚好滑停在自己门口的箱子，点了点头：「谢谢，刚好我不用搬到门口。」 颜煜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天之内第二次摔门回家。 他踩着地毯窝回自己的沙发，把电视音量调到一个足以盖住门外动静的程度，企图压制内心的烦躁。 不对劲，江聿临整个人太不对劲了，出国呆了几年脑子呆坏了？ 以前还只是不会说话，现在好像真的变成神经病了。 作者有话说: 江聿临追人主打一个刷存在感 第4章 初遇（上） 颜煜看着手臂上已经看不出擦伤的地方，重新发起了呆，回想起了他和江聿临初次交流的场景。 颜煜高一的时候就知道江聿临的名字，不过并非特别注意，而是因为江聿临的名字时常挂在公告栏年级成绩的前几名。 在年级竞争得如火如荼的日子里，江聿临的名字仿佛定海神针一样挂在前几名，最高第一，最差第四。 即便这样，江聿临仍未能成为老师口中的正面教材，相比起他，任课老师更愿意用另一名成绩波动虽然大，但脾气很好且态度端正的同学作为所有人的榜样。 原因很简单，江聿临性格很怪。单看外表，江聿临确实符合读书读得废寝忘食的刻板印象，眼睛上架着一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像是除了学习什么都不擅长的好学生。 但江聿临从说话到做事都离温和友善差了十万八千里，跟人打交道的能力差到离谱，几句话就能把人堵得不愿再跟他多交流。 这些缺点不是颜煜编造，是每一个和江聿临交流过的同学的共同心声。 从高一到高二，颜煜不知道听过多少关于江聿临脾气差的抱怨，不过他并没有放心上。一是他跟江聿临没有共同的课程，二是他没跟江聿临说过话。 转机在于高二的选课日，那天颜煜和几个朋友早早到了一家网速优良的电竞馆，企图第一时间抢占那些脾气温和且上课放水的老师门下的课程。 高一因为决策失误，他被迫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度过了痛苦的一年，为此颜煜决心要为自己创造一个的高二生活。 时间一到，他便疯狂摁滑鼠点进选课的页面，在被三次弹出网页后，他成功拿下大部分心仪的课程老师，除了体育课没能抢到篮球以外，其他的事情都十分圆满。 而其他几名朋友则在一旁唉声嘆气，其中陆思源反应尤其大：「凭什么都是一样的设备，我被弹出来八次，最后页面都成了404？」 作为最大获利者，颜煜嘴角忍不住上扬：「别太羡慕，我全都拿下了。」 陆思源甩了个白眼，仍在不断进出选课界面，试图发现漏网之鱼。 颜煜对他的无用功表示理解，因为一年前他也曾半夜登上选课页面幻想能捡漏，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他熬到凌晨三点也没能蹲到一个空缺的名额。 「吃点什么？我请客。」颜煜看着还苦苦在选课页面搜寻的几人，准备去附近超市买点东西安抚一下大家受伤的心灵。 其他几人现在正处于对颜煜的羡慕嫉妒，很不客气地报了许多零食的名称。 颜煜直接让他们发到手机上，伸了个懒腰，往电竞馆门口走去。 这家电竞馆坐落在新开发的商区，附近只有几座刚刚修建好的高楼，更多的还是处于水泥与灰尘齐飞的未完成式建筑。最近的超市有一点距离，颜煜不知道地方，只能打开地图软体跟着导航走。 结果转角后的第一条路就是一条细长的街道，他看着两边的空楼房，严重怀疑这条路的尽头存在超市的可能性。 不过怀疑归怀疑，颜煜还是走了进去。 只是刚走没多久，他就听到几个人生气的大骂，因为街道很空，道路很窄，颜煜轻易分辨出声音就是从他前面左拐的街道传过来的。 第6页 他本想装作没听见直接路过，只是不等他路过，一个人就被推倒在他面前。 一副黑框眼镜翻滚几下，落到了他的脚下。 颜煜下意识去捡那副掉在地上的眼镜，想把它还给它的主人，一抬头就发现坐在地上的人很眼熟。 正是同学口中脾气很不好的江聿临。 他被人用了很大的力道推到地上，黑色裤脚染了一些灰尘，手肘擦在地面，小臂很轻易的破皮磨出一片血迹，在白净的手臂上面格外明显。 围着他的几个人浑身透着痞气，看上去二十来岁，眼神凶狠，一眼就能看出是属于走在街上最好别靠近的那种类型。 「妈的，这小子绝对开了挂，不然怎么可能赢我们！」一个穿紧身裤的男生声音尖锐地指着江聿临。 他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想再去打江聿临的脑袋，只是巴掌还没落下，就有人先一步挡在男生面前。 「等一下。」颜煜站在江聿临面前，皱着眉头，严肃地指责，「你们怎么能随便打人？」 颜煜还在个头往上窜的年纪，身形也是少年的细瘦身板，跟面前几个成年男性对比起来，似乎有些自不量力。 但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自不量力这个词，见义勇为更是他从小被人夸到大的美好品德之一。 虽然江聿临跟他不熟，但好歹也是同一所高中的同学。况且江聿临看上去实在是势单力薄，学习好的书呆子肯定没办法应付这些混混。 颜煜几乎没有多想就站到了江聿临前面。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一个个子高一点的男生用手抵着颜煜的肩把他往后推，看了一眼从地上站起来的人，讥讽地笑了一声，「同伙是吧？」 这人的态度实在欠揍，颜煜拍掉他的手，义正言辞地开口：「怎么，不行？」 他回头看了眼江聿临的情况，因为眼镜掉落，江聿临的目光看起来有些飘忽，但脸上一点没有表露出害怕，而是慢条斯理地开口：「技不如人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他语气淡淡，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几人。这句话加上他的表情和语气，对于现状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几个人登时就冒了火，直接把他们两人围住，二话不说地抡拳头。 颜煜运动神经不错，躲掉了很明显的几拳，没被打到脸，相比之下，江聿临就很结实地挨了几拳，他小臂的伤口还在浸出细小的血珠，看起来有些悽惨。 颜煜哪能眼睁睁看着江聿临被揍，他虽然自诩能一个抵俩，但江聿临看起来连半个都抵不过，只有挨打的份，眼下还是先跑再说。 想到这里，他猛地一拳揍到对方腹部，把人打得动作延迟片刻，他也趁机抓住了江聿临的手。在去抓江聿临的时候他身上又落下了几拳，痛得他差点叫出来。 江聿临还挺能忍的，从刚才开始就没叫过痛，颜煜在慌乱中这么一想，随后便扣住江聿临的手，一脚踹在最矮的那人下半身，踢出一个缺口，然后就拉着人不要命地往前跑。 他在跑的途中回头看了一眼，除了刚才那个被他踢到下半身的人痛得留在原地寸步难行，其他三个人气势汹汹地追在后面，大声叫骂着别跑。 傻子才不跑。 颜煜抓着江聿临，在还未修建好的施工道路和空旷的楼房间穿梭。 夏日的温度居高不下，连扑在身上的热风都带着滚烫的气息。在绿化远远超过楼房密度的商区里，蝉鸣声和急速地喘息是颜煜为数不多能感知到的声音。 他带着江聿临奔过一个又一个建筑，最后拐进一条绿化带的左边，藏在了堆积的废弃建筑材料后面。 他大幅度地呼吸，嵴背紧紧贴在墙壁上，觉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连粗糙的墙壁硌着后背都浑然不觉。 江聿临的状况比他要遭一些，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下貌似变成了惨白，让颜煜有种再跑下去他就会晕倒的感觉。 颜煜拽着他贴着墙壁，警告地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让他别喘太大声。 好在江聿临不是真的没有眼力见，没有再回去挑衅那几个人的想法，而是跟颜煜一起呆在这个三角空间里平复呼吸。 颜煜觉得自己这辈子最紧张的时刻就在这一瞬间，他不敢有大动作地听着附近的响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就能引起他的警惕。 他们可能在这里待了十多分钟，也许更久，如果江聿临不开口，颜煜在那里再躲半个小时也不稀奇。 「你还要抓多久？」江聿临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响起，语气算不上友好，但也称不上不耐烦。 颜煜才注意到自己还一直抓着他的手腕，立刻不好意思地松开，刚一松手，那片皮肤就印出了他的指印，配合江聿临擦伤的手臂，看上去有些可怜。 「不好意思，我没注意。」颜煜抱歉地笑了笑，跟江聿临对上视线。 他以前从没观察过江聿临的长相，提起这个名字，脑袋里也只能描摹出一张大致轮廓。 两人的距离很近，颜煜这才发现江聿临的长相跟他想像中的模样差别有些大。 江聿临的眼睛又大又亮，双眼皮前窄后宽，睫毛密长，皮肤白净，脸上没有一处线条是不好看的，勾连起来恰到好处。 如果年级排名按脸来分，江聿临也绝对能位列前茅。 颜煜承认自己后来刻意在记忆里扭曲了江聿临的长相，他以前并非仅仅是皮肤白且秀气，而是精緻漂亮的。 第7页 颜煜又想起自己捡了他的眼镜，立马从兜里拿出来给他。他拿出来才发现，镜框的一截镜腿在刚才的争斗中不知所踪，只剩下一根完整的镜腿。 江聿临拿过眼镜，打量了两秒缺少的镜腿，什么也没说，转身往外走。 颜煜探头看了眼四周，确定没有那几个人的踪影后，跟了上去。 「他们为什么找你麻烦啊？」如果不是亲眼见证，颜煜很难想像江聿临这样的好学生会跟那些人扯上关系。 江聿临走得不快，回答得也很简略：「游戏，他们输了。」 「你还玩游戏？」颜煜更惊讶了，江聿临居然会因为游戏被人找麻烦。 「不可以？」他的语气仍旧很淡，换个脾气不太好的人估计会当场指责他没有礼貌，怎么这副态度对待刚才帮助过他的人。 不过颜煜显然没有想到这一步，而是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当然可以，我只是在想，你得厉害到什么程度那些人才会气得来打你。」 毕竟能在游戏里把对方赢得要来线下找茬也挺难的。 第5章 初遇（下） 江聿临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表言论，继续自顾自走着，并没有再搭话的意思。 倒是颜煜眼尖发现前面有一家药店，拉着江聿临进去买了棉签和药膏，然后拉着他坐在街道的长椅上，用矿泉水帮他清理伤口的灰尘。 「我没有让你做这些。」江聿临坐在椅子上，说出来的话理直气壮，既没有因为面前的人帮助过他而心存感谢，也没有因为颜煜的好意转变态度。 「我知道。」颜煜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生气，真要说起来，江聿临确实没有拜託他做这些，是他主动掺和进了这件事。也是他看不下去江聿临的伤口，主动要买这些东西替他处理伤口。 「你就当我日行一善。」他边说边给江聿临处理伤口，因为天气炎热，伤口裸露的时间过长，血珠已经凝成血痂，清理起来有些麻烦。 颜煜再次发现江聿临的忍痛能力不错，无论是他清理掉那些杂质而导致伤口再次流血，还是直接在那一片伤口上涂抹药膏，江聿临安静得连呼吸都什么变化。 不过颜煜处理起来也很迅速，这还得归功于他从小就爱上蹦下跳，没少受伤，也没少给自己处理过伤口。 「好了，药你记得回去照三餐擦，不然可能会留疤。」颜煜把剩下的东西塞到江聿临怀里。 虽然他觉得身上有疤什么的很正常，但看着江聿临的手臂，还是觉得上面少留一点疤痕比较好。 江聿临提着袋子，没有拒绝，也没有道谢。他在颜煜刚处理好伤口后就站了起来，准备要走。 颜煜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连忙补充：「对了，我叫颜煜，颜色的颜，煜是表示火焰的那个煜，咱们一个学校的。」 他并非为了做好事留名，只是觉得他都知道江聿临的名字，江聿临也该知道他的才对。 江聿临跟他对视片刻，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拎着一袋东西走到路边打了个车。 他看着的士走远，脑子的思绪还没转过来，陆思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在电话那头气愤至极：「你买东西买到外太空去了？都快一个小时了，你是只蜗牛也爬着回来了。」 颜煜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这事，只是他们选课也选得差不多了，再买零食过去也来不及，最后还是请了大家一顿晚餐。 选课日刚过一周，颜煜就再次在电竞馆见到了江聿临。 后者坐在角落，头上带了一顶黑色棒球帽。颜煜觉得自己眼神真不错，人家戴着帽子都让给他认出来了。 他让陆思源他们先找个座，自己则绕到江聿临的座位后面去。 宽大的显示屏上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乱斗，颜煜认出这是今年风靡的游戏，他今天和陆思源他们来也是为了一起攻克其中的一条支线。 游戏音量开得很大，江聿临没有戴耳机，而是把耳机挂在脖子上。 他的操作不算眼花缭乱，细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有预谋的敲下，面对最后的守关首领，几乎是卡着血线通过了关卡。等到结算页面的时候，颜煜才发现他的等级比自己的还低，居然还比他先通过了这条支线。 江聿临退出界面后，又接了几个日常任务，操作人物在场景模型中穿梭起来，还顺便在路上触发了日常彩蛋，获得了额外奖励。 颜煜在旁边一看就看了半天，等到江聿临又通过一个首领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你玩这个多久了？」 江聿临没有回头：「一个月。」 颜煜手撑在椅子靠背上，神奇地看向专注游戏的江聿临：「你怎么知道是我？」 「屏幕上有你的脸。」 刚好这时候结算页面又跳了出来，屏幕有一瞬的黑色页面，颜煜看着屏幕里一闪而过的自己，恍然大悟。 他拉开旁边的座椅坐下，身体往江聿临那边凑近了一点：「你刚才那关怎么过的？我们每次都被最后的残血状态打卦。」 江聿临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屏幕上，没什么起伏的回答：「因为你们呆。」 「我也觉得，陆思源每次都说让我们一起上，结果每次都失败。」颜煜认真反思后开口，他们重来多次，仍未能找到通关的诀窍，比起江聿临来说，似乎是呆了点。 第8页 江聿临侧头望了他一眼，颜煜这才注意到江聿临没有戴眼镜，于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还没去配新的眼镜？对了，你的手怎么样？」 他说着低头去看江聿临的手臂，伤口新生出来的皮肤比周围的要白一些，不过不仔细看的话也并不明显。 江聿临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转过头重新打开了刚才的关卡，拉着存档到最后的地方，操纵着滑鼠和键盘，沉默地给颜煜演示起来，偶尔会说一两句，比如这里留个人牵制，那里要放个控制。 江聿临这次通关明显更加熟练，十多分钟后，守关首领再次趴下。 颜煜看完后不禁感嘆：「我有点理解你为什么能把人气得想揍你了，脑子也太好使了。」 陆思源在里面等了半天，迟迟没等来颜煜，到外面来找他，发现人正趴在角落看得津津有味。 他走过拍了拍他的肩：「磨蹭什么，就等你一个人了。」 颜煜转头，看见陆思源后立刻勾住他的肩膀：「快来看江聿临通关，咱们跟着蹭点窍门。」 陆思源皱起眉头，偏着头扫了一眼这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年，不确定地在颜煜耳边小声说：「你确定？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 江聿临会出现在电竞馆？他长这样？ 不过他很快就忘记了这点疑惑，沉浸在江聿临的操作中。 颜煜和陆思源刚取完经准备往回走，就在另一个地方看见了熟人。不是他记性太好，而是那个穿紧身裤的男人实在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连忙走到江聿临身边通风报信：「我看见上周揍你的那几个人了。」 江聿临拉开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我看得到。」 颜煜看着那几人大摇大摆地朝着另一个连座的方向走去，仗义地拍了拍他的背：「别怕，我今天带了人。」 他说完朝陆思源使了个眼色：「咱们在这坐。」 过了一会，江聿临瞟了一眼旁边多出来的四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反应，继续呆在座位上钻研通关的方法。 「喝哪个？」颜煜买了一袋饮料，不知道江聿临喜欢什么口味，就干脆把袋子递到他面前让他选。 江聿临随便拿了瓶汽水，放在了键盘旁边，不过直到游戏结束，他也没打开瓶盖。 这个下午托江聿临的福，颜煜和陆思源他们势如破竹，一连通了三关，陆思源还意外获得了一个珍稀的道具，炫耀了好一会。 颜煜他们结束的时候，江聿临还坐在位置上，他已经换了一个游戏玩起来。颜煜虽然没有玩过这款游戏，但也能从屏幕上不断的成功提醒看出江聿临的厉害程度。 「你不吃点东西？」现在已经快七点，颜煜的肚子准时准点地叫了起来，而一旁的江聿临似乎完全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江聿临回答得依旧很简单：「嗯。」 陆思源已经饿得不行，催促颜煜：「走不走啊，我快饿死了。」 颜煜瞄了眼那几个社会人士，觉得还是不能把江聿临一个人放在这里，很自然地发出邀请：「要不要一起，我请你吃烤串。」 江聿临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回头：「他们刚拘留了三天，操心我还不如操心你自己。」 颜煜点了点头：「那就好，我们先走了。」 在去饭馆的路上，陆思源憋了一下午的问题终于敢在这里说出来：「你什么时候跟江聿临认识的？」 颜煜把上周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省略了很多细节，只说江聿临因为游戏玩得厉害被人找上麻烦。 「您可真厉害，这种事你也要掺一脚，万一真被揍了呢？」陆思源对于这种纯粹的傻楞行为表示不理解，不过想到是颜煜，倒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颜煜这人，大概再找不出来比他心更大，更好相处的人了。 反正换做他，是绝对不会冒这个头，也不会这么自来熟地跟江聿临搭话。 虽然他们通关藉助了江聿临的一些方法，但陆思源还是没办法对江聿临生出多大的好感。如果按照好相处来排名，颜煜在他这里绝对属于榜首，至于江聿临，倒数第一的位置非他莫属。 他曾跟江聿临短暂地组成过小组成员，那硬邦邦的性格简直要了命，说几句话就能让人语塞，估计也就颜煜能做到不往心里去。 颜煜想了想，江聿临的性格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好，至少说话直接，这也不算太坏的缺点。 不过后来的一个月颜煜都没再光顾那家电竞馆，他忙着去画室补习，每天对着颜料和素描纸，连游戏都很少想起来。 在画室练习的时候，他偶尔也会想起江聿临，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再去那家电竞馆，会不会被揍一顿。 直到现在，颜煜也没能想清楚，自己在画室的那一个月为什么会想到江聿临。他有大量的作业和尚需学习的绘画技巧，时间安排得不留缝隙，却还是能抽空想起一些无关的事情。 不过有很多事情在初次见面就能看出端倪，比如江聿临的性格，比如他对于游戏的热衷，所以颜煜看见江聿临真的成立了工作室，也没太多的惊讶。 第6章 意外 中学时代的江聿临诚如所有人的评价一样，不好接近且性格古怪。 学校与明码标价的利益场最大的不同点便是交友的规则，钱财和名望在这座美好的象牙塔里更像是一种不被看好的、属于大人的欲望，一个人的性格才是决定他们是否能成为朋友的决定性因素。 第9页 很明显，江聿临在这里属于最末端的类型。 因为家庭原因，他过早地认为每个人的行动背后必然存在某种目的，而且不带善意。比如他的出生，比如成绩排名，比如交友的对象，他也一直遵循这一想法生活。 他从未对自己带来的传闻生出过愤怒或是觉得不妥的情绪，因为对这些事情产生感觉则代表他在意，而他确实不在意。 江聿临从未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只是没有顺着某些人的心意，这也算一种该被谴责的行为吗。 无论是优异的成绩还是制作精良的游戏，对于江聿临来说都算一种手段。前者可以让他得到高额的零花钱，后者则有许多不同的规则让他钻研。 在颜煜没有多管闲事前，江聿临对他略有耳闻。起因是一节体育课上，他们班级有一位同学因为没吃午饭而晕倒，在场的所有人中，颜煜第一个站出来背着同学去医务室。 江聿临就站在颜煜身后的位置，听着他的同伴叫出他的名字。性格友善、助人为乐，每一个词语都和江聿临的评价截然不同。 老师不喜欢个性孤僻的江聿临，但对颜煜这样积极又活跃的学生很容易生出好感，哪怕他成绩不算优异，也有人格魅力来补足。 江聿临并不为颜煜的英勇行为有所另眼相待，也不为同学的遭遇感到同情，一个人的同理心有限，他分了太多在游戏和学习上，分不出太多的注意力在其他地方。 在选课日的下午，他在来了多次的电竞馆进行选课，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它是附近唯一一家对于年纪卡得不严格的电竞馆。 在选完上课不那么严苛的老师后，他遇到了上周在城市决赛里输给自己的队伍。游戏比赛举办的规模不大，参赛形式自由，内容很简单，只看谁更快通关。 对方队伍有三名选手留到了决赛，但最后获胜的人是江聿临，他也获得了两千元的奖金，成为他购买其他游戏的预备资金。 他们对比赛结果不服气，可又没有正当理由申请核查结果，于是便把怒气转移到了江聿临的身上，其中也有他说话不怎么委婉的原因。 不过无论江聿临说什么，只要他仍是那场比赛的冠军，仍获得了那两千元奖金，无论怎样都避免不了此刻的麻烦。 江聿临几乎是被他们硬拽出电竞馆的，附近楼盘尚在修建中，没有完善的监控和路过的行人，几乎为他们围殴一个高中生的行径提供了量身定做的场所。 几百米外有一处新建成的派出所，江聿临准备等几人预备动手的时候按下手錶的紧急求助按钮，他想自己应该应该还能撑到警察赶到。 不过最终他的计划因为颜煜的出现而打乱。 他打量了下颜煜，个头比他矮，胳膊也比他细，他不由得纳闷，颜煜究竟出于什么心态才会鲁莽地加入这场跟他毫无关系的争执中。 颜煜加入这场争执后的结果也显而易见，被打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但颜煜还是比他想得要那么有智慧一点，还知道踢那个最瘦弱的人，然后不容抗拒地拉着他一起逃跑。 江聿临不怎么爱运动，每年的八百米都属于吊车尾的类型，如果把体育课的成绩加到期末的总绩点里， 他确信自己会跌出年级前十。 在奔跑的过程中，江聿临多次想要停下来，但身前的人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力气，还有余力抓着他一起跑。 在穿过不同街巷的期间，江聿临觉得自己像是一台破旧的风箱，只能机械地喘气和呼吸。夏日的蝉鸣和心跳声同样组成了他对于这场逃跑最深刻的印象，但比颜煜要多一点的感受是，从他被握住的手腕传来的热意。 那个下午，他们穿过了三条主干街道和难以计数的小道，最后停在被建筑废料围城三角区域的阴影下。 在平复呼吸的期间，江聿临看清了颜煜的长相。跟他开朗热情的性格不同，少年眼型流畅，但眼皮很薄，面无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有些冷淡。 不过颜煜总是露出笑容，因而上扬的眼尾又成为了他亲和的标志。 他们在原地待了很久，直到电子手錶传来回家的提示震动，江聿临才终于开口。 江聿临打算回去的时候，颜煜再一次发挥了他热心的脾性，拽着他去药店买了处理伤口的东西。 他手上的伤口痛感不明显，只是因为表皮附着了许多沙砾，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我没有让你做这些。」江聿临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颜煜带着他跑了这么远，还主动给他买药，但这些都未能让江聿临觉得感激，因为他并没有要求颜煜这么做。 颜煜做这些是为了什么？ 这是江聿临对于颜煜产生的第一个问题。 在回去的路上，江聿临看着手里的药品，仍未找到回答。那些药品最后被钟点工放到了医药箱里，江聿临也忘记了每日涂药的事情。 但这件事情还没有画上句号。 江聿临仍旧在固定的时间去电竞馆通关新的游戏，也再次被那几个人找上麻烦。 对方这次比之前更愤怒，也因为这一点愤怒，他们才会没有注意到江聿临搭在手錶上的举动，最后被警察按倒在地。 因为江聿临求助的信号发送得很早，除了后背的少数淤青和额头的一道划痕，没受到什么严重的伤害。 第10页 那几个人除了拘留，还给江聿临赔偿了一笔医疗费。 如果要问江聿临是否故意的，答案无疑是确切的。 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是最佳选项，他大可以避开那些人而不用遭受那些皮肉伤害，然后彼此相安无事的度过。 但江聿临不是这样温和委婉的人，所以哪怕有无数种选项，他也只选择这一条。 额头的伤口很明显，江聿临不想承受多余的目光，便带上棒球帽再次来到电竞馆。 而这一次，颜煜仍然走了过来。 起先江聿临并没有在意身后的人是谁，他的操作和攻略方法吸引到这款游戏的玩家并不稀奇。 屏幕上的这款游戏发行了快两年，因为其优美的建模和多样的玩法受到许多玩家青睐。但江聿临攒了许多游戏，这款游戏过了很久之后才被他提上日程。 他对游戏称不上上瘾，更多的是喜欢攻克难关后获得的经验。当游戏的规则和触发条件被抽丝剥茧的时候，一个游戏的本质就能很轻易地被剥离出来。他有剩余的时间，且能够专心钻研，他认为这确实算不上荒废时间。 直到结算页面跳出来，他瞟了眼屏幕，认出了身后的人是颜煜，不过他没有打招呼的想法。 但正如同学口中的评价一样，他们是截然相反的性格，他不想打招呼，而颜煜想，他也这么做了。 他自来熟地靠近江聿临，自然地问起他的眼镜和伤口。 这时候江聿临才想起被遗忘的药膏，不过他恢复能力不错，即便没有药膏的辅助，伤口也很好的结痂癒合。 江聿临虽然性格称不上好，但审美正常，也会觉得事物漂亮与可爱。 当颜煜好奇地凑过来问他是怎么认出他的时候，脸上透着明明白白的傻气。江聿临不否认这样的颜煜很容易让人觉得脾气好且亲近，可也仅限于此。 论他为何要给颜煜演示游戏通关方法，理由很简单。颜煜对他的靠近没有表现出目的，他便把颜煜曾经展露出来的行为安装到了想要寻求游戏经验的目的上。 尽管这两件事没有基础的逻辑链，但拉江聿临逃跑的是颜煜，现在展露出对他游戏通关方法感兴趣的人也是颜煜。人物相同，过程怎样也不需要太深究。 在得到颜煜的夸赞时，江聿临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他的游戏确实玩得很好，值得受到夸奖。尽管在这之前，他从没有接收到像颜煜一样贴得这么近，语气又这么真诚的夸赞。 不过江聿临在这两个小时里玩得并不专心，因为颜煜和他朋友的交流声总是会传到他的耳边。 颜煜连来电竞馆也跟他不一样，有一起联机的朋友，会一起为了某个关卡抓耳挠腮，又因为通过后得意的相互炫耀。 当颜煜举着一堆口味各异的汽水在他面前时，他理所当然的接受，算作对他耳朵的补偿。 在颜煜和他那一伙人离开时，把他们剩下的零食献祭似的摆在江聿临的键盘旁边，为此江聿临还是解释了一下那些人不敢找他麻烦，否则他认为颜煜或许会做出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好在颜煜听懂了他的话，没有再多说。江聿临想，这件事应该结束了。 就像闯关游戏闯到最后会获得丰厚的奖励，但闯关也到了尽头，再多的奖励也只能留存在原地毫无用处，剩下的选项只有退出游戏。 在后来的一个月里，他都独自坐在同一个位置，没有悄无声息站在他后面的人，也没有因为他打出了精彩连击而真诚赞扬他的人。 如果在这个时候结束游戏，江聿临想，自己应该不会有太多不舍。 作者有话说: 明天事情超多，可能不会更新... 第7章 靠近（上） 颜煜认为，一段友谊的开始并不需要多加明说，只需要在合适的契机，两个人默契地做同一件事，那就代表他们两个人的友谊开始生根发芽。 他难以描述自己和江聿临友谊开始的契机，但他单方面认为是因为那个下午，他们一同跑了许多街巷，又在布满灰尘的建筑废料里一起待了二十分钟。 而友谊的生根发芽得归功于他后来漫长的坚持和宽阔的胸怀。 在一阵又一阵的热浪止息后，暑期迎来了尾声，颜煜也抱着新的课表穿梭在教学楼中。 因为其他几人都没能跟颜煜抢到同一个老师的课程，他只得一个人来上这堂数学课。他刚进教室，就在角落里发现了意想不到的人。 江聿临穿着工整得连褶皱都很少的衬衫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前排的人偶尔会回头望，颜煜耳尖的听见其中有江聿临的名字，话题是关于他的眼镜。 颜煜很能明白大家的疑惑，因为在见到江聿临摘掉眼镜之前，他也一直认为江聿临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所以他也没有太多的资格去说别人的大惊小怪。 照理说，一个人只是取下了眼镜，应该也不会变化太大。但江聿临突然失去了自己标志性的眼镜，大家的注意力也从他古怪的性格和优秀的成绩转移了一部分到他的长相上。 不过大家讨论归讨论，江聿临人明明就坐在那里，但没有任何人上去同他搭话。 颜煜走过去放下书包，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脑袋侧趴在桌上，有些睏倦地开口：「你怎么还没有配眼镜？」 第11页 他不是觉得江聿临一个人太可怜，只是想问这个问题，而刚巧他旁边没人。 「懒。」江聿临言简意赅地总结了自己不配眼镜的原因。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居然都没有去配眼镜，不过这个理由在颜煜这里确实有说服力。 颜煜上次观察过江聿临的眼镜，镜片不算厚，度数应该不算太高，日常生活应该没有问题。 但这个教室很大，江聿临坐在这里真的能看到黑板上的字吗，颜煜对此持怀疑态度。 「你上课呢，不需要眼镜吗？」 江聿临打开书本，随后开口：「学习是用脑子思考，不是用眼睛。」 他坐得板正，衣领干净，挺直的指节扣在纸张上，手背隐隐显出青色血管，整个人都散发出学霸的气场。 颜煜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当即也把教材翻了出来。 因为选的老师太友善，语气温和缓慢，颜煜听到一半就开始打瞌睡，开始还试图把书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后面连撑书都做不到，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在江聿临被点到名的时候，他脸上还印着书页的痕迹。 他被江聿临推醒，迷迷糊糊地站起来给江聿临让座。 因为这点意外，他的睡意也消了下去，撑着头在座位上看江聿临拿着粉笔在黑板上流畅的解答。 他偏了偏头，余光扫到江聿临桌上明晃晃的手机。虽说这所私立学校没有禁止携带手机，但在上课时间玩手机的行为显然也不太好。 江聿临解答完后，数学老师满意地点点头，让他坐回来，还顺便夸了他两句解题思路灵活。 江聿临回来后打开手机，低头打起字来。 颜煜凑过去看了好几眼，奈何屏幕上的字体不大，他看得朦朦胧胧。 江聿临写得很专注，下课铃响起的时候，他才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转到颜煜的脸上。 他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扇了扇，落下漂亮的弧度，说出来的话仍不算亲近：「让一让，我要去下堂课的教室。」 颜煜听话的起身，看了看自己的课表，跟着江聿临出了教室门口。 在接下来的课程里，颜煜惊奇地发现自己跟江聿临的课程表高度重合，只有一门语文课在不同教室。 江聿临一半的时间会做一些与学习难度不符合的习题，一半的时间在手机上写些什么东西。 颜煜从不会把问题憋在心里，当他在晚修课看见江聿临的手机上出现了他暑期沉迷的那款游戏图片时，又忍不住靠过去问他。 「你在写什么啊？」他压低声音，看着江聿临手指的动作，很想知道江聿临一整天都敲了些什么。 「攻略。」江聿临简短地回答，又切掉手机屏幕截了张图。他手机微微倾斜，颜煜便看清了图片的内容。 那款游戏在徵集玩家攻略，如果能被官方选中，将会得到特殊的游戏道具和现金奖励。虽然颜煜也看到了这个公告，但对他来说，这种公告就跟日常登录弹出的提醒页面一样，除了叉掉没什么作用。 「你达成全图鑑收藏了？」比起攻略，颜煜更震惊江聿临主页闪闪发亮的标志。这个称号不需要大把的金钱投入，考验的是玩家对游戏的探索度，稀少又难得，在他心中的含金量十足。 颜煜根据网上的攻略才勉勉强强把自己的进度提到80%，没想到江聿临一个暑假就达成了这个称号。 「怎么办到的？你今天一直在写这个攻略？」拥有全图鑑收藏称号的人不多，也不是每一位玩家都有闲心和余力撰写细緻的探索攻略。 颜煜一瞬间有许多问题，也诚实地问出了口，没有因为江聿临的性格和态度而变得犹豫。 「多玩就能知道。」江聿临顿了顿，往旁边挪了点位置，像是介意和人近距离接触。 颜煜的注意力都在那份攻略上，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再次夸赞：「真厉害。」 他自己玩了快半年，人家两个月了解的东西都比他多，他贫瘠的语言只能发出这样简单的感慨。 江聿临推了推他靠过去的肩膀，把手机换到他的方向：「想看就快点，还有十分钟放学。」 「你写完了？」颜煜没有接过手机，而是先问了这个问题。他可不想自己到时候误点。 「差不多。」江聿临看上去没什么耐心，举着手机在两人中间停留片刻就要收回，颜煜当机立断地接过，在屏幕上来回滑动，找到了自己未能解锁的图鑑。 江聿临把攻略写得很完善，清楚的标註各个步骤，方便别人寻找。 这个晚修，颜煜在心里修正了关于自己对江聿临的印象，有问必答，绝对称不上旁人所说的高冷。 而他也发现了江聿临的优点，江聿临是他这么多年来见到的第一个把游戏玩得这么认真又厉害的人，把别人用来打发时间的攻略写得像论文一样规整。 如果有人对此持反对意见，他一定是第一个为江聿临玩游戏不是浪费时间正名的人。 这份攻略被颜煜视为他们友谊的见证，他也自然而然地跟江聿临当起了同桌。 初始的江聿临没有将他视作朋友，颜煜认为迹象主要集中表现为江聿临早上在校门外碰见他时不打招呼，上同一节课时没有叫他一起，午饭时分消失不见，放学时候也总是积极的往校外走去，没有等他一起。 第12页 颜煜不觉得江聿临孤僻，毕竟江聿临还未养成跟他做朋友的习惯。 所以他会在楼道碰见江聿临时主动打招呼，到教室后会请求江聿临下次上课叫他一起，午饭时候会问江聿临去哪里吃东西，放学的时候要不要一起去校门口附近的餐馆吃夜宵。 当然，颜煜并非道德绑架要求江聿临时时刻刻跟自己黏在一起，只是他习惯这样对待朋友，而江聿临也未表现出厌烦，后来还会主动等他。 如果要论起关系更亲近的转折点，那便不得不提到江聿临被年级里的不良少年找上麻烦这件事。 彼时颜煜正和陆思源躲在校园角落的林子里度过午休，一个捧着绘画集，一个捧着星座杂谈，总之跟学习的事情差了十万八千里。 「天秤座气质优雅，善解人意，爱好和平，我觉得说得太对了。」陆思源捧着书认真研读，就差将其封为人生之书，被上面夸赞的文字迷得对自己认知逐渐模糊。 颜煜接过来翻了翻，看着上面大篇幅的分析文字，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江聿临的星座，想着下次也问问他。 陆思源突然拍了拍他的肩：「那是不是江聿临？」 因为颜煜的薰陶，陆思源没少薅到游戏攻略，最初对于江聿临的那点不悦也很快拜倒在他的游戏技术上，不过要让他直接到江聿临面前去道谢，他还是有些不敢。 颜煜抬头一看，被d班几个不好惹的人围住的人不是江聿临又是谁。 无论哪所学校，都免不了有胆大包天且不惧惹事的学生，围着江聿临那几位便是典型。 「你不是说他被老师叫到办公室去了吗？」陆思源显然也认出了那几位，言语中有些担忧，「怎么跟方宇他们在一起？」 颜煜把书塞回陆思源怀里，人已经站了起来：「不知道，过去看看。」 以往的午休时刻，江聿临会在座位上利用空闲时间给颜煜讲述游戏的最新改动可能带来哪些影响，或者在颜煜的请求下给他讲一些尚未弄明白的知识点。 今天因为江聿临被老师叫去了办公室，他就跟陆思源在这里看画集打发时间。 他们两个人像是上演谍战片一样，躲在建筑的墙壁后面，遮掩自己的身形，但因为距离实在过远，难以听清那座人形石像背后的交流。 但很快他们就听见了方宇叫了一声江聿临的名字，语气很不友善，江聿临也被围在中间。他的个子很高，校服干干净净，没有像另外几人为了彰显个性脱掉外套，解开夏季衬衫领口的扣子。 情势的发展不太好，颜煜刚让陆思源赶紧去叫老师的时候，江聿临已经跟他们动起手了。 他想也没想地跑上去推开了方宇，然后这里就变成了一场混战。 等到老师赶到的时候，没一个身上是干净的。 第8章 靠近（下） 这是颜煜第一次看见江聿临打人，他发现江聿临没有他想像的那么瘦弱，打起人来也挺有劲的，就是没什么技巧，这场两对三的打架最后谁也没得到好。 在去办公室的期途中，他拍了拍江聿临的肩，暗示自己跟他是同一战线的队友，小声安慰：「没事，咱们一起。」 虽说校内斗殴情节严重，但他和陆思源都能证明是对方先动的手，江聿临至多因为动手写一份检讨。 江聿临看了他一眼，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开口：「你不应该来的。」 颜煜当即就不同意这句话，反驳他：「那不行。」 江聿临看了他几秒钟，移开了视线，颜煜则认为那是江聿临被他伟岸的形象闪耀到了。 在办公室接受盘问的过程，颜煜也知晓了他们为什么会一起出现。 方宇想找江聿临帮忙写一篇文章，表示自己可以给一笔金额不小的费用。更具体的事情颜煜就不太清楚，因为他已经被年级主任拉到外面训斥。 办公室里只有方宇和江聿临在接受问询，过了没多久，老师就让他们打电话通知家长。 五名学生低头站在办公室里面，如果忽略他们脸上的丧气，倒是有几分气势。可惜再不羁的学生碰上打电话请家长的事情，脸上都难以露出轻松的表情。 尽管颜煜看上去很像是从小好动，喜欢逗弄同桌并且惹哭小女生的调皮分子，但他确确实实从没做过需要请家长的事情。 不过他也不怕请家长，毕竟他又没做错事。人家拳头都打脸上来了，难道就站着被打吗。 他给父母各打了个电话，一个正在工地考察脱不开身，一个正在给客人清点货物没办法离开，他又只能给自己读大二的姐姐打了个电话。 颜季秋上了大学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空闲时间多得能天天回家。而在听到自家弟弟需要请家长到学校来后，她第一反应竟然是兴高采烈地问他犯什么事了。 颜煜随便解释了番，让她赶紧来学校。 他打完电话的时候江聿临还站在旁边没有动作，他走过去跟他一起看向窗外：「你不打电话吗？」 这种时候，江聿临也是坦诚且有问必答的，他说：「我父母都不在这里，没人会来。」 他平淡地陈述，没有因为父母缺席为他主持公道产生埋怨，也没有太多的生气，甚至他谈论游戏时的情绪都比此刻要更丰富。 颜煜知道江聿临说出这话并非卖惨，只是单纯回答他提出的问题，但他的思维又跳回了第一次对江聿临自我介绍时候的想法。 第13页 所有参与这场争执的同学家长都会到场，江聿临也理应获得这样的待遇。 于是他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没事，我姐脾气硬，还加入了辩论队，她可以当我们两个人的代理人。」 他不是出于同情，也不是可怜江聿临，因为江聿临并不脆弱，不需要靠别人的怜悯心得到某些优待。 江聿临望了他一眼，也许只是把他的话当作义气的表现形式，有那么一丝动容，但没有太相信。 家长到场后的办公室就变得更拥挤了，最后年级主任让他们转移到会议室，有头有尾地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颜煜自然而然和江聿临坐在同一边，旁边坐着刚染了橘色头发的颜季秋。 对面三个人来了四个家长，七双眼睛齐刷刷的扫过来，颜煜也毫不怯场地看过去。 原本的调解逐渐演变成了吵架现场，年级主任在中间极力调和，奈何人多嘴杂，效果甚微。 对方的家长针对自家孩子身上的伤一定要江聿临和颜煜给个说法，看着他们两个高中生和一个大学生的人员配备，气势汹汹得像是要在这里再来一场群架。 颜季秋在这时候充分发挥了自己在辩论队积攒的经验，先是语速飞快的挨个怼了回去，然后又把话题抛给年级主任。 大人们唇枪舌战的时候，颜煜就显得无所事事起来，他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江聿临的衣摆，做了个口型问他：「待会要不要去校门口吃米线？」 江聿临看上去也有些无聊，垂头跟他对视一眼，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等到天色逐渐由蓝变为橘色的时候，他们才终于从会议室里走了出来。 最后的结果不好不坏，方宇他们除了要写检讨，还要进行一个学期的校内服务，如果表现不好，就会直接在档案上记一笔处分。 原本颜煜也要写个检讨，但在颜季秋的据理力争下，这项处罚也免了过去。 颜季秋像只斗胜的公鸡，气宇轩昂地领着颜煜和江聿临出了校门。 颜煜揽住江聿临的肩，得意地开口：「我没骗你吧，我姐嘴皮子可厉害了。」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脑袋空空？」颜季秋不客气地拍了下自家弟弟的头，而后也跟着有几分得意，「还好有我，否则你还得写篇检讨。我染这头发够有气场吧，我感觉我进来全场的目光都在我身上......」 两人拌了几句嘴，颜季秋率先向安静的江聿临搭话：「跟我弟相处是不是很辛苦？他整天跟猴一样上蹿下跳，可费精力了。」 「还好，他很热情。」江聿临中肯地回答。 尽管这个词彙颜煜听过很多次，但从江聿临口中说出来，颜煜更觉得这是某种认证，他挑了挑眉：「我这叫为朋友两肋插刀。」 颜季秋对颜煜的臭屁习以为常，重新对江聿临开口：「面对这种人就不能服软，反击回去才对。你们俩今天做得不错，走，姐请你们吃饭。」 颜季秋手一挥，便带着两人打了个车到附近的商圈。 颜煜兴奋地表示自己要去一家风评不错的海鲜餐厅，这是最近刚入驻的餐厅，听说品质新鲜，但他不捨得花那钱。 「你还真不客气。」颜季秋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带着两个人进去找了个空位置。 颜煜坐在江聿临的旁边，强调这是千载难逢宰他姐的好机会，想吃什么尽管点。 他还点了这里的特调饮品，不过味道很一般，颜煜喝完的评价是：「看来我的味蕾还是适合甜味剂。」 颜煜唯恐江聿临见外，一顿饭问了他四五次要不要再加菜，直到江聿临按住他还在试图往他盘子里放螃蟹的手：「不用，我吃不了多少。」 江聿临说话的时候眼神要比平常温和一些，语气也可能要比平常柔和一些，颜煜觉得前者应该是餐厅灯光的问题，后者则是因为江聿临吃得不错，所以心情也不错。 但无论如何，江聿临的心情都比在办公室的时候要好一些。 他们吃到一半，颜季秋就接了三个电话，脸上还总是飘着娇羞的笑容。 颜煜猜测打电话的人肯定是颜季秋的男友，事实也确实如此，他们刚吃完走出餐厅，一位高大的男生就走过来自然地搂住颜季秋的肩。 颜季秋给颜煜转了笔钱，让他一定要把江聿临送进计程车，然后便跟着男友去约会了。 颜煜看了看时间，离商场关门还有一个多小时，提议要不要逛逛当消食，江聿临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就漫无目的地在里面逛了起来，直到颜煜看见一家配眼镜的店铺，问身旁的人：「要不要去配个眼镜，刚好咱们走到这来了。」 江聿临已经有很久没有带眼镜了，尽管他的生活没有眼镜好像也毫无阻碍，但颜煜仍记得那副坏掉的镜框，那副镜框看上去用了很久，江聿临看上去也有些在意的样子。 江聿临今天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对颜煜所有的提议没有说出过一句不贊同，也没有用任何不友善的话语打断他散发好意。 两个人进了店面，导购员便热情地推销起各种镜框，江聿临对导购员说了几个要求，导购员便带他们到了一处柜檯前，拿了几副最近流行的镜框给他们展示。 颜煜对如何选择镜框一窍不通，但也挑选得津津有味。他给江聿临指了两副自认为很适合江聿临脸型的镜框，让他戴上试试。 第14页 江聿临看了他指出的那两副，挑了一副合心意的戴上，转头跟颜煜对视，似乎是在等待他的意见。 颜煜认真地审视一番，贊同地点头：「不错，你觉得呢。」 其实他对这些镜框也看不出分别，不过江聿临的脸摆在这，几乎没有哪一款戴上是不好看的。 江聿临嗯了一声，把镜框交给导购员：「就这副吧。」 然后便在导购员的带领下去测视力配镜片，过程很快，颜煜才打开手机玩了几局小游戏，江聿临就已经从里面出来了。 夜晚的风已经夹杂了一丝冷意，透风的校服难以应对这样的温度，颜煜刚从商场出来就被冷得一哆嗦，忍不住去买了两杯热柠檬茶。 他把饮料递给江聿临时，才发现他手背的温度也很冷，但从面上丝毫看不出来。 「本来还想带你走走江边，不过太冷了，快回去吧，我给你打车。」他拉着江聿临往路边走。 「是因为你怕冷，才会觉得我也冷。」江聿临慢慢地反驳，声音像是带了一点笑意，在笑颜煜对于冷太过敏感。 「怎么可能？！我是怕你受不了，皮肤那么白，看起来就体虚。」颜煜当然不肯承认自己怕冷，但因为江聿临不轻不重地反驳，心情莫名其妙的变好。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冷，他又拉着江聿临在公园绕了一圈。 期间他们聊得很随意，因为聊天话题总是会拐向奇怪的地方，彼时颜煜思维跳脱且尚未成功戒离中二病，做出过许多现在看来有些幼稚的行为和摸不着头脑的问题，但江聿临对他的每一个问题都进行了不敷衍的回答。 颜煜对自己很坦诚，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 尽管江聿临在别人眼里不够友善又阴沉，但他认知里的江聿临并非如此，无论是学习还是游戏他都做得很好，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误解感到伤害，至少他从没见过江聿临这样的人。 即便要颜煜重来一次，他也仍不会认为自己在电竞馆外面拉住江聿临是一件会让他后悔的事。　　作者有话说: 小颜：他承认我热情！ 第9章 朋友定义 按理说，江聿临认为自己和颜煜应该是处于不同世界的人，毕竟他们两个人很难说有什么共同点，但很快江聿临就发现自己确实先入为主了。 他发现颜煜这个人很奇怪，不知道是心大得过头还是有些笨，听不懂别人的劝诫，因为跟江聿临做朋友实在不能称作一件聪明的事。 跟他做朋友既不能获得正向反馈，也没有任何显而易见的好处，但颜煜还是走过来坐下了。 他不觉得自己一个人出行是种可怜的行为，也不在意别人对自己外形的讨论。 如果颜煜有多得难以抑制的同理心，他更推荐颜煜去参加爱心志愿活动。 不过颜煜并未对他的处境和行事作风作出过任何评价，他有许多好奇的事情，想法单纯得旁人能一眼看穿。 他问了江聿临许多问题，尽管有的反应对江聿临来说有些夸张，但因为颜煜理所当然的态度，他也并没有觉得不好。 江聿临虽然不算会说话，但个性并未达到标新立异的程度，也不会整日闲得装作高傲不愿与人交流。在颜煜靠过来的时候，他也会把手机屏幕展示出去，回答他的问题。 颜煜的好奇心在此时也发挥了出来，他不会扭捏或是不好意思而问一些弯弯绕绕的问题，给一句话加许多前置词遮遮掩掩自己的目的，夸赞也带着难以忽视的真诚。 他花了快半个月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份攻略，既然最后要发布到网络上去，提前给颜煜看也没什么影响。 不过这并非这份攻略的最终结局，当他把攻略上传到官网的收集区，发现了一位异常活跃的玩家。那名玩家几乎跑遍了他发布的每一个帖子，在下面认真评论他使用过攻略的感受，还都附带了夸赞。 在投票阶段，颜煜也对江聿临的排名表现出了热切的关怀，时不时来问他排名如何，下课便抱着游戏论坛刷新消息。 在江聿临的攻略最终被官方选中时，颜煜第一时间向他表示了恭喜，拉着他去校外吃了一碗豪华米线。也是在这时候，江聿临看见了他忘记退出的帐号名称，确信了颜煜就是那名活跃的玩家。 即便不看颜煜的帐号，江聿临也能猜出来，因为颜煜的说话方式很特别，带有一股尚未从二次元脱离的气质，他稍微长点脑子就能发现。 他原本计划写完这份攻略，拿到官方的奖励后就打开其他待玩的游戏，重新钻研另一款剧情解密游戏，但因为颜煜对这款游戏的持久热情，他或多或少受到了影响，没能在预定的时间结束游戏。 除了未能及时关闭这款游戏，江聿临的生活轨迹也出现了变化，他待的不同场所里，十有八九都能碰上颜煜。 上学途中，午休时刻，放学路上，更不用提数不清的相同课程。 江聿临自认为还算聪明，但仍对许多事情尚未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也还没有心志达到毫不动摇的地步。 那段时间的江聿临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因为颜煜的好意澎湃又直接。他去超市买吃的会给江聿临带一份，午餐会带他去学校附近的小巷尝试新的食物，放学的时候带他去运动馆。 直到他被方宇他们找上来，要求他帮忙写一篇用作参赛的文章，这样便能为他的社会奖项增光添彩。 第15页 原因不算难猜，因为江聿临高一的时候已经参与过，再参加也没有太多的意义，再者他从未在学校表现出任何强硬的态度，也没有能为他撑腰的父母，他也被方宇想当然地归类到容易害怕恐吓的学生。 如果在激怒人这一方面有排名，江聿临也会拥有很不错的名次。 他们起冲突的时候，江聿临都不知道颜煜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虽然他身高上比他弱了点，但打起架来气势还算那么回事。 不过他们两人都不算会打架的类型，导致场面混乱又滑稽，好在方宇他们也不敢在学校真的用劲，所以结果看上来还算半斤八两。 这场架的目的也不是要和方宇比试谁的拳头更厉害，只是江聿临觉得他们对自己似乎有很大的误解，自己应该纠正一下。 但颜煜的出现是意料之外，他不会打架，也没有被请过家长，看上去天不怕地不怕，实际上会好好遵守学校的规定，如果江聿临是老师的话会愿意给颜煜颁发好学生的奖项。 在不谈论成绩的学院里，江聿临更应该被归于令老师头疼的学生。 他的父亲在国外，母亲档期严密，出没在各大机场，除了银行卡里定时多出来的金额，他们其实没有太多联繫。 小时候的江聿临会想要得到父母的注意，会希望父母能够参与自己的家长会，会希望在每一个阶段毕业的时候父母出现为自己庆祝人生迈出新的一步。 可惜的是这些都未能实现。 他平常地提及自己的父母不在这个城市，也平常地等待调解的结果。 但颜煜从始至终都能出乎他的意料，在颜季秋刚刚出现的时候，颜煜就把她拉过来热情地介绍江聿临：「姐，这就是江聿临，名字不错吧，学习也很厉害...」 他口中的江聿临有着说不完的优点，如果不是因为出现了他的名字，江聿临会以为颜煜在介绍另一个跟他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颜季秋和颜煜有着如出一辙的热情，他们似乎天生有着极强的责任感，像是动漫中从天而降的正义主角，哪怕遇到冥顽不灵的反面角色，也愿意花时间去说服。虽然结果不都是好的，但他们仍愿意每一次都去尝试。 颜季秋一边揶揄颜煜打架这么逊，一边保证自己绝对会帮江聿临谴责他们。 在等待调解的过程中，颜煜无聊得拉着他小声地讨论待会去哪家吃东西，而后话题又演变成哪家老闆不错，哪家口味一般。 在两个小时的调解中，他们低头交换着自己对于附近餐馆的感想，又聊到各自的口味如何。不过江聿临对食物的口味并不挑剔，基本没有忌口的东西。 颜煜则说得十分细緻，甚至能描述出某种食物味道是如何残忍地攻击他的口腔。 夕阳的余晖从窗帘缝隙窜进来，一缕一缕的光束折射在嘈杂的会议室里，清晰得能看见漂浮在其中的灰尘。江聿临坐在椅子上，看着颜煜背着光偷偷跟他吐槽，眼睛里闪烁着亮光。 他忽然意识到，拥有颜煜这个朋友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面对颜煜，他根本不需要去多思考其他的事情，只需要单纯地跟他讨论那些琐碎的日常，无论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哪怕只是突然发现校服的纽扣系错了位，或者是没能排到食堂窗口的排骨。 他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苦大仇深，也并没有那么不受欢迎。 在看到颜季秋和颜煜的相处模式后，江聿临大概理解了颜煜为什么会是这个性格。 他猜测颜煜的父母大概会因为老师布置一篇描写动物的作业就带他去动物园参观，从不会苛责他。所以颜煜的性格底色才会带着一点童话中的天真色彩，能够没有顾忌的展示自我。 坏掉的那副眼镜是初中的时候保姆带江聿临去医院配的，起因是那位保姆发现江聿临在看电视时有频繁的眯眼行为，随后便带着江聿临去眼科测了视力，又在医生的推荐下购买了一副款式较老的眼镜。 江聿临对那名保姆很有好感，因为带僱主的儿子配眼镜不在她的工作范畴之内，但她热情主动地带江聿临配好这副眼镜。 后来保姆因故辞职回了老家，江聿临也到了不需要再请保姆照顾的年级。即便那副镜框在现在看来有些土气，重量也不够轻便，他还是一直没换。 但现在又有另一个人提出配眼镜的事情，江聿临便任由颜煜挑选镜框，然后重新戴上了眼镜。 晚上他们在公园逛了二十八分钟，颜煜说起了自己学习画画的契机。还在读小学的他某天打开了一部热血动漫，当主角在激昂的背景音乐中恰到好处的出现，那幅画面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第二天他便缠着母亲去给他报漫画班，然后又陆陆续续学了素描和水彩，到现在也报了画室一直在学习。 「但我大部分都是临摹，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深入，你觉得呢？」颜煜说起自己的苦恼，他每样都学了那么点，但又每样都不精通，目前正处在纠结当中。 江聿临没有为选择苦恼过，因为他总有更偏好的选项。所以他也按照自己的方法给颜煜说了几个快问快答的选项。 当提及颜煜是更喜欢游戏还是画画时，他的回答犹豫了起来。 江聿临很轻易地给出回答：「你可以试试给喜欢的游戏进行二创。」 颜煜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抓着江聿临夸奖。 第16页 这场对话因为颜煜实在冷得有些受不了而结束，在谈话过程中，他通过扣紧外套、绷紧嵴背和时不时突然的热身来制造热量，但最后还是因为受不了冷风吹拂而提前认输，藉口说自己要回去完成周末的画室作业。 他忘了自己上午才说过早就完成了画室的作业，而江聿临也没有指出这点。 但他仍旧履行了没有和江聿临约好的诺言，跟他坐同一辆的士送他到小区楼下。 他们的住址在同一个方向，但颜煜比江聿临离学校更远一些。他们在江聿临的小区门口告别，司机即将踩下油门的时候，颜煜按下窗户，在不清晰的光线中跟他道别。 有那么一瞬间，江聿临希望白天的时间过得再慢一点，夜晚的时间过得再快一点。 第10章 铲屎官职责 颜煜没时间思考太多江聿临变色似的个性，因为江聿临在搬进来的第一晚就把他所有的方案全部看了一遍，还在每份方案旁边都留下了批註，确定了主题和方向，让颜煜改动之后再发过去。 江聿临发完文件之后，对话框最下面又跳出一条信息。 「谢谢，退烧药很有用。」 这还没完，江聿临又发了一条视频过来，视频的封面仍是上次那只雪纳瑞。 它今天换了套灰色的衣服，耳朵竖起，眼睛上方有两块白色绒毛，看起来有几分酷拽的姿态。 颜煜没忍住再次点进去观看，这次雪纳瑞没有玩玩具，而是被放在了木制楼梯上，它望着镜头，耳朵动来动去，还要伸出腿来扒人。 江聿临仍没有出现在视频里，只是递了一只手过去摇了摇小狗伸出来的腿，像是一个简单的握手。 视频后面还跟着一条江聿临的信息：「它说谢谢你，否则它的主人可能没办法照顾好它。」 颜煜发誓是因为小狗太可爱，他才没有继续骂江聿临，而是径直无视了这条消息，把几个文件下载下来，皱着眉头看江聿临提出的改进建议和办法。 他企图在文档里找到点江聿临脑子有病或者故意刁难的证据，方便他下次挺直腰板再骂回去。 颜煜把文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江聿临提的修改意见合理又细緻，既没有一般甲方的执拗，也没有额外的附加工作。 他唯一的也是最大的不满，那就是对方是江聿临。 他看着文件，心情更烦躁。他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工作会横插一个江聿临进来，也想不通江聿临为什么会搬到自己的隔壁。 颜煜不是一个会为难自己的人，想不通的道理不会硬钻牛角尖。想要解决因为江聿临出现而带来的烦恼，办法很简单，早点完成工作，然后拿钱走人。 秉着拿钱办事的精神，颜煜整合了几份文件的改进点，在家里窝了两天，最终定了一个方案，并且附上了草图。 他发送文件过后，才觉得自己这两天有些过分投入。不提江聿临，他本身就对这款游戏感兴趣，游戏除了主线外，支线的细节足够丰富，很适合颜煜这种喜欢到处乱逛触发彩蛋的选手。 因为这次合作的原因，颜煜重新更新好游戏，并且不出意外地再次沉迷进去。 里面有条支线是探索失踪的索兰，这是半个月前才出的新支线，没有时间限制，通关奖励除了基础的道具，比较特别的是一个尚未公开的称号。 颜煜对主线的探索走走停停，对于支线的探索倒是十分热衷。不过这条支线才新开发出来，许多任务节点还没有到达解锁时间，因而那个称号至今还未公开。 他干完了工作，正悠闲地坐在电脑前完成日常任务时，该死的门铃又响了起来。 颜煜家的门铃半年都不一定有人按过几回，短短几天，就被人按了四五次。 他凑到对讲屏幕面前，没有按接通，而是盯着镜头里的人，纳闷江聿临到底想干嘛。 江聿临望着屏幕，好像在和房间里的颜煜对视，这让他心头又升起一点不爽。 颜煜判断事物从来不靠客观意识，只凭主观思想，坚持贯彻喜怒分明的个性。 正好江聿临没生病，他这次真要让江聿临长个教训，否则还没完没了了。 他拉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道黑色的影子迅速窜了进来，很自来熟的在他门口的小软椅上蹦来蹦去。 颜煜被这突然窜出来的黑影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凝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就是江聿临养的那只小狗。 雪纳瑞今天又换了套衣服，也许是因为要出门，它又换了件牛仔卫衣，虽然是只狗，但穿搭风整体也往帅气的方向发展。 虽然江聿临人不怎么样，但目前看来，他这只雪纳瑞打理得还有模有样的。 「你搞什么？」颜煜没管小狗，心头的火气有针对性撒在了江聿临身上。 「抱歉。」江聿临开口，低下身来抱回小狗，顺便揉了揉它蓬松的脑袋，「它看起来很喜欢你家。」 江聿临虽然说了抱歉，但颜煜怎么也没从他脸上看出道歉的诚意。 颜煜靠在门框上，有意跟江聿临隔了一点距离，这样显得江聿临也没有比他高多少。 他拉下脸，对小狗跑进来的事情不发表言论，等着江聿临的下文。 江聿临重新把视线移到颜煜脸上，黑得纯粹的瞳孔折射出一些细碎的光芒，他眨了眨眼，请求地问：「可以帮我照顾它两个小时吗？我有个临时会议，它这两天肠胃不好，我怕它晕车。」 第17页 颜煜脑子里一瞬间想过很多词语，不过在看见雪纳瑞好像很高兴地竖着脑袋想往地上跳的时候，他抿了抿嘴，皱着眉头，语气不大好地反问：「凭什么？」 江聿临抬起小狗的一只前肢，在颜煜眼皮子底下挥了两下，解释说：「它很听话，我有玩具，随便逗逗它就可以，我尽快回来，好吗？」 他一句话说得再温柔委婉不过，藏着说不清的真诚。以前的江聿临从不会这么跟他说话，江聿临虚伪的刻板印象在他心里又加重一分。 他没有回答，低头跟小狗对视两秒。 小狗的瞳孔是澄澈的黑，像是浸在墨水里滚了一圈的玻璃珠，泛着透亮的光，黑白相间的毛发理得很顺，看上去既端正又高冷。要是给它带个金丝眼镜，说不定就是狗中霸总了。 片刻后，颜煜不耐烦地开口：「多超过一秒你试试。」 「好，我保证。」江聿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隐隐的笑意，颜煜冷眼扫过去，江聿临又抱起小狗，合拢它的两只前腿，朝颜煜拜了拜，「它说谢谢你的收留。」 颜煜都懒得说他幼稚的行径，江聿临把狗放下后，转身去自己的房间提了一袋东西过来，又说了几句注意事项，然后进了电梯。 颜煜盯着把沙发椅当窝蹭来蹭去的小狗，开始懊悔自己居然答应了江聿临的要求。 江聿临把他这当託管所了？不就一只狗，放家里呆一会能出什么问题，有那么娇气吗。 他越想越后悔，坐在电脑前敲键盘的声音也大了起来，性能优良的机械键盘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也许是他发出的动静过于大了点，原本在沙发周围的小狗转到了他的脚下，短小的尾巴摇来摇去，小腿还扒在他的裤腿上，跟那身酷拽的衣服一点不相匹配。 颜煜把腿收回来，嫌弃地开口：「矜持点。」 他们很熟吗，就这么不怕生的过来蹭他腿。 小狗显然不明白这个巨形生物的意思，还在椅子腿周围转来去，最后居然蹦到了颜煜的怀里。 颜煜皱眉盯着它两三秒，最后嘆口气，由它把自己的腿当成新的巢穴，然后重新开始做游戏任务。 小狗最开始还好好的，过了会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微微撅着屁股，趴在颜煜身上，耳朵耷拉下去，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振。 颜煜看了它好几眼，最后切掉游戏界面，在浏览器搜索了下它的症状。很多词条跟着跳出来，他搜索着跟肠胃有关的关键词，越看越觉得不妙，总觉得它的症状跟那什么急性胰腺炎很像。 他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勉为其难地给江聿临拍了个视频。 「它这样正常吗，要不要送个宠物医院检查？」 江聿临回信息回得很快，颜煜每次发消息过去，基本不超过五分钟江聿临就会回复，指不定在带薪摸鱼。 「袋子里有益生菌，你给它餵一点，看它状态怎么样，我马上回来。」 颜煜跟着江聿临的指示，拿了个小碗把东西放在小狗面前。过了那么会，雪纳瑞的屁股终于放了下去，还有精力用牙齿来磨他的裤腿。 颜煜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布料，难道这裤子的原料跟狗的磨牙棒一样？ 江聿临如他所说，在颜煜发了消息大概二十多分钟后，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敲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几份文件，看上去有些匆忙。 颜煜没说多余的话，指了指趴在他椅子上不肯下来的小动物：「吃了东西一直在那趴着。」 「可以进去吗？」江聿临站在门口，有礼貌地询问。 装腔作势，腿长在他身上，不会自己进去吗。颜煜在内心不满，抬了抬下巴，催促道：「赶紧带走，麻烦死了。」 江聿临走到椅子旁边，蹲下去摸了摸小狗的头，声音很小地安抚了几句，小狗也很配合地抬起头蹭他的手心。 颜煜把袋子丢到门口，等着人把小狗带走。 江聿临抱起小狗，在路过颜煜时露出一个笑，这让颜煜心头冒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江聿临就得寸进尺地开口：「放心，昨天去医院检查过了，它没有胰腺炎，网上说的比较夸张。」 颜煜心中骂了一声，刚忘记切电脑页面了。 他把脸侧到一边去，拒绝跟江聿临对话。 江聿临便拽起小狗，用它的腿来蹭颜煜两手交叉抱臂露出的一截手背。 「它说谢谢你的照顾。」 颜煜低头看了一眼尾巴晃来晃去的小动物，再次冷冷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现在的时间线～ 第11章 音乐会 颜煜最近很烦。 江聿临把他发过去的提案看了一遍，确定了草图后，就让颜煜着手开始画图。 但偏偏江聿临每条信息发过来，都要附带一张小狗的照片，或者是小狗的视频。 颜煜忍无可忍，江聿临是把他当炫狗的朋友圈了？养一条狗了不起？ 他怒发消息过去：「照片多发网上当宠物博主去，你几个意思？」 江聿临沉默了一分钟，终于没有发消息过来，然后颜煜就在朋友圈看见了江聿临的最新动态。 照片上的小狗趴在地上，对着镜头歪着脑袋。江聿临在上面配文：「三天没能下楼散步的小狗好像有些忧郁。」 第18页 颜煜看完后替小狗骂了一遍江聿临，真不是东西，不陪人家出去散步，不知道小狗在家憋久了容易得抑郁症的吗。 他摸了摸肚子，正好晚上吃多了，他换好鞋子，随便套了身卫衣，准备下楼去逛逛。在家画了一天，出去吹吹江风，清醒清醒脑袋。 他刚开门，才发现楼道里站着一人一狗。 小狗正围着江聿临转圈，江聿临蹲下身跟它讲道理：「今天有事，在家里再待几天好不好？」 颜煜瞄了眼这一人一狗，本来想退回去，但转念一想，他凭什么要避开，于是光明正大走到电梯口按了按钮。 刚走出来，那条雪纳瑞就向他的方位扑过来，颜煜看了眼重新扒在自己裤脚的小狗。 靠，怎么又是同一条裤子。 江聿临起身过来，看了眼对颜煜格外殷勤的小狗，说：「它也很喜欢你。」 「它养好肠胃后一直想下楼，不过我等下要去公司，没办法带它下楼熟悉小区。」 颜煜面无表情地听着江聿临的话，那么忙养什么狗，一点都不负责任。 江聿临又蹲下来招呼小狗，很有耐心地解释。 颜煜怀疑江聿临的智商成了负数，这么讲小狗能明白吗。 他低头看着在他面前一个讲人话一个听不懂人话的哺乳动物，过了几秒，烦躁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十点多吧。」 刚巧电梯到了，颜煜一手拉着小狗的牵引绳，一手抱起拽着裤腿的小狗，跨进电梯，冷冷开口：「到时候来提狗。」 颜煜牵着绳子在小区熘达，路上遇到好几只小型犬。这只雪纳瑞似乎一点不怕生，看到其他同类就要上去追逐打闹一番，跟个黑旋风似的在路上转来转去。 才在楼下呆半个小时，那些梳理得整齐漂亮的捲毛就变得乱糟糟的，脚底也脏乎乎的，在颜煜裤腿上一按一个脚印。 出门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狗，现在就跟刚从垃圾堆里捡回来一样。为了避免它再把自己熘得不成狗样，颜煜只能提前把它领回家。 好在江聿临是个守信的人，十点还没到，颜煜家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颜煜打开门，指了指趴在自己椅子的雪纳瑞：「自己提。」 他难得没有先嘲讽两句，而是跟着江聿临走到自己的椅子旁边。 一条毛发凌乱得不像话的黑乎乎的东西窝在椅子里，接近脚底的一圈白毛已经染成了灰色。 颜煜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它自己跑的。」 江聿临意外地看了一眼颜煜，善解人意地解释：「它该修毛了。」 颜煜贊同地点头，是该给它剃短点，否则这么长，随便一跑毛就能把眼睛遮住，跟个老头子一样。 小狗温顺地靠近江聿临，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江聿临身上干净的衣服就多出了一片泥色的污迹。 江聿临沉默了两秒，没有发表言论，颜煜却有点憋不住笑，转过头用舌尖顶了顶腮，控制住面部表情肌肉，然后压低声音转移话题：「它叫什么？」 颜煜今天好几次试图逗它来握手，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就是不配合。于是他自作主张取了个小煤球的称号，没想到它还真的伸出手来。 「你觉得呢？」江聿临握了握它的爪子，看向颜煜。 这话说的，他又不是狗的主人，为什么问他。 但一听到江聿临反问，颜煜那点笑意就被压了下去，他挑眉瞪回去：「我没那么想知道，带着狗赶紧走。」 江聿临点了点头，把小狗的东西收拾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开口：「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 颜煜坐在电视面前，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直到门被关上，才塌下刚才装模作样的嵴背。 他要是叫它狗蛋呢，江聿临果然是个不负责任的主人，小狗的名字都能这么随便。 虽然江聿临搬进了颜煜隔壁，但他们见面的次数绝对不算多，最多是江聿临单方面在手机上骚扰颜煜，碍于金钱的压力，颜煜忍到现在还没把人给拉黑，内心觉得自己成长了不少。 他在家里宅了三天，终于初步完成了稿件，在截稿日期前把稿子发了过去。 期间他顺便把游戏上次更新的支线任务也做了点，剧情线并不复杂，索兰跟主角是幼时的朋友，长大后因为阵营不同互相敌对。但在一次任务中，索兰为了救主角而身处险境，主角则要根据线索找到索兰究竟被谁拐走，目前任务点刚刚解锁到一座雨中的神庙。 只要破除神庙的机关，就能获得下一个任务的解锁道具。机关是由几种常见的小游戏组合起来，属于费点时间就能通关，既不至于让颜煜复活到生气的地步，也不会太简单没有挑战性。 交完稿后他就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刚好音乐会也是这两天，他便约了程颂一起。 程颂是他大学同学，当初他们俩都报了校外的画室学习，许多同学后来都转去做了其他的工作，也就他们俩人还留在这个行业里，加上又在同一座城市工作，因而每次见面都有一股惺惺相惜的感受。 音乐会散场后，程颂提议一起去吃个夜宵，颜煜看了看时间，很快同意。 颜煜以前很喜欢晚上吃夜宵，不过现在没这个习惯，所以只是随便点了些。倒是程颂，叫店家拿了几瓶啤酒过来。 程颂酒量不错，一有什么烦心事，就爱喝酒，颜煜就不行了，喝上一瓶就能开始说胡话。程颂没逼他，给他倒了一杯，然后就自动开始吐苦水。 第19页 程颂毕业时去了大厂，虽然待遇不错，但压榨起来也是毫不留情，隔三岔五加班，一年到头忙成狗，家里还一直催他找对象。 「下次干脆带你去我家，吓死他们。」程颂两杯酒下肚，情绪也被带动起来，「早说了我喜欢男的，还让我跟人相亲，这不纯耽搁人吗？」 程颂喜欢男的，颜煜也是，两个人因为这点相同的秘密不约而同的成为互相倾诉的对象。 不过大部分时候都是程颂在倾诉，颜煜当一个倾听者。 「我可不行。」颜煜摇摇头，暖黄的灯光映亮了他半张脸，他垂着眼，看不出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回答。 程颂苦笑一声，又喝了一瓶，惆怅起来：「你父母想得开，不像我家，上次他们在街上看到我跟同事在一起，回去就问我是不是在外面乱搞。」 程颂说着说着又提到了大学时候的事情，「...最开始发现你也是的时候，我还挺惊讶的，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你知道吧，就是一种感觉...」 颜煜没回答，不自觉握着杯子喝了一口酒。 尽管他不情愿，但还是回想起了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性向的过程。一想到这个话题，脑子里就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张令人气愤的脸。 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男人，也没想到自己真的喜欢上了男人。 程颂还在絮絮叨叨说着，颜煜的思绪已经飘向了很远。 尽管他对外宣称自己眼光高，要求多，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对于朋友的好意一概婉拒，但很难欺骗自己，只能暗自承认自己确实喜欢江聿临，并且没办法忘记这个人。 起初颜煜并未对江聿临有过多的想法，他对于爱情最早的接触也来自于异性的情书。 彼时颜煜对情爱尚未开窍，生活除了画画就是跟江聿临一起追逐各类新发行的游戏。 在收到情书的时候，他反倒有些无措。怕拒绝得太果断伤害别人，又怕拒绝得不够干脆给别人留有幻想。 他求助地去问江聿临，即便江聿临貌似比他对这些事更不感兴趣，但鑑于江聿临过去给他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意见，他也愿意在这个方面请教江聿临。 「我直接还回去会不会不太好？还是把她叫出来面对面说？」颜煜又开始反覆纠结，不知道哪种方法合适。 江聿临看了眼他手里的漂亮信纸，建议他直接当面还回去。 颜煜这样做了，又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安慰的话，然后仓惶地离开现场，不好意思看女生的反应。 陆思源得知后笑了他很久：「你比人家女生还害羞，难不成以后都不跟女生打交道了？怎么找对象？」 颜煜觉得当时的自己确实有点缺心眼，认为谈恋爱简直是排在最后面的事情，到了时间总会谈的，顺其自然就好。 再不济还有江聿临跟他一起，毕竟江聿临看上去比他更不会跟女生打交道。 作者有话说: 颜煜：第一次遛狗，没有经验（明天不更新！ 第12章 初始（上） 然而事实是，江聿临比颜煜要淡定很多。 江聿临被告白的那天，年级正在举行一场足球比赛。他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跟一群人呆在一起。只要附近聚集的人超过三个，他就会默默转移地方。 在这个方面，颜煜就没办法跟江聿临做到一致。他兴致勃勃的报名，然后在放学后留下来跟其他人一起训练。 江聿临购买了一款恐怖解密游戏，沉迷于其惊悚的背景音乐和环环相扣的解密剧情。不过江聿临很不喜欢在家待着，所以会留下来等颜煜训练，要么完成作业，要么玩会游戏，最后他们再吃个夜宵一起回家。 不过主要是颜煜训练完太饿了，江聿临基本上是陪他，自己吃得不多。 那时颜煜和江聿临几乎形影不离，上课下课在一起，吃饭在一起，上下学在一起，颜煜对江聿临留下来等自己训练的事情也习以为常。 事情发生在颜煜因为脚踝扭伤而被江聿临背到校医院之后。 尽管他们训练了一个多月，但大部分人都是来凑个热闹，没有系统学习过，技术方面仍有许多不足。颜煜在过球的时候被人踩到脚背，当时还觉得没什么，跑了一会就觉得脚疼得不行，最后被教练换下来。 他跛着脚走到草坪边缘，江聿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收了手机走过来，蹲下来碰了碰他的脚踝。 「别别别。」颜煜对脚踝特别敏感，刚被碰到，腿就忍不住后缩，结果扯到扭到的地方，疼得他脸都皱了起来，人也差点没站稳，好在江聿临搭了把手，及时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也因此靠在了江聿临的肩上，鼻尖萦绕着江聿临身上的气息，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干净又清爽。 「能走吗？」江聿临侧头问他。 颜煜感受到江聿临的胸膛微微震颤，喉间发出富有磁性的声音，也许别人听不出他的语调有什么变化，但颜煜觉得江聿临的话语充满令人难以抗拒的关怀。 「没问题。」颜煜的要强从一而终，区区扭伤，不足挂齿。 江聿临没说什么，扶着他往校医院走。刚走出操场，他们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因为刚在操场上跑了许久，颜煜觉得自己的腿部肌肉都泛着酸，加上一只脚扭伤，重量全押在另一只腿上，走得十分缓慢。 第20页 过了会，江聿临忽然松开手，走到他前面微微屈身：「上来，我背你。」 「不行。」颜煜自打五岁后就没被人背过，而且江聿临平时都不怎么运动，能背得动他？ 「你有自信能上台阶的话我不勉强。」 颜煜这才想起校医院跟操场中间有一段不长不短的石梯，对他现在的腿来说确实称得上困难。 「还有二十分钟下课。」江聿临保持着原本的动作，像是在提醒颜煜抓紧机会。 今天只有他们年级有足球比赛，其他年级这时候都还在上课，现在还处于下午第二节课的时间段，路上基本没什么学生。 颜煜还在纠结，江聿临已经抓过他的手往自己肩上带：「再磨蹭一点就要中场休息了。」 江聿临的后背比颜煜想得要宽阔一些，臂力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瘦弱，背着他走了许久也没有太明显的喘气声，甚至还没有颜煜的呼吸声重。 他盯着人的脑袋，用手摸了摸头发，比想像的要软一些。 江聿临虽然看上去冷冷的，但做事出乎意料的可靠。颜煜觉得那些传言他性格恶劣的人有些无聊，他既不欺负同学，也不恶意评价他人，顶多是不关心。 其他人明明都没和江聿临好好相处过，怎么能把他说得比那些惹是生非的混混还要不堪。 江聿临只花了不到十分钟就把颜煜带到了校医面前，成功避免下课后的人流，这让颜煜稍微觉得自己还留了一点面子。 校医检查后给他脚踝缠了一圈绷带，又给了他两个冰袋让他冰敷一会。 期间颜煜口干得不行，让江聿临给自己倒杯水。江聿临给他倒了杯水，说要去买点东西，离开了医务室。 医务室没什么人，颜煜待得无聊，坐在靠窗的床位掏出手机玩一些简单的小游戏。 没过一会，余光里就出现了江聿临的影子。他趴在窗户上正准备叫江聿临时，旁边的林道忽然走出一个女生，先一步叫住了江聿临。 颜煜知道那名女生，成绩和性格都称得上不错，也听闻过有人向她告白，不过最后都没什么结果。 颜煜本着凑江聿临的热闹在窗户边偷偷观察，女生笑着对江聿临说了什么，颜煜观察了会，在脑中思考女生找江聿临的理由。 最后剩下的理由有两个，一是来问问题，因为他们都在校外上同一门竞赛课程，二是老师让她来找江聿临，除此之外，颜煜认为再没有其他的理由。 但女生接下来的行为跟他的哪个猜想都不相符，她不仅给江聿临递了个东西，还离江聿临特别近，介于正常的社交距离和亲密之间。 从颜煜这个角度看去，两个人像是一对在树下约会的校园情侣。 因为两人同行太久，颜煜几乎没有看见过江聿临和谁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当他心头隐隐冒出一股不太正面的情绪时，连自己都找不到缘由。 江聿临很快就和女生拉开距离，转身进了校医院。 颜煜还在思考自己刚才隐秘的不愿从何而来，视线里忽然多了一瓶电解质饮料，是他最常买的口味。 江聿临见他没接，又把瓶盖拧开后才递过来。 颜煜看着被拧开的饮料，瞬间觉得自己刚才的心思不太妥当，但又按耐不住好奇心：「我刚才看见廖奕霏找你了，有什么事吗？」 江聿临站在窗边，从袋子里拿了包软糖递给他，跟他对视一眼：「没什么，她说对我感兴趣，想追我。」 他语气平淡得像是廖奕霏真的是来向他问了一道难题，颜煜的反应都比他要大。 果然，刚才两人那么近的距离，怎么可能是因为学习，颜煜一面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蠢得可怜，一面又好奇江聿临的想法。 他连水也没顾上喝一口，接着追问：「你怎么回答的？」 「我建议她有闲暇时间多做点题，就不会有这个想法了。」江聿临这样说着，已经坐在他的床边打开手机，仿佛方才的告白仅仅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意外。 不知道为什么，颜煜听完这话，心头那一丁点无理由的不愿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让江聿临坐过来点，他也要看他玩游戏。 「你现在敢看了？」江聿临说着调大了游戏音量，明显的脚步声和隐约的尖叫声组合成诡异的音调。 颜煜心虚地瞄了眼四周，确定没有第三个人后，声音又有了底气：「大白天我怕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让江聿临关掉音量，说这样容易吓到其他路过的人。 江聿临淡淡看了他一眼，也许是懒得拆穿颜煜的逞强，还是把音量调到了最低。 起初颜煜只把今天的事情当作一个小插曲，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当廖奕霏把他拦在走廊时，他才意识到好像真的有人要追江聿临了。 「颜煜，帮个忙呗？」廖奕霏自来熟地叫出他的名字。 颜煜出于礼貌停下脚步，不明所以地问她：「什么忙？」 廖奕霏立刻凑近了点，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是很灵动的笑容：「我想追江聿临，但他只跟你玩，你说你能帮什么忙？」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一股促狭和暗示性的语气，让颜煜有些不舒服。 他退了一步，跟她保持距离：「怎么帮？」 他不明白廖奕霏追江聿临，他在其中能怎么帮忙，让他当说客？ 第21页 「很简单啊。」廖奕霏笑着举了几个例子，「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喜欢什么东西，平时做些什么，你透露一些，我请你一个月的奶茶怎么样？」 颜煜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建议：「不好意思，我帮不了。你打算追他的话，可以自己慢慢去了解他。」 颜煜说这话的时候，只是认为无论是想和一个人交朋友还是发展其他的关系，自己主动去接触才是最好的方式。 再者廖奕霏提到的内容是江聿临的个人喜好，他就算要告诉别人也应该要江聿临同意。 「别这么小气嘛，两个月的奶茶？」廖奕霏锲而不捨地追问，「等我跟江聿临在一起，你就是最大功臣，我们俩都会感谢你的。」 颜煜之前消散的那点不愿又在心里冒了头，他既不喜欢廖奕霏这样斩钉截铁的结论，也不喜欢她口中的和江聿临成为我们俩。 廖奕霏还想再开口，上课铃恰好响起，颜煜便先回了教室。 一整堂课他都听得心不在焉，视线老是往旁边认真听讲的人身上瞟，直到下课后江聿临把刚才讲过的卷子递到他面前：「别管廖奕霏说的话。」 「你怎么知道？」颜煜心头一跳，纳闷江聿临怎么猜出来的。 江聿临看了他一会，颜煜莫名觉得他的心情有些不好，但暂时没想出缘由。 过了片刻，江聿临才慢慢开口：「看见你们在走廊了。」 作者有话说: 小颜：有人要追江聿临？！ （今天更早一点！明天也可能不更新t t 第13章 初始（下） 廖奕霏并未就此停下，打那之后，他们吃饭路上能碰见廖奕霏，放学路上也能碰见廖奕霏。 但她的热情主要针对江聿临，颜煜走在旁边倒像是多出来的那一个，他每次刚一开口，就被廖奕霏打断。 不过受到困扰的好好像只有他一个，因为廖奕霏持之以恒的试图和江聿临挑起话题，而江聿临大部分时候都很坦然，只有他一个人夹在中间憋得难受。 因为是他建议廖奕霏主动去了解江聿临，所以对现在的结果好像也没什么话语权。 起先颜煜还能忍受，直到半个月后，他因为要在一份资料证明上盖章而去离教学楼最远的党政楼，为了省时间选了绿化林中的一条小路。 由于保安常在固定时间巡逻，这片绿化林一般由黏在一起的小情侣和在林边洗手池抽菸的群体占领。 颜煜才走一半，就看见了三对坐在椅子上的情侣交头接耳。他本来是想低头匆匆走过去，余光忽然瞥见廖奕霏和几个朋友靠在洗手池旁边抽菸。 虽然她们背对着颜煜，但由于廖奕霏连着半个月的坚持出现，颜煜光是看见廖奕霏头上标志性的发带就认出了她。 「你还没搞定江聿临啊？」其中一名女生问廖奕霏。 廖奕霏烦躁地吸了一口烟才开口：「哪有那么好搞，他那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那张脸不错，谁会愿意...哦，还有个缺心眼的颜煜。」 「我觉得颜煜比江聿临好多了，虽然长得凶了点，但人挺好的，就是...」 「咳...」 一名女生刻意地咳了两声，想要提醒自己的朋友，可惜颜煜已经走到了她们面前，脸色沉郁。 「你为什么追江聿临？」他注视着廖奕霏，脑子气得有些空白。 随便换做一个跟他们不认识的人说江聿临，颜煜都不会这么生气。因为他们没有和江聿临接触过，几乎称得上陌生人，为陌生人的评价而生气愤怒没什么意思。 但廖奕霏不一样，他以为廖奕霏至少也发现了江聿临某个优点，不像别人那样对江聿临有诸多误解，所以才会说要追江聿临。即便他偶尔会生出一些不情愿的情绪，但想到有人跟他一样认为江聿临很好，又觉得是自己有些小气。 廖奕霏先是一愣，看见颜煜后笑了笑，这个笑容颜煜很熟悉，仿佛她是一位亲和有礼的同学，但说出来的话毫无情面：「听到了？那没办法了，刚好我也懒得再继续这种戏码。」 她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菸，熟稔地抖了抖菸灰，朝颜煜走进两步，缓缓吐出一点薄雾，带着一点果香和菸草混合的气味。 颜煜挡住她的手，跟她重新隔出距离，有些难以相信：「所以你根本不喜欢他？」 「如果你是指脸的话，我确实还能看得上。」廖奕霏被撞破后也没有初始的友好态度，像是评估商品一般描述着江聿临，看着颜煜生气的表情，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江聿临除了成绩和脸，性格差得一塌糊涂，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不是因为这两样，我傻了才说要追他。」她说完掐了烟，主动结束这场不太体面的对话，「看你吃瘪也挺有意思的，不过这半个月我也腻了，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没意思。」 她把菸头丢进垃圾桶里，潇洒地转身离开，另外两个沉默的同学也迅速跟在她身后离开了这片树林。 颜煜感觉胸口像是泡发了一块沉重的海绵，堵住了他呼吸的通道。说不上自己究竟是因为廖奕霏把江聿临当成玩具一样的态度生气还是因为自己居然才意识到廖奕霏的态度而生气。 他觉得廖奕霏说的都不对，江聿临的性格绝对没有差到一塌糊涂，学习能力也很强，除了学习和游戏，其他的事情也都做得很好。 第22页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才勉强压下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回到教室的时候江聿临还在位置上做竞赛题目。 他没什么兴致地趴在桌子上，不知道该怎么和江聿临说这件事。如果知道自己的追求者是抱着这样的态度，就算江聿临不喜欢廖奕霏，也会觉得难受吧。 颜煜在心里组织了三节课的语言，期间被老师叫起来回答过一次问题，因为牛头不对马嘴而被老师提醒上课要专心。 直到最后一节晚修课上课前，江聿临才做完竞赛作业。他微微侧身，低头跟眼睛看着虚空的颜煜搭话：「不舒服？」 「没有。」颜煜目光聚焦于江聿临的脸，承认廖奕霏至少有两个地方说对了，江聿临的脸和学习成绩无论放到哪里都是瞩目的。 「那为什么不念我给你写的答案？」 听到江聿临说这话，颜煜在桌子上翻了翻，才发现原来他刚才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江聿临把写了答案的草稿纸递了过来。 「我一紧张，没看见。」颜煜说得真心实意，他确实没注意到江聿临的动作。 「你做错事了？」江聿临语气很淡，好像没多少情绪，好像又十分在意。 颜煜脑子也很乱，分辨不出他的关心和在意。 但他实在不是一个能憋得住话的人，他脑子里反覆回忆思考了三节课的草稿，委婉地试探江聿临：「你觉得廖奕霏怎么样？」 江聿临很快回答：「不怎么样。」 这下颜煜很明显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觉得他可能对廖奕霏也许没什么太大的好感，于是又进一步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发现廖奕霏的本来性格跟之前相差很大，你会觉得...」 颜煜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聿临打断，教室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漂亮的五官忽而变得严肃，带着一股隐隐的锐利：「她跟你说了什么？」 颜煜再次觉得江聿临脑子真好使，他还什么也没说，江聿临就猜到了他和廖奕霏有一场谈话。 不过他并不想把廖奕霏那些难听的话语告诉江聿临，因而挑挑拣拣，模糊重点地回答：「没说什么，她跟我说她可能对你产生了错觉，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江聿临的表情仍没有缓和，也许是有点生气，但最后只是把今天的作业拿给他，说：「我出去一会，老师问就说我不舒服。」 「你真的不舒服？」颜煜多问了这一句，江聿临没回答，给了他一个让他自己领会的眼神。 江聿临回来的时候晚修才开始十分钟，颜煜在草稿纸上问了他几次去干什么了，江聿临都只是把草稿纸推回来，让他抓紧做作业。 晚修下课后，学生们陆陆续续的开始往校门走。 颜煜下意识左右瞄，希望不要再在楼梯下面遇见廖奕霏，否则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跟廖奕霏吵发生争执。 「别看了，她不会再跟来的。」江聿临好心提醒眼神乱飘得很明显的颜煜。 颜煜哦了一声，收回眼神，又觉得江聿临这话说得有点奇怪，而后很快意识到一件事。 「你去找廖奕霏了？」 「嗯。」 「你们说什么了？」 「想知道？」江聿临难得没有直接回答颜煜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想，你别卖关子。」颜煜好奇心重，听不得这样的问句。 江聿临望了他一眼，悠悠开口：「你都对我不诚实，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颜煜第一个不同意，反驳他：「我哪不诚实了？」 「她下午怎么说的要我复述一遍吗？」 江聿临的眼神扫过来，颜煜又沉默了，但还是要为自己正名：「我只是恰当的省略了一部分不重要的内容而已。」 那些话他听着都觉得不舒服，也没有告诉江聿临的必要。 江聿临嘆了口气，站定脚步，跟他对视：「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别管廖奕霏的话吗。」 颜煜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怀疑，最后在江聿临的注视下犹疑地问：「你知道廖奕霏...就是她说她是因为...你知道她不喜欢你？」 「嗯。」也许是颜煜紊乱的语言和无措有些好笑，江聿临眼角不明显地弯了弯，眼睛亮了一些，「我们上同一个竞赛班，当然知道她不喜欢我。」 「那你怎么不早说？」颜煜担心半天，最后全是瞎操心，不由得有些郁闷。 江聿临看上去对颜煜的迟钝很无奈：「你看不出来吗？她夸我的时候总是阴阳怪气。」 「...当然看出来了。」颜煜不愿承认自己的眼力见不行，最关键的是江聿临以为他看得出来，他却没有看出来，简直有损他的名望。 颜煜为这事晚饭也没吃饱，等到心头的石头落地后，他肚子又懂事地发出空虚的叫声。 江聿临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默契地往最常光顾的店家走去。 因为这个插曲的结束，他们的日常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两个人一起上下学，周末去江聿临家打打电玩，或者是颜煜拉着江聿临出去闲逛，美名寻找灵感。 不过这样的闲暇时光结束于高二后的暑假。 颜煜在江聿临的建议下开始确定自己擅长的绘画风格，偶尔会发一些自己认为还不错的图片到社交平台上，在第一次收到陌生人发来的真诚夸赞时，颜煜迫不及待地把信息截图发给了江聿临。 第23页 江聿临还算给面子的回覆：「恭喜，需不需要在你家楼下放个鞭炮庆祝一下。」 颜煜：「你乱放易燃易爆物，我要去举报你。」 江聿临：「请。」 那款游戏热度不错，颜煜也蹭了一点热度，因为一张构图不错的二创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那张照片还被投票到官方的收集图里。 后来跟家人讨论后，大家都同意颜煜暑假去参加画室集训，以美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江聿临则进入了竞赛班，为九月的省级竞赛做准备。 作者有话说: 江聿临：她天天阴阳怪气我你居然没看出来？ 颜煜：我觉得她夸得挺真诚的( ) 高情商：颜煜很有钝感力（江聿临版 低情商：缺心眼（廖奕霏版 （廖也没有阴阳怪气，只是因为小江知道她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他觉得廖的话通通都很烦 第14章 动心伊始（上） 集训的过程枯燥又无聊，时常要待上一整天，江聿临暑期也要参与竞赛集训，颜煜本来认为自己和江聿临应该忙得晕头转向，除了投入各自的学习再没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思考。 但如果让颜煜写一本高三的回忆录，即便整日的绘画练习占据了他三分之二的时间，但那些和江聿临一起度过的许多夜晚仍能占据不少篇幅。 颜煜认为，自己喜欢上江聿临，绝非是仅仅是因为自己和江聿临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而江聿临那些模稜两可、过度关心的行为同样要付相当大的责任。 江聿临的竞赛班和颜煜的画室都在同一条商业街，相比起颜煜经常晚放的画室，江聿临的放学时间就规律得多。他下课后就会在颜煜画室的等候室里完成作业，等颜煜一起回家，他们的生活轨迹也并未发生太多的变化。 繁忙而充实的日常中，总有那么几次意外事故。 城市的夏季总是艷阳高照，空气灼热得能蒸发所有水分，颜煜也从没有养成带伞的习惯，即便在看见外面狂风大作时，他还是没有太多的危机感。 颳风的时候才下午三点，他想也许在下课前暴风雨就会止息，或者只是刮一会风，不会下雨。 比起忽然变暗的天色，他更关心因为生病在家里休息的江聿临。这个暑假他都因为生病请了三次假，他早就让他好好锻鍊。江聿临在这方面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说动脑已经消耗了能量，能走路绝不跑。 颜煜跟他讲不通道理，只能让他好好休息，不要玩游戏，也不要做费脑子的题。 当急促的雨滴像石子一样砸在画室的窗户上，走廊没有关上的门窗不停颤抖，还有一股风声的呼啸时，颜煜才意识到这场暴风雨不简单。 他瞄了眼楼下行色匆匆的路人，无一不紧紧攥着手里的遮蔽物，在斜雨中奔跑。 他的放学时间早过了公交车的末班车时间，这样恶劣的天气不知道方不方便打车。 今天的画室同样放学很晚，楼下已经有些开了车的家长来接学生。 照平常来说，这样恶劣的天气，颜煜的母亲一定会开车来接他，但父亲最近去外省进行安全学习，为期半个月，母亲也跟着过去了，颜季秋的车技又不靠谱，他也只能祈祷自己运气好点，能尽快打到车。 他背着包走到楼下时，门口已经挤满了学生和家长。因为雨势太大，有些家长的伞不断滴雨，颜煜还没走到门口，手臂就被淋湿了大半。 他把包抵头上准备往街边跑，刚迈开几步就被人扣住手腕，拉到了旁边店铺的雨棚下。 还没来得及看清人，他的肩膀就已经被揽住，江聿临的声音在嘈杂声中清晰地传到他的耳边：「跑什么。」 随后江聿临便带着他走到街边一辆计程车面前，把他塞进后排后，自己也坐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颜煜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江聿临，因为他的出现完全在预料之外。 「你家不是没人么，你又不带伞。」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似乎在暴雨天气来接既没有伞也没有家人照顾的颜煜是他的职责。 江聿临把伞放到脚边，颜煜这才看清他没有戴眼镜，另一侧肩膀被淋湿了很多，衣服紧紧贴在皮肤上，显出肌肉的线条。 颜煜在包里掏出纸巾给他：「你感觉怎么样，这么大雨还出来，万一感冒了你不又要耽搁几天时间。」 「不会。」江聿临回答得斩钉截铁，颜煜向来争辩不过他那些歪理，也不计较，「咱们运气不错，刚出来就打到了车。」 前座的司机适时笑了一声：「这个天可不好打车，我都打算收工了，要不是小伙子实在，我也跑完这单就收工了。」 起先颜煜还没意识到司机说的实在是什么意思，直到下车时他看见江聿临给司机转了平常价格的五倍车费，瞬间明白司机为什么会在路边等了。 江聿临拽着他往伞里面带，颜煜发现他几乎把伞都歪在了自己身上，想把伞往他那边移，又被江聿临提醒说别乱动。 「要不今晚你在我家睡，反正我家也没人。」颜煜除了心痛那些加倍的钱，也不想江聿临送了他之后再来回跑一趟，他衣服基本上都湿透了，再穿一会，说不定真要感冒了。 反正江聿临家里没人，明天也不上课，他的床睡下两个人不是问题。 江聿临还没回答，颜煜就已经低头跟司机说让他可以走了，江聿临打不到车，也只能跟他回去。 第24页 江聿临之前来过几次，都是在颜煜的强烈邀请下请他来品尝自己母亲的厨艺。由于颜煜总是把江聿临挂在嘴边，加上颜季秋的在旁鼓吹，颜煜的父母对江聿临很快就产生了一种长辈的慈爱，让颜煜多带江聿临来吃晚饭。 江聿临起先并不愿意，直到颜煜都快把他耳朵念起茧子，才终于愿意到颜煜家来。打那之后，江聿临对来他家的事也就不那么排斥了。 「这套睡衣我没穿过，内裤也是新的，你赶紧去洗。」颜煜从衣柜里拿出跟自己同款的深色睡衣，她母亲买衣服像是批发，一旦合她心意的东西就会买很多。 这款睡衣质量不错，于是她直接给家里一人买了两套。 因为江聿临的关照，颜煜只淋湿了半个肩膀，相比起江聿临体恤都能拧出水的状态，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颜煜趁江聿临洗澡的时候，把自己的房间简单收拾了下。尽管每周都有钟点工来打扫过，但和江聿临家对比起来，他的房间还是要乱一些。 他去江聿临家玩游戏的时候总是会感嘆，江聿临家那么空，还没样板房东西多。样板房的商家还知道在茶几上放点水果，江聿临家连个水果篮都没有。 过了会颜煜又想起来没有给江聿临拿毛巾和牙刷，又去储物柜里翻了翻，敲门叫他：「江聿临，毛巾和牙刷，牙膏就在洗手台上。」 江聿临把卫生间的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上半身。 他的头发还在滴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原因，颜煜觉得江聿临整个人都在发光，五官在光照的阴影中精緻得不像话。 虽然他克制了自己的视线不往其他方向望，但还是看见了江聿临明显的锁骨和流畅的肌肉线条。 江聿临接过东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有东西？」 「...沐浴露也在里面。」颜煜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在偷看他的身体，深深拜服于自己的瞎扯能力，这理由实在是太烂了。 江聿临也许跟他持有相同的想法，抿了一下唇才开口：「我只是近视，不是瞎。」 颜煜故作镇定地点头，把门带了过来，心跳的速度莫名加快。他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报导，人洗完澡后就是会变好看一些，他又没见过江聿临洗完澡的样子，惊讶一下很正常。 江聿临很快冲完澡出来，睡衣没有扣完，颜煜又瞄到了他的锁骨，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刚才的画面。觉得江聿临也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瘦弱，该有的肌肉一块没少。 颜煜回了个神，逼迫自己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拿了睡衣也进去简单沖了个澡，待会还要做速写作业。 以免江聿临无聊，颜煜又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他，自己在一旁安静地练习。 等到快一点的时候，颜煜才终于结束今天的练习，伸了个懒腰，洗了个手躺回床上。 江聿临自觉地睡在靠里的位置，电脑也关好放在了床头。因为开了空调，颜煜还是给自己和江聿临一人拿了条空调被。 他观察了下江聿临睡觉的姿势，规规矩矩的仰躺，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很浅。 这个晚上颜煜睡得不太好，他感觉自己的眼皮已经睏乏得睁不开，但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异常亢奋，怎么都无法入睡，他翻了八百个身都没能成功入睡。 估计是一个人睡习惯了，旁边突然多出来个人，自然而然的不习惯，他刚想这样说服自己，江聿临忽然出声：「你明天打算请我看免费熊猫么？」 颜煜刚准备翻身的动作立刻缓了下来，没接江聿临的话，而是侧头去看他：「你也没睡？」 「如果有人在你旁边进行了一个小时的翻身演练，你也会醒的。」江聿临依然诚实地说出自己半夜醒来的原因，他的声音还有一点哑意，像是被颜煜吵醒的证明。 「好吧，对不起。」颜煜飞快地认错，但因为毫无睡意，而江聿临又醒了，他便忍不住想说话，「但我睡不着就想一直翻身，我刚都数羊数到了一千多了，这方法一点用都没有。」 江聿临没出声，就在颜煜以为他又睡着了的时候，他又慢慢开口：「因为你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我有个建议。」 「什么？」 「你找一本名着，看十分钟说不定就睡了。」江聿临说出来的语气认真，仿佛真心实意地给失眠的颜煜出谋划策。 但颜煜听得出他的玩笑，蹬了他一脚：「我文化课成绩没那么差好吗。」 江聿临没回击：「嗯，我知道，物理十八分确实需要技巧。」 那次物理考试颜煜因为头天晚上熬夜，第二天毫不意外地在考试中睡着，一觉醒来什么也没做，只来得及涂选择题。 跟他一起熬夜的江聿临不仅没打瞌睡，还考到了班年级前五，颜煜当天就发奋图强说要恶补物理，结果晚上还是没忍住跟江聿临一起玩双人联机游戏。 「瞎猜都有十八分，这怎么不算一种技能。」颜煜当时全赌了同一个选项，才堪堪获得了这十八分。 「你说得对。」江聿临的语气也跟着染了一点笑意，他翻身把手搭在颜煜的被子上，好像在安抚一个需要讲睡前故事才能睡着的小朋友，耐心地重复：「快睡。」 他声音带着睏倦，说出来的话有点含糊，搭在颜煜被子上的手存在感也很低，但颜煜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又加速跳了起来，连着他的脸好像也热了起来，空调吹过来的冷风都不管用。 第25页 后半夜颜煜翻身的频率减少了很多，试图找出自己心跳加速的缘由，可惜还没找出来，他就困得受不了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小颜：不是，暴雨天这人怎么来接他了？ 小江： （下次隔日更新！ 第15章 动心伊始（中） 在接触到现实的同性恋之前，颜煜认为这个词语只是一个名词，而自己的日常很难和其发生接触，直到他在画室结识了季唯。 季唯家里比较远，为了方便就住在了画室安排的集体宿舍里。他个子不高，话也不多。 两人原本没什么交集，颜煜每天忙着练习，接受老师的指点，恨不能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用，很少关注其他的事情。 某天午休的时候，他正在画室的小休息室里躺着休息。附近总是有响动，虽然声音不大，但他睡觉的时候对声音很敏感，没办法闭眼入睡，最后实在忍不住起来去找动静的来源。 他走到尽头的杂物间，发现这里就是动静的来源。 他脑中闪过几个猜测，也许是老鼠在撞东西，但因为动静一直断断续续影响到他，他还是决定打开看看。 颜煜刚一开门，就看见季唯蹲在门旁边，眼角还挂着眼泪，身上的外套不知道被谁用颜料画得很乱，脸上也有一些颜料。 虽然在画室学习，衣服很难保持干净，但季唯身上的颜料很明显不是他自己沾上去的。 季唯看见他先是下意识抱头，在看清人后又慢慢放下手。 颜煜把他拉起来，发现他衣服背后的颜料实在难以忽视，「你要不要回去换件衣服？」 现在离下午的课程还有一些时间，集体宿舍离画室也就十分钟的路程，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季唯声音有些细，带着浓郁的鼻音：「不用了，谢谢你。」 「别哭了。」颜煜从兜里掏出一包纸给他，「下午还要上课，先回去休息吧。」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我...」他话还没说完，神色忽然变得紧张，眼神直直望着颜煜后面。 他的表情变化太过明显，颜煜也跟着回头，发现是另外几名同学，其中一个表情尤其厌恶。 「谁让你把他放出来的？」表情最不好的男生开口，他瞪着季唯，「看什么看！噁心死了！」 颜煜不知道几人之间的瓜葛，但也没办法看着季唯被几个人欺负，委婉地开口：「快上课了，大家还是先回休息室吧。」 「颜煜你别管，这人是个死同性恋，跟他一个宿舍我倒了大霉。」 季唯听到后头低得更低，站在颜煜后面不吭声。 「他骚扰你了？」颜煜站在季唯前面，认真地发问，语气不轻浮，也没有嘲笑的意思，平常地问男生。 被问到的男生愣了一下，表情仍旧难看：「你不觉得噁心吗，说话跟娘娘腔一样，卖什么骚！」 男生回答得情绪激动，颜煜只好又问：「那他没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男生沉默下来，几乎咬着牙开口：「我嫌他噁心怎么了？」 「如果不喜欢，你可以装作看不见，也可以申请换宿舍，在人衣服上画画把人关杂物间里，你几岁了？」 颜煜这话说完，对方脸色更加难看：「你他妈多管什么闲事？！」 说着就要上来揍颜煜，颜煜赶紧开口：「老师就在楼下的休息室，我大叫一声他们就能听见，你们要是想被画室劝退我不介意帮你们一把。」 这家画室名气不错，每年都有许多学生从外省过来集中学习，也不缺劝退学生的例子。 听到这话，那几个人果然理智了些，抛下几句狠话，然后扭头走了。 他们的狠话在颜煜这不轻不痒的，他转头看了看季唯，劝慰：「你不用这么怕他们，这的老师都挺不错的。要是待不下去你可以去找老师申请换宿舍，或者你跟家人商量搬到附近的宾馆住两个月，还有不到三个月了，没必要为这些事耽搁时间。」 这些人就算再豪横，既然选择了到画室学习，自然也怕被劝退。而且还剩两个多月就是考试，其他事小，考试事大。 季唯望着他，犹犹豫豫地道谢：「谢谢你...我...我叫季唯，今天的事不好意思，他们本来打算关我一个中午，谢谢你放我出来。」 颜煜觉得他估计心理阴影不小，朝他扬了扬下巴：「我包里还有件外套，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穿一天。」 他之前有次打翻了画盘，弄得衣服上全是颜料，回家之后被母亲笑了一番，让他天天在包里塞件外套以备不时之需。 他后来倒再没打翻过画盘，但还是老老实实一直带着外套，不想脏兮兮地在大街上晃。 季唯这下没再拒绝，跟着他回到画室，借了他的棒球服。 从那以后，季唯经常会来找他，有时会请教他一些问题，有时又会给他送很多东西。颜煜跟他说过几次，不用这么客气，偶尔分享点零食就可以了，但季唯还是热情的分享，颜煜又不好意思拒绝。 时间久了之后，颜煜也觉得头疼，不知道怎么跟季唯讲清楚，只好又拖着江聿临问。 「我要是说我以后都不接受了会不会太伤人心了？」颜煜咬着奶茶吸管，心中纠结。 「你帮他的时候怎么没想到？」 江聿临看了他一眼，颜煜莫名觉得他的情绪不怎么高，在他手心塞了几颗糖：「我当时没想太多。」 第26页 江聿临把糖揣进外套里，终于愿意给出建议：「不喜欢就去说清楚，你快考试了，不要想太复杂的事情。」 得到了江聿临的建议，颜煜又在心里思考了两天如何跟季唯开口，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去找季唯，季唯就先找了过来。 季唯过来说晚上有点事要跟他说，让他放学后在走廊等一会。颜煜想刚好趁机会跟季唯说清楚，也就答应了。 晚上下课后，颜煜按约在走廊等了会。等画室的同学差不多都走光了，季唯才慢慢走出来。 不过季唯没有先开口，看上去有些犹豫，颜煜想快速结束，便先打开话题：「你要跟我说什么？」 「...颜煜...」季唯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不敢和他对视很久，等到颜煜想再次开口的时候，他忽然抬头，然后整个人扑过来把颜煜抱住。 颜煜吓了一跳，想挣开才发现季唯力气不小：「有话好好说，你这是干嘛？」 他身子后倾，一直跟季唯的手较劲，奈何季唯用了很大的力气，他一时之间居然还没能成功挣脱出来。 他还在挣扎的时候，季唯的话匣子忽然打开：「颜煜，我特别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我会对你很好的，我知道你喜欢玩哪款游戏，我也知道你喜欢去哪里吃饭，我以后都会陪你一起的，你能不能答应我？」 他一连说了好多话，颜煜一心想挣开，只断断续续听到了部分。他被女生表白的时候都有些不会拒绝，现在面对一个男生的告白只觉得脑子都要裂开了。 「你先放手行不行？」颜煜一直挣扎，季唯的手越箍越紧，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不行，你是不是会拒绝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他说着突然抬头，往颜煜的脸上凑过来。 颜煜之前怕用太大力把季唯推地上去，这下看见他的脸要凑过来，吓得直接用了全力，把人推到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他看着季唯捂着头，刚想问他感觉怎么样，季唯忽然又要过来抱他，颜煜惊得转身就往楼下跑，几步台阶并作一步，几乎是跳下台阶。 他刚过楼梯转角，就看见等在楼下的江聿临。 他想着让江聿临干等也是等，就提前给他发消息让他去校门口买两杯喝的。看见江聿临和他手里的两杯热饮，他才觉得慌乱的心安定了一些，跑过去还没开口，就听见季唯在身后叫自己的名字。 他绕到江聿临身后，把他当作人墙，对着季唯喊话：「抱歉，我不喜欢你，今天留下来也是想跟你说你以后不用给我送东西了，送我也不会接受的。你可能是一时产生了错觉，还是回去冷静冷静比较好。」 「我很认真的，颜煜，你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季唯说着红了眼眶，然后看向江聿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他？还是说你们其实已经在一起了？」 颜煜像是被这句话打了一棍，脑子瞬间空白，下意识看了眼江聿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 「你乱说什么，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先走了。」颜煜抓着江聿临的手就往街边走，思绪比刚才还乱。 他不敢去看江聿临的眼神，只想尽快把江聿临带走。 颜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江聿临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他才如梦初醒地应声。 江聿临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把他拉到路边，伸手拦了辆的士，才对他开口：「上车。」 车上的气氛很安静，颜煜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告诉江聿临，说完又认真解释：「可能因为我帮过他，他产生了错觉，后面说的那些都是他瞎掰的，你别在意。」 江聿临过了很久才嗯了一声，语气不冷不热。就算不是颜煜，换做其他人来也能察觉到江聿临身上的低气压。 颜煜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江聿临对同性恋的态度如何，也不能确定江聿临是因为哪一点生气，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不会谈论到这个方面的事情。 他主动开口：「你别生气，我明天一定跟他说清楚。」 他既不想江聿临误会自己和季唯的关系，也不想再听见季唯扭曲他和江聿临的关系。 而自己对江聿临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不太敢思考，也不想去深思，只想保持现状。至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开心，不会有不愉快。第16章 动心伊始（下） 在季唯的惊天告白过后，颜煜跟江聿临保持了一段短时间的尴尬。应该说是他自己单方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季唯的话确实影响到了他。 每次和江聿临对视超过五秒，他就会不由自主地移开视线，偶尔碰到江聿临的手，也会触电似地回避，像是用实际行动证明季唯那天的话没有过脑并且毫无依据。 颜煜发誓这是自己第一次憋住不去问江聿临许多问题，晚上跟江聿临在一起的时候都会尽量克制自己过多的无用叙述，结果就是他快给自己愁死了。 在这样一周后，他觉得自己在脸上涂白粉，就能直接变熊猫了。 季唯在这一周也变得安分守己，没有再来找颜煜，两人日常也再没有多余的交流。 颜煜想，也许再过段时间，他就能和江聿临恢复原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冬季来临，江聿临又因为生病断断续续请了几次假。颜煜没时间去看他，只能在手机上问候，在手机上点一些水果送到他家。 第27页 因为生病，这一周江聿临只来了两天，颜煜一个人回家的时候，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忽然觉得有些陌生。明明是每天都会经过的地方，但他好像从没有仔细观察过。 今天的江聿临仍没有来讯息，颜煜无精打采地背着书包，慢吞吞挪着步子下台阶。 他往前面走了一截，总觉得后面有人在盯着自己，但他一回头，又只有摇曳的树叶和穿行而过的车辆。 这几天他偶尔会有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很少自己一个人回去，加上时间太晚，人就容易疑神疑鬼。 他刚准备上人行天桥，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黑影，然后他就被人从后面抱住。 季唯阴魂不散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颜煜，你答应我吧，好不好？」季唯的声音听起来可怜，但手上的力度一点不松。 虽然事不过三，但因为季唯上次干这事就已经让他很厌烦，所以第二次他也没留情面的直接推开了他。 「颜煜，我求你了，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真的...」季唯继续开口，还激动地要拉颜煜往马路上走。 颜煜觉得他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在正常人的范围，拽着他不让他跑马路上去：「季唯，你冷静点，你是不是最近心里压力太大了？有事情咱们可以跟老师或者家长交流，你别这么冲动...」 「既然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咱们干脆一起被撞死算了，好不好？...」季唯像是魔怔了一样，嘴里一直重复着同样的话，整个人跟头倔牛，拽都拽不回来。 已经有几次走到了机动车道旁边，好在经过的几辆轿车都没有开太快，避开了他们这条车道。 但好运气总会用光，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货车从远处过来，季唯还在跟他拉拉扯扯。 如果手边有棍子，颜煜一定照着他脑袋敲一棍，想把这人脑袋扒出来看看装的什么东西。 他越来越慌，就怕货车司机反应不过来或者季唯真的发疯想不开。 就在货车离他们还有几米的时候，季唯突然被一个人踹倒在非机动车道，颜煜也被拉住手臂退回了人行道上。 江聿临的气息铺天盖地把他包裹起来，像是安全的避风港。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季唯身上，根本没注意到江聿临是从哪个方向出来的。被江聿临拉回人行道的时候，他的手还在抖。 江聿临也在微微喘气，没有松开握住他的手：「怎么样？」 颜煜摇了摇头，除了手臂被季唯抓得有点痛，其他倒是没什么。 货车司机也及时停了下来，骂了他们几句，又重新开着车离去。 江聿临那一脚用力不小，季唯几乎是脸对着地面直接摔了下去，这会还趴在地上没有起来。 颜煜被江聿临拉到身后，让他站着别过去。江聿临走过去对着季唯说了什么，又把他从地上揪到了路边，跟颜煜隔了一段距离。 季唯比颜煜还矮了半个头，被江聿临揪住领子的样子实在有些滑稽。颜煜想江聿临力气还挺大的，一下就给人提起来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有警车开了过来。颜煜看见警车的时候还在惊奇，虽然商业街后面就有一个警局，但警察怎么这么快就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异常。 很快他就知道，不是警察发现得早，是江聿临刚刚就报了警。 两分钟后，他们就坐在了警局的谈话室里。民警让他们给个自己的家长打个电话，要家长过来领他们回去，还要进行口头教育。 人生第一次进警局，颜煜心里还是有点紧张，他给母亲打了个电话，才发现下课的时候江聿临给他发了信息。他打电话的期间江聿临给他接了一杯温水过来，又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包巧克力给他。 颜煜吃了一口巧克力，才觉得情绪稳定了点，想起问江聿临：「你今天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在家里无聊。」江聿临平淡地开口，像是打车到颜煜的画室只是因为他想出来透风而随意设下的目的地。 但颜煜现在没什么精力思考江聿临出现的原因，只在心里庆幸还好江聿临来了。 他郁闷地跟江聿临说起今晚的遭遇，再三重复自己过去一周真的没有和季唯有过任何交流，不知道季唯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江聿临安静地听，既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对颜煜的任何责备，连话语都很温和。 他说：「不用在意，不是你的问题。」 颜煜的心情这才好转了一些，而后又跟江聿临里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江聿临的回答或许称不上有趣，偶尔的毒舌在颜煜听来更像是一种吐槽，他听完后也不觉得冒犯，就觉得有点想笑，他觉得江聿临挺适合讲冷笑话的。 颜煜的母亲很快出现在了派出所，又等了好一会，季唯的母亲才出现。民警跟他们交代了一下之前的事情，着重对季唯的母亲强调要注意孩子的心理健康。 季唯的母亲又对颜煜道了歉，还让季唯也赶紧道歉。不过颜煜暂时不太想见到季唯，急匆匆地接受道歉，想要赶紧离开。 出了警局后，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颜煜被冷风吹得忍不住哆嗦，母亲还在里面感谢民警，他把手揣在兜里，跺了跺脚，试图驱赶寒冷。 「抬头。」 听到江聿临的声音，颜煜便跟着抬起头。 第28页 江聿临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一圈又一圈绕在了他的脖子上，又把他外套的帽子套在他头上：「怕冷就不要穿这么少。」 颜煜难得没有再次要强的反驳自己不怕冷，把围巾压到下巴，露出鼻子和嘴：「你系太紧了。」 江聿临嗯了一声，不否认自己确实有意系得很紧。 回去的途中，颜煜的母亲看到两个人兴致都不太高，贴心地问他们要不要去吃点夜宵。 颜煜没什么胃口，江聿临也说现在吃了东西不易消化。 颜母也不勉强，看了眼时间，想起江聿临家里没人，最近又生病请假，毫不见外地提议：「聿临，今晚就在阿姨家住吧，明天早上我起来给你们煲汤，你带点回去。」 颜煜听到后望向江聿临，暗自期盼他能答应。因为今天江聿临出现得太及时，又一直陪他待在派出所，他莫名不想要和江聿临说再见。哪怕不聊天，只是两个人在同一个空间，他也觉得足够。 「麻烦阿姨了。」 听到江聿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颜煜的心情又好了一点。 到家后颜煜毫不意外地又找出了一件跟自己同款的毛绒睡衣，没办法地开口：「你知道我妈的，我建议她去做批发商。」 今晚颜煜懒得再练习速写，而是跟江聿临同时间躺在了床上。 「江聿临，你说我帮他到底是对他好还是不好啊？」他也想不通，季唯最初看起来还好好的，怎么就激进到寻死觅活的地步。 他有些不确定自己之前做的事情到底对不对，如果是正确的，为什么季唯反而要这样对他。 江聿临平躺着，眼睛已经闭上，像是困意来袭，但还是在慢慢回答：「你做你想做的，不用管别人。」 「你说得有道理。」颜煜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跟江聿临好像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样。 他仍可以向他询问建议，而江聿临总是会无一遗漏的回覆。 第二天去画室的时候，季唯已经请了假。再过了几天，颜煜便在楼下看见了季唯的母亲来接送他。 他听画室其他人说季唯貌似有点心理问题，不过他也不想再接收跟季唯有关的信息，只想专心准备联考。 考完的颜煜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就又要投入校考的准备。他想报本地的一所专业院校，又只能埋头待在画室，而后又报了集中学习文化课程的补习班。 整个高三，颜煜都没怎么回学校。他后来想，会不会是江聿临遇到了什么困难而他未能及时察觉。 他想了许多种可能，可仍没想出合理的理由，反而滋生出更多的疑惑。 他结束联考的时候江聿临为什么要请假来接他，跨年夜的时候江聿临为什么要抱他，他在校外补文化课的时候江聿临为什么也会等他下课。 而当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决定对江聿临坦白的时候，江聿临却已经决定离开。 作者有话说: 更新晚的原因，是睡过头了 （下章隔日更新！ 第17章 爱意来临 颜煜有着用不完的活力，积极地参与校内的各项活动。即便江聿临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呆在人群中，但在人群中的颜煜很耀眼，他的目光也总是落在他身上。 在他能够根据身后的脚步声辨别出颜煜，能够在满是学生的操场中一眼认出颜煜，在放学时下意识去看颜煜，他意识到自己对颜煜过于关注。 而后这样的事情发生得越来越多，他会关注颜煜打瞌睡时的表情，会注意颜煜笑起来的五官会有怎样的变化，颜煜在听到他的话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尽管这种感觉暂时还模糊不清，但他并不排斥。 当颜煜因为脚伤，他担心得过头。当颜煜因为廖奕霏的话坐立不安，他也跟着心情烦闷。越来越多这样的时刻，让他意识到自己对颜煜的态度很不寻常。 直到他第一次梦见颜煜，梦中的颜煜正在同他亲吻。 他既不常做梦，也很少能记得梦中的场景。但这个梦真实得好像颜煜真的在他眼前，他醒来后还记得颜煜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在颜煜多次降临他的梦中后，江聿临终于认识到自己对颜煜的欲望。即便分不清友情与爱情，但他先一步了解到了自己对于颜煜是带有占有且欲望的喜欢。 在颜煜让他留下来过夜，他们两人躺在一张床上的时候，他并未像颜煜想的那样成功入睡。神经某处突突地跳，提醒他自己正和颜煜同处一个空间。 在颜煜躺下的瞬间，他恍惚记起了梦中的颜煜，他们两个人的距离要比现在近一点，颜煜的脸要红一些。那个晚上他的心跳比平常要快一些，体温也比平常要高一些。 如果要论起对颜煜动心的缘由，那样的场景实在太多，也许是因为颜煜的见义勇为，也许是因为颜煜的主动搭话，又或者是他鲜活的每一面。 颜煜既不介意他的性格，也不指责他的做事方式，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合他心意。江聿临并不将自己标榜为清新脱俗的人群，也未能免俗的被颜煜吸引，而后又产生了更多的感情。 正如他对颜煜坦诚地回答，他同样坦诚地面对自己的情感。 但这份感情并未浓烈得能掩盖他的理智，他也并不觉得目前的状态有什么不好。因为颜煜过分迟钝的神经，因为他们总是呆在一起，因为他们还有学习的事情，江聿临暂时没有对颜煜坦白的打算。 第29页 颜煜对他好得没边，偶尔甚至会让江聿临产生他很依赖自己的错觉，他自己偶尔也会思考，自己对于颜煜来说到底算不算特别的那一个。 因为颜煜和他不一样，颜煜跟谁都能合得来，几乎没有对谁发过脾气。既会真诚地捧场，也会天真地送上自己的安慰。 对比之下，江聿临则显出十足的陋习。他掌握不了和同学友好交流的窍门，说出的话很不中听，又未能有一张亲和的面孔。 很快他又新发现了自己的缺点，不喜欢颜煜和别人靠得太近。 他几乎霸占了颜煜所有的放学时间，可没办法做到让颜煜只和他一个人说话。 在颜煜第一次说出季唯的名字之前，他就注意到了季唯。 那天他照常在楼下的等待室等颜煜，画室放学的时间难得准时。刚到点，楼梯间就陆陆续续有学生下来。 他坐在等候室，心里计算着颜煜会在第几分钟出现。以往颜煜总是飞奔下来，拉着他说自己想吃什么，然后去那一家店面排队。 今天的颜煜出来得很晚，走到楼梯口时还在跟一个同学说着什么，但在看到江聿临后，他很快就和那名同学道别，过来说自己今天难得没有被老师批评，要请江聿临吃东西。 江聿临跟着他走出去，余光一直注意刚刚和他交流过的同学。原因很简单，他身上穿的是颜煜的棒球服。 他注意到那个人也一直看向他们这边，在和江聿临对视后又匆匆转头离开。 过了两天，江聿临就从颜煜口中了解到了他和季唯的故事。 颜煜是这样的，天然的正义感和过多的善心发散，遇见被欺负的同学自然也会见义勇为。遇见被围困的江聿临如此，遇见被欺负的季唯同样如此。 自那以后颜煜口中提到季唯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江聿临会思考，颜煜也会邀请季唯一起吃饭，周末的时候邀请他一起出行，分享颜母的特别关照吗。 他也意识到，自己对于颜煜来说能挑得出特别的地方少得可怜。在颜煜的所有朋友中，他也许是最不值得一提的那一个。因为他既不会像颜煜对待朋友那样真诚友善，也没有颜煜那样的好脾气。 谁都愿意和颜煜交朋友，而他跟江聿临在一起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小区只相隔两个站台，因为江聿临会在放学后来等他，换个人也可以，江聿临并不是那个特殊的人。 如果有一款能够测试心情好坏的仪器，在季唯表白前的半个月他的心情指标应该处于负值，而在颜煜躲在他身后拒绝季唯有片刻的起伏，但最后还是跌落到谷底。 颜煜否认了很多次季唯的话，为了证明季唯的错误认知，他避开了和江聿临的肢体接触，拙劣地假装不刻意，连话都少了很多。 江聿临又回到了最初的困境里，他对颜煜来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是否在朋友的边缘里徘徊，随时可能掉出去，又是否是可被替代的某个临时伙伴。 他减少和颜煜发消息的频率，也减少去接他下课的次数，尝试给自己一点时间学会戒断过去一年的动心时刻。 他有很多成功的先例，学会理性的看待父母的不在乎，学会接受保姆离开的事情，学会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但他还尚未成功戒离，就重新出现在颜煜的画室楼下。 他站在另一侧的人行道，注视着最后才从画室走出来的颜煜，他垂着头，看上去不怎么高兴，没有选择直接在路边打车，而是又往前走了一截。 江聿临在另一边慢慢陪他走，在不清晰的路灯照耀下，在安静空旷的道路中，他前几日试图反覆忘记的感觉像是枯叶碰上了火苗，一点就燃。 他意识到即便颜煜对他不那么特别，他也不想以这种毫无挣扎的模样主动退出。 江聿临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对感兴趣的东西很有耐心，也不缺乏时间。他迷茫惶恐的时刻不多，多数时候都会果断做出决定，并且很少后悔。 这一次他的选择同样很快，如果颜煜尚未开窍，他可以慢慢来。 在警局陪颜煜的两个小时里，颜煜重新恢复成了以往的模样。他们靠得很近，两个人的背影看上去像一个暧昧的拥抱。 他庆幸自己及时地做下决定，及时地阻止季唯，才能及时地陪在颜煜身边，抓住他此刻的慌张和无措。 颜煜需要什么他不太清楚，但他的反应并不难猜，喜欢和不喜欢都分得清清楚楚。在颜母问话的时候，颜煜眼中希望他留下来的意图实在难以忽略。 就算他对颜煜的想法模糊不清，也还未认准自己的定位，但至少这一刻的颜煜对他的依赖真真切切，也确实流露出对他的一点渴望。 每一次和颜煜靠近的瞬间，他脑子里都会浮现出梦中的场景。 他和颜煜在床上隔着二十公分的距离，只要他翻个身，就能感受到从颜煜身上散发出的热意。但他分得清现实与梦境，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 跨年的那个晚上，颜煜提出要去江边看烟花。 前一年的跨年夜颜煜回了老家，没能看见烟花表演，强烈要求江聿临给他拍江边的烟花大会。江聿临懒得出门，加上他那时再去江边也没办法离得很近，就站在自家窗边给他拍了几个视频。 颜煜后来在网上看到了官方发的视频，心心念念今年一定要亲眼去看。 第30页 他们早早地出门，在夜幕还未来临之前就走到了江边，晚饭就在附近的摊贩随便买了点东西填肚子。 来观赏烟花的人比想的还要多，还未到达整点，靠近前面的位置已经人头攒动。冬天的江边风又大又冷，颜煜站在前面，鼻尖很快就被吹得泛红。 他冷得把手塞进江聿临外套的帽子下面，哈出一口白气，抱怨自己失策穿得太少。 颜煜冬天总是会冒出新的穿搭灵感，因为大部分时候呆在画室，并未觉得有多冷。当现在直面寒流时，只好把江聿临推到前面。 在时间还剩最后几秒时，人群默契地开始倒数，随后便是盛大而耀眼的烟花从江边一同升起，又分散成无数股光束，最后散落成碎光，消失在深蓝的天空。 颜煜凑到江聿临旁边来，专心地欣赏烟花。江聿临侧头看颜煜，他脸上被烟花映出不同的颜色，眼中闪着光芒。 在颜煜转过来的时候，他很轻地抱了一下颜煜。两个人跳动的胸腔之间隔着数层衣服，耳边有嘈杂的人声和烟花炸开的声响，一团又一团彩色的烟花变成靓丽的光团，划下漂亮的尾迹。 江聿临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比任何声音都要强烈，庆幸颜煜感受不到。 颜煜犹豫地回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江聿临便松开了手。 他跟颜煜从拥挤的人群中走出来，手握得很紧。他终于明白，拥有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如果颜煜能一直在他身边，好像不快乐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百米冲刺赶过来！ 快到两人分开了，有点激动捏！ 这本两人重逢后的剧情有较大的篇幅，算是两个人在别别扭扭中慢慢解开过去的误会。 写过去的回忆是想描述两个人对对方心动的过程，但其实分开的时候有很多原因都没有写出来，后面才会慢慢显露 第18章 要试试吗（现在） 颜煜本就不怎么想提起自己的过去，话并不多，加上这场谈话的主导权在程颂手上，等到程颂牢骚发的差不多了，他们也起身准备回去。 颜煜酒量不行，今天喝了一些，脑子昏昏涨涨。程颂本来想送他到家门口，颜煜坚决不肯，还给程颂表演了走一条直线，以此证明自己能回家。 程颂看他坚持，送他到楼下就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脑子晕的缘故，颜煜觉得眼睛的视线暗了些。等走到电梯口时，他才想起今天附近片区的变压器出了问题，晚上要停两小时电，这会电还没来。 他家就在五楼，爬一爬也没什么。 虽然想是这么想的，但颜煜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因为程颂选的话题不怎么开心，他也跟着喝了两杯，这会正视线模糊，身体轻飘飘的，抓不到重心。 他扶着墙壁慢吞吞地爬回到五楼，几乎每走一层楼就要停下来歇会。脑子乱成浆糊的感觉并不好受，他靠在楼梯门口，准备蹲下来缓一会。 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他面前，隐约的黑影盖住了他的视线。过道的应急灯亮着微弱的光芒，仅仅能做到照明的作用。颜煜企图抬头看清来人，可惜没怎么成功。 但他也能猜到是谁。 江聿临身上的气息渐渐逼近，颜煜垂着头，不怎么想搭理他，皱着眉头说：「离我远点。」 江聿临显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不仅没有离他远点，反而还越靠越近，声音听起来很沉：「谁送你回来的？」 「跟你有什么关系？」哪怕不太清醒，颜煜也绝不会在嘴上示弱。 江聿临凭什么问他，他算哪根葱。 「你喝醉了？」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颜煜听不得江聿临问他，一听就觉得烦躁。他跟谁出去，喝不喝酒，跟江聿临有半毛钱关系吗。 他起身想撞开江聿临，结果被很轻易地攥住手腕，他掀了掀眼皮，努力摆出瞪人的眼神：「找揍？」 江聿临好像嘆了口气，但没有抽回手，而是问他：「家里有蜂蜜吗？」 颜煜冷笑了一声：「又想借蜂蜜？江聿临，你什么意思啊？」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某个闸门，他的愤怒和质问也跟着放了出来。 江聿临从重新出现在他眼前开始，就表现出友善和真诚，态度良好得挑不出差错，好像当初让颜煜离开，以后不要再联繫的人是另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 好像他们毫无龃龉的度过了这几年，彼此仍是最亲近的朋友，能够分享开心和不开心，连情绪都能共频。 可惜事实并不如此，以前的江聿临阴郁又毒舌，但喜怒哀乐都是真切的，喜欢不喜欢的事情都袒露得明明白白。 不过那也是以前的江聿临，而不是眼前这个他不熟悉的江聿临。 「你为什么能装得若无其事，不觉得羞愧吗？工作上要出现在我面前，生活上要搬到我家隔壁来，隔三岔五骚扰我，你想做什么？」 「看我过得好不好？还是来炫耀你过得很好？」 颜煜的思考能力有限，并且不介意把江聿临的意图往最坏的方向思考。江聿临现在出现在他面前是想证明什么，没有他这个朋友他的生活顺遂，还是想再来嘲笑他？ 空气寂静下来，颜煜感受到自己耳边的心跳像打鼓一样急促地跳动。因为生气地说了一长串话，他的呼吸声也明显起来。 第31页 江聿临抓着他的手腕，低头和他对视。颜煜这才注意到江聿临的手很有力，要不是他喝了酒，少说要跟他打一场，揍得他求饶才行。 「喝了蜂蜜水第二天头会不那么痛。」江聿临解释着他询问蜂蜜的用途。 「假惺惺，我稀罕？」颜煜继续嘲讽他的假好心。 江聿临这算什么？关心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江聿临这样的人，无论他说什么江聿临都能充耳不闻且答非所问。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颜煜不理解，江聿临出现在他面前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聿临沉默了很久，没有打断他的质问，也没有反驳他的冷眼嘲讽。 颜煜就更想不通了，他都已经按照江聿临的想法，从没有再找过他，也不会打扰他的生活。好像他们只是从没有见过的陌生人，曾经一起度过的中学时代也只是他的一场梦。 但沉默下来的江聿临又让颜煜觉得没意思，他问这么多也没什么意思，有的话说清楚只会撕开结痂的伤口，发现里面仍未痊癒的血肉。 他有自尊心，还没忘记江聿临说的话，并且对此耿耿于怀多年。 他丢过一次人，不想再来一次。 江聿临手心的温度跟他整个人看上去一样，冰冰冷冷，在颜煜过热的体温下渐渐变得温暖。 但江聿临跟能够轻易进行热传递的物体不一样，颜煜手心的温度不足以融化这块冰。 以前的他看不清，但经过江聿临的提点后，他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江聿临望向他，颜煜不清楚他们对视了多久，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 他讨厌这种沉默的氛围，不耐烦地开口：「放开。」 「颜煜。」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颜煜抬头望了眼终于开口的人，一时之间忘记动作，不过就算他用力，估计也挣不开江聿临的手，因为江聿临握着他的手越来越用力，连他迟钝的神经都能感受到痛感。 但颜煜绝不会承认自己会拧不过江聿临，所以也就一直保持沉默。 他皱了皱眉，这人叫了名字又不说话，几个意思？叫着好玩？ 江聿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脸上，脑子不太清醒的颜煜分辨不出来他用什么眼神盯着自己，脑袋里各种思绪混杂在一起，最后聚焦在引起这一切矛盾的罪魁祸首身上。 「你问我为什么...」江聿临慢慢重复着他之前的话，语气缓慢得像是压了很多心事，经历过很多无奈后才开口，「我想要的很简单。」 他注视着颜煜，昏暗的空间里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颜煜，我为的是你。」 颜煜大脑彻底宕机，这几个字在他脑子里拆开又组合，陌生得超出了他的语言理解系统。 江聿临说出口的语气认真，专注得忘记握紧颜煜的手，所以颜煜猛地抽出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你发什么疯？」他生气地看向江聿临，这人憋这么半天，就说这个？ 他几乎要被气笑了，但今晚他在江聿临已经够狼狈了，也不想再在江聿临面前说出更多让自己丢脸的话。 他低头迈向自己的房门，对着识别指纹的地方按了下去。 他想，睡一觉就好了。 一觉醒来，他就可以把这些忘掉，他还能和之前一样，窝在自己的房间画画，没事出去散散步，江聿临仍然属于他记忆里最讨厌的那一部分。 颜煜还没进门，手再次被人握住，然后被人翻过身压在门口的柜子上，一片漆黑里，独属于江聿临的气息像是冬月的冷风把他包裹进来，冷得他想瑟缩逃避。 江聿临很用力地扣住颜煜的脑后脑勺，不让他逃避，然后在黑暗里贴着他的身体压了过来。 严格来说，这并不能算一个吻，因为江聿临只是贴在了他的脸颊，而且很快离开。 但颜煜的心跳像是跑了三千米，躁动得全身血液加速流动，差点忘记呼吸。 「颜煜，要和我试试么？」江聿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声音仿佛带着回音，但又清晰无比。颜煜听得脑袋发昏，不愿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空气里有微弱的电流声响起，像是电流流经铜丝会发出的震颤声，随后一盏盏灯光从四面八方亮起，原本黑暗的过道也被明亮的感应灯照亮。 颜煜满眼都是江聿临的脸，借着灯光头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清他现在的模样。 眉弓突出，鼻樑骨划出一条挺直的线，接着便是薄唇和流畅的下颚线，漂亮又精緻，某一瞬间跟十八岁的他重合，那时颜煜没能推开他。 这次颜煜愣了一秒，反应很大地推开江聿临，大声指责他的诡异行径：「我看你也不怎么清醒，再管不住嘴，我替你捐了。」 然后急切地关上门，逃避洪水猛兽般地缩回自己的床上。 他躺在床上，刚一闭眼，脑子里便反覆出现江聿临的脸，有时是刚才的江聿临凑近的模样，有时是江聿临十八岁时的模样。 十八岁的江聿临脸部轮廓要比现在稚气一些，也没有现在的从容，靠近时会有一股清淡的气息，像是裹了柠檬和糖水的味道，但不会令人觉得甜腻。 他刻意忘记而始终未能成功的记忆像是湖底的泡泡，一点点往上漂浮，最后原原本本的袒露。 他有时会想，如果自己早一点意识到，后果会不一样吗，江聿临是否会留下来。 第32页 但很快又自我否认了这样的想法，江聿临做决定既干脆又果断，无论哪方面都有主见，怎么会因为他改变。 作者有话说: 弥补昨天太晚更新，今天很早就来了！(-)_ 小江a了上来，他是一个很清楚自己目的的人 第19章 夏夜（过去） 颜煜在尚未到达盛夏的季节里结束了自己的高中生活，学校举行了一场毕业年级的晚会，时间安排在考试结束的第二天晚上。 整个操场边缘都挂上了小彩灯，空旷的场地上放置了许多长长的桌凳，上面放着学校定制的糕点和饮品，还请了本地的一支大学生乐队在晚会表演。 乐队表演结束过后，便是学生的自由发挥时间。有人借着晚会告白，有人跟着音乐跳起了交谊舞，有人上去为今晚献歌。 颜煜被陆思源拉着一起给表演的同学捧了几次场，心不在焉地离开人群中心，走到角落给江聿临发信息。 他和江聿临从考完到现在就没联繫上过，他出了考场后找了一圈没看见人，还是听陆思源说江聿临上了一辆车，也许是他的家人考完来接他的。 颜煜本以为江聿临可能会出现在晚会，但他找了一圈都没有在操场的学生中找到他的身影。 无论是给江聿临打电话还是发信息，他都没有回覆，这让颜煜有些烦躁。 江聿临从没有不回过他的信息，也从没有超过一天的时间不跟他联繫，他有根据的怀疑江聿临可能遇到了大麻烦。 陆思源转头发现颜煜跑到了角落，不满地要拉他一起上去表演，但此刻的颜煜显然没有这种心情。 「江聿临一直不回消息，你说不会出什么事吧？」颜煜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陆思源。 陆思源耸了耸肩，完全不认为江聿临的举动有什么异常：「能有什么事，可能没看见呗。」 「但一天了都没消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他考试前看到过许多社会新闻，报导临近高考的考生因为压力过大会有一些冲动的行为。 陆思源嫌他大惊小怪，敷衍地回应：「有什么奇怪的，他又不喜欢这种活动，不参加很正常吧。」 颜煜很想反驳，江聿临并没有不参加这些群聚活动，学校组织的活动他基本都有报名。 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江聿临一直没有联繫自己，又问陆思源：「怎么不奇怪，我不是每天都会回消息吗。」 「大哥，天地可鑑，您补文化课的时候我们连你人影都看不见好吗，给你发消息你隔了好几天才回复。」 经陆思源一提，颜煜才想起来，自己补课的时候确实很少关注他们的信息。他每天的作息都是凌晨起来上课，回去倒头就睡。 补习班离学校不远，颜母那时每天都会来接他，也顺便把江聿临一起接回去。 他学得认真，常常在回家的途中把今天有疑惑的题拿出来问江聿临。 补习班虽然人不多，但老师讲课速度快，颜煜偶尔会走神漏掉一些知识点，又忙着学习不同的课程，便把一些遗留的问题留给江聿临，让他来讲，美名其曰帮助江聿临巩固基础。 颜母还说要给江聿临补课费，让他没事多给颜煜讲讲题。虽然江聿临没有接受，但仍尽职尽责地给颜煜讲解。 只是临近考试的前一个月，江聿临突然说自己的父亲最近回来了，不用颜母顺带接他。他们也没了每天放学呆在一起的这点零碎时间，但江聿临还是会认真回复他的消息。 陆思源的注意力很快被草坪上一对正在告白的同学吸引，拉着颜煜过去凑热闹。 男生提前叫朋友准备了一束鲜花，在说完一番真挚的感言后，才紧张地把花递给女生，忐忑地等待回复。 女生的态度比男生要干脆一些，接过花后就上前一步，问男生要不要抱一下。 一旁的起闹声此起彼伏，陆思源也跟着鼓掌，八卦地评价：「我就知道他们俩有点意思。」 颜煜不太相信陆思源的眼力见，认为他这话是典型的马后炮：「你又能看得出来？」 「当然。」陆思源呵了一声，朝他得意地挑眉，「咱们年级谁跟谁有一腿，我眼睛一瞄，就能看出来。」 他看着颜煜不信任的表情，较起了真：「你不在学校不知情也正常，那男生放学了天天在车站等女生一起上公交，我看见过好几次呢。下雨了给送伞，生病了给送药...」 陆思源如数家珍般说着自己细緻的观察，语气带着理所当然。颜煜刚听完还感触不深，但莫名其妙想到江聿临也做过这些事情，脑子就不受控制地往某些奇怪的方向奔去。 「...听没听过一句话，看一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要看眼睛。」陆思源老成地给对这些一窍不通的颜煜传授自己的心得，「我一看那男生的眼神，就知道他对那女生绝对有想法。」 他说完无奈地拍了拍颜煜的肩：「想修炼成我这样是需要技术的，你还不行。」 颜煜一面觉得陆思源说的话太夸张，一面又想到了江聿临的眼神，他看向喜欢的人眼神会是哪种。 「等等，颜煜。」陆思源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和他对视，意味深长地开口：「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怎么可能，你想太多。」颜煜否认得很果断。 「装，你就装。」陆思源摆明了一副不信任他的态度，随后化身心理专家，挨个列举出颜煜露出的马脚，「眼神飘忽，小动作多，双重否定表肯定...」 第33页 他说完摇了摇头，捂着胸口痛心疾首说：「儿子，你长大了，连喜欢的人都不肯告诉为父。」 颜煜回了他一个没怎么用力的锁喉，而后告诉他自己早退的决定：「我先回去了，你慢慢观察去吧。」 陆思源问了几句，颜煜回答得仓促，走到校门口打了个车，停在了江聿临家的小区。 他给江聿临打了两个电话，还是没人接，走到大门入口的时候，还没跟保安说，对方就认出了他，给他放了行。 他暑假来了不少次，江聿临有时游戏关卡尚未结束，没能及时给颜煜开门禁，后来就跟保安说见到他帮忙开一下门。 颜煜走到楼下的时候，江聿临的电话仍打不通。他想过万一江聿临不在家，自己扑了空，但又觉得自己来都来了，上去看看再走也没什么损失。 他先敲了敲门，没得到回应，思量再三，还是输了密码进去。 客厅黑漆漆的一片，颜煜打开了玄关的灯，房间里的摆设跟他上次来没什么区别，除了基本的家具，桌上就放了几个水杯，厨房一看就是很久不曾有人用过的模样，门口有整理好的外卖盒子，估计今晚还没下过楼。 颜煜又开了客厅的灯，才发现江聿临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茶几上有几个密封的袋子，还有一瓶打开的起泡酒，颜煜过去看了看，发现瓶子空了一半。 这人不去晚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喝酒？ 颜煜对江聿临这样的行为有些诧异，随后又想会不会是因为他真的因为考试压力太大，或者说考试的时候有失常发挥？ 他推了推江聿临，发现后者仍没回应，摸了摸他的脸，温度有些热，身上的酒气并不浓郁，空气中瀰漫着淡淡的甜香。 「江聿临？」颜煜叫了几声，江聿临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把手挡在眼睛上，然后继续睡觉，怕是嫌灯光晃眼。 看样子他今晚是叫不醒江聿临了，不过人至少在家里，颜煜总算可以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抛到一边。 他把空调调到合适的温度，蹲下来给江聿临拉掉了一半的被角。 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视线往上移了移，发现江聿临不知道什么时候睁了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江聿临？」颜煜叫了一声，发现江聿临眨了眨眼，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什么。 他把头贴过去想听江聿临说的什么，凑过去才发现江聿临原来在叫他的名字。 「要不要喝点东西？」颜煜说着就想起身去给他倒杯水，但还未成功就被江聿临扣住了手腕。 江聿临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也许只是轻轻贴着他的皮肤，但颜煜还是慢下了动作，重新坐了回去：「怎么了？」 江聿临又安静下来，眼神有些飘忽，黑润的瞳孔覆上了一层迷濛的光。 片刻后，颜煜感觉侧脸传来一阵温暖，江聿临的手心贴着他的脸，指腹柔软，带着一股向下的力道。 看着江聿临渐渐放大的脸，颜煜的心跳像是面临烟花升起前的倒计时，紧张又忐忑地等待整点到来，最后在江聿临唇贴上来的时候，一条彩色的光束也飞到空中，变成灿烂的烟花。 在颜煜的所有感官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率先传入大脑的是软和热这两个感受，然后颜煜才反应过来江聿临亲了自己。 他大脑一片空白，视线好像都变得模糊，只留下嘴上的感官还在运作。 江聿临的嘴唇很软，带有一点甜甜的酒香。 他的吻很轻，初始只是贴着颜煜的唇，而后便缓慢地开始舔舐他的唇瓣。 颜煜只能感受到唇上有一片浅浅的湿润，这样的感觉并不令人排斥。 当江聿临的舌尖触到牙齿时，颜煜几乎是下意识张开了嘴。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耳膜，全身的温度都急速上升。 江聿临的动作带着试探与轻柔，缓和得颜煜生不出抵抗的情绪，也不想打破此刻的氛围。 在舌尖触碰的瞬间，颜煜感觉自己后背都麻了一片。江聿临仍很温柔地碰着他的舌尖，过了那么几十秒，也许只有几秒钟，颜煜却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 江聿临忽而低低笑了两声，放下手看他。 他微微笑了笑，眼睛看起来亮了一些，但似乎仍没有聚焦，语气暗含笑意，声音有些哑：「颜煜，什么时候变乖了。」 作者有话说: 小江： 小颜： () （明天不更！ 第20章 再见（过去） 江聿临望了他几秒，颜煜也身体紧绷地同他对视。 正当颜煜犹豫是否要开口的时候，江聿临又很睏乏地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安静地闭上眼。但与之前不同的是，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像是发生了一件极为开心的事。 颜煜盯了江聿临两秒，暖色的灯光把江聿临照得很温和，面部线条比平时柔和很多，嘴唇晕染着淡淡的光泽。 不知为何，颜煜的心又忍不住快速跳了两下。 他摸了摸自己唇，总有种江聿临还贴在他唇上的错觉，上面还有湿漉漉的感觉。 完了。 颜煜脑子里只能想到这两个字，旋即触电似地起身，几乎是逃一般离开了江聿临的家里。 他慌张地离开小区，像只乱撞的蜜蜂走在街上。夏日的晚风吹在身上，远不及他身上的热意。 第34页 他为什么没有推开江聿临？ 为什么江聿临会亲他？ 江聿临叫了他的名字，没认错人吧？ ...... 颜煜的脑子里蹦出了许多问题，即便不用手去触碰，他也能感知到自己左胸腔剧烈跳动的器官，跳动的频率比跑了一千米还要剧烈。 他在街上乱逛了半个小时，又在自家小区底下徘徊了许久，直到被下楼散步的老妈揪住，才抱头跑回家里。 颜煜在床上躺了大半天，混乱的大脑始终未能恢复正常，他翻起身决定画几张速写冷静一会。 只是刚一接触到画笔，他的脑子里又全是江聿临的身影。 他不是没有画过江聿临，但临到下笔时又不知从何开始，最后又只能郁闷地躺回床上，面对他久未深思过的问题。 他对江聿临究竟是怎么想的。 颜煜不喜欢玩弯弯绕绕的东西，也不喜欢想太多，就算有疑问，也要很快弄清，从不会让自己的烦恼纠结太久。 这个问题他曾经心虚地逃避，又假装无事发生，但现在他好像没办法再继续装作和以前一样。 他还没忘记自己和江聿临接吻时全身酥麻的感觉，也还没有忘记自己狂跳的心率。 即便颜煜开窍晚，又一直不愿直面，但他真正意识到后，才发现自己不愿把对江聿临的感觉和其他混杂在一起，不清不楚地埋入心底。 无论睁眼还是闭眼，他都只能想起江聿临。过去那些在一起的片段像是老式放映机，江聿临的身影充斥在每一张倒映在屏幕上的胶片里。 颜煜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喜欢江聿临。 很多事情，江聿临可以，换个人就不可以。 比如拥抱，比如亲吻。 他趴在床上，很难说清自己的心情，像是打开了一瓶气泡水，细密的气泡伴随着那些酸酸甜甜一起占据了他的心脏，好像又酸又胀，但等气泡消散过后，里面填充的其实是清爽的果汁。 他拿出手机，慢慢翻看起从以前到现在，自己和江聿临的聊天记录。 他们发消息的频率不多，因为大部分时候他们都能见面，就算有问题更多的时候也是用电话来沟通，真正留下来的文字记录很少。 即便只是几个字，颜煜也能通过屏幕想像出江聿临说这话时的模样。 那江聿临亲他，是喜欢他的意思吗？江聿临会跟朋友接吻吗，不会吧。 颜煜很少这样忐忑又紧张地猜测江聿临的心意，因为大多时候江聿临都会告诉他做或者不做，想或者不想，让颜煜感到不解的时刻少之又少。 颜煜不好自己贸然做下判断，只好求助外援。 尽管陆思源看上去不靠谱，但他至少有过恋爱经验，在这个方面也许比江聿临还要有话语权。 「陆思源，你看得出来江聿临喜欢谁吗？」 那边很快就回了信息：「江聿临？不好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但我猜应该是糊弄别人的，他那种性格会喜欢上谁啊。」 「什么意思？」颜煜一脸震惊地发消息，江聿临什么时候有喜欢的人了，他怎么不知道。 「上个月不是有人跟他告白吗，他拒绝人家的时候说的，说自己有喜欢的人而且还在追。但我在学校就没见过他跟谁有过眼神交流，每天放学老早就走了，说不定是哪个补习班的同学。」 颜煜愣了愣，江聿临每天放学后都会跟他一起回家，除非江聿临有分身术，否则他怎么也找不出江聿临有和另一个人相处的时间。 「怎么，江聿临是打算毕业了紧跟潮流跟对方告白，找你支招？」 「不是。」颜煜匆忙否认，一颗心跳得极不规律。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浏览器的搜索记录里几乎全是如何判断一个人喜不喜欢自己。 他一面觉得自己跟江聿临的日常很正常，不必套进那些笼统的回答，一面又忍不住对比江聿临和其他人的行为。 这个夜晚，颜煜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他企图通过江聿临对自己的特殊关照找出那么一点不同寻常。偶尔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但又难以克制那些浮想联翩的想法，但最后也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回答。 他没见过江聿临对谁跟对他一样，弄不清楚江聿临对自己到底是过头的友情，还是也有那么一些喜欢在里面。 第二天一早，颜煜就出了家门。他从家里拿了两罐母亲朋友送的蜂蜜，又在江聿临家楼下买了点水果。 江聿临喝了酒，他买这些很正常吧。颜煜想，他可以不必那么着急问江聿临，可以先问问他的态度，再不然还有以后。 什么事都可以慢慢来，无论是朋友还是其他关系，颜煜都不想失去江聿临。 等他走到了江聿临小区楼下，平时几乎没什么人的大厅站着几个高大的黑衣男人，像是拍电影一样。 颜煜观望了一眼，刚想从另一个门进去，就看见了从电梯口出来的江聿临。 江聿临换了身衣服，面无表情地跟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妇人从里面走出来，跟那些人一样散发着请勿靠近的气势。 即便是同一个人，颜煜好像也无法把现在的江聿临和昨天晚上的江聿临联繫起来。 颜煜就站在大厅另一边，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叫住江聿临的时候，江聿临的视线刚好投了过来，颜煜便伸手和他轻轻打了个招呼。 第35页 江聿临看了他一眼，侧头跟那名妇人说了几句后，拉着颜煜走到一处阴凉的地方才开口。 「你怎么来了？」 颜煜视线不住地往身后那几辆轿车上看，忘记了自己的目的，追问江聿临：「你要走？」 在江聿临出来之前，他看见有人拿了两个箱子装在轿车的后备箱。起初他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起江聿临也有两个一样的箱子。 江聿临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淡淡的，像是临时通知颜煜一样，很平淡地告诉他：「颜煜，我要出国了。」 颜煜有点反应不过来，嘴比大脑先问出口：「这么突然？去哪啊？留学吗？」 「以后可能不回来了。」 颜煜听着江聿临的答非所问，觉得脑子好似仍没有缓过来，卡机一样地做出反应：「没事啊，现在出国很容易，我可以去找你。」 「不用，我可能不会再联繫这里的人了。」 听到这句话，颜煜才终于明白过来，江聿临不是来跟他告别，是要来跟他划清关系的。 「...为什么？你要去的地方很远吗，还是哪里不方便？」 「很远，而且也不方便。」江聿临说得客套果断，仿佛对面的人跟他只是陌生人，不值得他透露行踪。 「为什么？是不是你家发生什么事了？」颜煜不明白江聿临为什么要说这些。 一个月前他们还在商量毕业后要去哪里度假，江聿临还在说自己想要报考的学校。 一个月后，江聿临就突然转变态度，如果他今天不来，江聿临是打算不声不响地离开？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能告诉我吗，说不定我可以帮忙...」颜煜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江聿临，先前的欣喜一扫而空，满脑子只剩下江聿临要离开并且不再回来的信息。 江聿临也许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然怎么会这么反常，他内心冒出各种可能的猜测，只希望江聿临不要用沉默来回答。 「颜煜。」江聿临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罕见地打断了颜煜的话。 他看着颜煜，黑漆漆的眸子仿佛透不进任何光亮，声线很冷，「你回去吧。」 颜煜望着江聿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来之前，他想过很多种和江聿临谈话的场景，可仍没能预料到现在的场景。他以为江聿临对自己就算没有喜欢，也许也有一些这么久的情谊。 不然他怎么愿意在暴雨天来接他，怎么愿意陪他去不想去的寺庙祈福，怎么愿意耐心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基础学科。 颜煜闭了闭眼，努力忍耐心头翻滚的情绪，认真地问他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不是从来没把我当成过你的朋友？」 他不奢求江聿临对自己有其他超过的情绪，至少把他当成普通朋友一样，不要没有原因的离开，不要用这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江聿临望着他，过了几秒，反问他：「颜煜，你多大了，朋友这两个字有那么重要吗？」 颜煜的嘴角慢慢放下，低头看着两人的距离。以前他觉得江聿临和自己有距离没关系，他会主动很多步，江聿临总会愿意主动迈出那一步的。 但现在他恍然意识到，他们两个人也许从没有在同一条路上，哪怕是相向而行，也没有相遇的机会。 他听懂了江聿临的回答，也没有更多的勇气再问下去，只觉得今天兴沖沖跑过来的自己可笑。 「...我知道了。」颜煜垂头应声，转身往小区外走。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还买了东西，不过现在已经没有需要送出去的人了。 就算送出去，对方也不会接受。 夏日的风和空气都躁动不堪，蝉鸣一茬又一茬的在耳边不停歇地交错响起。颜煜觉得没有比夏天再糟糕的季节了，每一丝热浪和浑浊的热气都让他的狼狈无所遁形。 他懊悔自己的醒悟太不合适宜，也许过早一点，江聿临还愿意配合他继续玩朋友的戏码，也许再晚一点，他就不会抱有如此大的期待换来这样的告别。 但偏偏是现在，明明江聿临的话已经很清晰明了，他的心脏还像是在不舍一样，沉默又激烈地跳动。 他花了很久的时间反覆揣摩江聿临这几句话，试图找出自己理解错错误的原因，但无论怎么回忆，他也只能得出江聿临确实是要跟他断绝联繫的结论。 作者有话说: 过去的篇幅差不多结束了，之后都是现在的故事 （明天不更新 第21章 撞见 一觉醒来，昨夜的记忆并没有如颜煜期待的那样消失，反而随着他的反覆回想愈发深刻。 第二天起来，颜煜不仅头痛得要命，心情也差到极点，嗓子也哑了一些，接到快递电话的时候他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他压根不记得自己买了什么东西，不过想到颜季秋隔三差五会往他这寄东西，他也没多想，套了个体恤就去楼下快递柜拿。 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看到一张令人头痛的脸。 颜煜抱着快递，不想和江聿临交流，但现在的江聿临显然不懂察言观色，或者说他一直不懂。 颜煜皱着眉昏昏沉沉的，觉得额头多了一点热度，是江聿临的手贴过来摸了摸，然后开口：「颜煜，你发烧了。」 果然不该喝那两杯酒，还跑去吹江风。颜煜心底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拍开江聿临的手：「跟你没关系。」 第36页 「有关系。」江聿临自顾自下了结论，拿过颜煜手里的东西，「我送你去医院。」 颜煜本来想拒绝，但一听到江聿临要告诉颜季秋，来不及拒绝就赶紧阻止江聿临这个危险的想法。 要是颜季秋知道了，那他全家都得知道，到时候每个人都得打电话来说他一顿，他最怕家里人唠叨，被拉上江聿临的车时还在威胁：「颜季秋要是知道了，我跟你没完。」 江聿临把他拉进副驾驶座，给他扣上安全带后才笑着嗯了一声：「知道了。」 颜煜看着江聿临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觉得心烦，又重申了一遍：「我认真的。」 「我知道。」江聿临注视着路上的车况，说出来的话温和包容。 颜煜扫了一眼他的侧脸，收回眼神。也许是因为生病，他的思绪总是乱糟糟的，总觉得自己不该上这趟车，但又没有想出具体的理由。 在休息的期间，颜煜觉得身体又冷又热，估计还有昨晚空调开得太低的原因，思来想去都怪江聿临。 江聿临虽然说话不那么令人喜欢，但办事仍称得上可靠，在医院的期间，除了让颜煜从就诊室走到输液大厅，基本没怎么让他动过。 护士刚来插好针，江聿临就已经给他接了杯热水，又去医院附近的餐馆打包了些清淡的食物。 若是放在以前，颜煜少不了要夸上江聿临几句，一个自己家里找不出半碗米的傢伙也能照顾人，不过颜煜现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也就一直保持沉默。 「好了，我来医院了，你可以走了。」江聿临刚坐下来，就收到了颜煜的逐客令。 颜煜自认为自己说话已经很不客气了，但江聿临脸上也没露出半点不悦，还很有耐心地给他分析：「我今天刚好休息，你一个人在这也不方便，万一想睡觉或者想上厕所，我可以帮忙。」 「不需要，我既不睡觉也不上厕所。」颜煜态度坚决到底。 「好吧，那我问问季秋姐有没有……」 「行行行，你爱待到什么时候随你，你在这过夜都没问题。」颜煜郁闷地躺回病床，觉得现在的江聿临简直油盐不进。 他说是这样说的，等到药效上来，便觉得脑袋昏昏，靠着枕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大厅的电子时钟已经跳到了一点。他本就起得晚，之前好歹吃了点东西，这会也不怎么饿。 床边没有江聿临的影子，颜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烦躁。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聿临，如果江聿临一直不出现，也许再过个几年，他可能还会心平气和跟他打个招呼。 但现在他仍然很生气，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一想到江聿临就变得烦躁不安，好像这个人连同记忆都封进了不透风的盒子里，他不想靠近，也不想再看清里面的东西。 盐水还剩下半袋，颜煜躺得太久想起来动一动，把吊瓶挂在可移动的铁架上，走出了大厅，在转角看到了站在窗边的江聿临。 江聿临的穿衣风格一向简约，看上去跟大学生没什么区别，这让颜煜不禁想到他们共同畅想过的大学生活。 那时江聿临也许还算把颜煜当朋友，愿意告诉他自己打算考取的学校，和颜煜的大学只有三十分钟的车程。 颜煜也仍保留着对江聿临的信任，认为两个人在大学期间肯定也会有许多有趣的故事，邀请江聿临一起租校外的公寓。 江聿临可以把家里的游戏设备搬一些过来，他们可以玩通宵的游戏，不用再受第二天要凌晨起床的困扰。颜煜想买一个很大的书桌，放得下电脑和数位板，但估计只能放在客厅里。 江聿临虽然没有很明确的表态，但也会偶尔提出一些建议。 因为他这些偶尔的提议，颜煜便真的开始想像自己和江聿临的大学生活。可能会两个人半夜跑出去吃烤串，也可能一起逃课跑去看比赛。 总之颜煜带入了许多自己高中未能有时间做到的事情，希望能在大学期间完成遗憾。 但这些计划最后还是落了空，他既没有和江聿临在同一个城市上大学，也没有和其他人合租做一些脑子一热才会想到的事情。 他想，江聿临的国外生活也许会比他有意思。毕竟江聿临做事情有规划，待做事项没有一件是未完成的。 江聿临很快转过来，颜煜这才发现江聿临一直在通电话。 他看到颜煜后很快挂了电话，走过来照旧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关切地问他：「睡醒了吗，外面热，先进去吧。」 因为颜煜之前才放话自己不睡觉，结果转头就睡了一个多小时，导致他没能很有底气地反驳江聿临，只好强硬地转移话题：「你有工作的话就赶紧走，我没让你一直盯着。」 「不是工作。」江聿临仍没有生气，仿佛对颜煜有用不完的耐心，「我定了家粤菜馆，你想去店里还是打包送到家里？」 他说完好像是怕颜煜拒绝，很快补充：「已经点好付钱了，不吃也是浪费。」 颜煜的拒绝也再度被堵回了嘴里，他不喜欢浪费，但不想走很远，也不想和江聿临单独吃饭，想着餐馆把东西送到家里，随便拿点菜回去应付一下就行。 江聿临点了头，两人又回到大厅里面，沉默地等待护士来拔针。 即便颜煜不承认，但江聿临确实帮了他的忙，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回去的路上尽量保持了安静，以免自己又忍不住对江聿临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第37页 餐馆的配送很及时，江聿临才刚停好车，外卖员就打电话过来说已经送到楼下了，送到门口的话需要户主帮忙刷下电梯。 颜煜便让江聿临停车，他先上去拿。只是才刚走到楼下，就碰见了来拿快递的颜季秋。 颜季秋看上去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还跟外卖员聊了起来，看见颜煜后还在问：「你点的？这个时候才吃饭？」 这套房子是颜季秋帮颜煜看的，那时他刚大学毕业，这里的楼盘刚刚修好，地段和布局都比较合适。 最初大家只是决定给颜煜看好，并没有想到让颜煜刚毕业就自己独立生活。但颜煜不想晚归还被父母打探行踪，等房子装修得差不多了就迫不及待地搬了进来。 因为过去二十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父母和颜季秋都对颜煜的生活能力感到担忧，认为他肯定会像那些报导里的年轻人一样，整日点外卖，不会照顾自己，家里摆放凌乱，隔三差五要来视察。 颜煜被视察了半年多后才终于有了自由更改密码的权利，但颜季秋还常把快递送到他家地址，看似来拿快递，实际上来观察他的生活近况。 一听到颜季秋的话，颜煜立刻转了口风：「是江聿临，他才去医院回来，还没吃饭。」 「聿临？」颜季秋对于这里会出现江聿临的名字感到困惑。 颜煜进一步解释：「他住我隔壁，你不是让我是照顾他吗，我刚陪他从医院回来。」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没过两分钟，江聿临就提着感冒药出现在了电梯里。 颜煜把颜季秋的快递放到她手上，先一步进电梯按住江聿临的肩，示意他先不要开口，然后对颜季秋说明：「他生病了胃口不好，我特地点的餐，不过我点的不多，没你的份。」 颜煜感受到江聿临看了眼自己，又往前走了一步，试图挡住他和颜季秋的视线交汇。 颜季秋也进了电梯，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肘击：「我又不是来蹭饭的，爸妈过段时间准备去旅游，问你要不要跟着去玩几天。」 颜煜今年空出的时间比以往多一些，时间倒不是问题，只是他父母钟爱步行，他每次跟在后面都走得脚痛，旅行感受实在不算美妙，因而回答得模稜两可：「看情况吧。」 颜季秋跟他说了两句，又把话题转到了江聿临身上：「小煜做事大大咧咧的，聿临你这么久才回来，下次有时间跟我们吃顿饭吧？」 颜煜实在郁闷，心想颜季秋怎么对江聿临这么热情，吃什么饭，最好以后都不要再跟他见面才好。 他正谴责颜季秋完全不明白自己弟弟的意思，忽然觉得手腕被人碰了碰，余光往下瞥去，发现江聿临的手已经圈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按了按。 动作轻柔，行为暧昧，颜煜莫名生出一种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搞小动作的心虚，费了很大的劲才克制住自己不要立刻甩开他的手。 但被握住的地方像是戴上了电子手环，每隔一秒就会发出微弱的信号，提醒他那是江聿临的手。 作者有话说: 前期都是小颜视角偏多，分开的原因小颜会慢慢发现 略带忧伤和狗血 后面高中剧情就不算太多，小颜慢慢发现小江离开的原因@(●)@ 第22章 试试（上） 「阿姨叔叔有空的话，我随时都可以，回来还没好好打个招呼…」江聿临一番话说得很有礼貌，颜季秋笑着说他客气，真的开始起计划时间。 颜煜听不下去，让颜季秋拿了东西赶紧走，江聿临还没吃饭，而且需要休息。 颜季秋似乎也觉得有道理，又叮嘱了几句，拿着快递乘电梯离开。 只是她出现聊了这么会，颜煜不自觉就跟着江聿临进了他的屋子，回过神的时候江聿临已经主动去厨房拿盘子，让他留下来把饭吃了再走。 颜煜顿了顿，又没有及时说出拒绝的话，坐在餐桌上无所事事。 他打量了圈江聿临的房间，装修风格跟以前江聿临一个人住的时候没多大区别，除了基础家具，生活痕迹少得可怜，也许小狗的玩具都比他的物品要多一些。 「狗呢？」颜煜没有见到那只热情的小狗，怀疑江聿临也许根本就照顾不好小动物。 「最近比较忙，怕它在家里太无聊，送去日托班了。」江聿临拿了几个盘子，拆了外卖盒子，舀了碗粥放到颜煜面前，「搬进来的时候比较仓促，没什么时间添置东西。想吃什么，我下次备点。」 颜煜不想搭理江聿临这番自说自话，喝了口粥，才闷闷开口：「今天是意外。」 如果不是颜季秋突然袭击，他决计不会跟江聿临一起用餐。 只是因为进都进来了，江聿临又帮他打了掩护，他也不是非得矫情得要吵着回自己家吃饭。 江聿临坐在他对面，手搭在瓷碗边缘，慢慢搅着还在冒热气的粥。 他手背的皮肤颜色很淡，手指又好看，随便做什么都显出一股赏心悦目。 「我知道。」江聿临抬头盯着颜煜，提起了令他头疼的另一件事，「我昨天说的试试，你想过了吗？」 颜煜顿了顿，内心挣扎了下，还是选择忽略这句话，盯着碗里的粥，机械地进食。 咸粥在口腔里嚼了几下才被咽下，但他好像根本没有尝出味道来。 「不用现在就给我回答，只是我昨晚话还没说完。」江聿临神色如常地开口，好像跟他讨论的只是某份文件的不足，添上后让颜煜再考虑，不用着急。 第38页 「工作是为了重新和你见面，搬到这里是想经常见到你。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觉得应该告诉你，让你做选择。」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颜煜不知道他说的选择是什么，继续保持沉默。虽然没有抬头看江聿临，但已经慢下了手里的动作。 「做这些不是因为觉得好玩，是因为喜欢你，想追你，以前也是。」 他说着忽然起身，走到颜煜旁边，抽了张纸替他擦了擦嘴，指腹轻轻压在他的唇角，捏过他的下巴，两人便对上了视线。 江聿临把手搭在颜煜肩上，身体朝向他，让这场对话多了几分正式：「以前来接你，也是因为想每天见你。我知道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如果有什么改变，我再重新记一遍。」 「我可以帮你应付伯父伯母和姐姐，不会让他们太担心你。」他说着说着弯下腰，离颜煜的脸越来越近。 颜煜感觉自己的脸烫了起来，心脏又莫名其妙地开始狂跳。他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点，江聿临随便说几句，就让他的心情又乱了起来。 江聿临的靠近缓慢且无害，像从前一样，让颜煜难以生出牴触的情绪。 江聿临的唇慢慢靠了过来，带着好闻的清香，颜煜恍惚间好像又闻到了江聿临身上以前那股淡淡的柠檬香，像是剥开果皮时迸射出来的汁液，但并不酸涩。 江聿临很单纯地碰了一下他的唇，然后离开，说话的声音离得很近，带着温暖的气息：「跟我试试没什么损失，你不开心可以随时停下拒绝我，你觉得呢？」 颜煜隐约记得自己要说些什么，但想说的话全都因为江聿临突然的告白和亲近乱了套，脑子嗡嗡叫了一阵，耳朵好像也失去了听觉，变得只能听见心跳震动着耳膜的声音。 颜煜抬眼看了看江聿临，他表情很淡，但很认真，模样跟颜煜设想过的长大的样子很接近。 头发要比从前短一些，五官要更深邃一些，说话不再那么毒舌，办事可靠，即便不是伴侣，也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这样的江聿临太具有迷惑性，颜煜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因为从前的江聿临不会这样。 江聿临会靠近他，但不会说出这些话，也不会坦白自己的目的。 关于江聿临的记忆很轻易地被打开，颜煜发现自己还能轻松记起江聿临各种表达情绪的语气和神态。 但颜煜不愿意再失望一次，如果将来有一天江聿临又对他说，『颜煜，爱情不算什么』，他不想再听一次这些话。 「不要。」颜煜简短地拒绝，觉得喝下去的粥好像突然变成了冰水，一点也没有填饱他的肚子，反而还搅着胃，又冷又疼。 作者有话说: 江聿临：追人是要行动和嘴一起上的 （虽然被拒 （预祝大家新年快乐！顺便可能这几天更新会有点慢，电脑不在身边 第23章 试试（下） 江聿临没松手，仍然贴着颜煜的脸，语气有些伤心，但没有放弃的意思：「不再想想吗？」 颜煜偏开脸，即便他确实没办法忘记江聿临，也还对他的靠近和照顾心动，但江聿临给他上过一课，他不想再什么都不顾忌地走进去，最后被告知这其实是一场空欢喜。 「没什么要说的我要走了。」他放下勺子，不想再和江聿临进行对话。 江聿临终于松开手，跟他隔出一点距离，颜煜觉得他应该放弃了，心头说不上开心，但情绪有些低落，觉得生病后的自己心情太多变了点。 「那我们不谈在一起。」江聿临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颜煜脸上，然后说出让颜煜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 他在颜煜旁边的椅子坐下，稀松平常地问他：「颜煜，你需要情人吗？」 颜煜猛地咳了起来，不敢相信这是从江聿临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又不是什么有钱的富家少爷，也没有玩弄情感的癖好，更没有到达把爱情和欲望分开的境界。 「你有病赶紧去医院治。」颜煜中肯地评价江聿临，否则怎么解释他说出的这句话。 江聿临望着他，语气温和：「我没跟别人做过，没有那些病，你放心。」 「这是重点吗？」颜煜有时候不明白江聿临脑子里想的什么东西。 江聿临重新靠近他，姿势比之前更具压迫感一点，眼神也比刚才要带有一点侵略的意味。 颜煜往后面靠了靠，后背紧紧贴着椅背，实在没地方再躲。 江聿临托着他的脸，重新吻了上来，这次不是简单的嘴唇贴着嘴唇。 江聿临从一开始便撬开了他的牙齿，柔软的舌扫过他的腔壁，又舔过他的牙齿，最后勾着他的舌头缠绵。 颜煜又像是回到了那个夏夜，感情迟钝，接吻生涩，没办法拒绝江聿临。 他有过挣扎的动作，但两只手已经被江聿临扣住，又因为被江聿临压在椅子上亲吻，觉得手脚发软，挣扎的力度也不大。 有那么几个瞬间，颜煜的大脑没办法思考任何东西。因为江聿临之前的话，因为他的靠近。 颜煜不算记仇的类型，也不想太深入思考自己的人际关系，但偏偏都因为江聿临而出现了例外。 在被江聿临亲得难以思考的期间，他可耻地感受到快感，觉得自己意志力太薄弱，居然受不了江聿临的挑拨。 第39页 他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是等到江聿临离开的时候，他觉得脑部的氧气有些不足。 江聿临的声音有一点哑，不肯离颜煜的脸太远，黑亮的眼睛像是刚抛过光的宝石，亮闪闪的盯着他，手放在他的腰上：「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学，你想要的话我随叫随到，如果试过后不喜欢，你也可以随时退货。」 颜煜微微喘着气，视线里只有江聿临的嘴张张合合，对他说的话不太能理解得很到位。 江聿临很快补充着自己的话：「我不会突然消失，电话随时畅通。」 颜煜推了推他的肩膀，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嘴上不肯落下风：「你以为卖黑奴啊，我没压榨人的嗜好。」 什么随叫随到，随时退货，颜煜听着这些字眼就觉得太阳穴跳得厉害，难道国外都这么开放，连江聿临也跟着学了些有的没的。 「你可以多想想。」江聿临离得很近，看上去好像在给颜煜选择，实际上又一直在暗示他做出决定，「我长得还算不错，也可以帮你解决生理需求，你也不用对我负责，不好吗？」 颜煜被他说得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始乱终弃的恶人，想抽出手，但又拧不过江聿临，无奈开口：「你冷静冷静，我要回去了。」 江聿临没动作，坚持靠近他，让两人身上的气息变得接近：「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你不用很快决定，我可以慢慢等。明天我送你去医院输液，可以吗？」 江聿临的话委婉恳切，说完就松了手，好像一个等待老师评判行为的好学生。 颜煜被江聿临的态度弄得不忍过多苛责他，又因为脑子实在混乱，胡乱应了声，飞快起身回了自己的家里。 他冲到卫生间给自己洗了个冷水脸，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唇红红的，不知道是本来颜色就这么深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作者有话说: 面子是什么，有用吗 第24章 目的 从以前开始，江聿临就难以改正自己说话做事都有极强目的性的习惯。 他糟糕的生活因为颜煜变得丰富精彩，也从没想过要让颜煜退出自己的视线。在想和颜煜做朋友的人里他不出色，在想追求颜煜的人里他也一定是起点最差的那一个。 他知道自己有很多缺点，但仍不肯离开颜煜。 在决定和颜煜见面之前，他设想过许多场景。最差的结果是颜煜并不关心他是谁，见到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但颜煜见到他后情绪仍然有起伏，把讨厌他的态度摆到脸上，这让江聿临多少有些庆幸。 他确实说了那些令颜煜不开心的话，也做了令他生气的事情，所以颜煜的任何反应都是他应该承受的结果。 只要没有无视他，其他的事情都能称得上好事。 在国外的几年，他偶尔想过，会不会话说得太重，会不会说得不够明白。他承认自己当时想法幼稚，处理事情不够成熟。可如果重来一次，他好像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颜煜的心意无法确定，他只能控制自己能够掌握的事情，只能寄希望颜煜能够多讨厌他一点，记他久一些，这样自己也不算在他的生命里毫无痕迹。 他确实是自私的人，因为颜煜有意无意分享过的好意，从此心心念念，没办法大度的放手。 因为清楚自想要的东西，他接近颜煜接近得几乎有些不择手段。 即便再见面后颜煜对他的态度实在抗拒，不愿意接他的电话，拒绝他的靠近，丢掉音乐会的门票，但这都未能打击到江聿临。 颜煜总是皱眉表现出对他的讨厌，不愿意对他说出任何缓和的话语，但江聿临觉得颜煜其实没有多大变化。 不管对象是谁，都会忍不住关心，比如他，比如那只雪纳瑞。 因为分别的时间足够久，江聿临不想再多浪费时间。万一有其他人也发现了颜煜其实不会拒绝人，生气的时候也很没有威慑力，他便很有危机感，不想再遮遮掩掩拖延时机。 虽然坦白的时间和地点跟预想不符，但颜煜有认真听，也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抗拒。 他想过自己的优点，像是评估商品一样把自己展现到了颜煜面前，不喜欢的地方可以改，不会的事情可以学，除了他这个人不可以更换，其他事情都可以随颜煜高兴。 当然，颜煜心一直很软，连拒绝他的亲吻都没办法很很强硬，这让江聿临更加没办法放开颜煜。 但凡他稍微板着脸，走路再嚣张一点，都不用刻意伪装就足以让人觉得不好亲近。但颜煜的性格与长相截然相反，没跟颜煜相处过的人，大概都想像不到他有多好骗，连中学路边卖的染了色的小鸡他都会相信是孔雀。 逗颜煜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江聿临只需要把一件事说得稍微夸张一点，颜煜就会轻易地相信，表面不动声色，但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肢体表现出极大的不安。 江聿临对颜煜为数不多隐藏的优点是他总能以认真的口吻面不改色地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当颜煜向他寻求建议时，他也因此多次获得了颜煜的赞赏并且没有被拆穿。 这场对话江聿临已经获得了足够多的宽容，所以他并不着急获得颜煜的回答。 第二天去敲门的时候，江聿临终于获得了能够在门口等颜煜的优待。 颜煜看上去刚醒不久，头发有些乱，眼神也有些迷茫，开门见到他时也没有过激的反应，而是懒懒地开口，让他等一会，自己换身衣服。 第40页 江聿临便在门口逗了一会小狗，作为靠近颜煜的最大功臣，江聿临重新给它买了一套已经被咬开线的胡萝蔔玩具，也没有计较它把自己枕头叼进小窝的行为。 颜煜换了件涂鸦短袖，长裤和球鞋，锁骨轻易的在领口冒头，除了长高了点，瘦了点，模样跟中学时候变化不大。 也许是因为刚睡醒，他话并不多。颜煜是属于没有起床气的那类人群，不清醒的时候不会乱发脾气，反应也迟钝一些，不会让江聿临离开，也不会说些拒绝他的话。 江聿临也很怀念从前和颜煜一起上学的时候，他和颜煜坐在后座，颜煜困得撑不开眼皮，就会靠在他肩上补觉，到画室后会笑着和他说再见。 不过现在这样的时刻也不错，颜煜安静靠在副驾驶座上，表情有些呆，对江聿临的提议都只会回答『好』或者『行』。 江聿临先把小狗送到日托班，然后带他去医院附近吃了顿早饭，等到要输液的时候，颜煜好像才终于从神游的状态回神，疑惑地看着江聿临：「你不是很忙吗，怎么还在这里？」 江聿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想了想，如实回答：「我改了几个线上会议，可以移动办公。」 他猜颜煜马上就会开口让他别呆在这里，干脆拿了电脑，坐在旁边开始工作。 颜煜盯了他好几眼，忽然发现了什么，语气有些不满：「你怎么还没换眼镜。」 江聿临摸了摸自己的眼镜，自然还是颜煜以前帮他挑的那款，镜片已经换了几次，但一直没换镜框，虽然有小心保存，但还是免不了摩擦，看上去有些旧。 他度数不深，平时很少会戴，只是办公的时候习惯性拿出来，可以有效集中注意力。 「习惯了。」江聿临说完打开了秘书发来的工作汇报，查看昨天没有做完的工作。 他盯了会屏幕，转头发现颜煜望向自己眼镜的频率过于频繁，只好把眼镜取下来放进盒子，询问他的意见：「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戴。」 不能说完全不戴，以后只在颜煜看不见的地方戴，江聿临是这样打算的。 颜煜切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又开口提醒他：「别人看见了不会觉得你小气吗，连个眼镜都不换。」 江聿临觉得颜煜说话很有意思，关心表达得别别扭扭，好像多说一点他的缺点，就能掩藏得很好。 「你要帮我挑副新的吗？」江聿临主动问他，又很快拿定主意，「待会陪我去看看镜框，怎么样？」 颜煜拉下脸，看上去对他的决定很不满意，说话也故意加重语气，但始终没有明确拒绝，这对于江聿临来说等于同意。 江聿临不介意颜煜生气，也不介意颜煜对自己说很多不好听的话，因为这都只是颜煜伪装出来的凶狠。他知道颜煜不是这样的人，甚至偶尔觉得颜煜至少愿意对他生气，也算一种特别的待遇。 最后他们还是来到了商场，颜煜不情愿地进店，催促他快点选个新的。 江聿临做出犹豫的姿态，向颜煜寻求意见，即便颜煜看上去很不耐烦，提的建议不算友好，但还是认真帮他挑了一副新的镜框。 「你戴那个显得脸长。」 「这个不适合你。」 「......」 有了新的镜框，江聿临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在开车载颜煜回去的途中，他觉得自己的待做事项又新完成了一项。 让颜煜不抗拒地跟他安静呆在同一个空间。 他学车的时候就想以后能带着颜煜一起去自驾游，高中的颜煜因为整日整日的在画室度过，十分期待毕业旅行，有好几个心仪的旅行地点，问江聿临有没有想去的地方，到时候都去个遍。 那时的江聿临还拥有可以自由计划未来的权利，选了几个不那么热门的景点，做过一点攻略，得到了颜煜的认可。 不过最后他还是缺席了毕业旅行，他用新帐号看过颜煜社交平台发出来的旅行照片，没有他们计划好的其中任何一个地方。 「合伙人送了我两张海边度假村的体验卡，要一起去吗？」江聿临在等红灯的间隙问他。 颜煜头靠在另一侧，听着舒缓的音乐，听到江聿临的话后回头看了一眼他，表情有一点松动，但还是拒绝了他。 「这个夏季结束就到期了，你以前不是很想去海边吗，怎么样？」江聿临不气馁地劝诱着颜煜，思考让颜煜愿意跟他一起去的可能性。 颜煜这次的态度要摇摆一些，江聿临又说了好几个度假村的活动，提醒颜煜跟他一起出去就可以有正当理由拒绝和颜父颜母一起旅游。 「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颜煜反问他，像是很不相信江聿临要跟他一起去海边度假，「你不用工作？」 「我刚好休几天假。」他以前很少休假，到时候也可以抽空办公，但下一次不一定能再约到颜煜，江聿临很快就在心中做好了决断。 在家门口的时候，颜煜终于勉勉强强松了口，威胁江聿临不许说多余的话，到时候怎么玩都要听他的。 江聿临点头，看着颜煜关门，在门口安静站了一会，不愿意回到几步之外自己的房间。 跟颜煜呆在一起的时间好像才算时间，其他时候他觉得自己都处于冷冻的状态，被放置到睡眠舱里，留下一个有自己大脑意识的机器人进行工作。 第41页 作者有话说: 爱上小颜，吃定小颜 第25章 度假 颜煜很久没有旅行过，一是之前没有时间，二是他对旅行好像失去了兴趣。高中毕业旅行的时候，他以为自己会调整好心态，认真地投入到漂亮的风景和可口的食物中去。 但他高估了自己，总是忍不住想到和江聿临商量过的旅行计划，他们挑了些人少的地方，比起繁多的攻略，更想体验尚未被规划好的旅途，感受旅行的随机与不确定性。 陆思源制定的旅行计划很详细，但颜煜更像是一款打卡机器，记录着到过的地方。他想不起去过什么景点，吃过什么，只觉得走了许多路，晒了许多太阳。 当江聿临提出度假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江聿临口中的旅行很有吸引力，好像旅行的过程中，他确实可以得到不一样的收穫。 他告诉家人自己要和朋友出去度假的时候，大家不出意外的表现得欣慰，认为他确实该出去走走，不应该总是闷在家里画画。 在出发那天，江聿临按时出现在了他的门口，他告知颜煜自己安排好了秘书每日会来照顾小狗，又给颜煜发了一份清单，提醒他不要忘带东西，但又宽容地开口，说忘了也没关系，到时候可以买。 坐上飞机的时候，颜煜望着外面的云层，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也跟着漂浮在空中，不太找得到重心，也没有太确定的想法。 他不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又不愿意想太多，希望自己可以放松的去欣赏风景。 他纠结的心情只持续了很小的一段时间，很快就被海边的活动吸引了目光。虽然江聿临以前对生活技巧一窍不通，不懂生活和生存的区别，但在照顾颜煜的方面一直没有出过问题。 颜煜换了身舒适的白t和短裤，兴致勃勃地要去冲浪，江聿临便租好冲浪板，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教练来教导他们技巧。 海边人不少，颜煜已经看到好几名初学者淹没在浪头，觉得有些好笑。等自己上去后才发现，要保持平衡确实很困难。 好在他不是唯一学得滑稽的人，江聿临也没比他好到哪去。 他们练了一会，直到颜煜觉得手脚泡得有些久，又退了冲浪板，在沙滩上悠闲地晒太阳。 在后面几天，江聿临把活动都安排得妥当，颜煜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想玩了随便找个地方躺下都没问题。 他试了冲浪潜水，又去附近的无人岛逛了一圈。海岛天气多变，时常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就开始下雨。他们有过被晒得皮肤发烫的时候，也有被淋成落汤鸡的时刻。 过去几个月的郁闷好像都跟着摔进了海里，颜煜停下来看了一眼正在冰沙店买饮品的江聿临，愿意不那么带有偏见的回忆他们的过去，稍微大方一点的承认江聿临的优点和自己的喜欢。 晚上这里举行了一场篝火晚会，度假村准备了很多海鲜。颜煜对吃的很感兴趣，本着新鲜感把所有没吃过的东西都拿了一些，坐在角落看人群表演。 江聿临拿了两杯鸡尾酒，坐在他旁边的白色靠椅上。两个人没有说话，眼前是游客载歌载舞，颜煜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江聿临没能参加的那场毕业晚会。 他忽然想问江聿临，如果他那天来参加的话，会跟他说些什么特别的话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因为他侧头的时候，发现江聿临一直看着自己。 他戴着颜煜白天觉得还不错随手购买的棒球帽，后来颜煜嫌带着热，又觉得拿着麻烦，帽子就转移到江聿临的脑袋上。 江聿临脸小，大半张脸盖在帽子的阴影下，剩下一半映着暖色的光，看上去可以接近，而且带着温度，不再是冷冰冰的样子。 江聿临对他笑了笑，两个人手臂隔得不远，是一伸手就能触碰到的距离。 「想吃什么，我去拿。」江聿临往他的方向挪了挪，颜煜摇了摇头，说自己吃饱了，而后移回视线。 酒精开始发挥作用，让他觉得脑袋有些轻飘飘的，不过因为度数很低，颜煜自认为还算清醒，最多脸有点热，但行为举止都还能控制，不会像上次一样激动地说一些话。 江聿临起身蹲在他面前，因为周围声音很大，不得不靠近他的耳朵开口：「待会有烟花，要去看吗？」 颜煜没说话，盯着江聿临的眼睛，有话想说，最后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江聿临望着他，忽然靠过来，手摸在他的后脑勺，很轻地亲了下他的脸，说：「谢谢你愿意来。」 颜煜眨了眨眼，想要转移视线，江聿临把帽子取下来戴在了他头上，善解人意地问他要不要回去休息。 颜煜用手压了压帽檐，点了点头，江聿临就拉着他的手腕，带着他往酒店走。 这个时候回酒店的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在向外移动，准备去看待会的烟花。 离人群远了一些后，颜煜听到了更多的声音，有虫鸣的响动，有海浪的声音，有人群欢笑的声音，还有两个人的脚步声。 他看着自己和江聿临的影子被路灯拉得细长，手牵在一起，身影偶尔会重叠，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刻没什么不好。 肢体的接触比那些飘渺的想法要真实，眼前的人是现实存在，他们的想法好像还保持着一致，让人想要停留在这一刻。 第42页 他们的套房相邻，但江聿临仍把颜煜到他的房间门口。 在江聿临准备松手的时候，颜煜反手拽住了他的手腕，帽檐阻挡了他的视线，也让他免于和面前的人对视。 他觉得那一点低度数的酒精其实还是影响到了自己，他低着头，盯着自己握住江聿临的手，过道的灯光在他们身上投下了一片阴影，走廊很安静。 他问：「江聿临，你之前说的话算数吗？」 他感受到江聿临的身体僵了僵，然后掰开他的手指，变成和他手心相扣。 「当然，你想好了？」 颜煜手指搭在帽檐上，觉得和江聿临沟通不是那么困难，可以和他少说一点太深奥的东西。 「我觉得还行吧，没那么不能接受。」他含混地回答，不清楚自己想要的回应，又觉得这么对江聿临好像有点不公平，「你要是不乐意...」 他还没说完，搭在帽子上的手指就被人握住，江聿临靠近了点，轻轻抱住了他：「我很乐意。」 他感觉自己的帽檐被人往上移了移，视线变得明亮一些，江聿临的脸藏在阴影里，但眼睛莫名很亮，他望着他，淡淡开口：「是我就行。」 颜煜不知道江聿临抱着他还说了什么，因为没过多久，江聿临就带着他回了他的房间，让他先洗个澡，看会电视。 颜煜靠在浴室的时候，心底终于升起一点羞愧，想起父母和颜季秋之前的劝诫。 那时他刚和家里人说了自己的性向，父母虽然没怎么严厉苛责他，但看过来的眼神掺杂着很多情绪。 颜季秋接受得很好，代替父母跟他说了很多，其中再三强调不要随便跟人发生关系，不要对待感情随意。 当时的颜煜认为自己的感情生活大概很难顺畅，答应得毫无负担。 但现在他的感情仍不明朗，还要和江聿临上床，好像两条都违反了。 他在里面磨蹭半天，因为再次做了不确定后果的决定懊悔。 他出去的时候江聿临已经回来了，他开了卧室的电视，房间里有些许声音，柜子上放着一个塑胶袋。 颜煜一咬牙，觉得话都说出来了，怎么能后悔，显得他好像很怂，于是故作镇定地坐到床边，面无表情地开口：「到你了。」 江聿临嗯了一声，过来亲了他一口，说：「想离开也可以的。」 颜煜蹬了他一脚，觉得他小瞧自己，不耐烦地开口：「你洗不洗？不洗我走了。」 江聿临没再说，转身进了浴室。 颜煜目光落在电视屏幕，耳朵却忍不住注意着里面的水声，身体好像坐哪都不自在，什么姿势都显得拘谨。 江聿临出来的时候，他正抱着枕头靠在床头。 光是看到江聿临穿着浴袍的样子，颜煜就觉得手心开始出汗，视线也不知道往哪放，只好装作认真看电视。 江聿临自然地走过来坐在他旁边，自然地揽住他的腰，脑袋贴过来，很随意地跟他聊天：「这个节目好看吗？」 颜煜看了眼电视上正播放大笑音效的综艺，随便评价道：「就那样。」 「那就先不看了吧。」江聿临这样说着，脸已经靠了过来，吻住颜煜的嘴唇。 他吻得很慢，但动作不算太轻，有意勾着颜煜的舌头，又吮吸着他的舌根，带有情慾和暧昧。 颜煜觉得江聿临之前说的话不能当真，他在国外说不定吃得很开。毕竟他的缺点不多，而上床不需要那么重视性格。 这个吻持续得不久，但因为有些激烈，颜煜被亲起了反应，他不知道江聿临有没有，因为江聿临又开口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谈过恋爱吗？」江聿临吻了吻他的唇角，开始亲吻他的脖子和锁骨。 颜煜不理解江聿临为什么要问这个，哼了一声：「当然。」 「都是男生吗？」 「...有几个吧。」颜煜没想到江聿临问得这么具体，编瞎话编得不那么有底气。 江聿临忽然笑了一声，抬头亲了亲他的脸：「那怎么还不会换气呼吸？」 「......」颜煜觉得被挑衅到了，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瞪了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江聿临边说边解开颜煜的浴袍带子，「我的意思是，以后多跟我练练。」 颜煜在内心骂了一顿江聿临不要脸，反问他：「那你呢？」 江聿临已经抱着他倒在床上，低头看着他，像是开玩笑，又像是很认真：「没谈过，但经常梦见你，会和你接吻。」 「滚。」颜煜想要收回之前对江聿临的评价，跟他说话其实还是那么气人，以前他脑子不好使，觉得江聿临坦率，现在清醒了，觉得江聿临欠揍。 作者有话说: 咳咳咳 爱和性是不分家的 第26章 第26章 江聿临又在笑，连着身体都有轻轻地颤动，但脱颜煜衣服的动作一点没停，很快就把他的衣服脱了个干净。 颜煜从没被人摸过，这种感觉远比自己动手要来得刺激，大脑皮层不断传来新鲜的快感，让他觉得全身血液加速流动，身体忍不住想要扭动。 因为江聿临手上的动作，喉间忍不住漫出声音。他咬着唇，手指揪着床单，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沉溺。 江聿临低下头和他接吻，吞下了一些他的呻吟，又让他没办法克制声音，小声地喘气。 第43页 「有哪里做得不好就告诉我，我会改的。」江聿临态度良好地开口。 颜煜忍不住深喘一声，身体有些发抖，几乎想伸手去拍开江聿临的手，但江聿临又压住他的手，亲吻着他的身体，让他觉得有些脱力。 颜煜放弃跟江聿临对话，想要克制自己急促的呼吸。 但江聿临稍微加快了动作，又按着某些地方，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气球，被江聿临拽在手中扯来扯去。 颜煜打了个颤，视线有些朦胧，身上出了一层薄汗，他喘着气，微微抬头，一手揪住江聿临的浴袍领口：「…你干嘛？」 江聿临缓慢亲吻着他的耳朵，背着光看他，瞳孔颜色变得更深，笑着说：「有哪里需要改吗？」 颜煜被他弄得浑身发烫，松开他的衣服，很小声地开口：「...快点。」 江聿临听到后没再磨着他，他感觉自己的小腹和大腿根都沾了一些液体，但更多的应该在江聿临的手里。 江聿临去抽了几张纸，替他擦着小腹和腿根，颜煜躺了片刻，等大脑缓过一点劲后，抬头看了眼江聿临。 他的浴袍没什么褶皱，连胸口都包得严严实实，看上去都没受什么影响，相比之下，颜煜就显得狼狈许多，他莫名生出一点不公平的心情。 江聿临擦完后过来亲了亲他，颜煜才发现江聿临也不是没有反应，他抓住江聿临的手：「你怎么解决？」 江聿临想了片刻，很坦诚地回答：「待会沖个澡。」 颜煜那点不公平的情绪又变得有些愧疚，是他提出来要跟江聿临一起，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完事了，江聿临还什么都没解决，显得他占了大便宜。 颜煜觉得这事多少也算你情我愿，江聿临没必要太让着他，他移开视线，犹豫地开口：「我又不是来嫖的，你想做就做。」 江聿临坐起来了一点，揉了揉他的头发：「你能接受吗？」 颜煜笑了一声，成熟地开口：「都成年人了，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做拉倒。」 江聿临看了他片刻，起身说：「那你等我一下。」 颜煜嗯了一声，无所谓地想，反正人已经在这了，看也看过了，还有什么好扭捏的。 颜煜看着江聿临打开了背包，拿出了个小瓶子，倒了杯水喝了一片药，瞬间起身，惊讶地望着江聿临，难以置信地开口：「你吃药？」 好啊，难怪江聿临这么忍得住，他这么年轻居然都要靠吃药了，完了，他是不是上当了... 颜煜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念头，觉得这事比江聿临说要当自己的床伴还夸张。 江聿临表情有些无奈，把柜子上的塑料口袋拿到床边：「不是那种药。」 颜煜不是很能相信，上床前吃的药能有几种，但江聿临已经拆了润滑的包装，问他：「我帮你吧？」 颜煜的注意力又被拉到这个问题上，他大致了解怎么做，不过因为毫无经验，又没有认真学习过，所以实践的时候有些迷茫。 「为什么不是你在下面？」颜煜试着跟江聿临讨论这个问题，怀疑江聿临的体力能行吗，前不久还跟个病秧子一样，以前也爱生病。 江聿临望了眼他，并没有被他的问题难倒，反问他：「那你要帮我？」 颜煜被这句话噎住，还没想好说辞，江聿临就挤了很多液体到手上，理所当然地开口：「都差不多，你先试试，我尽量让你满意，好吗？」 他说话的语气带了十足的耐心，让颜煜觉得自己再多说好像就是不懂礼貌的小孩，需要靠大人哄才愿意尝试新的事物 颜煜不说话了，刚想给自己做点心理建设，江聿临的吻便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 江聿临的舌头又热又软，身上也带着一股清香，跟他身上的味道相似，但不是完全一致。 颜煜脑袋陷进枕头里，觉得江聿临存了要把他憋死的心，他被亲得有些混乱，手不自觉去抓江聿临的衣服。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受，有点想躲开，但又被江聿临按住了腰，只能待在原地接受。 江聿临的鼻息离得很近，声音有些哑，夹杂着些许旖旎：「做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就不会这么紧张了。」 颜煜瞪了他一眼，觉得他说风凉话不腰疼，然后江聿临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比如帮我？」 颜煜腿被掰开了点，看着面前的江聿临，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愣，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只好硬着头皮去解江聿临的浴袍。 江聿临带子系得不紧，稍微一扯，领口就大方的敞开，露出里面大片白皙的肌肤，颜煜瞥见他锁骨下方有一块青色的纹路，确信江聿临以前身上没这个东西，便伸手抓下了他的浴袍。 原来不是印记，是纹身，还不止一处。 颜煜像是观察博物馆的展品一样认真打量着江聿临身上的纹身，手臂上有一圈，锁骨下方有，小腹旁边连着腰线的地方也有。 他觉得自己又有些不明白江聿临了：「纹这么多，你不怕痛啊？」 江聿临手上动作没停，没有看自己的纹身，贴下来吻颜煜的肩，稍微用一点力，就在他皮肤上留下了一块紫红的痕迹。 「还行，当时没什么感觉。」江聿临说得很无所谓，但颜煜看过别人纹身的视频，要把色素刺进皮肤里，还会流血，怎么会不痛。 第44页 颜煜视线往下移了移，看见他胸口有一条疤，跟肤色很不搭配，像是一条纵生的荆棘。 「你这怎么了？」怎么江聿临在国外待了几年，身上多了这么多东西。 江聿临抬头吻了过来，短暂地湿吻后才回答：「做了个小手术的。」 又是纹身，又是被刀划，江聿临怎么这么能折腾，不过江聿临好像是挺不怕痛的，颜煜想。 但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个问题，因为江聿临说好了，问颜煜想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 第27章 度假（下）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颜煜有些不满，江聿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怎么总是要问他。但他没有看着江聿临说，因为江聿临看向他的眼神有明显的侵略，让他觉得有些危险。 江聿临亲了亲他，把他抱起来了一点，上半身垫在枕头上，抓住他的小腿往上压了一些。 颜煜的反应比想的要大一些，身子有些抖，但咬着嘴，不愿意叫出声。 江聿临觉得这样的颜煜很可爱，他不知道自己说谎的时候声音会变得犹豫，眼神也慌乱得很明显，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嘴硬的性格一点没有变化。 明明不会接吻，也不知道怎么做，还要装作自己很老练，一问得多了就要生气。也不能叫生气，因为颜煜的脾气很没有攻击性，五官也变得更生动，不再像做梦一样虚幻，手摸不到真实的触感，也感受不到温度，只有他一个人的欲望滚烫。 「颜煜。」江聿临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颜煜手臂挡着眼睛，应了一声，声线有些颤抖。 江聿临有些没办法地开口：「你这样我怎么办？」 他拉下颜煜的手，发现颜煜的眼眶有些红，嘴唇上有浅浅的印子，眉头紧紧皱着，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颜煜从以前开始就怕痛，但又不肯叫痛，脚伤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眼眶红红的，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不过他现在好像确实在欺负颜煜，哄骗他试试，哄骗他没什么区别。 颜煜手抓着床单，觉得天花板的灯光太刺眼，视线不自觉偏移到江聿临锁骨的纹身，在摇晃的视线中，他忽然认出了他锁骨纹身花体写的字体，是他的名字拼音。 「你纹我名字干嘛？」颜煜改不了自己憋不住话的性格，他倒不是对纹身有什么意见，只是好奇江聿临为什么会去做这件事。 江聿临做事都有自己的准则，不喜欢浪费时间，也不喜欢做没意义的事情，有时像是一款设定好数值的机器，耗费最少的力气得到最多的回报。 这也是颜煜喜欢他的原因之一，他做选择做得犹豫不决，总是因为选择太多困惑，江聿临就从没有这样的困扰，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没什么麻烦是不能克服的。 纹身这件事对于江聿临来说有什么意义吗，颜煜好奇的是这一点。 「不喜欢的话我去洗掉。」江聿临看上去对纹身并不关心，好像颜煜不喜欢的事情都可以改变，洗纹身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只是问问。」颜煜觉得江聿临的逻辑不太通顺，他只是问问，语气连质问都算不上，更称不上喜不喜欢。 颜煜的呼吸又开始不顺畅，眼泪自己滑下来，他又想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江聿临发现自己的情态。 但江聿临没给他这个机会，压着他的手，问他：「怎么又哭了？」 颜煜手指都捏得发白，艰难地回应：「谁哭了？」 江聿临手掐着颜煜的腰，他不知道颜煜会不会讨厌自己纹身，毕竟他们两个人之中，颜煜一直是更乖的那一个。 江聿临除了成绩以外，不具备任何三好学生的品质，逃一些不想上的课，招惹一些不好惹的人，既不爱和人打交道，也做不到友善。 纹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就想看见颜煜，可是距离太远，梦里的人也不真切，好像痛一点，就能更真实一点。 「颜煜，你该锻鍊了。」他声音有些低，带着明晃晃的笑意。 「你话怎么这么多。」颜煜不肯服软。 他以前身上的肌肉要多一些，后来工作后缺乏锻鍊，腹肌越来越不明显，因为底子不错，才不至于完全消失。 脱掉浴袍前，颜煜还觉得自己身材还行，但没想到江聿临身上的肌肉比他明显多了，几块腹肌像是那些网络博主会发出来的图片，既不过分夸张，又有流畅的线条。 因为腰腹一直用力，腹肌就更明显了，侧腹的纹身印在上面，性感又漂亮，弄得颜煜也想去纹身试试看，但他怕痛，因而也只是想一想。 他发现自己错估了江聿临的体力，都怪江聿临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一副需要帮助的样子，现在想想，明明个子比他高，肌肉也比他多，体力怎么会差。 结束的时候，颜煜身上没一处是不酸的。 他看着江聿临手臂上的纹身，这里纹的字比锁骨上的要小一些，他之前看不清楚，这会才发现是一串西语，还是他认识的一句话。 颜煜有段时间热衷于文字短句，喜欢正义与爱，对于那些看不懂的语言有特殊的滤镜，其中西语占据了主要的地位。 这句话他曾经誊抄在书本上，写过很多遍，意思很简单：我永远属于你。 他那时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喜欢这句话，还苦练过花体，试图把这句话写得潇洒飞扬，但都没有江聿临写得好看，于是他便让江聿临给自己写了很多次。 第45页 他又歪头想去看江聿临腰上的纹身，江聿临拿着花洒浇了浇他的头发：「再等一会，要弄干净。」 颜煜就没动作，等江聿临弄好后，他问今晚能不能去颜煜的套房睡，颜煜没拒绝。 等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颜煜忽然想起烟花的事情，他看了看时间，有些遗憾：「都过了这么久了。」 江聿临靠过来，抱着他说：「下次陪你看，今年过年也可以。」 经他提醒，颜煜想起他们那次一起跨年看的烟花，江聿临说以前就在追他，不知道那时候算不算。 但他今夜已经回忆了足够多以前的事情，不愿再多想其他的事，这样就不必想到江聿临离开的事情。 他没有回答江聿临的话，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该抽根烟，比较符合现在的状况？」 江聿临摸了摸他的额头，回答的声音没什么起伏：「那我是不是得哭一下。」 从以前开始颜煜就觉得江聿临这么没有感情的捧读很有意思，他被戳到笑点，自己在心里想像了一下场面，乐了一会，困意也跟着上来，拍了一下江聿临的肩膀：「我要睡觉了，不要逗我笑。」 江聿临把脸贴过来：「那有事后吻吗？」 颜煜把手贴在他脸上，贯彻自己冷酷无情的人设：「没有，有巴掌你要吗？」 江聿临把他的手拉下来，手指从他的指缝钻进去，变成牵手，然后说：「都要。」 他主动过来亲了亲颜煜，因为动作很轻，颜煜也懒得推开他，闭着眼睛很快睡了。 作者有话说: 这是甜的，请吃 第28章 暴露 度假回来的颜煜堆了一些稿件，忙了半个多月，把急着要的稿子赶在截稿日前提交过去。 江聿临则按照他之前说的话，时常报备自己的行程。不过因为江聿临休了假，回来后日程一直排得很满，两个人连着半个多月都没能好好见个面。 度假的时间短暂，来去的身份发生了变化，但冲动后的结果并不如想像的糟糕，这让颜煜稍稍安心。 两个人隔得近，江聿临便把小狗托给了他，助理把小狗从日托班接回来后就会送到他家门口。颜煜怀疑江聿临是变着法想让他帮忙遛狗，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加上小狗确实可爱，他也就没拒绝。 周日的时候，颜煜接到了之前工作室打过来的电话。判决下来后，他们那边直到现在才联繫颜煜。 今天打电话是想跟颜煜见个面，当面赔礼道歉，商量一下将在网络发布的道歉函内容。 颜煜看了他们发过来的内容，决定先咨询之前帮忙的许律师。 工作室是颜煜的学长和几名共同爱好者成立的，因为大学时期关系不错，一起完成过几个项目，在收到邀请的时候，颜煜看了看合同觉得没什么问题，很早就加入了。 起初两年大家相处得还算不错，接稿合作都没出什么问题。直到去年颜煜发现自己的某个稿件跟另一名画手提交的商稿构图重合度很高，他去找对接人问了没多久，那名画手就在网上发布了一篇小作文，虽然没明说，但大致意思是颜煜的画技不行且心气高傲，暗指他抄袭。 颜煜想找那名画手对峙，但学长的态度十分暧昧，希望他们可以私下解决，不必放大到网上去。那段时间颜煜每天都能收到很多谩骂，以前发布的言论也被断章取义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哪能平白受这气，很快就提出退出工作室，准备走法律程序。 他询问了许多律师，被告知抄袭的界定模糊，搜集证据不算容易，判决结果可能并不能得到想要的结局，如果只告侵犯名誉会简单得多。 颜煜苦恼的时候，颜季秋及时给他介绍了一位在智慧财产权方面很有名气的律师。不过因为工作室的遮遮掩掩，提交的证据需要全面，这场官司拖拖拉拉了一年多才尘埃落定。 颜煜实在不想再跟他们接触，但许律师建议他们最好还是见一面，到时候他会陪同在旁谈判。 见面的时间很快定了下来，对方有诚意地订了一间当地闻名的饭餐厅，希望能够与颜煜友好交流。 颜煜仍是随便套了件黑色t恤，踩着长裤和球鞋出了门。 那名画师并未出席，只有工作室的法务和那名他曾经交好的学长在场。 颜煜开口的时间很少，面对学长的示好无动于衷，饭也吃得没滋没味。 冗长的交谈结束后，结果是工作室会保留道歉函一段时间，那名画师也会公开道歉，赔偿款项会尽快打到他帐上。 一场商业的交谈完毕，颜煜给许律师转了款项，礼貌地询问了几句许律师的近况。 许律师顺手给了他一张名片，颜煜看了看上面的公司，十分眼熟。 许律师因为接下来还有私事，很快打车离开。颜煜盯着名片，心里升起疑问，刚巧江聿临发信息来问他今晚能不能一起吃个晚餐，他定了一家新开的风评不错的餐厅。 颜煜没有立马回复，而是先给颜季秋打了个电话。 颜季秋为上周的时尚展会忙了快一个季度，大功告成后获得了半个月的假期，此刻正跟几位朋友在欧洲度假。 电话接通后，颜季秋充满活力的声音跟着响起：「干什么？」 「没什么，我今天跟许律师见以前工作室的人了。」颜煜平静地开口，手指摩挲着名片。 第46页 「是吗，怎么样，他们说什么了？」颜季秋对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关心，之前问了好几次对方什么时候赔礼道歉。 「都差不多解决了，过几天就会在网上道歉...」他顿了顿，忽然问她，「夏夏姐呢，她最近有空吗，我想请她吃个饭。」 「夏夏？」颜季秋声音有些疑惑，「你没事请她吃饭干什么？」 「你不是说许律师是她朋友吗，夏夏姐帮了我这么大忙，不应该感谢人家吗？」 颜季秋慢了一拍才回答：「...啊对，是得感谢一下，吃饭就不用了吧，你买个礼物，我帮你送过去。」 「你觉得什么礼物合适？」颜煜慢悠悠地开口，「香水？包？姐，女生喜欢什么你比我清楚吧，给个建议？」 颜季秋又安静了一会，颜煜甚至能听到她朋友在电话那头催促她的声音。 「...人家有男朋友，你就别送这些了，我想想...」颜季秋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为难，颜煜等不到她想出解释，笑了一声：「许律师给了我张名片，上面介绍他是江聿临公司的外聘律师，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吧？」 他当时因为抄袭的事情心情烦闷，根本没注意颜季秋怎么恰好找到许律师，恰好就是他这方面的专家，前不久和江聿临公司的合作也不分由说地打电话让他去。 「你什么时候和江聿临联繫的？」颜煜懒得再打哑谜，颜季秋之前每次提到夏夏姐都左一个藉口右一个太忙，他也没多想，现在才发现颜季秋的演技拙劣浅显。 难怪一见面就聿临的叫，对江聿临搬到他旁边也不惊讶。 颜季秋干笑了两声，底气不足地反驳他：「你这话说的，许律师不也帮了这么多忙嘛，我...」 「颜季秋，你怎么不告诉我？」他有些生气，颜季秋居然早就跟江聿临有联繫，还不告诉他。 当初江聿临突然出国，他在家里恨不能把江聿临这三个字从大家脑子里一键删除，是他对江聿临的讨厌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是你弟弟还是我是，要不我改名叫江煜算了？」颜煜严厉谴责颜季秋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 颜季秋被他说得理亏，咳了一声，把之前的事从实说来。 当时颜煜因为抄袭的事情在网上引起了一些热议，颜季秋对他的这些事一窍不通，他们也不知道具体要怎么做，江聿临就是这个时候联繫到她的。 「聿临说认识许律师，我想着多咨询一些人也没什么关系，就同意了，至少现在结果是好的，对吧？」 「聿临也是好意，我不是怕你拒绝嘛，就和他说好保密。这次合作真的是意外，我也是那天才见到聿临的。」 颜季秋又说了一些，但颜煜脑子有些乱，听得断断续续，挂了电话之后都还没理清思绪。 他当然知道颜季秋是好意，换他来他也多半会保密不说，但内心仍然难以平静。 他看着江聿临发来的邀请，过了很久才回复可以。 诚然颜煜不算特别果断的人，面对选择常常犹豫不决，但该面对的事情也不会逃避。既然知道了江聿临做过的事情，他也不会装作没发生过。 他在外面逛了会，待到傍晚，江聿临便开车过来接他。 颜煜观察了下江聿临，穿着平整的西装，身上有股木质香水的味道，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是难以接近的类型。 但他看向颜煜的时候眼神好像会柔和一些，唇角也会上扬，颜煜不知道这是他自以为是的错觉还是江聿临真的喜欢他的证明。 因为提前预定好，服务员很快就端上了菜，包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聿临没有选择坐到他对面，而是在他旁边，给他推荐哪样菜品还不错。 颜煜兴致缺缺地尝了几口，想了想，没想到委婉的说法，很直白地问他：「江聿临，为什么之前不联繫我，要找我姐？」 江聿临顿了顿，放下筷子，两个人对视了几秒，他才慢慢回答：「那时候没准备好，不敢见你。」 江聿临倒是一如既往的坦诚，不掩饰自己的目的，也不遮掩自己的错事。 颜煜冷笑一声：「不敢？那怎么现在敢了？你不是挺能耐的吗，绕这么大一圈到我面前来。」 江聿临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颜煜都分辨不出来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心虚。 「当时在网上看见了消息，觉得你心情应该不太好，不会想见我，就联繫了季秋姐，是我拜託她不要告诉你的。」 江聿临把颜季秋未能说完的细节补充完毕，期间一直看着颜煜，好像颜煜才是那个被拷问的人。 「那合作呢，你是不是撺掇我姐了？」 「不是。」江聿临的声音还算平稳，望着颜煜，「你说过帮我宣传游戏，我来履行约定。」 颜煜的记忆被他一句话拉回很早之前，那时江聿临会一些基础代码，给颜煜做了一个单机的闯关游戏，人物形象按照颜煜的模样设计，实际就是几个色块组合在一起，引起颜煜的不满，要求他做个帅气的角色出来。 江聿临说建模跟代码是两回事，又讲了一些颜煜一知半解的东西，但他还是问了颜煜想要什么角色。 颜煜说了一堆要求，还画了个图，想着江聿临能做个三四分像就差不多了，毕竟他想像力丰富，又时常喜欢说一些不切实际的话，没指望江聿临真的能做出来。 第47页 江聿临最后做出来的成品比他预计的要漂亮得多，颜煜说他以后要是去设计游戏了，他可以帮忙画宣传图，物美价廉，江聿临赚大了。 江聿临依旧是面无表情地附和他，说期待颜画师的惊天大作。 颜煜本来想质问江聿临，没想到江聿临会这么回答，冷不丁想起以前的事，后面的话又全卡了回去。 话是他说的，江聿临也确实做到了，不仅没压榨他，还很大方的付了他工费。 「...知道了。」颜煜喝了口茶，欲盖弥彰地夹了点菜，「吃饭啊，看我干嘛。」 江聿临移开视线，颜煜才觉得心理负担小了点，没想到江聿临脸转过去了，嘴却没停：「我在想颜画师物美价廉，能不能多多合作。」 颜煜不出意外地呛到了。 作者有话说: 小颜：试图生气未果.... 小江：诚实是美德 第29章 过程（上） 那时候江聿临没办法回国，只能通过颜煜的社交平台关注他的信息。 颜煜并不是热衷于在网上分享生活的人，大部分时候都只会上传画稿，偶尔会跟交好的朋友互动，江聿临只能通过那少部分的照片或是文字揣测颜煜的近况。 他想颜煜应该过得很不错，因为颜煜是善于发现生活中有趣的事情的人，就算一个人也会自己变着法乐起来，而他脾气又好，没人会不想跟他做朋友。 创建游戏工作室的道路并不顺利，合作的朋友来来去去，投资人迟疑的态度，父亲病危的消息，江聿临困于许多事情，觉得分身乏术，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好像永远都没办法顺利。 他看着颜煜大学期间参加许多徵集活动，获得了一些奖项，后面又加入了认识的前辈的工作室，生活步调有规律地前进，既希望颜煜能够一切顺利，又希望自己能够在颜煜身边陪他度过这些瞬间。 工作室做出的第一款游戏试水效果不尽人意，有两名核心人员不想再忍受飘渺的未来和不真切的梦想，跳槽到了高薪的公司，随后是新朋友的加入，他们又紧锣密鼓地研发第二款游戏。 迷茫的时候江聿临总会想起以前的事情，颜煜已经按照他曾经期望的方向发展并且大步向前，江聿临不想当落下的那一个，希望自己可以体面的出现在颜煜面前，有能力实现曾经的约定，不用受到其他的阻力。 机会是不常有的，它像是转瞬即逝的流星，大部分人在它划过后才后知后觉，只有一直仰望的人，才能偶尔瞥见那抹划破天际的星光。 他们不断打磨细节，又在宣传方面花了很多心思，挑选了很多方案，那两年团队的气氛都很紧绷，他们不肯放弃地抬头，终于看见了微弱的星光。 但因为长期的压力，江聿临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断断续续进行了一些治疗，也是这时候，颜煜爆出了抄袭的事情。 他看了很多相关信息，但因为事情起因经过模稜两可，他也没办法知道详细经过。 随着事情的发酵，颜煜收到了许多恶意评论，连曾经和好友互动的言论也被一字一句曲解成别有用心的言论。 颜煜本人的社交平台只正面回应过一次，提到要通过法律途径维护自身权益。 江聿临不清楚颜煜是否需要帮忙，也没有勇气直接联繫他，毕竟他自己的状态也称不上好，不确定自己与颜煜见面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好在季秋姐的联繫方式一直没有改变，江聿临便联繫上了她，询问了一下颜煜的情况。季秋姐对他的态度没有想像的差，虽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事情，但也说了一些目前遇到的问题。 那时候工作室还没有聘请许律师做顾问，但有名合伙人同许律师私交不错，江聿临便拜託那名合伙人从中协商，请许律师帮忙代理这个案子。 在官司进行的一年多里，江聿临偶尔会联繫颜季秋，询问案件的进程，尽管许律师并不能保证百分百胜诉，但因为提交的证据足够全面以及结合最近的司法案例来看，判决结果对他们有利的可能性较大。 江聿临和颜季秋默契地选择对颜煜隐瞒这件事，颜季秋问过江聿临他为什么不告诉颜煜，也问过他们怎么突然断了联繫，江聿临对这些问题都难以给出简明的解释，只能搪塞过去。 他不知道怎么对颜煜开口，起初是担心颜煜拒绝他的帮忙，后来则是因为不确定后果，也就一直瞒到了现在。 游戏的运营越来越顺利，团队也逐渐扩大，演变成了规模不小的公司，虽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总算不用像之前一样整日低气压。 江聿临终于有机会回国，既是为了拓展业务，也是为了见到颜煜。 在这顿晚餐之前，颜季秋给江聿临发来信息，说颜煜已经知道了许律师是他介绍的。 他不知道颜煜会有什么反应，但欺骗是真的，结果也要面对。 不过颜煜的态度比他想像的要好很多，问他的时候连生气也不多，质问的语气跟以前嫌弃他不愿运动差不了多少。 这顿饭吃得还算安稳，后半段时间，颜煜说了很多话，但都没有再提到许律师的事情，也愿意坐江聿临的车回家。 颜煜一路总是用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他，但当江聿临的视线投过去时，他又会说一些其他的话题，江聿临知道那不是颜煜想说的话，但直到进了电梯，颜煜都没能说出口。 第48页 他们停在过道，谁也没有转身，还是江聿临先开了口：「颜煜，生气的话打我骂我都可以，想说什么不用顾虑。」 作者有话说: 小江：准备立正挨罚 无奖竞猜：小颜会臭骂一顿还是又把人打一顿 第30章 过程（下） 江聿临看着颜煜，不知道他憋了一路的话是什么，如果是生气的话情况也不算太糟糕，他觉得自己面对生气的颜煜也有一些心得，比其他未知的情况要好处理一些。 颜煜瞪了他一眼：「我有那么暴躁吗？」 「没有，我说错了。」江聿临诚实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颜煜确实连对人大声说话的时候都很少，也许自己是他遇到过最差劲的人，脾气才会变得激烈一些。 颜煜表情看上去有些纠结，眼神东张西望，不肯落到江聿临身上。 江聿临想，颜煜可能在思考如何拒绝他，毕竟颜煜不擅长拒绝，会担心自己的话太伤人。 「...许律师的事情...」 颜煜还是提到了这件事，江聿临开始思考，如果颜煜再次拒绝他的靠近，他要怎么办。 「...谢谢你。」 江聿临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听错了，因而没有马上反应过来。颜煜见他没有反应，表情臭了点，但声音也大了些：「我说谢谢。」 他说完这句，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小声解释：「之前不知道你也帮了忙，谁让你自己不说的。今天也跟他们谈好了，算是圆满解决了...」 颜煜说了一些跟工作室谈好的结果，说着说着突然拍了一下江聿临的手臂，不满他的反应：「你怎么不说话，好歹给个反应啊，说不用谢，没关系...」 江聿临抓住他要收回的手，走近了一点，慢慢圈住他的身体。颜煜夏天总是穿着宽大的短袖，抱紧之后才会知道其实他身体很薄，有些肌肉，拥抱的时候能感受到皮肤的温度。 颜煜的身体有些僵硬，手抓了抓他的衣角，好像想要推开他，但最后只是拽了拽，干巴巴地开口：「我让你说话，不是让你动手动脚。」 「对不起，下次不会骗你了。」江聿临不愿松开，感受着颜煜身上的温度，觉得错过了太多。 颜煜既不需要他的道歉，也不会指责他，还会反过来跟他说谢谢。 颜煜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做人要诚实一点，明不明白？」 江聿临点了点头：「受教了。」 他觉得再没有比颜煜更好哄的人，越发显得他心胸狭窄，但他确实不是大度的人，不会适可而止，只想一步步靠近，模糊他们的界限。 「今晚能跟我回家吗？」江聿临得寸进尺地发出邀请。 他离颜煜的耳朵很近，看着他的耳尖一点点变红，好像连脸也红了一些。 「....我要考虑一下，你先放开。」颜煜脖子往旁边缩了缩，像是忍受不了他在耳边的热息。 江聿临只好结束这个拥抱，建议道：「去你家也可以。」 颜煜瞬间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弄乱了你收拾？」 颜煜的家里东西确实很多，展柜上摆了许多模型，客厅的地上有很多零散的东西。虽然东西很多，但摆放得很有规律，看得出来主人用心生活的痕迹。 「我家东西少，收拾起来不麻烦。」江聿临对颜煜很难有放弃的想法，只要颜煜有一点的松动，他就会坚持不懈地游说。 颜煜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是啊，你家刷个白漆都能当太平间，多方便。」 从以前开始颜煜就嫌弃他家东西太少，经常提着颜母买回去的东西去他家。 但颜煜没有再多说什么，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我回去放东西，待会来找你。」 江聿临嗯了一声，看着颜煜进了屋子，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雪纳瑞瞬间扑了过来，江聿临跟它玩了会，顺便把它咬出来的东西放回原位。 颜煜敲门的时候，江聿临还在看文件。颜煜换了身睡衣，发梢有些湿，身上有一股沐浴露的香气。 江聿临还没来得及说话，小狗就从窝里跑了过来，围着颜煜打转，颜煜便蹲下身叫了它几声煤球。 也许是最近跟颜煜下楼熘圈的次数较多，小狗并不排斥这个名字，脑袋一直拱颜煜的腿。 江聿临只好把玄关的空间让出来，等颜煜逗会小狗。 但也不知道是小狗格外喜欢颜煜，还是因为颜煜格外喜欢逗狗，江聿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颜煜过来。直到颜煜在客厅发现了什么，生气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江聿临走过去，看见颜煜手里正拿着小狗的铭牌。这个是开始送到日托班的时候需要的东西，后来没用了他就顺手放到了架子上。 「你拿我当小狗？」颜煜指着铭牌上的名字，上面工工整整刻着『小煜』两个字。 作者有话说: 小江：锲而不捨 第31章 痛不痛 颜煜看着铭牌上的字，他就说怎么江聿临在他面前从来不叫小狗的名字，原来是用他的名字给小狗取名。 江聿临穿着居家服，脸上还带着黑色眼镜，头发遮住了额头，看上去有些呆，他走来过拿起铭牌，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觉得你们有些像吗？」 颜煜看了看地上正跟一个胡萝蔔玩具斗争的小狗，觉得江聿临在侮辱他：「你说我像狗？」 第49页 他承认自己反应有点大，但也不能说生气，只是因为江聿临的行为奇怪，他下意识地想逃避，用生气掩饰，显得自己理直气壮一些。 江聿临没有对他的态度表现出讨厌，把铭牌放回去，又很好脾气地过来抱着他：「不是，我说我喜欢你。」 颜煜被他拉进了卧室，直到锁上了门，才从刚才的心动中清醒过来。 他的心脏会为十八岁的江聿临毫无规律地跳动，也同样会为二十岁的江聿临再次慌乱急促。 江聿临摘了眼镜，那双漂亮的眼睛也露了出来。即便他不做表情，眼睛也好像正在含情脉脉地看着谁一样。 他揽住颜煜的腰，手覆在他的侧脸，很温柔地吻他。 「以后叫它煤球，叫你小煜好不好？」江聿临说完又去亲颜煜的耳朵，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颜煜被他弄得身体有些酥麻，没有反驳他的话。 江聿临压着他在门上亲了很久，最开始还很慢，后面就有些激烈。 江聿临解开了他睡衣上面的几颗扣子，按了按他的腰：「之前的淤青多久才消掉？」 颜煜被按得有些痒，不确定地回答：「一周吧。」 上次江聿临把他腿都捏青了，颜煜当时还没感受到，第二天起来觉得腿有些痛，才发现上面有淤青。 腿倒没什么，上半身的痕迹隔了很久才消下去。颜煜每天洗澡都能看见腰腹上的痕迹，从最开始的红色变成紫色，而后又变成青色。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埋怨：「你属狗的吧，咬那么多。」 江聿临毫不觉得羞愧：「你也可以咬我。」 没那么紧张后，颜煜思维又开始发散，他好奇心上来，捏了捏江聿临的脸，比看起来要有肉感一些，忽然发问：「你这次不吃药了？」 江聿临望了他一眼，颜煜这次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无语，笑着戳了戳他的脸：「我关心一下你的身体健康。」 关心是真的，笑江聿临也是真的。明明人就在眼前，但颜煜总觉得自己跟江聿临仍隔着层玻璃，彼此站在对面，看得并不清晰。 他的纹身，身上的伤口，吃的药品，他不想直白地问出来，最后又被江聿临拒绝，可又忍不住想，小心地试探，看江聿临会不会说出来。 「挺健康的。」江聿临说完亲了下来，「试试你就知道了。」 很快颜煜有些后悔自己多说那一句。 江聿临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挡住眼睛，奖励似地亲了亲他的眼尾：「这次没哭，有进步。」 颜煜挣不开他的手，坚持要为自己正名：「谁哭了，那是生理反应好吗，我都没什么感觉。」 他没听见江聿临的回应，扯了扯他的衣领：「听到没有？」 江聿临配合地回答：「知道了。」 床上的颜煜要比平时更不坦诚，总是口不对心，也更容易炸毛。明明眼眶和鼻子都变红了，声音也带着哭腔，还要硬说是生理性眼泪。 各种感觉在大脑交织，冲击着颜煜的神智，一层又一层地快感袭来，他都分不清到底是哪里的感觉更令人窒息，想偏开头躲江聿临的吻。 江聿临语调上扬地嗯了一声：「小煜，躲什么？」 这个称呼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多了几分不正经，颜煜缓了片刻才咬着牙回应：「你烦不烦？」 江聿临笑着应了一声。 颜煜望着江聿临，看着光影在他脸上映出轮廓，只有在这种时刻他才会好好观察江聿临。不用思考太多事情，也不用担心其他，因为人是真实的，手心的温度也是热的。 他低头去亲江聿临的脸，又擦过他的唇，很轻地亲吻他的锁骨，他摸了摸锁骨下的纹身，想着也许江聿临说喜欢他有几分可信度吧，不然怎么会愿意纹这些。 他的手指在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问了一边之前问过的事情：「真的不痛？」 其实是痛的，但江聿临的回答还是和之前保持了一致：「没什么感觉。」 颜煜手抓住被子，把原本铺好的被套抓出许多褶皱。他的意志力不太在线，连克制声音都不太想得起来。 他觉得自己跪得时间实在有些久，后面几乎是趴在床上。 颜煜险些又忍不住流泪，脸在被单上蹭了蹭，江聿临好像仍没有完事的模样，抓着他的力度几乎没怎么变化。 江聿临不想把颜煜弄得太累，万一把他做生气了，下次不愿意的话就难办了。 颜煜其实不是很累，就是太困了，大脑刚从欲望中解脱，倦意就一股脑涌了上来。 「江聿临，你说好了要收拾的。」他懒得动弹，决定让之前打包票的人负责。 江聿临手指落在的他的脸上，低头跟他接了个不长不短的湿吻，颜煜困意上头，只能偶尔回应他一下。 「我知道。」江聿临把人抱到浴缸，让他先泡一会。 做完后的颜煜也很乖，江聿临说什么他都会跟着做，让他泡会澡，他就真的安静泡了会，不会像在床上的时候嫌江聿临话多。 江聿临给自己沖了个澡，出去把他的睡衣拿了进来，帮他擦干身上的水后，还想帮他穿衣服。颜煜像是终于回过神，抢过自己的睡衣：「你拿我当小孩？」 江聿临没说话，在旁边看他穿衣服，问他：「晚上就在这里睡，好不好？」 第50页 颜煜没回应，低头扣着扣子，江聿临便走过去替他扣上面还敞开的领口：「我等下换套被单，很快就好。」 颜煜哦了一声，说自己口渴，江聿临带他去厨房，给他指了净水器的位置，拿了个新杯子给他后，转身去收拾卧室的床单。 他有些不捨得抹去这些痕迹，空间里仿佛还瀰漫着暧昧的氛围，但放着不管的话颜煜肯定不愿意留下来，他只能把被套全换了下来。 只要人在身边，其他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重要。 作者有话说: 甜点！ 第32章 指纹 颜煜抱着杯子躺在沙发上发呆，等待江聿临把床收拾出来。 其实刚做完的感受还好，后遗症往往要等第二天才会完全显现出来。上次他睡前感觉还没什么，第二天起来就觉得像游了三千米一样酸痛，腰怎么坐都不舒服，最后只能躺在遮阳篷下看了一天的海景。 江聿临换被单的速度确实很快，颜煜觉得自己才躺了几分钟，江聿临就走到沙发旁边蹲下，他的身体挡住了灯光，五官比平时要深邃一些。 「换好了，要抱你吗？」他这么说着，手已经伸了过来。 颜煜拍开他的手，觉得江聿临对自己的体格有误解：「我没那么弱好吗。」 谁睡觉还需要人抱，又不是几岁的小孩。 不过他也是真的有点累，现在的时间早超过了他平时睡觉的时间，眼皮都快要睁不开。他一头栽在床上，扯了被子随便盖了两下，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睛就闭上了。 他没有立刻睡着，因为江聿临还没关灯，他迷迷糊糊地感受到床的另一边下陷，江聿临越靠越近，替他把被子扯了扯，盖住了后背，然后才关了灯。 刚一关灯，颜煜觉得睡意瞬间涌了上来，连话都想不起说，就直直入睡。 第二天醒的时候，颜煜的身体不出意外地全身酸痛，大腿尤其酸，膝盖也有一块淤青。严格来说，他是被吵醒的。他费力地抬手，在枕头下面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手机过来。 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虚弱，但事实是他确实觉得腿有些软，跟跑完三千米的感受还不太一样。 他打开卧室的门，发现声音的来源是厨房。这声音要是在他家还正常，在江聿临家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江聿临家的厨房是开放式，颜煜坐到大理石台旁边，看着江聿临的身影转来转去：「你还不去公司？」 他记得江聿临发过来的行程表里写着他今天要去公司。 江聿临把热好的粥放到他面前，擦了擦手上的水珠，手臂撑在台子另一边：「午休时间，我回来看看你。」 颜煜一愣，转头找起了钟錶，在看到客厅的电子时钟显示时间已经跳到了十二点多后，脸色立刻差了起来。 他上次睡到这个时候还是因为赶稿，一想到上午那么多时间什么事都没做，他就有种耗费光阴的烦躁。 「你早上怎么不叫我？」他坐回去，懊悔自己生物钟居然没有准点。 江聿临还在热什么东西，背对着他：「叫了你的，你说让我别吵。」 「......」颜煜没话说，默默喝了两口粥，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 以前的江聿临连盐和味精都分不清楚，洗个碗都能把碗打碎，这碗粥居然还做得有模有样。 「喜欢吗？」 颜煜当然不可能夸江聿临，很勉强地给出评价：「就那样。」 江聿临笑了笑，转过来望着他：「那下次不点这家的了。」 「......」颜煜对自己第二次找错话题无语，选择沉默。 江聿临这时候才坐到他旁边，自然地解释：「我试了下自己做，结果糊了，就点了餐，我下次再努努力。」 「算了，我怕你把厨房烧了。」颜煜对江聿临的厨艺很不信任，指望他不如指望自己，他好歹还会做几个菜。 「我今天晚上要加班，可能要凌晨回来。晚上不能来接煤球了，你录个指纹吧，不跟它玩了就送回来。」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煤球就过来绕着江聿临的腿转圈，江聿临之前给它修过的毛发又快遮住眼睛。 颜煜才想起江聿临现在好歹也是个创始人，平时会议多得不行，他揉了揉煤球的毛：「真叫它这个名字啊？」 「那要继续叫小煜吗？」 颜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江聿临在念出名字的时候放缓了语气，勾起他昨晚的回忆。 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安抚地摸了摸煤球，内心抱歉当时想名字想得太草率，要怪就怪江聿临，谁让他没事取这个名字。 江聿临像是完全感受不到他的不想回答，还贴过来在他耳边问：「小煜，你害羞了？」 颜煜身子一抖，猛地咳嗽起来，差点连饭都没咽下去，他三两下喝完粥，急匆匆地往门口走：「我要回去工作了，没事别打扰我。」 还没走到门口，江聿临就过来牵住了他，语气变得十分诚恳：「录个指纹吧。」 他还没回答，江聿临已经带着他在门口调整门锁的模式，他像是怕颜煜跑掉，一只手一直握着他。 他握住颜煜手腕的力气并不大，只要颜煜想，随时都能毫无阻碍地离开，不过颜煜还是没有挣开，等到录完后才开口：「行了吧？」 第51页 江聿临没说话，凑过来亲了一下他的脸，才点着头说：「好了。」 作者有话说: 小江：随时随地逗lp 第33章 关于绯闻 在颜煜发作之前，江聿临先一步道别：「晚上我会给你打电话，有空的话接一下好不好？」 颜煜本来是想指责江聿临随时随地凑过来亲他的行为，但江聿临态度太好，又没有任何强迫的意思，让颜煜很难拒绝。 他抿了抿嘴，摆出严肃的表情：「看情况，我也很忙的好吗。」 他转身出门，察觉到江聿临有跟着自己到门口的意图，立刻制止他：「就几步路你也要跟过来，麻不麻烦。」 家门口就几米的距离，他可不想两个人还送来送去的。 他先找到手机，回了几个信息，习惯性坐在桌前，拿笔画了画，又觉得没什么感觉。他看了看自己的房间，明明东西这么多，怎么看都比江聿临的屋子更适合生活，但他刚刚竟然觉得留在江聿临家里也没什么不好。 江聿临走的时候给他发了信息，颜煜没回复，但在窗边看见了助理开着他的车来接他。 他正无所事事的时候，陆思源刚好打电话请他吃饭，颜煜看了看手里的几个稿子，还有些时间，便同意了。 两个人见面先分享了下彼此的近况，陆思源最近的心思都在自己的酒吧上，装修了几个月，目前已经进入了筹备开业的阶段。 他大学的时候就一直想创业，干过许多兼职，攒了些钱，毕业后忽然对调酒产生了兴趣，觉得开个小酒吧，坐下来聊天天，说说烦心事，或许还能认识新朋友。 他要学调酒的时候家人都很反对，认为他赶紧在校招会上找个工作才是正经事。 颜煜是少数几个支持陆思源的人之一，刚毕业的时候其实没几个人知道未来想做什么，颜煜觉得陆思源既然有想法，去试试也未尝不可，就算走了弯路，还有许多时间可以尝试。 陆思源当了几个月的学徒，换了几个城市工作，几个月前回来，拍桌决定开间酒吧，颜煜有认识的设计师朋友，便给陆思源搭了线。 两人说着说着，又聊到了高中的事情。 「今年同学聚会你去吗？还是就我们几个聚聚？」陆思源问颜煜，他们高中隔两年就会组织一次聚会，前几次颜煜没去，只跟以前关系不错的几个人见了面。 颜煜摇了摇头：「不去。」 高中同学还有联繫的就那么几个人，颜煜虽然爱凑热闹，但也不太喜欢尴尬的场景。 陆思源顿了顿，突然提了句：「江聿临回来了，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只是颜煜还没想好怎么把过去两个月的事情告诉陆思源，他握住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你怎么知道？」 颜煜没告诉过陆思源自己喜欢江聿临，但陆思源的眼力见比谁都精。 在颜煜刚跟家里坦白的那段时间，本来想找陆思源出来聊聊天解闷，结果陆思源追着他问怎么发现自己性向的，颜煜说了几句，陆思源就把他苍白的感情史套了出来，他心情更郁闷了。 两人聊天虽然不会主动提起江聿临，但也没有把他作为聊天禁词，偶尔会出现在追忆往昔的情节中当个背景板。 「他不是做游戏吗，我在网上看见了他的访谈，你不是还在玩吗，你不知道？」陆思源把问题抛了回来，颜煜又沉默了片刻，硬邦邦地回答：「不知道。」 他购买那款游戏的时候根本没注意游戏工作室，后来注意力又全在他跟前工作室的法律纠纷上，自己从工作室独立出来后又有很多手续要办，也就最近几个月才稳定下来。 陆思源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当即拿起手机：「我给你搜搜。」 他在软体上打出记忆里的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之前的那篇访谈，把手机递给颜煜：「你看看？」 颜煜看了下访谈，上面简单介绍了下江聿临的经历。他在国外留学三年，提前修完了课程，还未毕业就和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工作室，通过创新基金会获得了投资人的青睐。 上面描写的江聿临跟所有年少成名的企业家一样，拥有漂亮的学历以及过人的天赋，在细枝末节中展出了前瞻的眼光，获得成功像是跟随堂小测考得满分一样轻松。 江聿临的回答大都很官方，主要介绍了他们制作游戏的理念。颜煜看了一会，把手机还给陆思源，转移了话题，跟陆思源说了自己前不久的判决结果。 在回去的路上，他打开手机在浏览器上搜江聿临，没想到最先跳出来的不是江聿临的那些访谈，而是他和一个女星的绯闻，标题取得一目了然。 徐嘉然疑似与小二十岁海归男友亲密出游。 作者有话说: 啊哈 第34章 疑问 颜煜知道徐嘉然，小时候也跟母亲一起看过她演的电视剧，只是印象不深刻。好像在记忆里的某个时间段，他经常从母亲的口中听到对徐嘉然的评价。 母亲夸得最多的就是徐嘉然的脸，说为什么人家五官长得那么漂亮灵动。 不过因为她演技一般，名气也不温不火。除了脸蛋，大众谈论得最多的还是她的数段恋情。因为她每段恋情的对象都比自己小，最长的不超过两年。 他抱着怀疑的态度点进新闻，狗仔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拍摄的视频，角度有些刁钻，镜头也很晃。视频时间不长，只有他们从下车到进入餐厅的五六秒。 第52页 但仅有的几个清晰镜头里，颜煜还是认出了江聿临。他穿着私服，走在徐嘉然旁边，依然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冷淡。因为模糊的画质，他的五官像像是罩在一层阴影里，该说不说，还是挺好看的。 颜煜认为这个标题实在有误，两个人距离隔得不近，也没什么交流，旁边还有其他人跟着，怎么能叫亲密。 爆料时间就是昨天，颜煜翻着新闻下面的评论，说什么的都有，一会说徐嘉然不改初心，只找二十几岁的鲜肉，一会说江聿临抱大腿，还有人说江聿临被包养。 颜煜越看越生气，觉得有的话实在离谱，他关掉手机，选择不接收这些繁杂的信息。 六点的时候助理把煤球送到了门口，颜煜犹豫了下，还是礼貌地开口：「他有说过具体什么时候下班吗？」 因为半个月的接送煤球，他跟助理处得还算和谐。 助理摇了摇头，回答得很不确定：「江总晚上还有两个会，可能得十一点多才会下班。」 颜煜道了谢，牵着煤球下楼转了转，心里一直想着那则八卦。 江聿临为什么会认识徐嘉然呢，虽然他不觉得他们两人的关系会是媒体报导的那样，但能坐下来一起吃饭，应该也有点交情吧。 颜煜承认自己看了太多评论受到了影响，脑子里总爱想些有的没的。 江聿临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江边熘煤球。 江聿临的声音在电子设备的加工下变得有些低沉，但语气还算温和，问的问题也很随意，问他在哪里，做什么。 颜煜重申自己是因为刚好这个时间段带煤球出来才会有空接电话，江聿临淡淡嗯了一声：「那要感谢小煜，明天请他吃饭好不好。」 颜煜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煤球，毕竟今天早上江聿临也没有明确表示以后到底叫煤球什么。 他没有回答，但江聿临很快又提起了其他的话题，把这个问题轻轻揭过。 颜煜都不知道江聿临哪来那么多话题可以聊，聊的过程他还觉得没什么，等挂了电话才发现江聿临跟他通话了三十分钟。 一个要加班到半夜的人，打半个小时电话真的没问题吗。 他和煤球在外面待了快一个多小时，回去后直接把煤球送回江聿临家里，给它擦了擦爪子，又倒了点狗粮，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后才回了家。 他窝在电脑前，打开了有一周没有打开的游戏，看着新出的支线地图，没什么想法的点进去。 新地图设置得很巧妙，里面一切景物都和现实相反。天空就在脚下，人物可以悬浮在上面，建筑物也是翻转过来的。 玩家的任务是要解开三个谜题，从这个翻转世界中找到索兰丢失的记忆碎片。 颜煜探索了会新地图，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他试着往东边走，在无厘头绕了两圈后，他看见了一座倒垂在天上的塔，塔里面有一个迷宫。 颜煜绕了一会，没绕出来，但他现在只想迫切知道塔的终点会不会有一只飞马在等待，所以他上网搜索了一下迷宫的攻略。 通过迷宫后，角色要经过一条狭窄黑暗的通道，走廊的尽头很快就出现了一抹光亮。 而当玩家穿过那扇发光的门后，是一片粉色云端，一只飞马站在他旁边，等待玩家坐上去。 云海很大，颜色会随着时间变化，玩家可以随意操纵云朵成为想要的形状，索兰的记忆碎片就漂浮在云端中心。 颜煜意识到了什么，又退回到第一个支线地图。他绕过雨中朦胧的神庙，经过散落的石堆，沿着山峰一直往上走，穿过山顶空旷的石台，背后出现了一片一望无垠的大海。 雨中的神庙可以说是巧合，背后的大海也可以说是巧合，毕竟这类建筑是幻想类游戏中常见的地标，但后面的翻转世界和塔顶的飞马让颜煜不太相信这仍是巧合。 在和江聿临一起攻略各种游戏时，就好像大部分人做白日梦时都会幻想假如自己拥有五百万的话会如何规划，颜煜也会幻想如果自己做一款游戏，要如何设计地图和关卡，毕竟他最不缺的就是想像力。 他给江聿临说过许多自认为别具一格的想法，偶尔还会从游戏设计师的角度评判游戏关卡的设置理由，这些话对他来说只是众多难以实现的天马行空的想法之一，只是现在好像不是了。 游戏模拟的海浪音效十分逼真，浪花拍打在岸边，又被更大的浪花拍下。颜煜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开始变得飘忽，他望着屏幕上的大海，不确定江聿临做这条支线的意义。 晚上躺在床上，颜煜脑子又乱了起来。明明有绯闻的是江聿临，为什么他也跟着烦恼。 他打开手机，大数据像是捕捉到了他今天下午的浏览记录，不停给他推送徐嘉然的相关新闻。 颜煜半被迫半主动刷了会信息，觉得自己都快把徐嘉然的演艺经历了解了个遍。 比如她二十岁出头出道，第一个角色就在大咖云集的电影里扮演一名人设出彩的配角，获得了一些奖项提名。结果没过多久就爆出耍大牌的新闻，之后便把重心放到了电视剧上。 营销号还配了几张徐嘉然经典的剧照，即便化了夸张的眼影和现在看来十分古老的穿搭，因为颜值足够，也硬生生撑了起来。 颜煜还看见了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的那部剧，徐嘉然在里面饰演一位娇蛮小姐，面部表情有些夸张，但眼神灵动，还算符合人设。 第53页 还有媒体把徐嘉然以往的绯闻男友排列出来，虽然都比她小，但跟江聿临差了二十岁实在夸张了些，颜煜暗暗骂这些无良媒体乱取标题。 他正因为评论烦心的时候，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大半夜还来敲他门的除了江某人，再不会有其他人了。 「干嘛？」颜煜的语气不太好，可能有些迁怒的原因，但他不会承认。 江聿临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看到你的灯没关，就想早点把东西送给你。」 包装很简单，就一个黑色的盒子套着白色手提袋。颜煜打开看了看，发现里面是只机械錶，黑白搭配，錶盘不大。 「看到后觉得很适合你，不试试吗？」江聿临说着就想把表拿出来给他带上。 颜煜认出这是某个品牌的经典款式，价格并不便宜，他拧眉望着江聿临：「送我这个干嘛，你要包养我？」 他刚说出口，就开始后悔，都怪今天看了太多娱乐八卦，又因为游戏的事情，弄得他脑子乱糟糟的。 江聿临脸色没什么变化，坦然地问他：「你愿意吗？」 颜煜再次觉得江聿临的理解能力堪忧，他说的是这个意思吗。 「...不要，我要睡了。」颜煜说完就要关门，江聿临捉住他的手腕，黑漆漆的眼珠望着他：「看到新闻了？」 颜煜眼皮一跳，江聿临怎么猜出来的。 「本来想明天约你吃饭，选个漂亮的地方解释，再送礼物道歉。不过现在礼物已经送了，可以让我道歉吗？」 颜煜有时候觉得江聿临一点不会说话，有时候又觉得他是装的。 明明以前都不这样跟他说话，现在随时都一副要把人拐走的语气。 不过江聿临都这样说了，颜煜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他松开门把手，等着江聿临的下文。 江聿临又问：「可以进去吗？」 他简直是得寸进尺，颜煜扭头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决定用冷漠的态度表达对他的不满。 沙发那么大，江聿临偏偏要跟他一起坐在单人沙发上，要不是单人沙发够宽敞，颜煜绝对会把江聿临踢到另一边去。 颜煜不知道江聿临要怎么解释，又担心气氛会变得尴尬，于是开了电视调到深夜频道，听到客厅里有了声音，他才没那么紧张。 江聿临手搭在他的肩上，等到他调好频道后，才慢慢开口。 「以前你问我，我家人平时都在忙些什么。」 江聿临刚开口，颜煜心里就莫名冒出一点不悦。倒不是针对江聿临，而是针对他的父母。他去江聿临家里那么多次，从来没见过江聿临的家人。 江聿临肠胃炎进医院的时候没人来，要家长签字确认游学的时候没人签。唯一一次见到他家人，就是来带江聿临出国。 即便没见过江聿临的家人，颜煜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 江聿临说：「我父亲在国外做生意，前年去世了，母亲以前当过明星，名字叫徐嘉然。」 作者有话说: 身世揭晓ing 第35章 真爱谎言 颜煜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大脑不会运转了。 徐嘉然居然是江聿临的母亲，难怪他就觉得徐嘉然的眼睛好看，因为江聿临的眼睛也很漂亮。 颜煜下意识转头看江聿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表情平和，连语气也很平淡，仿佛讲述的是其他人的故事。 他想起江聿临离开的时候，不是有另一个女人来接他吗。 「...那你离开的时候，接你的人是...」 「她是我父亲的妻子。」江聿临说出口的语气太过平常，让颜煜觉得自己的惊诧都显得大惊小怪起来。 也许是江聿临注意到他的表情实在困惑，又耐心给他梳理了一遍那些复杂的关系网。 江聿临的父母两人是在一场酒会上认识的，徐嘉然当时刚大一，对爱情抱有许多浪漫的幻想，即便江程比她大了十多岁，但她仍觉得自己遇上了真爱。 那时江程已经三十多岁，是当地有名的富商，样貌管理得也还不错，会被人们称赞成有魅力的成熟男人。 起初他和徐嘉然的恋情很隐秘，没几个人知道他们在一起。 一个人想的是要託付终身，一个人想的是露水情缘，因为想法的不统一，这段感情註定难以和平结束。 他们保持了一年多的恋爱关系，徐嘉然萌生了想和江程结婚的想法，但看着江程迟迟不谈这个话题，她决定用另一种方式告知江程她的想法。 在发现自己怀孕后，徐嘉然立刻瞒下这个消息。因为她体型纤瘦，怀孕五个月的时候肚子也并不大。在快要瞒不住的时候，她跑到了外省，想把孩子生下来，再和江程奉子成婚。 但等她回来的时候，江程已经和另一位家境不错的女人结了婚，而且女人刚刚验出了怀孕。 徐嘉然精神近乎崩溃，闹着要江程负责，江程觉得她在无理取闹，场面一度变得十分难堪。这场荒诞的戏剧最后以徐嘉然拿了一大笔钱，江聿临由江程抚养落下帷幕。 江程拥有自己的家庭，江聿临的到来就显得格格不入。他从小由保姆带大，一个月也许能有两三天见到江程。 因为江程生意的缘故，他跟着多次转学。初中的时候，江程决定带领全家移民。 那时候江聿临和父亲的关系已经很淡薄，江程让秘书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国外。江聿临读懂了江程的意思，说要留在国内。 第54页 江程或许是内心有愧，每个月都会给他转大额的零花钱，如果江聿临考得不错，还会有额外的奖励。 直到他要高考的时候，江程的妻子来找他，说江程因为心脏病，已经卧床一年多，想让他去陪一段时间，还有关于财产分配的事情。因为当初法院判决的抚养权在江程这边，所以遗产也有他的一份。 至于徐嘉然，她因为出色的长相，收到了几家经纪公司的邀约，决定进入。江程动用人际关系，替她谋了个不错的角色，算是对这段感情的交代。 徐嘉然出道时以清纯靓丽的形象获得了不少喜爱，如果她未婚的消息散布出去，对于她的形象无疑会造成巨大的打击，而江程也不想自己这段旧情被人挖出来，花了很大的价钱买通报社，删掉了他和徐嘉然有过来往的新闻。 所以在江聿临后来的许多年里，她也不曾出现，两个人初次见面是在江程的病床前。 江聿临讲得很简略，很多事情都是一笔带过。颜煜忍不住猜想他的过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少去了解过江聿临的事情。 高中时期的颜煜有着极强的倾诉欲望，连和父母闹矛盾，跟颜季秋赌气都会告诉江聿临，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而对于江聿临的过去，他也没心没肺的不去探究，只想拉着江聿临陪自己做许多事情。 他突然来兴致要和江聿临去看流星，半夜让江聿临出来跟自己一起把失恋的陆思源抬回去，还有更多不计其数的要求，而江聿临顶多是让他下次做好规划，该做的事情一件不落。 因为从家人身上得到了许多纵容，他也把江聿临的默认当作理所当然，以自己的标准去要求江聿临。 颜煜觉得江聿临的脾气已经很好了，如果换做他，从小母亲不在身边，在父亲家里也是多余的那一个，自己肯定会比江聿临差劲得多。既不会好好学习，也不会这么亲和待人。 「上次和她去餐厅是讨论我父亲遗产的事情，等到股份转移完成，我们也不会再有联繫。」江聿临把话绕回了主旨，他望着颜煜，睫毛的阴影落在眼下，显得静谧安宁。 颜煜忽然觉得心脏有些发酸，江聿临把自己的过去摊开，目的不是为了得到他的怜悯，只是因为他这么问，所以江聿临就坦诚地告诉了他。 即使颜煜没有提过，但江聿临对他从来是有求必应，他说的话全都得到了回应。 当他还在为江聿临不回消息觉得生气，因为一些小事要求江聿临陪着自己的时候，江聿临已经要面对比这些严肃得多的事情，而他毫无察觉，直到江聿临要离开的时候，才逐渐懂得思考那些忽略的细节。 「那些新闻很快就会撤掉，别不开心了，好不好？」江聿临的手指刮过他的耳廓，用指腹蹭了蹭他的眼尾。 颜煜探寻多年的理由就在眼前，却并没有觉得释怀。真相比他想得要令人难受，要以剖开江聿临的过去为代价。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江聿临有多忽视。 他天真地认为只要两个人决心在一起，其他事情都算不上麻烦。但人总有许多不得已，他经历得太少，一叶障目地觉得自己委屈，从没设身处地考虑过江聿临。 江聿临从没对他有过谎言，说的话做的事目的也很简单，希望颜煜开心。 即便现在，颜煜懊恼于自己对江聿临的忽视，江聿临还要对他说抱歉。 「...我没有不开心。」颜煜失去了和江聿临对视的勇气，不敢面对他的温和，因为自己以前那些伤人的话语觉得愧疚。 江聿临过来抱住他，手指拨了拨他的头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可怜我，我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他们对我也是。」 颜煜把头靠在江聿临的肩膀上，一想到江聿临小时候没有父母陪伴的长大，也没什么朋友，就后悔自己了解得太少。 他趴在江聿临的肩上，迟迟不肯抬头。 江聿临手揽住他的腰，声音带了一丝笑意：「颜煜，你要哭了吗？」 颜煜刚酝酿出来的情绪全被他这一句话打断，明明讲述的是江聿临的事情，结果江聿临比他还要冷静，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怎么可能。」颜煜装作不经意地吸了吸鼻子，「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了，以后别喷了，不适合你。」 江聿临配合地应了一声，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煤球也喜欢我摸它脑袋。」 颜煜懒得反驳江聿临把自己和煤球并列的事，也没有制止他摸自己头的行为。他安静待了会，忽然想起江聿临明天还要上班，赶紧推开他：「不早了，你还要上班，快回去。」 江聿临抓住了他的衣角，抬头望他：「今晚能留在你家吗？」 颜煜看了看手机，都快凌晨两点了，江聿临不怕明天起不来吗。 「只是睡觉而已，颜煜，你在想什么？」 颜煜一低头就对上江聿临含笑的眼，瞬间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后退两步，底气不足地反驳：「我什么也没想，我没新睡衣，你自己回去拿。」 「你会给我开门吗？」江聿临也站起身，把两人的距离重新拉回十公分内，「我可以录指纹吗？以后早上出门的时候来见见你。」 颜煜受不了他离这么近，声音又这么低，慌乱开口：「随便你，我要睡觉了。」 颜煜不知道今晚用了多少次自己要睡觉的藉口，也不管江聿临有没有注意他的无措。 第55页 他缩回床上，空调缓缓的煽动，房间里静得能听见冷风声，他望着黑暗中的虚空，没有之前的烦躁。 他刚躺了一会，就听门口传来一阵响动，而后是客厅灯光开关的声音。 颜煜听见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江聿临在他身边躺下，身上带着一股水汽，还有沐浴露的清香。 他说到做到，说好只是休息，就真的什么也没做，只是把手搭在颜煜身上。 颜煜翻了个身，在黑暗里看着江聿临。 他曾经后悔自己察觉到喜欢江聿临的时机不合时宜，现在后悔自己察觉得太晚。如果早一点，他说不定就能更早知道江聿临的过去，能够在江聿临独自面对的时候陪在他身边。 因为期望落空和埋怨，他不讲道理的把自己对江聿临的复杂情感定义为怨恨，在江聿临没有出现的时间里逐渐加深这个印象，所以在看见江聿临出现的第一秒，他就应激的上去踹了他一脚。 很多事情没有如果，也没有那么多理由。如果吸引力法则存在，他想，他大概只会被江聿临吸引。 作者有话说: 小颜在小江眼里就是一个流泪猫猫头 第36章 过往 在十二岁以前，江聿临都没有和江程的妻子和儿子见过面。 他疑惑过为什么自己每个月只能见到几次父亲，保姆说父亲生意忙碌，时常要出差，让他好好学习，下次见面父亲一定会很高兴。 为了那一点夸赞，江聿临认真学习，从没做过会让保姆操心的事情。他规矩的参加乏味的兴趣班，希望有天能和自己父亲一起参加学校的亲子活动。 在一次周末的兴趣班放学后，他决定去附近的商城买一些颜料，因为绘画兴趣班的老师要求他们画一幅家人的肖像。 在司机的陪同下，他成功买到了颜料，也是这个时候，他认出了在对面儿童乐园陪其他小朋友玩乐的父亲。 江聿临想上去跟父亲打个招呼，但被司机拦下，带离了商场。 他那时不太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和另一个小朋友在周日下午去儿童乐园。 在生日那天，父亲难得抽出时间来陪他，但是生日刚过一半，父亲就匆匆离开，保姆解释说是父亲生意上出了问题。 没过多久，一个比他小一点的小孩在他放学路上找到了他。那天司机请假，江聿临准备在校门口打车，一个男生忽然站到他眼前，打量了他一下，生气地质问：「你就是我爸爸跟其他女人生的小孩？」 江聿临不明白他在说什么，礼貌地开口：「不是，你找错人了。」 男生不依不饶，在马路边声音很大，引来许多同学的驻足围观。江聿临不想惹出麻烦，只好带着男生到旁边人少的街道解释。 男生掏出手机，把一张全家福照片摆到了江聿临面前。 江聿临看着那张照片，上面的男人确实是他父亲，旁边坐着一位温柔的女人，男生则穿着小礼服，一手牵着父亲，一手牵着女人，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江聿临大脑有些空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和陌生的女人拍全家福。 因为生气，男生的表情有些扭曲，他诉说着自己上周磕到了额头，而父亲当时因为陪江聿临，耽搁了一会才到医院。 江聿临看着男生找不出伤口的额头，不清楚他伤得有多严重，但他想起那时父亲急匆匆离开的模样，在接电话时口中零散冒出的几句『伤口不大吧』『我马上过来』。 男生之后还说了很多，大多是指责江聿临的存在是对他们家庭的破坏。江聿临听得有些恍惚，觉得自己过去建立的观念好像在一点点破碎。 他们在街道站了一会，江程忽然出现在街口，他疾步过来抱住男生，责备他怎么放学后乱跑，司机都没找到他的踪迹，还好手机上有定位。 江聿临不知道该不该叫他爸爸，因为江程的注意力过了很久才落在他身上。 他还能记起那天江程的表情，和他说的每一句话。 江程拍了拍他的肩，说让他先回去。 江聿临看着江程和男生的动作，是和他没有过的亲昵。江程从来不会蹲下身跟他说话，也不会用这么关切的语气问他。 美好的假面终于被撕开，江程晚上来了一趟江聿临的住处，跟江聿临说了很多，大意是当初他和他母亲都很冲动，他母亲现在已经有了新的恋情，他也会履行父亲的职责，每个月都会给抚养费，他的家业也会给他留一份。 江聿临还太小，不想要他口中的家业，也可以不要那么多的抚养费，他只想要江程的陪伴，但这个要求显然是江程最难以答应的。 在江程出现得越来越少的时候，江聿临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出生是不受欢迎的。 母亲想用他跟江程换一场婚姻，父亲想用他换一份安宁。 他曾经做过的努力像是大人眼里不值一提的笑话，既不被重视，也没有可怜的意义。 他后来在许多地方见过江程一家人和谐美满的生活，他的存在对于他们来说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因为他是可以用金钱来交换衡量的。 江聿临不想夸张地说自己有多么可怜，但他确实因为没有家人的陪伴而感到过伤心，也怀疑过很多次自己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在遇到颜煜之前，他已经接受了这些不太美好的过去，觉得没有向任何人提起的必要。 第56页 在遇到颜煜之后，他疑惑过为什么会有颜煜这样的人，性格温暖，家庭幸福，好像所有的美好都聚集在他身上，他甚至会避开这种性格的人。 但因为是颜煜，他的坦率和真诚让人难以忽视，江聿临几乎没坚持多久，就被他的性格吸引。 只要跟颜煜待在一起，他好像就会被颜煜身上的热情感染，不再是自己一个人，许多事情都变得有趣起来。 在江程的妻子到来之前，他还认为自己有许多时间可以等待，所以总是不紧不慢地陪着颜煜。 颜煜对所有未知事物都抱有好奇心，看到什么新奇的事情都会忍不住去凑热闹，他最常跟人提起的话题就是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外星人和鬼怪。 江聿临对很多事情缺乏兴趣，不明白雨过天晴后看到彩虹为什么会令颜煜激动，买到汽水中奖再来一瓶为什么会让颜煜挂在嘴边很久。 但颜煜的开心能够感染他，笑容也很珍贵，这让江聿临觉得没什么不好。 直到江程的妻子带着文件坐在他对面，严肃地跟他讨论江程的病情和财产的事情。他从短暂的美梦中清醒过来，不得不面对那些不美好的事情。 江程的病情反反覆覆，清醒的时间不多，但因为昂贵的药物和先进的医疗设备，他的生命体徵还算平稳。 在财产分配方面，江聿临没有太多的话语权，他以局外人的身份，听着律师的叮嘱，听着江程的愧疚，听着他妻子的警告。 有的事情存在本身，就会让人产生警惕。 江程去世后，他分得股份不多，有几套房产和一些动产，但要动用这些财产还需要经历许多手续，直到今年他才有权利变卖掉其中两套公寓，然后以高于市面的价格购入了与颜煜相邻的房屋。 他做了许多准备，希望得到颜煜的原谅。 但事实是江聿临根本不需要绞尽脑汁，因为颜煜心软得一塌糊涂。很多时候，他甚至不需要江聿临的解释，就会大方的原谅他。 他的坦白来得太迟，可颜煜并不在意，他趴在江聿临肩上的时候，温顺得不像话。 第二天他醒的时候，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江聿临走到客厅里，看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颜煜换了身常服，像是已经出过门的样子。在看见他出来后，颜煜肉眼可见地变得紧张，低头望着桌面。 「我平时都醒得早，早餐不小心买多了，你要是饿的话，可以凑合一下。」他说完自己坐下，喝了两口豆浆，低头玩着手机。 颜煜编瞎话的技术一如既往的没有见长，江聿临走过去亲了一口他的脸，他的耳朵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红色。 江聿临去他卫生间洗漱了下，坐在他对面。 「我下午有半天休息时间，能来你家吗？」因为昨天临时加班，今天下午有了半天的假期。有颜煜在，他就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家里。 颜煜依然埋着头，嗯了一声，又催促他赶紧吃了早餐去上班。 在办公室的半天时间里，他看手机的次数比以往多了一倍，颜煜一直没有发来消息，不知道在家做些什么。 江聿临踩着时间离开公司，在回去的路上，他在路边的花店买了一束花。上次看见颜煜家里有花瓶，但里面是空的。 到颜煜家的时候，他正趴在画桌前工作，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反应。 江聿临看了会，画画的过程在他看来挺枯燥的，一条线要反反覆覆的调整到最佳角度。 他以前觉得颜煜很快就会因为受不了画室的训练向他诉苦，但颜煜闷头学了几个月，顶多是埋怨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对于学美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现出不满。 颜煜专注地画了一个多小时，转头看到江聿临后还小小地惊了一下：「你怎么不出声？」 他仰头望着身后的江聿临，唇色在灯光的映射下很柔和，脸也很小，因为有些惊讶，眼睛微微睁大。 江聿临没回答，一手撑在椅背，俯身去亲他。 颜煜几乎是瞬间就绷紧了背，仰头接受他的亲吻。 他主动张开唇，有些没有章法的回应江聿临，带着试探的意味来碰江聿临的舌尖，舔吻他的唇瓣，动作青涩。 江聿临浅浅地亲吻着他的唇和舌根，而后就有些忍不住加深这个吻。 颜煜被亲得往后靠，双手搂住江聿临的腰，像是从前做什么事都要扯一下他的衣角，对江聿临很依赖。 江聿临压着他亲了很久才放开，颜煜眼睛变得湿润了一些，嘴唇比之前更鲜艷。他穿着黑t，领口不太紧身，从江聿临的角度望去，还能看见他藏在衣服下的青痕。 「看你画得很认真。」江聿临现在才回答他之前的问题，「画完了么？」 颜煜点了点头，存好画稿。 「晚上就在家吃吧，想吃什么，我提前订餐。」江聿临依然不想和颜煜分开，也不想牵着他到人多的地方去。 颜煜最怕做选择，一听问他想吃什么，就立刻把问题抛回给江聿临：「随便，你点吧。」 两个人最后靠在沙发上，江聿临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打开手机，很快选了一家店，问颜煜喜欢什么菜，颜煜看着电视，回答得不太专心。订好餐后两个人又一起挑了个电影，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的电影。 晚饭的时候，江聿临才对颜煜开口：「我下周出差，可能会有点忙，如果联繫不到我，可以联繫助理。」 第57页 作者有话说: 嗷呜～ 第37章 出差（上） 虽然知道江聿临很忙，但颜煜没想到他才加完班，又要出差一周。 「这么久啊。」颜煜兴致降了下去，昨天时间太晚，他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江聿临，看来只能等江聿临回来再问了。 江聿临握了握他的手，安抚地开口：「我尽快回来。」 晚上谁也没有提回去的事情，江聿临十分自然地在他家洗漱，然后过来抱着颜煜睡觉。 颜煜憋了一会，忍不住翻身去问江聿临：「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喜欢我的？」 他回想了很久，几乎想不起来江聿临什么时候对自己变得特别起来。一陷入回忆，脑子里就只剩江聿临对自己很好，好得他分不清江聿临到底是把他当朋友，还是当做喜欢的对象。 江聿临也还没睡，像是思考了会，然后回答：「看流星的时候，觉得你特别可爱。」 颜煜想起那次不太成功的经历，发出惊嘆：「那个时候？」 他们半夜去看流星，结果他没踩稳，摔到了泥坑里。山上前一夜才刚下过雨，地面十分泥泞，他摔得脏兮兮的，江聿临怎么得出他可爱的结论的。 「很早就喜欢你了，只是那个瞬间忽然意识到而已。」江聿临的声音在夜色下显得低沉，侧身摸了摸他的脸，「眼睛好看，鼻子好看，嘴也好看。颜煜，有很多人追你么？」 江聿临夸完就转移话题，留下颜煜不知所措，只好老实回答：「没有很多，有几个吧。」 「你跟他们都谈过吗？」江聿临像是很随意地开口，捏了捏他的脸，「颜煜，跟几个人接过吻呢？」 颜煜想起自己之前为了展示硬气而编的藉口，此刻内心十分后悔，偶尔就不该太不服输，给自己以后挖了坑。 「好像有四五个，我没记错吧，颜煜？」江聿临仿佛跟这个话题过不去，一直追着他问。 「...没有那么多。」颜煜仿佛变成了复读机，只会重复这一句话。他后知后觉的心虚，早知道就不提这个话题了，最后为难的竟然是自己。 「颜煜，没谈过为什么要骗我？」江聿临终于愿意结束这个话题，挑破颜煜拙劣的谎言。 「你怎么知道？」颜煜抓到了他话中的破绽，江聿临怎么能这么笃定。 江聿临像撸猫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季秋姐告诉我的。」 颜季秋！ 她怎么什么都告诉江聿临，这些事又是什么时候说的，颜煜真的想问她还告诉了江聿临什么事。 江聿临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开口：「之前谈合作的时候，你说要去採风，骑自行车走了，我送季秋姐回去的路上问的。」 一提到重逢见面，颜煜立刻安静下来，过了会，才问他：「你腿当时还好吧？」 「没什么感觉。」 颜煜看不清江聿临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痛还是假装潇洒，但江聿临很快又说：「那个时候应该很讨厌我吧。」 他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开口，手也从他身上移开，变回规矩的仰面躺着。 颜煜不知道江聿临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的态度有些伤心，毕竟他那时候对江聿临的态度确实很烦躁。 颜煜沉默了片刻，身体慢慢向江聿临那边移了移，手在被子里摸了摸，抓住江聿临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诚恳：「对不起，你要是觉得气不过，我让你踢回来。」 江聿临没反应，颜煜又挪过去了一点，摇了摇他的肩：「或者你骂回来？」 「真的？」江聿临好像对他的提议产生了一点兴趣，颜煜赶紧点头。 他没见过江聿临骂人，应该也不会太难听吧。 江聿临侧身，拍了拍颜煜的背：「睡好。」 颜煜便调整成一个十分板正的睡姿，脑子里思考江聿临让他这样做的理由。 预想中的责骂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轻柔的吻。 江聿临轻轻吻了一下他的手心，然后变回原本的睡姿：「我当时很开心，因为你还愿意搭理我。」 「睡觉吧。」江聿临说完这句，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是在安抚小动物一样。 颜煜闭了会眼，又因为江聿临的动作觉得安心。他久违地想起自己第一次和江聿临共处一室，折腾到很晚也没有睡着。 现在忽然觉得，大概是因为江聿临躺在他身边，他也觉得心动，才会精神异常亢奋。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颜煜看着江聿临收拾行李，又看着助理来接他。 人有时候就是很奇怪，一个人做习惯了的事情变成两个人，等到重新变成一个人时，又会觉得空落落的。 他观察着自己的房间，江聿临只睡了两个晚上，几乎没留下什么痕迹，但他就是觉得江聿临身上的沐浴露香气也比自己用惯了的好闻。 接下来的两天，江聿临大都在晚上发消息，颜煜打过两次电话，但每次刚聊几句，江聿临就要去忙。 刚好江聿临的游戏更新了活动，颜煜跟他们合作的宣传图也放了出来。为了配合宣传，颜煜要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一些跟游戏有关的心得，算是隐性推广。 他登上游戏，目光不自觉又移到了索兰的支线上。上次也没来得及找江聿临问清楚，他暂时还不想自以为是地认为江聿临是受他影响才做出这条支线。 第58页 最后一张地图已经更新好，颜煜很快点击进入。新地图做得没有第二张地图那么广阔，场地建模相对也比较简单，是一片草原，云朵大片大片的堆叠在上空，宛若一幅油画。 他操纵着游戏角色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发现草坪边缘有一座废墟，屏幕上跳出提示，提醒他这里有可能有索兰的记忆碎片。 进入废墟后，屏幕先是有几秒的黑暗，而后亮起星星点点的碎光，像是置身银河星系，周围全是闪着灿烂光芒的光团。 游戏提醒再次跳了出来，每一个巨大的光团都是一条道路，在这些道路中，有一条路可以通往藏有索兰记忆碎片的圣坛。 那些被设置成为道路的星系很显眼，颜色和形状几乎没有相同的。颜煜抓瞎似的点了好几个，虽然进去后都会有漂亮的场景，但最后都告知他选择错误。 在这些五颜六色的光团中，有一个黑色星系显得格外突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它本身是一团闪着碎光的黑色星团，连着它周围的星光也比其他地方黯淡许多。 反正都是乱选，他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点了进去，选择成功的标识就这么突然地跳出。 颜煜还在发愣的时候，游戏角色已经走在了通往圣坛的道路。通往圣坛的道路十分漆黑，跟其他错误道路的场景比起来简约又狭窄。 在经过一段动画后，索兰的记忆碎片也进入了他的背包。 真正的索兰出现在屏幕上，他有一头漂亮柔顺的黑发和琥珀色的瞳孔，面无表情时看上去不好接近。但索兰很快就露出一个笑容，他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唇角不会夸张的咧开，因而他的笑容也并不显得虚假。 他对着颜煜的游戏人物开口：【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主角问：【为什么？】 索兰似乎是一个热情的少年，很主动地贴近颜煜的人物角色，说出来的话带着天真的理所当然：【因为我们是朋友，而勇士是不会放弃朋友的。】 索兰又跟角色交流了几句，然后笑着告别：【有机会的话，我们会再一起执行任务的。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会一直为你祝祷。再见，我的朋友。】 三块碎片自动合成，颜煜也成功获得了游戏奖励，一个称号和一些基础的游戏道具。 称号是一句拉丁语，旁边逐渐浮现关于这句称号的由来。 tuum est，所有的选择都取决于玩家。 这款游戏给了玩家很高的自由探索权利，既可以选择欣赏风景，也可以选择不停往前通关，在排名榜上取得名次。希望各位玩家都能在游戏的过程中发现乐趣，无论去留，相遇已是最好的结局。 而后浮现的便是索兰的故事。 在支线主角的记忆里，索兰天真烂漫，拥有冒险精神，决心要在这个幻想世界中闯出自己的一片天，两人也因为理念的不同分道扬镳。 而在索兰的记忆中，他认为自己从未和主角决裂，即便阵营不同，不能再一同执行任务，但内心始终把主角当作好朋友，这也是索兰为什么会在关键时刻救下主角，从而失踪。 看着索兰与主角的故事，颜煜的心也重重跳了起来。他打开官网搜索主创对于索兰的创作理念。进行回答的主创成员是江聿临，颜煜看着他对索兰的人物性格解读。 『即便很多人对热血而钟爱冒险的人物形象逐渐失去兴趣，认为他们大多具有冲动且有勇无谋的特质，但我个人仍然认为，他们是值得闪耀的一群人。善良热情不是错误，是可贵的品德。无论多少次，他都会在主角身陷囹圄时挺身而出，但并非出于对主角的怜悯，是因为他本就如此耀眼。』 颜煜想起自己曾对江聿临埋怨热血漫的主角类型越来越少，他至今都还未发现能超越他幼时喜欢的那部主角形象的新角色。 江聿临当时客观地回答他，因为这类角色大多性格特徵简单，没有太多深挖的意义，但做出索兰的人是江聿临。 分开的时候，他问江聿临有没有把自己当作朋友，那时江聿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问他，而现在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朋友对于支线主角的重要性的人也是江聿临。 在他苦恼的时间里，江聿临同样在回应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多年无处宣洩的感情好像突然找到了出口，提醒他并非一个人独守着不知道是否有结局的爱恋。 像是幼时对着神灯许愿，抱着无法实现的念头许下诸多夸张的愿望，而现在他的愿望都被实现。 作者有话说: 事出反常 必有妖 第38章 出差（下） 颜煜花了五十七分钟的时间把江聿临做这款游戏时的想法全都看了一遍，搜索了很多关于他的访谈，有的报导会附上一张照片，图片修得有些失真，远没有他本人英俊。 他思考了一晚上，一个念头逐渐在心中萌芽，他想见到江聿临。 他翻阅了昨天和江聿临的聊天记录，江聿临的消息还停在晚上十点，他们通了七分钟的电话，江聿临又因为线上会议而挂断电话。 他决定飞到江聿临的城市，江聿临可以不用陪他，只要出现在他的视线里就好。 他不知道自己会留多久，想起独自在家的煤球，决定给它预留一些食物。 他刚进江聿临的公寓，煤球就兴奋地跑到门口，嘴里还叼着胡萝蔔玩具。它似乎很喜欢这个玩具，总是叼在身边。 第59页 颜煜逗了逗煤球，起身在江聿临的房间寻找狗粮。 平时江聿临都会把煤球的食物放在客厅，但这几天煤球吃得差不多了，颜煜需要找到未开封的食物。 他不熟悉江聿临家的物品摆放，选择从客厅的储物柜开始翻找。找了一会才想起，上次江聿临好像在厨房旁边的置物柜里拿过东西。 颜煜走到置物柜，打开了最里面的柜子。里面摆放的不是狗粮，而是存放药品的箱子，其中有一瓶药颜煜有些印象。 之前在度假酒店的时候，江聿临好像拿的就是这种瓶子，一串蓝色的英文，下面跟着一堆黑色英文。上面的词彙并不常见，颜煜的词彙量还不足以翻译出那些专业用语。 他拿出手机对着药品扫了扫，想知道江聿临究竟吃的什么药。 浏览器很快弹出对应的药品名称，依然是颜煜不熟悉的词语。 他又在搜索框内打下药品名字，下面瞬间冒出了数条相关词条，几乎每一条都带着焦虑抑郁之类的字眼。 即便颜煜不是医生，不懂得如何配药，但也能发现这大概是用来治癒心理健康方面的药品。 他看了看旁边摆放的药品，又挨个扫出来搜了一遍，几乎都是用来控制情绪的药物。 江聿临的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药。 颜煜不太愿意细想，害怕得到结果。 在海边度假的时候，江聿临表现得很正常，没有拒绝过颜煜的要求，连在床上也很照顾他。 他吃药的原因，是因为当时情绪不好吗。 江聿临情绪变得糟糕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他。一想到这里，颜煜觉得心像是被人攥住，无法呼吸。 他逃避自己对江聿临的感情，又不愿意对江聿临表现出和缓的态度，话也说得不那么温和。 颜煜把药放回去，想见到江聿临的念头在此刻无比迫切。 因为自己数不清的犹豫和逃避，他错过了很多次窥探江聿临内心的机会。好不容易才和江聿临重新在一起，他不想要两个人产生更多的误会。 光是想到江聿临因为他的任性而情绪低落，他就觉得坐立难安。 他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打了两次才接通。 一听到电话接通，颜煜就焦急地请求：「我预备买下午的机票过来，但不知道你们住在哪个酒店，可以麻烦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吗？」 江聿临出差只告诉了他哪个城市，没有说落地后会住在哪个酒店。颜煜暂时不想让江聿临知道自己会突然过去，便想到了助理。 助理安静了会，听上去有些为难：「江总这几天都比较忙，您过来的话，不一定能见到他。」 助理也许是担心他的到来会让江聿临没办法专心工作，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态度：「我到了之后不会打扰你们的，我可以远远的看他一眼，可不可以？」 颜煜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的头脑一热会不会给江聿临带来麻烦。 听筒里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得颜煜都能听到那边浅浅的风声，以及突然出现的鸣笛声和广播，鸣笛声似乎只出现了不到一秒，助理那边就重新安静了下来。 但因为颜煜神经过于紧张，他还是辨别出了救护车的鸣笛声和医院的广播提醒：「你们在医院？是他生病了吗？」 「其实...」助理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纠结，嘆了口气，慢慢开口，「其实江总没有出差，他今天上午要手术，现在正在手术室里。」 颜煜大脑瞬间变得空白，胸口好像被堵住，无法发出声音。 助理善解人意地告诉了他医院的地址，像是在安慰他：「手术并不复杂，预计两个小时就能结束。」 颜煜坐上车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真实，江聿临没有出差，这一周都是在医院吗。难怪他总是很快挂掉电话，总说自己很忙。 颜煜到的时候，助理已经在医院门口等他：「我先带您去江总的病房吧，手术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您先稍坐等一会。」 颜煜跟着助理走到江聿临的单独病房，床边的柜子上还放着江聿临的一些个人物品。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手握紧了又松开，大脑变得混乱，无法思考事情，也没办法冷静。 就这么彷徨了很久之后，江聿临终于被推回了病房。 他已经恢复了意识，医生过来说了一些注意事项，颜煜听不进去，目光一直落在江聿临身上。可能是因为才做完手术，他觉得江聿临的脸色很苍白，人好像也瘦了一些，下颌角明显了不少。 等医生离开，颜煜才挪着步子坐到江聿临旁边。 助理把江聿临的靠背调了起来，好让他半坐起身。江聿临先让助理休息一会，不用待在病房里，然后才看着颜煜。 颜煜不知道说什么，从昨晚到今天，他接受太多消息，大脑好像发出了抗议，让他反应变得迟钝。 「颜煜，只是个小手术，眼睛这么红，请我看兔子吗？」他抬手拉了拉颜煜的手臂，颜煜便坐得离他更近了点。 江聿临的玩笑让他更忍不住情绪，他尽量忍住眼眶中积蓄的水雾：「为什么不告诉我，不是不会对我撒谎吗。」 「对不起。」江聿临没有犹豫地道歉，好像从不觉得道歉是件难为情的事，跟颜煜现在不坦诚的个性截然相反。 他手搭在颜煜的肩膀上，用很轻的力道拉着他的身体靠近，然后亲了亲他的脸：「我道歉。」 第60页 「还有呢？」颜煜望着他的眼睛，「为什么家里有抗抑郁的药，你还有哪些事情没有告诉我？」 他不想要江聿临的道歉，也不想再错过江聿临的所有事情。 江聿临平静地看着他，眼睛在灯光下显得黑亮，似乎思考了会，慢慢摸着颜煜的脑袋，缓缓开口，把颜煜曾经未能了解到的事情和盘托出。 江程的妻子带来的不仅是江程身体变差和财产分配的消息，江聿临同样得知了自己有心脏病。 颜煜心头一沉，想起江聿临胸口的疤痕，在海边度假他也没有跟着潜水，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他手有些发抖，江聿临按了按他的手心，安慰他现在已经治癒了。 他等了一会，直到颜煜觉得没那么难受的时候，才继续往下讲。 他休学了一年，做了几场手术，也许是因为手术的过程有些曲折，术后半年多，他患上了术后抑郁症。 当时还是轻度抑郁，后来和其他合伙人一起创立了工作室，因为运行得不顺利和成员变动，症状便加重了。 江聿临说话的时候一直望着颜煜，颜煜一度认为江聿临的眼神太能迷惑人，让人分不清他的好意与虚假。 现在才明白，江聿临望向自己的时候没有任何虚假，温柔是真的，好意也是真的。 「那时候有点恋痛，就想到了纹身。」江聿临提到了纹身的理由，笑了笑，问颜煜，「是不是很不成熟？」 颜煜视线移到他的领口，把病号服往下扯了扯，看着他锁骨下面的纹身。 恍然意识到，江聿临也不是不怕痛，只是因为他不愿意说，就算痛了十分，他也许都不会表露出一分。 「没有。」颜煜摩挲着青色的纹身，认真地回复，「很特别。」 「当时我状态不是很好，觉得不太适合来见你，想等公司稳定一些。」他顿了顿，牵住颜煜的手，「离开的时候，那时候我比较悲观，害怕手术失败，可能活不久，不想你忘记我，说了过分的话，对不起。」 他姗姗来迟的坦白让颜煜更加后悔，他以为江聿临在国外过得顺风顺水，做出过许多荒谬的猜测，责怪江聿临回来得太晚。现在才得知，江聿临过得并不如他想得那么轻松。 他想起自己昨晚看过的有关江聿临的个人访谈，江聿临官方说着自己的经历，谈到工作室曾经面临解散的难题，他们的工作人员做了非常多的努力，最后是一名投资人愿意出资解决他们的问题。 似乎所有创业者最后都能得到赏识他们的伯乐，而过程并不那么重要。他以为江聿临的成功来得轻而易举，其实一点也不简单。 颜煜没有遇见神灯，遇见的是比阿拉丁不善言辞得多的江聿临。他对颜煜的愿望没有限制，好像只要是颜煜说过的话，都很重要，都会努力去实现。 作者有话说: (*-*)(*-*) 惨兮兮的小情侣 第39章 助理 今年是许彦当江聿临助理的第三年，他的老闆长相英俊，办事认真，被很多职员评价过不好接近，为人冷淡。许多同事向许彦表达过同情，认为当江聿临的助理一定需要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但许彦对这份工作没有什么不满，也不认为自己遭受了江聿临的折磨。他的上一任老闆为人温和，见谁都是笑颜相待，实际上挑剔又小心眼，他也因此受不了而离职。 相比起来，江聿临虽然话少，不那么亲和，但不会半夜让许彦去已经关门了的餐厅订餐，也不会在他休假的时候忽然一个电话让他连夜回去。 江聿临曾经做过心脏手术，又确诊过抑郁症，但许彦几乎没怎么看到过江聿临把低落的状态带入到工作中，不由得佩服起这位严格管理自己的老闆。 他兢兢业业的提江聿临处理好日程，多次见证过江聿临做出果断的决定，用出色的执行力带领团队一步步出彩。他也时常忘记，江聿临其实比他小几岁。 而对于老闆的私生活，许彦一度认为江聿临可能没有这回事，他的行程总是排满，大有一副为事业终身奋斗的模样。 许彦一度认为，江聿临就连婚姻也会像是做评估一样，选择有助于他事业的合作伙伴，两个工作狂相敬如宾的生活。 直到江聿临回国拓展业务，许彦才从冷静沉稳的江聿临身上发现了一点人情味。比如亲自去和合作画师见面，搬到离公司不算太近的公寓。 而后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江聿临难得地提出休假，让他为那名叫颜煜的画师订餐，询问有哪些地方适合情侣共进晚餐。 许彦忽然发现，自己的老闆好像并非只有拒人千里之外的一面，面对追求的对象，也会展露出犹豫，冲动地做某些事情。 他和颜煜短暂地接触过一段时间，怀着好奇的态度观察过颜煜，想知道会让江聿临从有序规则里变得无序的对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尽管接触的时间不多，但颜煜大概天生就对人抱有亲近，在把小狗从日托班送到颜煜家的那段时间，颜煜总是会热情地给他分享一些小礼物。有时是一些小零食，有时是药膏贴，说是对嵴椎好。 许彦自认为是个称职的助理，不应该和颜煜有太多私人来往，开始的时候也对颜煜的分享表达过拒绝。 直到颜煜在楼下遇见他，不分由说地给了他两盒茶叶，而后就带着小狗上了电梯。许彦拿在手里觉得像烫手的山芋，只好询问江聿临的意见。 第61页 江聿临看见礼物后对他的态度变得和善一些，甚而是心情不错地回覆：「收下吧，不收他会伤心的。」 自那以后，许彦也试着跟颜煜进行一些日常的交流。 颜煜有着热情的分享欲，跟江聿临完全是两个极端。他的脑子里或许装了一个笑话收集库，见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就会自动收录在里面，然后分享给每一个需要获得短暂笑容的人，许彦也是其中之一。 他大概明白江聿临为什么会对颜煜，花费许多力气想要获得颜煜的注意力。因为颜煜确实是一个会让人产生亲近感的人，跟他做朋友似乎会得到许多正向的能量。 许彦原本以为，江聿临和颜煜应该是谈了几年的异地恋，而事实并非如此。因为在江聿临口中，颜煜对他不像对许彦一样亲切，江聿临偶尔会烦恼，要怎么样才能让颜煜愿意对他脾气好一点。 这让许彦有些摸不着头脑，因为颜煜会向他询问江聿临的下班时间，或者问一些江聿临在公司发生的事情。 不过这毕竟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许彦作为局外人，并不打算说些多余的话，自作聪明地帮两人解除误会。 江聿临的这场手术不算复杂，主治医生富有经验，而江聿临的各项身体指标也显示正常。但江聿临似乎对手术很是排斥，即使他没有表现出来，凭藉几年的共事经验，许彦也感受到了江聿临的紧张。 在入院接受全面检查之前，江聿临撒了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跟他往常的形象很不符合。 他决定对颜煜隐瞒手术的事情，说自己要去外省出差。为了维持这个谎言，江聿临每次都要到很安静的地方和颜煜通话，而且还需要控制时长，以免颜煜突然听见这边的背景音。 许彦一般不对江聿临的行事作风评价，只是看着江聿临总是一个人待在病房，沉闷得很明显，他也觉得江聿临这样有些可怜。 在接到颜煜的电话的时候，江聿临刚进手术室一个小时，许彦正在走廊等待手术结束。 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帮助老闆维繫谎言也自然成为了他的工作。 他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但今天的医院人似乎格外多，到哪都有嘈杂的声音，他也因此错过了颜煜的第一通电话。 但颜煜很快就拨通了第二次，许彦也成功找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接通电话。 颜煜急切请求想要江聿临的酒店地址，许彦觉得自己遭遇到了职业生涯中的一大考验。如果告诉他地址，颜煜听上去好像真的会当天就飞到那里。 在进手术室之前，江聿临再三强调，一定不要错过颜煜的电话，如果颜煜遇到了问题，一定要及时转告他。 许彦都能想像到自己如果告诉颜煜酒店地址，江聿临出来后得知颜煜飞到了一个没有人在的地方，自己很可能会面临老闆大发雷霆的场面。 虽然江聿临没有失态地大声呵斥过谁，但得益于他在公司不苟言笑的形象，许彦还是担心起自己的职业前途。 几番抉择之下，他还是决定告诉颜煜，而其他的事情，还是让江聿临自己和颜煜说。 颜煜到达医院的时候状态不太好，许彦赶紧安慰他，这次手术不复杂，成功率也很高，但颜煜看上去仍旧很担忧。 在等待的期间，许彦也有些忐忑，不知道江聿临得知自己告诉颜煜他在医院的消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在江聿临并没有对他说什么，而是找了个理由支开他。 两个人在病房单独相处了很久，许彦很有眼力见的在外面待了大半天，直到下班时间，江聿临告诉他今晚暂时不用请看护，许彦提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 作为助理，许彦很感谢颜煜的出现，因为这样他就不用每天上班对着一个雕塑，一靠近江聿临，感觉空气都冷了几度。 事实证明，他那天的选择做得很正确，江聿临后来还给他多放了几天假。 许彦衷心希望两个人最好不要吵架，就让江聿临保持现在温和的状态。 作者有话说: 新的视角 第40章 出院（上） 在江聿临住院期间，颜煜有空就会来看他，偶尔会直接在陪护床休息。 尽管江聿临说了很多次，自己现在的身体很健康，但颜煜想起他家里的那些药，就觉得江聿临是在宽慰自己。 在听到医生明明白白地说他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后，颜煜才从这种紧张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回到家后，颜煜谨遵医嘱，购置了许多东西，包括但不限于各种维生素片和补品。 江聿临申请了半个月的居家办公，而颜煜几乎是住在了他家，连着画画的设备也搬到了他的家里。起初颜煜一直在客厅的案几上工作，江聿临觉得高度不合适，便买了一张大小合适的桌子摆在了客厅里。 他家大型家具不多，多这一张桌子也不显拥挤。 他们曾经谈过，如果以后一起在校外租房，要选择什么样的房间。 颜煜说视野一定要广阔，有助于他激发灵感，并且要把自己喜欢的模型和手办装满一整面玻璃柜，还要在客厅买一个柜子放画画的材料。 虽然实现得有些迟，但好像还不算晚。 颜煜买了堆汤料和乌鸡，打算晚上给他炖汤喝。 他正低头看着手机，忽然感觉有片阴影落下，江聿临把头搁在他的肩上，在耳边问他：「在看什么？」 第62页 江聿临身上的温度传到他的后背，颜煜不自觉绷起腰背，说起手机搜索的食谱：「这两个菜谱一个说先放山药，一个说待会再放。我还是给我妈打个电话，问她怎么做吧。」 他说完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江聿临也没离开，手环在他的腰上，安静听着他和母亲的聊天。 等他挂了电话，江聿临突然提议：「什么时候跟阿姨叔叔吃顿饭吧，回来一直没去拜访。」 提到这个话题，颜煜有些心虚。毕竟他曾经在家提过多次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不要再提起江聿临的名字。 「过段时间吧，他们还在度假。」颜煜说完不敢看江聿临的眼睛。 江聿临也没有追问的意思，嗯了一声，又跟他聊起了其他的事情。 晚饭的时候，江聿临不吝啬地对他的成品发出夸赞。当然，这是以江聿临的标准来判断。颜煜觉得只要他炖的鸡肉熟了汤也能喝，江聿临就会认为大功告成。。 只有他自己觉得还有改进的余地，汤料放得太少，味道有些淡。 吃完后颜煜有些犯懒，躺在沙发上，又把电视调出来看。江聿临坐到他旁边，颜煜不敢太靠近他，怕把伤口压开。 「颜煜，已经拆线很久了。」江聿临虽然这么说，但颜煜不太相信。过了会，江聿临把他的手抬起来，自己靠了过来。 两人就这么很平常地度过闲暇时间。 颜煜今天有个跟相熟画师的聚会，要晚一点才会回去。他跟朋友一起逛了展，又吃了晚餐，期间他总是不自觉关注江聿临发的消息。 江聿临仍在履行之前的承诺，做什么事都会告诉他。他吃完饭带着煤球下楼逛了会，告诉颜煜江边的风景确实不错，还有几名街头艺人在直播唱歌。 晚上回去的时候，颜煜先去江聿临的公寓看了眼，发现人和狗都没在，刚回自己的家，煤球就跑过来晃着尾巴。 颜煜抬眼一看，江聿临正在他的懒人沙发上休息。 他走过去戳了戳江聿临的脸，刚想看人是不是睡熟了，江聿临就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拉到沙发上，脑袋歪在他的肩上，眼睛也没睁开：「你晚了半个小时。」 颜煜不好意思地解释：「他们喝了酒，等代驾等得有点久。」 江聿临听完后没说话，像是从睡意中慢慢回神。煤球看见他们两个人都在沙发上，也要跳上来，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挤着坐下来。 江聿临又靠了会，才抬起头，随手指了指玄关柜子旁边的箱子：「你有快递，回来的时候拿进来了。」 颜煜最近买的东西有点多，不知道今天到的是什么，他拿了个小裁刀，蹲在玄关旁边拆起了快递。 最外层的包装打开，里面的包装仍看不出来是什么，他索性就在这里拆开。打开的一瞬间，记忆瞬间复甦，他迅速把箱子盖上，想装作若无其事。 但一直在旁边绕来绕去的煤球比他动作更快，在他盖上盒子之前，探头咬了一个东西出去。 颜煜想把东西拿回来，但煤球貌似会错了意，以为他在跟它玩，叼着东西满屋乱窜。 「煤球。」江聿临刚一叫，煤球就跑到了他的腿边。 颜煜立刻过去想拿回来，但江聿临已经先一步拿到了东西，看见他过来后，还反手把东西藏到了身后。 江聿临的体格比他大一些，力气也比他大，他不想让颜煜拿到的东西，颜煜怎么也拿不到，他只好叫江聿临的名字。 江聿临低低应了一声，任由他抱着腰去抓藏在身后的手，问他：「颜煜，买的什么？」 颜煜不知道他是真的没看清还是装作没看见，硬着头皮找藉口：「参考素材，你给我就行了。」 「是吗，颜煜。」江聿临的语气听起来不算很疑惑，让颜煜摊开手，把东西放到他掌心，然后说，「原来你买手铐是为了参考啊。」 他的语气很正经，颜煜莫名不好意思，手里的黑色手环好像变成了灼热的铁块，烫得他快拿不稳。 他握着手环想把它塞回箱子里，但江聿临跟在后面，像是在评价艺术展品一样，询问颜煜：「脚铐，项圈，颜煜，这些你都要用来参考吗？」 颜煜郁闷自己居然把这件事忘了，当下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 「这个是成套出卖的。」颜煜解释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他在网上浏览的时候不好意思看得太久，选的也是销售得最多的商品，根本没有仔细看里面到底有哪些道具。 「我还以为你想跟我用。」江聿临望着他，眼睛黑得发亮，看过来的眼神温柔平和。 江聿临站在门口的白色灯光下，皮肤被映得很白，头发遮住了一些额头，穿着休闲的黑色短袖，因为身形很瘦，衣服下摆显得有些空荡。 颜煜喉间轻轻吞咽，靠近了一点江聿临，伸手抱住他，好像离他近一点，他才有勇气说出接下来的话。 「...是想和你用的。」他说得很慢，心脏跳得很快，手碰到江聿临的后背，闻到了他身上的香氛气味。 江聿临好像也没有看起来那么淡定，后背的肌肉有些紧绷，但很快就放松下来。 他微微低头，吻了吻颜煜的耳朵：「今天试试吧。」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临时有事太忙了 这本快完结啦 第41章 出院（中） 第63页 江聿临的吻很快落在颜煜的唇上，但颜煜想到今晚在餐厅呆了很久，身上好像总有不好闻的味道，尤其是跟江聿临身上的味道比起来。 他推了推江聿临：「我先去洗澡，你在卧室等我一会。」 江聿临有些不舍的离开，但没有反驳。 颜煜在淋浴室待得很久，心情跟之前不太一样。 他很多次错误的揣测江聿临的态度，一度认为他跟自己相处过的时间都没有投入真心，友善和陪伴不掺太多个人感情。 即便重新遇见，一起上了床，也不太敢相信江聿临，害怕再次跌倒。 他以前自认为是江聿临最好的朋友，总以自己的标准衡量江聿临。 可江聿临本就不是这样的人，他对颜煜的特殊从最开始就已经显现出来，只有自己一直察觉不出来，陷入责备的怪圈。 江聿临不是朋友很多的类型，他的温柔也不那么显而易见，像是一只紧紧关闭的蚌壳，需要等待和发现，才会知道里面孕育出了怎样漂亮的珍珠。 他自己以为不明朗的感情，江聿临在很早之前就给出了回答。 他出浴室的时候，内心仍有些紧张，不知道江聿临会不会喜欢他这样。 江聿临这半个月偶尔会在他家休息，因为手术伤口的关系，两个人也只是很单纯的躺在一起。 他甚至会离江聿临远一点，担心自己睡姿不好，碰到他的伤口，把他压痛。 颜煜对江聿临的喜欢没有太多欲望，偶尔会做梦梦到他，但梦里江聿临总是冷冷淡淡，说一些让他离开的话，导致他有很多时候不愿意去想江聿临。 江聿临像是一块没有癒合的疤，他总忍不住反覆撕开痂，痛的时候好像又有那么一点快感。 但随着江聿临的出现，那块疤像是抹了药效良好的药膏，飞速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颜煜之前懊恼自己的心智太摇摆，江聿临说了几句话他就会心动。但没办法，因为是江聿临，颜煜好像就能接受很多事情。 江聿临坐在床边，手边放了一些他买的东西，那副黑色手环也在其中。 颜煜走过去，他穿着江聿临留下的衬衫。不合身的衣袖盖住了他的手背，肩上的缝合处也空了一些，衣摆垂在他的臀下，遮住了一点腿部 他捧着江聿临的脸颊，试着轻轻吻他，想着如果江聿临不喜欢，他就去换掉。 江聿临看着颜煜穿着自己的衬衫，他只象徵性扣了三四颗扣子，露出白皙的胸口，两条细长的腿好像要跟衬衫融为一体，赤脚走过来，一只腿跪在床上，微微弯腰，轻柔地吻着江聿临。 江聿临慢慢接受着颜煜主动的吻，拉着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掌抚上他的后背，才发现他只穿了件衬衫。 因为刚洗过澡，他的皮肤还泛着一层红，身上还有未擦净的水珠。 「怎么想到穿这件的？」江聿临在亲吻的间隙问他。 颜煜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看上去有些不安：「不喜欢的话我去换。」 江聿临轻轻掐了下颜煜的腰，觉得颜煜有时候胆子很大，有时候又很胆小：「没有不喜欢。」 他说完想去床头拿润滑，被颜煜握住手，颜煜搂着他的脖子，很小声地开口：「我自己弄过了。」 他不敢和江聿临对视，两条腿勾住他的腰，跟他贴得很近，从他的耳朵一直吻到胸口。 今天的颜煜过分主动，像是打定主意要让江聿临开心。他边亲吻江聿临边帮他脱下衣服和裤子，开始温柔地抚摸。 他抬头求助地望了一眼江聿临，想让江聿临说些什么。 江聿临重新把他拉到腿上，嘆口气，手指碰了碰他的嘴角。 「弄痛你了？」颜煜听说做这个要收着牙齿，但他还没能学会其中的技巧。 「颜煜，怎么这么乖？」江聿临亲了亲他，像是在安抚。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一点。」颜煜其实是想让江聿临开心一点，每次想到江聿临第一次吃了控制情绪的药，他就觉得心脏有些发酸，好像一颗柠檬被压榨出酸涩的果汁，难以下咽。 江聿临抱着他把他放在床上，俯下身来亲他。 「颜煜，你在乱想什么？」江聿临说出来的语气并没有责备他，更像是询问他心情为什么不好。 颜煜望着他，有些担忧，但没办法对江聿临保守秘密：「第一次的时候，我是不是让你不高兴了。」 江聿临怔了怔：「你是这么想的？」 颜煜没有回答，但江聿临明白他的默认，他没想到颜煜会这么误会。 「不是因为你，医生让我尽量保持情绪平稳...」他轻轻按着颜煜。 颜煜听得很认真，如果是一只兔子，现在他的耳朵应该已经竖起来了。 「那时候你答应我，我很高兴。」他语速放得很慢，思考如何用比较温和的方式告诉颜煜他吃药的原因，「但有时候，情绪太高昂对我来说不算是件好事。」 「我担心控制不了情绪，不想给你留下阴影。」江聿临还想再说，看着颜煜眼眶又有变红的迹象，立刻转了话题，「后来去检查过，我测试的结果很正常，不用吃药控制。」 颜煜没说话，江聿临慢慢吻着他。他曾经觉得自己总是遭遇许多糟糕的事情，那些坏运气似乎专门来找他。 第64页 而现在颜煜就在他眼前，会替他感到难过，包容他的坏脾气，在意他的感受。 颜煜穿着他的衬衫出来的时候，江聿临几乎移不开眼。 他想，自己所有的好运一定是用来遇见颜煜的。 颜煜的呼吸略微加快，手抱住他的腰：「我听说那些药可能会抑制欲望，你...」 似乎是顾及他的面子，颜煜没有说完，但江聿临还是从他欲言又止的眼神里看出了他未能说完的话。 江聿临这下真的要被颜煜逗笑，他还什么也没说，颜煜就自己脑补出许多事情。 「颜煜，我是做手术，不是半身不遂，下次要不要把我的健康报告裱起来挂在床头。」 颜煜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移开目光：「我就问问。」 江聿临觉得有必要给颜煜纠正一些错误的认知，他把颜煜买的黑色手环拿过来，慢悠悠给他戴上。 作者有话说: hhhh幸福了/. 第42章 手环是柔软的皮质材料，不会对手腕造成太多伤害，中间有一条几厘米的链子把两个手环连在一起。 江聿临又给颜煜戴上项圈，项圈做得很大，并没有勒住脖子，上面的牵引绳是条锁链，江聿临把牵引绳取了下来。 颜煜安静看着江聿临束缚住自己的手，直到眼罩遮住视线后，手在半空抓了抓，没有碰到江聿临，才有些不安地开口：「江聿临？」 江聿临嗯了一声，颜煜觉得声音离得很近，但手往那边去探，又没有碰到人。 视野被遮住，手也被束缚的感觉让他不太有安全感，过了片刻，江聿临的手贴在他的腰上，轻轻摸了摸。 他的腰本就怕痒，因为视线受阻，感官比平时更敏锐，江聿临的手刚一贴上来，他就下意识抖了一下，想移开腰躲开那只手。 江聿临慢慢替他解开衬衫的扣子，指尖从他的耳垂渐渐往下移，划过胸口，停在小腹上，在他人鱼线附近按了按，颜煜受不了轻轻叫了一声。 江聿临贴过来亲了亲他的脸，手仍没有移开，一直往下，摸到他的大腿根部，而后又按在他的小腿上。 江聿临很有耐心，颜煜却有些急躁。他摸到江聿临的手臂，想被他的手触碰，想和他接热烈的吻。 「你不亲我吗？」他两只手几乎是紧紧抓住江聿临的手腕，在没有光亮的世界里，这是唯一能让他安心的举动。 过了片刻，江聿临便吻了下来，总是亲一会又离开，浅浅舔着他的唇瓣，偶尔碰一下他的舌尖。 「颜煜，不是随便弄两下就叫做好了。」江聿临讲话稍微正经一点，就像是在讲什么严肃的课题，很具有信服力。 颜煜觉得自己变成了上课被点名没有认真完成作业的学生，只会低头回答知道了。 江聿临一只手把颜煜的两手捉住压过头顶，另一只手描摹着他的唇形。 颜煜的嘴唇很红，被咬过的地方显出一点牙印，然后慢慢复原。 黑色的眼罩几乎遮住了颜煜的半张脸，只剩下红润的嘴唇。他拇指抵在颜煜的嘴角按了按，轻而易举从唇角探进去碰到他的虎牙。 颜煜没再咬着唇，张开一点缝隙，舌尖抵着他的手指，软得像棉花。 颜煜被捆住的手想要挣扎，但被江聿临压了回去。他偶尔会含糊的叫江聿临的名字，江聿临则用亲吻回应。 江聿临摘下了颜煜的眼罩，他眼里有浅浅的水雾，在灯光的照映下有些迷茫，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江聿临，看上去有些可怜。 江聿临亲了亲他的眼角，以为颜煜会说些生气的话，但颜煜只是圈住他的脖子，仰起头来吻他的耳朵。 他的吻很轻，眼睛贴在江聿临的脸上，江聿临甚至能感受到他眨眼时睫毛颤动的弧度。 「颜煜，太乖了会被骗的。」江聿临嘴上好心提醒，手很诚实地让颜煜跪趴在床上，把衬衫折了上去。 颜煜背很薄，手肘撑在床上，肩胛骨略微拱起，在后背落下一点阴影。 他的腰线很明显，旁边有两颗痣，江聿临摸了摸他的痣，印了两个吻痕在上面。 江聿临的手始终握在他的腰上，不让他躲。 颜煜侧着头，看见江聿临的手撑在枕头旁边，手背的青筋格外明显。 「颜煜，现在就哭了，待会怎么办？」 颜煜看不见江聿临的表情，不知道他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他不太想被江聿临看见自己这副样子，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不回应江聿临的话。 老实说，他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记忆里最伤心的一次还是因为颜季秋把他堆的雪人脑袋一脚踹飞，他伤心了半天，最后以颜季秋给他买了盒饼干结束。 当初江聿临走的时候他都没掉过眼泪，没想到现在江聿临才回来几个月，他觉得自己失态的次数实在太多，简直有损他的形象。 江聿临好像看不懂他的遮掩，非要靠过来亲他。 江聿临的吻技一次比一次好，不知道为什么，刚亲一会，他就觉得自己的四肢不听话地发软，缺乏推开江聿临的力气。 他趴在床上，觉得应该结束了，转头问江聿临什么时候把手环取下来。 江聿临没说话，过来抱起他，他的腿自觉缠住江聿临的腰，等他把自己抱到浴室。 他家没有预留浴缸的位置，淋浴间比江聿临家宽敞一些，站两个人也并不拥挤。当然，一般来说，他家浴室是不会同时有两个人在的。 第65页 ...... 江聿临躺在颜煜身边，翻过身，目光落在颜煜的脸上。颜煜的睡眠质量很好，脑袋沾到枕头，不出十分钟就能睡着。 他忍不住去碰颜煜的眉毛，又捏了捏他的脸。颜煜的脸很窄，好像一只手就能遮住。 颜煜的脸往旁边躲了躲，睁开眼望着江聿临。 江聿临立刻道歉，手仍没有离开。 「江聿临，有时候你真的很烦。」颜煜眉头皱起来，但语气其实没有太多责备。 江聿临亲了亲他，配合地接话：「我知道，最讨厌我了对不对。」 他大概能分辨颜煜的话什么时候要按相反的意思来理解，讨厌不代表真的讨厌，嫌弃也不是真的嫌弃，但关心一定是真的。即便颜煜没办法对他像高中的时候那么坦诚，这样的颜煜也很可爱。 颜煜没有立马回应，而是靠过来，安静听了一会他的心跳，然后才回答：「不是讨厌，是喜欢。」 作者有话说: hhhh幸福/. 第43章 父母（上） 颜煜第二天是被吓醒的，起初他还没有听见手机的铃声，直到江聿临把手机拿过来，轻声提醒他是母亲来电，他瞬间睁开眼，强行打起精神按了接通。 颜母活力满满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我和你爸正在超市，想吃什么，我们待会来做。」 颜煜脑子还未回神，闭着眼睛，刚一开口，嗓子哑得不像话，几乎在破音的边缘，他清了清嗓子才回答：「我今天不回家，不用做我的。」 「我知道，我和你爸待会到你那来，正好聿临不是做了手术吗，我炖点汤给他补补。」 一听这话，颜煜立马慌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居然已经到了下午，他试图阻止母亲的到来：「改天吧，他今天好像没空。」 颜母没有回答他，好像正在跟谁交流，过了会才回到跟颜煜的通话：「没有啊，我昨天就问了聿临，他说今天休息。你感冒了，怎么鼻音这么重？」 「...没有。」颜煜纯粹是声音太哑，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感冒，但一大早就接到母亲的电话，让他有种高中半夜在被窝里玩游戏被发现的心虚感。 颜母又说了几句，但因为声音太嘈杂，仓促地给他下了结论，「到时候又不用你帮忙，不说了，我这边人多听不清楚，待会你记得给我们按电梯，大概半个小时后吧。」 说完就挂了电话，连给颜煜回复的时间都没有。 颜煜大脑恍惚了片刻，视线落在自己和江聿临身上的痕迹。江聿临还好一点，颜煜身上被按出了许多指痕，有的吻痕已经从初始的玫红色变成了深红，实在不适合露出来。 他焦急地把江聿临晃醒：「别睡了，我妈待会要来。」 江聿临压住他的腿，把他抱进怀里，脑袋在他肩上蹭了蹭，睡意浓郁地开口：「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 颜煜看他一点都不着急，心里急得不行。昨晚睡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床单被套都没换，还有那箱快递，也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都怪你。」颜煜忍不住拍了一下江聿临的手臂。 江聿临皱了皱眉，才勉强睁开眼，很没有脾气地点头：「嗯，都怪我。」 「那还不赶紧起床。」颜煜心里正在思考待会要穿什么才能不被发现，发现江聿临仍没有起床的迹象，决定先不管他。他起身想去先找件体恤，又被江聿临一把拉回床上。 江聿临亲了一下他，然后把手圈在颜煜的脖子上：「你抱我我才起来。」 幼稚。 颜煜在心里默默评价江聿临的行为，但还是把人从床上抱了起来，顺带给他丢了件黑色无袖背心和休闲短裤。 他家就只有江聿临忘记带回去的那一件衬衫，这件无袖背心是某个动漫和商家的联名款，他当时为了凑齐周边就顺手买了一件，几乎没怎么穿过。 江聿临听话的把衣服套上，颜煜瞥了眼，背心胸前印着的夸张涂鸦在江聿临身上显得有些违和，估计是因为他平时总是穿得很正经。但江聿临露出来的手臂线条很好看，充满了运动感。 颜煜跑去浴室把手环拿了过来，连着其他用具一股脑丢进箱子里，然后放到了衣柜最底层。 江聿临把被套拆了下来，又把他准备好的被单换上，动作熟练得一气呵成，颜煜怀疑他是上次干过这事得出了经验。 再三查看一番家里应该没有不适合出现的东西后，颜煜站在衣柜前发愁，大夏天穿长袖长裤貌似有些夸张。但比起被父母看见吻痕，颜煜宁愿选择夸张一点。 他搜罗了一件运动夹克，把拉链拉到最顶，领子也立起来，遮住脖子上的深色印记，转头发现江聿临还很悠闲地坐在床边。 「你赶紧换衣服。」颜煜边换运动长裤边催促他。 江聿临一脸坦然地开口：「我没有运动夹克。」 他望着颜煜，手臂上隐隐有鼓出的青筋，加上旁边的纹身，看上去很像叛逆的不良分子。 颜煜忽然觉得江聿临应该试试多穿运动系的衣服，即便不去运动，穿在身上让他欣赏也不错。 「衬衫西裤都行，你肯定比我多，我爸他们快来了，你别磨蹭。」颜煜把想法拉回正题，走过去拽江聿临的手，想把他拽回自己的公寓。 江聿临又开始变得幼稚，坐在那怎么也不动，要颜煜亲一下才肯回去换衣服。 第66页 颜煜没办法，草率地蹭了下他的脸，催着人赶紧回去。 他本来想等父母到了再叫江聿临过来，江聿临及时提醒他，他们俩一起迎接会显得江聿临有礼貌。 颜煜想了想，贊同了他的想法。虽然他暂时还没打算告诉父母自己和江聿临的事，但也希望父母对江聿临有好印象。 但很快颜煜就觉得自己多虑了，几年不见，他父母对江聿临的态度依然很好。母亲刚看见江聿临，就过来嘘寒问暖，问他在国外生活得怎么样，之前做的手术有没有后遗症。 江聿临答得很从容，又拿出准备好的茶具和一些养生补品送给他父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 颜煜盯着客厅其乐融融的模样，纳闷大家怎么好像完全没有对江聿临有任何不满，难道他们根本不在意他以前说的话。 但他没有底气质问，捂着领口假装在厨房忙来忙去，不敢到父母面前去晃悠，在内心小小的感谢江聿临转移了他父母的视线。 颜季秋晚了一会才来，颜煜还在厨房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颜煜往客厅瞅了一眼，瞄到江聿临被三个人盘问的场面，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出去转移话题，问母亲还需要他帮忙干些什么。 颜母从以前开始就喜欢钻研厨艺，近几年生意没那么忙之后，她便彻底投入了烹饪界，中西餐都有涉及。 不过今天这顿晚餐还是以养生为主，她带来的东西把颜煜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摆足了要大展身手的架势。 颜父已经自觉打起了下手，颜煜企图帮点忙，最后被颜母赐了个剥板栗的任务，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剥壳。 颜季秋说是还要做个企划，抱着电脑在颜煜书桌上忙碌。 江聿临坐在他身边，跟他一起剥板栗。 两个人隔得很近，腿挨在一起，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 「你什么时候买的东西？」颜煜没想到江聿临连给自己父母的见面礼都准备好了。 「上次碰见季秋姐的时候，本来打算去拜访的，没想到你答应我去度假，就延后了。」江聿临说着，忽然把板栗从颜煜的手中抽走，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几颗糖，放到他的手心，「剥这个。」 颜煜以前在画室老是会觉得饿，母亲知道后给他买了很多糖，导致他身上也总是揣着点糖。 他每次抓一把在兜里，把喜欢的口味挑来吃后，就把剩下的糖给江聿临。江聿临也不挑剔，颜煜给的东西都会吃掉。 颜煜看着手里熟悉的糖果，问他：「这又是什么时候买的？」 作者有话说: 日常 第44章 父母（中） 江聿临挠了挠他的手心，回答得不算困难：「搬家的时候买的，还有很多，放到你画画的桌上吧。」 颜煜剥开糖纸，给江聿临餵了一颗，然后自己才吃了一颗。甜蜜的果香在口腔里散开，让人联想到夏日的热情活力。 江聿临总是这样，暗自记得许多事情，什么也不说。但颜煜本性难改，忍不住好奇心，以前不敢猜江聿临的想法，但现在如果江聿临不说，他就自己慢慢探索。 晚餐的时候颜煜坐在江聿临旁边，不自觉躲避父母望过来的视线，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觉得有些不自在。 江聿临面不改色的跟他父母聊天，忽然把左手放到桌下，朝他摊开手心。 颜煜跟他短暂地牵了一下手，江聿临按了按他的手心，他觉得自己的勇气好像又涌上来了一些，不再那么提心弔胆。 餐后江聿临跟着在厨房帮忙，颜季秋忽然叫颜煜过去，说有事问他。 如果问颜煜今晚最想避开的人是谁，绝对是颜季秋。有热闹不蹭，人生少一半乐趣是她人生态度。在过去几年，她对颜煜的感情生活十分好奇，总是怀疑他有秘密恋情。 颜煜从第一秒看见颜季秋，就一直避免跟她对视，但现在没办法躲开。 果不其然，颜煜刚一走到窗边，颜季秋就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挑了挑眉：「你们俩复合了？」 「什么叫复合？」颜煜拧着眉头看她，不明白颜季秋怎么说出这个词的。 「少来，你们不是高中就谈了？」颜季秋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奇心摆在了脸上，「怎么分的？他爸妈棒打鸳鸯，给你甩了支票，然后把江聿临捉去国外戒同了？」 颜季秋的问题像鞭炮一样噼里啪啦地炸过来，还夹杂着她自己天马行空的想像，颜煜都不知道是该先反驳，还是先吐槽她想像力太丰富。 「...以前没有在一起，你想多了。」颜煜干巴巴地回应，不对颜季秋的想像做出评价。 颜季秋不相信他的话：「不说实话？我又不反对你早恋，青春懵懂多正常，我懂。」 颜煜：「......」 「我们高中什么都没有好吗？」颜煜想要替自己和江聿临正名，他们那时候很单纯，连恋爱的话题都不会多讨论。 「对对对。」颜季秋敷衍地点头，「就算江聿临高三比你早下课四十分钟，还要等你画室放学一起回来，你们也只是很单纯的朋友。」 「......」颜煜有时候真的很想让颜季秋闭嘴，「不行吗，我们乐意。」 「行啊，当然行。」颜季秋无辜地眨了眨眼，「我们班那对小情侣都没你们这么夸张，当然，我就是说说而已。」 第67页 「人家给你讲题，等你回家，你说喜欢什么东西，他隔几天就给你买了，他做这么多只是因为你是他唯一的朋友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追女神呢。」 「我们那叫互送礼物好不好？」颜煜微弱地反驳，他跟江聿临不怎么讲求送礼物，除了生日礼物会正式一些，平时总是看上什么东西，觉得还不错，就买来给对方了。 颜季秋啧了一声：「反正江聿临出国后把自己锁房间的人不是我。」 颜煜被说得哑口无言，颜季秋对他高中的事知情得太多，他此刻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她宰割。 「还有你这衣服，骗得了谁？也就爸还没看出来。」颜季秋扯了扯他的领口，颜煜警铃大作，立刻后退两步，惊问，「妈知道了？」 颜季秋不以为然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明说，但颜煜还是读懂了她的眼神。 「怎么看出来的？」颜煜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说漏过嘴。 「你们俩在客厅眉来眼去的，都快抱上了好吗，妈又不瞎。」颜季秋轻飘飘的几句话，颜煜听得脸上发热，「没那么夸张吧。」 他们就是一起剥个板栗而已。 「是没那么夸张，我坐你俩旁边都觉得自己变成了亮闪闪的电灯泡。」颜季秋说得绘声绘色，颜煜就差找个地缝钻进去，来掩盖自己今晚的窘迫。 颜季秋终于揶揄够，展现出一点成熟的风度：「反正你俩好好谈吧，特别是你，成熟一点。有什么误会就好好说清楚，也别有压力，你喜欢的人，爸妈又不会说什么。」 颜煜点头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忽然明白父母对江聿临的好意从何而来。 他被家人的爱意包围，总是要慢一拍才会发现他们的用意。 他垂下头，认真地感谢：「谢谢姐。」 颜季秋不喜欢这些肉麻的话，一脸嫌弃地让他少说这些。 晚上颜母约了几个朋友去逛商场，让颜父开车送她，颜季秋顺便也蹭车回家。走的时候颜季秋忽然小声对江聿临说了些什么，颜煜余光瞄了半天，生怕她又胡说，赶紧让父亲把她叫走。 等到父亲的车驶出小区，颜煜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才终于放松。 他躺在沙发上，下午为了不被看出异常，他坐得规规矩矩，实际上腿和腰都酸得不行，全身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江聿临坐下来问他：「要不要换件衣服。」 颜煜穿了一天的长袖长裤，没想到最后被颜季秋揭穿了，不由得有些郁闷。他点点头，起身去换了体恤短裤。 江聿临也回家换了套衣服，顺便洗了个澡。 颜煜在沙发上看电影的时候，江聿临很自然地开门进来，靠在他旁边。 颜煜歪头，发现他穿的居然是那件无袖背心，微微俯身的时候，腹肌一览无遗。 颜煜喉间动了动，撇开眼：「你怎么不穿自己的衣服？」 「看你好像很喜欢，就没换。」江聿临把暧昧的话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 「不能说很喜欢...」颜煜抿了抿嘴，勉勉强强回答，「你比较适合而已。」 作者有话说: 颜季秋：cp粉头子，从高中开始就磕了o(n_n)o 第45章 父母（下） 江聿临嗯了一声，没计较他的不坦诚，靠着他的肩，忽然开口：「能用下你的电脑吗？」 颜煜以为他要工作，起身去把电脑打开，让江聿临坐在椅子上，打算继续去沙发上看电影，被江聿临拉住手，坐在他的腿上。 「做什么？」颜煜没懂江聿临的意图，直到看见江聿临搜出自己命名为『烦』的文件夹，他赶紧去抓江聿临的手，想把他的手从滑鼠上挪开。 江聿临被他捉住手，没有挣开，语气有些散漫：「颜煜，里面是什么？」 「不重要的东西，你不用我要关电脑了。」颜煜想把电脑关了，但江聿临抱住他的腰，轻轻按了按，戳破他的话，「季秋姐说你存了些高中的照片，不能给我看吗？」 每当江聿临用请求的语气，颜煜就很难拒绝，他拖动滑鼠的手也迟疑下来。 江聿临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打开了文件，里面有两百多张照片和几十张手绘。有他们以前参加各种校园活动的照片，也有他们一起去参加令营活动的合照。 他们高中正儿八经的合照不多，这些都是颜煜没事的时候随便拍的，大多是各种活动的时候。颜煜拍的时候没想太多，偶尔就觉得好笑，或者应该纪念一下。 照片的角度实在称不上好，但因为主角足够英俊，随便拍拍也不难看。 手绘的图片偶尔是简笔画，偶尔会涂上颜色，画的是他们高中时候的事情。有江聿临雨天接他，一起等待流星，受伤被江聿临背到医务室。 江聿临把每一张都看完后，徵求他的意见：「能传我一份吗？」 颜煜点了点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夸赞别人，但在感情上迟钝又内敛，不太会直接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喜欢深入思考一些事情，喜欢顺其自然，而江聿临一直都比他主动很多。 「游戏玩得怎么样了？」江聿临依然是主动转移话题的人，不会要求颜煜回答太多，不要求他做出回应。 颜煜关掉文件，登陆了自己的帐号，回想自己过去几个月的游戏经历：「主线没怎么探索，一直在通关支线。」 第68页 江聿临顿了顿，很快打开了索兰那条支线，在看见他通关后的存档，少有的沉默了一会，才问起他的游戏感想。 颜煜重新跨坐在他身上，跟他面对面，抱住他的背，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我以前是挺不成熟的，不清楚自己的喜欢，不敢问你。想用朋友框住你，好像有点自私。」 江聿临对他的特别从最开始就显现了出来，但因为他的胡思乱想太多，不确定自己的感情，陷入责备的怪圈。 他总是用朋友定义江聿临，判断他的行为，以自己的标准要求他，把他的许多行为当作理所当然。可江聿临不是全能的，会因为颜煜的犹豫沉默，不敢挑明心意，产生悲观的想法。 江聿临回抱住他，声音很温和，不责怪他的任性：「你如果自私，我怎么能追到你。」 「我很高兴，你愿意跟我做朋友，也愿意跟我在一起。」他靠在颜煜的心口，说得很慢。 颜煜觉得自己的心率像是在过山车上，因为急速上升而变得不可控制。 晚上躺在一起的时候，颜煜入睡得很快，因为江聿临的喜欢是确定的，他的感情不再捉摸不清。即便还有许多未知，但他们的方向一致，不会再有人掉队。 他梦到了他们去看流星的时候，这次运气很好，有几颗流星划过天际，留下漂亮的尾迹。但和江聿临在一起，看不看得见流星都没关系。 江聿临的居家办公时间很快到期，恢复了每天早出晚归的生活。颜煜报名参加了一个颇有影响力的插画徵集，目前正在构思阶段，四处找寻灵感。 刚好陆思源的酒吧开业，他去捧个场，顺便欣赏下城市夜晚的霓虹。 陆思源的酒吧开在新开发的商业区，那边房租不算太高，平时去的也都是年轻人，陆思源自认为位置选得不错。 今天江聿临依旧要加班，颜煜给他说了下，打了个车到陆思源的定位后，还找了一会，才看见出来接他的陆思源。 酒吧面积不大，复古风格。因为刚开业，陆思源的朋友也来得不少，他带着颜煜到吧檯，问他想喝点什么。 颜煜对酒不感兴趣，让陆思源随便做，酒精度数别太高，味道别太苦。 「看我给你秀一把。」陆思源当初学习的时候看中的就是调酒师那股轻描淡写的优雅劲，就等着日后大展身手。 颜煜看他把把冰块在空中抛来抛去，最后全装进杯子的时候，真心赞嘆他练得不错。 陆思源清理着吧檯，收下他的赞美：「当然，我可是练过的。」 两个人聊着聊着，又无可避免地谈到江聿临的事情。 颜煜跟陆思源当了多年朋友，就算有秘密也很快就会被看穿。他觉得自己跟江聿临现在的关系应该称得上稳定，在陆思源调侃自己之前，还是先坦白比较好。 「...告诉你个事。」颜煜在内心斟酌了下措辞，还未开口，陆思源就一语道破了他的想法，「你跟江聿临在一起了？」 颜煜愣了愣：「你怎么猜到的？」 怎么自己周围的人都看得出来，有那么明显吗。 「拜託，你来这半小时摁了八百次手机屏幕，你做拇指复建呢？」 「......」颜煜咳了一声，「我是在看有没有工作消息。」 「是吗，不是有人说过了晚上八点还发工作消息的都叫性骚扰，得抓进局子去教育。」 颜煜最近被曾经的年少无知攻击得够呛，明白老实回答才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他低头承认：「我们确实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颜煜：（低头认错）（老实巴交） 全世界都知道我的过去 第46章 小陆导师 作为颜煜从小学起就一起四处探险的死党，陆思源自认为对颜煜的性格了如指掌。 他有时候觉得颜煜不是单纯，是缺心眼，非要用委婉的词来形容的话，他只能说颜煜开窍尤其晚。 在大家情窦初开的年纪，颜煜还整天抱着游戏，一副对情爱懵懂的样子。在看见颜煜把人家的情书原封不动地还回去时，他就知道，这孩子没救了。 陆思源自诩情海沉浮，称得上颜煜半个人生导师。 他曾多次劝导颜煜要把握青春期的悸动，面对喜欢的女生一定要勇往直前，还以身作则顺势向自己心仪的女生表白，虽然最后失败了，但他自认为给颜煜做好了示范。 直到江聿临的出现，他才意识到，自己示范错了方向。 起初陆思源只认为颜煜是喜欢挑战一些有难度的事情，比如非要越级挑战boss，偏要去跟江聿临交朋友。 高一刚开学的时候，江聿临也当过一段时间的话题人物，毕竟没人会不注意成绩好又长得好看的学生，而后江聿临的缺点就毫不掩饰地显现出来。 成绩好脾气好的人会被定义为别人家的小孩，成绩好脾气差的人则会被定义为拽。 在没和江聿临认识的时间里，陆思源对他的印象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仗着成绩好看不起别人，不知道拽什么劲。 但颜煜并不这样想，他口中的江聿临优点跟别人口中江聿临的缺点一样多，让陆思源怀疑他们俩认识的是同一个人吗。 即便陆思源开始不太主动，但也还是免不了和江聿临打交道。 相处之后，他才察觉出自己的偏见确实有点严重，江聿临的不在意是真的不在意，连对别人的评价都很少，也不知道他是过分不关注别人还是过分只关注自己。 第69页 他纠正了一些自己的误解，觉得江聿临就算性格不太好，但确实有闪光点，能够吸引一些不受传言影响且心大的朋友，颜煜就是其中的典型。 高二的生活还算轻松，他们经常约着出去玩，有时去电竞馆，有时会去运动，陆思源也无可避免的和江聿临产生更多接触。 但即便有颜煜在中间做纽带，他也很难和江聿临有共同话题。 他确实佩服江聿临的自控能力，感兴趣的事情都能做得很好，但因为做决定做得太果断，很容易让人产生他性格冷漠的错觉。 他不太应付得来这样的人，内心对江聿临始终有点憷。 上学的时候除了学习，陆思源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包括但不限于琢磨别人的性格和观察年级的早恋情侣。 在颜煜和江聿临关系越来越贴近时，陆思源也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人与人之间的磁场是需要相互匹配的。 有的人对上两眼就觉得相逢恨晚，有的人天天相处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颜煜和江聿临属于前者，他和江聿临就属于后者。 在陆思源桃花朵朵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的时候，颜煜和江聿临就跟异性相吸的磁铁一样，保持着稳定的状态。 颜煜性格跳脱，某天看到新闻头脑一热，拉着他们说要半夜爬山看流星。 陆思源觉得颜煜一天天瞎折腾，并没有参与这个活动，最后只有江聿临答应陪他去爬山，颜煜还因为太黑摔了一跤。 陆思源看到颜煜发照片吐槽的时候及时送上了体贴的嘲笑，也是那时开始，他对江聿临从无感渐渐转为了钦佩。 他跟颜煜认识许多年，两个人偶尔还会因为一些事情意见不合而吵架，江聿临跟颜煜相处两年，两个人居然都没有任何不愉快。 当时的陆思源还未能辨别出两人对彼此的特殊关照有何特殊意义，只单纯认为两个人合得来，加上家住得近，经常在一起似乎也不算异常。 虽然陆思源不确定江聿临对颜煜的态度，但江聿临对颜煜的确算得上特别关注。不过反正他也只搭理颜煜，特别一点也并不奇怪。 而颜煜对江聿临的特殊，即便是陆思源还不清楚颜煜的心思，也会觉得颜煜太在意他，现在再回想，更是完完全全的心思都在人家身上。 某些时候，他觉得颜煜和江聿临挺像的，两个人都能屏蔽外界的消息，单纯地沉浸在感兴趣的事情中。 让他评价的话，他认为颜煜的高三可以分成两个部分，画画和江聿临。江聿临的高三也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学习和颜煜。 问颜煜新出的电影看了么，他说和江聿临看了，问玩不玩游戏，他说看江聿临通关了，十个问题八个能和江聿临搭上关系。 颜煜和家人坦白性向后，来找他倾诉的时候，陆思源还没太大的反应，在知道他居然喜欢江聿临的时候陆思源才是真的觉得神奇。 他以为颜煜喜欢的类型就算不是活泼开朗的，至少也是包容体贴的，江聿临看上去跟哪个都不沾边。 但很多事情只有当事人更能明白，他也没有对颜煜的感情指手画脚的想法，偶尔想想，其实也没那么惊讶。 江聿临愿意大半夜陪他去山上等通宵的流星，无论课程多少都会等颜煜一起回家，好像就没有拒绝过颜煜的时候。 他以前觉得颜煜开窍晚不好，现在觉得颜煜不如不开窍，开窍了就栽在江聿临身上了。 他给颜煜介绍对象，颜煜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他问颜煜的标准是什么，颜煜说了几个，陆思源寻思他就差把江聿临名字说出来了。 当然，他如果这么说，肯定会得到颜煜一大堆反驳的理由。 虽然颜煜说过讨厌江聿临，但他压根就不是记仇的人，也不会把讨厌的事情记很久，按他的话说记这些事情是纯给自己找不痛快。 陆思源只能嘆息。 得知江聿临回来的时候，他就有种预感，这两人八成又要扯上关系。在今天看见颜煜后，他更加确定自己的预感。 因为颜煜脸上根本藏不住事，高兴的时候眼睛就亮晶晶的，任谁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 作者有话说: 陆思源：（嘆气.jpg） 第47章 啊哈 陆思源店里人多，刚跟颜煜聊一会，又有几个朋友进店，颜煜跟他比了比手势，让他先忙，他自己待一会。陆思源也不客气，转身去招呼其他人。 颜煜挑了个角落待着，期间陆思源又给他端了点吃的过去，等到店里人稍微散了一些的时候，陆思源才发现颜煜趴桌上睡着了。 颜煜来的时候也不早，这会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看颜煜的手机振了几下都没把人震醒，拿了手机看见上面有几个未接来电，备註正是他们今晚的话题主人公，江聿临。 他接了电话，江聿临先是叫了声颜煜的名字，没有听见应答，陆思源才慢慢开口：「您好，这位顾客在我们店里喝醉了，请问您是他的朋友吗？」 陆思源头一次从电话里听出了一个人的语气变化，前一秒还和和气气，下一秒就严肃起来。他直接问了地址，说待会来接颜煜。 江聿临来的速度比陆思源想得还要快，电话挂了也就二十来分钟，他感觉自己才跟朋友聊了几句，江聿临就到了门口。 江聿临的模样变化不大，几乎是出现在门口的一瞬间，陆思源就认出了他。 第70页 他看着江聿临在酒吧里扫视一圈，最后锁定在颜煜身上。 陆思源赶在他叫醒颜煜之前走到人面前，江聿临也望了他一眼，貌似没有认出他来，他只好先打招呼。 「江聿临，你就这么来带人走了？」陆思源双手抱臂，尽量挺直腰背，营造出自己很强硬的姿态。 他倒不是想横插一脚当恶人，只是作为颜煜的朋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要和江聿临稍微谈一谈。 江聿临终于转身，目光在他身上停留得久了一些，脸色在店里昏暗的灯光下不太明朗，语气也带着戒备：「不可以吗？」 「他跟你什么关系啊，你就要把人带走？」陆思源要微微抬头才能看清江聿临的表情，颜煜怎么没告诉他江聿临现在这么有压迫感，本来以前就不好接近，这下看上去更不好说话了。 江聿临视线往他身后移了移，而后坦诚地回答：「我是他男朋友。」 他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陆思源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毕竟他猜中是一回事，当事人亲口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还以为江聿临多多少少会掩饰一下。 陆思源换了个姿势，手撑着墙壁，让自己看起来随意一些。 他撇了撇嘴角，眼光近乎审视，把江聿临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江聿临，走得无声无息的人是你，回来要追颜煜的人也是你。颜煜脾气好，不会问太多，但我想问一句，你是玩玩还是真心的？」 「颜煜跟你不一样，你说离开就离开，他没那么洒脱。如果只是因为什么意难平，我觉得你还是尽早换个对象，不合适。」 虽然颜煜对他和江聿临的事遮遮掩掩，不过颜煜的心思陆思源十有八九都能猜中，关键是江聿临怎么想的。 哪怕江聿临有很多他不喜欢的地方，但至少有一个优点无可否认，那就是不会说谎。 估计是因为他没在意过谁的看法，说出的话也总带着股不在意的态度，偶尔轻飘飘的一句话就会让人郁闷。 江聿临望了他一眼，思考了片刻才开口：「我们合不适合，颜煜说了算。我追他不是冲动，如果你觉得他不开心，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陆思源在心里想好的质问因为江聿临直接的态度变得有些犹豫，他也不是要江聿临发誓对颜煜全心全意，只是很多事情首先要有个态度。 江聿临这语气称得上诚恳，回答得还算真挚，他也不多说什么，清了清嗓子，问出了以前就好奇的问题：「那你当初为什么不追，还偏偏要挑毕业晚会的时候拒绝他，你如果决定好要出国，不能早点告诉颜煜吗，或者...」 江聿临听了一半，忽然发问：「拒绝他？」 江聿临突然直勾勾看着陆思源，语气也变得有些意味不明。 陆思源被他盯着不适应，好像他才是做了该被谴责的事情的人，他移开视线：「不然呢，他那天找你干嘛了还要我说出来？」 颜煜没有具体说过毕业晚会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晚上回来追着他分析了大半天江聿临到底喜欢谁，难道不是去找江聿临表明心意吗。 谁知道江聿临第二天就出了国，颜煜肯定是被拒绝了，陆思源是这么猜的。 江聿临的表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变化，他几乎是有些困惑地看向陆思源：「毕业晚会？他来找我？」 陆思源愣了愣，怎么他们俩的事情，江聿临看起来比他还要不知情。 「你不是没来参加吗，晚会到一半，颜煜去你家了啊，他晚上回来还问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陆思源试图把那天的事情还原一遍，但说着说着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你忘了？！」 要是江聿临敢说自己记不清了，他绝对要找几个人把江聿临蒙头打一顿，才说自己是认真的，转头就把这件事忘记了，他怎么好意思。 江聿临沉默了片刻，还没回答，一只手就搭上了陆思源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陆思源猛地转头，颜煜还一脸睡眼朦胧的模样，站在他旁边反应了两秒，看向江聿临：「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 小江： 震惊.jpg 小颜：发生什么事了 第48章 end 江聿临跟陆思源真正交流的时候不多，大部分时候都是从颜煜口中听到他的事。两人小时候是邻居，后来陆思源搬了家，但两人从小到大都上的同一所学校，关系十分亲密。 颜煜介绍完自己跟陆思源的渊源，又转头问江聿临之前的朋友在哪里上学。大概也只有颜煜会觉得江聿临应该有许多朋友，才会问这个问题。 江聿临想了想，小学的时候他确实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不过因为太多次转学和搬家，早已没了联繫。 当颜煜得知他没什么亲密的朋友后，豪迈地搭着他的肩，笑嘻嘻地开口：「那我可就是第一个了，以后我罩你。」 江聿临有太多时候觉得颜煜抓不住重点，讲话好像永远能注意到奇怪的细节。 虽然颜煜看上去像是没心没肺的人，但其实很能注意到朋友的心事。 陆思源头一次失恋，心情郁闷了很久，他还在处在热恋期的时候，女生就以他太幼稚的理由提了分手，那段时间连江聿临都感受得到他的低气压。 颜煜看不过去，决定替陆思源重整心情。他安慰人的方式很简单，给陆思源买了他心仪很久但因为预算一直在犹豫的耳机，又把人拖出去玩了一整天，最后把人灌醉。 第71页 陆思源喝醉了在路边抱着柱子不撒手，颜煜拽不动他，只好给江聿临打电话紧急求助。 江聿临到的时候陆思源已经栽进了路边的绿化带里，颜煜想把人拉起来，结果自己差点也跟着摔倒。 他们两个人好不容易才把陆思源抓起来，陆思源又抱着江聿临鬼哭狼嚎，上计程车的时候司机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们几眼，说吐在车上要给清理费。 颜煜不敢把醉成这样的陆思源送回家，就在他家附近找了个招待所，看人睡沉了才离开。 回去的路上，颜煜眼皮都要睁不开了，靠在后座上，声音含糊地讲述他和陆思源今天去了多少地方。 即便江聿临跟陆思源不熟，也不由得产生嫉妒和羡慕的情绪。 能够跟颜煜认识这么长的时间，见过小时候的颜煜，发生过很多他不曾了解的事情。他想，如果他早一点认识颜煜就好了，也能拥有许多共同的回忆。 陆思源比以前要成熟得多，发型也很潮流，江聿临刚进店的时候没能辨认出他的模样。直到人到了眼前，记忆才渐渐复甦。 陆思源对他的到来并不惊讶，江聿临随即意识到那通电话是他接的。 他们站在角落，陆思源不像以前一样见面隔得远远的，不主动靠近，说话也总是躲着他。他的语气始终裹着一层刺，像是要为颜煜打抱不平。 但过去的事情是他处理得不好，陆思源作为颜煜的朋友，生气也是他应该应该要面对的。 直到陆思源说出了一件跟他记忆不符的事情，他才忍不住开口，而后是更多陌生的事情。 很多事情不需要细细说出来，只需要点燃引线，回忆就会一股脑全部涌进来，让人醍醐灌顶。 他出国的事情决定得很快，前后也许就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江程的妻子承诺会找优秀的心内科医疗团队，支付他的手术费用，前提是江聿临要签署一些自愿放弃权益的文件，出席一些公证仪式。 他的病发现得不算早，详情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治疗方案更没有定下来。 他自己尚未来得及理清思绪，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突然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对颜煜开口。 他少有的开始逃避，不回复颜煜的消息，不见他的人，自暴自弃地打算安静离开。 如果颜煜那天不出现在他楼下，他确实打算什么也不说就走。但颜煜偏偏在那个时候来找他，看着毫不知情的颜煜，偏激的想法很快占据了江聿临的理智。 他不知道颜煜什么时候才会有谈恋爱的想法，也不知道颜煜会不会接受他，毕竟在那之前，颜煜经历过季唯的事情，对喜欢同性这件事表现出了抗拒。 他不确定自己有那么多的时间，又不想自己在颜煜的心里变成可有可无的记忆，像是短暂出现的过客，可以有一段时间的共享情绪，然后逐渐变成某一段回忆，最后变成被遗忘的片段。 他冲动地说了一些话，不愿颜煜和自己有关的记忆美好得被时间侵蚀，连彼此都模糊不清。即便颜煜分不清他的友情和爱情，至少对他的讨厌是明明白白的。 陆思源的话让他陷入了混乱，他艰难地翻找着那段时间的记忆，但越是不想承认，画面就变得越清晰。 他做过许多关于颜煜的梦，偶尔会在梦中情不自禁地亲吻颜煜。他不知道真实的颜煜会作出什么反应，所以梦中的颜煜会有不同的反应。 大部分时候颜煜都对他的靠近表现出了抗拒，只有那么一两次，颜煜的反应没那么激烈。 因为颜煜的不抗拒，他对这两个梦的记忆尤其深刻，醒来还觉得心脏在仓皇跳动。 毕业晚会那天，他消极地躺在房间，因为即将离开，而等待离开的时间有些漫长，他在超市随便买了一瓶起泡酒，想要通过酒精麻痹神经，让自己睡得更沉一些。 他不出意料的梦见颜煜，颜煜好像在给他掖被子，又或者是在给他整理什么东西，总之他的头离江聿临很近，抬手就能触碰到。 颜煜抬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疑惑，凑过来问他要不要喝水。 江聿临什么也不想，就想贴着颜煜。他伸出手抓住了人，他回忆了下，自己应该是把颜煜拽到面前的，所以颜煜才会没能反抗地低头跟他接吻。 颜煜的反应跟他之前的梦都不一样，表情生动具体，触感真实温暖。江聿临不会接吻，但因为颜煜的嘴唇太软太热，他小心地舔吻着他的嘴唇，不希望颜煜推开他。 颜煜好像被他的举动惊到了，但没有推开他。结束的时候，颜煜好像还没有回神，耳朵泛着明显的红。 逆着灯光，江聿临好像还能看清他脸上的细微绒毛，这个时刻的颜煜乖巧得不像话，让江聿临记了很久。 也许是因为颜煜的不拒绝，他剩下的时间都睡得很好。 但现在陆思源的话提醒了他，那也许根本不是梦。 如果不是梦，颜煜允许了他的接吻，去问陆思源他喜欢的对象。这些行为对于那时迟钝的颜煜来说，已经足够让江聿临确定他的心意。 后悔和欣喜冲撞着他的神经，还有更多无法形容的情绪交替在一起，让他难以保持冷静。 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处密闭的空间，里面只有一个能让时空混乱的漩涡。他轻轻触碰，就被捲入其中。许多画面像是幻灯片一页一页翻开，他觉得有些晕眩。 第72页 「我刚睡着了，没看到电话。」颜煜看上去刚睡醒，眼神并不朦胧，惊奇地望着江聿临，解释自己没有接听电话的原因。 陆思源拉着颜煜转身小声说了些什么，但江聿临现在分不出多余的心思关注他们的对话，他迫切地想要得到颜煜的回答。 他不受控制地拉住颜煜的手臂，尽量保持跟往常一样的语气：「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颜煜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跟陆思源说了几句之后，由他牵着手走出了酒吧。 夜晚的风并不燥热，江聿临却觉得渐渐热了起来，血液在血管里急速流动，不断产生热量。 他们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直到颜煜出声提醒，江聿临才如梦初醒。他看着周围陌生的黑暗街道，意识到自己带着颜煜走到了还未正式营业的商业区。 他带着颜煜过马路，走到临江的街道，附近只有只有一盏照亮的路灯。 「怎么了？」颜煜见他停下来，进入他的视线，跟他对视。 江聿临抬眸望着颜煜，心口有些闷堵，又有些澎湃。他握住颜煜的手，慢慢开口：「颜煜，毕业晚会那天，你来过是不是？」 颜煜错开眼神，干笑了一声：「这么久以前的事，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他的手也开始挣扎，江聿临没有放开，执着地问他：「陆思源说，你问了他我在学校的事。」 颜煜看上去有些慌乱，但还是坚持否认：「他乱说的，我没有。」 「你没有拒绝，对不对？」江聿临不让他逃避，胸腔里的跳动越来越明显。 他以为自己拿着过期很久的奖券，因为颜煜的心软和不擅长拒绝，或许还夹杂了那么一点喜欢，才宽容的让他兑换到大奖。 「抱歉，我不应该忘记的。」江聿临抱住他，觉得失而复得，又像是经历了一场只对他开放的考试。 颜煜过分放水，他却连答案都不敢核对，考完后就仓促离开。而现在颜煜拿着他错过的试卷，告诉他早已通过考核。 颜煜动作停了下来，过了半天，才慢慢开口：「...你不用道歉，也不是你的问题。」 江聿临曾经认为不会有结果的事情，恍然发现自己很早以前就得到了答案。 道歉也没办法弥补错过的遗憾，江聿临缓慢地摸着颜煜的头发，路灯在颜煜身上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他的眼睛也在光线下变得柔和，毫无攻击性。 「颜煜，谢谢你。」 「我应该在很早之前就道谢的。」 谢谢他愿意在那个下午把江聿临从小巷中拽出来，因为颜煜的正直和不畏惧，江聿临可以不用那么悲观的看待许多事情，不再是特立独行的怪人。 那么多盏漂亮的灯，颜煜偏偏停在他这盏黯淡的灯下，愿意花费时间耐心地修补。 颜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脑袋埋在他的肩上，声音有些闷：「江聿临，我不会安慰人，你千万别哭。」 江聿临笑了笑：「我知道。」 他们牵手走过橘色的街道，夏夜的暖风拂过面颊，而后还将度过无数个夏日。　　作者有话说: 恭祝小江小颜幸福美满 故事情节也不复杂，就是两个人分开再相见，是甜饼，请吃(*-*) 还有两个小番外，不是很长，等两天就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