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归来,王爷要娶吗》 第1章 含恨而终 偌大的雪晗殿中。 顾念雪身着一袭白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她给自己喂了毒,想来,她一生制毒解毒,害人也救人,临了,却还要靠自己的毒来解脱。 她这一生啊,就是个笑话吧。 多年来的倾心付出,换来的却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她被幽禁在这里快两个月了,外面的事情她几乎一无所知。 若不是昨日她的贴身丫鬟紫笙冒死偷偷潜进殿中,告知她一切。 她竟还傻傻地以为,那个男人会遵守诺言封她为后。 “姐姐~”楚倾瑶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踏进殿中。 顾念雪握着木梳的手一顿。 “姐姐,我来看你了,你怎么都不转身看看妹妹啊?” 这声音听多了都让人不适。 顾念雪缓缓回头,在看到楚倾瑶头上的凤冠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猛地起身,将面前梳妆台上的东西哐当一声全部打翻在地。 楚倾瑶眼神微眯,太监丫鬟均是一惊,赶忙护在她身前。 “大胆!竟敢惊扰皇后娘娘!不想活了吗?”为首的一个丫鬟指着顾念雪叫嚣着。 顾念雪冷笑。 “楚倾瑶,踏着我整个国公府的尸体爬上这皇后的位置,你坐的心安吗?” 楚倾瑶纤细的手指挥了挥,示意他们让开。 扭着她那婀娜的腰身走近顾念雪。 美貌绝伦的脸上笑意尽显,只是那笑容充满了讥讽。 “本宫当然坐的心安,这个位置本来就该属于我。” “你不配!”顾念雪咬牙,恨不得撕了她这张伪善的脸。 “你知道璟瑞哥哥为什么厌弃你吗?”楚倾瑶眨巴着一双媚眼,继续道。 “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到令尊贵的皇子都感觉不到一丝优越感。男人是要面子的,而你的存在,掩盖了他所有的光芒。” 楚倾瑶面色微冷,“而我,可以给他温暖,可以抚慰他在你那儿受到的打击和伤害。” 顾念雪嗤笑一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苟合在一起的?” 楚倾瑶扶了扶额角,轻笑一声。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你在笄礼上被众人耻笑的时候,我跟璟瑞哥哥却在一起翻云覆雨。” 顾念雪回想起及笄礼上,她精心准备的衣服莫名其妙的裂开,被人指指点点。 布置好的观礼台莫名其妙的着火,满城皆道她是不祥之人。 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楚倾瑶的手笔。 她可真是她的好妹妹!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陷害国公府?\"顾念雪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你就冤枉妹妹我了,国公府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是璟瑞哥哥一手促成的。你不知道吗?\" 楚倾瑶假意捂了捂惊讶的嘴巴。 \"哎呀!我说漏嘴了。姐姐,你可千万别伤心吖,因为,我怕你到明天的刑场上,就哭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楚倾瑶的笑声犹如一刀刀狠厉地扎在顾念雪的心上。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我要杀了你!\"顾念雪拔下头上唯一的簪子就朝楚倾瑶刺过去。 可还没靠近她,瞬间就被冲上来的两个侍卫,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念雪闷哼一声,膝盖剧痛无比。 “顾念雪,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久到我都快没了耐心了。” “萧璟瑞呢,我要见他!”顾念雪愤恨地看着她那妖艳的脸。 “放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给我掌嘴!” 楚倾瑶身边的丫鬟柳絮随即上前,居高临下,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脸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楚倾瑶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声音刚落,萧璟瑞身着龙袍走了进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念雪,他的眼神冷漠至极。 上前挽住楚倾瑶的手,温柔地问道。 “皇后这是怎么了,生如此大的气?” 楚倾瑶一见萧璟瑞来了,立马切换成了受惊小白兔。 “皇上,您来了。\" 楚倾瑶顺势依偎到他怀里, \"本宫只是告诉姐姐,日后若是她安分守己,可以给她一个妃位安享余生,可谁知······”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 顾念雪心中冷笑,原来,她就是靠这样一副白莲花的做派,蒙蔽了她和娘亲这么多年。 萧璟瑞眉头微皱,“如何?” “谁知姐姐不但不愿意,还诅咒我们的皇儿无法降生,这才没忍住命人掌了姐姐的嘴。” 说罢,手掌轻轻抚上小腹,那模样真是委屈极了。 \"贱人!竟敢诅咒朕的皇儿!不识好歹!\"萧璟瑞怒道。 \"瑶儿,你现在是朕的皇后,何须对这样的人低头,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一直被她欺压。\" \"皇上,姐姐现在无依无靠,明天过后,我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臣妾实在不忍心。\"楚倾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彻底俘获萧璟瑞的心。 以至于他对顾念雪的厌恶更甚。 \"来人!将这个贱人打入冷宫!\" \"萧璟瑞!你不得好死!国公府满门忠烈,你居然为了一己私心,不顾天下人反对,将其满门抄斩,你会后悔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顾念雪悲愤交加,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开侍卫的禁锢,冲了上去。 一巴掌打在了楚倾瑶的脸上。 丫鬟侍卫们反应过来时,只见楚倾瑶的脸已经被顾念雪抓出了一道血痕。 \"皇后娘娘!\" \"瑶儿!\" 众人皆惊! \"啊!好痛~\"楚倾瑶捂着脸,又气又恼。 \"还不将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萧璟瑞只觉得头疼,原本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伺候,毕竟顾念雪的美貌在那儿,他不好好享用也是可惜了。 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得到过她,反倒是瑶儿,给足他男人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快传太医!\"萧璟瑞柔声安抚楚倾瑶。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来报:江南水患突发,大臣们有事急奏! \"皇上,国事为重,这里就交给臣妾吧。\" 楚倾瑶体贴道。 \"好,那就辛苦皇后了。\"随后瞥了一眼狼狈的顾念雪,大步朝外离去。 楚倾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无比。 \"来人,给我摁住这个贱人。\" 侍卫闻言用力将顾念雪双手双脚全部压制,动弹不了分毫。 \"你想做什么!\"看着楚倾瑶拿着匕首朝自己走来,她心中万分悔恨。 悔恨自己当初那么信任她,悔恨没有早点识破那对奸夫淫妇的计谋,悔恨自己太过愚蠢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要拿我跟你比较,而你事事都要压我一头。\" 楚倾瑶将匕首顺着她的脸颊上下比划着。 突然一个用力,在她脸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顾念雪的白衣。 顾念雪痛到整个身体蜷缩。 \"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令人讨厌的脸,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楚倾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痛苦又不愿叫出声的顾念雪,继续嘲讽。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楚倾瑶将匕首递给丫鬟,整理着自己的护甲。 \"肃王……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而你,却对他下毒使他终身无法站立,我本以为他会恨你入骨杀了你,可谁知那个蠢货居然还默默地保护你,真是愚蠢至极。哼!\" 顾念雪闻言,面容血色全无。 不可置信地吃力抬头。 \"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顾念雪只觉得心口有什么堵得她难受至极,心痛甚至盖过了脸上的伤痛。 \"哟~这就心疼了?呵呵呵……那我如果告诉你,肃王为了求皇上饶你一命,甘愿交出虎符,你又会怎样?\" 楚倾瑶一想到还有人愿意为顾念雪牺牲一切,气就不顺,凭什么顾念雪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么美好的爱,而她,只能靠心机和手段。 噗~顾念雪一口鲜红的血从喉咙吐出。 虎符?萧璟煜为了她竟然交出了虎符? 她不配啊! 没了虎符,他岂不是任由萧璟瑞宰割了吗? \"傻瓜~\"顾念雪口中喃喃出两个字,便没了气息。 若有来生,定不负君。 第2章 重生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顾念雪耳边响起。 随即循声望去,眼神由黯淡转变为不可思议。 芳儿? 她及笄后的第二个月,楚倾瑶联合她的母亲柳悦然,一起陷害她私通外男。 芳儿为了让她逃走,以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了那恶棍。 最终被玷污活活打死了。 她虽最后为她报了仇,可她的芳儿再也回不来了。 顾念雪猛地起身,拉过芳儿的手,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芳儿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担忧更甚了。 “小姐,你别吓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刚要起身,就被顾念雪拉住了。 “芳儿,不用,我没事。” 体温是热的,有脉搏,这是真实的。 环顾四周,这是她在国公府的闺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好芳儿,现在是哪年?” 完了,她家小姐还是不对劲,不过,她依旧老老实实回答: “小姐,现在是万历三十一年,还有三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了。” 及笄? 她现在确信,自己是重生了。 看来,老天爷都认为上一世的她太过愚蠢,这才给了她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芳儿,叫上紫笙,陪我出去一趟。” 顾念雪刚抬脚,就被芳儿拽住了衣袖。 “小姐,你要这样出去吗?” 顾念雪一顿,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寝衣呢。 一拍脑袋,瞧她高兴过了头。 “快,将母亲之前给我定做的那套蜀锦衣裙拿来,再给我好好梳妆。” 芳儿有些错愕,小姐之前不是不喜欢娇艳的衣裙吗? 之前连口脂用的都是很淡的颜色。 虽心里这样想,但是她认为,小姐如果愿意打扮自己,一定胜似天仙。 紫笙忙着在小厨房给顾念雪做点心,一听到小姐醒来的消息,立马提着裙摆跑过去了。 一进门,小脸上因跑的过快溢出的绯红,可爱坏了。 “小姐,你可吓死我们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顾念雪看着眼前两张可爱明艳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的自己亏欠她们太多了,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补偿。 “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 轻柔的用帕子给紫笙拭去眼角的泪,低声哄着。 两个丫头正精心地给顾念雪梳妆。 门外便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姐姐,你身体好些了么?可担心死妹妹了。” 这声音,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楚倾瑶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纱衣,?腰间用一根银色腰带束起,弱柳扶风,素雅清丽。 这副担忧的模样配上她与生俱来的柔弱感,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 顾念雪没有回头,只是在铜镜中漠然地看着她表演。 话说回来,她这回晕倒,不也是拜她所赐么。 几日前,外祖母在太傅府中突发晕厥,还惊动了宫中太医。 她本想前去探望,却被楚倾瑶出言制止。 说太医既然已经前往,她若再去给外祖母诊治,似有冒犯太医之意。 一顿巧舌如簧,她竟真信了。 又在父亲面前,说她想要主动为外祖母祈福,自请去祠堂斋戒几日,诚心祝祷。 话都让楚倾瑶说了,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一想这些事也是应当做的,便也没有怀疑。 可是,她在祠堂斋戒的第三日,便突然觉得体力不支晕倒了。 想来,那几日的饭菜里,烛火里,可都有“好”东西。 因在自己家中,顾念雪自然没有防备,中招也只怪自己没脑子。 而上一世的楚倾瑶,却趁着她昏迷的时间,跑去外祖母面前献殷勤。 成功赢得了家中长辈们的喜爱。 顾念雪不自觉地手握成拳,任由指甲嵌入掌心。 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上去掐死这个女人。 楚倾瑶进屋站了半天,也没得到顾念雪回应,有些不满地又叫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不理瑶儿啊?瑶儿可是为你担心了好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 听听~不知道地,真以为她有多关心这个姐姐呢。 顾念雪嘴角扯了扯。 看着镜中的自己差不多收拾好了,才缓缓起身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看的楚倾瑶浑身一缩。 以至于忘了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今天的顾念雪哪里不对劲儿啊? 顾念雪沉沉地望着她。 “真是辛苦妹妹了,好在妹妹容色过人,这小脸儿,当真是红润有光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不就是绿茶嘛,谁还不会了? 楚倾瑶面色一僵,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地说: “这不是为了今日能有个好气色来见姐姐,所以出门时多上了些脂粉。姐姐过誉了。” 她虽如此说,但整个国公府谁人不知。 她顾念雪的容貌才是京城一绝。 嫉恨从她眼中一闪而过,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今天的顾念雪,怎么穿的如此艳丽? 盘在头顶的发髻如同一朵盛开的花,三两根简易的珠钗点缀着,左后方的玉玲珑金丝步摇,更显得她今日端庄秀丽。 尤其是她这一身量身定做的蜀锦衣裙,绣着精美的云纹,色彩明艳,裙摆轻轻摇曳,如诗如画。 外面着一件水绿色丝质外衫,垂感极好,腰间系着一条绣着翠竹的碧色腰带。 略施粉黛的绝色容颜,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在她这里,彻底具象化了。 似是没有看出楚倾瑶眼中的嫉妒。 \"紫笙,马车备好了吗?\" \"回小姐,已经备好了。\" 芳儿和紫笙互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姐美得不可方物。 对这位不请自来的表小姐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以前的小姐对这位表小姐可谓是百依百顺,今日倒是有些不同了。 她们心里都觉得表小姐处处都在占她们家小姐的便宜,表面上客客气气,可私下却是一点儿都不敬重小姐。 \"姐姐要出门?去哪儿?\" 楚倾瑶脱口而出,又觉得语气不对,赶忙圆上,\"瑶儿只是觉得姐姐大病初愈,不宜劳累,出门也需人陪着,不如……\" \"多谢妹妹关心,有芳儿和紫笙一同陪着,不会有事。\" 随后给了芳儿一个眼神。 \"表小姐,请让让,您挡着路了。\" 顾念雪就喜欢芳儿的直性子,也很机灵。 楚倾瑶刚想说她要陪她出去,便被打断了话。 不待她反应,两个丫头便扶着顾念雪挤开她踏出了房门。 楚倾瑶被挤到一旁差点儿一个踉跄没站稳。 有些恼怒,待三人走远,楚倾瑶一跺脚。 \"这顾念雪是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随即想到以前,她那副唯她是从的懦弱模样,瞬间就释然了。 第3章 行刺 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门口。 韶光阁—— 牌匾是鎏金镀的,整栋建筑看起来奢华无比。 韶光阁共有十一层,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楼至五楼是消遣娱乐的地方,六楼往上据说另有玄机。 紫笙和芳儿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顾念雪也下来。 她戴了围帽,将自己遮得严实。 紫笙疑惑,\"小姐,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顾念雪嘴角微勾。 \"吃饭,听曲儿。\"撩王爷~ “小姐,老爷知道了会不会······”紫笙有些怵的慌。 “紫笙,老爷那么疼爱小姐,不会有事儿的,况且我们只是正常来这儿吃个饭,又不做什么。”芳儿大大咧咧,倒还有些高兴。 顾念雪的心思,却早已飘向那顶楼,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上。 三个人前后脚进了阁内。 店小二一看三人的装扮,一眼就看出来人肯定是哪家的贵女千金。 忙招呼着。 “姑娘,三位?” “嗯,小二,给我们找个僻静点儿的位置。”芳儿开口。 “好咧,三位请。”小二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几人往三楼走。 落座。 “劳烦你,给上几道你们家的招牌菜。”芳儿对小儿笑着吩咐。 “得咧!三位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韶光阁吧?” “嗯,是啊。”芳儿老实回答。 “那您三位今天算是赶上了。今儿个,若羽姑娘有一场献舞,一会儿估计就要开始了。这个位置绝佳。” 小二觉着中间这位带围帽的姑娘,气质逼人,虽没说话,但身形姿态绝对不是一般贵族小姐拥有的。 他在这韶光阁见过太多达官贵人,贵女千金,眼毒着呢。 “有表演?太好了,小二,谢啦!”芳儿随即大方的拿出碎银打赏给他。 小二眼睛一亮,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哎哟,谢姑娘,三位稍坐,好菜马上来!” 说完,就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 紫笙和芳儿的眼神不断地扫视着周围,这才发现,这里的人可真多啊! 她们是坐在三楼靠栏杆的位置,可以看到上下楼层的情况。 “小姐,你看,上面有好多铁索之类的东西?”紫笙好奇。 顾念雪也微微抬头,心中不免也微微惊叹,这韶光阁真是个好地方,机扩竟然运用在表演上了。 她缓缓地环视一周,隔着围帽,目光穿梭在人群中。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道炽热的眼神吸引住了。 那是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火焰。 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脸颊微微发热。 她试图移开目光,但那炽热的眼神却紧紧地锁住了她,让她无法逃脱。 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肃王······ 不知为何,她此刻鼻头有些酸,想伸手去触摸他。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再看他了,不然她可真的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了。 此刻,对面楼上的男人也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 “三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位面容俊俏,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来到萧璟煜身边,伸长了脖子,试图循着他的眼神望去。 此人便是五皇子萧璟芫,也是当朝皇上最宠爱的凌贵妃之子。 “没什么。”萧璟煜薄唇微启,语气淡淡。 收回了视线,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三哥,怎么坐这儿了?不回包厢吗?” 酒菜可都布置好了。 三哥不是不喜欢热闹吗?人怎么就突然跑外面来了呢? “不是要看你的若羽姑娘跳舞吗?开始了。” 萧璟煜身边一个便装暗卫,见他落座,就立即命人将包厢里的酒菜移了出来。 “啊!对对,我差点儿忘了,我的若羽······” 萧璟芫一副星星眼,赶忙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刚一落座,整个韶光阁自上而下撒下漫天花瓣,一位如同谪仙的女子,身着月白色华服,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此女子肌肤胜雪,双眸魅惑,身姿轻盈。 只见她脚尖轻点脚下的一根绳索,四面八方的彩缎如同蛛网般交织在一块,拖着女子缓缓向下,宛若飞仙。 众人惊叹,皆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吸引。 “这就是小二说的若羽姑娘吗?果然很美,不过还是没有小姐好看。” 紫笙托着腮,看着顾念雪。 “嗯嗯,我们家小姐,容貌才华皆是京城一绝,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顾念雪只觉得这两个丫头有点上头了,夸的她都有点心虚。 “你们两个,在家关起门来夸我就是,叫旁人听了,可怎么好。” 紫笙和芳儿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是,小姐。” 顾念雪的视线自若羽身上缓缓上移,又不自觉的看向某人。 他的侧颜可真好看······ 萧璟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过去。 顾念雪拿着水杯的手一抖,心虚地洒了出来,有些慌乱。 “小姐,你怎么了?”紫笙眼疾手快地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没事,一时失神了。” 萧璟煜看着这一幕,心情莫名地变好。 “三哥,你刚刚是笑了吗?”萧璟芫目瞪口呆,还是他眼花看错了? 萧璟煜淡淡瞥了他一眼,冰冷如初。 萧璟芫摸摸脑袋,果然,他眼花了。 冷面阎罗萧璟煜,怎么可能会笑?他天天跟在三哥后边,几乎···不对,是压根儿没见过他笑。 当中央的若羽舞到最精彩的时候,突然,“嗖”地一声,一只利箭穿破若羽身旁的纱幔,直直地朝萧璟煜的方向而来。 “王爷!” 萧璟煜身边的暗卫沐风眼疾手快,飞快地上前用剑柄挡开了。 利箭直直地插进一边的门柱里。 “有刺客,保护王爷!” 瞬间,萧璟煜身边便出现了多名暗卫,谁也没看清,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萧璟芫眉头一皱,气鼓鼓。 “谁这么大胆,敢在韶光阁行刺!” 而对面的萧璟煜,却是一脸淡定,仿佛刚刚的一切与他无关,还悠闲地轻啜了一口茶。 众人闻声看向了这边,包括下方的顾念雪。 她心中一惊,有些担忧地站起身看向他。 见他无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下一秒,四周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后涌上一大片的蒙面人,目光一扫,朝着萧璟煜就冲了过去。 整个韶光阁乱成一团,逃的逃,躲得躲,还有不怕死看热闹的。 紫笙和芳儿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顾念雪,往里躲。 “小姐,我们也赶紧离开这儿吧。”紫笙看着上方打斗的不可开交,心下也害怕得紧。 话音刚落,蒙面人就被暗卫逼到了三楼的位置,刀光剑影,招招狠厉。 第4章 救命之恩 每层楼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不,祸从天降。 刺客可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但暗卫却不是,这不,人太多,有些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刺客似乎是看出了暗卫的顾虑。 一把抓住一个妇人挡在自己面前。 妇人吓得腿直打哆嗦,后悔没早点逃离。 “求求你,别杀我!” “闭嘴,再说一个字,老子砍了你。” 刺客眼神阴毒,直接一把将人踢到暗卫面前,暗卫想要伸手接人。 只那一瞬间,刺客手起刀落,寒光乍现。 暗卫眼神一冷,已经准备好接下这一刀,却迟迟未感到痛,疑惑地抬头一看。 只见眼前的刺客以一副诡异的姿势定在自己面前。 没多想,暗卫一掌劈了上去,将人打晕了。 刺客倒下后,暗卫才发现此人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三根银针,又看到了身后角落里站着的,戴着围帽的女子。 暗卫瞬间了然,拱手道:“多谢姑娘。” 顾念雪微微点头。 暗卫便又转身去了他处。 “小姐,您刚刚太冒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被刺客盯上,可就糟了。” 芳儿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她家小姐刚刚就那么丝滑的射出银针,着实惊呆了两个丫头。 来不及多想,先撤为妙。 顾念雪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萧璟煜身边有那么多的暗卫,应该会无事的,她在这里,反而碍事。 三人刚要转身走,又有两名刺客冲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同伴。 “刚刚就是她!”其中一人指着顾念雪道。 “臭娘们儿,多管闲事!” 二人齐齐冲了过去,顾念雪一把将两个丫头护在身后,此刻的她真是有些后悔上一世没学点功夫傍身。 刚刚射中对方银针也只是在那人不备之时,现在嘛······ “小姐!” “小姐!” 芳儿和紫笙齐齐大叫出声,都要哭出来了。 刺客的剑气掀开了顾念雪围帽的一丝缝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把扇子的残影如闪电般掠过,精准地打掉了刺向顾念雪的剑。 另一名刺客紧接着要上前抓人,顾念雪将两个丫头推向一旁,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洒向刺客,后者抬手一挡,下一刻就被一道颀长人影踢飞了出去。 颀长身影的主人此刻就站在顾念雪身前,蓝色云翔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只一背影,都有一种摄人的魄力。 他没有回头,手持玉扇护在她身前,气息渐冷。 顾念雪手指暗暗抓住自己的裙摆,整颗心都控制不住的悸动。 他还是如此,外表冷漠,内心炽热。 上一世的她根本不知道,权力滔天的肃王,是何时对她产生的情愫,值得他放弃一切。 暗卫的动作很快,阁内的刺客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沐风一个飞身,到了萧璟煜面前。 “王爷,刺客已除,留了几个活口,容属下带回王府审问幕后主使。” 萧璟煜面色冷峻,声音更是冰冷异常。 ”不用,都杀了。” 沐风微愣了一下,不用审?直接杀?额······好吧。 “属下遵命。” 随即沐风对其他暗卫使了个手势,顿时,一道道剑影,伴随着杀戮和血腥,溢满了整座韶光阁。 芳儿和紫笙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死命的用身躯护在顾念雪左右。 顾念雪叹息,真是为难她们了。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自己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面,她也经不住啊。 这叫什么?误打误撞? 她本意是想和肃王来个偶遇,打个照面,刷刷好感。 谁承想,会遇上这档子事。 顾念雪轻轻拍了拍两个丫头的手。 “别怕,没事了。” 顾念雪温婉的嗓音如同天籁。 “小姐,刚刚那个人叫他王爷?”芳儿眼神都不敢直视。 她们几乎从未出过国公府,更是无从认识高高在上的王爷了。 顾念雪移步上前,倾身行了个礼。 “多谢肃王救命之恩。” \"奴婢参见王爷。\"芳儿和紫笙一同下跪行了礼。 萧璟煜这才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虚扶了一下。 “如何谢?” 什么?正常人不是应该说:不必,举手之劳吗? 现在的状况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顾念雪一时语噎,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感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 \"王爷身份尊贵,自然看不上一般的谢礼。\"说着,便又看了他一眼。 \"臣女便许王爷三件事,只要是臣女能办到的,自会义不容辞。\" 萧璟煜闻言,眼神逐渐幽深。 \"好。\" 好?就这么干脆的应了? 他好像都没问她的身份,还是说,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萧璟煜开口: \"国公府千金临危不惧,胆色过人,顾大人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他的福气。\" 果然,他早认出她了。 \"王爷过誉了,若无其他事,臣女先告辞。\" \"顾小姐留步。\" 顾念雪疑惑。 \"王爷还有何事?\" 只见萧璟煜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他的手都这么好看。 顾念雪一甩脑袋里的东西,感觉自己真是疯魔了。 \"信物。\" 一旁的沐风简直震惊,王爷竟然主动向一位女子讨要信物?活久见。 顾念雪唇角微扬,缓缓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双手递上前。 白皙纤细的手从围帽中伸出,萧璟煜看着这双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双手如羊脂玉般洁白无瑕,指尖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肌肤细腻,仿佛吹弹可破。 目光顺着那双手向上移动,看到了顾念雪半张脸庞,红唇娇艳欲滴,小巧的下颚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捏碎。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可她不是一直对那人情有独钟吗?今日怎么…… 萧璟煜接过簪子,仔细端详。簪子款式很简单,末端镶嵌着一颗珍珠,隐隐泛着温润的光。 \"沐风,派人送顾小姐回府。\" 他的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顾念雪忙收回手,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沐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王爷可从来不理会京城的贵女千金,今日倒是反常的紧。 \"是!\"沐风见王爷对这位国公府小姐的态度很特别,自然不敢怠慢。 派了两名得力暗卫护送,其中一个就是刚刚顾念雪出手救下的那位,名叫谭季,另一个看着比较活泼的叫谭回,名字一听就是两兄弟。 可两人长的却一点儿都不像。 \"多谢王爷。\" 顾念雪从他身边走过,一股特别的香味萦绕在萧璟煜鼻尖,久久未散。 看着她下楼的背影,萧璟煜摩挲着手中的簪子。 \"顾~念~雪。\" 第5章 念念 “三哥,刚刚同你说话的那位小姐是谁?” 萧璟芫一脸八卦的表情,这实在不能怪他。 他家这位三哥,向来不近女色,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父皇多次提议给他安排相看适婚女子,他都一口回绝了。 难得被他发现,他竟然主动与女子搭话,怎能不好奇。 萧璟煜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簪子,藏于袖中。 “你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谁要刺杀本王吗?” 语气漠然,但莫名的让人觉得他丝毫没有怒气。 “关心啊,不过你刚刚都把人全杀了,应该是早已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吧。” 况且,在这个世界上,能要他三哥命的人应该还没出世吧。 区区几个刺客,还不够看的。 “想看戏的话,三日后来肃王府找我。” 说完,萧璟煜便转身上楼了。 萧璟芫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一拍脑袋,追着喊道: “三哥,你还没告诉我刚刚那位小姐是谁呢!” ······ 从韶光阁一出来,马车旁就候着一个中年男人。 一见到芳儿和紫笙,便认出了中间的顾念雪。 抬腿小跑过去。 “顾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此人正是四皇子萧璟瑞的管家恭伯。 “何事?” 顾念雪脸色微沉,淡淡吐出两个字。 恭伯一愣,以往顾念雪每次见到他,说话都是很客气的,怎个今日······ “四皇子命老奴来请顾小姐茶楼一叙,马车已经准备好,请您······” “不去。” 恭伯话还没说完,顾念雪就直接拒绝了,连给他往下说的机会都没给。 径直在紫笙的搀扶下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芳儿和紫笙对视一眼,赶忙跟上。 恭伯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刚想上前再说什么。 谭季和谭茴的剑就纷纷抵在了他的胸前,一副你再敢上前一步,就地斩杀的模样。 恭伯吓了一跳,不敢再动。 愣愣地看着国公府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 这才一脸不可思议地悻悻回去复命。 马车上,紫笙和芳儿都快憋不住了。 “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瞧把你们俩憋的。”顾念雪打趣。 芳儿率先开口:“小姐,您以前可是对四皇子的邀约很是上心的,怎么今日······” “你们就当我以前的脑子进水了吧。”顾念雪摘下围帽,打理了一下发髻。 紫笙捂嘴偷笑,“小姐,奴婢觉得你这次生病醒来,变的不一样了。” “嗯嗯,奴婢也觉得,不过,我和紫笙都觉得,现在的小姐更有魅力。就是·····就是·····怎么形容好呢。” 芳儿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 紫笙眼睛一亮,“鲜活。” “对!就是鲜活。” 顾念雪看着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情甚好。 以前的她,只想着如何讨好萧璟瑞,早日嫁给他,迷失了自我。 而现在的她,除了复仇以外,想做的事太多了,她要让身边的人都过得更好,摆脱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到了国公府大门前,顾念雪踩着脚蹬下来。 谭季和谭茴双双拱手。 “顾小姐既已回府,我等便回去复命了。”谭季垂眸说。 “有劳了,还请替我向你家王爷道谢。” “是。”说完,两人便离开了。 路上,谭茴忍不住看向谭季。 “哥,我觉着这位顾小姐倒跟我们家王爷挺配的,要是以后做了我们的王妃,那就更好了。” “休要议论王爷的事,当心受罚。”谭季嗔了一下他。 谭茴立即闭了嘴。 顾念雪刚踏进大门,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庭院里的人。 “爹!娘!”顾念雪眼睛一亮,将围帽递给紫笙,小跑了过去。 “念念!”国公夫人虞婉看到自家女儿,激动地都要落泪了。 她原本要在府上陪着沉睡中的女儿,奈何念念的祖母也是病情加重,才同国公大人今日一同前往探望。 待太医稳住了念念祖母的病情,才又匆匆赶了回来。 一回府,就听到管家说,念念带着两个丫头急急出门了。 刚准备派人出去找,女儿就回来了。 顾念雪一把拥住自己的母亲,用力的抱着,感受来自母亲的味道。 “娘,念念好想你。” 虞婉听到这句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娘也想你,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把娘吓坏了。现在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快让娘看看。” 虞婉将人从身上轻轻推开,上下打量着,这一看,竟觉得女儿似是更加标致了,气色也好多了。 心中的担忧渐渐放下。 顾念雪明媚地笑着:“娘,女儿没事了,好得很。” 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父亲。 上一世,因为楚倾瑶的挑唆,致使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可她如今才知道,父亲真的很爱她这个女儿,上一世的父亲,不惜向萧璟瑞下跪,求他给自己女儿正妃之位。 受到萧璟瑞好一顿讥讽。 顾念雪没等父亲开口,也伸手拥住了他,国公大人顾衡远年少之时常在战场,一生战功无数。 身姿挺拔,人高马大。 顾念雪倚在他怀中更显得娇小可人。 顾衡远猛地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女儿以前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他撒娇过。 这感觉······还真好! “爹,对不起,以前是念念不懂事,伤了爹的心。” 顾念雪从顾衡远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想起上一世爹濒死前的凄惨模样,眼泪止不住的流。 “念念保证,以后定会好好侍奉爹娘,不会再惹您二老生气了。” 顾衡远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哭成了泪人,心疼坏了。 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的泪。 “念念一直都很懂事,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我可舍不得让我们家宝贝哭,快擦擦,再哭下去,你娘可得心疼了。” 虞婉上前欣慰地看着父女两人,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好了好了,快进屋说话,念念身子刚好,天又转凉,可别再着了风。” 说着,虞婉便拉着女儿的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进了主屋。 芳儿和紫笙跟在后面,也都高兴地很。 管家忠伯也很触动,他都多久没见老爷夫人如此高兴过了。 而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 一双怨毒的眼神朝着主屋的方向看去。 楚倾瑶怎么都没想到,顾念雪这一病好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现在都会哄两个老的高兴了。 不行,她得好好扇一把火。 不能让顾念雪再如此笼络人心,否则日后,国公府可就真没有她这个表小姐什么事了。 第6章 开怼 隔日,顾念雪带着两个丫头去了街上的几家药铺,买了些药材和银针备着; 决定亲自去一趟太傅府给祖母看看。 路过一家首饰铺,想到了自己的表姐。 上一世,她与表姐的关系也是因为楚倾瑶的挑唆,导致她对表姐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以至于到死,她身边一个值得信任的亲人都没有。 芙翠轩—— 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顾念雪走进店中,掌柜的热情接待。 “姑娘,想看看什么首饰,我给您推荐推荐。” 顾念雪环顾了一下店内,最终视线落在了一条璎珞上。 “掌柜的,那条璎珞麻烦拿给我看看。” 顾念雪声音温柔,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风范。 掌柜的忙点头转身去拿,连着托盘呈到她面前。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条璎珞是昨日刚到的新款式,做工精致,这上面镶嵌的玉石来自笸箩国,我敢打包票,这整个京城只数我一家有,独一无二。” 顾念雪玉手轻轻拿起这枚璎珞,也很是满意。 刚要开口,门口便响起一道声音。 “掌柜的,这条璎珞我要了。” 顾念雪似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转身望向门口。 一袭紫衣锣裙的姑娘,身边跟着三三两两的世家小姐模样的人一同进了店。 “哟,这不是侯府大小姐嘛,小的有失远迎,请诸位见谅。” 掌柜的一眼认出紫衣女子的身份,定远侯嫡女白溪芸。 白溪芸是定远侯老来得女,家中只有她一位掌上明珠,自然集宠爱于一身。 “少废话,帮我包起来。” 白溪芸脸上写着这东西“非我莫属”四个字,眼神还挑衅地看了一眼顾念雪。 掌柜的一时有些犯了难,陪笑道: “这···白小姐,这枚璎珞是那位小姐先看上的,您要不看看别的?” “本小姐就要她手上那枚,怎么,你是听不懂本小姐的话吗?” 白溪芸显然被骄纵得有些无法无天,蛮不讲理了。 “掌柜的,银子给你放这儿了,帮我找个好看的盒子装起来吧。” 顾念雪就像没听到白溪芸的叫嚣,直接付了银子。 掌柜眼看两边都不好得罪,一时僵在了原地。 见掌柜的不动,芳儿有些看不过去了。 “掌柜的,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家小姐可是国公府嫡女。还不照做!” 掌柜的一听,立马做出了选择。 国公府的千金,那真是得罪不起。 侯府虽也位高权重,可相比于国公府,他还是拎得清的。 原也是这位国公府小姐先看上的,他也不存在偏帮。 赶忙叫伙计拿来了精致的盒子给打包,双手交到了芳儿手上。 顾念雪从容地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一只胳膊给挡住了去路。 “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雪眼神微冷,盯着白溪芸。 不知怎地,白溪芸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怵。 以前的顾念雪见了她都是绕着走的,怎么今日有些不一样了。 “大家看看,这位就是国公府大小姐顾念雪,也就是喜欢成天跟在四皇子身后的那位。” 白溪芸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满眼的不屑。 身后的几位世家小姐纷纷掩嘴偷笑。 “顾大小姐还真是放得开,这要是换做我们啊,可万万不敢。” “就是,四皇子身为人中龙凤,可成天被一闺阁女子缠着,也是挺为难的吧。” “谁让人家家世显赫呢,这要是在国公大人面前哭一哭闹一闹,指不定哪天就跑到皇上面前,请旨赐婚了呢。” 众人越说越起劲儿,芳儿和紫笙忍不住想要为顾念雪说话,却被后者扬手阻止。 “白溪芸,你在四皇子面前蹦跶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瞧你一眼,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顾念雪一针见血,脸上未见丝毫怒意。 白溪芸却瞬间炸了。 “你说什么!” 然后顾念雪却没有顺着她的话接,而是转向刚刚附和的几人。 “周丹梦,你上个月在巡抚接任宴会上,当众被撕坏了衣衫,刚出过丑,这么快就敢出来见人了,可见你的脸皮,够厚。” 说顾念雪放的开的周丹梦脸色一变,她怎么知道?消息不是都封锁了嘛? “梁静琪,你趁着孟世子的夫人外出,与之私相授受,被其夫人当众掌掴,不知现在可安分了些?” 说顾念雪缠着四皇子的梁静琪,顿时语塞,忙用手帕挡住自己的脸。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 “至于你···”顾念雪缓步走到最后一个女子身旁。 “我又没犯过错,你能说什么?”女子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顾念雪勾唇一笑。 “你是没犯什么错,只不过是,在去年宫中的桃花宴上,错把一副李荣芝的书法赝品送给了庆贵妃。我好像记得,当时你还被庆贵妃罚抄了百遍李荣芝的—诏词,不知道李小姐抄了多久?可有长记性?” 顾念雪从头至尾,神色平淡,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拜上一世所赐,这些事可都是楚倾瑶告诉她的。 白溪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别提多难看了。 “顾念雪,你少在这儿装腔作势,整个京城世家,谁不知道你爱慕四皇子,巴巴的献殷勤,简直恬不知耻。” 就在众人以为顾念雪还要语言还击的时候。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店铺。 白溪芸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左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顾念雪。 “你竟敢打我?” “你当众对本小姐出言不逊,辱我清誉,打你,都是轻的。” “你!”白溪芸正要上前还手,却被其他三人给拦住了。 “溪云,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千金,别冲动!” 顾念雪扫了几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白溪芸身上。 “若是下次,你再对我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请侯爷一同去圣上面前讨要个说法。” 说完,便带着芳儿和紫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溪芸承认,刚刚顾念雪搬出圣上和自己父亲的时候,她有一刻怂了。 她平日里再怎么骄纵跋扈,那也只是私宅之事,如若真闹上大殿··· 当今圣上倡导礼法,她虽不齿顾念雪总缠着四皇子,可她毕竟没有真正做什么违逆礼仪法度之事。 而她当众羞辱顾念雪,是众人都看到的,怎么说都是她理亏。 白溪芸恨恨地一跺脚,眼神死死盯着那抹身影。 “好你个顾念雪,我真是小看你了,咱们走着瞧。” 芳儿在马车上愤愤不平。 “那位侯府大小姐,自己爱慕四皇子,却总把怨气撒在小姐身上,真是不讲道理。” 顾念雪却是云淡风轻。 白溪芸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根本不值得她浪费精力应付。 “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们列个清单,帮我一应准备好,明日去看望外祖母应该用的到。” “是,小姐。”芳儿和紫笙乖乖点头。 第7章 外祖母 四皇子府—— “你说什么?” 萧璟瑞脸色沉了又沉。 他已经是第三次派人去邀顾念雪,全都被拒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以前他只要稍稍冲她勾勾手指,她就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百般讨好。 怎么一病之后,就忽然将他拒之门外了? 欲擒故纵吗? 萧璟瑞想到这儿,不屑的笑了。 是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殿下息怒,奴才今日一早就去到国公府,门都没进,就被管家给遣了回来,说是顾小姐今日要去太傅府上给老夫人请安,无暇应邀。” 萧璟瑞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知道了,下去吧。”下人闻言便退了下去。 他很自信,能把顾念雪拿捏的死死的。 许是她近日刚恢复,又逢自己外祖母身体不适,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罢了。 想着,他的心情就全然变好了。 “任宽。”萧璟瑞喊了个名字。 一侍卫装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近日肃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殿下,据探子来报,前几日,肃王在韶光阁遇刺,却没留活口。” 萧璟瑞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没留活口?这不像萧璟煜的平日作风啊,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以萧璟煜的雷霆手段,不得把刺客的祖宗十八代给揪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一件事,属下看见肃王身边的暗卫,亲自护送了顾小姐回府。” 萧璟瑞眼神中的寒光一闪。 “顾念雪?” 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个,属下不知,但属下可以确认,之前从未见肃王与顾小姐单独接触过,许是巧合吧。” 萧璟煜的暗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会被安排送顾念雪回府? 难道说···萧璟煜也想联合国公府的势力了? 亦或是,真的只是巧合。 萧璟瑞心中隐隐不安。 “看来,本殿要稍微下点儿功夫了。” 国公府的助力,只能倾向他这边! 次日,天光微亮。 顾衡远早早上朝了。 顾念雪则陪虞婉一同用过早膳,双双坐上马车去往太傅府。 太傅府的管家早早迎在了门口。 “夫人,大小姐。” 顾念雪朝管家微微一笑,搀扶着母亲一起进去。 径直到了老夫人的房中,一进屋。 顾念雪就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味。 也看到了楚倾瑶正殷勤地伺候老夫人喝药。 楚倾瑶见到两人,忙乖巧的行礼。 “表姑母,姐姐,你们来啦。” 虞婉见到她时还有些意外。 “瑶儿,你不是说要去原阳看望你母亲吗?怎么在这儿?” 楚倾瑶乖巧的回话:“瑶儿本是要回去的,可始终放心不下外祖母,便给母亲去了信,想在外祖母身边多侍奉几日,待外祖母好些了,再回去探望。” 虞婉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深究。 \"你有心了。\" \"这都是瑶儿应该做的。\"楚倾瑶低头听话的模样真是乖巧可人。 但是虞婉始终无法打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侄女,许是因为这个侄女太过乖巧懂事,盖过了念念的风头。 有时候她还隐隐责怪自己是不是有些偏颇的厉害。 \"娘,今日可觉着好些了?\" 虞婉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都蔫蔫的。 \"太医不是开了新的方子吗?怎么还是不见起色?\"虞婉眉头紧锁。 老夫人倚靠在床沿,慈爱地拍了拍虞婉的手。 \"人老了,生老病死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夫人抬眼看到了顾念雪,眼睛一亮。 \"雪丫头也来了,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顾念雪扫了一眼杵在一边的楚倾瑶。 后者有些尴尬地挪了挪脚步,给她让开了位置。 顾念雪温柔地唤了一声。 \"外祖母。您别胡思乱想,孙女还盼着您早日康复,教外孙女绣工呢。\" 顾念雪不动声色地握住外祖母的另一只手,指尖压上她的脉搏。 老夫人摇摇头,笑着说: \"我呀,现在就盼着你及笄。\" 老夫人眼神在顾念雪脸上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喜欢。接着说: \"要是上天垂怜,能让我看到你成亲。那我也死而无憾了,到那时,我也能下去跟你外祖父交代了。\" 虞婉撇过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 顾念雪腾出一只手覆在母亲手背上,无声地安慰。 楚倾瑶看着面前的三人,老少情深的样子,心里更加窝火,她在老夫人这儿伺候了多日,也没见老夫人对她这般关怀,真是偏心。 顾念雪对老夫人微微一笑:\"外祖母放心,您一定会看到孙女出嫁的,到时,外祖母可要给孙女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 老夫人一听,乐了。 \"好好好~你的嫁妆吖,外祖母早就备着了。\" 又聊了一会儿,老夫人因为精神不济,便又睡下了。 临走前,顾念雪眼神停留在外祖母房中的香炉上,借故把楚倾瑶一起叫了出去。 却趁其不备,悄悄跟紫笙说了些什么。 虞婉决定留在太傅府中侍疾,便让顾念雪和楚倾瑶一同坐马车回国公府了。 \"姐姐,听说四皇子派人去府上下帖子了?\" 若不是四皇子说需要国公府的助力,她才不会眼巴巴地将四皇子推给顾念雪。 \"是啊,妹妹的消息可真灵通。\" 顾念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有揶揄的意思。 \"姐姐之前与四皇子关系那般亲近,为何最近却屡屡拒绝四皇子的邀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倾瑶这话一听就是没过脑子,还是说她一直把她当成没脑子的蠢货? 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被说与一男子关系亲近,这不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吗? 奈何,她顾念雪上一世可没这么想过,还曾经因为这一席话而脸红,想想都呕的慌。 顾念雪瞬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楚倾瑶面色一僵。 隐约觉得顾念雪真的是哪根筋搭错了。 \"没什么,只因我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全,不想过了病气给璟瑞哥哥。\" 顾念雪一转态度,做出一副无奈的的样子。 楚倾瑶心中冷哼,果然! 又摆出一副劝慰之色。 \"姐姐多虑了,四皇子长相英俊非凡,为人和善,之前待姐姐更是体贴入微,断不会在乎这些的。\" \"妹妹似乎对四皇子很了解?\" 一句话让楚倾瑶觉得自己说多了。 \"姐姐忘了吗?之前姐姐与四皇子一同出游,带妹妹同行过一次,是妹妹亲眼所见吖。\" 反应极快。 那一次,楚倾瑶和四皇子可是在游园某处假山后,你侬我侬了好长时间呢。 而顾念雪还傻傻地在凉亭里研究着棋谱,等的时间长了,便想着去找人。 谁知碰巧两人从假山后面一同出来。 当时两人神色极为淡定,说是楚倾瑶去拿点心回来时碰巧遇上了。 顾念雪那时丝毫没有怀疑两人有什么。 \"哦~我倒真是忘了。\" 顾念雪挑眉, \"妹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听妹妹的。\" 楚倾瑶一听,怎么都觉得哪儿哪儿不对,明明是她劝顾念雪不要拒绝四皇子,怎么现在顾念雪答应了,她又这么别扭了呢。 脸上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顾念雪看她这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中舒坦。 第8章 下毒之人 顾念雪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回了自己的屋内。 楚倾瑶看着她的背影,恨恨地拧着自己的手帕。 “顾念雪,你只是四皇子的一颗棋子,总有一天,我楚倾瑶定会踩在你头上。” 顾念雪才没空管她。 “紫笙,东西呢?” 紫笙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摊开在桌上。 又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姐让她取的正是老夫人房中的香薰灰和在厨房后院找到的药渣。 顾念雪喃喃道:“很快就知道了。” 芳儿取来一盆清水还有小姐吩咐的一株草药。 顾念雪将药渣取了一些放在空碗里,将草药碾碎,再加了些清水搅拌。 随后过滤,又将过滤之后的水倒入另一个空碗中,取出银针试了试。 银针没有变色。 芳儿忍不住道:“小姐,难道你是怀疑老夫人被人下毒?” 紫笙惊诧:“不会吧,谁会这么大胆?” 顾念雪没有回答,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东西,随即瞄到盒子里的香薰灰。 “芳儿,拿烛火来。” “是,小姐。” 芳儿取出烛台里的蜡烛,点燃递了过去。 顾念雪用汤匙舀了一些香薰灰放在烛火上烧了片刻。 不一会儿,桌上那过滤之后的水,颜色却从原本正常浅棕色,渐渐变红了。 “这水,颜色变了!” 芳儿吃惊。 顾念雪又重新拿出一根银针,探了下去。 只见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果然如此。” 顾念雪看着银针,眼神逐步变的冷肃。 “明日,让忠伯选几个信得过的家丁,随我一同去趟太傅府。” “是,奴婢这就去!” 芳儿腿脚麻利,转身就去了。 顾念雪怀疑外祖母中毒不是因为她多厉害,而是上一世,外祖母去的离奇。 起初,明明太医都说,外祖母只是风寒入体,怎地就突然加重,一病不起了呢。 为此,上一世给外祖母诊治的卫太医还被皇上下旨重罚,削去了官职,令其终生不得行医。 而她那时的医术也只学得些皮毛,若不是上一世为了帮助萧璟瑞暗中铲除异己,一面又施恩于各方大臣,她日夜苦读医书,研究毒药,不然她哪会有今天! 翌日悦酌园—— 京城的一处大型酒楼客房内。 “璟瑞哥哥,你轻点儿。” 女人娇软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瑶儿多日没有来找本皇子了,可想死我了。” “哼,还不都是那个死老婆子,我在她身边侍奉这么多天,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别生气,她也活不了几天了。” “等她死了,顾念雪一定会伤心欲绝,到那时,璟瑞哥哥再挺身安慰,姐姐的心呐,还不被你手到擒来?” 萧璟瑞勾唇一笑,一把将人抱到床上,将楚倾瑶压在身下。 他半眯着眼,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如果不是为了日后成就大事,他早就要了她,何必次次压抑隐忍。 “我要的不止是她的心,我还要整个国公府,还有······你这个小妖精。” “再过三个月,等姐姐及笄,你是不是就要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楚倾瑶的衣服已经被萧璟瑞拉开,露出了粉色的肚兜。 不自觉的咬唇轻颤了一下。 萧璟瑞趴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是,等我娶了顾念雪,就立刻纳你为侧妃。” 楚倾瑶眼神一凛,抓着萧璟瑞的衣襟。 “璟瑞哥哥,别忘了你答应瑶儿的,等你成就大业的那天,站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 “都给你。” 萧璟瑞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说完一把扯下了她最后一件,即使不能完全占有,那也要把肉吃干净。 她喜欢楚倾瑶的一点就是有野心,有野心的女人他才方便掌控。 而顾念雪,一向没有脑子,好听点的说,就是太过单纯,没有心机。 此时的顾念雪和虞婉,正坐在太傅府的正院之上。 底下站着两三排人。 \"夫人,大小姐,按照您说的,凡是有机会接触老夫人药的,都在这儿了。您看……\" 管家薛伯恭敬道。 \"多谢薛伯。\"顾念雪朝他微微点头。 薛伯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这些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谋害老夫人。 虞婉则是一脸的愤怒,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 她的母亲是一个善良、和蔼的人,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怎么还会有人想要伤害她。 同时,虞婉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要找到凶手,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是,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寻找线索。 这时,顾念雪却拉着她的手,轻柔地说。 \"娘,您先去照顾外祖母,这里有我,放心。\" 她的眼神充满坚定。 虞婉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周身都散发着无比的自信和果敢。 换作以前,她的念念都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 \"好,娘信你。\" 说完,虞婉便起身离开了。 顾念雪神色从容,在高阶上悠闲地踱步。 \"各位都是太傅府里的老人了,今天叫大家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如果肯自愿站出来认罪的,本小姐定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若是执意不肯悔改的,那就休怪我不顾主仆情分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以往也多少都听过大小姐的为人,怯懦无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华,就空有一个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和一副好皮囊而已。 所以都没太把她当回事,只认为是她一个姑娘家家唬唬人罢了。 顾念雪扫视了面前约莫二十多个下人,不出意外,没有人站出来。 \"薛伯,既然没有人肯认罪,那就全送到官府吧。\" 这时,底下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婆子率先开口: \"大小姐,您这是何意?全部送官,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勤勤恳恳的为府上做事,凭什么把我们送官!\" \"就是就是,我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送官,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小姐,我们冤枉!\" \"大小姐明鉴!若是我们做错了事还请明说,这样不明不白地被送官,我不服!\" 底下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念雪却好似没看见似的,只是眼神在众人中不断扫视着。 薛伯眉头一皱,走到顾念雪身边低声告知,\"大小姐,先开口说话的是后厨的管事,徐妈妈。\" 薛伯虽也不认同顾念雪的做法,但莫名的,他就是觉着今天的大小姐很特别。他想信她一回。 顾念雪点头,笑容未变。 \"徐妈妈,你在太傅府里待了多久了?\" \"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在这儿三十五年了。\"徐妈妈昂着头回答。 第9章 揪出来了 “这么久?那······徐妈妈定是知道,老夫人的膳食汤药都是过的哪些人之手咯?” “大小姐,老奴自然知道。老夫人的膳食都是专人专做的,因老夫人年迈,肠胃比较脆弱,故平时做的都是易消化方便吞咽的吃食。” 徐妈妈左右看了看周边的人,继续道: “烹饪之前,菜色是由我选定,然后二虎和三丫头负责清洗处理,最后烹饪是由李大厨经手,做好了,会单独放在厨房的红色食盒内,由老夫人房中伺候的青儿端过去的。” 徐妈妈说的算是非常仔细了。 顾念雪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我听说,月初的时候,你的丈夫孩子来看过你,是吗?” 徐妈妈一愣,“是,这事儿我跟薛管家也说过的。他们也就是来看看我,偶尔给我送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没有说你的侄女也进府了呢?” 顾念雪眼神微冷,看她的眼神与刚刚完全两个样。 徐妈妈一惊,不自觉地看向某处。 “我······我······大小姐,我侄女也是经过府里正规选拔进来的,可不是老奴走后门的啊,您明鉴。” 顾念雪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太傅府选拔下人一直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得有亲故同在一处谋差事,难道你不知道?” 徐妈妈有些慌乱,直接跪地。 “老奴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你看你那侄女可怜,老家亲眷都已经不在了,想帮她一把。” 顾念雪悠悠地将她想说的话说了。 徐妈妈冷汗都出来了,怎么今儿个的大小姐,气势如此凌厉。 “大小姐恕罪,老奴知错。可,这也不至于把老奴送官吧?” “徐妈妈别急,今天让大家来,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顾念雪对紫笙耳语了一番,紫笙点了点头,便去了后厨。 “我昨日探查到老夫人近日来喝的药有问题,药中被人下了极微量的毒,那毒名为噬吸散,长期服用,会导致人气血亏空,四肢乏力,头晕目眩,症状如同严重的风寒,不过,这药有个特点,凡是手上沾染过噬吸散的,只要碰到我调制的药粉,便会呈现绿色。” 话刚说完,紫笙便领着两个小厮,端来了两盆水,顾念雪将一瓶药粉挨个撒了进去,顿时,两盆水先是沸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平静了下去,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们一个个挨着,把手伸进去,在接触到药水之后,手变成绿色的就是下毒之人。” 下面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看到刚刚的水如烧开了般沸腾之时,他们多少也有些相信了。 于是二十多人分开两排,一个个的把手伸进去。 “大小姐,这个法子当真有用吗?” 薛伯忍不住问道。 “啊!徐妈妈手变绿色了!” “怎么会这样?大小姐,我没有给老夫人下毒啊!老奴冤枉!” 徐妈妈看着自己发绿的手,惊慌不已。 “哎呀!我的手怎么也变绿了?我也是冤枉的啊!大小姐明鉴!” 另一个丫鬟也尖叫起来,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底下二十多个人纷纷开始叫冤。 顾念雪却没有答话,而是挨个扫视了一圈。 此时薛伯也拧起了眉,他自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多人都谋害了老夫人。 突然看到了什么,心中一下就了然了。 顾念雪盯着人群中的某个位置。 “抓到你了。”顾念雪缓缓地伸出纤纤玉手。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看着老实巴交的小青年身上。 小青年一看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跪下喊冤。 “小人冤枉。” “方木?大小姐,这人是后厨的帮工,在府上已经七八年了,平时为人勤勤恳恳,不可能是他吧?” 徐妈妈忍不住替小青年说了句话。众人也纷纷点头。 顾念雪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方木。 “你看看你的手与旁人有何区别?” 方木左右看了看,再看看自己的手,旁人手都是绿色,唯独他的手是干净的,方木这才缓缓的低下了头。 “他们因为心中坦荡,手都沾到了我调制的药水,而你,根本就没有触碰药水,只因你的心虚暴露了自己。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念雪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震惊不已地看着方木。 方木自知再如何狡辩也没了意义,低头不语。 “方木,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吖?老夫人平日里待我们那么好,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是啊,方木,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就好了啊!” “你倒是快说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除了责怪,还有发自内心的关切。 薛伯看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小姐,老奴应该知道些内情。” 顾念雪转头看向薛伯。 薛伯叹息一声,看着方木说: “这孩子是看上了府上的一个丫头,芬儿。但因方木是卖身为奴,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许是一时走错了路,被人利用了。” 徐妈妈猛地一抬头。 “薛管家,您说什么?方木看上了芬儿?” 薛伯点了点头,这府上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 顾念雪看到徐妈妈的脸色,多少也猜出来些什么。 “徐妈妈,您那位侄女应该就是这位芬儿吧。” 徐妈妈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方木,我给你一个机会,从实招来,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顾念雪定定地看着他。 方木眼睛一闭,缓缓睁开,向顾念雪磕了一个重重地响头。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我爹病重,卧床不起,大夫说如果要医治痊愈,需要很多银子,我正愁着的时候,那人就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和一包药粉,让我每天一点一点地掺进老夫人的药里。” 方木神色痛苦,补充道: “但那人告诉我,这药不是致命的药,只会让老夫人感到一阵不适而已。如果我早知道,这药会害死老夫人,就算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说到这儿,方木痛哭起来,愧疚,悔恨交织在一起。 众人沉默半晌,有同情有斥责。 “这药是不会让老夫人丧命,不过,若是碰上老夫人房中的蛇灵子香,那就是致命的慢性毒药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方木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顾念雪,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眼中的不可置信还有懊悔一览无余。 “奴才有罪,任凭大小姐责罚!” “不,大小姐,求您网开一面,不要把方木哥送官,他这么做,有一部分也是为了我!” 第10章 顾家有女 一个身材玲珑娇小的丫鬟冲到了方木身边,一起朝顾念雪磕头求饶。 这应该就是芬儿了。 徐妈妈一惊。 “芬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给我过来,不要惊扰了大小姐。” 徐妈妈想上前将人拉开,谁知芬儿就像黏在了方木身上一样,死都不撒手。 “姑姑,求您给方木哥求求情吧,芬儿不能没有他,他这么做,都是想让我过上好日子,不想拖累我而已。” 芬儿哭的伤心,一手抚上方木的脸,心疼不已。 方木苦笑, \"芬儿,别管我了,找个好人家,忘了我吧。\" 轻柔地拉开她的手,转而看向顾念雪。 一脸决然。 \"大小姐,是奴才一时贪心做了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大小姐把我送官吧。\" 众人一片沉默,虽知道了其中内情,可他谋害老夫人是事实,所以大家都无法开口为他求情。 芬儿哭的梨花带雨,即使被方木推开,依旧上前不停地给顾念雪磕头求情。 \"大小姐,方木哥是被人利用了,他平日里温和待人,照顾老病弱小,若不是方伯父病重急需银子救命,他也不会如此,况且,他还说了等他攒够了银子便会娶我,在那之前,他从来不会逾矩碰我,就算是牵手都没有过,试问,这样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又怎会藏着一颗害人之心?请大小姐给他一次机会,从轻发落,芬儿求您了!\" 芬儿一个劲儿的磕头,方木拦都拦不住,眼看额头都要磕破了,方木情急之下,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够了,芬儿,别磕了。\" 苦命鸳鸯这个词用来形容这对人,没错了。 顾念雪又是一声叹息。 \"方木,你可知你错在哪儿了?\" 方木静静地回话:\"小人知道,小人错在不该贪图黄白之物,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害了老夫人,害了自己,也……害了芬儿。\" 他看了一眼怀中抽泣的人儿,眼中满是疼惜。 顾念雪却摇摇头。 \"不,你错在没有第一时间求助太傅府,你虽在这里待了多年。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这里的人,薛伯也好,徐妈妈也好,芬儿也好……甚至,老夫人。你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过你的困境,没有给他们伸手帮你一把的机会。\" 方木愣住了,他心里的确有想过,可他……开不了口,他怕连累身边关心他的人。可,他错了吗? \"大小姐……我……\" 这时,薛伯开口道:\"你这孩子,就是自尊心太强,我早说过,可你就是听不进去。\" 顾念雪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还是存了不忍。 \"方木,我可以救你父亲,也可以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不过,你要付出一些代价,你可愿意?\" 她的话在空气中回荡,却仿佛给了方木一次重生的希望。 方木眼中闪烁着希望和不安。可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能够拯救他病重的父亲,但他也清楚,代价可能是巨大的。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他想起了父亲对他的爱和关怀,想起了与芬儿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他不能失去父亲,也不想失去芬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愿意。”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仿佛是在对命运做出最后的抗争。 顾念雪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很好,从现在起,你将是我的终生奴仆,你的生命将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我。”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可抗拒的力量。 方木静静地等待她后面的话。 \"徐妈妈。\" 徐妈妈还在担忧自家侄女,被顾念雪点名,赶忙应了声。 \"老奴在。\" \"我今日想替方木向徐妈妈求个承诺。\" \"什……什么?\"大小姐替方木? 方木闻言也惊讶地看了看顾念雪的神色。 顾念雪继续道:\"方木从今天起会跟在我身边,我会负责管束和教导,三年后,若他有所成,我希望,您能答应将芬儿许配给他,若他仍不争气,那么,芬儿可自由选择,亦或者,我会帮她找一户好人家,绝不会亏待了她,您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当事人。 徐妈妈在脑中仔细消化她的话。 芬儿却率先露出了惊喜之色。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转头看方木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便摇了摇他的胳膊。 \"方木哥,还不快谢恩!傻愣着做什么?\" 她才不会嫁与别人,但目前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方木这才缓过神,眼中一汪死水逐渐有了生机。 此刻的顾念雪现在庭院高台之上,气质高雅,宛如仙子降临。 \"大小姐,千恩万谢已不足以表达半分,日后,方木定会为大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方木正了正身子,眼中噙着泪,跪地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庭院中的气氛庄严肃穆,众人都被这一幕所感动。 传言中空有皮囊的无才顾大小姐,今日却展现出了非常人一般的智慧,善良和宽容,当真有一股子老夫人当家时的气魄。 \"最后,对于太傅府里不许亲故同在一处谋差的规矩,我会待舅舅归来后与他商议,如若有特殊情况的,太傅府会酌情处理。最后,我敬告诸位。\" 顾念雪神色一凛,正色道: \"若想长久,唯有忠心。\" 薛伯听着这八个字,不住的点头,率先应承。 \"谨遵大小姐教诲!\" \"谨遵大小姐教诲!\" 众人一致,跪地应承。 在后方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的虞婉,顿时心中宽慰,吾家小女初长成,亭亭玉立映日红。 \"我的念念,是何时变得如此聪慧又理智的呢,我这个做娘的,似乎太失职了。\" 虞婉身边的大丫鬟竹衣闻言,安慰道: \"夫人,大小姐如今的模样不正是您所期盼的吗?您该高兴才是。\" \"是啊,可……我更希望她一生无忧无虑,健康快乐。\" \"大小姐有您和老爷护着,还有两位少爷宠着,更还有太傅府帮衬,谁也不敢欺负她,您放宽心。\" 虞婉想了想,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定会倾尽所有护着的。 今日过后,国公府顾大小姐的名声一夜之间,响彻京城,各种版本的都有。 \"听说顾大小姐有勇有谋,三两句话就抓出了内贼,实在是厉害。\" \"据说顾大小姐倾国倾城,与当今四皇子即将结成良缘。\" \"顾大小姐善良温婉,还亲自为府上下人说亲呢。\" …… 第11章 宫宴争吵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老夫人的毒清的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许多。下毒之事,她也从虞婉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雪丫头,辛苦了。\" 这便是外祖母对她说的话,六个字,简单明了,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慰。 外祖母眼神中充满慈爱,没有刨根问底她的医术何时如此精进,没有质疑她为何变得如今这么果敢。 她趴在外祖母的膝上,眼泪不自觉的浸湿了外祖母的衣裙,祖孙两人相视一笑。 三日后, 宫中发来请柬,皇后寿宴,邀请朝臣贵女一同入宫。 也因前些日子,肃王萧璟煜率兵围剿齐河水寇,大获全胜。 宣璟帝龙颜大悦,同皇后寿宴,大办了这场宴会。 顾念雪也收到了请柬。 顾衡远千叮咛万嘱咐。 “念念,宫里规矩繁多,你娘要陪在你外祖母身边不得空去,明日你一个人别乱跑。” “放心吧,爹。” “好,对了,爹问你,你与四皇子之间……” 顾衡远试探性地问。 “以前是念念任性,没有思虑周全,我与四皇子并无儿女私情,只因以前见识浅薄,传言四皇子棋艺了得,想着能有机会请他赐教一二。不曾想,会被外界误会至此,爹,谣言不可信。” 顾衡远:……真的只是这样吗? \"爹,如果有一天女儿有了心上人,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爹娘,不会瞒着二位的。\" 顾念雪一句话打消了顾衡远的顾虑,明日宴会,势必会遇上四皇子,如果念念当真无意与他,那么,还是不要让他俩有机会接触了。免得谣言越来越离谱。 “那就好,爹也不是想要阻拦你喜欢谁,只不过,朝局变幻,储位未定,爹不想你参与其中。\" 国公府能在朝堂站稳脚跟,屹立不倒,除了顾家世代军功赫赫,更是因为国公府只效忠当今圣上,从不站位任何一方势力。 顾念雪点头,\"爹,女儿明白。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女儿日后定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绝不为家族惹来祸端。\" 顾衡远听到女儿如此说,刹时更加放心了些。 他点点头,心中宽慰。 翌日, 二人朝着宫里行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二人分开。 宴会设了两个场地。 皇子朝臣们在前殿。 而女眷们在后宫。 路上,顾衡远告知她。 “今日,你舅舅舅母也会来,还有你表姐,你们多年未见,可莫要生疏了。” 顾念雪的舅舅是总门都统,八年前举家迁至霍北,镇守边关。传闻因老夫人年迈,遂留在了京城。亦有传闻,那位是以老夫人为质,牵制国公府与总门都统。 不过,这些对于二者而言,都无关重要,因为只要他们没有异心,也就没有牵制一说。 \"是,女儿知道了。\" 想起前世她那飒爽英姿的表姐,最后因为率兵救她,而被乱箭射死武门之下的情景。 她的心依然会痛。 顾念雪刚到澜西园,就听见一阵女子的谈笑声。 澜西园中名门贵女,衣袂飘飘。 已经来了不少人。 顾念雪一出现,场上的嬉笑声,瞬间小了不少。 这段时间,顾念雪与四皇子之间的传闻,还有近期她在太傅府上的一番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成了京城饭后茶余的谈资。 此刻她一出现,众人眼中的异样遮都遮不住。 有好奇,有惊艳,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 顾念雪镇定自若地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人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 “顾大小姐,听说四皇子最近给你下了多次帖子?” “是嘛。” 顾念雪神色淡淡。 在她第三次拒绝后,萧璟瑞就再没让人来找她了。 \"顾大小姐多次拒绝四皇子的邀约,难道不怕四皇子怪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时候,这欲擒故纵可比上杆子巴结更有奇效!” 此话一出,众人有捂嘴讥笑,也有替顾念雪不平的。 顾念雪扫了一眼说话之人。 白溪芸?她在这儿,倒也不算意外。 宫里四妃之一的宁妃是她的表姐,也是目前唯一一位有孕在身的妃子,如若能够生下一位皇子,那么身份再往上提一提也是自然的。 白溪芸敢在宫里嚣张,也正是看着那位的底气吧。 不过,顾念雪可不打算惯着。 \"看来白大小姐经验很是丰富。\" 顾念雪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这一句话,又不动声色地给怼了回去,白溪芸反应过来时又想动手了。 心底嘀咕。 顾念雪痴心萧璟瑞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 怎地如今这冷淡的反应? \"你少在这儿左顾而言他!指不定是你自导自演也未可知。\" 白溪芸一口咬住顾念雪,她今天一定要让顾念雪脸面丢尽! \"白溪芸,你成天在外面打听四皇子的事,难道是因为爱而不得?如此恼羞成怒,就像我抢了你心上人似的,倘若你真对四皇子有意,大可以让定远侯向陛下请旨赐婚就是,何必如此姿态呢?\" 顾念雪一副委屈又爱莫能助的神色。 \"你少血口喷人,明明就是……\" “哟,这么热闹?聊什么呢?” 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转头。 只见一个曼妙的女子带着四个婢女,正朝着这边走来。 正是六公主,萧璟晗,她是皇后所出,皇后本有一子一女,大皇子十二岁那年早夭了,皇后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伤了根本,可能再也无缘子嗣。 所以六公主便成了皇后的心头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众人行礼。 \"平身,都随意些,今儿个是我母后生辰,大家尽兴。\" 萧璟晗走向自己的位置,看见旁边的白溪芸,脚步一顿。 “你在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白溪芸脸色一僵。 “回公主,臣女并未看什么。” 六公主为人直爽,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 看惯了后宫那些腌臜手段,但却不齿。 所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管这些贵女平日里私下如何斗都与她无关,但今日是母后生辰,她决不允许出岔子。 萧璟晗没再理她,环视一周,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念雪,眼睛一亮。 \"你是国公府的那位顾大小姐?\" 六公主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就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是,臣女顾念雪。\" 顾念雪起身行礼,不卑不亢。 第12章 表姐 \"果然是个美人,难怪……\" 萧璟晗声音戛然而止,众人好奇地竖着耳朵想听后面的话。 结果萧璟晗轻咳了两声,继续道: \"你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你。\" 众人皆看得出,六公主待顾念雪的态度很不一般,可两人此前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仔细一想,难不成是四皇子的缘故? 顾念雪也有些疑惑,她之前很少入宫,也不曾认识六公主。 上一世,还是在萧璟瑞册封太子那日见过,她的性情,顾念雪倒是有些欣赏的。 不过,没多久,这位六公主便被宣璟帝以和亲之名嫁去了北疆,还是萧璟煜护送的。 顾念雪缓缓走向萧璟晗。 后者命人加了桌椅,就紧靠着萧璟晗旁边的位置。 \"诸位千金贵女可随意,不用拘束,待过一会儿,我们一同去前殿用膳。\" \"是,谢公主殿下。\" 众人齐声。 \"你的小名叫什么?\" 萧璟晗热络地转头问顾念雪。 \"臣女小名念念。\" \"那我也叫你念念,可以吗?\" \"当然可以。\" 顾念雪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 \"念念,你与我那三哥,是怎么认识的?\" 萧璟晗的眼中写着八卦两个字。 顾念雪一愣,三哥? 顾念雪以为她想问的会是她四哥。 \"公主殿下,为何如此问?\" \"因为,本宫今天受人所托,答应了要好好护着你,不让那些爱嚼舌根的扰你清净。\" 萧璟晗声音放低,在她耳边低喃。 萧璟晗还忘了说,她收了三哥的琉璃盏,拿人手短。 萧璟煜?想起那日在韶光阁,顾念雪的脸又红了红。 \"我与肃王……只有过一面之缘……\" 顾念雪将韶光阁那日的情形简单告知了萧璟晗。 萧璟晗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来,我那冷若冰山的三哥是要被融化了吖?\" 萧璟晗一副打趣的表情,令顾念雪哭笑不得。 …… 她确信,萧璟煜心里有她,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自己有了心思的呢? 顾念雪想起萧璟煜那俊美的侧颜,一颗心竟忍不住悸动。 这时,一袭紫色罗裙,耳坠明珠的娇艳女子,正朝着这边款款而来。 正是总门都统虞正昊之女虞莹。 顾念雪一眼就认出了她,虽时隔八年未见,可她这位表姐与生俱来的英姿飒爽让人无法忘却。 幼时的他们,女孩儿总被母亲和舅母拉到后院学女工和琴棋书画,男孩儿们则被父亲和舅父拉到军营练骑射,兵刃和肉搏,而她这位表姐,从小就不爱诗书女工,唯独喜欢骑马射箭,她一直都说,为何保家卫国只能男儿,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她偏要做一个不输男儿的女将军! \"臣女虞莹,给六公主请安!\" “起来吧。” \"谢公主。\" 虞莹起身,看到了公主身边的顾念雪。 两人视线交汇,同时笑了。 萧璟晗侧头:“念念,这是你表姐吧,你们多年未见,快好好叙叙旧去,本宫先去给母后请安,一会儿再来寻你们。” \"多谢公主,恭送公主殿下\"。 顾念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众人的目光中,六公主先离开了。 \"六公主为何如此看中顾念雪?\" 一世家小姐嘟囔道。 \"皇上看重国公大人,顾念雪身为国公府的嫡小姐,自然身份尊贵,六公主想与之结交,情理之中。\" 另一位贵女眼红地说。 “刚来的这位,好像是总门都统的千金,也就是顾念雪的表姐吧?\" \"果然,不是长在京城的女子,身上就是有股蛮劲儿。瞧瞧?又蹦又跳的,像什么样子?一点儿都不懂礼数。” 顾念雪的眼神扫过说话的这些人,莫名的有股冷意,那些个贵女都在她的眼神下,下意识地闭了嘴。 虞莹见到顾念雪,开心的小跑过去,她本就没来过宫里,自小也不愿学什么礼仪规矩,只想活的随心所欲,才不要像那些世家贵女般做作。 不过,她就喜欢表妹这样的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不矫揉造作,更有一股自然亲近之感。 \"念念,你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更美了。我差点儿都不敢认。\" 虞莹爽朗地夸赞。 顾念雪掩嘴轻笑。 \"表姐你才是真正的美人,不仅有赛过西施的美貌,更有京城女子没有的飒爽英姿,这才叫念念羡慕呢。\" 虞莹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说,三日后的狩猎活动,还会举办蹴鞠和骑射,女子也可参加,到时候我们俩一组,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虞莹已经蠢蠢欲动了,她倒是不在乎那些贵女背后说她坏话,本来她也不认识谁是谁,何必在乎呢。 不过,她来京城前,听人传了些表妹和四皇子的流言,可她一个字都不信,她家表妹温柔可爱,美丽耀眼,何必吊死在那人身上,就算那人是个皇子又如何。 今日见到了真实的表妹,她更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配得上了。 \"听表姐的。\" 国公府其实也算是武将世家,自小,两个哥哥也会偶尔偷偷教她骑射,她打小聪明,学什么都快。只不过近几年,智商被狗吃了,才会扑在那人身上,每次想想都呕的慌。 顾念雪太怀念表姐这副明媚如阳光的笑容了,一时之间,竟将前世身着铠甲惨死的那抹人影与眼前的人重合。 真好……老天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白溪芸看着二人,心里极度不平衡,她身为侯府千金,来宫里多次,六公主都不曾与她说过几句话,怎么她顾念雪头一回来宫里就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骑射吗?呵呵,那她就在骑射场上给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不一会儿,宫女来传话,请各位去前殿用膳。 这次皇后寿宴在众贵女千金眼中,可不单单只是宴会,因为,今天皇子世子名门公子也都会在场,各个都准备了十八般技艺准备呈现给皇后。 若有幸被哪位皇子或者世子看中,就算不是正妃,以后的荣华也都是享之不尽的。 在去前殿的路上,顾念雪瞥见了长廊左侧一处偏殿内有一抹熟悉的人影闪过,虽然就匆匆一眼,但她也认出了那人——楚倾瑶。 她果然还是来了,至于是谁带来的,不用想也知道。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皇上皇后面前表现吗? 顾念雪睫毛颤了颤,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好,就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第13章 贺礼 宫宴开始—— 管弦钟鼓响彻整个大殿,轻歌曼舞,云袖翩翩。 众大臣在下面推杯换盏,女眷们侃侃而谈,好不热闹。 萧璟瑞坐在了顾念雪的斜对面,看着今日略施粉黛的碧色倩影,竟一时移不开眼。 顾念雪今日发髻斜插芙蓉金玉步摇,身着碧色罗裙,广袖宽松,玉色腰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 素白纱衣轻披在外,线条优美的颈项更显娇俏可人。 萧璟瑞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她入府了,这样的美人,不尽快享用实在可惜。 顾念雪已然感受到他赤裸裸的无耻眼神,余光扫视了一眼,极力压下心中不适。 这时,殿外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姗姗来迟的肃王和五皇子萧璟芫。 \"儿臣给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肃王与萧璟芫同时行跪拜之礼。 \"恭贺皇后娘娘容颜永驻,福寿绵长。\" \"恭贺皇后娘娘心想事成,康泰无忧。\" \"平身,你们两个来这么晚是干什么去了?\" 宣璟帝对于二人的来迟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随意一问。 \"回父皇,我与三哥,是去给皇后娘娘准备寿礼了,所以才来迟的。\" 萧璟芫平日里也是这样欢脱的性子。 皇后与宣璟帝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 \"哦~是什么礼物?\" \"皇后娘娘,请您移步,随我到大殿门口,礼物马上送到。\" 皇后娘娘更是惊奇,掩嘴一笑。 \"这倒是稀奇了,皇上,不如陪臣妾一起去瞧瞧?\" 皇后平日里治理六宫,井井有条,赏罚分明,贤后之名当之无愧。 故后宫之人,皇子公主都比较敬她。 连肃王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在面对皇后之时,也难得的面色温和。 \"好!\" 宣璟帝不假思索地牵起皇后的手,走向大殿门口。 大臣们依据官职高低,先后跟随出了大殿,萧璟煜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了角落不易察觉的位置,视线落在了一抹碧色身影上。 当察觉到有股视线跟随,顾念雪转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念念,看什么呢?\" 虞莹挽着她的胳膊,对殿外好奇极了。 \"陌上温如玉。\"公子世无双。 后半句在她心里。 心底的话刚落,瞬间,殿外黑夜如昼,那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宫殿,将黑夜驱散得无影无踪。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如绚丽的花朵,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烟火的形状各异,有的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有的如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有的如飞舞的蝴蝶,轻盈灵动。 它们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和神奇。 京城内的百姓都被这美丽的烟火所吸引,纷纷驻足观看。 他们惊叹于烟火的美丽,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笑容。 孩子们在烟火下奔跑嬉戏,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大街小巷。 这一刻,人们忘记了一切烦恼和疲惫,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 顾念雪仰头看着夜空,此刻的心是她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情不自禁的,顾念雪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他。 不禁有些失落,心中暗暗叹息。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极具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顾大小姐,在找什么呢?” 顾念雪猛地回头,只见萧璟煜正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顾念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烟火很美......” 萧璟煜走近了一步,衣衫轻轻地触碰到她的,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确实很美,不过,再美的烟火也不及你。” 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让顾念雪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顾念雪扬起嘴角,没有答话。 两人静静地欣赏着烟火,此时的他们,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彼此...... 等到烟火绽放结束,众人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大殿。 皇后心情大好。 \"肃王与璟芫送的礼,本宫很喜欢,你们有心了。\" \"皇后娘娘喜欢便好,那儿臣是否可以向皇后娘娘讨个赏?\" 萧璟芫也开心的像个孩子,也是直言不讳。 皇后娘娘宠溺地一笑。 \"好,你说,只要本宫有的,都给你。\" \"儿臣想要皇后娘娘宫中那幅《秋山图》!\" 皇后娘娘一愣,随即向皇上假意告状。 \"皇上,您瞧瞧,您上个月才送给臣妾的,这都还没捂热呢,就被璟芫盯上了。\" 这时,凌贵妃起身福了福身, \"皇上,皇后娘娘,这孩子都是让臣妾给惯坏了,没规没矩的,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勿怪。\" \"唉~爱妃言重了,璟芫能够跟皇后如此亲厚,实乃后宫和睦所致,朕颇感欣慰,何来怪罪一说。\" 皇上龙颜大悦,摆摆手道。 \"凌贵妃,璟芫能想到送本宫如此特别的礼物,本宫颇为高兴,那幅画他既喜欢,本宫就送他了,方才,本宫是与皇上说笑呢。\" 皇后也道。 \"那臣妾便替璟芫谢过皇上,皇后娘娘了。\" 凌贵妃眼神还不忘瞪了一下萧璟芫。 \"璟煜,你可有想要的赏赐?\" 皇上看向一旁的萧璟煜。 后者,眼神余光扫视一下女宾区那抹碧色。 \"父皇,儿臣想得您一道口谕。\" 此话一出,众大臣皆面面相觑。 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肃王难不成想要皇上给他那个位置?\" \"不会吧,如果是,那也得是正式的圣旨啊!\" \"肃王如今早已手握兵权,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倒也有几分道理,以肃王现如今的权势地位,要说缺什么,应该就差一位王妃了吧!\"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底下议论声逐渐放大。 听在萧璟瑞耳中,就变了味儿,神经也绷紧了。 不可以,那个位置,他绝对不能让他安稳地坐上去! 皇上也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你说说看。\"他对这个儿子感情有些复杂,一面指着他骁勇善战震慑外敌,一面又怕他功高盖主。 萧璟煜挺直胸膛,眼神闪过一抹精光。 \"儿臣想要父皇特许,允诺儿臣可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话一出,满场倒吸一口凉气! 很多世家贵女闻言,纷纷猜测肃王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还为了那女子甘愿一生不纳侧妃。 这一想,瞬间是又嫉妒又期盼自己能够成为肃王的唯一。 第14章 设彩头 顾念雪此刻指尖嵌于掌心之中,心也慌乱了几分。 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若有所思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以袖遮面,喝了下去,宫里的酒都是比较醇香的,但是后劲儿足。 \"这个肃王倒是与别的皇子很不一样,我还以为,京城的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呢。\" 虞莹挑眉,对肃王倒是有了几分欣赏,不过,纯粹是对人品和气魄。 之前听她爹提过很多次肃王的事迹,骁勇善战,能文能武,可没想到这个肃王长相也是如此俊美无双,上天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呢。 \"是啊,他很不一样。\" 顾念雪喃喃自语,奈何她上一世怎么就那样眼瞎了呢! \"表妹,你少喝些,来之前,我爹嘱咐我要看着你,不让你多喝,说你小时候偷喝了家中酿的酒,差点儿把我爹的胡子给拔光了!\" 虞莹一想到她爹胡子没了的模样,不由得想笑。 顾念雪刚想再饮一杯时,落在半空中的手又给放了下去,尴尬地小声嘟囔。 \"表姐,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吗?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她有个毛病,从小到大只要稍一喝醉。第二天肯定断片儿。 可怕的是每次都有人帮她回忆。 自打舅舅一家离京之后,虞婉就再也不许她碰一滴酒了。 皇上沉吟了片刻。 \"璟煜,你是认真的?\" 宣璟帝正色,眼神却凝视着自己这个儿子,想透过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发现些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可知道,这个口谕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想有朝一日登上那个位置,就不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无疑是在告知天下,他萧璟煜无心那个位置,只想与自己心爱之人相伴到老! 简直荒唐至极! \"请父皇应允!\" 萧璟煜眼神没有其他情绪,可谓是波澜不惊。 宣璟帝在脑海中思忖良久,殿内气氛实在压的人喘不过气。 终于—— \"朕,允了!\" 罢了,他这个儿子脾性古怪的很,既然他无意那个位置,他便少顾虑一分。 若是日后非他不可,这口谕也可以不作数! \"谢父皇!\" 说完,便头也不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着痕迹的端起一杯酒,眼神却盯着对面的碧色人影,一饮而尽。 这样不羁肆意的举动,引得对面贵女各个羞赧不已,强装矜持。 都以为萧璟煜是在看她们。 白溪芸眼神蔑视了一圈这些自以为是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想攀上肃王这颗高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肃王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不近女色。传闻肃王府还有地牢,专门审讯大理寺都审不出来的死刑犯,手段残忍,嗜血成性! 白溪芸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随后,大殿恢复了热闹,这时,有大臣建议说,让各家贵女展现一番才艺,给皇后祝寿。 皇后娘娘也有心给皇子们物色合适的皇子妃或侧妃,自然应允。 首先出场的便是汝阳侯之女姜芷晴: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献丑,敬献一曲《幽涧》。\" 皇后点头,\"好,姜小姐有心。\" 宫女将琴搬上大殿,随即姜芷晴又道: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独曲未免太过单调,臣女想邀国公府表小姐上殿伴舞。不知是否可以?\" \"哦?国公府表小姐?爱卿,你府上可有这么一位表小姐?\" 这是皇上开口问顾衡远的。 后者倒是有些许诧异,明显是不知情。 \"这……微臣是有一远房侄女在京城,不过,今日并未随微臣入宫。\" 顾衡远实话实说,对于楚倾瑶,他也只是尽了一个长辈的照顾之责,并未对其多加管束。 平日里见她也比较乖巧,府中供应倒也不缺她的。 \"哦?\"皇上有些疑惑。 \"回皇上,这位表小姐平日里与臣女相交甚好,经常在一起交流琴棋书画,故今日才拜托她一同前来,想给皇后娘娘好好献礼。\" 姜芷晴心里暗骂:呸!要不是四皇子非要把那个楚倾瑶塞进来,她才不会让那样下等身份的人来抢自己风头! 皇后娘娘点点头,也不太在意。 \"那就开始吧。\" 姜芷晴遂坐到古琴旁,略显浮夸的指法,先是轻点了几个音符。 就在音符悠扬之间,一袭翠袖罗衣的蒙面女子跃然于舞台中央,犹如碧海中的一枝荷。 她的神态自信张扬,一边寻找着音乐的灵感,一边有意无意的给萧璟瑞送去魅惑的眼神。 随着琴声的起伏,她轻舞霓裳,如花瓣般散开,翩翩起舞。 一看这舞姿就知道是早就精心准备过的。 她的舞婀娜多姿,轻盈美幻,在场的大臣,世家子弟皆看的目不转睛,惊艳绝伦。 加上楚倾瑶今日的妆容魅惑,舞衣有些暴露,在场男子看的是舞还是人就不好说了。 一舞毕,全场掌声雷鸣,比比叫好。 可皇后的脸色却说不上多好了。 这要是不提前说是国公府的表小姐,她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美艳舞姬呢。 “你们有心了,都赏。”皇后一直微笑着说。 \"谢皇后娘娘。\"楚倾瑶和姜芷晴一同行礼谢恩。 楚倾瑶本意还想开口说些贺词引皇后娘娘注意。 却没想到姜芷晴突然抢先开了口。 \"臣女斗胆,想请皇后娘娘设一彩头,让在座诸位小姐都可参与比试,琴棋书画皆可,谁赢了,彩头便归谁。”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她微笑着说道:“此提议甚好,本宫便依你所言。” 此言一出,在场的小姐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比试中一展身手。 于是,一场精彩的才艺较量就此展开。小姐们各显神通,有的轻抚琴弦,弹奏出悠扬的乐曲;有的挥毫泼墨,展现出精湛的书法技艺;有的则在棋盘上展开激烈的对弈,展现出聪明才智。 整个宫殿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紧张的气氛,大家都期待着最终的胜利者能够获得那珍贵的彩头。 最后,姜芷晴挑眉看向顾念雪那边,她本对这个人没什么敌意。 奈何白溪芸不喜欢她,白家素来与姜家交好,她不过是顺手推一把罢了。 “皇后娘娘,听闻国公府嫡女拥有倾城之貌,舞技更是卓绝。这连表小姐都如此优秀,想必嫡小姐舞技更是惊为天人。\" 姜芷晴一句话便把大殿中的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顾念雪身上。 第15章 嫡女风华 顾念雪本来看表演看的挺尽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原本楚倾瑶还对姜芷晴此举很是不满,但现在嘛…… 别人不知道,她楚倾瑶可是清楚的很。 顾念雪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奈何六岁那年偷偷溜出府去游玩,遇上了人贩子。 逃跑途中摔折了腿,幸亏被找到的及时,不过自那以后,虞婉就再也没教她习过舞蹈,所以,姜芷晴让她上去跳舞,无疑是让她成为全场的笑话。 \"姜大小姐,有所不知,其实姐姐最擅长的是棋。\" 楚倾瑶说这话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右前方的萧璟瑞。 众人心中咋舌。 四皇子爱棋,京中无人不知。顾念雪爱慕四皇子,也擅长棋,这倒是合情合理。 萧璟瑞却不打算澄清这件事,喝了一口酒,什么也没说。 皇上却一眼看出了端倪,心中对这个国公府表小姐有些不满,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深沉,如此败坏自己表姐的名声,于她有何好处? 不过他也不想参与小辈们之间的事,且看那嫡小姐如何破局吧。 萧璟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焰更加冷冽。 \"三哥,你脸色不太好,是哪儿不舒服吗?\" 萧璟芫一脸担忧状。 萧璟煜又喝下一杯,淡淡道:\"无事。\" 她在国公府,是不是也受过这个女人的欺负? 她擅长棋艺,真的是因为萧璟瑞吗? 皇后见惯了后宫的各种把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泼脏水行为,她心底跟明镜似的。 \"说好了的,各家小姐可以自由选择一项比试,顾小姐想比什么都可以,无须听从别人的意见。\" 此话一出,楚倾瑶和姜芷晴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低头。 怎么回事,皇后怎么感觉也在偏帮顾念雪? 顾念雪感激地看了一眼皇后。 这瓜都砸到她头上了,她不接也不行了。 于是,缓缓起身。 许是因为酒的缘故,她此刻脸颊有些绯红,更显得她娇艳动人,美的不可方物。 萧璟瑞看得眼睛都直了,猛灌了自己一杯,想要压下冲动。就在他要喝第二杯的时候,酒杯突然碎了,酒洒了一身。 如此动静和失态,引来了在场诸位的视线问候。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萧璟芫挑眉看向他狼狈的模样, \"这顾小姐还没开始表演,你就这样激动了?\" \"五皇弟莫要说笑,我只是一时没拿稳而已。\" 该死,是谁用暗器震碎了他的酒杯? 萧璟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璟煜。 后者却依旧一副莫挨老子的冷漠。 萧璟芫心里哼哼,他怎么觉得这位顾大小姐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顾念雪走上前,向帝后行了一礼。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愿意以舞比试,不过,臣女想要借用一物。\" \"何物?\" 宣璟帝与皇后皆被勾起了好奇心,这跳舞还要借物? \"黎老将军的逐风剑。”顾念雪眼睛水汪汪的,此刻的她有了三分醉意。 皇上眉心一紧,这顾家嫡女竟还知道黎老将军?但是转念一想,顾家和虞家满门忠烈,悍将无数,这女儿耳濡目染,也实属正常。 \"哈哈哈~你这口气可不小啊,要借老将军的剑来做舞,你就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宣璟帝此话一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些暗自为她担忧,有些则是看好戏。 此时,顾衡远想要站起身为女儿说话,却被一只胳膊拦住了。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之子,叶垣吉。 \"顾伯父,莫急,小侄觉得皇上只是在试探顾小姐,并无怪罪之意。何不先看看情况再说。\" 叶垣吉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能从一个人的表情中判断该人说话真假,所以大理寺审案经常会找他协助一同查案,破获的案子不计其数。 顾衡远思量了片刻,点头同意了,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他定会保护好念念。 顾念雪神色依旧淡然,缓缓道: \"回皇上,臣女虽未亲眼见过黎老将军,但在臣女的心中,黎老将军必定是一位身姿挺拔、威风凛凛的人物。 父亲曾多次提及,黎老将军年少成名,十二岁便投身战场,那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和决心! 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毫不畏惧敌人的刀枪剑戟。 黎老将军历经无数战役,战功赫赫。他的名字在京中,军中都如雷贯耳,士兵们对他敬仰有加。 他的领导才能和军事智慧也令人钦佩,他能够指挥若定,带领士兵们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他是百姓心中的英雄。臣女对他充满了敬佩之情,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他一样,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 故今日臣女斗胆,想借老将军宝剑一用,将此舞献与战场的百万将士,献与帝后,祝我朝兴盛万年,百姓安居乐业。\" 一番不卑不亢的谈吐,引起了在场不少大臣的好感,没想到,一京中女子竟有这样的大爱和心胸。 皇后连连点头,她是越发喜欢这个孩子了。 \"皇上,您快让人将逐风剑呈上来吧,臣妾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接下来的剑舞了。\" 宣璟帝眼神却瞄到了某人身上。 \"煜儿,要不就借一下?\" 嗯?逐风剑在肃王手里? 萧璟煜微微颔首,什么话也没说,便示意沐风去拿剑。 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不忘叮嘱了一句: “小心些。” 逐风剑削铁如泥,他有些担心。 顾念雪点头娇俏一笑, “好”。 随即双手接过,脚步坚定,走到殿中央。 随即,顾念雪缓缓拂动身姿,碧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殿中幽幽的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逐风剑。 手腕轻轻旋转,逐风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碧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凌厉剑光在空中画成一道弧度,女子的腰肢顺着剑光转动,柔中带刚,还单手后翻旋转稳稳单脚落地,另一只悬在半空做出一个刺剑的姿势,看的在场的武将都要以为此女子真的会武功了。 只在一瞬,瞅准宫人手中的剑鞘,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逐风剑甩出,正中剑鞘。 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剑舞毕,顾念雪有些微喘,萧璟煜嘴角上扬,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虞莹更是率先拍手叫好,随即众人才从惊艳中回神,纷纷拍案叫绝。 皇上和皇后也是一脸愉悦,皇后随即在宣璟帝耳边说了些什么,宣璟帝点点头。 第16章 你娶我,好不好 “爱卿,你这个女儿不得了啊,小小年纪,看似弱不禁风,可这剑舞却能被她跳出如此气势,好,当真是好啊。” 皇上龙颜大悦。 顾衡远起身行礼,别说皇上了,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从来不知道自家女儿的舞竟跳的如此之好,看来他对女儿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皇上谬赞,小女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献丑了,还望皇上,皇后娘娘不要见怪才好。” “哎~~爱卿过谦了。不知,爱卿这个宝贝女儿可曾婚配?” 萧璟瑞手一僵,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顾念雪。 父皇想要给顾念雪赐婚?谁? 顾念雪却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顾衡远愣了一下,随即道:“回皇上,小女还未曾及笄,不曾婚配,况且,我与夫人还想多留她几年。” “哈哈哈哈,爱卿这是要把宝贝女儿藏起来,不让人惦记啊,不过,有女如此,换做是朕,也舍不得啊!” 皇上顺势扫了殿中男宾区一眼,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难得的,他竟从肃王眼中看到了一丝······烦闷? “罢了,那就等顾大小姐及笄之后再做打算吧。爱卿请坐。” 皇上这话是还没打消要给顾念雪赐婚的想法吧,等她及笄?那不就是两个月后了? 顾衡远行礼坐下,心中不知怎地有些不安,皇上是看中了谁,要指婚给念念? “皇上,这场才艺比试结果,您看?” 皇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宣璟帝袖袍一挥。 “各家贵女,才华出众,乃是我朝之幸,不过,既是有彩头,就必然有一位佼佼者,朕觉得,国公府嫡女顾念雪,一舞刚柔并济,尽显我朝将士,心系家园之柔软,抵御外敌气势之恢弘,谁说女子不如男,朕倒是觉得,女子有勇有谋,可比一些资质平庸,不思进取的男子更加优秀!众爱卿觉得如何?” 宣璟帝这一番夸赞,实属给了顾念雪极高的褒奖。也是在暗暗给一些氏族施压,令其不许把自家孩子教歪了! 众人纷纷站起身,鞠躬行礼。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顾念雪听着皇上的夸赞,跪地谢恩。 “谢皇上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她低垂着双眸,内心却并未如表面那般平静。刚才皇上的话,无疑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她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今后的言行举止都需更加谨慎。 此时,一道锐利的目光传来,顾念雪抬头望去,竟是肃王。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她心中一紧,迅速低下头去。 “来人,将本宫准备的彩头,交由顾小姐。” 皇后心情甚好,她的皇儿若是能平安长大,这个时候也是可以婚配的年纪了。 这顾念雪倒是很合她的眼缘,可惜······ 很快,一位老嬷嬷举着一个红木托盘,缓缓走向顾念雪。 皇后微笑着说:“念雪,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顾念雪点头,乖巧的伸出纤纤玉手,揭开托盘上的红布。 只一眼,众人哗然。 “这是!南海夜明珠?” “这么大一颗?皇后可真是大手笔!” “天哪,这顾家小姐可真幸运!” 顾念雪也是一惊,这夜明珠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皇后娘娘,这彩头未免太过贵重,臣女······” “哎~~本宫觉得这彩头很适合你,你就安心收下吧。” 顾念雪抬眸看了一眼亲切的皇后,想起上一世,她还开导过她不要轻信萧璟瑞的为人,那时候的她还以为,皇后是为了挑拨离间,没想到,她竟是真的想帮她。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心想事成,千岁无忧!” 顾念雪知道皇后娘娘的心病是什么,暗自发誓,一定会让她如愿。 就当是还了她上一世的恩情。 随后,顾念雪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期间,六公主来传话,让顾念雪过去她那边聊聊天。 顾念雪也不好推辞,交代了表姐几句,让宴会结束后在殿外等她,她有礼物要送表姐。 虞莹应了一声,也叮嘱她不能再喝酒了。 半晌后, “念念,你这么漂亮又优秀,不用等别人来提亲,那一排,随你挑,本公主给你特权。” 六公主显然是喝醉了,嘴巴比脑子快。 皇上和皇后离的近,自然也听到了,堂堂公主,说出这样的话,成何体统,嘴角微抽,暗暗给身边的嬷嬷使眼色,示意让公主闭嘴。 萧璟煜的目光一直在顾念雪身上,自然也听到了,脸黑了又黑,这个老六,真是欠收拾了。 敢让她未来皇嫂挑男人!! 顾念雪只觉得晕乎乎的,也没听清她说什么。 就随意的摆摆手。“嗯~~不行,他会生气的。” 皇后心疼两个丫头,便叫了身边的丫鬟将她和六公主先扶到偏殿醒酒休息。 六公主喝的比顾念雪要多,整个人已经是醉意朦胧的状态了。 出了大殿,六公主被宫人扶上软轿直接回坤宁宫。 顾念雪刚要坐进另一个,就被一只大手给拉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啊!”惊吓之余,她下意识地就要拔针自卫。 拿针的右手腕就这么被禁锢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掌中。 整个人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仰头对上这人深邃的眼眸,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啊。 ”你的睫毛好长啊,真好看,这张脸,也好看!“顾念雪一边说一边还上手抚摸。 不同于刚刚拿针自卫的带刺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绵羊,脸颊还在人身上蹭了蹭。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怕她不清醒,将他当成了别人,那么······ 萧璟煜一想到她对别的男人如此,心中就燃起了一团火。 顾念雪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力挣脱被他抓的手,还不耐烦地责怪他。 “你弄疼我了!” 萧璟煜怕真的弄伤她,便松了手。 没想到下一秒,顾念雪却抱住了他的腰身,似乎是在抽泣。 “你为什么那么傻······我不值得······你一定很痛对不对······我错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为谁哭?萧璟瑞吗?她竟如此爱他吗? 萧璟煜刚想推开她,谁知。 “萧璟煜,你娶我,好不好?” 萧璟煜浑身一震,什么?她刚刚叫的是他的名字吗?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我是谁?” 萧璟煜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抓着她的胳膊也更加用力了些。 顾念雪眉头一皱,哭的更凶了。 “萧璟煜,不娶就不娶,你还欺负我!好痛······算了,谁让我有错在先,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王爷,别推开我······” 顾念雪声音越来越小,可是萧璟煜听的很清楚,她喊得是王爷,是萧璟煜,是他! 萧璟煜激动地一把将她圈到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第17章 苦,你喂我 沐风站在软轿另一侧,刚把顾念雪身边的丫鬟支走,回头就看到这么一幕,一脸震惊! 他家王爷怎么这么直接就将顾大小姐抱走了?这不符合王爷的人设啊! 萧璟煜将人带到了他的煜阳宫,虽说他已经被封了王,但宣璟帝为了让他常来宫里小住,特意为他留的寝宫。 一路上,顾念雪都是晕乎乎的状态,夜风微凉,她下意识地把头往萧璟煜的脖子处缩了缩,寻找暖和的地方。 期间,红唇不经意扫过他脖颈间的皮肤。 萧璟煜被她这副样子撩拨的火大。 \"不许乱动。\"萧璟煜沉着声音。 煜阳宫—— 萧璟煜提前让沐风支开了所有人,所以并没有人看到他带了顾念雪回来。 将她轻轻放置在榻上,看着她刚刚哭过的泪痕,心中竟有些隐隐作痛。 她刚刚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仿佛她与他之间发生过很多事,但是他很清楚,并没有。 甚至于,她都不记得他。 可她刚刚梨花带雨地叫着他的名字…… 今夜宴会上,见萧璟瑞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她的时候,他恨不得剜了他的狗眼。 看着榻上的人儿,蹙着眉似乎有些不舒服,无奈地坐到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她唇边。 \"吃了它。\" 顾念雪紧闭嘴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不吃,苦。\" \"这是解酒药,不苦的。\"萧璟煜像哄小孩一样低声哄着。 \"呜呜……骗人。\"顾念雪此时睁开眼睛,缓缓跪坐了起来,看着他道:\"你先吃一个给我看看。\" 萧璟煜喉结滚动,看她这副撩人不自知的模样,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最终,他还是将一颗解酒药塞进了嘴里。 刚想告诉她确实不苦。 谁知下一秒,顾念雪便整个人倾向他,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喂我。” 顾念雪黑漆漆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的唇,吐出两个字。 萧璟煜眸色瞬间变得幽深,由隐忍逐渐转为情难自持。 他反客为主,直接将她拉入怀中,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身,一手掰开怀中人的下巴,使她朱唇微张,吻了上去,不对,是用舌尖将药丸送入了她的口中。 接着,好一阵纠缠,萧璟煜声音沙哑,轻轻推开了她。 “顾念雪,你究竟是真醉还是装的?” 他自认为本身的自制力很好,可为何面对她的攻势,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完全成了笑话? 顾念雪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也不搭话,下一刻,便直接将头靠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睡了。 听着怀中人轻浅缓慢地呼吸,萧璟煜心中有股痒痒的感觉,甚至希望这一刻能一直停留。 无奈的叹息一声。 “顾念雪,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忘了我。” 前殿—— 萧璟瑞察觉到肃王不见的时候,已经坐不住了,便也找了个由头出来了。 “任宽,肃王去了何处?” 任宽面露难色,“回殿下,属下跟着肃王,一出大殿便被肃王的几个暗卫盯上了。所以······” 萧璟瑞眉头微蹙:“这么说,他是早就防着我了?” 任宽点头。 “知道顾念雪被送去哪个偏殿休息了吗?” 任宽继续:“芷兰殿。” 芷兰殿离御花园很近。 萧璟瑞摩挲着自己的扳指,嘴角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本殿下喝多了,去御花园逛逛,醒醒酒。” 任宽意会。 殊不知,萧璟瑞前脚刚走,楚倾瑶便跟着出来了,她本就身份低微,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座位,即使离开,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一进宫,便被这宫里的金碧辉煌迷了眼,想嫁给萧璟瑞的心更加坚定。 楚倾瑶轻手轻脚地跟在萧璟瑞身后,好奇他不在前殿给皇后娘娘祝寿,突然跑出来是要去哪里。 萧璟瑞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楚倾瑶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 “出来吧。”萧璟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 楚倾瑶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只好慢慢地走了出来。 “瑶儿?”萧璟瑞问道。“你跟着我做甚?” 楚倾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只是想知道殿下要去哪里。” 萧璟瑞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不讨厌她的陪伴,相反的,每每在父皇那边受挫,都是她一直劝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走吧。”萧璟瑞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楚倾瑶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了上去。她不知道萧璟瑞要带她去哪里,但她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直到三人在芷兰殿门口停下。 楚倾瑶并不知道顾念雪被安排在这里休息,一脸娇羞。 “殿下带瑶儿来这儿是要?” 萧璟瑞低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歪了。 “本殿需要瑶儿的帮忙,不知瑶儿肯否?” 楚倾瑶抬眸不解。 萧璟瑞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楚倾瑶睁大眼睛,一脸惊恐。 “殿下,你是要我把姐姐送到您的榻上?” 她有想过这么一天,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她对未来最抱有幻想的一天。 “瑶儿,想想我们的未来,如果我得到了顾念雪,就可以得到整个国公府,太傅府,甚至总门都统的助力,那样,我离那个位置就会越来越近了。难道你不想早一天成为太子妃,或是······皇后?” 萧璟瑞知道楚倾瑶想要什么,如此一说,她即使不情愿,也会乖乖听话。 有野心的女人,他才觉得更容易拿捏。 果不其然,楚倾瑶动心了,不过是让顾念雪陪自己心爱的男人睡一晚而已,只要能成就她的目的,她可以做任何事!只是便宜了顾念雪这个贱人。 “殿下需要我如何做?” 萧璟瑞很满意她如此决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到她的掌心,趁机还揉了两下。 “将药粉倒入水中,让她喝下,记住,一定要看着她喝下,你便可以先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楚倾瑶有些诧异。 “就这么简单。”萧璟瑞自信满满。 楚倾瑶毫不犹豫的将药藏进袖口,径直走了进去。 因她是顾念雪的表妹,且在前殿表演过,芷兰殿的丫鬟们便也没有阻拦。 “王爷,要不要属下······”沐风看着走廊上的楚倾瑶,心中暗恨,顾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妹妹。 王爷将顾大小姐送回芷兰殿,就是不想被有心人诟病,谁曾想,就这么看到了楚倾瑶与萧璟瑞的龌龊计谋。 萧璟煜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既然她那么喜欢我这个四弟,那便成全她吧。” 沐风一听,便立即知道了他家王爷的心思,退下了。 第18章 自作孽 楚倾瑶看到顾念雪正躺在榻上熟睡着,嘴角勾勒起一抹阴谋的弧度。 “这里有我照顾姐姐,你们下去吧。” 楚倾瑶对侍女们挥挥手,众人便离开了。 楚倾瑶缓缓走到顾念雪床前,看着她因饮酒微微泛红的脸颊,显得格外我见犹怜,给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三分娇媚。 凭什么!凭什么家世,容貌,才学,样样都要压她一头,不就是生的比她好么,倘若她生在国公府,那么今天所有的风光荣耀就会是她楚倾瑶的了! “姐姐,今夜过后,你可得好好感谢妹妹。” 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药倒进了桌上的茶杯,晃了晃。 她心里虽不甘心把顾念雪送到四皇子的榻上,可是为了她的目的,她也只能把心一横。 就在她即将把茶水递到顾念雪唇边的时候,后脖颈一痛,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沐风看着地上的楚倾瑶,暗骂了一声:真是个蛇蝎心肠,连自己表姐都不放过! 片刻后,任宽看见楚倾瑶从屋内走了出来,便立即去禀告了萧璟瑞。 萧璟瑞整理了一下衣衫,嘴角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笑意。 顾念雪,你只能是我的! 萧璟瑞支走了所有人,让任宽跟心腹守在屋外。 走近,确定屋内没有声音,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一身碧色华服的顾念雪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若桃红,呼吸清浅,显然是有些醉意的。 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还剩了一点茶水,萧璟瑞满意的笑了,再等片刻,他就等着顾念雪主动投怀送抱,到时,就算秋后算账,也怪不了他。 他也只是醉酒进错了房间,况且也不是他主动的。 想到这儿,萧璟瑞心底那团火愈来愈烈,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燃着的一盏香炉。 念雪,我会好好待你的。 说着,便缓缓朝顾念雪走去。 就在他伸手快要触到顾念雪的脸颊时,一道寒光闪过,速度之快,令萧璟瑞都没看清是什么,就这么直直地倒下了。 萧璟煜皱着眉,眼中冷光乍现,仿佛看着死人一般。 有那么一刻,他是动了杀心的。 转眼看着榻上睡的正沉的女人,他又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得早点让你进王府,才能打消某些人的不正心思了。” 沐风随即也将楚倾瑶从屏风后拖拽了出来,像扔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一丢。 “王爷,这两人该怎么处置?” 萧璟煜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径直走到顾念雪身边,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轻柔地给她整理好被角,又用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说: “扔到别处,把那脏药给他们灌进去!” 沐风闻言,表情有些精彩。 随即叫了几个暗卫,将两人一起抬走了。 萧璟煜用手捋了捋顾念雪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他已经派人去将虞莹带过来,终归他是个男子,也不好一直在她身边照看。 同时,他还略施了一些小计,将宁妃等人引去了某处。 宁妃因为有孕在身,故没有参加皇后的寿宴,就是怕宴会太热闹,扰了她养胎。 只因宁妃身边的大宫女说,御花园可以看到绚烂的烟花表演,还有一株罕见的并蒂莲,说是好兆头,便邀请宁妃出去走走。 宁妃一出动,宫女侍卫自然是一堆人跟着,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众人面前闪过,侍卫立即警觉,宁妃和侍女们也是相继惊慌失措起来,宁妃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侍女们将她围在中间。 一队侍卫紧跟着追了上去,“有刺客,保护宁妃娘娘!” 那黑影一路将人引到了一处东南角的偏院,侍卫们眼看就要抓到黑衣人,谁知黑衣人一个纵身,就从屋顶消失不见了。 陆陆续续地,人越来越多,侍卫们刚要撤退去回禀宁妃,其中一人突然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停下脚步,闭口注意听。 “好像是身后的屋里传来的。” 侍卫们以为是刺客的同伙,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准备看看。 可是越近,越觉得这声音不对劲。 这时,前殿的凌贵妃收到了消息,皇后寿宴,是她一手主导操办的,如今出了刺客的事,她自然要出来主持大局,萧璟芫不放心自己的母妃,便也跟着出来了。 在来的路上,她们就遇到了宁妃,后者也想知道后续,便提着胆子跟了上来。 见到凌贵妃一行人,侍卫们各个面色怪异。 萧璟芫刚要上前听个仔细,屋内便传出来一阵阵难以描述的声音。 作为过来人的凌贵妃和宁妃,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今天是皇后寿宴,谁的胆子如此之大,敢在宫中行苟且之事! 凌贵妃气的血液翻涌,“来人,把门踹开!” 随即又转身对宁妃说:“宁妃,你有身孕在身,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宁妃这会儿是又想看看里面是谁,又担心冲撞了自个儿的龙胎,贵妃都如此说了,她也只能乖乖在外面等候。 “是,贵妃娘娘,您也当心些。” 凌贵妃点点头,便挥袖走上前去,萧璟芫一直护在自己母妃身边,全身警惕。 全然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侍卫们踹开门的瞬间,里面的场景简直堪比春宫图。 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向别处,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剁了,这一声声的呻吟直接飘到了外面。 凌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简直快要杀人了。 萧璟芫是第一个看清床上之人面容的,当即愣了一下,就瞥开了眼睛。 床上两人动作这会儿还未停,女子痛苦又欢愉的声音断断续续。 “混账!给我拿水泼醒他们!” 凌贵妃威严冷厉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水很快打来,一盆水直接将床上的两个人泼懵了。 半晌后,女子尖叫一声,赶忙找被子盖住自己。 萧璟瑞看着面前的楚倾瑶,又看了看自己,两人一丝不挂地在床上。 突然看到屋内这么多人,以及凌贵妃要杀人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会这样?”萧璟瑞脑子一片空白。 萧璟芫不想污了自家母妃的眼,一进门就随手将地上的衣服,踢给了萧璟瑞,让他挡一挡。 “贱婢,竟敢勾引皇子,该当何罪!”凌贵妃权衡之下,还是决定维护皇家威严,拿楚倾瑶开刀。 第19章 木已成舟 楚倾瑶眼中满是惊惧和惶恐,吓得跪在床上,拼命地磕头。 “贵妃娘娘,臣女冤枉!” 楚倾瑶眼泪横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该在床上的,不应该是顾念雪吗?怎么变成她了! 萧璟瑞此刻脑子终于清醒了些,一时之间,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楚倾瑶故意为之,想要把她和自己硬生生绑在一起,想到这儿,他怒火中烧。 可现在这个情形,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楚倾瑶跟国公府还有一层关系在,他也不好拿她怎样,只能心中暗骂:蠢货! “冤枉?哼,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说说,本宫是怎么冤枉你了!” 凌贵妃凌厉的眼神盯着楚倾瑶,恨不得现在就剐了她。 萧璟瑞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无奈地下跪行礼。 “贵妃娘娘息怒,此事,儿臣也有错。原本,儿臣只是喝多了想要出来走走,没曾想,却遇到了同样醉酒的楚小姐,我们二人一时情难自禁,这才酿成大错,请娘娘恕罪。” 楚倾瑶一听,四皇子竟有意在维护自己,心中有些感动,想必他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心中还有些庆幸,如今,她已经是四皇子的人了,以她的身份,即使做不了正妃,也能坐上个侧妃的位置。 要知道,皇子的侧妃可要比一般氏族家的正妻地位要高。 “四皇子,你可别被狐媚之人蒙了心,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这话是在提醒也是警告,这事儿弄不好,可是要影响他自身的。 萧璟瑞咬牙:“贵妃娘娘,此事的确如儿臣所说,皆是实情。” 楚倾瑶也抽泣着说:“贵妃娘娘,臣女自知配不上四皇子,只是今日之事真的是意外,女子名节堪比性命,臣女是万万不敢瞒骗娘娘的。” 说罢,还收紧了身上的被子,露出床榻上的那一抹鲜明的红。 凌贵妃岂能看不出她这拙劣的演技,没有搭理她,而是对萧璟瑞最后问道: “璟瑞,你当真要护着她?” 凌贵妃看着二人,狐疑地猜想二人是不是早就苟合,只是在今日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已。 “娘娘,儿臣愿意对楚小姐负责。” 萧璟芫斜靠在柱子后,听着这一切,嗤笑一声,对他这四哥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怎么看,这一幕都像是个局,只是不知,这局中人究竟是设计者还是被设计的了。 凌贵妃深吸一口气,“罢了,不过,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敢在皇后寿宴当天做出如此放荡行径,本宫是万万不能容忍!来人!” 楚倾瑶原本放下的心立即提了起来,全身瑟缩发抖。 闻言随即上前几个侍女。 “让她把衣服穿上,拖到院中,打五十大板,生死由命!” “不要,贵妃娘娘饶命!”楚倾瑶又是一顿磕头,哭的嗓子都哑了。 萧璟瑞眉头紧皱,他都说了要对楚倾瑶负责,凌贵妃还如此重责,这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啊! “娘娘,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 凌贵妃则是淡淡地盯着他,悠悠道: “四殿下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跟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吧。”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幸好不是她生的,否则她真的要被这逆子气死不可。 凌贵妃冷眼看着楚倾瑶被一行人拖拽强制穿衣,直至被拉到院外,强制摁在长椅上。 外面等候的宁妃见状,先是吓了一跳,看到萧璟瑞衣衫不整的出来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这个妃子是靠着肚子里的龙种封的,她可没那个胆子去看一个皇子的笑话。 就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看戏就是了。 “四皇子救我!啊!”求救之声刚出,侍卫一板子就重重地打在了楚倾瑶的身上。 楚倾瑶喊得撕心裂肺,萧璟瑞却只能干看着,他不能冲动,有一点凌贵妃提醒的对,等一下,他还要过父皇那一关。 楚倾瑶毕竟是国公府的表小姐,想必凌贵妃也不会真的下死手,说不定等一下还要靠楚倾瑶的伤来博取父皇的宽恕,想到这儿,他心中稍微平复了些。 杖责到三十五下的时候,楚倾瑶显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凌贵妃戴着护甲的手一摆,侍女就喊着:“停手!” 萧璟瑞赶忙上前看人怎么样了。 “瑶儿,你怎么样?” 楚倾瑶此刻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腰以下都是血迹。 见她如此虚弱,萧璟瑞急了,“快叫太医!” 凌贵妃也没有阻止,她本就是想给此女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要真的要她的命。 见事情告一段落,凌贵妃便叫上宁妃和萧璟芫一起离开了。 萧璟瑞暗暗握紧拳头,心中的恨意蔓延开来。 等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凌贵妃回了前殿,等寿宴结束后,才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大怒,叫上了顾衡远,毕竟是顾家的表小姐,他总归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顾衡远得知后,心口郁结,他这个远房侄女以前都是很乖巧懂事的,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当看到楚倾瑶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儿时,他却也一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了。 “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轩璟帝问。 顾衡远拱手下跪,“是微臣教导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轩璟帝很快将他扶起, “爱卿快快请起,这与你有何干,况且,这种事就算要怪,也该怪我那逆子!” 轩璟帝眼神扫射到跪在面前的萧璟瑞,后者把头又低了几分。 顾衡远眉头紧蹙,“皇上,事情既已发生,便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臣这就是带着人出宫,等她伤好了,便给她找一处清修之所,安顿余生。” 轩璟帝本以为顾衡远会就此请求赐婚,没想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国公府还是皇帝的国公府,丝毫没有站队的意思,对此,轩璟帝心中很是满意。 “爱卿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木已成舟,朕就做主,将楚倾瑶赐婚给四皇子做侧妃吧。” 萧璟瑞跪地,终于露出了一抹弧度,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老四,今日之事,你难辞其咎,从明天起,禁足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皇子府一步!” 萧璟瑞一听,咬牙。 “儿臣,谢父皇!” 第20章 灾情 虞莹那边一收到侍女的消息,就立即赶去了芷兰殿。 她也同时听说了楚倾瑶和四皇子的事,一想到自家念念表妹可能也喜欢四皇子,真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表妹眼光何故变得如此差,急的是这事儿传出去,对表妹以后嫁人是不是也会有影响。 这时的顾念雪恰好醒了。 \"念念,你可好些了?\"虞莹有些担心地问。 顾念雪揉了揉太阳穴,自觉也没喝多少,怎么头这般晕。 \"不好,头晕~\" 虞莹小跑到她床边坐下,顾念雪撒娇般地环住了虞莹的腰身。 虞莹被她逗笑,\"你都快及笄了,还这么撒娇,真是长不大。\"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永远长不大。\"这样就不用面对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了。 虞莹笑她,\"你想得美,等你及笄了,姑姑定会为你寻得良人,早日把你给嫁出去。\" \"我娘才舍不得呢,倒是表姐你,你比我大一岁,要嫁也是你先。\" \"哼,要嫁也得嫁与我喜欢的人,与其将就,不如孑然一身。\" 顾念雪听了,深感认同,是啊,这个道理,她竟活了两世才明白。 表姐性情豪爽,心思却通透细腻甚于常人,她真的是愧对上一世的表姐太多了。 想到这儿,顾念雪又往她怀里钻了钻,抱得更紧了。 虞莹拍拍她,以为她还因为醉酒难受着。\"怎么了?很难受是不是,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顾念雪摇摇头,\"对了,宴会结束了吗?\" 虞莹点点头,但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出了何事?\"顾念雪问。 虞莹想了想,还是把知道的事情说与她听了。 顾念雪眉头微蹙,想不到她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好戏,不过,细想之下,就会觉得这事蹊跷,仿佛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是谁呢? \"表姐,我想喝水。\"顾念雪觉得口干舌燥的。 虞莹起身为她倒了杯茶递给她。 刚放到唇边,她就闻出了不对。立刻起身查看水壶。 虞莹被她吓了一跳。 \"念念,怎么了?\" 顾念雪打开茶壶盖,闻了闻,又拿起杯子闻了闻。 \"原来是这样。\"顾念雪转身对虞莹笃定地说,\"表姐,有人在茶里给我下药了。\" 虞莹惊讶地捂住嘴,她刚刚差点儿让表妹喝了呢! \"什么药?毒药吗?谁要害你?\" 顾念雪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惊慌。 \"如果我猜的没错,今晚定是有人暗中帮了我,否则,今晚与四皇子暗通款曲的只怕就是我了。\" 顾念雪眼神渐冷,没想到,萧璟瑞胆子这么大,敢在宫中对她行如此下三滥的招数。 虞莹听懂了,却也瞬间脊背发凉,真是阴险,没想到,堂堂皇子,竟然如此卑鄙无耻,简直可恨! \"念念,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告诉皇上?\" \"不,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与四皇子苟合的是楚倾瑶,他们也都认了,如果这时候我再去说些什么,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不如就这么了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更好。\" 不过,这笔账日后肯定要慢慢算的,还有上一世的! 虞莹点点头,\"也对,不过,到底是谁出手相助?\" 顾念雪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好像搂着一个男人,还……强吻了人家。 不不不,这一定是梦! 努力甩开那些画面,心中却希望帮了自己的那个人是他。 萧璟煜,会是你吗? 顾念雪心中暗问。 没过一会儿,顾衡远和虞正昊便来寻两个丫头回府了。 楚倾瑶因为伤重,先行被送回去了,顾衡远也是命人快马加鞭,去原阳把楚家人接过来,这烫手山芋,他是一刻也不想接了,也幸亏,这些年来,楚倾瑶并未住在国公府,而是被另外安排在府外别苑。 否则,今夜之事,怕是要连累整个国公府。 顾念雪从马车里取出一个盒子。 虞莹开心地打开,发现是一枚极为精致的璎珞,她虽喜欢舞刀弄枪,不过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女孩,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精致物件的呢。 \"谢谢表妹,我很喜欢。\" 虞莹笑开了花。 顾念雪也开心地笑了,宫门口一片欢声笑语。 顾衡远则是跟虞正昊聊着事,看着两个孩子如此热络,都很欣慰。 虞正昊道:\"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未见,感情竟如此好,害我白白担心莹莹回到京城会有不适应。\" 顾衡远笑道:\"大哥多虑了,她们毕竟是亲表姐妹。\"说到这儿,似乎是想到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虞正昊看出了他的忧心,劝慰, \"妹夫,对于养不熟的人,就别放太多心思了,该舍的就舍了吧。\" 顾衡远点头,\"是,我懂。\" 虞正昊接着道:\"今夜我与陛下讨论了广南的灾情,近日那边雨水不断,虫灾过后又是水灾,这要是入了秋,粮食收成只怕是不太乐观。\" 顾衡远:\"我也收到消息,这虫灾突发,谁也没料想到,当地官府至今没有找到有效的抑制办法,看来,得找个人去实地考察一下了。\" 虞正昊:\"我准备向陛下谏言,让我带着几名太医院的人一起去一趟。\" 顾衡远:\"大哥刚回京城又要走?\" 听到这话,顾念雪和虞莹便一起走了过来。 顾念雪在一旁也听了些,说道: \"舅舅,广南那边虫灾泛滥,太医院的人常年待在京城,让他们治病倒是没问题,研究虫子恐怕是不妥。\" 虞莹点头附和,\"就是,那些个太医,各个身子矜贵着呢,让他们长途跋涉去研究虫子,只怕是人还没到,自己就先趴半路上了。\" 虞正昊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虞莹的头,看了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说话小心着些。\" 顾念雪正色,\"舅舅,表姐虽说的比较直白,但也不无道理。\" 虞正昊叹气,他又怎会不知呢。 \"唉,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啊!\" 再不做点什么,只怕是一入了冬,灾民数量会剧增。 顾念雪仔细想了想,上一世关于广南虫灾的信息。 广南地域紧靠河海,雨水充足,这是利也是弊。 利,于粮食种植生长,弊,也容易繁殖蛇虫鼠蚁。 后来,好像是因为一个人,研究出来新的种植方式,缓解了虫灾,也大大让粮食增产,最后被皇帝封了大司农,那个人叫……霍荀。 第21章 打赌 顾念雪仔细回想这个霍荀。 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还是因为上一世,萧璟瑞无意间救了霍荀,后者为了报恩,将一切功劳都给了萧璟瑞,让他在宣璟帝面前立了大功,借此功被封了端王,风光无限。 顾念雪眼中闪过寒光,萧璟瑞,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去伤害我在乎的每一个人。 萧璟瑞如今被禁足,楚倾瑶受了重伤,看来,这一世的事情走向是有所改变了。 那么,她必须得尽快找出霍荀,解决眼前的灾情,不然,受苦的依旧是那些百姓。 \"舅舅,如果您去广南,可否带上我?\" 虞正昊和顾衡远皆是一愣,忙异口同声,\"不可!\" 顾衡远率先说,\"你从未离开过家,路途遥远,且广南如果灾情越来越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小规模的暴乱,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虞正昊接着道,\"你爹说的对,我知晓你懂些医术,可这是虫灾,就算你去了也同样无计可施,况且,你也不会武功,倘若真遇上了暴乱,被误伤了可怎么办?\" 顾衡远:\"是啊,你去了只会让你舅舅分心,到时,他是先救你,还是先平乱呢?乖乖的,留在京城,陪陪你娘和你外祖母就好。\" 顾念雪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苦笑,原来,她在爹和舅舅心中,就是这么弱的嘛?就因为她不喜武? \"爹!舅舅!我们打个赌吧,倘若我赢了,你们就同意我去,相反,如果我输了,我就乖乖留在京城。\"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赌什么?\" \"你们既然担心我无法自保,那就赌,我能把你们二位放倒。\" 虞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男人也是觉得她这话有些吹嘘过头了。 \"表妹,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虞莹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表妹,仿佛她一个手指头就能推倒她,还想…… \"表姐,要不,你也一起?\" 顾念雪眼神清澈,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虞莹。 虞莹拿她没办法,妥协道:\"好吧,那我就勉强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帮你,我也没有一点把握能把姑父和我爹放倒,所以……\" 话还没说完,顾念雪的声音就响起。 \"你误会了,表姐。\"顾念雪浅笑嫣然,\"我的意思是,我要把你们三个一起放倒。\" 虞莹傻了,她这表妹说大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嘛? 虞正昊和顾衡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了。 刚要劝阻,却被顾念雪径直打断了要说的话。 \"爹,舅舅,表姐,你们准备好了,我要攻击了哦。\" 说罢,人便往后退了五步左右,使彼此拉开了些距离。 对面的三人不以为然。 算了,就当陪她玩玩罢了。 三人也没有出招的准备,只是戒备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此时,城楼上的人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将一切尽收眼底。 \"王爷,顾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沐风疑惑不解,因为他也不信,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能撂倒两个高手,至于虞莹,他不了解,姑且就不算了。 萧璟煜看着碧色身影,缓缓开口, \"要打败比自己强的人,不一定要硬碰硬。用一些非常手段,效果会更好。\" 沐风挠头,突然想到上次在韶光阁,刺客身上的毒针,似乎有些明白了。 虞莹上前一步,\"爹,姑父,让我来吧,我不会伤着表妹的。\" 后面二人相觑一眼,点头。 虞莹便对着顾念雪说:\"表妹,小心了。\" 顾念雪却是右手微微一抬,拂袖,\"请。\" 虞莹刚一抬脚,下一秒便觉得小腿一麻,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怎么回事?动不了了!\"虞莹秀眉一簇。 虞正昊察觉不对,立马走到她身边,\"莹莹,怎么了?\" \"爹,我……动不了了。\"虞莹还想挣扎,却是越用力越麻,难受的要命。 \"表姐,你还是别动为好,越动越难受哦~\"顾念雪一脸无害地笑着说。 虞正昊了然,\"念念,是你?你做了什么?\" 他确信刚刚没有看到顾念雪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啊,究竟是什么时候? 顾念雪缓缓上前,走到虞莹身前,蹲下。 拂过她的胫骨处,食指和中指间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根细不可察的银针! 虞莹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扎上去的?\"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顾念雪收起银针,挑眉,\"秘密。\" 虞正昊和顾衡远都看呆了。 \"莹莹,你当真没有察觉?\"虞正昊错愕,心想该不会是两个丫头串通好了演戏的吧。 \"爹,我真没有!\"虞莹知道自家老爹想什么。 \"舅舅,表姐可没有跟我串通的时间,而且,你跟我爹现在,是不是也渐渐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眼花了呢?\" 顾念雪狡黠地笑了。 顾衡远闻言,脸色刷一下变了,因为,被这丫头说中了,他现在就是强撑着没坐下去而已,实际上手脚已经开始使不上力了。 虞正昊这时才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 \"怎么样?认不认输?\" 顾念雪一副看你们还瞧不起我的小傲娇表情。 \"你是何时下的软筋散?\" 虞正昊太想知道了,如果今日面对的是敌人,那他岂不是任由人宰割? 顾念雪脸上依旧带着笑,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打开,将之放在三人鼻尖,开口道: \"其实在我说要跟你们打赌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撒出药粉了,只是因为你们没有对我设防,所以我才那么轻易得手。\" 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尖,像做错事的孩子, \"爹,舅舅,表姐,你们放心,这软筋散对人体无害的,刚刚让你们闻的是解药,很快就能恢复了。\" 顾衡远今日算是被这个宝贝女儿颠覆认知了,她今日在大殿上的舞技,还有现在的表现……他是有多不关心女儿啊! \"哈哈哈……好!念念,你这一手真是深藏不露啊!连舅舅都骗过了。”虞正昊由衷地赞叹道。 “嘿嘿,我也是耍了点儿小聪明,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顾念雪谦虚地说道。 第22章 马车撞了人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可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顾衡远严肃地说道。 “知道啦,爹爹。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顾念雪撒娇道。 \"唉~衡远,你别怪念念,我倒觉得她这一手本领很是有用,倘若随我去了广南,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虞正昊给自家外甥女打圆场。 顾念雪眼睛一亮,\"舅舅,你答应带我去广南了?\" 虞正昊笑着点点头。 \"大哥,你就宠着她吧,都快被你惯坏了。\"顾衡远瞥了她一眼。 \"我就惯了,怎么的?我们国公府的嫡小姐,我总门都统的亲外甥女,难道不该惯着吗?\"虞正昊这一席话,成功逗乐了众人。 虞莹也笑的灿烂,\"太好了,这样,我和表妹一路上就可以做伴儿了!不过……表妹这样出门可不行,太招人了。\" 顾念雪看了看自己,说道:\"我可以扮男装,不会露馅儿的。\" 虞莹拍了拍她的肩,一手勾起她的下颚,一副调戏她的模样,\"你扮男装?只怕半路上会被那些小女娘抢了去当上门夫婿吧?\" 此话一出,又是引来一阵轻笑。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明日便上奏陛下,安排好去广南的事宜,最迟两日后出发,念念,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虞正昊正色道。 “好的,舅舅。”顾念雪行礼后便随顾衡远离开了。 待顾念雪走后,虞正昊和虞莹也上了马车回去了。 城墙上的男人看着国公府的马车离开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便对沐风吩咐道: \"萧璟瑞豢养在广南的私兵,是时候瓦解了。\" 沐风拱手应道,\"四皇子如今被禁足,无暇顾及广南,此时出手,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不知,自家王爷是真这么想,还是因为某人要去,才……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 萧璟煜淡淡道:\"他不是要纳侧妃嘛,就当是本王送他的贺礼了。\" 沐风腹诽,王爷难道不是因为想替顾大小姐出口气吗? 翌日一早, 顾念雪便让两个丫头替她梳妆,今天要做的事太多,得抓紧时间。 紫笙和芳儿从昨晚得知小姐要出远门,还不能带着她们,就整个没睡好,两个人都顶着一副黑眼圈,闷闷不乐。 顾念雪只觉得好笑,\"你们两个,大清早的,怎么蔫蔫的?\" 芳儿忍不住说道,\"小姐,奴婢与紫笙昨晚想了一夜,您出远门,不能没有人伺候,我们两个从六岁开始就跟在您身边了,从来没分开过,就算这次出去是办正事,总也需要个做饭丫头吧,您无论如何也得带一个。\" 紫笙连连点头,\"芳儿说得对,奴婢们也可以打扮成小厮的模样,砍柴烧火做饭都可以的,一定能帮的上小姐的忙,您就带上一个吧。\" 看着两个丫头忧心忡忡的模样,顾念雪不免心中动容,上一世的她们为她惨死,她只是不舍她们随她出去受苦而已。 无奈地叹息一声,罢了。 \"那这样吧,你们两个猜丁壳,谁赢了就跟我一起走。\"说完,就给自己戴上耳坠,等待她们的结果。 芳儿和紫笙一喜,明明只是猜丁壳,愣是被两人做出了决斗的气势,顾念雪忍俊不禁。 这场\"决斗\"最终以芳儿获胜结束。 顾念雪给母亲请过安,用过早膳后,便吩咐道:\"紫笙,你心细,就留在府中为我收拾好行囊。\" 紫笙点头,\"是,小姐。\" \"芳儿,叫上方木,备好马车,陪我去趟杏林药房。\" 芳儿应声,\"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两个丫头分头行动。 一柱香后,顾念雪戴上面纱,上了马车。 方木充当车夫,在国公府的日子里,顾念雪让他定期去学堂,让忠伯教他如何管理府中上下事宜,他不敢懈怠,也学得认真。 马车行驶到一半,突然一个急刹。 芳儿眼疾手快地扶了顾念雪一把。 马车停下,车外一阵喧哗,同时伴有女子的哭声。 方木有些着急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芳儿回答,\"小姐没事,外面怎么了?\" 方木解释道:\"有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似乎是被我们的马车给撞到了,奴才先去看一眼。\" 顾念雪眼眸低垂,方木驾的马车速度并不快,怎么会撞到人呢。 此时,马车前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嘴角还噙着血,一个妇人跪在孩子身边哭泣。 \"宝儿,你怎么了?快睁眼看看娘啊?……我的儿啊……\" 路人看到这一幕,此起彼伏的指责声议论声传入马车内。 芳儿撩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 顿时,女人哭的更大声了,周围的指责声也随之大了几分。 \"这是在闹市,马车哪能跑这么快,这下好了,撞人了!还是报官吧。\" \"还是先叫大夫吧,这孩子还在流血呢,怕是伤了内脏了。\" \"这好像是国公府的马车,怕是只能大事化小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哀嚎着:\"宝儿,你可不能丢下娘亲啊,不然你让娘怎么活啊?\" 众人见她如此,都不禁同情更甚。 \"唉,民怎可与官斗。即使闹到官府,怕是也讨不了半分好处。\" 人群中不免开始愤愤不平了。 芳儿此刻刚要上前查看受伤孩童的情况,哭喊着的女人立刻警觉地沉着脸, \"你别过来!离我的孩子远些!\" 芳儿止步,略带歉意道: \"这位夫人,要不还是先把孩子送去医馆吧,放心,治疗费用咱们出。\" \"呵!有钱了不起吗,我要拉你们见官!\"女子紧紧抱着孩子,哭的伤心。 芳儿劝说不动,气氛僵持。 突然,一个清扬的女子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你们都撞上了人,马车上的人还不露面,未免架子也太大了!\" 马车内的顾念雪嘴角一扬,来了。 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白溪芸,既然你想玩儿,那本姑娘就奉陪到底。 白溪芸走上前,蹲下身对伤心的妇人劝慰道:\"这位夫人莫怕,我父亲是定远侯,今日之事,我定会为你和孩子讨个公道。\" 第23章 本王的人 妇人连连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原来是白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看看,这同样是名门贵女,一个撞了人都不露面,一个屈尊帮助受害者,真是天差地别。\" 白溪芸怒目瞪着芳儿,\"还不让你家主子下来赔礼道歉。\" 芳儿咬牙,\"白小姐,此事我们也是无心之过,咱们也没有逃避责任,想要怎么解决我们都会全力配合的。\" 白溪芸冷笑,\"你一个低等丫头,能做什么主?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滚开!\" 说罢,就掏出腰间的短鞭朝芳儿脸上挥去。 \"住手!\"一声呵斥从马车内传来。 方木反应也快,及时拉开了芳儿,不然,她脸上多少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芳儿后怕,这白家小姐怎地如此恶毒,这是要毁她容啊? 众人循声望去,一只洁白纤细的柔荑撩开车帘,芳儿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车。 只见一个戴着面纱,一身明黄衣裙的少女动作优雅地下了马车,周身气质绝伦,眼神清冷地看着白溪芸。 白溪芸见她下来,心中更气了,楚倾瑶用了腌臜手段上了四皇子的床,顾念雪又在皇后寿宴上出尽风头,引无数贵族公子倾慕,这两姐妹一样无耻下作。 \"顾大小姐终于肯出来了?\" 顾念雪冷声道,\"白小姐煞费苦心,岂能辜负?\" 说完就扫了一眼地上的母子二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孩童,顾念雪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白溪芸冷哼,\"你的马车撞到了人,还有理了?” 顾念雪懒得跟她废话,“可否让我先看看孩子。” 手刚要伸向孩子的脉搏,妇人眼神闪躲,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 \"你别碰我儿子。\" 顾念雪一眼就察觉了不对,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在孩子受伤的第一时间不是找大夫,而是想将事情闹到官府,这太不合常理。 顾念雪眼神冷冽,可她又不能真的强抢孩子,否则只怕是会激起民愤,将事情越闹越大。 白溪芸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怎么,顾大小姐还想强抢?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话一出,果然令旁观百姓纷纷指责顾念雪仗势欺人。 芳儿急了,方木也是警戒着将顾念雪挡在身后,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小姐。 顾念雪冷声道:\"方木,去报官。\" 方木闻言,即刻就去了。 \"出了何事?\"一个温润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出。 随即众人让开一条道,走进来几个人。 分别是五皇子萧璟芫,六公主萧璟晗和荣亲王之子秦学林。 顾念雪看到秦学林的时候,眼中的恨意差点儿没收住,上一世,就是这个人,亲手砍断了她大哥的双臂,还栽赃她大哥贪墨军饷,最终被萧璟瑞一旨处以极刑!整个国公府被抄家灭族! 顾念雪和白溪芸同时福了福身,\"五皇子,六公主,秦世子。\" 白溪芸见状,率先开口道:\"殿下,公主,国公府的马车撞到了个孩童,还想要把孩子抢走掩盖罪行。\" 顾念雪气笑了,\"白溪芸,你有没有脑子?\" 白溪芸怒了,\"你敢骂我!\"眼看她握紧手中的鞭子就要对她动手。 萧璟晗立马呵斥,\"白溪芸,你敢!\" 白溪芸不在乎顾念雪,但是不得不顾及六公主,恨恨地垂下了手。 萧璟晗视线又落到地上的母子,眉头微蹙,\"顾家的马车又不是故意的,把人送医馆,再赔些银子不就得了?\" 顾念雪看向白溪芸,后者有些心虚的闪躲着眼神。 秦学林此时打圆场道:\"公主说的是,顾小姐,不必担心,不如将此事交由本世子来解决,您先回马车里。\" 秦学林在见到顾念雪的那一刻,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念雪努力压制内心对他的嫌恶,\"不敢劳烦秦世子,臣女已经报官,此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秦学林一愣,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地上的孩子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唯独顾念雪察觉到了什么,迅速上前,拉起孩子的手腕开始把脉。 妇人立即反应过来,想要拉回孩子的手。\"你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不想救他?\"顾念雪一个冷眼盯着妇人,那眼神中竟有一丝杀气。 妇人瑟缩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的白溪芸。 趁妇人闪神之际,顾念雪一把捞起孩子,找到一处稍微空旷些的地方,让孩子平躺在地上。 随即掏出一包银针摊开。 \"顾念雪要杀人灭口!快阻止她!\" 白溪芸刚要上前制止,一把利刃就横在了她面前。 沐风面无表情,\"白小姐,刀剑无眼,您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白溪芸面色煞白,\"放肆!你可知我是谁?信不信本小姐杀了你!\" \"白小姐好大的能耐,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墨衣蟒袍的肃王出现在人群后方,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男人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得不承认,冷面阎罗,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以震慑千军万马的传言果然不假。 除了皇家人,所有人纷纷跪地。 \"参见肃王。\" 白溪芸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心里还不免生出一个疑问,他的人?指的是拿剑指着她的护卫,还是…… 百姓们却啧啧称奇,他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贵人,王爷,皇子,公主,世子,齐活了! 一传十十传百,整条街道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国公府嫡小姐的面子还真是大,看来,这地上的母子注定是死路一条了。 白溪芸头都不敢抬,肃王是出了名的杀伐果决,谁的面子也不给,她若是得罪了肃王这阎罗,连她爹都保不住她。 \"王爷恕罪,臣女口无遮拦,请王爷莫怪。\" 萧璟煜正眼都没瞧她,迈步到顾念雪面前,见她双膝跪地,正在给孩子施针。 便没有出声打扰她,整个街道安静的出奇。 顺天府尹收到消息后,连滚带爬地朝现场赶去,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刚要给众人行礼,便被萧璟煜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憋了回去。 顾念雪丝毫不敢走神,她猜测孩子是中毒了,施针是为了搞清楚是中了何毒。 第24章 真相大白 半晌后,顾念雪将孩子身上的针有序拔出,很快地,孩子逐渐苏醒,随即就是狂吐不止,有人看到,孩子吐出物里有绿色的粘稠物。 顾念雪眼神一凛,玉手一指,\"王爷,抓住那个女人。\"她可能不是孩子的母亲。 萧璟煜斜睨着某处,一声令喝:\"沐风!\" 随即,自称孩子母亲的妇人脸上瞬间出现一丝慌乱,下意识想要逃跑,沐风一个闪身就到了她面前,剑锋直指女人的喉尖。 \"贵人饶命!民妇冤枉啊,我真的是孩子的娘亲。\"女人吓得面色全无,浑身发抖。 待孩子吐的差不多了,才瞬间哭了出来。 \"乖,没事了。\"顾念雪声音温柔,一手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孩子看着顾念雪,又看看周围全是陌生人,有些害怕地往顾念雪怀里钻了钻。 \"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眨巴着泪眼,颤颤巍巍地回答,\"我叫黎湛,娘亲和爹爹都叫我湛儿。\" 顾念雪轻柔地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痕,\"湛儿,姐姐问你,那个人是不是你娘亲?\" 湛儿循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姨姨说要带我去买糖人,我不肯去,然后……然后……\"奇怪,他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想不起来的湛儿,又撇嘴要哭了。 顾念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湛儿这是中了迷魂香了。 \"湛儿乖,姐姐知道了,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娘亲和爹爹,让你早点回家的。\" 稚嫩的小脸苍白无力,小手却紧紧抓着顾念雪的衣服,显然是害怕得紧。 众人都震惊了,现在还有谁看不明白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个人贩子! \"顺天府尹何在?\"萧璟芫开口。 顺天府尹一抖,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贵人的脸色,\"臣在!\"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必须严惩彻查。\" \"是,臣这就将人捉拿回去审问,定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顺天府尹暗道,妈呀,今儿个这是什么日子,这该死的人贩子! 白溪芸却不以为然,还想往顾念雪身上泼脏水。 \"顾念雪,是不是你搞的鬼,让这孩子胡说八道呢。\"她才不信顾念雪这个草包还会针灸治病。 顾念雪掏出手帕给孩子擦拭着嘴角,听到这话,却不怒反笑, \"白小姐不去做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萧璟晗也觉得白溪芸简直是狗皮膏药,一张嘴老是盯着顾念雪不放。 \"白溪芸,你不但瞎还聋了吧?谁家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不想着第一时间送医馆,而是一直纠缠是谁责任?况且这孩子自己已经说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母亲。\" \"说的有道理,顾大小姐第一时间就要求把这孩子送去医治,是那个女人和这位白小姐一直阻拦。\" \"她俩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谁知道呢,官家的事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没资格掺和。\"众人又是一阵讨论。 顾念雪朝萧璟晗投去感激的眼神,接着给众人解释道:\"其实,这孩子根本不是被马车撞伤吐血,而是中毒。\" \"中毒?谁这么恶毒,竟对一个孩子下毒啊?\"人群中已经有人愤慨。 顾念雪继续,\"这毒,名为绿蛾,毒如其名,就是一种罕见的昆虫,其分泌物具有腐蚀性,有毒,却也有着珍贵的药性,可倘若没有医嘱,被误食,便会引起头晕,腹痛和五脏六腑衰竭,这孩子服用的时间应该不长,我刚刚用银针为他催吐,排出了部分毒素,不过,还是要配合药物方能痊愈。\" 围观百姓听了,心也逐渐放下了。 \"顾小姐,这么说,你可以解这毒?\" 萧璟晗故意看了一眼白溪芸难看的脸,哼,瞧吧,同样是名门贵女,这就是差距。 顾念雪点头,将怀中的孩子交给芳儿,准备起身。 奈何跪地姿势持续太久,早已脚麻了。 \"当心。\"萧璟煜顺势扶了她一把,手也只是隔着衣袖撑着她的手腕。 顾念雪与他四目相对,耳朵微微发烫。 \"多谢王爷。\" 萧璟煜紧了紧指尖的力道,让她撑着直到不适褪去。 在场的适龄女子各个都溢出嫉妒的神色,可谁也不敢妄图接近肃王。 白溪芸气极,瞥了一眼被抓起来的妇人,没用的人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那人本就是她找来的人贩子,她手里还有这人的一家老小,谅她也不敢乱说话。 而站在另一侧看戏的秦学林,对顾念雪却产生了势在必得的心思,虽说他也知晓,四皇子对这位顾大小姐也有意,只不过,昨日宫宴后,四皇子怕是与她再无可能了。 若是他能得到国公府嫡女,那么以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易如反掌了。 萧璟芫看着面前的一幕,一副啧啧称奇的模样,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吖! 原来上次在韶光阁,让三哥上心的就是这位,果然,人美心善,气质绝伦,跟三哥的确很配。 顾念雪不适感消失,便将手收了回来,萧璟煜看着落空的掌心,心中一阵落寞,想起与她那晚的吻,她似乎又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念雪对他行了一礼,\"王爷……\" \"本王会安排找到他的父母或者亲人。\"萧璟煜的声音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也知道顾念雪开口要说什么。 顾念雪一愣,他这是怎么了?上一秒还那么温柔,这会儿怎么又冷冰冰的了? 不过,她确实是要请他帮这个忙的。 萧璟芫诧异,这怎么突然又像闹别扭了呢? \"谢王爷,那臣女就先带这孩子去医馆了,先告退。\"说完,便朝对面几人福了福身。 芳儿抱着孩子跟着上了马车,待她们离开,众人才纷纷散场。 秦学林本想跟上去帮忙,可被肃王一个眼神劝退了。 萧璟煜看着马车远去,\"沐风,让蓝雨跟着她,无事不用出现。\" 蓝雨是女暗卫中最拔尖的,其实力不输谭季。 沐风领命,看来,这顾小姐迟早是他们的王妃了,他得好好交代蓝雨才行。 第25章 喜欢王爷 顾念雪将湛儿送到了杏林药铺,说了一下大概情况,杏林药铺的主治大夫姓安,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听完顾念雪的讲述,安大夫先是重新诊断了一番,确认与顾念雪所说无异,便立刻安排医徒煎药。 \"敢问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师从何处?\"他一生对针灸之法很有兴趣,奈何资质平庸,始终无法参透其中奥义。 这姑娘年纪轻轻,似乎还未及笄,就能以针灸排毒,要说她没有一位名师教导,他是万万不信的。 \"小女姓顾,不瞒安大夫,这针灸之法是我从一本医书上自学来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后来,便逐渐有了小成。\" 顾念雪说的是实话,上一世,她研究医毒之术,偶然得了那本书,她花了十年将针灸之法学透,却没有学以致用,这一世,她定要将自己所学用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安大夫惊叹,\"不可思议,顾小姐请稍等。\" 随即转身从里屋取出一本看似有些年头的书,书的封面有些残破,却也能看出是修缮过了的。 \"这本书是老夫的师傅多年珍藏传授下来的,只可惜老夫始终无法达到师傅他老人家的境界。如今想来,许是它一直在等有缘之人,今日老夫便将它赠与顾小姐,还望顾小姐不要嫌弃。\" 安大夫将厚厚一本,双手递给顾念雪。 顾念雪微微颔首接过,翻开几页,里面的针灸之法果然要比她看过的更加精湛,瞬间正色道, \"医者当慨然入世兼济苍生,小女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望。\" 安大夫面容慈祥,对面前的小姑娘又高看几分。 \"顾小姐如若信得过老夫,便将这孩子留在我这儿休养,待他找到亲人,再来带他离开。\" 顾念雪一听,心中感激,明日她便要启程去广南,她正愁如何安顿这孩子,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回府,总归有些不便。 \"如此,便谢过安大夫了,\"顾念雪让芳儿掏出一袋银子给他,\"这是孩子的诊金,另外,这张单子上的药材,劳烦安大夫帮我配齐。\" 芳儿递给他一张写满的纸,安大夫瞧了一眼药材单子,点点头, \"倒也用不了这么多。\"这一袋少说也有百两了。 \"无妨,安大夫您经常给京中穷苦百姓义诊,是当世难得的好医者,这剩下的,就当是让我也出一份绵薄之力了。\" 顾念雪谦逊有礼,真诚有嘉,安大夫欣慰,\"那老夫便替穷苦百姓们谢过顾小姐了。\" 安大夫转身,叫上药童,先行去药房配药。 顾念雪则是走到黎湛面前,拉着他的小手,\"湛儿,姐姐明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没有办法照顾你,你在安大夫这儿好好养病,待有你父母的消息后,姐姐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湛儿虚弱的小脸已经渐渐有了血色,虽然不舍,但还是强装着坚强说:\"湛儿会乖的,姐姐不用担心。\" 这话听在顾念雪心里,愧疚感越加强烈了,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一想到差点就……她更不会放过那该死的人贩子。 \"湛儿放心,姐姐虽然不在京城,但姐姐会让另一位姐姐每天来看你的。\" 湛儿用力地点点头,一副我是男子汉,我不怕的小表情,成功逗笑了顾念雪。 待湛儿的事情安排好以后,顾念雪让方木把药材搬上了马车先送回国公府,而她还要去做另一件事。 方才因为担心湛儿病情,也无暇多想肃王刚刚为何突然不悦,语气也很别扭。 今日如果不弄清楚,便要等上半月有余,她才不想揣着忐忑离开,也不想跟他有任何芥蒂。 这里离韶光阁很近,依照上一世萧璟煜的风格,不管她在哪儿,萧璟煜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原本以为萧璟煜是跟踪狂,最后才知道,他一心只想保护她而已。 而她,却亲手毁了他…… \"芳儿,去韶光阁。\" \"小姐,是要去见谁吗?\" \"嗯,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是谁,等时机成熟,你自然就知道了。\" 芳儿也不再多问,就点点头,反正小姐去哪儿,她跟着便是。 一路上,两人边逛边看,不知是不是心境的改变,顾念雪只觉得走在熟悉的街市上,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自在了些。 芳儿买了许多吃的,还有给紫笙带的,顾念雪说她长身体,多吃也无妨,不必在意会不会长胖,芳儿可开心了。 进了韶光阁,一切如旧,掌柜的一看到她,就立刻迎了上来。 \"顾小姐,有人已经等您多时了。\" 顾念雪嘴角一勾,果然。 \"芳儿,你就在这儿等我。\" \"是,小姐。\" 顾念雪跟着掌柜,通过一个自动升降装置,来到了八楼,送她到了门口,掌柜的便退下了。 上一世她没来过这里,环顾四周,这一层更像是藏书阁,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 顾念雪伸手推开了眼前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屋内。 下一秒,门被人从里面关上,顾念雪知道他就在身后,也不忙转身,就静静地站着,实则整颗心已经狂跳不止。 \"在想什么?\" 萧璟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描绘着她的长发,他好想伸手抚摸,又怕吓着她。 \"在想,王爷刚刚为何生气。\"顾念雪实话实说。 \"你在乎吗?\"萧璟煜试探。 \"我不喜欢王爷对我冷漠的样子。\"顾念雪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抱怨的意味。 “本王向来如此,为何唯独对你不行。”萧璟煜快坚持不住了,他生气还不是因为这女人,撩拨了又不负责? 顾念雪紧紧捏着掌心,沉默片刻,她就赌一把好了。 \"因为……我喜欢王爷。\"所以无法承受你的冷漠。 顾念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紧张的要死,半晌没见身后有动静,忍不住回头看看他还在不在。 萧璟煜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突然用力,将她抵在了书架上,一手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顾念雪心脏跳得更快了,她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双的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萧璟煜看着她红红的脸颊,“怕了?” 顾念雪连忙低下头,“没有......” 萧璟煜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再次看向自己,“你心里,当真有本王?” 第26章 既然撩拨了就得负责 顾念雪知晓这男人在想什么,许是想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因为一旦确认心意,他便不会再放手了。 顾念雪看到他眼底的挣扎,轻笑一声,踮起脚尖,二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的唇线条分明,柔软且温暖,竟是这样的触感。 \"不知,这样够不够表明我的心意?\" 萧璟煜眸中闪过一丝愉悦,望着她的红唇,眼中是满满的欲望:\"不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迎来了萧璟煜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的一只手移到她盈盈一握的腰上,另一只依旧攥着她的下巴,力道强势且霸道。 似乎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顾念雪此刻已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被迫仰头,双手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襟。 \"王爷……\" 喘息的瞬间,硬是从喉尖挤出几个字。她的声音因为有些微喘,说出来却多了几分妩媚,更加诱惑。 萧璟煜起伏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近到连彼此呼吸的热气都能感受的到。 \"叫我阿煜。\" 顾念雪心跳加速,这男人…… 萧璟煜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亲了一下,诱哄着,\"乖,叫一声。\" 顾念雪浑身颤栗,\"阿煜……\" 萧璟煜满意地笑了,伸手替她整理好衣服。牵着她走到桌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顾念雪怕摔倒,便就这样搂着他的脖子。 萧璟煜淡淡地问:\"顾念雪,为什么选择我?\" 她之前不是一门心思都在萧璟瑞身上吗? 顾念雪笑了,用指尖划过他的剑眉,又勾勒起他高挺的鼻梁,\"因为王爷长相俊美,武功高强,又……始终如一。\" 上一世的萧璟煜,连个侍妾都没有,为了她,孑然一身,而她,良心被狗吃了。 \"阿煜,你信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无论你想让我证明多少次,都可以……\" 顾念雪对上他深邃的墨眸,无比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萧璟煜。 他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捋了捋,\"不论真假,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了,你最好有所觉悟。\" 顾念雪由衷的笑了,\"好~\" 她的笑容如此明媚,似乎晃了一下他的眼,温柔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昨日,你问我要不要娶你,是否也是真的?\" 顾念雪傻了,她?她这么勇的嘛? \"我有吗?\" 萧璟煜见她一副迷茫的表情,脸色瞬间不太好了。 \"原来,你只撩拨,却不愿负责?\" 萧璟煜垂下眼眸,神色不明。 顾念雪慌了,\"不,我会负责!\" 可是她真的不记得了吖,昨日她不是在芷兰殿醒来的嘛?没看见他啊。 萧璟煜嘴角一勾,依旧不说话。 \"可能我昨天喝多了,人不是很清醒,所以……我昨日还对你做了什么?\" 虞莹说的对,她就是一喝酒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完了~ 萧璟煜抬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你还……这样……还从我口中抢解酒药……还要扒我衣服……\" 萧璟煜一边说一边给她实操,顾念雪脑壳一片空白,下意识抓住男人游走的手。 \"你是不是骗我呢,我怎么可能对你……这样……那样……\"她喝醉酒难道都是这么猛的嘛? 突然想起表姐说她幼时酒后拔了舅舅的胡子,那么萧璟煜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是,她打死也不能承认,好想找个洞…… \"雪儿,你只能是我的。\"萧璟煜认真道。 \"我是你的,这一辈子,我只要你。\"顾念雪环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这一辈子吗?不,他要的是生生世世! 又是一阵浅尝辄止的吻,萧璟煜克制又克制,最终也只是亲亲她,没有越雷池半步。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萧璟煜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 \"帮我找个人,他叫霍荀,人应该在淮南一带,瘦瘦高高的,手背上应该有个暗红色胎记。\"顾念雪仔细回想上一世霍荀的特征。 却丝毫没有察觉某人身上的阴郁气息。 \"男人?\"这女人刚刚还跟他耳鬓厮磨,这么快就敢让他帮忙找另一个男人? 顾念雪回神,正好撞进他冒火的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不过此人有大用,是可以帮广南抑制虫灾的人,我可不想他被四皇子的人先找到。所以,阿煜,你不用吃他的醋,我真的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 不知怎的,她好像有点舍不得离开京城,舍不得跟他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萧璟煜这才压下火气,转而有些担心, \"找人是小事,可广南路途遥远,你从未出过远门。\"他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舅舅和表姐也会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萧璟煜眉头微蹙,顾念雪捧着他的脸,越看越心动。 \"阿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太想知道了,错过了他一世深情,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个男人受半点委屈。 萧璟煜抬眸,\"在你第一次醉酒的时候。\" 顾念雪懵了,第一次醉酒?那岂不是她拔舅舅胡子那次? 可她怎么记得,幼时在太傅府里见到萧璟煜的第一眼,他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她还以为萧璟煜讨厌她,所以才一直不敢跟他说话的啊。 而且,萧璟瑞还一直在她耳边说萧璟煜弑杀残暴,在朝堂上处处给爹爹添堵,还有好多好多的事,细想来,这都是那该死的萧璟瑞故意挑拨。 \"别想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何雪儿的转变会这么大。不过,他不在乎。 就算是利用,他也甘之如饴。 \"不,这很重要,对不起,阿煜,是我太迟钝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两世的时间,她会慢慢补偿,余生很长,她会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心,与他相守白头。 顾念雪心疼眼前的男人,眼泪不自觉地掉落。 萧璟煜慌了,\"别哭,你若想听,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便是。\" 顾念雪眼眶微红,点点头,埋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真实。 萧璟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两颗心彼此靠近,紧紧相连。 第27章 厚颜无耻 从韶光阁离开,萧璟煜给她重新安排了一辆马车,芳儿还夸赞这韶光阁的掌柜如此会做生意,难怪客源不断。 顾念雪笑笑不说话,看了一眼楼上的窗口处的人影,眼神温柔缱绻。 等马车行驶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顾小姐,有人拦着我们的马车。\" 顾念雪警觉起来,芳儿优先打开车帘,看到来人,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小姐,是四皇子。\" 顾念雪冷笑,他不是在禁足吗?还敢出来?也好,从她醒来至今,一直没有单独面对过萧璟瑞,一来是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二来是不想跟他多有牵连引阿煜不快。 既然他自己找上门来,那她就应付一下好了。 顾念雪下了马车,萧璟瑞立马换上了温柔的神色,朝她靠近。 顾念雪随即后退一步,与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强忍心中的恨意,面色平静的行礼: \"臣女见过四皇子。\" 若是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念念如今见到本皇子,怎地如此见外,之前不是说了,我们私下见面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行礼的。\" 萧璟瑞语气极其温柔,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态。 若是前世,顾念雪一定会被他这虚假的面孔欺骗,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臣女不敢,还请四皇子唤臣女顾小姐,念念是臣女闺名,四皇子既非臣女长辈亲眷,属实不妥。\"她淡淡道。 萧璟瑞脸色闪过一丝不悦,但依旧轻声细语: \"有何不妥,本皇子以往都是这么叫你的,念念,你今日是怎么了?\" 萧璟瑞突然想到昨日宫宴上的事,难道她是在气自己宠幸了楚倾瑶?是了,楚倾瑶是她表妹,以往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现在却成了情敌,难怪她会这么别扭。 想到此,萧璟瑞笑了,原来是吃醋了。 顾念雪却是不再想与他废话,只想快点离开。 \"男女有别,四皇子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今后还是生分些好,免得落人口舌。\" 顾念雪说完就转身要走。 萧璟瑞却一把上前拉住了她。 \"念念,你是不是在怪我昨日宫宴上与你表妹那事?\" 顾念雪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强忍着不适,语气逐渐冰冷, \"四皇子请自重。\" 萧璟瑞心里越发不悦,但还是放开了她。 \"念念,本皇子发誓,昨日的事真的只是意外,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本皇子唯一的皇子妃人选。\" 他都如此放低姿态了,她怎么也得服软了吧。 \"四皇子,你我之间不过是某些人以讹传讹罢了,什么皇子妃,四皇子可别说笑了。\" 萧璟瑞有些不耐烦了,他何曾这样对一个女人低三下四,她还不知足? \"顾念雪,本皇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看吧,装不下去了吗?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上辈子真是眼瞎的厉害,怎么就那么蠢笨信了他的鬼话! 顾念雪不想再跟他周旋,于是说道: \"皇上既然已经为四皇子和表妹赐婚,殿下还是收收心为好,据臣女所知,殿下似乎还在禁足,如今贸然离府与臣女辩驳这些无稽之谈的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 萧璟瑞被她说中了痛处,面色又缓了缓,\"念念,本皇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对我如此冷漠,待你气消了,我再来寻你可好?\" 顾念雪真是要被气笑了,他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啊! \"四皇子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臣女了。否则,臣女一定会向皇上皇后秉明,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可就不好了。\" 萧璟瑞沉默了,这女人怎么好像变了个人,软硬不吃。 \"念念,你当真如此绝情?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萧璟瑞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顾念雪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一针扎死他的冲动, \"四皇子自己到处招蜂引蝶,还妄想把所有人都想成与你一样,当真是让臣女开了眼,您有这闲工夫在这儿招惹臣女,还不如回皇子府好好反省。\"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芳儿只觉得今日的小姐简直太帅了,她从未见过小姐对四皇子这么冷漠,还怼的对方哑口无言,看来,小姐是真的对四皇子断了心思了,太好了! 萧璟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懊恼。 任宽走近他,小声提醒道,\"殿下,顾小姐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萧璟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皇子不瞎!\" 原本以为她只是耍耍小性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绝。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绝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自己。 萧璟瑞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马车上, 顾念雪指尖掐入掌心,就差一点儿。 她的毒针就要朝萧璟瑞的脖子上招呼了,如果她当街杀了萧璟瑞,连累的会是整个国公府,她不敢,也不能。 不过,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让那些人活着。 萧璟瑞,楚倾瑶,秦学林……我们来日方长,不死不休! 待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傍晚了,虞婉和顾衡远已经在她屋里等着。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顾念雪一扫刚刚的晦气,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顾衡远示意她坐下,\"明日你就要随你舅舅出远门,你娘不放心,一定要来当面再叮嘱些。\" \"你得了吧,明明是你说念念第一次出远门,怕你路上受辛苦,让紫笙多给你准备些吃的用的。\"虞婉白了他一眼。 顾念雪偷笑,被爹娘这样关心着的感觉,真幸福。 于是,上前,一手搂着顾衡远的胳膊,一手拉着虞婉的手,笑意盈盈地说, \"爹,娘,女儿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我们顾家儿女可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小之辈,两个哥哥在前线保家卫国,做妹妹的也不能落后。女儿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有你们这么关心我,爱护我,女儿只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顾念雪的话引得虞婉不由得地落泪,顾衡远也是打心底欣慰。 三人又同桌用了晚膳,喝茶,聊着天南地北,温馨如斯。 第28章 识破 翌日一早,虞正昊携南下队伍来与顾念雪汇合,而顾念雪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比她告知二老的出发时间早了两个时辰出门。 \"念念,我在这儿。\"虞莹骑马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下的纤细身影。 即使表妹女扮男装,可这俊美的小脸还是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顾念雪跳下马车,与他们打了招呼,一刻也未多停留,急急赶路了。 队伍九个人,其余五人中,有两人是虞正昊的属下,一人是向导,另外两人是自愿随行的缪太医和张太医。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见天色已晚,考虑到顾念雪和宫中太医未出过远门,不免会体力不支,就近找了家客栈落脚。 虞莹一路上陪着顾念雪,跟她讲述战场上的那些事,还有这些年随她爹走南闯北的事迹,听得顾念雪满是艳羡。 \"表……表弟,我们先在这儿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虞莹一时还没习惯顾念雪男子装扮,叫她表弟也挺别扭。 顾念雪下了马车,芳儿也是小书童的模样,在身后帮忙搬行李。 \"表哥,你还是叫我顾念吧。\" 虞莹将腰间的剑取下,嘿嘿一笑, \"行!\" 众人合力将马车上的行李卸下来搬到屋里。 一进客栈,就看到左边庭院里的花圃中,有一大片红花,还隐隐散发出香气。 顾念雪被吸引了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花。 虞正昊率先走进客栈,环顾四周,这家客栈位置相对比较偏,基本没什么人。 屋内的灯亮着,探头一看,有个人正躺在里面睡觉。 \"掌柜的,住店!\"其中一个属下李阳敲了敲桌子。 蒙着头正睡觉的人,闻声动了动,扯下盖在脸上的毯子,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大厅。 一见这么多人,立刻就精神了。 \"哟!各位客官,怠慢了怠慢了。\"这人约莫三十多岁,背有点驼。 \"给我们五间房,再准备点吃的,好酒好菜都上来。\"李阳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 掌柜的一脸堆笑,收下银子,喊道: \"小六子,来贵客了,仔细招待着!\"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瘦小的伙计从后面钻出来,点头哈腰地带领着众人回房。 芳儿手脚麻利,加上李阳等人的帮忙,很快就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完了。 没一会儿,顾念雪的房间就已经被她打扫整理了一番,还点了香去除这屋里的异味。 \"小……少爷,房间已经整理好了,您是先休息,还是先去用饭?\" 顾念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她掌心,\"先吃了它。然后把这些悄悄给大家送去,看着大家都服下才可以。\" 芳儿也没问缘由,直接吃了药,照做。 待大家都安置好了,纷纷下楼用饭。 小六子露着两排大黑牙招呼道: \"各位客官,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店不比大城里的酒馆菜色丰富,诸位别嫌弃,不过味道那是杠杠的,请各位慢用。\" 小六子说完便退下了。 芳儿迟迟不敢动筷,小姐刚刚让她吃了药丸,说明这家店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顾念雪不经意间用银针探了探,便虞莹点了点头,张太医也同样试了他们那桌,也没发现问题,大家这才动筷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原本,虞莹自己单独一间,芳儿和顾念雪一间,而此时,虞莹却不放心,于是,三个人挤在了一间房里。 芳儿在地上铺了被子,虞莹和顾念雪则睡在榻上,像小时候一样,并排躺着,闲聊起来。 \"念念,你就快要及笄了,可曾想过及笄后要做什么?\" 虞莹觉得表妹的志向绝不像京城那些小姐们,只想嫁个好郎君,富贵荣华,安稳度过一生。 \"我想开医馆,还想开设学堂,我想让顾家的医馆,学堂遍布各个郡县,努力让世间穷苦之人有医可看,孩童有学可上,我想让底层的平民,都能够有尊严的活着。\" 顾念雪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仿佛有光,虞莹一时看愣了。 \"念念,你真厉害,不过,你这些想法虽好,但是,一听就是要投入大量的银子的,你从哪儿弄那么多银子呢?\" 不是虞莹想泼她冷水,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顾念雪勾唇,\"我已经有初步的计划了,等广南的事情解决,我就会开始着手,到时候,表姐可要帮我。\" 虞莹虽不太懂,不过还是很干脆的答应。 \"没问题,不管是出力气还是出银子,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支持到底!\" 顾念雪有些感动,表姐就是这样,性子直,热心肠,这样好的表姐,她上一世竟然辜负了。 \"表姐,你真好。\"顾念雪靠近虞莹,搂着她的胳膊,就像小时候一样,冲她撒娇,虽然她俩年纪相仿,但虞莹一直都是在她面前装老成的样子。 虞莹有些不好意思,学着姑姑的样子,轻拍她的背。 \"对了,念念,你让我们服下解毒丸,可是怀疑这家店有猫腻?\" 缪太医和张太医说的,还夸制作这解毒丸的人简直是天才。 顾念雪坐了起来,微微点头, \"是,今晚我们用的饭菜里,含有少量的千寻草和风樱子,味道虽然淡,不过我还是发觉了,相信两位太医应该也有察觉。\" 虞莹诧异,\"这两样东西是有毒吗?可你和张太医不是都用银针试过了吗?\" 顾念雪缓缓道,\"这两样东西若是单独食用,的确是无毒,而且对人体有益。不过,若是配上那院中的异香,就会变成同蒙汗药一样的迷药。\" 虞莹皱眉,\"对方心思竟如此缜密,妄想把我们所有人撂倒,他们到底想干嘛?谋财?\" 顾念雪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总归是没什么好事。 \"照我推测的时间,他们应该会在子时以后动手,刚才趁用饭之际,我已经给舅舅传了纸条,想必他们那边也会早做防备,我们也要小心些。\" 第29章 顺道缴个匪 \"嗯,如果等下真的有人闯进来,你务必躲我身后,保全好自己,知道吗?\" 虞莹心下隐隐担忧,表妹不会武功,她可要全力以赴保护她。 顾念雪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故作轻松道,\"表姐莫不是忘了,前几日,我可是打败了我爹,舅舅和你三个人呢。\" 虞莹想到那晚的情形,撇撇嘴,\"那不是我们没有防备嘛,今天可不一样,他们说不定是匪寇,烧杀抢掠的那种。\" 顾念雪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在暗处,功夫如何。 \"有舅舅在,不会有事的。\" 不过,等下还是要留几个活口盘问盘问。 夜半子时,万籁俱寂。 门外有异响,虞莹因为常年随军,警惕性也很高,瞬间睁开眼。 同时唤醒身边的顾念雪,后者立即坐起身,紧靠床侧,拿起虞莹给她的匕首置于身前。 门缓缓被推开,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走到床前,手起刀落,砍在被子上, \"不好,中计了!\"其中一人大喊,想往门口逃跑。 虞莹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一剑刺穿那人的胸膛,又一脚将另外一人踢飞,顺道就给绑了。 这时,门外也传来打斗声,顾念雪开门出去,芳儿紧跟着。 只见其他房间也都有人影闪动,顾念雪不敢擅自上前,站在门口观望。 虞莹处理完房间里的两人,也没有急着去帮忙,而是守在顾念雪身边警惕着周围。 很快,房间里的蒙面人陆陆续续都被打了出来,总共约莫十几个人,虞正昊等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准备当场杀一儆猴。 虞正昊觉得顾念雪没有见过这样血腥地场面,不方便待在这里,就让虞莹把她带进去了。 顾念雪失笑,她哪有那么胆小,况且经历了上一世,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小姑娘了。 不过,为了不让舅舅担心,她还是走开了。 没过多久,顾念雪就听到屋外一阵阵求饶声,随后便安静下来。 虞莹推门进来,“可有吓着?” 顾念雪摇头,“我很好,舅舅他们审问的如何了?” “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山匪,经常打劫过路的商队,我们行李多,他们以为有很多财宝,把我们认作押镖的了。”虞莹喝了口茶。 “这家客栈位置偏远,倘若被他们盯上,一般人肯定很难脱困,竟不知有多少性命折在他们手里了。” 虞正昊此时也过来了,却只站在门外,并未进来。 “念念,世间疾苦,我们皆是凡人,很多事我们虽知晓,但却无能为力,弱肉强食,已经成了基层百姓的生存之道,我们远在边城,是为了保护我朝百姓不受外敌侵扰,内乱的平定需要时间,我们的陛下是位明君,还有肃王相佐,相信不久的将来,这种事一定会越来越少。” 顾念雪点头,此夜过后,她的心境亦有所不同。 翌日一早,芳儿和顾念雪就在厨房一通忙碌,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餐,有水晶包,酥饼,小米粥还有蒸糕。 让原本打算早起啃冷硬馒头的几个老爷们儿都傻眼了。 芳儿原本不想她家小姐受累,她一个人也可以搞定这些,但顾念雪执意要帮忙,她拗不过。 但整个过程中,芳儿都惊呆了,她家小姐丝毫不像第一次做饭的样子,揉面捏型,手法娴熟,她很肯定小姐在国公府从未下过厨房,但这······难道小姐天赋异禀? 虞莹是被香味拎起来的,洗漱完便开始大快朵颐。 众人满足地用完了早膳,就将行李重新装上马车启程了。 接连又赶了两天路,终于到了广南地界,众人商议后,决定今晚先在都城外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 顾念雪揉着腰,动动脖子,她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学学骑马。 芳儿打了热水,让她能好好泡个药浴,躺在浴桶里的顾念雪,感到一阵舒爽,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轻松了。 说来也奇怪,那晚遇到山匪后,一路竟然顺利的不像话,渴了就恰好遇到了路边茶馆,饿了就能立马碰上叫卖吃食的商贩,连住店都是恰巧留有足够的房间。 顾念雪虽有疑心,但每一次她留个心眼试毒都没发现异常,难道真的是老天都在眷顾他们? 泡了约莫半个时辰,感觉水有些凉了,便起身擦拭穿衣,一袭白色寝衣显得顾念雪更加柔弱动人。此时窗外一阵异响,顾念雪警惕地拿起匕首朝窗边走去,一打开窗户,就看见一只小小的狸花猫站在窗台。 顾念雪欣喜,收起匕首,就着窗台边坐下,抬头一看,今夜的月色竟然如此皎洁,泛着柔光。 看着房间窗外的湖面,映着月色,她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萧璟煜那张俊美的脸,想起那天他强势霸道的吻,她的脸瞬间就开始发烫,心跳也开始加速。 他怕不是个男妖精吧?不然怎地才几天,她竟这般想他了呢。 关上窗后,顾念雪便上床休息了,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轻抚她的脸,动作温柔至极,她想看清那人的脸,但越想看清楚画面就越朦胧,只隐约看到那人腰间一块白玉流苏随着那人的步伐摇曳着,她想伸手抓住,却扑了个空。 “别走!”顾念雪惊叫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才发觉是自己的梦。 芳儿闻声走了进来,“小姐,你怎么了?” 顾念雪平复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芳儿安心了些,便伺候她起床洗漱用早膳。 “对了,小姐,虞大人让我转告您,他们先去城中查探一番,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进城。” “知道了。” 顾念雪趁着空档,将药材重新梳理了一遍,又配了些防身的药粉,还塞给芳儿几瓶,告诉她遇到危险该如何使用。 虽然她不希望有用到的机会,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带在身上,总是没错。 有灾情的地方就有对人性的考验。 她不会轻易定义每个人的善恶,但上一世血淋淋的教训,教会了她,如何辨别人性。 第30章 演戏 顾念雪闲着无事,便想着去找虞莹说说话。 走到客栈走廊上,余光似乎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仔细一看,身影就不见了。 她也没多想,敲了两下虞莹的房门。 门很快打开,虞莹也已经梳洗完毕。 两人说了会儿话,虞正昊等人也都回来了。 顾念雪给几人倒了杯茶。 虞正昊开口,“城中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有一点很不对劲。” “什么?”虞莹迫切的问。 “街上多是女子,孩童和老人,正值壮年的男人极少。”虞正昊蹙眉。 顾念雪仔细回想上一世的情形,虫灾之后,广南一带的壮丁莫名消失,当时京兆府尹还特地派人查证,百姓却纷纷闭口不言。 后来皆因没有人报失踪人口,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舅舅可去过农田查看?” “去了,但依旧不符合实际。”虞正昊犯了难,看来得去一趟衙门,查查户籍人口数量了。 顾念雪若有所思,眼下的难题还得一个个拆解,才能知道答案。 一行人整装上路,一进城,顾念雪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淡淡地异味,似曾相识却一时记不起来。 “芳儿,你可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芳儿用力嗅了嗅,摇摇头。 “小姐,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顾念雪因常年习药,嗅觉也要比常人更加敏锐。 约莫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滚开,滚开,别挡着老子的路!” 顾念雪掀开帘子,就看到两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对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拳打脚踢。 又随意拿着道路两旁商贩的东西不给钱,商贩也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周围的人也都冷漠地看着,一副事不关己,习以为常的模样。 “可恶,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虞莹骑在马上,捏紧拳头,正要上前,却被虞正昊阻拦。 “莫要横生事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虞正昊安抚道。 世间不公之事繁多,靠他们是管不过来的,即使帮了一次,后面还会有无数次。 虞莹咬牙,气呼呼地一甩袖子。 几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这是他们今早临时租的,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莹莹,今晚,我会带着李阳夜探衙门,拿到户籍手册。你和念念乔装一番,趁机去打探一下百姓的口风,问问情况。” 虞莹和顾念雪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两位太医也没闲着,换了身破旧的衣服,一路问到农田,查看虫灾的严重程度。 芳儿则被顾念雪留在院里,帮着收拾东西。 几人分头行动起来—— 顾念雪和虞莹扮作穷苦的小妇人,为了逼真,两人还往脸上抹了泥土,化了轻浅不一的淤青妆容,头上围着破布,衣服也满是补丁。 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在大街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当遇到一位面善的老奶奶时,顾念雪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装晕。 \"妹妹,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姐姐啊,醒醒啊……唔……\" 虞莹声嘶力竭地哭着,脏兮兮的手指擦着硬挤出的一滴泪。 旁边的奶奶和不远处的几位妇人闻声驻足,一副想帮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虞莹见状,哭地更大声了, \"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不公!粮食种不出来也就罢了,现在连相公也要抢走,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就作势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驻足的众人一看,要出人命了,这还得了! 纷纷上前拦住她,又来了两个妇人,帮忙将顾念雪扶到一边的台阶上。 老奶奶劝说道,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吖。\" \"就是啊,你这一头撞死了,你们的相公不也是回不来吗?\" 旁边的妇人也附和道。 虞莹抽泣着,一副无可奈何又崩溃地模样。 \"希望?哪儿还有什么希望?没了粮食,我们拿什么给孩子过冬,现下,相公又突然消失不见,当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顾念雪闭着眼,忍不住感叹表姐这演技,真是绝了。 老奶奶蹙眉,疑惑地问道,\"听口音,你们不是广南人吧?\" 虞莹一惊,脑袋迅速转动着。 哀怨地点头, \"您有所不知,我和妹妹本是宁乡人,去年因为虫灾泛滥,想着换个地方或许能有所好转,于是就在广南租了几亩地,全家举迁至此,可万万没想到,广南也……我们苦苦支撑至今,本想着靠相公外出做些苦力,攒些碎银过冬,可谁知,前几日,人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虞莹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继续道, \"我和妹妹一同外出找了很多地方,也问了很多人,都没有线索,就连衙门也说,没有办法……现如今,我妹妹也病了,没钱治病,您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众人闻言,齐齐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每个妇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虽只有一瞬间,但虞莹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时,老奶奶屈膝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眼神四处张望了一圈。 \"别怕,孩子。你们的相公,没有失踪,相信我。你和你妹妹回去等着,也就在这两日,就会有人给你们送东西了。\" \"送东西?什么意思?\"虞莹问。 这时一位妇人端了杯水过来,又拿了两个馒头,递给了虞莹。 \"嘘~~!\"妇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唤醒你妹妹,我带你们先去我家歇歇。\" 虞莹乖巧地点头,给顾念雪喂了水。 很快,人就\"醒\"了过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顾念雪缓缓睁开眼,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声音沙哑无力。 虞莹忍着笑意,配合着,\"你晕倒了,多亏了这位奶奶和诸位大姐了。\" 顾念雪挣扎着起身想要拜谢,奈何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 \"多谢诸位。\" 众人见这两个姑娘如此懂礼数,不忍之心更甚。 第31章 螽斯 两人来到一户妇人家里,这家中还有位老母亲和一个五岁的孩子。 同样没有男人。 妇人热情地给她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谢谢。\"虞莹和顾念雪齐声说。 妇人挨着她们坐下,一边择菜一边娓娓道来, \"在我们兴隆城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虞婉和顾念雪疑惑地对视一眼,没有插话,而是仔细听着。 \"事情要从一年多前说起,那时的兴隆城,家家户户田肥地沃,从未因粮食短缺而发愁,可突然有一天,街角的胡大婶家玉米地里突然生出了许多虫子,外表看不出来,可把外皮一剥开,里面竟烂了个彻底。\" \"本以为是碰上了普通的虫害,乡里乡亲的立即就帮着去撒药除虫了,结果,时间长了,那玉米里的虫子是没了,却引来了更大的灾祸。\" 妇人眼中惆怅,叹息一声接着道,\"有段时间,兴隆城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下雨,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亏了镇长让大伙开渠引水,要不然大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还不是要紧的,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每到夜晚,我们就听到一阵怪声,到了深夜,声音就没了,直到某一天,镇上人发现,几乎每家每户的地里都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带翅膀的虫子,它们啃食庄稼,甚至还会伤人!\" \"伤人?\"虞莹很是意外,这虫子伤人她倒是头一回听说。 妇人很确信的点头,\"没错,起初我们也是不信的,直到我那当家的跟着镇长去地里查看,恰好遇到成群的飞虫,他的脸上,脖子,胳膊上,凡是没有衣服遮盖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您见过那虫子吗?长什么样?\"顾念雪问道,说不定可以从古籍中搜索到一些信息。 妇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朝后叫了一声。 \"盛儿,把你的小罐儿拿来给姐姐看看。\" \"好的,娘亲。\" 院里正玩儿着的孩子听到娘亲地呼唤,立马蹦蹦跳跳地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胸前抱着一个陶瓷罐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两人面前。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头,满眼宠爱,\"乖,去玩儿吧。\" 孩子得到夸奖,又高兴地走到一边挖泥土去了。 妇人将陶瓷罐儿上的盖子打开,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就是这东西。\" 两人犹豫了一下,妇人了然,安慰道,\"别怕,这里面的虫子已经死了,不会伤人的。\" 妇人直接将虫子尸体倒在地上。 只见几只拇指长短,全身多为绿色、灰色、黑褐色的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翅有被折断的痕迹。 顾念雪捡起一根小木枝,将它们挑开些,仔细观察着,虞莹蹙眉。 \"这虫子怎么这么大?还有点吓人。\" 妇人道,\"可不是,这以往的虫害我们不是没见过,可哪有过这么大吖,于是我们都猜测这是不是天谴?\" 虞莹疑惑,\"天谴?何出此言?\" 妇人东张张西望望,压低声音说,\"天隆城的人信奉狐仙,可传闻在今年年初时,镇长家五岁的孙子不小心把狐仙打死了!\" \"五岁的孩子打死一只狐狸?\"顾念雪怎么都想象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的情形。 妇人点头,\"那孩子我见过,天生异瞳,一生气啊,那眼睛就像狼一样发着绿光,可吓人了!\" 顾念雪眉头微皱,这兴隆城怎会有如此多的怪事,她总觉得这几件怪事之间有某种微妙联系。 \"大婶,天谴的事暂且不提,我们只想知道我们的相公去哪儿了?\"虞莹与顾念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将问题重心重新拉回正轨。 妇人见她们两个似是真的着急了,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小铁牌,\"你们这几日在家中哪儿也别去,在门上挂上红绳,不出两日,就会有人给你们送银子和粮食的,还有这块铁牌,如果见到了一定要收好了,这可是以后与你们相公见面的唯一通行证。\" \"我们不要银子和粮食,我们只要相公平安归来。\"虞莹抹着本就不存在的泪,楚楚可怜道。 \"傻孩子,给你们送银子和粮食的人,就是收留你们相公的人呀!\" 妇人紧接着说,\"相信我,我见过我家那口子,在山上吃得好穿的暖,除了不能下山与我们团聚,真的都挺好的,一开始,我也是舍不得,可这大半年下来,我也就释然了,就当是当家的去隔壁城里做工了呗。\" 顾念雪眸色微变,虞莹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顾念雪暗暗拽了拽衣袖。 虞莹又一副无奈模样,\"那我们姐妹俩姑且先回去等着,若真如您所说,我们也放心了。\" 妇人点点头,又让她们带走了些馒头红薯,目送二人离开。 等回到住处,两位太医也刚好回来了。 四人在屋内围着桌子坐下,张太医将从田里捉到的昆虫瘫在众人面前,顾念雪也将妇人家中的昆虫尸体放在旁边,两者一做对比。 张太医率先开口,\"是同一种虫子,看来这妇人没有说谎。\" 缪太医接话,\"可我从未在医书上见过这虫子啊,体型硕大,还会飞,这……\" 两位太医互相对视,都摇了摇头。 顾念雪将张太医带回来的完整昆虫,仔细看了一下,脑中飞速闪过上一世看过的所有相关古籍医书。 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其余三人皆是一惊,张太医狐疑地问,\"雪丫头,你当真知道?\" 顾念雪露出一副从容自信的笑容,用手帕拿起一只,边说边给他们解释。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极为相似的记载,这虫名为【螽斯】,具有强大的跳跃能力,后腿肌肉发达,适于跳跃。它们的触角短,大多不超过体长,多呈丝状、剑状或棒状。\" \"螽斯的破坏力极大,一只成年螽斯每天能吃掉相当于自己体重的食物。如果古籍上说的是正确的,那么每平方公里的螽斯群一天能吃掉三万人的口粮。这样的话,就不仅会造成严重的农作物损失,极大可能会引发饥荒。\" 第32章 【幽梦】 在座三人闻言脸色骤变,历朝历代,如若遭遇饥荒,必定会出现大规模的动乱,就算到时有朝廷出面镇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好表妹,你那书上可有说解决之法?\"虞莹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两位太医闻言,眼中仿佛有了光,急切地同时看向顾念雪。 顾念雪摇摇头,为难道,\"并无,不过,古籍上提到了【万物相生相克】之法,我也坚信,这螽斯必定有天敌,只是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而已。\" 三人赞同地点头,至少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面对的困境是什么,接下来,只需要逐个击破就好。 半夜,虞正昊等人也都相继回来了。 四人一个都没睡下,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爹,如何?”虞莹急忙迎上去问。 “户籍上的人口数量并无异常,”虞正昊皱起眉头,“也没有大批量男丁出镇的记录,这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舅舅,我和表姐倒是探查到了一些线索。”顾念雪将今天的探查到的消息一一说与他听。 “竟有这事?那个牌子给我看看。”虞正昊说。 顾念雪从怀中掏出铁牌,摊在桌上,众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舅舅莫慌,我们可以来个守株待兔。”顾念雪挑眉说道。 虞正昊瞬间意会。 翌日,他们在镇上摸排到了一户人家,刚好也是家中男丁失踪的第三日。 李阳和另一名护卫潜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什么。 夜半子时,此户人家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阳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开两边准备包抄。 只见黑夜中一抹鬼祟身影,撂下几包东西和一块铁牌后,就迅速撤离了。 李阳刚要上前抓人,就被一道闪电般的人影封住了穴道······ 虞正昊在住处等到后半夜,也不见人回来,当下觉得有一丝不安,正当他准备出门寻找两人踪迹时。 李阳二人匆匆赶了回来,俯首在虞正昊耳边说了些什么。 虞正昊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念雪梳洗好之后,刚踏出房门,就看到虞莹拿着佩剑要出门的样子。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虞莹转身微笑着对她说:“爹让我去买一些长绳和火折子,至于要用来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吧。”顾念雪昨夜想了很久,依旧想要搞清楚进城时闻到的那个味道究竟是什么。 “也好,那走吧。” 两人男装上街确实方便的多,虞莹在店铺里订购的东西,付了银子便让店家帮忙送到落脚处。 得了空闲,两人又随处逛了逛。 路过一家香粉铺子时,顾念雪的鼻子一痒,是那个香味! 抬头一看,【慈溪脂粉铺】 “表哥!我们进去看看。”顾念雪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虞莹以为是她想要买脂粉,刚想提醒她现在是男儿身,不方便逛这种地方。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顾念雪直接走到了掌柜面前,询问起一种香料。 \"掌柜的,我刚刚闻到一股类似于雨后青草的香味,请问是什么香?\" 掌柜的一听,立即拿了一个白色的香盒递到她面前,堆着笑意说,\"客官,说的可是这个?\" 顾念雪轻轻用手拂了拂,\"对,就是这个。\" \"这是一种西域特有的香料,名为【幽梦】,呈粉末状时香味并不明显,但若取之少许点燃后,会散发出清新的草香,可助人入眠。\" 顾念雪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线索。 虞莹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明白表妹为何对这种香料如此感兴趣。付完钱后,两人离开了香粉铺子。 “表妹,你买这个香料做什么?”虞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顾念雪露出神秘的笑容,道:“想拿它证实一下我的猜想。” “表哥,劳烦你回去,帮我把李阳他们带到刘婶家那块地去。我在那儿等你们。” 虞莹蹙眉,“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还是一起先回去吧。” 顾念雪微笑着说:“放心,我只是先去做下准备,你脚程快,来回也不耽误时间,我们分头行动。” 虞莹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顾念雪拿着香盒,一个人朝目的地而去。 顾念雪来到刘婶家的地里,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将【幽梦】点燃。 随着烟雾升起,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弥漫开来。不多时,四周传来低沉的嗡嗡声。 顾念雪警觉地跑开,找了个离香燃起的地方较远的草垛躲了起来。 瞬间,顾念雪瞪大了眼睛,果然如她所料! 眼前的一幕,令她毛骨悚然。 无数黄棕色的螽斯正朝着【幽梦】中心飞去,且似乎越靠近幽梦,它们就越发活跃。 顾念雪此刻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导致螽斯成灾的外因就是这【幽梦】香,有人利用这香在制造混乱! 突然,顾念雪察觉身后有异动,刚要转身一探究竟,就见一道寒光直逼眼前。 糟了!她根本来不及躲! 砰!哐当! 有金属落地的声音,原本以为避免不了的痛觉迟迟没有来,顾念雪猛地睁开眼。 就见一抹黑色纤细的身影与两个蒙面布衣打了起来。 黑色身影的主人剑法凌厉,出招极快,只见他剑过之处,必有一人被其剑气所伤。 很快,两名蒙面布衣刺客便落了下风。 其中一人见势不妙,抛出一枚烟雾弹,趁乱逃走了。另一人则被黑衣人一脚踢翻在地,动弹不得。 黑衣人剑指此人喉尖,沉声逼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是个女的? 刺客眼神不屈,嘴唇一动,闷哼一声,口中就流出了黑血。 黑衣女子面色不改,将剑收回剑鞘。 转身来到顾念雪面前,揭开面纱,原来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顾小姐,受惊了。”女子开口,声音清冷。 顾念雪诧异,也不禁多了一分戒心。 “你怎知我的身份?” “顾小姐莫要担心,是王爷派卑职来保护您的,这是肃王府的令牌。”女子双手递上一块刻着【煜】字的金牌。 顾念雪微愣,萧璟煜? 随即勾唇,这倒像是这男人干的事,偷偷派人保护,却什么也不说。 第33章 万物相生相克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蓝雨。\"蓝雨拱手答道。 就在这时,虞莹带着李阳等人赶了过来。 顾念雪一回头,蓝雨就不见了。 好厉害的轻功! \"念念!\"虞莹也看到了螽斯成群的一幕,惊讶之余看到她完好,终于松了口气。 \"表姐。\"顾念雪迎了上去。 李阳开口:\"顾小姐,可确认螽斯之灾,的确是为这香所致?\" 顾念雪点头,\"这香的确会吸引螽斯群,而且会让它们躁动不安。\" \"人为?\"虞莹蹙眉,\"这帮杀千刀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顾念雪目光落在螽斯群上,\"那些人要干什么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其实我叫你们来,还为了证实一个猜想,不过要等到酉时。\" 李阳和陆平拱手道:\"卑职任凭二位小姐差遣。\" 酉时一到,天色渐暗。 四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李阳和陆平分别在不同方位点起了火把。 虞莹小声问道:\"这真的能行吗?\" 顾念雪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且试试吧。\" 话音刚落,四周果然又响起了嗡嗡声,虞莹执剑警惕起来。 不一会儿,李阳和陆平就一脸惊喜地回来禀告。 \"顾小姐,您猜得一点都没错,那些虫子果然喜欢朝亮光的地方聚集!\"李阳眼中看着顾念雪的神情,多了一分赞赏。 陆平也附和道:\"是,而且我刚刚用剑挑起火堆,那些螽斯也是很容易就被烧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火来消灭它们。 顾念雪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很好,火烧是个办法,不过条件有限,这方圆百里都是良田,如果大面积生火,只怕百姓们的庄稼也会受损颇多,咱们先回去,再好好商讨对策。\" 顾念雪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不知道萧璟煜找到霍荀了没有? 没想到隔天,人就给\"送\"来了! 顾念雪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霍荀,正在大快朵颐,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竟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还记得刚刚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霍荀的第一句话是:\"公子,恕在下冒昧,可有吃的?\" 差点把顾念雪给整不会了,原先还想着要怎么与他熟络起来,现在嘛……看着他面对一桌美味吃得正香,她的顾虑倒少了许多。 芳儿做饭的手艺是一绝,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做了两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慢点吃,别噎着。\"这是饿了多久啊? 顾念雪悄声问送他来的谭回:\"你该不会是把人家给绑来的吧?\" 谭回挠挠头,\"主子交代了,人需越快送到越好,所以,这路上我带着霍公子,几乎是马不停蹄,饿了就塞两馒头,困了就走哪儿歇哪儿。\" \"那他都没有要反抗吗?\"顾念雪疑惑,印象里霍荀是个饱读诗书,没练过武的,风餐露宿,一路被赶着上路,难道没有怨言? 谭回却说:\"起先肯定有点小脾气,不过,主子让我交给他一封信,他看完了信眼神都变了,后来还催着我赶路呢。\" \"哦?信呢?\"顾念雪好想知道萧璟煜写了什么。 \"被他烧了,他说信里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不能外露。\"谭回如实回答。 顾念雪一听,难道萧璟煜是在信里威逼利诱?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虞莹看着饭桌上的人,狐疑地问:\"念念,他真的能帮我们解决螽斯之患?\" 顾念雪笑了笑,上一世的确是他啊。 \"嗯,相信我,他可是个福星呢。\" 约莫半个时辰后,霍荀终于饱腹。 这才意识到,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不好意思诸位,在下失礼了。\" 虞正昊摆摆手,\"无妨,原是我们唐突了,实在是灾情紧急,需要霍公子鼎力相助。\" 霍荀一听,立马正色道:\"虞大人言重了,急民之所急,解民之所忧,乃是吾辈读书人的分内之事。只是不知这螽斯之患具体情形如何?” 虞正昊当即将受灾区域、受灾程度以及之前顾念雪证实的一些情形详细说了一遍。霍荀边听边微微点头,时而皱眉沉思。 顾念雪在一旁观察着霍荀,心中暗忖,这一世他只能为萧璟煜所用,那个人休想沾边。 霍荀拱手道:\"诸位竟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探查出如此之多的信息,令在下佩服。\" \"恭维的话就不必再说了,霍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霍荀说道:“依在下之见,当务之急是先查看虫灾源头。若源头不断,任何补救措施都只是杯水车薪。”众人皆称有理。 \"霍公子是否要歇息一晚,明日再……\"虞正昊话音未落,霍荀就站起身。 \"不必,虫灾一日未解决,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还请虞大人即刻安排人带我前去查看。\" 顾念雪与虞莹相视一眼,后者眼中多了一分敬意。 于是,一行人即刻出发前往重灾区。 途中,霍荀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偶尔捡起路边的植物查看。 顾念雪好奇问道:“霍公子此举何意?” 霍荀解释道:“万物相生相克,或能从这些植物中找到克制螽斯之物。” 行至一处农田,只见漫天螽斯飞舞,盘旋在半空。 霍荀却不惊反喜,指着田边一种不起眼的小草说:“此草名为苦蒿,气味独特,螽斯厌恶,若是大量采集,将新鲜的苦蒿叶子和茎秆切碎,加入足够的水进行浸泡,提取其中原液,或可有效驱逐它们,也可有效防御,使庄稼大大减少侵害。” 虞莹惊喜道:\"霍公子果然博闻广识,此法,我竟从未听过。\" 顾念雪继续道,\"此法虽好,可驱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是否有其他根治之法同时进行?\" 霍荀蹲下身,拨开一处植被,压低声音说道:\"二位公子请看。\" 顾念雪和虞莹相继蹲下身,一左一右,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一突然的靠近,令霍荀虎躯一震。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是他们靠得太近了嘛?都是男人,他有什么可介意的。 第34章 抑制灾情 顾念雪和虞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专注地观察植被里的情形。 只见一只螳螂正在啃食螽斯的尸体。 霍荀接着道:\"我们可以利用食物链,加上苦蒿原液防御,来减缓虫害,根治不敢说,但我相信会大大抑制灾情。\" 众人听闻,面露惊喜之色。 虞正昊立即安排人手采集苦蒿。 顾念雪和虞莹也挨家挨户去游说,动员百姓们一起参与采集,大大加快了采集速度。 此时的京城—— 萧璟瑞正在自己宫外的宅子里,喂着锦鲤。 任宽上前:\"殿下,据探子来报,虞正昊一行人已经在兴隆城落脚,近日来一直在想办法治虫,人口失踪的事情,似乎并未插手。\" 萧璟瑞喂着鱼食的动作未停,\"哼,是未插手,还是没来得及插手?虞正昊这个人素来油盐不进,他可不是个简单的武将。\" 想了想,又问道:\"确定他就带了几个人?\" \"属下确认。\" 萧璟瑞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 \"光治虫多无趣啊,给他们找点儿乐子吧,哦,对了,他和她女儿的命先留着,我还有用。\" 其他人,生死不论。 任宽拱手,\"属下领命!\" 刚要转身,萧璟瑞又喊住了他。 “等等!” 任宽:“殿下还有何吩咐?” “顾念雪最近在做什么?” 任宽一愣,殿下还没忘了顾小姐吗? “据属下所知,顾小姐近日来一直在国公府里,并未外出。” 萧璟瑞看着水里的鱼,将手里的鱼食撒了个干净,喃喃道:“她可是还在生本皇子的气?” 那日与她争执完,他就后悔了,思前想后,他仍是觉得,顾念雪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全然都是因为他与楚倾瑶之事,伤了她的心。 罢了,女人都是要哄的,等他的禁足结束,便是她的及笄礼了,等到那日,他便亲自登门拜访,给她一个台阶就是。 想到此,萧璟瑞的脸上又重新浮上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并吩咐任宽:“继续派人盯着国公府,若顾念雪出门了,立即告诉本殿。” “诺!”说完,再次转身离去。 —— 兴隆城的老少妇孺们都陆续申请参与到了抵御虫害的行动中来。 在顾念雪手把手教授她们如何提取苦蒿原液时,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阵小孩子的叫喊声: “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妖怪? 顾念雪循声望过去,虞莹也从别处闻声赶来,下意识地将顾念雪护在身后。 身边的老人妇人们闻言,也都立即紧张起来,面面相觑。 有一位大娘拉了拉顾念雪的衣袖,小声说:“那个就是我们镇长的轿子,镇长是个好人,就是他家里的事儿吧,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所以都不敢与他交往过密了。” “您指的是他家小孙子打死狐仙的那件事?”顾念雪问。 大娘重重地点头,“没错,而且,据说那件事后,镇长家隔三差五就有怪事发生,不是后院养的鸡被咬死,就是夜半三更听到有女人诡异的笑声!” 虞莹皱眉,“女人的笑声?” 她不信鬼神,自然对这些话持怀疑的态度,但却也没有反驳。 “没错没错,我亲耳听到的!那声音,就像是来索命的妖魔,渗人的紧呐!”另一位妇人凑上来,煞有其事地说着她的经历。 顾念雪若有所思,她对这位镇长的家,倒是更有兴趣了。 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到一位年逾半百的男人牵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孩童从轿奁上走了下来。 镇长单从外貌气质上看,确是一副老实人模样,眼里一片温和,看不出任何算计之色。 孩童头戴围帽,看不清样貌,但听着周围百姓们的议论声,顾念雪也猜测到,眼前这个孩童就是他们之前说的那个天生异瞳的孩子。 顾念雪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那个孩子,她有种感觉,这个孩子似乎也在打量着她。 这时,镇长开口道:“诸位莫要紧张,我只是听闻,大家都在为驱虫之事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想着作为一镇之长,理应首当其冲才是,我将家里的家丁和丫鬟都带了来,还有一些粥和馒头,你们看,是不是可以帮上点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可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镇长的神情逐渐黯淡,似乎对这一幕并没有太多震惊,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吩咐道:“将粥和馒头卸下,我们回去。” 顾念雪与虞莹对视一眼,看着镇长怅然若失的样子,心有不忍。 虞莹立即开口道:“我们需要气力大些的男子,得帮忙搬东西。” 镇长一听,眼里仿佛有了光,立即吩咐旁边的小厮道:“没问题。你们,卸完了车,就随这位公子去帮忙。” 三个小厮装扮的男人一听,立即高兴地应声。 顾念雪则欲缓步上前,身旁的大娘还特意提醒道:“顾公子,你可别太靠近那孩子,当心被狐仙缠身啊。” 顾念雪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大娘,无妨。” 于是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走到那孩子跟前,蹲下身,伸出自己手,柔声问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镇长呆愣了一瞬,看着眼前的少年同自家孙子说话。 他是近年来,唯一一个除家里人以外,愿意主动亲近这孩子的外人。 孩子在她蹲下的瞬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抓着自己祖父的衣摆。 镇长轻声安抚他,“不怕,告诉哥哥,你的名字。” 男孩隔着围帽,犹豫了片刻。 顾念雪也不催他,就静静地等着。 许是感受到她对自己确无恶意,男孩这才挪步上前,用充满稚嫩的声音怯生生地回答:“我叫梁建邦。” “建邦?建国安邦,好名字。看来,你的父母对你的期望很大。”顾念雪依旧挂着笑意。 男孩又再次垂头,“我的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 顾念雪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看了一眼镇长,后者微微点头,眼神中的落寞一闪而逝。 “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了,他爹在去年,发现这些虫子大多是从山里飞出来的,就想着去查看一番,结果,一去不复返。” 第35章 何为异瞳? 顾念雪知道他不便在孩子面前说的太直白,失踪一年多,且是在凶险异常的山里,至今未回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建邦,为何要戴着围帽呀?”顾念雪对这孩子的怜惜又多了一分,又联想到京城的湛儿,她最近似乎跟孩子很有缘。 建邦闷闷地说:“他们怕我,我不想吓着别人。”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怕你吗?” “因为我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他们说我是妖怪。”梁建邦似乎早已习惯,此话说的极为平静。 “你的眼睛只是有些特别,并不是妖怪啊。” 顾念雪这话让镇长也吃了一惊,这个少年是真的相信建邦吗? 梁建邦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奇的话,围帽下的眼神闪烁着一抹不一样的光芒。 “大哥哥,你······真的不怕我吗?” 顾念雪扬起嘴角,“你若不信,不妨摘下围帽,看你到底能不能吓到我?” 梁建邦看了一眼镇长,以前也有人让他摘下围帽,说他们不怕,可是到最后······ 顾念雪又鼓励道:“建邦,你想永远躲在围帽后,再也不出来了吗?你可是你母亲用性命换来的宝贝,她一定不会舍得你难过的,能不能给你自己,给我,也给他们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镇长面色紧张,他一直在努力抚平建邦受伤的心,小心翼翼,生怕说错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利刃扎向这孩子脆弱的心灵。 而面前这位俊俏的少年,面对建邦,说出的话都是那样自然,丝毫没有恶意。 或许,他真的可以治愈建邦。 梁建邦隔着围帽,看了顾念雪良久,小手逐渐上移,抓住围帽的边沿,缓缓摘下。 周遭的人群都用,像看异类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们那边。 梁建邦抬眸,露出了那双不一样的眸子。 他的左眼呈现半透明状的绿色,看起来如同翠绿的森林,充满了生机和自然之美。 顾念雪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左眼,“好美~”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他肯定是被狐仙附身,被迷惑了。 梁建邦不可置信,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左眼,他竟然敢触摸。 “大哥哥,你······” “你看,我没骗你,对不对?”顾念雪不等他回答,拉起他的手,轻声跟他说:“人类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所以,如果我们想办法将未知变成已知,他们就不会再害怕啦。” 梁建邦歪着小脑袋,“那要怎么做?” 顾念雪笑了,“你相信我吗?” 梁建邦重重地点头,就凭他是除家人以外,唯一一个敢靠近他的人,他肯定相信。 顾念雪牵着他,转身,带他走到人群中央。 “各位乡亲父老,容我顾念在此为大家解释,何为异瞳。”顾念雪的眼神扫视着周边的每一个人。 “异瞳,顾名思义,是为双眼瞳色不一,正常人的眼瞳或为棕色或褐色,其实,在我们不知道的遥远之地,那里还生存着蓝瞳和绿瞳的人,他们五官,身形与我们中原人并无二致,只是因为长期生活的环境,地域,水源影响,导致瞳色异变,甚至有的发色也会发生变化。 这不是妖化之兆,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遗传而已,这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体内如有一丝外族血统,哪怕是历经了几代人,也会在某一代遗传到孩子身上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质疑道:“可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有何证据,还有,很多人都听到了镇长家三更半夜有女人的哭声,又作何解释。” “这当然不是我的片面之词,而是史籍有载,龙颜四目【仓颉】,三皇五帝之一【舜】,春秋五霸【重耳】,东晋十六国【吕光】,他们都是天生异瞳,如若诸位还有疑问,大可去求证。”顾念雪的眼神中充满自信,虞莹在一旁看着自家表妹如此模样,更是骄傲。 表妹饱读诗书,史籍,断然不会错的,这孩子的眼瞳除了颜色有异于他人,其他的看起来也都很正常啊,这些百姓到底在怕什么? “至于,您说的哭声,恐怕,得需要镇长来回答了。”顾念雪看着不远处的镇长,后者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自家孙子,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那不是人的哭声,是狐狸的叫声。” “啊?” “什么!狐狸的叫声?” “怎么可能,狐狸的声音怎么会跟人一样?” “骗人的吧?” ······ 见众人都不信,镇长一咬牙,掏出一把短哨,吹了三声。 不时,四周就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快看,是小狐狸!”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只洁白如雪的狐狸从一棵树后窜了出来,径直朝镇长身边分奔而去。 镇长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皮毛,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这是那只红狐的孩子,建邦给它取名叫白狸,你们说是建邦杀了红狐,其实不然。” 众人闻言皆惊,难道另有隐情? 镇长接着道:“那只红狐早就身患重疾,当我发现它有孕在身之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那日,我外出办事,恰逢红狐分娩,它躲在了宅子的一处洞穴里,只有建邦才能爬的进去,可当建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手献血,怀里还抱着一只肉团子,也不知是谁传的谣,说是建邦杀了红狐,得罪了狐仙,这才招致得了异瞳之症,还把他妖魔化。 殊不知我家建邦的异瞳是打出生就有的,我就是怕他会被外人议论,这才一直很少让他出门,即使出去了,也都是让他戴着眼罩,对外就说他的眼睛受伤了。可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他,平白让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说着,镇长的眼眶渐红。 顾念雪看着小建邦,“去,抱抱你祖父,他受的委屈可不比你少哦。” 小建邦点点头,立即跑到镇长跟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轻的拍了拍。 这时,白狸也跳下来,爬到小建邦的肩膀上,发出一声声女童般啼哭的声音,像在悲鸣,又像是在倾诉着无尽的委屈。 这一幕,让众人都沉默了,事情的真相大白。 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的无知造成的。 第36章 无形的"手" 狐仙之事告一段落,没有了鬼神怪谈的顾虑,大家齐心协力为治理虫灾做准备。 虞正昊带人回来的时候,看到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颇感欣慰。 “爹!你们回来了?怎么样,那方法有用吗?”虞莹立即紧张地问道。 虞正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霍公子的方法很有效,苦蒿原液的确可以驱逐成群的螽斯,再利用废田将桔梗燃烧吸引大量余虫,张网抓捕猎杀,成效斐然。” “虞大人说的没错,受灾以来,从没像今天这么畅快过,我们的良田终于有希望了!” 随同前去帮忙的灾民们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向大家伙讲述驱虫的经过。 不一会儿,大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虞莹拉着虞正昊到附近的石桌边休息,顾念雪给他们都一一倒了杯茶。 虞莹看着自家表妹,忍不住向老爹炫耀:“爹,我和表妹也没闲着,就在刚刚,我们还将镇长家的事儿给解决了,现在大家已经不再害怕建邦的异瞳了,你不知道,表妹刚刚有多厉害,那话一套一套的,什么三皇五帝,史籍有载,我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一番夸赞之后, 虞正昊笑着敲了一下虞莹的脑袋,“叫你平日里多读些书,你看看人家念念,出口成章,以理服人,哪像你,就一身蛮力。” “蛮力怎么了,能上阵杀敌就行了啊,表妹有大智慧,我有大力气,不是刚好互补嘛,对吧,念念!”虞莹朝顾念雪扬了扬下巴,后者掩嘴偷笑。 附和道:“表姐说的没错,我们姐妹俩,一文一武,完美契合。” 缪太医说道:“虞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难能可贵的女中豪杰,多少京中世家子弟都不如其一二;顾大小姐,博学广识,温文尔雅,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顾念雪道:\"第一才女之名愧不敢当,小女只求能为百姓献上一份绵薄之力,让他们都能过上安稳日子,此后家人团聚,不再经受生离的痛苦。\" 李阳对这位国公府小姐是越发敬佩,不但有才有貌,还没有一点贵为大小姐的娇气,日后,不知哪位有福之人能够娶到她,那可真是人生赢家了。 虞正昊认同地说道:\"说的好,我万历国,国风开明,为百姓谋福不分男女,只要是有勇有谋之人,均可为朝廷效力。念念,舅舅相信你,以你的才华,日后定有大作为。\" 顾念雪明媚一笑,\"借舅舅吉言!\" 顾念雪心中燃起一股壮志豪情,她暗暗下定决心,此生定不再枉费生命,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要为自己,为所爱之人重活一世。 然而,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广南知府程金林才刚知晓虞正昊等人救灾之事,怕他一纸上书冠他个渎职之罪。 立即带领官差前往兴隆城\"支援\"。 而此时,顾念雪也收到了蓝雨给她的消息,于是便来找一行人商量。 \"无耻之徒,虫灾现下已然受控,他这时跑来凑什么热闹?早干嘛去了!\"李阳怒斥。 虞正昊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爹,叫我说,我们就该一封折子参他个渎职之罪,身为朝廷官员,在自己管辖的地界,任由百姓良田受损,不及时上报朝廷增派援手,反而当街纵容手下欺压百姓,想必他程金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虞莹愤愤地说。 张太医点头:\"想必,他是知道我们来了,怕我们将兴隆城的事情上报朝廷,真的参他一本,这才风风火火地带人过来,想将功折罪吧。\" \"不论如何,参他是迟早的事,不过,我们也得有足够的证据,否则空口白话也无法将他定罪。\"虞正昊岂能不知广南府衙\"水深\",只是,他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失踪男丁的事情还没着落,这程金林就来了,到底是真的来增援,还是另有目的? 顾念雪听着大家的话,脑中正在回想上一世,霍荀在兴隆城治理虫灾的同时,这里还发生过什么事。 虞莹眉头紧锁,突然转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顾念雪,\"念念,你在想什么?\" 顾念雪突然被问,愣了一下,于是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被我们给遗漏了。\" 虞莹不解,\"有吗?\" 顾念雪起身,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透透气。 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突然,顾念雪的脑海中有什么闪过。 是了! 萧璟瑞在上一世,与他的亲信密谈时,被她不小心听到了,说他在广南豢养了一批私兵,难道…… \"舅舅!那些失踪的男丁还有镇长一年前失踪的儿子,会不会是被人困住了?刘婶她们说,任谁家有男丁失踪,三日内必会有一批粮食送到,我猜想,那些粮食,是否就是那些男丁被威逼臣服的报酬?\" 虞正昊一惊,李阳的神色也有一瞬不明。 虞正昊沉思片刻后说道:“念念此想法不无道理。若真如此,那背后之人定非善类。” \"那位镇长的儿子是在山里失踪的,同那些失踪人口会不会有所关联?\"张太医问。 \"唉呀,我们别在这儿猜来猜去,派个人直接去山里探查一番就是,我轻功好,就让我去吧。\"虞莹主动请缨。 虞正昊刚要伸手阻止,顾念雪道: \"此前,我与镇长聊过,他说山里常年有瘴气,偶尔上山采药的医师还碰上过毒蛇猛兽,你只身前去,我不放心。\"顾念雪拉着她摇了摇头。 \"念念说的对,还是做好万全之策,再行动为好。\"虞正昊看了一眼李阳,后者意会。 当天夜里,虞正昊的里屋中,瞬间出现了两道身影。 \"微臣参见王爷!\" \"卑职参见王爷!\" 虞正昊与李阳欲下跪行礼,被萧璟煜拦住了。 \"免礼,这里不是皇城,没那么多规矩。\"萧璟煜一身黑色蟒袍,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虞正昊也不扭捏,对肃王的人品他深信不疑。 那晚,他派李阳去抓夜行人,中途就是被肃王的人给拦截,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反跟踪夜行人,打探他们的老巢。 第37章 小没良心的 \"王爷,您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可是陛下有何旨意?\"虞正昊正色问道。 \"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广南私兵一事,想必虞都统已经有所察觉。\"萧璟煜没想与他藏着掖着,虞家立场倾向皇权,他并无试探之心。 虞正昊亦能感受到他的信任。 \"兴隆城男丁相继失踪,的确可疑,但至今还未找到聚集点。\" \"本王的人找到了。\" 萧璟煜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虞正昊和李阳齐齐看向他,\"在何处?\" 萧璟煜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时,一直在萧璟煜身后的沐风开口:\"回虞都统,人就在兴隆城二十里外的落奇山中,那夜,肃王府的暗卫一路跟踪夜行者至那山中,一路瘴气,且机关重重,若非轻功了得,内力深厚者,断然是到不了深处的。\" 虞正昊眉头紧锁,竟然还有机关?要说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谁会信? \"敢问,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里面关押着很多百姓,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些男丁!最主要的是,里面还有军营,兵器和将士盔甲!” 虞正昊问道:“多少人?” 沐风沉声道:“预估不低于四万!” 虞正昊惊了一下。 四万!豢养这些私兵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要知道,这样庞大的一支私兵,若是在战场上,很有可能会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王爷可是知晓这支军队背后之人是谁了?\"虞正昊单枪直入。 沐风看了一眼自家王爷,萧璟煜微垂的眸子缓缓抬起,看着虞正昊淡淡说道: \"本王若说是萧璟瑞的,虞都统会作何反应?\" 四皇子?他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不过,事关重大,他也不便任由肃王一面之词,就给堂堂皇子冠上谋逆之罪。 \"微臣自当会亲自前往一探虚实,若证据确凿,臣也会如实秉明陛下,由陛下圣裁。\" 虞正昊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没有说不信,也没有全信。 萧璟煜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任由月光照进来,“虞都统这般说,本王就放心了。只是此事不宜声张,四皇子耳目众多,稍有不慎恐打草惊蛇。” 虞正昊应道:“王爷放心,臣明白其中利害。” \"程金林不日便会抵达兴隆城,若想深扒其中原委,他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小小知府竟然也参与其中?莫不是身后有位高权重之人撑腰,借他一百个狗胆,只怕也是不敢的。 \"多谢王爷提点。\" \"还有一事,本王路经途中,遇到一批难民,得知他们是邻县逃亡出来的,沐风,你说。\"萧璟煜声音冷了几分。 沐风闻言颔首,继续道:\"通往邻县的路似乎是被人为挖断的,只能靠腿脚行走,我进去看过,那里要比兴隆城惨烈的多,到处尸横遍野,有力气的都举家逃离,而年迈卧病在床的,都只能等死,孤儿寡妇,哀声一片。\" 虞正昊愕然,\"果真!?\" 沐风颔首,\"沐风愿以性命作保,所言句句属实。\" 虞正昊心都抽疼了,想他半生驰骋沙场换来的太平盛世,竟然还有百姓颠沛流离,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程金林,你真是该死!\"虞正昊愤怒了。 \"虞都统莫要心急,本王已经派了一批人,带着附近城镇买到的干粮前去驰援,只是,那里的病人也颇多,比起粮食,医师也是急缺,所以我想借用两位太医随我的人一同前去。\"萧璟煜温声道。 虞正昊立即拱手,\"肃王大义,兴隆城虫灾之事已经得到控制,两位太医就在此处,随时可前往支援。\" 萧璟煜点点头,\"那就劳烦虞都统安排,本王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虞正昊秒懂,看来肃王是秘密离京,防着谁不言而喻。 \"臣知晓,请王爷放心。\" 谈完了正事,萧璟煜便\"离开\"了。 顾念雪此刻还没有睡着,点着灯,翻阅着安大夫赠予的针灸书籍,越看越觉得其中针法玄妙,看来,日后得找个目标试验一下。 就在她继续翻阅下一张时,屋里的灯晃了一下眼,顾念雪的目光看着窗户那边。 嗯?她忘记关窗了嘛? 拢了拢衣襟,缓步走到窗边,正欲重新关上。 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 在她惊声尖叫前,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是我。\" 顾念雪眼中的惊惧在听到声音之后,才逐渐褪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 萧璟煜?他怎么在这儿? \"唔唔~\"顾念雪小声抗议。 萧璟煜勾唇,将手从她的红唇上移开,又再次挪到她的腰间,收紧。 这是怕她跑了不成,搂这么紧做甚?顾念雪有点想笑。 萧璟煜将头直接埋进她的颈窝,气息若有似无地冲击着她敏感的脖颈。 \"有没有想本王?\"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爷怎么来了?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顾念雪不答反问。 \"小没良心的,本王辛辛苦苦帮你把人送来了,连句谢都没有,一见面就问本王怎么来了,怎么,本王不能来?\"萧璟煜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顾念雪转过身,抬眸看着他,男人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意外,王爷这么悄然离京,安全吗?\"她怕被有心之人发现他擅自离京,会派人暗中刺杀。 知道担心他,这还差不多。 萧璟煜傲娇地低头迎上她漂亮的双眸,抬手捋了捋她垂落的发丝,\"王府有本王的替身,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的,你还没回答本王刚刚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有没有想他? 呃……等等,他们俩一定要以这样的姿势说话吗? 顾念雪突然脸红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想他了,会不会太不矜持? \"很难回答吗?\"萧璟煜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环住她腰间的手也逐渐松开来。 顾念雪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她不忍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失望,她发过誓,这一世,绝不负他! 第38章 玉佩定情 \"我有。\"她小声说出这两个字,又怕他不信,接着补充道,\"我好像还梦到你了,梦里,你还……\"亲了她。 越说,她的脸越红,还微微发烫。 顾念雪垂着头,不敢看他,半晌,都没得到男人的任何反应,疑惑地缓缓抬头。 猛然间,一片阴影笼罩住她,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红唇,温柔缱绻,辗转厮磨。 顾念雪双手抵在萧璟煜的胸口,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心跳如鼓擂动,仿佛要冲破胸腔。 良久,萧璟煜才缓缓放开她。 顾念雪双颊绯红,眼神带着羞怯与迷茫。 “本王信你了。”萧璟煜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还有,那不是梦。\" 什么? 顾念雪惊讶地抬头望他,萧璟煜勾勒起唇角,仿佛很喜欢看她娇羞无措的模样。 \"雪儿,本王不能在此地待太久,最迟后日就得回京。\" 顾念雪明白,\"嗯,王爷此次亲自前来,可是为了兴隆城人口失踪的事情?\" 萧璟煜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揉搓。 \"雪儿聪慧,这其中原委我已同你舅舅说明,这两日,兴隆城可能会不太平,你莫要乱跑,如无必要,千万别跟你舅舅他们分开。虽然有蓝雨保护你,但本王仍不放心。\" 顾念雪闻言,心中满是感动,也不想他忧心,便说:\"我知道,王爷也不要小看我,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萧璟煜想起那日在宫墙之下,她的那一套小把戏,还有昨日,她的一番博古通今之论,不由得扬起嘴角。 萧璟煜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雪儿如此厉害,倒是本王多虑了。” 嘴上如此说,但眼里的担忧却未减半分。 顾念雪轻轻靠在他肩上,“京中局势尚不明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王爷也要万事小心,尤其要留意四皇子。” 老四? 不知为何,即使是为了提醒他多加防备,他也不愿从她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尤其是萧璟瑞! 萧璟煜将她搂紧,“雪儿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应对之法,你对璟瑞为何如此在意……” 顾念雪未看到男人脸上的冷意,只隐隐涌上一股恨意,\"在意?不,我只是在等,等他自食其果,作茧自缚的那天,我要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不得善终!\" 萧璟煜隐隐察觉到她浑身有丝丝颤抖,\"雪儿……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否告诉本王。\"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和害怕,只是他不明白,她与璟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她恨之入骨到如此地步。 顾念雪闻言,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胡乱拭去眼角的泪,扯了扯嘴角对他说:\"王爷……\" \"叫我阿煜。\"萧璟煜心中郁闷,他不想惹她落泪的。 \"阿煜,有些事,我现在还无法与你说的明白,但是请相信我,无论未来发生任何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顾念雪一脸认真,她不愿阿煜有一丝不快,更不想二人因为不相干不重要的人产生嫌隙。 萧璟煜暗暗叹息,她还是不愿说吗? 罢了,他可以等,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到她愿意主动倾诉的那天。 萧璟煜干脆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圈她入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真正拥有她的真实感。 \"雪儿,你听好了,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身边。\"他自知这话重了些,也不在乎会不会吓到她,但这就是当下他想说的话。 顾念雪听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双臂圈住萧璟煜的脖颈,眉眼弯弯道:\"王爷一诺千金,可要说话算话。\" 萧璟煜看着她的一双美眸,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随即掏出一枚随身玉佩递给她。 \"这是我母妃生前留给我的,现在交给你了。\" 顾念雪一听,立马坐直身子,双手接过,这枚玉佩此前都是他随身携带的,她见过多次。 此玉佩细腻如脂,色彩温润,宛如一抹流云,上面镌刻的是麒麟,栩栩如生。 顾念雪小心翼翼地收好玉佩,“阿煜,这玉佩贵重无比,我定会好好珍视。” 萧璟煜轻抚她的秀发,“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只能让它代替我陪着你了。” 顾念雪刚要开口说什么。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萧璟煜警觉起来。 蓝雨瞬间出现在屋内,“王爷,有人靠近。” 萧璟煜眉头微皱,“看来本王得先离开了。”他不舍地松开顾念雪。 顾念雪亦有不舍,但仍轻声安抚道:“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璟煜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顾念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握紧手中的玉佩,心里甜滋滋的。 没过多久,虞莹匆匆赶来,“念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她刚从前院过来,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刚走近再听却没有了。 顾念雪有些心虚,悄悄将手里的玉佩藏于袖中,\"没有啊,我一直在房内看书,并未听到任何声音。\" 虞莹更加疑惑了,\"难不成我出现幻听了?\" \"许是你近日太过紧张了吧,明天程金林就要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在他赶来之前上山。\"顾念雪立即转移话题。 虞莹点点头,\"可能是吧,对了,明日你要紧跟在我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原本她是不同意表妹跟着他们上山的,可是两位太医都被爹给派到邻县去了,他们之中也只有念念懂得医术,山里的瘴气,毒虫,恐怕还得靠念念,否则他们怕是还没进山就先被瘴气撂倒了。 \"知道啦,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不累吗?\"顾念雪打趣。 \"嘿!我这是担心你,你还嫌我啰嗦了?\"虞莹假装生气,傲娇地撇过头去。 顾念雪嗤笑,\"不敢不敢,虞大将军,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个弱女子一般见识啦~\" 虞莹掩唇偷笑,\"这还差不多,反正也睡不着,走,我们再去仓库检查一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顾念雪点头,回屋加了件外衣,便随着去了。 第39章 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虞正昊留在兴隆城应付程金林,兼顾统筹赈灾一事,进山找人的活则交给了陆平和虞莹。 当然,萧璟煜也留了两名暗卫给他们带路。 这几日,他们察觉暗处有人在跟踪,意欲何为尚不可知,不过,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两批人决定分头行动,临行前,芳儿一脸担忧,\"小姐,此行危险,您确定不用奴婢陪着吗?\" \"好芳儿,兴隆城的情况刚稳定下来,老弱妇孺那么多,总要有个女孩儿留下来照应,现在已经不是只考虑你我安稳的时候了,你留下,可是在帮我们大家的忙啊。\" 顾念雪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芳儿留在城里她就少一分后顾之忧,山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她现在也没个底。 芳儿虽不情愿,但是她也知道,她没有虞莹小姐那般好的武功,去了也帮不到什么忙,不给小姐拖后腿就已经算好的了。 \"好吧,小姐,那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顾念雪笑着点点头。 虞莹摸摸芳儿的小脑袋说:\"小芳儿,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定会保护好你家小姐的,再不济,还有陆平和那两个家伙呢。\" 那两个家伙,指的是萧璟煜的暗卫-影七和朱雀。 \"也不知爹从哪儿找来的人,从见面开始,这两个人就从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板着一张脸,就像我们欠了他们多少银子似的。要不是我爹全力作保,就这样的,真怕一会儿到了山里,他们直接把我们给灭口了。\" 顾念雪忍不住偷笑,暗卫可不是一般的护卫,就眼前这两位,武力值恐怕是能以一敌百。 虞莹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们肯定是听到了的,即使是这样,他们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顾念雪看了一眼影七,这人身形略微偏瘦,也是穿得一身黑,一双眸子如同秃鹰一样精明尖锐,不苟言笑,甚至有些过于严肃,却在与她对视的时候,会朝她微微颔首。 反观朱雀,此人看她的眼神,谈不上友善,不过,凭借女人的第六感,这个人对她,也绝没有所谓的好感。 顾念雪上了马车,虞莹怕她无聊,就舍马陪她一起坐马车,一路上,她们看到三三两两的灾民正往兴隆城去。 \"赈灾粮若再不来,兴隆城只怕也是快顶不住了。\"顾念雪放下车帘,心里忍不住想,萧璟煜应该不会空手来此,可若他带了赈灾粮,这一路上很难不被人盯上,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我爹出发前已经让府中下人筹措了一批粮食,算算日子,这几日应该也快到了,理当可以撑几日的。\" \"远远不够,虽说城中百姓有神秘人接济,但他们的余粮应该都是按照人口分配的,若这些逃荒的人都去了,只怕……\" \"你是怕,这些难民会为了生存,抢夺他们的余粮?\" 顾念雪点头,生死关头,人性会变得无比脆弱。\"不止如此,我更怕有人会趁机把兴隆城搅得天翻地覆。\" \"念念,别想这么多,有我爹在,出不了大乱子的。我们当务之急是把失踪的人找到,搞清楚山中是否真的有军营驻扎,说不定还能另有收获。\"虞莹倒是乐观。 话音刚落,一把袖箭就从周围的林中射向马车,虞莹耳听八方,立即警觉。 \"有埋伏,大家小心!\" 影七一声大喝! 袖箭哐当一声,被他轻松打落在地,虞莹将顾念雪安置在马车角落,自己则护在她身前,戒备着。 瞬间,林中就窜出了十七八个黑衣人,纷纷手持刀剑弓弩,对准了马车里的人。 虞莹对着马车外的陆平问道:\"陆平,什么情况?\" 陆平勒着马脖子,警惕周围道:\"小姐,这些人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提前埋伏在此。\" \"可知是什么人?\" \"全都蒙着面,看不清楚。\" \"那就抓几个来好好问一问。\"虞莹眼神变得犀利,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阻止他们进山! \"是!\"下一刻,陆平便拔出了腰间的双刀。 \"留下马车里的人,放你们一条生路!\"其中一个黑衣人叫嚣道。 “哼,好大的口气!”陆平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出鞘。 影七和朱雀也迅速站到马车两侧。 顾念雪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刚进山就如此凶险,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陆平率先冲向黑衣人,双刀舞得虎虎生风。 朱雀紧跟其后,剑如灵蛇般刺向敌人。影七身形如鬼魅,所过之处黑衣人惨叫连连。 但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忽然,为首的黑衣人刚要掏出一枚信号弹发射出去,就被影七一记飞镖射穿了手腕,瞬间血流如注。 “啊!”黑衣人捂着手腕摔倒在地,痛苦哀嚎,挣扎着还要去捡信号弹。 就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影七面如冷霜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而事实上,在他眼里,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黑衣人艰难地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冷光划过,一剑封喉。 \"留几个活口!\"虞莹站在马车上大声说道。 被陆平制服的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即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全部咬舌自尽了,他想阻拦都来不及。 朱雀和影七最后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点了两个人的穴道,勒令两人跪在地上,朱雀开口:\"说!谁派你们来的?\" 嗯?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 虞莹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刚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觉,朱雀的面容的确要精致得多,刚刚她使的那套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若要是真比起来,她可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被点穴的黑衣人,眼神不屑地移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愿开口?好得很……\"朱雀也不惯着,拔剑抵在他的脸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冷冷说道,\"你说,如果我在你身上划开几百个这样的伤口,你的血可以流多久?\" 黑衣人皱眉,眼神略微闪烁,朱雀勾唇,就要动手。 \"等等!\" 顾念雪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走到几人跟前。 第40章 人皮地形图 朱雀的眼神却没有看她,淡淡道:\"顾大小姐,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不太适合您,还请挪步到马车上休息。\" 顾念雪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递给她,\"一刀一刀下去,太浪费时间了。这个,让他吃下,不出半刻,他什么都会说的。\" 朱雀闻言,狐疑地看着她,显然,她不是很相信,这么一瓶药,难不成比她的剑还管用么? 影七此时率先打破沉默,双手接过了药瓶,\"顾小姐,让属下来吧。\" 顾念雪饶有兴味地扫了一眼朱雀,点头,退后了几步,等着药效发作。 虞莹兴致勃勃地看着影七,把药给黑衣人灌了进去。 \"念念,真的管用吗?\" \"不知道,我没试过。\"顾念雪说的轻松,这药是她在家中无事,配着玩儿的,还没用活物试过。 \"啊?\"那你还敢那样信誓旦旦? 虞莹突然没了底气。 几人静观其变,就在朱雀鄙夷地想要自己动手时,服药之人突然全身以奇怪的姿势扭动起来。 \"好痒……啊……好疼……唔!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你们给我吃了什么!\"黑衣人突然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抓,不一会儿,他的脸上,脖子上,就被抓出了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受不了了……救我……不,杀了我吧!啊!\"他的痛苦哀嚎令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不适,就连长期在严酷环境里训练的影七,都觉得这一幕,有些怵。 影七抓住机会,逼问道:\"给你解药可以,说出幕后指使。\" 黑衣人瞪大双眼,满是血丝,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我说……我说……是四皇子指使我们的,殿下说,只要留虞正昊父女一条命,其他人生死不论。”此言一出,虞莹和陆平皆是一惊。 顾念雪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呢。 这时,顾念雪缓缓开口,“落奇山的地形图,是不是也在你们身上。” 另一名被点着穴道的黑衣人,明显身子一怔,他看着同伴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心态已经快崩塌了。 中毒的黑衣人还想挣扎一番,可身体里像是被万虫撕咬般,奇痒难耐,剧痛无比。他看准朱雀手里的剑,直接冲了上去。 而此时的朱雀,眼神却落在了身后,正说话的顾念雪身上,黑衣人这一扑,导致她下意识地防御,刚好也刺中了他的胸膛,她想收剑时已经来不及了。 影七皱眉,瞥了一眼朱雀,后者自知刚刚走神做错了事,立即躲开了影七质问的视线。 影七什么也没说,又看向顾念雪,眼中多了几分探究,“顾大小姐,这药如此厉害,不知从何而来?” 顾念雪轻轻一笑,“偶然所得罢了。” 而后,影七又拿出一颗药丸,欲喂给最后一人。 而那人却立即全身抗拒,支支吾吾地想要说话,影七解开他的穴道,那人立马磕头求饶。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念雪满意地重复了自己刚刚的问题。 那人一股脑地全盘托出,\"落奇山的地形图就纹在我们背后,你们带着我,我可以为你们引路,只求你们别杀我,我还有妻儿老母在等我归家。\" 虞莹眼睛亮了亮,暗暗给顾念雪竖了个大拇指。 朱雀冷哼一声,“这种人留不得。”手一挥,剑便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喂!你把他杀了,难不成我们要背着一具尸体进山吗?\"虞莹冲着朱雀不满地说道。 朱雀却是冷冷地勾唇,直接用剑挑开了其中一人的衣衫,果真看到了一幅地形图的刺青,有了地形图,他们就可以完美绕开机关陷阱,能省很多时间。 \"何必如此麻烦。\" 得知她要干什么,影七直接一个闪身,以身形遮住顾念雪和虞莹的视线。\"二位小姐,请上马车等候,属下们自会处理。\" 虞莹被他此举吓了一跳,\"什么吖,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罢,就要偏头去看,陆平眼疾手快,也迅速走到她面前,用斗篷遮住她好奇地目光。 \"小姐,请带顾小姐上马车吧,这里血腥味太浓了,她一介弱女子,实在不适合久待。\" 虞莹一听,顾及自家表妹,就立马一口答应了,拉着顾念雪就朝马车走去。 陆平与影七对望一眼,点头示意,心照不宣。 随即,驾着马车,带着二人先行一步了。 朱雀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看着脚下的尸体,手起刀落…… 影七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朱雀,你对顾小姐有敌意。\" 朱雀不以为然,手上动作未停,\"我只是好奇,王爷怎会看上那样的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影七微眯双眼,\"王爷的事,岂容你我置喙?\" 朱雀不再回应,只冷漠地执行着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一块完整的人皮地形图就被收入囊中了。 众人重新整顿,朝着山里继续前行,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更加谨慎起来。 马车里,虞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刚发生的事,顾念雪只是浅笑听着。 突然,马车猛地停下。 外面传来陆平紧张的声音,“小姐,前面好像有人设了路障。” 顾念雪掀起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前面的路已经被碎石遮挡,马车铁定是过不去了。 这时,影七骑马来到马车边,“两位小姐,接下来的路,我们得用走的了。” 顾念雪背起包裹,同虞莹一起下了马车,\"劳烦前面带路,大家不用太过顾及我,我没你们想的那般娇弱。\" 虞莹笑着拉过她的手,\"知道你厉害,走吧,趁天黑之前,我们还得找一处落脚地。\" 五人一起,背着行囊出发了。 越往里走,重峦叠嶂,密林深处更是一片静谧,时不时还会有奇怪的动物叫声。 这林里的植被茂密,很多小路都被枝丫给遮住了,若没有地图,只怕是找上月余,也不见得能到。 第41章 找到了 当然,此前暗卫他们是靠着轻功一路飞檐走壁,攻克多重机关才找到的一处入口,而虞莹三人,一个全然不会武功,两个身手虽好,可轻功是个半吊子,肯定比不得。 稍微平坦些的小路也走到头了,看着面前崎岖陡峭的岩石壁,顾念雪叹息,不禁再一次后悔没学点功夫傍身。 \"顾小姐,我和朱雀先上去,一会儿将绳子扔下来,你将之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上去。\"影七说道。 顾念雪点点头,\"有劳了。\" 虞莹和陆平则先留在这儿陪她,\"念念,我怎么觉得那个朱雀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啊?好像对你有敌意。\" 顾念雪心里暗道,她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来呢?可也不想她多心,这一路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他们不能内乱,于是道: \"她看谁都是那样的吧,高手嘛,有点个性也正常。况且,我与她以前又不认识,哪里会产生敌意。\" 虞莹个性虽大大咧咧,但是好在心细,她也看出表妹是不想她们内部产生嫌隙,毕竟此行的目的更重要。 依照原先的计划,先是虞莹,再是顾念雪,最后是陆平,等几人爬上去后,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众人眼前一亮。 山腰瀑布流泉,绿树成荫,阵阵清新的草香随着瀑布溅出的水汽扑鼻而来,从崖壁往下看去,万物都变得渺小,脚下怪石嶙峋,隐隐升起一层迷雾,如梦如画。 顾念雪喃喃道:\"世间繁华三千,不如一隅清欢。\" 等日后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是否愿意陪着她,也找一处世外桃源之地,远离朝堂纷争? \"念念?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虞莹晃了晃她的胳膊。 顾念雪这才回过神,她刚刚竟然想着与他的未来?瞬间脸颊微红。 随即拿出几个香包递给他们,道:“把这个放在身上。” 陆平接过,闻了闻,似乎有一股药香。 \"顾小姐,这是做什么用的?\" \"夜里山间蚊虫较多,这个药包可以有效驱虫防蚊,大家晚上值夜也会好受许多。\"顾念雪解释道。 影七也接过,见朱雀不为所动,索性帮她也拿了一个,道了声谢。 众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座废弃的庙宇。庙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 影七率先进去查验了一番,确定里面安全,才将他们都叫了进去。 \"今夜我们就在这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看地图上的指示,我们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目的地附近了。\" 影七拿着一把匕首在地图上比划着,为了不让姑娘们害怕,他还特意扯下身上的一块衣料覆在地图背后,遮盖住那些\"不平整\"。 \"若是明日能顺利找到失踪的人,我们还得好好研究一下救人的计划。\"影七继续说道。 \"我沿路撒了药粉也做了记号,临行前跟虞大人商议过,一旦我们找到入口,就会以信号弹为示,山脚有我们的人,会时刻留意,届时增援的人就会循着记号的痕迹追过来的。\"陆平如实说道。 \"如此甚好,倒也省了不少事。\" 这一夜,陆平,影七和朱雀轮流值夜,好在一夜安稳。 一大早,几人就随意啃了几个馒头就匆匆赶路了。 影七一路观察下来,本以为顾念雪会是个娇弱的大家闺秀,也做好了如果她半路退缩的话,他便亲自送她回去的打算。 可眼看都要到了,她也愣是没道一句苦。 顾念雪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一路上,她都在观察着周围的植被,她发现,他们越往丛林深处走,这里的植被就越稀奇古怪,都是寻常不可多见的。 “小心!”朱雀一把推开虞莹,手中的剑也同时扬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虞莹瞥头一看,顿时汗毛竖起,“那是什么东西?” 顾念雪走近一看,却是冷静自若。 “是绒虫。” 一条红色软体长虫被利剑削成了两节,躯体却还在蠕动,断裂处涌出一摊透明液体,极度令人不适。 \"这东西长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有毒?\"虞莹下意识地往顾念雪身边靠了靠。 顾念雪抄起一根小木棍挑起绒虫的半截尸体,说道: \"无毒,不过,它的粘液倒是不错的麻醉剂,若是一个成年人不小心沾到它的粘液,十步之内,就会开始全身僵硬,无法动弹,我只在书上见过,还没从见过真的。\" 虞莹听完,浑身都开始难受了。 几人朝四周看去,仔细一看,绒虫的数量还不少,纷纷趴在树叶上,时而探头,时而蠕动,每一只都足足有两根手指那么长。 顾念雪察觉到虞莹的不安,立即扔掉小木棍,安抚道:\"别怕,绒虫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它们只会在捕食的时候释放粘液,除了长相有点丑,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可爱?!!! 虞莹呵呵了两声,\"念念,我们快走吧,这里太让人难受了。\" \"嗯,我给你们的药包一定要系好了,对于水蛭,绒虫这些还是很管用的。\" 还有……水蛭? 陆平这下都有些发怵了,水蛭虽不伤人性命,可也会恶心人啊! 影七试探性地拿起药包,往丛林里靠近了几步,那些绒虫果然有退后的迹象。 看了一眼朱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经意间,将多拿的一个药包扔给了她,一句话都没说。 朱雀默默地收下,别在了腰间。 虞莹也看到了这一幕,朝顾念雪挑了挑眉毛。 顾念雪抿唇。 几人加快脚步,尽量避开那些绒虫。 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影七回头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低声道:\"我们应该已经在入口附近,大家分头找找,有异状立刻通知彼此。 众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入口的踪迹。 顾念雪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她心中一惊,刚要呼喊,一只手猛地拉住了她。 顾念雪抬头,竟是朱雀。 “多谢。”顾念雪感激道。 朱雀哼了一声,“小心点,别拖大家后腿。” 顾念雪:…… 这时,影七喊道:“找到了!” 众人赶忙聚过去,只见一个隐蔽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散发着一股幽冷的气息。 第42章 蓄意谋反,株连九族 “这里不是我们上次发现的洞口,看来,这里的出入口有多个,大家小心些。” 影七对后面的人叮嘱完,就率先钻了进去。 虞莹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绳索,将另一端递给顾念雪,自己也栓在手腕上, “念念,把它系在手腕上,一会儿进去会很暗,这样我就能时刻保证不会把你弄丢了。” 顾念雪无奈,表姐可真是把她当孩子了啊,但还是乖乖绑好。 几人有序地紧挨着,洞里洞外的温差很大,顾念雪已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就这样,几人借助火折子的微弱光线,在洞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重新看到亮光。 突然,影七将火折子吹息,示意所有人不要出声,又对朱雀做了几个手势。 看着应该是前面有动静。 两人悄无声息地一左一右,不多时,就听见前方传出闷哼声。 陆平持剑保护虞莹和顾念雪,全身戒备着,直到两人重新回来。 “有几名士兵把守,看来,我们到了。” 朱雀说道。 为了隐蔽行踪,几人偷偷换上了士兵的衣服,偷偷潜入山谷中。 悬崖壁上,各个方位均有岗哨,但依陆平常年驻军的经验来看,这些人的警惕心都不高,许是因为这山谷隐蔽,他们都不认为会有外人闯入吧。 直到入夜,五人决定分开寻找失踪的人被关押的地方。 虞莹和陆平一起,影七和顾念雪一起,朱雀单独行动。 当顾念雪走到一处营帐外,又闻到了【幽梦】的味道,随即停下脚步。 影七立即意会,挑开帐帘,迅速潜入摆平了营帐里的人。 顾念雪这才进去,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哪里可以藏人,但是【幽梦】的味道却充斥着整间营帐。 “影七,看看有没有机关。”顾念雪很笃定,他们离目标已经很近很近了。 影七点头,这营帐并未挨着山体,如果要藏人,那就只能是地下了。 果不其然,影七用剑鞘在地上试着敲了敲,有一处地面,听声音,里面竟是空的。 顾念雪与影七对视一眼,接着仔细观察着营帐内的摆设,多多少少都有些扬尘,唯独那盏油灯,上面明显干净的多。 顾念雪直接伸手握住油灯底部,试着拿起来却纹丝不动。 又试着顺时针拧了一下,营帐内的床下就传出了机关启动的声音。 影七以身挡在顾念雪面前,见没有危险,才逐步靠近床边,掀起了床上的木板。 赫然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 “这里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顾念雪喃喃道。 萧璟瑞可真是下了血本,屯兵几万,光粮草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居然还挖了地道,这是给自己留后路? “顾小姐,你留在上面,我下去看看。”影七说道。 顾念雪点点头,“小心些。” 影七顺着阶梯慢慢下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顾念雪在上面紧张地等待着,手中握紧了防身的匕首。 片刻后,下面传来轻微的打斗声,顾念雪心急如焚,却不敢轻易下去。 没过多久,声响停止,影七的声音传了上来:“顾小姐,安全了,下来吧。” 顾念雪急忙顺着阶梯而下,只见下面足足有十几个宽敞的石室,四周摆放着各种兵器和物资。 而在石室尽头的角落里,有几间简陋的囚室,里面关着很多衣衫褴褛的男子,顾念雪猜想,这些人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失踪者。 由于两人穿着的是士兵的衣服,所以这些人自然而然把他们当成了这里的士兵。 坐在靠里边的一个人,沙哑着嗓子沉沉说道:“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是不会屈服的,死了这条心吧。” 影七看了一眼顾念雪,后者示意他借机套话。 “只要你们肯归降,你们的家人就可以得到粮食救济,如若不从,你们可就只能在阴曹地府相聚了。”影七故意说的狠厉。 男人再次开口,“我相信朝廷会看到广南的灾情,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朝廷派人下来视察,我们的家人就能够度过难关,到时,说不定还会趁机扒了你们的老巢。” “没错,你们这是蓄意谋反,要诛九族的!” 影七不屑道:“同你们一起被抓来的同伴,可都已经同意加入军队了,你们还在这儿苦苦撑着做甚,朝廷又看不到。” “你们拿他们的血亲性命相要挟,还外加严刑拷打,这才不得不屈服的!不得人心的军队,即使是上了战场,也只会是一盘散沙!” 顾念雪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这人倒不像个普通村民,他身上的伤明显要比其他的多,也深,很多伤看起来已经有些时候了,疤痕深浅不一,目测至少一年有余。 “看样子,你是个硬骨头。”话音一落,影七直接长剑相向,那人都没有一丝闪躲。 周遭的人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都一一挪到那人身前,呈现保护姿态。 在牢狱里,都能收买人心,是个人才。 顾念雪缓缓按下影七的剑,走上前,脱下士兵的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笑着说道:“诸位,不要惊慌,我们不是这里的人,而是来救你们的。” 此话一出,牢房里的人面面相觑,没有应声,显然不会轻易相信。 “我知我说的话,你们无法全然相信,但我和我的朋友的确是从京城而来,本意为缓解广南虫灾之事,却得知兴隆城的男丁相继失踪,这才循着线索找到了这儿。” 男子沉吟片刻,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走上前去,与顾念雪面对面。 他打量着面前的“小伙子”,精致的面庞,眼神清澈却透着一股精明,身形娇小,穿着比自己大好多的士兵铠甲,在这帮老爷们儿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他竟然有耳洞?是个女的?! “这位姑娘,为何要乔装来此,目的何在?” 顾念雪也不意外,毕竟她的确不善乔装,被看出来也很正常。 “这位大哥,我听你几番言语,不像是目不识丁,可是读过书?” 旁边的一个人接话道:“梁大哥以前可是考过贡试的,只是为了能留在兴隆城照顾父母妻儿,才没有上京赶考。” 第43章 长驱直入 “你姓梁?”顾念雪很快捕捉到这个姓氏,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男人拧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梁荣昌。” 顾念雪眼睛一亮,“你父亲可是兴隆城一座小镇的镇长,你还有个儿子叫建邦?” 男人瞬间激动地抓住牢笼的栏杆,眼睛微微充血,“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们?” 顾念雪长吁一口气:小建邦,姐姐找到你父亲了。 “是,我不但见过他们,还替小建邦解决了异瞳的困扰,详细的,等把你们救出去了再说。” 梁荣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熄灭了,他垂丧着头:“出去?谈何容易,我被困在这儿已经一年又三个月了,期间,我逃跑过无数回,都被抓了回来,这里四周全是山峦叠嶂,根本走不出去。” “梁大哥,你莫不是忘了,我们既然可以进来,就自然有办法出去。”顾念雪的话,重新燃起了大家的希望。 “可······就你们二人······”他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这里驻扎的是万人军营,一旦被发现,他们都得命丧于此啊。 影七说道:“诸位只管养精蓄锐,明日一早,我们带诸位回家。” “回家······真的可以回家了吗?”牢中众人一听到回家两个字,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逐渐浮起了一层喜悦。 顾念雪又从包裹中掏出了两瓶药,递给梁荣昌,说道:“这是我配的伤药,虽不能治本,但对你们的伤口愈合也是有益处的。”随即又想到他们可能不会相信她,补充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吃······” 话刚说完,梁荣昌就率先接过药瓶,打开,倒出一颗在掌心,毫无犹豫地就吃了下去。 “我相信姑娘不会害我们。” 顾念雪闻言,微微向他虚行了一礼。 众人见梁荣昌吃了,也都纷纷散了一颗吃了下去,“多谢姑娘。” 影七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道:“我们该走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外面估计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顾念雪点头,与众人交代了几句,就随影七准备离开。 “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顾念雪停下脚步,“待梁大哥归家那日,小女再行相告。” 梁荣昌不知怎的,听到她这句话,身上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剩下的,只有明日的奋力一搏。 他转头对众人说道:“今夜,都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许会有一场恶战,大家莫要掉链子了。”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力量。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锣鼓声,想必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影七护着顾念雪躲在一处山体后,发觉那些人的目标似乎不是在找他们,那就很可能是其他人被发现了。 “影七,你轻功好,将这些药粉想办法撒进军营外面的焚火架中。”顾念雪掏出好几包药粉塞到他手中,又给了他几颗药丸。 “这是什么?”影七疑惑,就这几包药粉能干什么用。 “我特制的蒙汗药,放在火中,效果会更好。这是解药,遇到其他人,让他们也服下。”顾念雪推了推他,“快去呀,晚了其他人就更危险了。” “是。”影七迈出一步,又回头看了看她,似乎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毕竟她可是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保护的人。 看出他的顾虑,“放心,我就躲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速去速回。”见他还是犹豫,顾念雪佯装生气,“你再不去,回头我就告诉你家王爷,你忤逆本小姐。” 影七岂会不知她的用心,“属下遵命。” 随即轻身一跃,如鬼魅般穿梭在军营的各个角落里。 在撒药的途中,他也找到了另外几人,并立即让他们服下解药。 在影七的带领下,成功突破士兵的搜查。 “影七,我表妹呢?”虞莹见他一个人,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这就带你们去汇合。” 一路上,他们没有正面与之对抗,而是悄然杀了几个就将尸体掩藏起来,尽量拖延他们发觉的时间。 顾念雪其实很紧张,现在是夜里,周围一片漆黑,又不能点火折子,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害怕的不行。 突然想到了什么。 “蓝雨?你在嘛?” 顾念雪弱弱地喊了一声。 “属下在。”蓝雨并未现身,而是用内功在回应她。 顾念雪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瞬间就没那么害怕了。 蓝雨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现在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心跳也逐渐平稳。 这位顾小姐,还真是跟其他世家贵女不太一样,明明自己怕的要死,却依旧要让影七去救其他人。 这一路走来,她跟着大家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却一句怨言都没有,那些蛇虫鼠蚁,连朱雀都不愿多看几眼,她却好像一点都不怕似的,现在却又怕黑。 真是有趣,难怪王爷会对她上心。 影七带着众人片刻不敢耽搁,提着的心,在见到顾念雪的那一刻,终于是放了下来。 “念念,你没事吧?”虞莹冲上去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 顾念雪摇摇头,“我很好,你们呢,可有收获?” 虞莹兴奋地点头:“我们发现了粮仓,前几日还正愁赈灾粮不够呢,这下全解决啦!” “很好,我和影七也找到了受困的灾民,下面还有诸多精良的兵器,如果能够一举拿下此地,想必又可以为前线提供不小的助力。”顾念雪说道。 “现在只等援军一到,我们就可以逐个击破了。”陆平说道。 约莫到了寅时,山外隐隐有火光,“来了!”陆平眼睛都亮了。 “影七,你去接应。”顾念雪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表姐,你和陆平去守粮仓,以防等下敌军发现,蓄意烧毁粮草。” 最后看向朱雀,“朱雀,擒贼先擒王。” 四人有一瞬的愣神,明明面前站着的,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有种看到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般。 神奇的是,几人却不由地认同了她的发号施令! 在顾念雪的药效下,整个军营的将士已经“睡死”了大半。 虞正昊不费吹灰之力,长驱直入军营腹地。 第44章 就这怂样,还将军呢 千余名援军,来此之前,本都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直到抵达敌人营帐前,他们都还没真正打上一场。 面对“一摊”人,石蒙校尉抓了抓脑袋,“虞都统,这······是什么情况?” 虞正昊也是纳闷着呢,怎么还没开打,人就倒了呢? 石蒙走上前,还特意拎起一名士兵观察了一番,听到对方规律且平缓的呼吸声,人都傻了。 “他们这是睡着了?” 虞正昊随即想到虞莹等人,许是他们用了什么妙计吧。 笑着道:“且不要管这些,趁他们还未醒,快些让人将他们全都绑起来,记住,若非执意顽抗的,不要杀人。” 这其中亦有城中无辜百姓,被迫加入的,若肯归降朝廷最好,或想要归家照顾妻儿父母的,他也不会拦着。 石蒙应声,便安排将士将人都“串”起来了。 不一会儿,朱雀就押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本将军了。”男人吃痛地坐起身来,他刚刚还在睡梦中,感觉是被人提溜起来的。 虞正昊蹙眉,这模样,也能做将军? 石蒙更是一脸不屑,“我呸!你算个哪门子将军?叛军之首,应当即刻问斩!” 地上那名“将军”一听到问斩,瞌睡都跑了一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虞正昊冷冷道:“这话,应该是本都统问你才对。你是何人,屯军在此,意欲何为?” 叛军首领隐隐感到背后一阵凉意,眼神飘忽,瞥到自己的将士被另一波蓝色铠甲装束的士兵绑了拖着走,这才意识到,他的老巢被端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他的四万大营,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给一锅端了?! “就这怂样,还将军呢,真是丢我们将士的脸。”石蒙啐了一口唾沫。 “你的四万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休要再想反抗。”虞正昊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胆小无能的将军。 “都统,咱别跟他废话了,等进了玄甲军大营,将百道刑罚受个遍,不怕他吐不干净。”石蒙紧了紧袖口,作势就要揍他。 那人浑身都打起了哆嗦,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招,其实我就是个挂牌将军,我爹让我到这儿来享福的,他也没说让我干嘛吖。” “你爹是谁?”这怎么还攀亲带故的了。 “我爹,我爹是广南知府程金林,我叫程海。对了,你们若是肯放了我,我可以让我爹给你们很多银子,要多少都行!”程海突然觉得自己有救了。 石蒙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虞正昊却笑不出来了,当今皇上一直倡导奉公廉洁,如今却出了个程金林! 好得很呐! “石蒙!” “末将在!” “将此人押解进京,连同他的好父亲一起,由陛下亲自发落。”虞正昊甩袖离开,去找虞莹和顾念雪了。 虞莹见援军已到,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和陆平死守粮仓,虽仍有被火烧到的一小部分,但好歹是保全了大多数。 接下来,就由玄甲军的人接手了。 顾念雪将援军带到地下,亲眼看着他们将牢笼中的人给放了。 随后,与梁荣昌隔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去找虞莹他们汇合了。 “舅舅!我在这儿!”顾念雪老远看到虞正昊,朝他挥了挥手。 虞正昊一看,立即大步朝她走去。 打量了一番,除了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没有受伤就是万幸。 “念念,做的不错,你表姐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倒是叫舅舅另眼相看了。”虞正昊不吝啬地夸赞她。 “舅舅莫要取笑我了,此战大获全胜,都是大家的功劳,反倒是我,不会武功,不给他们添乱就已经是帮忙了。”顾念雪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你这性子倒跟你娘一样,总爱谦虚,得改改。”虞正昊欣慰。 “爹,表妹,那边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得先把粮食运出去,兴隆城和邻县的灾民还在等着粮食续命呢。”虞莹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说道。 虞正昊收敛起神色,点点头,“嗯,说的是。” 刚要吩咐将士,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自告奋勇的声音。 “虞都统,我们可以帮忙运送粮食下山。” 顾念雪循声望去,是梁荣昌一行人。 顾念雪轻声在虞正昊耳边说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后者了然。 “也好,这里仍需人手善后,如若有诸位的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虞都统,您太客气了,我们的命都是您救的,就算要赴汤蹈火,那也是在所不惜。” 此话,瞬间引起身后百人的响应。 虞莹朝顾念雪挑了挑眉,此刻,真是比她之前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翌日—— 兴隆城的百姓还在有序地忙着重新犁地,收拾残余的螽斯。 梁建邦也在跟小伙伴们跟在大人后面帮忙收拾杂草,隐约听到一阵阵车马轰隆的声音。 挺直身子往田埂上一看,就见越来越多的车马,拖着一袋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往小镇走。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对车马。 直到这些人看到了,坐在马车边沿的顾念雪和虞莹,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小跑着过去看“热闹”。 “刘婶,小胖!快去把乡亲们都叫到镇长家门口!”虞莹朝着路边大声喊。 顾念雪也看到了那只小小的身影,远远招呼他过来。 “建邦,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驾着马车的男人身子一顿,木讷地转头朝顾念雪的视线望去。 就看见一只小团子正兴高采烈地向这边跑来,那双熟悉的面孔,记忆尤深的异瞳,男人的眼睛瞬间红了。 吁~~ 他将马车停下,跳了下去,脚步却似有千斤重。 小建邦跑到离他们还有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脸上的表情更是溢满了不可置信,还用衣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见男人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挂着泪水向他伸出双臂。 小建邦瞬间也红了眼,再也抑制不住地落泪,大喊了一声: “爹爹!” 第45章 断臂自保 看着一大一小紧紧相拥的画面,顾念雪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和父亲。 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中,父亲被重刑拷打,逼迫承认通敌卖国。 无论她怎么跪地求萧璟瑞,都无法替父亲减轻分毫痛苦,她尤记得当时,萧璟瑞搂着一身华服的楚倾瑶,居高临下,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说的那句话: “顾念雪,你不会真的傻到以为,朕是真的爱你吧?朕对你好,对你百般迁就,只是因为你的背后是国公府和都统府,现在朕已经稳坐帝位,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当时的她,心如死灰,满腔愤恨,因为她一个人的执念,连累了整个家族陪葬。 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念念?你怎么哭了?”虞莹立即用自己的袖口给她擦眼泪。 顾念雪一听,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打湿了脸庞,随即笑了笑:“我只是太感动了。” 失而复得的滋味,她深有体会。 “傻表妹,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哭什么。”虞莹也看着前方的父子俩,一脸笑意。 顾念雪看着身边纯真美丽的表姐,也暗暗对她道:表姐,这一世,我也定会保护好你的。 这一仗,可谓是玄甲军这么多年来,打的最轻松的一场仗,山谷里虽仍有几只散军,对他们来说,只能算开胃小菜了。 程金林此时还在街道上假意巡视,体恤灾民,施着只比清水稠一些的粥。 殊不知,此时他的家都被抄了。 石蒙扛着大刀就朝程金林所在之地而来,在见到一脸闲情饮着茶的程金林时,他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一声令喝:“来人,给老子绑了他!” 程金林正要再饮一口,手中的茶杯就被一刀劈开了,吓得他差点儿尿裤子。 其手下,一看对方穿着玄甲军的衣服,都不敢上前阻拦。 两名将士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制服,令其跪倒在地。 程金林惊恐地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 石蒙冷笑一声,拿出一块令牌:“狗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程金林吃力地抬头,当看到令牌上的【煜】字时,瞬间冷汗直冒。 萧璟煜离开兴隆城之前,为了让虞正昊行事方便,特意留下的这块令牌。 “你贪污赈灾粮款,草菅人命,豢养私兵!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你人头落地,诛灭九族。” 周围百姓听闻,纷纷围拢过来,对着程金林指指点点,咒骂声不绝于耳。 “你胡说,本官是冤枉的,你有什么证据?”程金林还想咬死不承认。 石蒙都给气笑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行!本校尉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呐,把人带上来。” 人?什么人?程金林的眼神,虚得要命,浑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很快,程海就被押到了他面前,石蒙一脚踩在程海的脚腕上,后者痛呼一声。 “爹!救我啊!”程海拼命地向程金林挪去,没爬两步就又被拖了回去。 “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问题一问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程金林不敢再往下想,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完了······这下全完了······” 石蒙大手一挥,就将两父子一起押走了。 随后对着身边的百姓道:“父老乡亲们,贪官已除,奉朝廷之命,由虞大都统暂代广南巡抚一职,现已在各县衙门附近增设粥棚,各位可随时前往取之。” 众人一听,喜上眉梢,纷纷跪地谢恩。 同一时间,广南的飞鸽传书就已到达京城。 宣璟帝当即颁发一道圣旨: 【程氏父子罪大恶极,不必押送入京,务必揪出幕后之人,事后当就地处决。广南全境免赋税三年,赈灾一事全权交由虞爱卿处理。】 —— 四皇子府, 哐当! 满屋子一片狼藉。 萧璟瑞剧烈起伏的胸膛,足以看出他此刻的愤怒已达顶点。 “殿下,时间紧迫,我们得速速想办法自保啊!” “哼!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跟他那个傻儿子都在虞正昊的手里,如今,攀咬出本皇子就只是时间问题。” 任宽焦急道:“殿下,其实,此事筹谋以来,您并未亲自插手过,即使程金林说了什么,虞正昊也只能是怀疑,并没有实证。况且,您是尊贵的皇子,污蔑皇子,这罪名可不是他一个宗门都统能担得起的。” 萧璟瑞眉头终于舒展,“继续。” “我们大可以找个替死鬼,把这事儿做实。只要陛下那儿有了交代,这件事就不会再有人敢去彻查。” “你有人选了?”萧璟瑞认为此计可行。 任宽露出一抹笑意,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人。 萧璟瑞眼中倒是有了一抹了然之色,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功亏一篑,真是可惜。” 任宽劝慰道:“殿下英明神武,洪福齐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只能是这样了,相比之下,若是让父皇怀疑到他头上,别说东山再起,就是还有没有资格去争储位都未可知。 只要日后,他能得到国公府的助力,就不怕没有登上高位的那一天。 ——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虞正昊又头疼了。 程金林被严加看守,单独关押在某处,连番审问之下,倒也是吐了不少东西。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人似乎还有什么事情隐瞒。 直到某天入夜,牢中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好在有肃王的暗卫帮忙,除了服毒自尽的,还剩了几个。 虞正昊将他们交给了影七和朱雀审问,他们肃王府的刑罚可是出了名的残忍,再硬的骨头也都能被拆卸成八块。 二人也不负所望,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几人,倒也是说出了背后主谋——太师江启。 与程金林的口供并无二致,如此一来,这件事也算是可以结案了。 只是虞正昊心里清楚地知道,江启只是背锅的,他暗中扶植的是谁,不言而喻。 此刻,虞正昊思虑再三,背手站立在院中,暗叹道: 四皇子为了保全自己,舍去了自己的一条臂膀,够狠也够聪明。 只是皇上身边有这样一条毒蛇,终究是个极大的隐患。 他到底该不该再继续彻查下去呢······ 第46章 他是我心悦之人,亦是知己 顾念雪看着满腹心事的舅舅,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心下也猜到了他所纠结的是什么了。 沏了壶茶,径直给他端了过去。 “舅舅,是为何事苦恼?”顾念雪放下茶盏,为他倒了一杯。 虞正昊见是她来了,不由得扬起嘴角。 “你来的正好,舅舅有个难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念雪乖乖坐好,“念念定会知无不言。” 虞正昊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故作轻松道:“假如你知道了一件本不应该知道的事,但是这件事又不能视而不见,换做你,你当如何?” 顾念雪听后垂眸思考片刻,“旁敲侧击,静观其变。” “只是旁敲,舅舅怕是做不到啊,此事若发展下去,只怕是会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会把所有人都淹没。”虞正昊眉头紧皱。 “任风浪再大,只要我们的船没有入海,就随时可以上岸。”顾念雪淡淡道。 虞正昊转头看向这个屡次带给他惊喜的侄女,心想,她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你······知道什么?” 顾念雪缓缓抬眸,眼神未有闪躲,“舅舅,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伴君如伴虎,时而糊涂一些也并非坏事。” 虞正昊哑然,这个侄女,他到底是轻看了。 轻抿一口茶,微微点头,“话虽如此,可放任下去,终是祸患。”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君权不容挑战,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舅舅,不等您干预,自会有人先下手为强。” 她并非胡言,而是上一世,宣璟帝早就防着萧璟瑞谋反。 但在那之前,舅舅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宣璟帝提防,却言多必失,被宣璟帝明里暗里贬官削职。 虞正昊压根儿没想过这点,他们虞家世代忠良,怎会有那一天? 可是,听到顾念雪如此说,他的内心却不再平静。 “容我想想吧。” 顾念雪也不再劝,她知道舅舅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君臣之情始终越不过血缘。 广南的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顾念雪也准备启程回京了。 临行前,她去看望了霍荀,听说他还依据广南的特殊地质,提出了自己的一番种植建议,让广南百姓大力种植大豆,果树和苜蓿,减少高粱与谷物,鼓励农户养殖家禽,开渠引水等等。 见他勤勤恳恳为百姓出谋划策,顾念雪心中无比欣慰,霍荀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霍荀,也从陆平口中,得知了顾念雪和虞莹均为女儿身,一位是虞都统的千金,一位则是国公府嫡小姐,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顾小姐,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霍某在此,谢过顾小姐知遇之恩。”霍荀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 顾念雪微微屈膝,回了一礼,“霍公子,言重。理应是我该向您表示诚挚的感谢,若非没有你的协助,广南灾情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控制住。” 霍荀笑着道:“我们这谢来谢去的,倒显得更加生分了。” 顾念雪笑笑没说话。 而后,霍荀支支吾吾地想要问什么。 “霍公子,有话不妨直说。”顾念雪看着他。 霍荀深吸一口气,“霍某失礼了,敢问顾小姐与肃王是何关系?” 为何肃王会突然找上他,而顾小姐在看到他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意外,要说两人没关系,他是不信的。 顾念雪美眸微闪,大方地回答道:“他是我心悦之人,亦是知己。” 霍荀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随即想想,肃王乃人中龙凤,英姿飒爽,与之很是相配。 “起初,在下接到肃王的信,我还持有半分疑虑,半路也想过逃跑,得亏那位侠士将我掳了来,此生能够遇见您和虞小姐这样的女中豪杰,实乃在下之幸。” 一想到霍荀刚到那日,狼吞虎咽的样子,顾念雪就不禁想笑。 这一笑,让霍荀一时竟移不开眼了。 【巧笑之瑳,美目盼兮。】说的莫过于眼前这位了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霍荀立即移开了目光,耳朵都有些红了。 顾念雪并未觉察他的异样,看着不远处辛勤耕种的百姓,悠悠道:“霍公子,若日后您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望你也能保持初心,不惧前行。” “在下谨记。”霍荀正色道。 朝阳升起,顾念雪转身踏上归京的马车,霍荀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陆平拍拍他的肩,老气横秋地说:“别惦记了,人都走远了。” 霍荀尴尬地收回视线,苦涩地笑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 归家的路,倒比来时悠哉的多。 一行人,一路上不紧不慢,大有种游山玩水之感。 影七奉命随行保护,朱雀先行回京复命。 “念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影七和朱雀是肃王的暗卫?”虞莹得知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自家老爹何时跟肃王有如此深的交情了,竟然能让肃王的贴身暗卫亲自前来帮忙。 “嗯,我没打算瞒你,只是因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外面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了。”朝堂变幻莫测,各方势力但凡有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掀起一阵浪潮。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懊恼,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有,你跟肃王,发展到哪一步了?”虞莹好奇的小眼神藏也藏不住。 顾念雪娇嗔:“什么哪一步了,表姐莫要揶揄我。” “哟哟哟~都脸红了,我觉得我像个傻子,竟然没看出来你们俩居然······”虞莹越说越兴奋,“不过我是真的觉得肃王要比那个四皇子好得多,至少人品端正,最重要的是,肃王会派贴身暗卫保护你,就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顾念雪浅浅一笑,“他,是很好。” 这一世,她也会同样对他好的,不单单是为了弥补上一世的亏欠,更是向心而行。 马车行至半途,突然停了下来。 顾念雪挑开车帘查看,只见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第47章 中招了 影七和李阳瞬间警惕起来,挡在马车前。 其余护卫也都自觉围在马车周围。 顾念雪心中一凛,这是冲她来的?想想又不对,她的行踪至今除了爹和娘亲,其他人并不知道。 况且她也没有得罪过谁吧。 那就是······顾念雪看着面前的表姐。 虞莹刚要冲出去看看情况,被顾念雪一把拉住。 “先别出去,我怀疑外面的人是冲你来的。” “我?”虞莹指了指自己,“抓我做甚?威胁我爹吗?” “情况不明,先看看再说,广南私兵一事,太师江启虽已认罪,但至今也只是被收押大理寺,皇上并没有下旨如何处置,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结局。” 程金林父子不日也要被就地处决,板上钉钉的事,那些人还想要什么呢? 难不成想让舅舅篡改口供不成?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开口:“虞大小姐,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奉主人之命,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果然是冲着表姐来的。 顾念雪示意虞莹不要说话。 李阳拧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请我们小姐。” 黑衣人眼神一凛,“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李阳率先拔剑冲了上去,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其他护卫也纷纷抽出武器加入战斗。 影七与黑衣人头目交手几十招后,隐隐觉得浑身无力,惊觉大喊一声:“捂住口鼻,他们身上有毒粉!” 黑衣人此刻却哈哈大笑两声,“现在才发现,晚了!” 话音刚落,影七的气血就开始翻腾,强用内力将毒压制,才没有倒下去,可是他知道,如果再次动手,他一定会处于下风。 这可如何是好! 而身后的护卫已经摇摇晃晃,一个接着一个瘫软在地了。 李阳也是强撑着越来越软的身体,拿着剑的手也在抖,咬牙恨恨道:“卑鄙!” 马车里的虞莹同样中招了,顾念雪立即给她把脉查探了一下,没有性命危险,幸好。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步步靠近,影七被逼着连连后退,直到倚靠在马车边上,轻声对马车上的人说:“我来拖住他们,你们驾着马车先走。” “要走一起走。”顾念雪的声音清冷而又有力量。 随即掀开了车帘,走了出来,此时的她依旧穿着男装,看上去就是一个柔弱书生模样。 又恍若脚软,跳车时,一时不稳,影七立即扶了一把。 男女授受不亲,还没等影七尴尬,顾念雪就趁机塞给他一颗药丸,后者反应也快,立即吃了下去,配合默契,看不出任何表演痕迹。 “浮尘香?难怪你们会中招,这可是失传已久的迷香,无色无味,等人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顾念雪悠悠道。 黑衣人疑惑:“你怎么没中毒?” 顾念雪淡然一笑:“给你们迷香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这种迷香只对有内力的人才有用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不是虞莹,也不会武功,哼,闪开,别挡着老子办事!” 影七侧身挡在顾念雪身前,“你们敢!” 黑衣人不屑地看着影七,“啧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逞能呢,真是不知死活,让老子送你一程!” 顾念雪给他的药还没起作用,如果这时候对方动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影七已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却不料下一秒,持刀劈向他的黑衣人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定住了似的。 身旁的同伴见状,上前两步想看看他怎么了,却不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口鼻开始止不住地流血,气息也是只进不出,没一会儿,人就狰狞着直直倒下去了,再一探鼻息,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其余人都慌了,难道还有帮手躲在暗处? 影七却是看清了怎么回事,就在刚刚,顾念雪以极快地速度射出了一根银针,即使是顷刻间,他也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好娴熟的手法! 顾念雪从影七身后探出头来,笑得人畜无害:“他中毒了,看不出来吗?” “原来是你?好啊,给我上,把他先杀了!” “我奉劝你们别过来,要是再靠近一步,就不怕跟他一样?”顾念雪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脸上丝毫不慌。 明明是个男的,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 黑衣人一甩脑子里的东西,与其他人面面相觑,难道眼前这个人也是个下毒高手,不过,他没有内力,不会武功,他们怕什么! “别听他的,他只是在诈我们,上!” 话虽如此说,可是剩下的人却一个个的都不敢随意上前。 明明他们才是处于上风的人,怎么能被一个白头粉面的小书生给唬住了。 说话的黑衣人见势不对,立马持刀相向,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 他也是刚刚走到中毒身亡的那人位置,也以同样的姿势被定住了。 其他人一看,赶忙退后了好几步。 “怎么······动不了了······” 顾念雪惋惜地叹了口气,“都叫你别过来了,不听话。” 下一秒,冲上前的黑衣人也同样口鼻流血倒下身亡了。 其余人冷汗岑岑,小声嘀咕着:“咱们四散开来,就算他要使什么招数,也断然不能同时对我们所有人下手,我们只要捉拿马车里的人,不要跟这个书生过多周旋即可。” “可是······”另一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生生打断。 “没什么可是,要是拿不回人,咱们回去依旧是死路一条!” 话说到这儿,黑衣人们都觉得有道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顾念雪眼见他们四散开来,暗道不好,她可无法一下精准射出那么多银针啊。 摸了摸腰间,还剩一瓶蒙汗药,不顶用啊~ 怎么办? “影七······你恢复了几成?”顾念雪紧张地小声问道。 影七眸子寒光一闪,嘴角微扬,“回顾小姐,对付他们,足够了。” 瞬间,影七的身影如同疾风一般冲了出去,黑衣人没想到他还能战,一时措手不及,连连败退。 马车里的虞莹也在顾念雪下车前,服用了药丸,这会儿也有力气了,于是,立即下车与影七一起并肩作战。 第48章 本王来晚了 顾念雪立即将剩余药丸分发给其他人。 这批刺客的身手极好,加上内力没有完全恢复,影七和虞莹联手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顾念雪也只能紧张地在一旁着急,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让爹爹教她几招防身用。 “念念!当心背后!”虞莹在左前方冲她大喊一声。 “顾小姐!”影七被多名刺客缠着,脱不开身,看着顾念雪的方向干着急。 顾念雪一惊,刚一回头,就被一只胳膊圈住了身体,连带着躲过那道寒光。 “咻”地一声,那把袖箭就这么直直插进了树干里。 蓝雨执剑站在她面前,眼神凌厉如刀,来一个杀一个! 顾念雪看到蓝雨的这一刻,顿时安全感爆棚。 刚刚要是就这么死在这帮刺客手中,那得多亏啊。 可还没庆幸几秒,下一刻,又一波刺客围了上来,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阳,虞莹和其他护卫立即背靠背防御,李阳说道:“小姐,你先走,我们断后。” 虞莹皱眉:“本小姐还从未当过逃兵,少废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刺客此时已将众人包围,情况甚是不妙。 刺客首领一声令下:“列阵!” 瞬间,乌压压的黑衣人立即变换进攻队形,以铁甲防御在前,剑锋长枪在后之势持续逼近。 影七试图破阵,可几番刺下去,效果都微乎其微。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刺客准备最后全力一击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下,三只利箭直接朝铁甲射去,剑锋伴随着巨大的内力直接将刺客的阵型击溃。 有好几个甚至被震出了内伤,筋脉寸断,可见射箭之人内力之深厚。 “是王爷!”影七瞬间来了精神,如同看到了神明。 萧璟煜一身玄色窄袖劲装,一手持缰,一手持弓,眼神中满是杀意。 刺客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立即暗叫不好,当即命所有人撤退。 趁其节节败退,李阳等人乘势而上,连杀带抓了好几个。 顾念雪望着风尘仆仆的男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终于,可以回家了~ 沐风率领几名暗卫,很快就“扫清”了现场,连带逃跑的那些。 蓝雨,影七齐齐跪地,“王爷!” 虞莹,李阳及众人也都纷纷跪地:“王爷!” 萧璟煜淡淡回了声“平身”,下马,大步走到顾念雪面前。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男人的脸,她心底突然涌出了一丝委屈,刚刚,她似乎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危险的。 萧璟煜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突然,瞥见她脖颈上一道细长的伤痕,微微沁着血,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顾念雪美眸微闪,也准备向他下跪行礼,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男人打横抱起。 啊! 顾念雪脚下一空,下意识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王爷?”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这男人要干嘛吖? 萧璟煜没有吭声,直接将她抱上马,自己也轻轻一跃,飞身上马,将她圈在怀中,随即看着众人,冷冷道: “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格杀勿论。” 话落,便策马扬尘而去。 虞莹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家表妹就这么被肃王扛走了? “李阳,王爷刚刚脸色那么差,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表妹不会被他训斥吧?” 李阳尴尬地挠挠头,心想:大小姐,你也不看看刚刚那两人之间的火花,一看就是关心则乱,王爷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训斥顾小姐。 “呃······小姐,我觉得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赶紧飞鸽传书告知都统大人,我们遇刺之事,程家父子必须早些行刑,免得后患无穷。” 虞莹一听,立即应承:“有道理,那我们赶紧回府,快快!” ······ 顾念雪靠在萧璟煜怀里,两人共乘一匹马,她心跳得厉害。 偷偷抬眼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小声问道:“王爷,咱们去哪?” 萧璟煜低哼一声:“回王府。” “这不合适吧,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国公府?”顾念雪小心翼翼地说着。 萧璟煜一听,勒马停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矜贵冷肃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你若再说一个字,我就吻你。” 顾念雪吓得立马闭了嘴,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生气? 可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到了王府门口,王府管家陆堰立即上前牵马。 萧璟煜不顾女人的眼神警告,强制抱着她下马,由于顾念雪此时还是穿着男装,两人举止亲密的样子,看在外人眼里,就显得非常奇怪了。 而陆堰表面淡定,实则心里直打鼓。 王爷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难道是······不不不,绝无可能! 可是老天呐,谁来告诉他,王爷抱着的男人是谁啊?! 萧璟煜抱着怀里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并吩咐下人将王府上好的金疮药拿来。 丫鬟们都很诧异但谁也不敢多嘴。 放下了药,就低着头撤出去了,连头都不敢抬。 他小心翼翼地把顾念雪放在床上,转身去拿药瓶。 顾念雪扶额,他竟一点都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吗?她都快尴尬死了。 萧璟煜一声不吭,用指尖沾了药,轻轻替她擦拭伤口,还一边帮她吹气。 酥酥麻麻的······ “王爷,我自己来吧。”顾念雪连呼吸都要停滞了,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药。 萧璟煜大手一捞,就将她捞了回去。 “别乱动,就快好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此悦耳动听。 “只是小伤而已,王爷不必如此费心。”顾念雪的脸好烫好烫,似有把火在烧。 萧璟煜却不理会,继续轻柔地给她上药。 上完药后,他凝视着顾念雪,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疼吗?害怕吗?”萧璟煜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的。 顾念雪对上他深邃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也不怕。” 她知道有蓝雨在保护她,定不会让她有闪失。 萧璟煜抬手,拔下她束发的发带,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头。 萧璟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抱歉,本王来晚了。” 顾念雪心中泛起涟漪,抬头看着他:“王爷来得刚刚好,又救了臣女一次呢。” 第49章 蝼蚁尚且贪生 萧璟煜眉头却未见舒展。 顾念雪无奈,只能抬手,玉指轻轻划过他的眉间:“我不喜欢你皱眉头的样子。” 萧璟煜抓住她的小手,柔弱无骨,“在本王面前,你可以喊痛,也可以害怕的。” 当朱雀告诉他,顾念雪在兴隆城面对山间毒虫瘴气时的淡定自若,以及带领他们瓦解敌军大营,解救受困灾民时的临危不乱,着实让他惊喜连连。 可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弱女子,这一路长途跋涉,刀光剑影,怎会不害怕? 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果敢? 顾念雪垂眸浅笑,“我知道。” 阿煜,上一世的我,识人不清,这一世,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顾念雪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萧璟煜心中一动,将她揽入怀中。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屋外,沐风和影七也随后回来了,刚一踏进王府大门。 就被陆堰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地问:“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王爷抱回来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自打王爷和那位【公子】进了屋,到现在都没出来,他这颗心呐,七上八下的,他家王爷该不会真的······ 呸呸呸! 沐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子?什么公子?” 影七却眉毛一挑,故意清了清嗓子说:“哦,陆总管,您说的是顾【公子】吧,那是王爷很珍视的朋友,我们在回程路上出了点意外,幸好王爷及时出现,就将顾【公子】率先带了回来。” 说着,还用胳膊肘怼了怼沐风。 后者立马意会,也跟着附和:“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王爷他们人呢,我们还有事禀告。” 陆堰听了,一副天塌了了表情,木讷地指了指王爷房间的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憋着笑,就大步朝那边走了。 陆堰一手扶着墙,哭丧着脸,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断袖······可有得治? 屋内,顾念雪窝在萧璟煜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是不是近日来精神紧张没有睡好的缘故,很快,眼皮就越来越重,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 萧璟煜看着怀中呼吸轻浅,睫毛微颤的顾念雪,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道弧度,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平放在自己榻上,又放轻手上动作,拉过被褥给她盖上。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靠近,他立即打开门,伸手示意,阻止将要开口说话的二人。 沐风和影七瞬间噤声。 看了眼榻上安睡的人儿,萧璟煜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 “说。” 影七开口:“王爷,活捉的刺客都是死士,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人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萧璟煜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事先服毒?” “是,不过,我们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刺青。”影七将一张画着刺青的纸,摊开放在石桌上呈给萧璟煜。 纸上画着的是一只翘着尾巴的黑蝎子。 萧璟煜眸光扫视了一眼,眼神一凛,“五毒盟的人?” 沐风说道:“可传说五毒盟不是已经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朝廷剿灭,当年五毒盟的盟主唐傲,是被车骑将军聂祁亲手绞杀,聂将军也在那次大战中身受剧毒,自断一臂才得以保全一条性命,这件事在当年还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影七接着道,“属下虽未与五毒盟的人有过交集,但闻言,凡是加入五毒盟的皆为死士,且分为一阶至五阶,一阶或为养殖毒物,炼毒试毒,二阶三阶则被训练杀人技能,越往上越是厉害的杀手,四阶以上为长老级,我听江湖百晓生说过,五毒盟的五阶长老只有两位,可自从唐傲死后,那两个人至今下落不明。” 沐风:“所以我才觉得蹊跷,难不成是五毒盟的余孽,又死灰复燃了?” 萧璟煜冷笑一声:“蝼蚁尚且贪生,有人在默默恢复五毒盟的势力,为己所用。” 沐风有种不好的预感:“王爷,五毒盟擅长操控各种毒物,若是让他们重新卷土重来,只怕整个中原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们是不是要趁机查下去,找出五毒盟背后之人。” 萧璟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淡淡道:“查是必然的,本王不会让此等上不了台面的蝼蚁,在江湖上肆意蹦跶,吩咐下去,即日起,启动韶光阁一级预警,凡是发现五毒盟的踪迹,立即上告,本王要······杀一儆百。” 沐风,影七齐齐拱手:“是!” 而后,影七又贼兮兮的给沐风递去一个眼色。 后者默默地摇头。 萧璟煜看着两人这暗戳戳的小动作,有些好笑,“想说什么就说。” 沐风死活不开口,影七就只能硬着头皮说:“王爷,顾小姐这都回京了,您把人家掳到王府来,会不会对人家姑娘的清誉有损?” 此话一出,沐风默默的后撤一步,逃避来自王爷的眼神杀。 萧璟煜微微一怔,随后道:“本王自有打算。” 又饮了口茶,说道:“替本王转交一封信给虞大小姐。” 他心里清楚,在没有正式给雪儿名分之前,他不可乱来,虽很想将她守在身边,但世俗礼法不许。 影七应声,随即又补了一句:“王爷,若您这么舍不得顾小姐,何不早日将她迎娶过门,这样咱们就有王妃啦。” 萧璟煜勾唇,“她还未及笄,本王不想让她这么早就被规矩束缚,她不是个甘于宅在深宫大院里的普通女子,她的世界很大,大到无法用目光所及。” 影七不是太理解,但无所谓,只要王爷理解就好了。 沐风算是听明白了,王爷对顾小姐的在乎,已经全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得空他也得让所有肃王府的暗卫明白,顾小姐等同于未来王妃。 —— 而此时,京郊一处隐秘宅院里,坐在主位之上的黑袍人,把玩着手中一条黑白条纹状的银环蛇。 “主人,萧璟煜已经开始查到我们五毒盟头上,”手下恭敬站着,“接下来怎么办?” 黑袍人冷笑道:“无妨,就让他先查着,等他自以为接近真相之时,便是他坠入深渊之日。” 说罢,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屋子里。 第50章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顾念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叫了紫笙。 “紫笙,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嗯?谁在说话? 顾念雪猛地一睁眼,就看到萧璟煜那张宛若神只的俊脸。 砰砰···砰砰··· 她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萧璟煜就这么坐在她身边,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轻轻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 顾念雪见此场景,脸颊瞬间红透,忙不迭地坐起来,“王爷,一直在这儿?” 萧璟煜突然想逗逗她,似笑非笑道:“是啊。” 顾念雪垂眸,暗自想着,自己睡梦中应该没有乱说什么吧。 “怎么了这是,脸这么红?不舒服吗?”萧璟煜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我该回家了。”顾念雪突然说出这几个字。 萧璟煜的心闪过一丝不舍,却也知道时间的确差不多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沐浴,换身衣服,你这样回去,可不太好。”萧璟煜的语气略带一丝揶揄。 顾念雪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竟只穿了一件里衣!就在他的榻上睡到现在,这要是传出去,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念雪偷摸地将被子拢了拢,萧璟煜放下书,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勾唇笑着道: “现在才知道害羞,会不会太晚了?” 顾念雪娇嗔道:“王爷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萧璟煜挑眉,逐步贴近她的脸,声音略带蛊惑:“你迟早是本王的妻,既是妻······也能叫趁人之危吗?” 他的声音有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仿佛要将她浑身的力气抽走般。 顾念雪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顾念雪,男色当前,你可千万别沦陷啊! 就在这时, “王爷,可是姑娘醒了?水已经放好了,姑娘要现在沐浴吗?”是个老嬷嬷的声音。 顾念雪美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 萧璟煜见她紧张地都要窒息了,就不再逗她,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去吧,本王到外面等你,还有,你的外衣是戚嬷嬷帮你脱的。” 顾念雪一听,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故意逗她。 萧璟煜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随即叮嘱外面的人:“她脖子上有伤,让她们仔细伺候。” 戚嬷嬷伏身点头,“是,王爷。” 萧璟煜一走,戚嬷嬷就领着两个丫鬟走进了里屋,恭恭敬敬地向顾念雪行了个礼。 “姑娘,我等奉王爷之命,前来为您沐浴更衣。” “有劳嬷嬷。”顾念雪轻声细语的。 戚嬷嬷一听这说话的声音,便觉着这姑娘定是个好相与的。 顾念雪掀被下床,戚嬷嬷抬头,刚要去扶,就被眼前女子的绝世容貌惊了一瞬。 此女眉眼如画,顾盼生辉,肤如凝脂,发如瀑布?。 她家王爷眼光真不错。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见了,也是立即互相对视一眼,猜测这位姑娘究竟是哪家小姐,竟生的这般好看。 —— 虞莹在收到肃王府的信件时,也是刚沐浴更衣完,准备享受一桌美食。 刚要下筷,她的婢女春琴就双手捧着信,慌里慌张地递给她。 “小姐,外面的人说,这封信很紧急,务必要我亲手交到您手上。” 虞莹狐疑地接过,一看信戳,是肃王府的信? 虞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看信吧,萧璟煜那冷面阎王,她可惹不起。 信的内容很简短,大概说的就是,让她戌时的时候,去肃王府接人。 原来是让她去接表妹啊,她还以为什么呢,这活儿她乐意干。 随即随手将信往怀里一揣,安心用饭。 —— 顾念雪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红衣幔纱,宽袖窄腰,衣袂飘飘,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婉动人。 两个丫鬟伺候得也很尽心,还替她梳了飞仙髻,略施粉黛的脸,更显娇艳欲滴。 “你们两个叫什么?多大了?”顾念雪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两个丫鬟有些惶恐,忙低头回答道: “奴婢茯苓,今年十二。” “奴婢鸢尾,今年十三。” 顾念雪笑着道:“别怕,我只是看你们两个,跟我的贴身丫鬟年纪相仿,她们两个倒没有这么巧的手。可是她们一个厨艺精湛,一个机灵乖巧。” 顾念雪提到两人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不知道芳儿那丫头何时归来,她把她留在兴隆城,以便照顾舅舅,现在还真有点想她了。 茯苓和鸢尾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茯苓率先开口:“姑娘容色倾城,气质如兰,能跟在姑娘身边伺候,也是她们的福气。” 鸢尾也接着道:“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听姑娘说话,如沐春风。” 顾念雪轻笑:“王爷平日里没少让你们读书吧,一个个的,出口成章,这么会说话。” 茯苓一边替她整理碎发,一边说:“姑娘猜的没错,自打我们幼时入王府,王爷就派了专门的私塾先生,每日定点来教我们读书识字,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原本无家可归,目不识丁的孤儿,也都可以饱览诗书了。” 顾念雪微微惊讶,肃王府,果然不一样。 梳妆完毕,戚嬷嬷引着她出了房门,萧璟煜正在庭院中练剑,看见她走来,一袭红衣令他眼前一亮,眼中满是惊艳。 随即将剑扔给了沐风,走到她面前。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萧璟煜打量着面前的人,此刻,他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我很少穿这样娇艳的颜色,好看吗?”顾念雪抬眼问他。 萧璟煜失笑,“好看。”而后又故意靠近她耳边,低喃,“好看到,本王只想独自欣赏。” 顾念雪瞬间耳朵又红了,随即岔开话题。 “表姐,她到了吗?”顾念雪都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神,这男人就不能收敛些吗? “已经在候着了,走吧。”萧璟煜说着,牵起她的手走向前厅。 顾念雪想挣脱开,可奈何他的手越抓越紧,丝毫不给她挣开的机会。 罢了,这里是他的王府,想必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虞莹远远见状,心中一惊,这两人关系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亲近。 第51章 整件事都是一个局? “臣女参见王爷。”虞莹俯身行礼。 “免礼。”萧璟煜瞥过头看着身旁的人,眼里满是不舍。 顾念雪不动声色地挠了挠他的掌心,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萧璟煜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掌心里的柔荑,“今夜,你先随你表姐回都统府住一晚,明日一早,本王让人护送你回去。” “其实不必如此麻烦,都统府有护卫,我可以自己回去。”他的人,经常出现在她身边,就算别人不说,心里也会猜测两人的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璟煜拧眉,他就是想让外人知道,她迟早是他的,别人休想惦记。 虞莹见两人这副难舍难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咳咳了两声,说道:“那个···王爷,我送,明日我一定亲自将表妹毫发无损的送回国公府。” 顾念雪有些尴尬地垂眸,挪步走到虞莹身边。 萧璟煜看着身旁空了的位置,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有劳表姐了。”顾念雪伸手挽着虞莹的胳膊,笑意盈盈。 “表妹客气了。”虞莹扯着嘴角回应,眼睛却不时地看向萧璟煜。 肃王这是什么表情?谁招惹他了?怎么一副谁欠了他大笔银子似的,这么臭的脸。 萧璟煜对着虞莹微微颔首,“虞小姐,那就麻烦你照顾好雪儿了。” 雪儿?这么亲昵的称呼。 “呵呵~王爷放心。”虞莹应道。 顾念雪上了虞莹的马车,马车缓缓驶离。 萧璟煜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马车内,虞莹忍不住打趣顾念雪,“雪儿~告诉表姐,你和肃王到底互通心意多久了,看你们之间眉目传情的样子,肯定时间不短了吧,姑父姑母可知?” 顾念雪红了脸,看着虞莹,认真道:“表姐是唯一一个知情的,所以定要替念念保密。” 虞莹愣了一下,完蛋,她竟然是唯一的知情者,那万一哪天,这两人崩了,肃王那活阎王不会灭她的口吧? “念念,看你的样子,你是真的心悦肃王,可为何我在霍北听到的却是你和四皇子的流言?”虽说流言不可信,但也不会空穴来风。 顾念雪一听到四皇子,眼里的神色立即就冷了下来,“表姐,无论之前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而且,我想问你一件事。” 虞莹点头,“好,你问。” “你可还记得,幼时,太傅府上举办过一次赏花宴,我们一起去外祖母那里玩儿,在荷花池边,我失足落水之事。” 虞莹想也没想就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次你是为了帮我去摘莲子,才不小心落水的,我那时还不会水,只能拼命跑去叫人······”事后还被她老爹罚跪了一夜祠堂呢。 “那你再想想,当时除了你我,还有谁在。” 虞莹一愣,还有谁······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立即说道:“还有个丫鬟,那人说她是祖母屋里新来的,说不放心我们两个,当时我还奇怪怎么没见过她呢。” “然后呢,你去叫了人来,又看到了什么?”顾念雪继续问。 “我带着护卫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救上来了,身边还站着浑身湿漉漉的······四皇子?” 莫不是因为四皇子救了表妹,所以表妹那会儿才会对四皇子暗生情愫的吧? “表姐再仔细想想,四皇子当时,是全身都湿了,还是只湿了部分衣衫?” 虞莹见她表情严肃,深知这件事可能对她很重要,“说实话,我记不太清了,当时现场那么混乱,你又昏迷着,我实在无法留意那么仔细。” 顾念雪点点头,这是有些为难表姐了,“无妨,只是表姐,你想想,我落水之后,那个丫鬟去哪儿了?” 虞莹一愣,脑子里像是断了根弦似的,“呀!自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丫鬟,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顾念雪眼神凌厉,淡淡道:“奇怪吗?那你可有想过,当时救我的人或许不是四皇子,那个丫鬟也不是外祖母的人。” 虞莹张大了嘴巴,“不是四皇子,那会是谁?可那会儿满京城都传是四皇子······救了你啊······” 越说越不对劲,是了,太傅府里的事,就算是传,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传的满京城都知道吧? 除非······是有人刻意散播。 合着,整件事都是一个局?! 顾念雪眸色深深,“表姐是否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何止哪里不对,是越想越觉得瘆得慌,”虞莹气呼呼的叉着腰,“该不会,你落水也是他们计划好的吧?” 顾念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好一个四皇子,年纪那么小就有如此深的心机了,当真是小看了他。”虞莹愤愤地捶了一下马车垫。 顾念雪拉过她的手,轻轻抚了抚,“表姐莫生气,为这样的人,不值得,日后,我们远离他就是。” 至于那个丫鬟,上一世,她也是被圈禁后,才得知,那人是萧璟瑞生母,丽嫔身边的人,多年来一直陪着丽嫔在静安寺礼佛。 直到四皇子被封了康王,才被宣璟帝从静安寺召回,封了丽妃。 既然她知道人在哪儿,日后也有的是机会报仇,不急在一时。 萧璟瑞,你我之间的账,咱们慢慢算。 翌日一早, 马车稳稳的停在国公府前,车夫搬了脚蹬,紫笙早已在门口等着。 “小姐回来了!”紫笙拎起裙摆就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念雪下马车。 看见虞莹,紫笙也笑着给她行了一礼,“奴婢给表小姐请安。” 虞莹笑着摆摆手道:“快起来,小紫笙真是越发漂亮了。” 紫笙被夸得红了脸,躲在自家小姐身边。 顾念雪摸了摸紫笙的小脸,“叫几个人,帮我把马车上的东西分下去,我先去看娘亲。” “是,小姐。” 顾念雪随即拉着虞莹,一起朝着主院而去。 “娘!女儿回来了!” 屋内正练字的虞婉狐疑地抬眸,问身边的竹衣:“我怎么听见念念的声音了。” 竹衣笑道:“夫人没听错,是小姐回来了。” 虞婉立即放下笔,“快,去看看!” 第52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夫人,您慢着些。”竹衣在一旁虚扶。 二人刚从书案后面走出来,顾念雪明媚的笑脸就出现在了屋内。 “娘,女儿好想你!”顾念雪直接扑到虞婉怀中,撒着娇。 虞婉还没来得及惊喜,虞莹也凑了上来,抱住了她。 “姑母,莹莹也好想你啊!” 虞婉一愣,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手抱着一个,满脸幸福。 “你们两个,胆子也是真的大,这一走就是月余,连封信都没有,真是要急死我!” 虞莹吐了吐舌头,“姑母,您不知道,我们这一路有多惊险,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先是剿匪,然后救灾,再又救人,最后······” 虞莹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最后还顺道剿灭了叛军,忙得是天昏地暗,而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根本不敢写信,就怕被人拦截从中使绊子,不过,好在有我······爹坐镇,我们才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您面前。” 虞莹和顾念雪一人挽着一边,拉她坐下,虞莹的小嘴巴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堆。 虞婉一听,原先就猜到此行不易,没想到过程果真如此艰辛曲折。 顾衡远前些日子上朝归来,也是心事重重,感叹朝中风起云涌。 太师江启被收押大理寺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女儿这次随大哥下广南救灾,竟然也跟此事有关。 虞婉打量着两个孩子,心疼道:“你们俩,好像都瘦了些,一会儿让小厨房给你们炖个鸡汤,好好补一补,莹莹,你也别回去了,就在府上住下,等你爹回来了再说。” “太好了,姑母你真好!”她本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了。 这时,竹衣和紫笙各端着新泡的菊花茶和精致的点心上来,三人围坐着,聊得正欢。 “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 虞婉猜到她想问的是楚倾瑶,眉头微皱: “你表妹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现下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你们出发后,我就让人把她娘从原阳给接过来了,她既如此不懂得自重,那么我这个做姑母的,也就不必为她操心繁多,由她母亲去吧。” 顾念雪听了,心中冷哼,暗想,柳悦然这个人,惯会用一些手段的,上一世,不就把她哄骗的团团转吗? 现在自己的女儿一跃成了皇子侧妃,她的尾巴可不得翘到天上去。 也罢,且由着她去显摆,尾巴翘得越高,被砍断的时候就越疼。 顾念雪乖巧地说:“娘做的对,表妹与四皇子情投意合,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罚也罚了,说也说了,我们国公府就不必再趟这趟浑水啦。” 虞莹赞同地点点头,“就是,姑母你就好好疼爱念念和我就好了,对于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您就别在挂心了,一味躲懒即可,等您以后老了,我和念念一起给您养老,保证把您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呃······ 虞婉被虞莹的话给逗得直乐,什么词儿啊这是? 顾念雪掩唇笑得肚子疼,表姐可太可爱了。 屋子里充斥着愉悦的欢笑声。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还是真不能背后说人。 忠伯前来禀告,楚倾瑶和她的母亲柳悦然前来给虞婉请安。 虞婉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下去了,甚至有些不耐,“她们给我请什么安?不见。” 一想到她在宫里干的龌龊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皇上网开一面,恐怕整个国公府都要受她连累,而且,因为这件事,念念的清誉也都受了影响,她还没去找她们算账,她们倒找上门来了。 顾念雪安抚着娘亲,“娘,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和表姐一起陪您去,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虞莹也附和:\"姑母,走吧,有我在,谅她们也不敢乱来。” 虞婉思虑片刻,叹了一声,“好吧,让她们去前厅等着吧。” 忠伯应了一声,就把人领去了前厅。 柳悦然多年前虽来过国公府,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了眼。 精明算计的眼神中透露着打量,小声跟身边的女儿说:“瑶儿,你说若是我们住在这么大的宅院里,该有多好啊?” 楚倾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娘,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国公府虽大,可怎么也比不过皇子府吧。” 更何况,上个月她亲眼见到了皇宫的气势恢宏,区区一个国公府,她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柳悦然一听女儿如此说,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她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四皇子,成为皇子侧妃了,她的身份地位也会跟着拔上去,到时,四皇子再一高兴,赏她万千珠宝,赐大宅院,想想就美得不行。 “是是是,瑶儿说的都对,一会儿见了你表姑母,定要好好示示弱,道个歉,我们在京城无依无靠,可千万不能失了国公府的庇佑。”柳悦然的小算盘打得咯咯直响。 楚倾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满满的不甘。 她岂会不知,如若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和显赫的家世,又何至于仰人鼻息,整日胆战心惊。 如今,就算她即将嫁给四皇子,京城世家小姐们,也会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用了狐媚手段爬上了四皇子的床。 不过,她不在乎,为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又何妨?过程并不重要。 只要能帮璟瑞哥哥坐上那个位置,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什么顾念雪,什么白溪芸,统统都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楚倾瑶一进前厅,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柳悦然一惊,“瑶儿,你这是做甚,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快起来。” 楚倾瑶却用力地甩开她,“你懂什么,不使些苦肉计,怎能让她们轻易相信我的诚意。” 柳悦然脑袋一转,好像也有道理,只是苦了女儿的身体。 前厅也刚好是国公府人来人往最频繁的地方,奴才丫鬟们来往不绝。 楚倾瑶也顾不得许多,咬牙继续跪着。 二人在前厅等了许久,等到柳悦然都有些不耐烦了。 楚倾瑶也隐隐有些跪不住了。 第53章 吃了亏,就只能自己受着 这时,虞婉才带着顾念雪和虞莹从主院有说有笑地过来。 柳悦然见状,心里暗骂,这虞婉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们母女二人难堪! \"呀!瑶儿这是怎么了?身为未来皇子侧妃,怎能跪在我国公府?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可得说我国公府不懂规矩了,快起来。\"虞婉嘴上说着,身子却未动,只是手虚扶了一下。 柳悦然也是心疼得不行,想伸手去扶又怕瑶儿怪她多事。 “见过姑母,二位姐姐。”楚倾瑶苍白着脸色福身行礼。 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萧璟瑞见了,定是我见犹怜,可惜······ 顾念雪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虞莹大大咧咧地,嘴巴也快,说道:“未来侧妃,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虞婉虽不待见楚倾瑶,但见自家侄女如此说,也知不合礼数,随即轻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言语苛责。 楚倾瑶低着头,咬着唇,眼里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了,这里哪儿轮得到她说话! “先起来吧,一直跪着像什么话,悦然,还不扶她起来,身上的伤若是再裂开,可就要留疤了。”虞婉说完就坐到了主位上,顾念雪和虞莹坐在她的右手边。 柳悦然一听,立即应声将女儿扶了起来,由于长时间跪着,楚倾瑶的腿早已经麻木,差点儿又重重摔下去。 顾念雪和虞莹却像是没看见似的,默契地互相喂了一口点心,虞婉也只能假装喝茶。 柳悦然愤愤地,只能独自一人扶着楚倾瑶缓缓挪步到最近的椅子上。 而她受伤的地方又在腰部以下,坐着更是对她的惩罚。 看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顾念雪只能想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柳悦然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表嫂,瑶儿这一个月以来,受了很多苦,也时常自省,宫中那日应该多一分警惕,才不至于被人陷害,做出······那等之事,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怪她了,可好?” 虞婉抓住了重点:“陷害?” 楚倾瑶立即抽泣起来,“姑母,瑶儿伴随您多年,受您教导,深知礼义廉耻,断不会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也断不敢拿国公府的名声做赌注,瑶儿的确是被人陷害,有苦难言呐。” 楚倾瑶哭诉着,眼睛时不时偷瞄众人反应。 虞婉轻轻放下茶杯,“哦?那你说说,是谁陷害你?可有证据?” 楚倾瑶一时语塞,她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想博得同情罢了。 “那日宫中人来人往,瑶儿是第一次入宫,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只记得那晚分明只喝了两杯果酒,之后便迷迷糊糊,醒来就已铸成大错。” 顾念雪暗自冷笑,这一番梨花带雨,避重就轻,倒将自身过错推得干干净净,楚倾瑶啊楚倾瑶,你还是如前世那般喜欢摆弄鬼蜮伎俩,一点儿都没变,很好~~ 柳悦然也紧接着道:“我可怜的瑶儿,那夜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啊,也没个人帮衬,任由得贵妃娘娘训斥杖责,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表姑姑此言差矣。”顾念雪冷声道。 柳悦然刚要挤出泪来,就被憋了回去。 “表妹那日并未随父亲与我一同入宫,而是跟着汝阳侯之女一起,念念那会儿还好奇,表妹何时与姜郡主关系那般好了。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被蒙在鼓里呢。她既没有告知父亲与我入宫之事,吃了亏,就只能自己受着,表姑姑又何须阴阳国公府无人帮衬她呢?” 柳悦然没想到顾念雪会如此贴脸开大,直接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脸色骤变,一时语塞,“我······我没有,念念真是错怪我了。” 楚倾瑶闻言却急红了眼,暗怪柳悦然多嘴,“姐姐莫要生气,我娘绝无此意,她只是关心则乱。” 楚倾瑶急忙眼神警告柳悦然,不要再乱说话,扰了她的计划。 随即又是扑通一声跪地,“姑母,您相信瑶儿,瑶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个未来侧妃,我实在听不过去了,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姑母?”虞莹噌地站起身来,没好气道: “坐在这主位上的乃是本小姐的亲姑母,你母亲柳氏只是我亲姑父的远房表妹,这中间还隔着几层呢,就算要叫,也只能称她为表舅母,别以为你这么多年在京中,借着跟国公府的关系,对外宣称自己是表小姐,就真的是表小姐了。”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表小姐还在这儿呢,楚倾瑶还敢这么叫,真是不懂规矩。 虞婉以前没有刻意纠正楚倾瑶的称呼,一来是因为她一个小女娃,孤身一人来京城投靠,心存怜惜,二来是因为她教养多年,觉得这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给念念做个伴也不错,就没多想,总归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楚倾瑶就这么被虞莹撕开了面子,脸色越加难看,泪眼汪汪地看着虞婉,心里暗想,虞婉这么多年都没有让她改口,想必也不在乎区区一个称呼,会为她说几句话,奈何等了半天也不见虞婉开口。 “姑母······”你倒是说话吖。 楚倾瑶的声音微颤,似是又要哭了。 虞婉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下方跪着的楚倾瑶,最后的一点怜悯都被消耗殆尽了。 “瑶儿,莹莹说的没错,你理应改口唤我一声表舅母,待到你嫁与四皇子,这辈分之事,还是及早理清为好。” 楚倾瑶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她没想到虞婉竟真的如此绝情。 但此刻她也不敢反驳,只得低低应了句“是”。 顾念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轻声道:“妹妹,一个称呼而已,倒也不必挂心,你与姜郡主关系那般好,何不与之多多来往,结交更多名门贵胄,日后,你嫁入四皇子府,定能为四皇子招揽贤才,广进良士。” 这番话乍一听没毛病,可是听在楚倾瑶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顾念雪这是在嘲讽她,身份低微,只能仰靠别人才能挤进名门? 第54章 睁大你的狗眼 “多谢姐姐指点,瑶儿必会谨记于心。”楚倾瑶咬牙,随即又状若不经意间说道: “姐姐,我与四皇子之事,还望姐姐不要再介怀,妹妹深知,四皇子心里只有你,妹妹并无与你争宠之意,待您及笄······” “住口!”虞婉怒拍桌子。 啪! 几乎同一时间,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前厅。 顾念雪看着飞速闪过的人影,拉都拉不住。 楚倾瑶被这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模样狼狈不堪,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怒瞪她的虞莹! 虞莹冷冷警告她:“你若再敢攀咬我表妹一个字,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侧妃,记住了!” “你!”楚倾瑶气极,她怎么敢!? 可是虞莹此刻这副狠厉的样子,着实把她给惊着了,似乎她若真的再说一句,这女人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柳悦然呜哇一声,凄厉地哭出声来,扑到楚倾瑶身边,指着虞莹的脸,叫嚣着: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未来侧妃,国公府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吗?” “你闭嘴!长舌妇,睁大你的狗眼,打你的是我虞莹,跟我姑母一家没有关系,你若不服气,就去找你的四皇子哭诉,让他替你报仇。”虞莹眼底满是不屑。 顾念雪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不过,刚刚那一巴掌要是让她自己来的话,可能会更好。 柳悦然气得手抖,转而向虞婉发难:“表嫂,你真就忍心看着她欺负瑶儿吗?” 顾念雪不想母亲为难,刚要说话,虞婉伸手示意她不要开口,面不改色地起身,走到虞莹身边。 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柔声道:“打疼了吗?” !!! 楚倾瑶和柳悦然皆是错愕,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眼睛出了问题? 虞莹摇了摇头。 虞婉拍拍她,转而对地上的母女二人说道:“柳氏,我替你照顾女儿这么多年,自认没有亏待过她。如今她这般言语诋毁我女儿,竟还想要得到国公府的庇佑,简直痴心妄想。即日起,你们母女二人严禁踏入国公府半步,日后,你女儿是皇子侧妃也好,正妃也罢,都与我国公府无关,各自安好吧。” 楚倾瑶挣扎着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巴掌印,“姑······表舅母,我只是一时口误······你莫要生气,我这就给姐姐道歉。姐姐,你为我说两句话吧,我们以前是那么要好,无话不说,可自从虞姐姐回京,你就不再与我亲厚了,我是一时糊涂才口无遮拦的。” 还在惺惺作态,真是不嫌累得慌。 顾念雪失笑,眼底的冷意乍现,“妹妹这是在怪我咯?” 楚倾瑶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柳悦然自然不知道如今的顾念雪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拿捏的,直接开口说道:“你若不对我们瑶儿那般疏远,宫宴那日主动带她一起进宫,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额呵呵······”顾念雪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却让人脊背发寒,“照你这么说,你女儿爬上四皇子的床,本要被处以鞭笞之刑的,可皇上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才没有治她的罪,反而将她赐给四皇子做侧妃,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啊?” 柳悦然语噎,“你,你强词夺理。” 楚倾瑶闭了闭眼,一想到那夜,本应在璟瑞哥哥床上的人是顾念雪,她就气得发疯,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坏了她的计划,她定不轻饶。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她就不用装了。 “今日之辱,瑶儿记下了,瑶儿定会如实禀告四皇子,都统大人的女儿是如何目无尊卑,欺辱他的未来侧妃。”楚倾瑶眼里像淬了毒一般盯着虞莹,一改此前的柔弱模样。 虞婉冷笑,“哼,本小姐等着。” “够了,不必再说。你们走吧。”虞婉声音冷淡。 楚倾瑶深知今日无法挽回,只得恨恨地带着柳悦然离开。 待她们走后,虞婉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何时变成这般模样的。” 顾念雪在一旁安慰道:“娘,不是她变了,而是您一直都从未看清过她。” 虞婉微怔,“念念,你此话何意?” 顾念雪这才将楚倾瑶从小到大,如何一步一步拿捏她的事情,娓娓道来。 幼时,她读书练字,楚倾瑶就借陪伴她的名义,实则故意捣乱,使得她总是被夫子责骂; 玩耍之时,楚倾瑶也常暗中使坏,让她摔倒受伤。 就连她那年被人牙子抓走,也是楚倾瑶故意引那些人去的。 虞婉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自己庇护多年的孩子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虞莹听完,只觉得刚才那一巴掌实在打得太轻了。 “姑母放心,以后有我在,定不会让表妹再受欺负。” 顾念雪娇笑着,“多谢表姐,同样的,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还有娘亲,我们都要好好的。” 虞婉见状,很是欣慰,“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正在此时,顾衡远下朝归来,知道女儿回来了,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三人抱在一起,这是干嘛呢? 听到动静,顾念雪循声望去,看到还没来得及褪下官服的爹爹,笑意盈盈地小跑着过去抱住他。 “爹!” 顾衡远看着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宝贝女儿,满心欢喜,“怎么刚一回来,变得这么粘人了?” 虞婉轻笑地走了过来。 “女儿一路吃了不少苦,跟你撒娇呢,还不好好安慰安慰。” 顾衡远闻言,立即拉开女儿,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脖子上有一处浅浅的伤痕,皱眉: “怎么还受伤了?快告诉爹爹,叫大夫没有?” 顾念雪在他面前直接转了几圈,笑着说:“我没事,爹,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 “那你这脖子上的伤······” 顾念雪摸了摸,一副才刚刚知晓的样子,说道:“这个吖,许是路上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您不说我都没注意。”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爹,您别担心了,表姐还给您买了广南最有名的山茶,快来尝尝。”顾念雪挽着顾衡远的胳膊朝屋里走。 虞莹给他行了一礼,“姑父。” “欸!乖,莹莹这是又长高了。” “娘,小厨房的鸡汤好了没有,我饿了。” “好了好了,竹衣,快,去把小厨房的菜端上来。” 竹衣应声,带着紫笙一同去了。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第55章 大手拉小手 第二日一早,虞莹还在沉沉睡着。 顾念雪没有叫她,而是带着紫笙一起去了杏林药铺,那里还有人在等她。 刚一下马车,就碰到了熟人。 户部尚书之子叶垣吉。 顾念雪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上一世,他为国公府满门求情,被萧璟瑞迁怒,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入仕。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夜之间变成了鹑衣鹄面的落魄之人。 顾念雪心中一动,或许这一世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叶垣吉看到顾念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恭敬行礼。 “原来是顾小姐,在下有礼了。” 顾念雪微微福身回礼。 “叶公子怎么在此处?”顾念雪轻声问道。 “家母身体抱恙,恐感风寒,吃了多服药都不见好,听闻杏林药铺的安大夫,妙手仁心,医术了得,特来请他去府上为家母诊治。”叶垣吉回道。 “原来如此,那快请吧。”顾念雪示意他先进去。 叶垣吉谢过,便大步跨了进去。 顾念雪一进药铺,药童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迎了上来。 “顾小姐,您来了,可是要抓什么药?” 顾念雪微微一笑,随即让紫笙递给他一张药单,“有劳。”随即又环顾四周,没看到湛儿,便问: “请问,我一月前托付给安大夫的那个幼童可在?” 药童立即指向一处柜台后面,“在那儿,他在跟我师傅学抓药呢。” 顾念雪循着方向望去,走近才发现,小人儿还没柜台高,难怪她一进来没找着他。 看他跟着一位年长的药师后面认药材,小模样认真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湛儿,还记得我吗?”顾念雪柔声问道。 黎湛听见有人叫他,立即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一看到顾念雪,眼睛都亮了。 “姐姐!”亲昵地叫了一声,就立即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了她。“你怎么才来看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黎湛撅着小嘴巴,委屈地不要不要的。 顾念雪心都化了,“怎么会,姐姐说过办完了事会来看你的,说话算话。” 湛儿高兴了,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坐下,然后自己直接爬到她的腿上坐下。 “姐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湛儿跟着安大夫和师傅学了好多东西,我已经可以认得很多字,还有很多药材了。” 顾念雪听了很是欣慰,“湛儿真聪明,对了,你的父母可有消息了?” 湛儿瞬间耷拉着小脑袋。 顾念雪摸摸他的小脸,安慰道:“别担心,姐姐现在回来了,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可是她也觉得很奇怪,湛儿都消失一个多月了,他的父母为何还没有来找他,难道是已经······ 她不敢想,也不愿湛儿失望,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与他又聊了聊这些日子里的趣事。 叶垣吉从诊堂里走了出来,脸上有些无奈。 顾念雪见了,就问了一句:“叶公子为何这般,安大夫呢?” 叶垣吉叹了口气,说道:“安大夫此刻还有很多病人,有些看着比家母还要严重得多,我······” 顾念雪意会,他是不想让人觉得,官家子弟有特权吧,这叶垣吉果真还是如上一世般,心地善良。 “叶公子,若是信得过我,可将老夫人病症告知于我,我或可帮忙一二。” 叶垣吉一愣,“顾小姐,还会医术?” “略懂一二。”顾念雪后又一想,他们才见过两次面,凭什么相信她呢,“叶公子若不相信······” “我信。”叶垣吉脱口而出,生怕她误会半分似的。 于是将其母亲病情道出。 顾念雪听后沉思片刻,当即写了一副药方以及调养之法。 “按这个药方一日三次,两日或可见效,如若症状没有减轻或者有所好转,都麻烦差人到国公府知会我一声。” 叶垣吉接过药方,字迹隽秀,又不失劲道,好字。 拱手谢过后,立即就让药童去抓药了。 顾念雪随后又问湛儿要不要随她回国公府住。 湛儿答道:“姐姐,湛儿喜欢这里,就不跟你回家了,安大夫说,姐姐是女子,带着小孩子回家会被说闲话的,湛儿不愿给姐姐添麻烦,只要姐姐和紫笙姐姐常来看我就好。” 顾念雪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湛儿找到家人,还他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 “好,姐姐答应你。” 大手拉小手,盖章······ 叶垣吉在抓好药之后,并未急着回府,而是等看诊的病人少了之后,又将药方拿去给安大夫瞧了一眼。 毕竟,药不可乱吃,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安大夫凝神仔细看了一眼,摸了摸胡须,“照你刚才所述,老夫人确像是得了风寒饮咳之症,这张药方是何人所开?” 叶垣吉老实答道:“不瞒安大夫,是国公府顾大小姐所开。” 安大夫闻言,笑了起来,“顾小姐今日来,老夫倒还没落得空去打招呼,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叶公子放心,这张方子没有问题,且比老夫往日开的方子还要更胜一筹,这其中加了白芍和五味子,大有敛肺止咳的功效,老夫人安心用药便是。” 叶垣吉听完,心中大为震撼,这顾大小姐果真会医术。 —— 四皇子府, 萧璟瑞一手搂着楚倾瑶,一手拿着酒盏喝酒。 楚倾瑶将那日在国公府被虞莹掌掴的事,添油加醋地向萧璟瑞告状。 “殿下,虞莹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她欺辱妾身事小,可驳您面子事大,他父亲还是总门都统,这次又在广南剿灭叛军立了大功,待他回京,陛下必会重赏,到时,虞莹那个小贱人可就更耀武扬威了。” 萧璟瑞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不悦,虞正昊这个老不死的,害他一夜之间损失四万兵力,还逼他亲手斩断了臂膀,如今他还在被禁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势力,大厦倾颓。 现在就连他女儿都敢骑在他头上撒泼。 咬牙道:“这虞莹太过张狂,本殿自会给你出气。” “谢殿下。”楚倾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第56章 公子风华,举世无双 顾念雪从药铺回去后,便开始着人去找湛儿家人的消息,可连着好几天,依旧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只能给萧璟煜写了封信。 “紫笙,帮我把信送去肃王府。” “是,小姐。”紫笙藏好了信,立即就出门去了。 而此时,埋伏在国公府外的探子,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紫笙走到街上的时候,看到集市有卖糖人的,就想着一会儿回来给小姐买一只,却不料余光瞥见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紫笙立即警觉起来,她身上有小姐给肃王的信,可不能被别人瞧见,于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路闲逛。 跟踪她的人,已然察觉她有意在兜圈子,故也不藏了,直接三三两两逼近紫笙,将人直接逼进了后街的巷子里。 紫笙步步后退,紧张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国公府的人,你们敢动我,我家小姐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探子不答反问:“我们不动你,可你身上藏着什么,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哥几个不懂怜香惜玉。” 紫笙拧眉,看到一旁的堆放的木棍,随手就抄起一根挡在身前。“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强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探子冷哼一声:“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别废话,再不拿出来,我可就亲自动手搜身了。” 紫笙吓得已经开始浑身哆嗦,怎么办,就算死,她也不能把信给他们。 “救命!救命啊!!”紫笙扯着嗓门儿大喊。 探子皱眉,面面相觑,他们可没碰她啊。 “闭嘴!”其中一个探子立即上前想去捂她的嘴。 却被紫笙用木棍打了好几下,其余的人见状都纷纷看戏似的笑了起来。 上前的那人顿时有些恼怒了,他还从没被一个女人打过。 “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老子了!”那人直接伸手将紫笙手里的木棍夺过,扔了出去。 紫笙双臂死死护在胸前,转身就要跑,那人一个箭步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也不再多费口舌,伸手就朝她的胸口探去,刚要触碰紫笙的衣襟,就啊地一声,被踢飞了出去。 紫笙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刚刚尾随她进巷子的几个人,瞬间就被打趴在地,晕死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 这声音······好熟悉。 紫笙抬眸看向说话的人,瞬间又惊又喜。 “你你你······你是肃王府的暗卫大哥!” 谭回仔细一瞧,也认出了紫笙,“你是顾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 “嗯嗯!”紫笙就像看见了救世主般,忙不迭地点头,“我叫紫笙。” 谭回也直了直身子,说:“我叫谭回。” “我记得你,上次在韶光阁,就是你和你大哥一起护送我们小姐回府的。”紫笙微笑着说,小脸因为太过高兴有些泛红。 “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谭回说道:“王爷命我出来办事,刚好路过附近,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没想到是你。” 紫笙舒了口气,“真是幸运,多谢你了。” 谭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紫笙一拍脑袋,立即说:“小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王爷,我走到半路就被他们给盯上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吧?” 谭回眼神一凛,这么说,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国公府咯? “紫笙,你将信交给我吧,我替你转交王爷,你······能自己回去吗?” 紫笙点了点头,想也没想,就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给他,“我自己可以回去,那就有劳暗卫大哥了。” 谭回接过信,补了一句:“你还是叫我谭回吧,这大哥大哥地叫,怪别扭的。” 紫笙掩唇偷笑,“好,谭回。” 谭回刚准备抬脚与她道别,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把她送回去,两人一路又聊了许多。 少年人的心,逐渐有了丝丝悸动······ 肃王府—— 萧璟煜看完了信,就将信给烧了。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谭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是想跟顾大小姐的事。 于是捡了些【重点】说与他听。 “紫笙说,叶垣吉昨日到国公府去拜访,说是为了感谢顾小姐此前为他母亲开药方调理身子,拎了好多礼物上门,国公大人和夫人对此人颇有好感,还说······” 谭回觑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还说什么?”这几个字几乎是从萧璟煜的齿缝里挤出来的。 谭回打了个冷颤,接着道:“还说,待侍郎夫人病完全好了,就全家一起上门拜谢,可国公府的下人们都猜测,下一次,可能就是······就是上门说亲了。” 砰···嚓! 萧璟煜手中的茶杯瞬间被捏碎。 刚好被进来的沐风看到,疑惑地瞅了一眼谭回,后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王爷。”沐风福身行礼。 “说。”萧璟煜的声音已经冷到快将整间房都冰冻了。 沐风道:“四皇子手下一个叫任宽的,集结了一队江湖杀手,目标好像是虞莹小姐。” 萧璟煜拧眉,“虞莹?她不是住在国公府吗?何时得罪了老四?” 沐风又将此前在国公府,虞莹掌掴楚倾瑶的事说了一遍。 “哼,好一个未来侧妃。”竟敢将脏水往雪儿身上泼。 萧璟煜起身踱步,片刻后吩咐道:“沐风,派些人手暗中保护虞莹,莫要让人伤了她。” 他可不想雪儿因此伤心。 “另外,楚倾瑶那个生母,不是很喜欢黄白之物吗?那就让人给她送去吧。” 沐风立即意会,领命去办了,走之前还不忘斜睨了一眼谭回,警告他别在老虎头上拔毛。 紫笙回来将遇袭之事细细说来。 顾念雪心中一阵担忧,好好安慰了一下她,同时也猜测府外之人很有可能是萧璟瑞的人。 夜里,顾念雪早早让紫笙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在房内看书。 忽然,窗外有一人影闪过,顾念雪立即警觉,暗暗藏了几根银针在手中。 却迟迟不见动静,难道是她太过紧张看错了? 放下手中的书,踱步到窗前,刚要贴耳上去听动静,窗外就传来一阵熟悉且好听的声音。 “今夜月色不错,顾大小姐可愿陪本王赏月?” 顾念雪一听,嘴角微扬,立即打开了窗户,且看萧璟煜双手抱胸,斜倚在长廊的柱子旁,悠然地抬头望着夜空。 一袭青衫,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温润之气,公子风华,举世无双。 第57章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顾念雪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月如盘,光辉皎洁照人寰。 柔美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温柔了他,也温柔了这个世界,此时此刻,她竟觉得无比美好。 萧璟煜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望向她的美眸。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如水,却又让人觉得里面隐含了许多故事,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细细探究。 此刻,她的眼中似有繁星,有微光,有他······ “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会很危险的。”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有种难以抗拒的魔力,紧紧禁锢着她的心。 顾念雪轻笑,“是吗?那王爷倒是说说,究竟有多危险?” 萧璟煜喉结滚动,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算了,反正你总是能这样轻易撩拨本王的心,压根儿不管后果。” 顾念雪疑惑:“王爷此话何意?”她又怎么他了? 萧璟煜半晌才回答:“自上次一别,你就再没主动找过本王,若不是今日有事要求本王,你是不是也不会写信与我?”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顾念雪失笑,这人是在跟她闹别扭? 顿时也觉得自己委屈,无奈道:“王爷,我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若是整天往你肃王府跑,那才叫人奇怪吧,我又不能总让人给你送信,你也知道,我国公府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萧璟煜转身走到窗边,突然低头靠近她,与她一外一里,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你可以让蓝雨替你送信。” 顾念雪被他的突然靠近扰乱了心弦,清了清嗓子,说:“蓝雨是奉你的命令来保护我的,又不是我的人,让她给我跑腿,不合适。” 萧璟煜正色道:“你是本王未来王妃,有什么不合适,连本王的人和心都是你的了,更何况······” “你别胡说。”顾念雪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萧璟煜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如此······令人想入非非。 此刻,正靠在树上的沐风和蓝雨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 “王爷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蓝雨斜睨着沐风。 沐风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咱们王爷可能觉着自己要被偷家了,急不可耐了吧。” “偷家?王府被盗了?”蓝雨震惊,谁这么大胆,偷东西敢偷到肃王府! 沐风看着蓝雨一脸认真的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 “蓝雨啊,你说你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就一点不懂风情呢?” “王府被盗跟我懂不懂风情有什么干系?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蓝雨有点不耐烦了。 沐风刚要开口,一道凌厉的寒光就射了过来。 萧璟煜冷冷地目光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心虚地闭了嘴,他们差点儿忘了,王爷内力深厚,他们刚刚的对话怕是被王爷全听见了,要死了要死了······ 萧璟煜轻轻拉开顾念雪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即便现在还不是,以后迟早也会是,你莫不是想反悔?” 顾念雪脸颊泛红,嗔怪道:“王爷,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萧璟煜一听,立即傲娇地瞥过头去,“你······何时与叶垣吉走的那般近了?” 顾念雪一愣,当即知道他今日为何这般反常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王爷这是吃醋了?”没想到萧璟煜吃醋的样子竟是这般拧巴又······可爱。 萧璟煜没看她,语气不悦,“怎么,不可以?” 顾念雪踮起脚尖,抬手将他的脸强行转了过来,对面着自己。 笑靥如花,道:“你吃醋也要讲道理的好不好,我跟叶家公子只是单纯的医者与患者家属的关系,我救了他母亲,他只是礼尚往来,感谢我一下,又没做什么。” 萧璟煜见她跟自己解释,当即心中的怨气就消了大半,“可本王听说,叶垣吉那小子过段时日还要带其双亲来国公府求亲,可有此事?” 顾念雪无奈,“求亲?我怎么不知道?王爷听谁说的?” 萧璟煜语塞,他听谁说,听谭回与你的丫鬟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总之,本王一天没将你娶进门,一天就不得安心。” 顾念雪叹了口气,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喃喃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 萧璟煜眉头微皱,“本王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皆是真心,天地可鉴,只要你点头,本王立刻回府准备聘礼,求皇上赐婚。” 顾念雪垂眸思考片刻,抬眼狡黠笑道:“若是我不愿呢?” 萧璟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若是你不愿,本王亦说过不会再放你走,即使一生相看两厌,本王也要牢牢地将你绑在身边,直至黄泉。” 顾念雪心中一痛,仿佛看到了前世被自己所伤的阿煜,踽踽独行,遍体鳞伤。 她的眼睛似有水雾在打转,下一秒,她拽过萧璟煜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红唇轻轻覆上那片微凉。 随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若君不弃,吾必生死相依。” 萧璟煜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搂住顾念雪,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本王定不会负你。”萧璟煜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此时,长廊尽头似有脚步声传来,萧璟煜在人来之前,直接一跃跳进了顾念雪的房内,顺手关上了窗。 顾念雪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堂堂王爷,竟也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萧璟煜勾唇,欣然接受她的调侃,“小没良心的,本王这是为了谁啊?” 若是让未来岳丈发现他擅自进了雪儿的房间,日后他若想要迎娶,恐怕是得费一番口舌了。 蓝雨和沐风见王爷进了顾念雪的房内,互相给了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终于缓缓落回了肚子里,看来,王爷的气很快就能消了,他们可以不用受罚了。 王妃威武! 第58章 乐安县主 三日后,虞正昊回京,京城百姓都早早在城门口结队相迎。 大赞总门都统智剿叛军,不费一兵一卒,为民除害。 虞莹和顾念雪也盛装打扮,站在韶光阁阁楼上感受百姓对虞正昊的热烈欢呼。 殊不知,此时京都大街之上,早已埋伏了众多杀手。 突然,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顿时人群四处逃窜,一片混乱。 虞正昊立即勒马观察着下方的人群,随行侍卫也都持刀警惕。 顾念雪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萧璟煜,后者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虞莹见状,作势就要下去协助父亲,被顾念雪拉住,“表姐放心,舅舅不会有事的。” 虞莹循着顾念雪的视线向下望去,顿时就发现了人群中隐匿着的肃王府暗卫。 虞正昊回京之前,就早已收到萧璟煜的飞鸽传书,让他务必小心警惕,这一路以来,他遇到的大大小小的行刺少说也有三四起了,幸而有萧璟煜的暗卫一路护送,没想到进了京,居然还有不怕死的! 那声叫喊,显然就是暗卫故意引起的骚乱,目的就是扰乱刺客的视线,以便暗卫将之迅速解决。 终于,有惊无险,虞正昊带着霍荀一起,平安进了宫门,第一时间向宣璟帝复命。 “臣等不负陛下所托,广南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灾民也已得到妥善安置,另将叛军首领程家父子就地问斩,臣已将事情原委整理成册,供皇上检阅,特此回京向陛下复命。” “爱卿一路辛苦了,快快平身。” “谢陛下。” 宣璟帝脸上容色未变,虞正昊的奏折他已经看过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提及到那个人。 不知为何,他既担心虞正昊会毫不留情地牵出某人,又怕他避讳提及某人,横竖都是矛盾的。 朝上大臣大多数都看了皇上的脸色,对虞正昊一阵夸赞,有真心的,也有虚与委蛇的。 宣璟帝其实很清楚,朝中表面一片和谐,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但那又如何,于社稷而言,终归是利大于弊,他不在乎朝中上下暗地里较劲,只在乎是否能够维持他想达到的平衡。 虞正昊虽不齿官场上的这些小九九,但也明白,身在高位,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去得罪小人。 宣璟帝一个眼神,身边的刘公公立即上前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门都统虞正昊力行救灾之责,于平乱有功,功绩卓着,朕心感甚慰,特赐免死金牌一枚,黄金万两,以示嘉奖;布衣霍荀,心忧百姓,大有鸿鹄之志,助朝廷救灾有功,特封大司农,望其继续秉持忠义之心,为百姓谋福祉,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谢陛下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除此之外,宣璟帝还在奏折中,看到了顾念雪的名字,不由得想起皇后寿宴那日,一舞震惊四座的小姑娘。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懂得那么多的东西,倒是又让他另眼相看了。 随即又出了一道圣旨,命身边的刘公公亲自送去了国公府。 圣旨前脚刚到,顾念雪后脚才回到府中,立即就被顾衡远拉到了前厅,跪地接旨。 还在一脸懵的顾念雪只能先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府嫡女顾念雪,于广南救灾一事中表现卓越,聪慧伶俐,朕闻其通达古今,才貌双绝,今特封为县主,赐封号乐安,赏蜀锦十匹,翡翠如意一对······以示褒奖,望其日后继续修身立德,为宗室之表率。钦此!】 县主? 顾念雪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圣旨。 刘公公一脸笑意,尖着嗓门儿道:\"乐安县主?接旨谢恩吧?\" 顾念雪这才回过神来,忙双手接旨。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刘公公立即上前,虚扶了一把。 \"乐安县主,皇上还说,让您得空多去皇后宫里坐坐,六公主在皇后面前可没少念叨您。\" 顾念雪福了福身,微笑着道:\"臣女谨遵圣上口谕,多谢公公。\" 顾衡远上前招呼着:\"公公一路辛苦,快进屋歇息喝口茶吧。\" 刘公公婉拒,脸上挂着笑意,\"多谢国公大人美意,咱家还得赶着回宫给皇上复命,就不多叨扰了。” 顾衡远也不强求,亲自送他出去,还塞给他一袋银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收下。” “国公大人客气了,”收下了东西,又继续悄声与之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对乐安县主很是看重,县主的福气在后头呢。” 此话一出,顾衡远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依旧笑着。 刘公公离开后,顾衡远心情复杂地看着女儿,“念念,皇上突然封你为县主,此事你怎么看?” 顾念雪握着手中的圣旨,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她也着实没有想到,许是因为舅舅在奏折里提到了她,皇上借机再给国公府一个恩典罢了。 顾念雪轻声说道:“女儿觉得,皇上此举更像是在刻意告诉朝中各方势力,都统府与国公府始终站在皇上这条战线,且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容动摇,任何一方想要拉拢,皆是虚妄。” “真的只是这样吗?”顾衡远眼中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爹以为如何?” 顾衡远隐隐叹了口气,“刚才刘公公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对你很是看重,你的福气在后头。我猜想,会不会是······” 顾念雪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爹是想说,皇上意欲为女儿赐婚?” 顾衡远沉默,算是默认了。 顾念雪脑海中闪过几位适龄皇子,眉头紧皱,除了阿煜,她谁也不会嫁,皇命不可违,所以,她万不能让宣璟帝先开这个口。 “放心吧爹,女儿心里有数,亦会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顾衡远看着女儿,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如若皇上执意要让女儿嫁给她不爱之人,哪怕是赔上自己这一生功勋,也断会为她争取自己的幸福。 第59章 将死之人 顾念雪一夜之间,被赐封号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白溪芸气得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凭什么!她顾念雪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县主?” 屋子里的丫鬟跪了一地,都不敢吭声劝阻,生怕白溪芸一个不高兴,就将东西砸到她们身上。 定远侯夫人郑慧听到下人禀告,说大小姐正在房里大发雷霆。 女子莲脸桃唇,柳腰款摆,身着华服,风姿绰约。 此刻,她正在修剪面前开得正艳的百合,淡淡地问了一句:“可知芸儿因何故生气?” 郑慧的贴身侍女青黛柔声回答:“秉夫人,大小姐是听说了国公府那位,被圣上封了县主,还赐了封号,许是一时气闷呢。” 郑慧半晌不语,将最后一处多余的枝丫剪断,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能。” 青黛垂眸,默不作声。 “将这瓶百合送去大小姐屋里,告诉她,撒完了气就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别让外人瞧见她一副失态的样子。” 青黛轻声应和:“是,夫人。” 随即双手接过花瓶,径直给白溪芸送了过去。 白溪芸看见青黛的时候,刚要准备砸手里的古董花瓶,一瞧见她来了,手一顿,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青黛向她福了福身,“大小姐,夫人命我将这瓶百合送来。” 白溪芸看着她手里娇艳欲滴的百合,眉头微皱,没看她现在很生气吗?送什么百合? “本小姐不要,拿回去!”然后将手中的古董花瓶随手扔在了桌上,胸口起伏着。 青黛闻言依旧未动,连面色都丝毫不改,就这么静静地低头站在那儿。 可就是这样,白溪芸才越发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在向她袭来,不是青黛给她的压力,而是······她背后的定远侯夫人,也是她的亲娘。 屋里子瞬间变得安静无比,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白溪芸叹了口气,妥协道:“放着吧。” 青黛闻言,立即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上前两人将最近的那张桌子清理出来。 青黛这才将百合仔细放下,后退两步,温润的嗓音缓缓转述着郑慧刚刚的话。 白溪芸心中郁结,她的娘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有闲心让她时刻保持端庄自持的形象! 真是讽刺,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她做的多好,娘亲从来都不愿给她一句夸赞,甚至多一个鼓励的眼神都没有。 青黛说完,看了一眼白溪芸,见她脸上满是受伤的神色。 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大小姐,夫人还是关心您的,她如此说,也只是不想让外人瞧见您的弱点,以此来伤害您。” 白溪芸冷哼一声,“是吗?”随即瞥了一眼桌上的百合,苦涩的自嘲。 “她连我对百合的花蕊过敏都不记得,谈何关心啊?” 青黛一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下一秒,白溪芸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道:“来人,替我梳妆更衣,我要进宫去看宁妃娘娘。” “是,大小姐。”丫鬟们立即着手开始收拾。 “奴婢告退。”青黛也自觉地退下了。 —— 大理寺监牢, 一袭囚衣,头发散乱的男人,此人正是太师江启。 江启盘坐在草席上,一身血痕,却身姿笔挺,目光中已无生机。 伴随着牢房外的阵阵低语声,江启隐在头发下的眸子动了动。 不一会儿,牢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披斗篷的高大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江启并未抬头,仿佛早已猜到来人是谁。 “太师,您受苦了。” 江启深吸了一口气,却引发了一阵剧烈咳嗽,过了好些时候才缓过来。 微喘着说:“殿下何须冒险前来,就不怕被人察觉,功亏一篑吗?” 萧璟瑞摘下斗篷的帽子,“本殿若不亲自来这一趟,于心难安啊。” 江启这才缓缓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殿下大业未成,不可心存善念。微臣已是将死之人,殿下不必挂怀。” 萧璟瑞走近一步,蹲下身子平视着江启,“太师此言差矣,若无太师多年来暗中相助,本殿何来今日局面。如今太师又为本殿舍身忘义,本殿怎能视若无睹。” 江启苦笑,“殿下今日此举太过冒险,老臣已无力回天,只盼殿下日后登上大宝,莫要忘了初心。” 萧璟瑞郑重地点头,“本殿定不会忘。” 江启看了看牢房左上方的一方窗,虽什么都没有,可他的神情,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朝服走上大殿,高呼万岁的那一幕······ “已见泪痕湿画屏,何用白马银鞍重。殿下若是日后见到你母妃,替老臣给她带句话,就说老臣无愧于她的嘱托,愿她此生平安喜乐,安泰无虞。” 萧璟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好,本殿定会转达母妃,太师放心。” “殿下走吧,亦不要再来了,老臣已经尽了君臣之义,死而无憾了。” 萧璟瑞最后单膝跪地,江启心中动容。 “太师,一路走好······” 待萧璟瑞离开后,江启喃喃道:“蓉儿,你心里,可还怨我?” 此时,静安寺中正抄着经书的秦蓉,也就是萧璟瑞的母妃丽嫔,一身素衣,一根朴素到极致的发簪,身姿柔弱无骨,面容却清丽可人。乍一看,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容貌,可绝对称得上是耐看的美人。 丽嫔心中突如其来的慌乱,令她感到隐隐不安。 她已自请离宫多年,声称是为四皇子和皇上祈福,甘愿在静安寺青灯古佛,于今已有十载。 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烦乱的时候。 “霜儿。” 她轻轻唤了一声。 霜儿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奴婢在。” “四皇子最近可曾有来信?” “回主子,没有。”霜儿如实回答。 “怎会,璟瑞每月十五之前都会给本宫来信的,这回怎么迟了?”丽嫔喃喃道,越想越忧心,“你去打听打听,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霜儿立即应承:“奴婢遵命。” 第60章 进宫 不出两日,萧璟煜就给顾念雪送来了湛儿父母的消息。 “东昭国?” 原来,湛儿是在东昭国和万历国交界处的一座小镇失踪的。 难怪,她查了那么久,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任谁能想到,这小家伙会被带到这么远来。 信中下方,萧璟煜还写了一些一诉相思的话,顾念雪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大好。 芳儿此时将她的新衣裳给拿了进来,见她正看信,笑着说道: “小姐,这封信您都看了好几遍了,王爷都写了什么,让您看得这么出神?” 顾念雪抬眼,觑了她一眼,“好吖,小芳儿,这从广南回来,都敢调侃你家小姐了?谁给你的胆子。” 芳儿缩了缩脖子,“嘻嘻,芳儿哪敢啊,这不是见小姐开心,奴婢也跟着开心嘛。” 紫笙在一旁点着香薰,看着二人斗嘴,也高兴地笑了。 “芳儿,这可是小姐定做的那套衣裙?” 芳儿点头,“嗯,云绣坊的掌柜刚让人送来的,小姐要试试嘛?” 顾念雪收起了信,看了一眼桌上的新衣,颜色看着很不错,“那就试试吧,明日进宫,总不能失了礼数。” “是,小姐。” 皇后前一日差人前来传话,邀她进宫坐坐。 顾念雪也没有多想,对于皇后,她是有愧亦有三分同情在里头的。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宫门口。 依照规矩,她是要在此下马车,徒步进宫门的。 紫笙刚一撩开车帘,侍卫见是顾念雪,立即福身行礼。 “原来是乐安县主,皇后有令,县主可乘马车直接进去,请。” 顾念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多谢。”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停下。 顾念雪踩着脚蹬下马车。 “奴婢给乐安县主请安。”一名顶好看的宫女向她行礼。 顾念雪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玉琪。 “玉琪姐姐,免礼。” 玉琪微愣,随即微笑着说:“县主,皇后娘娘命奴婢来接您先去坤宁宫。” “有劳玉琪姐姐。” 随即坐上了步辇,一路去到皇后处。 一进去,就看见皇后坐在主位上,庆贵妃和六公主也在。 顾念雪上前行了礼,皇后立即温和地笑着向她招手。 六公主见她来了,更是高兴地恨不得起身去迎她。 “念念,过来本宫身边。” 顾念雪正犹豫,皇后明白她是不敢逾矩,便补了一句:“今日是本宫邀你来叙叙家常,没有那么多规矩,莫要拘束,快过来坐下。” 顾念雪这才缓缓上前,但依旧坐在了末端的位置上。 庆贵妃一瞧,还算是个懂事儿的。 “臣妾听闻,乐安县主容貌倾国倾城,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庆贵妃看似夸赞,却隐隐带着一丝酸意。 顾念雪立即欠身,“贵妃娘娘谬赞,臣女在家中便常听母亲提及娘娘容色过人,一曲琵琶名动京城,今日有幸目睹娘娘仙姿,更是想到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臣女自认不及娘娘万分之一,还请娘娘莫要折煞臣女。” 庆贵妃挑眉,这顾念雪倒是挺会说话,虽知道是捧着她,却也听的心里舒服。 顾念雪历经上一世,知道庆氏一族乃开国功臣,家世显赫,庆贵妃膝下本育有一女,柔嘉公主,前两年以和亲之名,嫁去了南苑国,不久之后却因难产故去了。故宣璟帝特封她为贵妃,一来是为了弥补,二来是为了给庆氏一族一世荣耀。 庆贵妃微微一笑,面色温和道:“皇后娘娘,您瞧,这乐安县主的小嘴儿真甜,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她。” 皇后自然听出了其中意味,轻轻一笑,“何止皇上喜欢,本宫更是喜欢念念这乖巧可人的性格,可比小六稳重多了。这几日皇上总在本宫面前提及,说你智勇双全,在广南救灾之事上出了不少主意,你舅舅对你更是称赞有加。” 顾念雪屏息,一一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舅舅素来对臣女视如己出,救灾一事能够如此顺利,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臣女不敢居功。” 萧璟晗此时抢先说道:“母后,庆贵妃娘娘,你们可别再给念念戴高帽了,瞧把她吓得。” 说着,还起身走到了顾念雪身边,挽着她的手,给了她一记“放心,有我在”的眼神。 皇后笑称:“璟晗说的是,倒是本宫疏忽了。” 六公主单纯,庆贵妃平日里对她也是疼爱有加,许是为了圆自己的遗憾,柔嘉公主不在了,她也只能寄思念于宫里唯一的公主身上了。 庆贵妃此次来,原本也是为了瞧一瞧这京城第一才女,如今见到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皇后娘娘,皇上约了臣妾下棋,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点点头,“去吧。” 待庆贵妃走后,萧璟晗终于松了口气,“念念,过来,我有好东西要送你。” 顾念雪被她拉着,来到皇后身边坐下,自己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上来。 宫女呈上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萧璟晗示意她打开。 顾念雪看了一眼皇后,后者微笑着示意她打开看看。 竟是一对羊脂白玉的耳环,玉质细腻油润,过灯时纯净无瑕。 “念念,这是我特意寻来送给你的。”萧璟晗看着她,似乎很在乎她喜不喜欢。 不过转念一想,某人推荐的,应该不会有错。 顾念雪惊喜地接过,“多谢殿下,此物精美极了,臣女很喜欢。” 皇后亲切地看着她,“喜欢就好,你肤色白,戴这种羊脂白玉最是好看。没想到,璟晗的眼光还不错。” 哪是她眼光好,明明就是某人太了解念念的喜好。萧璟晗心里腹诽。 “对了,璟晗同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听说你还会些医术?” 顾念雪点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只是略通一二罢了。” 皇后眼睛一亮,“你莫要谦虚,本宫近日总是头疼,太医开的药也都是治标不治本,念念可否替本宫看看?” 顾念雪本就想找个机会看看皇后的脉象,自然一口应下。 第61章 皇后的脉象 指尖轻轻在脉象上探了探,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可突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余光瞥了一眼殿中的人,不动声色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气血有些亏空。臣女开个方子,娘娘按方调养即可。” 皇后点头,正想说什么,迎上顾念雪的视线时,却微微一愣,似乎也觉察到她另外的话想说。 “玉琪。”皇后对玉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意会。 “你们都下去吧。”说完,一众宫女都乖乖出去了,玉琪自己也跟着出去,守在殿外。 萧璟晗也看出了端倪,忙悄声问道:“念念,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顾念雪眉头微蹙,“臣女现在还不敢妄言,不过,娘娘的脉象弦紧而数,不太像是普通的血亏之症,细探之下,脉搏时快时缓,变化只在弹指之间,若不仔细,是发觉不出来的。” 皇后心中一惊,顾念雪说的这一点,她的确没有听太医提起过。 “你继续。” 顾念雪看着皇后,思虑片刻还是跪下问道:“臣女斗胆,敢问皇后娘娘,是否一直在服用易受孕的汤药?”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汤药的事她从未对别人说过,除了玉琪和给她调养身子的罗太医。 皇后的医案肯定是绝对保密的,外人想要看到绝非易事,想来,这顾念雪的确有几分本事。 萧璟晗掩唇看了一眼自家母后的脸色,虽有一瞬的不明,但似乎也没有要动怒的样子。 “你的确大胆。”皇后语气听不出是何情绪,转而接着道:“起来说话。” 顾念雪这才起身,心下也松了口气。 皇后拉着她和萧璟晗,一左一右,轻轻叹了声, “自璟晗出生,本宫就再也没能为皇上诞下皇儿,太医说本宫是因为胞宫虚寒,故一直在服药调理,这么些年,那些苦药吃得本宫都要吐了,可本宫依旧不想放弃。身为皇后,却没能为皇上诞下嫡子,皇上虽不说,可本宫也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记起炎儿,怕我伤心罢了。” 萧璟炎,也就是皇后夭折的那位大皇子。 看着皇后故作坚强的模样,顾念雪脑海中又浮现了上一世的情形,宣璟帝驾崩后,皇后娘娘自然就成了母后皇太后,而丽嫔则是当时的圣母皇太后,国公府被抄家问斩,身为母后皇太后的她,率领群臣,劝谏萧璟瑞收回旨意,却不幸于三日内突然暴毙而亡。 萧璟瑞对外宣称,母后皇太后病故,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就连皇太后都是如此下场,他们再想反抗,亦是徒劳。 萧璟晗抱着皇后,心疼道:“母后,璟晗定会替大皇兄好好照顾母后的。” 皇后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母后知道你乖,可你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哪儿能常伴母后身边呢。” “那璟晗就不嫁了,一辈子赖在母后身边。” 皇后慈爱地看着她,“竟说胡话。” 顾念雪悠悠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福泽深厚,定会有得偿所愿的那天。” 皇后眼睛一亮,“乐安县主,此话当真?” 顾念雪神色从容,“娘娘若是信得过臣女,臣女定当竭尽所能。” 皇后看了看萧璟晗,后者猛地点头。 “好,本宫信你。若是你真的能让本宫如愿,本宫就许你一个承诺,如何?” 顾念雪福身,“谢皇后娘娘。” 就在此时,玉琪步履匆匆走进内殿。 “皇后娘娘,宫女传话,宁妃刚刚在御花园中摔倒了,说是······说是与庆贵妃起了争执,庆贵妃一怒之下,失手推了她。” “什么!叫太医了没有?”皇后眼中划过一丝急切。 “太医已经去往澜悦殿,此刻正在会诊。” 皇后起身,朝顾念雪说道:“念念,你也随本宫去看看。” “是。”顾念雪应声,与萧璟晗一同跟在其身后,往澜悦殿去。 澜悦殿——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公公的一声通报,殿内的人通通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宁妃如何了?”皇后拧眉问道。 章太医急忙上前禀告,“回皇后娘娘的话,宁妃现今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身体本就沉重不便,这一摔虽然胎儿暂时保住了,但仍有早产的迹象,必须要卧床静养。” 皇后上前撩开床幔,看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宁妃,轻声安抚。 转头看向一旁的庆贵妃,眼神带着责备,“贵妃,你怎可如此莽撞?” 庆贵妃急忙跪下,委屈道:“皇后娘娘明鉴,是宁妃出言不逊在先,她仗着自己怀有身孕,竟敢想让本宫的步辇给她让路,还出言讽刺臣妾,臣妾气不过,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谁知道她就摔倒了呀。” 只是怀孕罢了,谁还没怀过似的,又不是纸片人,碰都碰不得了嘛? 皇后皱眉叹息:“你吖,她怀着身孕,身子难免娇气了些,让让她便是,何至于闹成现在这般,幸好宁妃腹中的胎儿无事,否则,看你如何跟皇上交代。” 庆贵妃一时竟无法反驳,可是她明明就是轻轻那么一下,根本算不得推,莫不是这宁妃想故意陷害? 可是如今,宫女太监都看到她的确碰了宁妃,她有口难辩。 顾念雪站在靠门口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从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艾草味,可她环顾了屋内一圈,并没有看到熏艾的痕迹。 而且宁妃是才出的意外,太医都还在看诊,断不会先熏上艾。 除非······ 宁妃在今日之前就已经开始熏艾了,只是在人来之前,让屋里的味道散去了而已。 旁人若是觉察不到这气味倒也理解,只不过······ 顾念雪看着跪在皇后面前的这位章太医,四十出头的样子,油光满面,对宁妃的胎象很熟悉,想来是一直在照料的,为什么他只字未提这屋里有熏艾的味道呢。 顾念雪没打算把自己置于这摊麻烦里,只静静地在角落里当鹌鹑。 可是,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第62章 良药还是毒药? “皇后娘娘,臣女听闻乐安县主也会医术,可否请她给宁妃娘娘也瞧瞧?”白溪芸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内殿的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顾念雪的身上。 庆贵妃率先开口:“这章太医不是瞧过了么?为何又要让乐安县主再瞧上一遍,你们白家人是不相信御医还是不相信皇家?” 庆贵妃这火爆脾气,逮谁谁倒霉。 可有时候,也是蛮可爱的嘛,正如此刻,顾念雪心中赞道。 白溪芸被怼得一愣,忙说道:“贵妃娘娘,溪芸万万不敢如此想,只是,太医说了,宁妃有早产迹象,这孕妇摔了一跤,可大可小,章太医毕竟是男子,检查起来多有不便,而乐安县主是女子,又会医术,臣女也只是想保障宁妃和肚子里的胎儿无虞,这宁妃和胎儿无虞,事后皇上也就不会多加责难贵妃娘娘了。” 庆贵妃闻言,冷哼一声:“本宫说了,宁妃不是本宫的推的,皇上就算追究起来,也不会责怪本宫。” 白溪芸面上挂着笑,“是,臣女也相信贵妃娘娘没有推宁妃,可人言可畏,御花园那么多人都瞧见贵妃娘娘与臣女的表姐起了争执。这要是宫人们私下讨论起来······只怕是会影响娘娘的声誉啊。” 庆贵妃闻言,冷笑一声:“白家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你以为,本宫会怕什么人言可畏吗?” 她要是没有个强大的心脏,能在这深宫中安稳这么多年? 白溪芸自知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得见好就收,再逼下去,只怕是庆贵妃就要忍不住反击了。 顾念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白溪芸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这般咄咄逼人,伶牙俐齿。 这时一直沉默的皇后缓缓开口:“溪芸,你逾越了。” 白溪芸悻悻地垂眸:“是,臣女知错,臣女也只是担心表姐的身子,这才提议想让乐安县主给瞧瞧,若是县主不愿,那便罢了。” 顾念雪突然懂了,她这哪是针对庆贵妃,分明是冲她来的。 就在这时,“皇上驾到~” 白溪芸嘴角立即勾起一抹弧度。 众人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 瞧见皇后和庆贵妃都在,却一言未发,只大步朝宁妃的床榻走去,关切地问:“爱妃,现下感觉好些了吗?” 宁妃一见皇上来了,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皇上,都怪臣妾无用,差点儿害了皇儿。” “欸,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些伺候的奴才,这么不当心,朕一定要严惩!” 宁妃的宫女奴才们一听,浑身都瑟缩了一下,忙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皇上恕罪,宁妃娘娘恕罪。” 宁妃心中一紧,皇上难道不应该先问她是如何摔倒的吗?怎么直接拿奴才搪塞她。 “皇上息怒,此事怪不得他们,是臣妾在于庆贵妃姐姐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站稳才······”说着,眼神却飘忽看了一眼帐外的人。 宣璟帝却跟没听见似的,握着她的手,“你啊,就是太过善良了。不过,朕也正是喜欢你这乖巧温顺的性子。” 宁妃努力扯了扯嘴角,比哭还难看。她要再听不懂皇上的话,那可就是蠢笨至极了。 宣璟帝随即说道:“朕刚进来时,听到你们在说,要让乐安县主给宁妃诊治,是怎么一回事啊?” 皇后回答:“回皇上,是白家小姐,说是担心宁妃的身子,怕太医瞧得不仔细,想让乐安县主再给仔细看看。” 宣璟帝点点头,挑眉看向顾念雪,“乐安县主,你可愿?” 都点她名儿了,她还有拒绝的权利么。 “臣女愿意一试。”顾念雪福身说道。 顾念雪走上前,查看宁妃的状况,她轻轻搭脉。 宁妃悄悄观察着顾念雪的神色。 片刻之后,顾念雪眉头微皱,随即又掀开她的衣袖,说道:“宁妃娘娘,除了下腹偶有疼痛之外,是否还有宫缩之状?” 宁妃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上。 “是。” “这种症状持续有多久了?” “约莫有半个月了吧。” 顾念雪心里有了计较,抬眼望向皇上,“皇上,宁妃娘娘这并非单纯的摔倒后早产迹象,而是中毒的征兆。”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宁妃脸上血色尽失,大喊道:“你说什么!” “顾念雪,休要吓我表姐。若是她中毒了,为何太医没有诊治出来?”白溪芸怒斥。 皇后瞪了一眼白溪芸,暗道这白家小姐不懂规矩。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章太医,你不是一直负责宁妃的安胎吗?你怎么说?” 章太医立即跪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回皇上,宁妃的胎的确是臣在照看,可一直以来也是很安稳的,从未有过任何差池。这乐安县主说宁妃娘娘中了毒,可谓是无中生有啊。” 顾念雪直接回怼:“章太医,你给宁妃安胎用的药,可否当着皇上的面再说一遍。” 章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自然可以。臣用了当归、川芎、白芍、白术······姜竹茹、知母、川断、苎麻根······” “苎麻根?章太医难道不知,宁妃的体质根本不适合这味药吗?” 章太医身子一僵,试图辩解,“苎麻根对孕妇是有一定好处的,只需注意一定的量即可,县主若不清楚,可莫要乱说······” 白溪芸也忍不住帮腔:“就是,章太医行医数十载,经验丰富,你不过略知一二,竟敢质疑太医。莫要以为让你来给宁妃诊治,便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顾念雪用像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溪芸,接着道: “苎麻根用得好肯定是安胎的良药,可用不好的话亦会成为害死孕妇和胎儿的毒药。 寻常孕妇的安胎药的确可以取适量苎麻根,起到清凉止血,改善水肿的功效,可宁妃自怀孕以来,脾胃虚寒,苎麻根性本寒凉,你还执意让她服用了这么久,已然造成宁妃出现腹痛和红疹症状,再按你的药方服用半月,只怕是母体和胎儿都保不住了,这已不是用药不当,而是蓄意为之了。”顾念雪言辞犀利。 章太医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绝无此意啊。” 然而宣璟帝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勃然大怒,“拖出去,交由大理寺,给我好好审审,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蓄意谋害朕的皇儿!” 第63章 一招险棋 庆贵妃见状,心中突然就痛快了,没想到这乐安县主还真有几分本事。 \"皇上,臣妾刚才差点儿就被安上了谋害皇子的罪名,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庆贵妃柔声委屈道。 宁妃在榻上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了,狐媚! 皇上转头看了看庆贵妃,“爱妃受委屈了,今日约的棋局还作数,今晚,朕到你宫里好好跟你下几盘。” 庆贵妃一听,笑得娇媚,“是,那臣妾就先回去准备着,皇上可一定要来啊。” “去吧。”皇上打发走了庆贵妃。 随后又看向白溪芸,语气不明,“今日还真是多亏了白家小姐,极力推荐乐安县主,让朕的爱妃和皇儿得以保全。” 白溪芸赶忙跪下,“臣女惶恐,臣女真的只是出于关心表姐,并不知晓太医胡乱开药之事。” 她本意是想令顾念雪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心忖章太医已然诊断过一轮,她若诊断结果与章太医相同,便借机言其不过如此,若是真查出些什么,有章太医在,说不定还会遭受一番羞辱,岂料这章太医竟如此无能! 宁妃见皇上的火快要烧到自家人头上,急忙出声哭诉:“陛下,臣妾好害怕。” 皇上上前拉住宁妃的手,轻声安抚:“爱妃不用怕,朕会命太医院院首沈骞之,亲自来照看你和朕的皇儿。” 宁妃受宠若惊,“多谢皇上。”随即又看向榻边站着的顾念雪,“今日真是多亏了乐安县主,若不是县主及时发现,恐怕本宫和皇儿都要危险了。” 顾念雪心中暗叹,宫里就是是非多,她可不相信章太医会诊不出宁妃脾胃虚寒,况且这屋里的艾草味,宁妃要说不知情,那才有鬼。 “宁妃娘娘谬赞,臣女也只是侥幸罢了。”顾念雪神色淡淡。 皇后说道:“县主无须这般谦虚,你的医术今日在场众人有目共睹,皇上,理应重重赏赐县主才是。” 皇上笑了,“皇后说的有理,朕才刚封你为县主,你就救了朕的爱妃和皇儿,可见你是朕的福星啊,听国公大人说,你甚是喜欢古琴,朕就把收藏多年的【凤鸣】赐给你。” 宁妃心中一紧,【凤鸣】?那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琴,此前她说想借来赏玩几日,皇上都没舍得,如今竟然直接送给了顾念雪? 白溪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为何每次都让顾念雪出尽风头? 萧璟晗看着白溪芸吃瘪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臣女谢皇上,皇后娘娘。”顾念雪跪地谢恩。 【凤鸣】,萧璟煜于上一世,也曾给她弹奏过,如今,这琴是她的了。 这时,刘公公来报:“皇上,刑部侍郎隆大人求见。” “知道了。”宣璟帝又交代了皇后几句,以及安抚了宁妃之后,就率先离开了。 皇后本就有些不适,经此一闹,更是头疼,吩咐了人照顾好宁妃后,很快也回了坤宁宫休息。 萧璟晗本想拉着顾念雪也离开,后者却说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交代宁妃,便就去了殿外等她。 等到内殿只剩下,宁妃,白溪芸和顾念雪三人时。 白溪芸便开始冷嘲热讽:“顾念雪,你真是好能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顾念雪根本不想理她,眼神只看着榻上的人,说:“宁妃娘娘这一招,损人不利己,日后还是莫要再用了。” 宁妃隐在床幔后的脸色一沉,心中却是一惊,故作镇定道:“县主此话何意,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了呢?” “娘娘早就知道自己胎像不稳,故早就已经熏上了艾,章太医行医数十年,怎会不知娘娘脾胃虚寒,若不是娘娘授意,他一届太医,怎敢如此。”顾念雪目光清冷地直视着宁妃。 宁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旋即厉声道:“顾念雪,你休得胡言乱语,本宫肚子里的是龙种,怎会如此冒险!” 一旁的白溪芸又叫嚣着,“顾念雪,你污蔑宁妃娘娘,这可是大罪。” 顾念雪却不为所动,“这就要问娘娘了,何人会对娘娘造成威胁,又是谁令娘娘宁愿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走这一招险棋呢?” 宁妃咬了咬嘴唇,“空口无凭,谁会信你?” 顾念雪轻轻一笑,“娘娘莫要忘了,臣女既诊的出来,沈御医自然也能诊的出来,若是让他发现娘娘是有意如此,您猜,他是会立即禀告皇上,还是会像章太医一般,被娘娘裹挟,堵上自己的嘴呢?” 宁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深知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必然失宠。 白溪芸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不再吭声。 宁妃一把掀开床幔,看着面前还未及笄,美丽却又莫名令人感到发怵的女子。 “那你刚刚为何不说?是想让本宫承你的情?” 顾念雪淡淡一笑:“臣女无意卷入后宫纷争当中,自然也不想开罪任何一位贵人,只是身为医者,不忍看到幼子被当成争权夺利的筹码,无论娘娘最终目的是什么,都不要把大人的仇恨施加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宁妃神色有一瞬的动容,这乐安县主,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的话,能信吗? 白溪芸闻言,不知为何,心底某个地方一痛,一个陌生人对别人为出世的孩子,都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善意,为何自己的娘亲却对她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宁妃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乐安县主,本宫记下你的话了。但此事若传出去半分,本宫定不会饶过你。” 顾念雪微微福身,“娘娘放心,臣女明白。” 刚走到门口,又开口提醒道:“娘娘,若是睡不安稳,不妨试一试沉香。” 宁妃立即就明白了,她是在提醒她,用沉香的味道掩盖殿内熏艾的气味。 “这顾念雪······还真是有意思,幸好······”幸好她不是这宫里的女人,否则,她将输得一败涂地。 “表姐,你莫不是也被这顾念雪给蒙骗了吧?”白溪芸看着宁妃脸上露出的表情,隐隐不安。 宁妃叹息一声,看着白溪芸,说道:“芸儿,本宫劝你,不要与她为敌,否则,吃亏的是你。” 白溪芸哑口无言,怎么连表姐也······ 走出内殿,萧璟晗立马迎了上来,“念念,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顾念雪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第64章 一点一点讨回来 皇后留了顾念雪一起用完晚膳,才让她离开,临走前,皇后还特意给了她一块令牌,允她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盼她能经常进宫与她说话。 紫笙看着自家小姐进了一趟宫,就带着这么多的赏赐,打心底替她高兴。 但是看着小姐面色疲累,又觉得心疼。 “小姐,您睡会儿吧,到家了奴婢叫您。” 顾念雪淡淡一笑,“好紫笙,那我就眯一会儿。” 她的确是有些累了,这一天下来,她的精神时刻都是紧绷着的,宫里的一言一行都不容出错,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给家族招来祸端。 紫笙贴心地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国公府的马车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了下来。 紫笙探出脑袋,小声地问:“怎么不走了?” 车夫说道:“紫笙姑娘,前面有车队,路太窄了,两辆马车错不开。” 紫笙皱眉,“那让他们先走吧。” 车夫挠头:“我已经靠边让了,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紫笙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姐,“你去招呼一声,我们小姐在马车里,让对方先过去。” 车夫应了一声,便跳下马车上前去。 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紫笙姑娘,对方是荣亲王府的人,马车上的是秦世子。说是······想请咱们小姐下车一叙。” 紫笙蹙眉,这秦世子懂不懂男女有别,天已经快黑了,这时候叙什么叙? 正当紫笙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念雪开口了。 “直接驾车过去,不必管他们。” 紫笙听到小姐如此说,就赶紧催了车夫,“听到小姐说的了,还不快走!” 车夫应了一声,便照做了。 秦学林本还在等着顾念雪下车过来,却没想到对方就是这样过来的,不怒反笑:“有意思。” 秦学林的护卫一瞧,这对面的人是要直接撞过来的意思? 赶紧就让人把旁边的摊位给掀了,挪出了一点空间。 待到两辆马车并排的时候。 秦学林掀开车窗的帘子朝着旁边的轿中打了声招呼。 “乐安县主,这是刚从宫里回来?这么晚了,可需要本世子护送你一程?” 顾念雪闭着眼睛,单手撑着脑袋,淡淡道:“多谢世子好意,国公府就在前面,不劳世子挂心。” 秦学林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县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在宫中,听闻县主可是得了不少赏赐,这一路万一遇上个歹人······本世子是担心县主的安危啊。” 顾念雪心中冷笑,“世子多虑了,天子脚下,谁人敢行凶,莫不是嫌自己命长?”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顾念雪就示意车夫加快了速度。 秦学林看着远去的马车,笑容渐渐收起,眼神变得阴翳起来。 “这个顾念雪倒跟传闻中不太一样。不过,越是这样,本世子越感兴趣了。” 而马车中的顾念雪,已然睡意全无,微微睁开眼,眼底满是鄙夷和警惕。 她知道,今日拒绝了秦学林,怕是给自己树了一个难对付的敌人,不过,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上一世,大哥的断臂之仇,她会一点一点在他身上讨回来! 而秦学林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莫名遇到了一些糟心的事情。 比如,去怡红院消遣的时候,被醉汉吐了一身;走在大街上,又被乞丐缠上,弄得满身污秽;又比如在和众世家子弟泛舟游湖之际,莫名地被推到水里,丢尽颜面······总之就是,喝水都塞牙的倒霉。 另一边,柳悦然算是尝到了被人追着捧的滋味,想她初到京城之时,那些商贾夫人连正眼瞧她一眼都不愿,现如今,她宅子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这不,一个个地,三天两头拎着礼物到她这儿来寒暄。 “楚夫人,这是我家老爷从西域带回来的上等丝绸,京城都买不到的,您收下,给未来侧妃做身衣裳,保证艳压群芳。” “楚夫人,这是我儿重金请工匠打造的黄金头面,价值连城,还望笑纳,请未来侧妃在四皇子面前给多美言几句。” “楚夫人,这是上等的南阳玉,质地圆润,毫无杂质,最是配得上未来侧妃的倾城之貌······” ······ 柳悦然看着眼前金灿灿,琳琅满目的珠宝丝绸,都看花了眼,面上却还得端着。 “你们吖,不用给我送这么多的东西,我家瑶儿身为未来皇子侧妃,那是要以身作则的,知道你们各自为了自己的丈夫,儿子的前途,想要四皇子提携,可若没有点真本事在身上,那也是无用的。” “楚夫人说的极是,我家松儿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翰林院生,但倘若能得四皇子照拂一二,那以后啊,定会为四皇子马首是瞻,鞠躬尽瘁。”送黄金头面的夫人一脸骄傲地说。 柳悦然掩唇笑着。 这时,楚倾瑶缓缓从里屋出来,看见一院子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不禁眉头紧蹙。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楚倾瑶怒问。 柳悦然一见女儿面色不对,赶忙上前安抚:“女儿,你不是在屋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楚倾瑶不回反问:“娘,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接受别人送的礼吗?你怎么还让这些人进来?” 柳悦然有些心虚,拉着她到一边说话,生怕被那些贵夫人听到。 “瑶儿,这些礼物都是送给你的,而且我也没答应她们要给她们办事,都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啊。况且,就凭你爹那点儿俸禄,够添几个嫁妆的,这现成的不要,不是傻吗?” 楚倾瑶原本还想回怼,可转念一想,她娘有一点说的没错,她没有丰厚的嫁妆,如若要在成婚那日不被人看低一等,她必须要有足够的嫁妆撑场面。 “可是······”她担心会出什么事,毕竟她现在顶着未来四皇子侧妃的头衔,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 “没什么可是的,你放心,娘心里有数,这些礼物我会以她们给侧妃送贺礼的名义收下,也会登记在册,就算到时候被查出来,我们也是有地儿说理的。”柳悦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楚倾瑶想了想,也就默许了。 殊不知,这会是她们此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第65章 本王给她兜着 演武场—— 萧璟煜在靶场射箭,面前的三个移动靶毫无规则地晃动着,只见他一弓三箭,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远方的目标,气息沉稳,身姿挺拔。 箭矢在弓弦上嗖嗖呼啸,划破天空,直奔靶心而去,迅速而准确地射向目标,在夕阳的余晖中回荡。 谭季和谭回面露崇拜之色,王爷的箭法真是出神入化。 萧璟煜将弓放回弓架上,修长有力的指尖抚摸着这把与他征战多年的【飞羽弓】。 \"王爷,章太医在大理寺监牢自戕了。”沐风前来禀告。 萧璟煜面色不改,“知道了。” “王妃为何要帮宁妃瞒天过海?”沐风忍不住问道。 自打他们知道王爷与王妃互通心意之后,他们私下也都改口叫王妃了。 萧璟煜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手,悠悠道:“她在布局。” “布局?什么局?”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困惑。 萧璟煜勾勒起嘴角,看着三人说了一句:“不该问的别问,不管她要做什么,都有本王给她兜着,随她去。” 哎哟,这宠溺的语气,果然,王爷只有在提到王妃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柔情似水的表情。 “她最近在忙什么?” 谭回瞧了一眼大哥,后者示意让他回话。 “回王爷,王妃最近在捣鼓药材,听蓝雨说,她好像在研制什么毒药?不致命但是挺折磨人的那种。” 萧璟煜挑眉,嘴角扬了扬,“她倒是真不让自己闲着。” “王爷猜猜,王妃这药是给谁准备的?”谭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萧璟煜看着远方的夕阳,喃喃道:“她的及笄礼快到了。” 那么,萧璟瑞的禁足也快要结束了。 “那王爷,咱们王府送给王妃的及笄礼可得是京城独一份才行。”谭季说道。 萧璟煜嘴角微扬:“她会喜欢的。” 谭回与谭季相视一眼,都在猜想王爷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 京城大街上,三男一女沿街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女子问身旁的男人:“那个给我们送纸条的人,可信吗?会不会是陷阱?” 男人思量了一番,摇摇头:“应该不会,对方若是对我们有敌意,大可不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小主人竟然会被拐到这里来,中原人真是坏透了。” “嘘!别乱说话。先找人要紧。”男人神色紧张。 女子点头,身后的两人也一直紧跟着。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四人来到了【杏林药铺】门口。 刚一踏进药铺大门,药童就迎了上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客气地问道:“小哥,我们不是来买药的,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们要找谁?”药童问。 “是个约莫这么高的孩子,小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男人边说边比划着。 药童越听越觉得像小师弟。 随即二话没说就跑去了后院,叫来了掌柜的。 安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四个人,都是很朴素的装扮,看着也不像坏人。 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多问了几句:“你们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男人听他这么一问,便觉着眼前这个长者肯定知道小主人的下落,学着中原人的礼节,向安大夫行了个礼。 “我叫黎准,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我夫人,后面两个是我们的朋友,帮着我们沿路找孩子的。” “你们有什么可以证明,是孩子的父母?”安大夫依旧正色道。 “你想要我们怎么证明?”女人有些没耐心,刚要发难,就被男人扯了扯衣角。 欠身说道:“抱歉,我夫人找孩子找的太心急了,一时失礼,还望不要见怪。” 安大夫也表示可以理解。 “孩子叫黎湛,他的左肩位置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若是能让他见我们一面,自然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男人说的认真且详细。 安大夫闻言,信了七八,他给那孩子洗澡的时候,的确看到了这样的胎记。 只是,他此前答应的顾大小姐,若是这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一定要即刻通知她。 思忖片刻后,立即招呼道:“四位请后院稍座,我让人去把孩子带过来。” 四人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多谢!” 同时,安大夫立即让药童去国公府送信。 顾念雪闻言,立即就带着紫笙和芳儿一起,上了马车往杏林药铺而去。 四人等待的时间更是难熬,女子坐立不安,等得有些暴躁。 悄声问身边的男人:“准,那个大夫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中原人诡计多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黎准垂眸,“再等等吧,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别无他法,一日找不到小主人,我们一日难安。” 话音刚落, 前厅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四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将手伸到腰间,提高了警惕。 顾念雪一袭粉色襦裙,款款而来。 当见到四人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他们不是中原人。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他的眼神透着一股防备和精明,不同于普通百姓,他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头潜伏的野兽。 黎准在见到顾念雪的第一眼,先是防备,再是惊艳,在他敏锐地直觉下,他肯定眼前的女子不会武功,也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威胁,这才将手伸向背后,示意众人放下警惕。 “这位是?”黎准开口问安大夫。 “这位是顾小姐,也是救了那孩子的姑娘。”安大夫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黎准听了之后,心脏差点停滞,他们说小主人差点就死了? 是这位姑娘救了湛儿?年纪轻轻,竟然还懂医? 黎准一个眼神,四人同时起身向顾念雪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黎准欠您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姑娘大恩!” 顾念雪快速让芳儿和紫笙扶他们起来。 “各位不必如此,我与湛儿有缘,救他也只是身为一个医者份内之责。” 这时,一声稚嫩的童声从门外传来, “阿爹,阿娘!” 第66章 这是他生来的使命 黎准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湛儿!” “湛儿!” 黎准和女子同时唤了一声,湛儿迈着小腿一路朝他们奔去。 三人相拥的那一刻,众人都是一脸欣慰。 “湛儿,可还有不适?”黎准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肉眼瞧着倒比分开时胖了些。 小脸也红扑扑的,未见任何不对的地方。 湛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很好,安爷爷每天都给我做好多好吃的药膳,我现在的身体可强壮啦!”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胸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四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顾念雪自觉退出了后院,给他们留出相聚的时间和空间。 “安大夫,此前拜托您帮忙找的药材商有眉目了嘛?” 安大夫点头,“有是有,只不过老夫也问了,您要的那些药材今年收成少,价格也比去年涨了两成左右,如若按照我们之前预估的量,还得从别的城镇调货,算下来只怕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顾念雪想了想,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那批药材再过几个月,只怕是还得翻几番。 于是说道:“安大夫,银子不是问题,先将药材收回来,多多益善。” 安大夫心想,囤那么多药材到时若用不掉可就砸手里了啊。 “顾小姐,老夫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顾念雪微笑着说:“安大夫,请问。” “您让老夫询的大多都是治疗风寒咳嗽的药物,还有一些去热止痛的,这些药,老夫的药房里也有很多,为何······” 顾念雪却只说了四个字:“有备无患。”说着,便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安大夫。 “安大夫,我只信您,这是定金,剩下的我会让人送来,药材质量方面,还需要安大夫多费心把把关。” 安大夫闻言点点头,“承蒙顾大小姐信任,老夫定不负所望。” 她不会记错,及笄这年,万历将会迎来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日,还会发生最大规模的风寒风热疾病,传染力极强。 上一世,也正因为这次疾病传播,死了很多人。 无良奸商蓄意买断药材,再漫天要价,导致需要的人买不到,穷苦人买不起,只能在家等死,而京城的达官贵人,药材商人却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世,她不会让悲剧重演。 这时,黎准等人从后院出来,恭敬地向顾念雪又行了一礼。 “顾小姐,湛儿同我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得亏是遇上了诸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雪深深地看着黎准,说:“感谢的话我已经收到了,所以,你们准备何时离开?” 没想到顾念雪会主动提及他们的想法,黎准对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娘更加好奇了。 “我们打算最迟明日就启程回家。” 他们已经在外太久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顾念雪点点头,蹲下身招呼湛儿过来身边,女子下意识想要阻止,黎准却示意她不要动。 而这一轻微的小插曲,全然被顾念雪看在了眼里。 “姐姐,湛儿要回家了。”湛儿嘟囔着小嘴,一脸不舍。 顾念雪温柔地握住他的小手,问道:“湛儿觉得是家里好,还是这里好?” 湛儿还真就认真地转了转小脑袋,“唔~~都好,湛儿喜欢这里,因为每天都能吃到好多好吃的食物,还有师傅教我写字抓药,还有隔壁的秀秀,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去逛灯会······但我也喜欢我的家,每天醒来可以骑小马,可以跟着哥哥们去学堂去打猎,还有阿爹阿娘,有阿瓦······”湛儿突然捂住了嘴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念雪假装没听见,继续问道:“可是,如果只能让你选一个,你会选哪里?” 湛儿想着想着就垂下了小脑袋,声音闷闷的,“我不想选,我舍不得这里,可我又很想阿爹阿娘,姐姐,如果我回去了,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儿吗?” 顾念雪看着他,坚定地对他说:“当然可以,湛儿日后若是想姐姐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姐姐。” 湛儿的大眼睛亮了亮,“好!拉钩!” 顾念雪一愣,随即轻笑着与他拉钩盖章。 “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念雪看向黎准,两人走到了一处角落。 “顾小姐,是有什么话要与在下交代的吗?” 顾念雪正色道:“东昭国王室内部的叛乱已经平息了吗?你们现在带湛儿回去,可有危险?” 黎准神色一变,本还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被顾念雪打断:“不要试图对我撒谎,对你们没好处。” “顾小姐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黎准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湛儿并不知道王室内乱之事,在我们带着他出王城的第四天,叛乱就爆发了。大殿下已身故,二殿下也受了重伤,如今虽暂时平息,但仍有暗流涌动。” 顾念雪微微皱眉,“那你们此去路途遥远,万一再有变故,湛儿岂不是又陷入危险之中?” 黎准无奈地苦笑,“我也知晓其中风险,但王城传来消息,国主希望湛儿能够尽快回去稳定局势和人心。” 顾念雪沉思片刻,“他还这么小,就要担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吗?” 看着黎湛天真烂漫的笑脸,顾念雪心有不忍,为何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黎准叹息:“这是他生来的使命。” 顾念雪自知无法为他们做什么,只说道:“我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武艺高强且擅长隐匿行踪,可护送你们一程。” 黎准面露惊喜,“若真是如此,那自是极好。只是不知顾小姐为何要帮我们到这种地步?” 顾念雪眼神坚定,“湛儿纯真善良,我不愿他涉险。而且我也不忍看到战乱又起,百姓受苦。” 黎准抱拳行礼,“顾小姐大义,黎准感激不尽。” 随后,顾念雪拿出一根编织好的红绳拴在黎湛的手腕上,“愿它能保你平安。” 湛儿摸着手上的红绳,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顾念雪,认真道:\"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好不好?\" …… 谁教的!! 翌日一早,黎准等人带着湛儿踏上归程,湛儿频频回头望向顾念雪所在之处。 顾念雪站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够安然。 第67章 喜欢什么样的 回国公府的路上,顾念雪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她踱步在大街上,紫笙和芳儿在后面默默跟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走着走着,却走到了韶光阁门口。 顾念雪垂眸,看了一眼眼前的牌匾,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乐安县主。” 顾念雪转身。 “若羽姑娘。” 若羽面带微笑,走上前,向她行了一礼。 “县主为何过门不入?” 顾念雪淡淡道:“我只是恰巧路过,未曾打算进去。” 若羽面上略显惊讶,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县主与其他世家小姐一样,都是今日来见王爷的呢,倒是奴家想多了。” 顾念雪挑眉,“肃王今日也在?” 若羽答道:“是,此刻许是在与五殿下喝酒呢。听说左侍郎家那位傅小姐和汝阳侯府的姜郡主都在,她们二人可都是倾慕王爷的,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受得住。” 若羽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揶揄。 顾念雪浅浅一笑,“若羽姑娘若是好奇,为何不在里面瞧,反倒出来了呢?” 若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抬起,“奴家身份低微,哪儿能有资格去好奇王爷和世家贵女的事儿啊,只是想出去买点胭脂水粉,这不,一出来便瞧见县主了,想着若是可以的话,请您进去给王爷解围呢。” “那倒是不巧,本县主还有事,就不便进去了,王爷若是不愿,想必那两位也近不了他的身,你说是吧?”顾念雪盯着若羽的眼睛,神色淡然。 “县主说的是,倒是奴家想多了,那县主自便,若羽就先告辞了。” 顾念雪轻轻点了头,若羽就离开了。 “小姐,咱们真不进去吗?”芳儿上前问道。 顾念雪看了看楼上的方向,“不了,走吧。” 萧璟煜此时正坐在四楼听曲,姜芷晴今日打扮得十分明艳动人,羞红着脸,鼓起了勇气正欲上楼去找萧璟煜。 却没曾想,被傅娇娇一把拦下。 傅娇娇,左侍郎傅宥年的小女儿,自小被娇纵惯了,娇娇这个名字也正符合她的性子。 “姜芷晴,你想做什么?”傅娇娇腰间别着一根红色的长鞭,一身紫衣,一副小辣椒模样。 姜芷晴抬头一看,又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要你管。”姜芷晴一把拉开傅娇娇挡住她去路的胳膊,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你要是想去打扰肃王,那本小姐就管定了。”傅娇娇一个闪身又站在楼梯口,双手环胸。 姜芷晴咬着唇,气极,“傅娇娇,你是闲得慌吗?我去跟王爷打招呼,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傅娇娇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穿这么张扬,不就是想让王爷多看你一眼嘛,死了这条心吧,王爷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你有病吧,说的就好像王爷能看上你似的。”姜芷晴回怼,拎起裙摆就要挤过去。 傅娇娇是习武的,力气自然要比姜芷晴大得多,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姜芷晴怒了,“傅娇娇,我是郡主,本郡主命令你,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傅娇娇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假装害怕道:“呀!本小姐好害怕,郡主别生气······” 随即又讥讽地笑了起来,“你这个郡主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在这儿大肆宣扬?!” 姜芷晴神色有一瞬的心虚,“你胡说什么!” 傅娇娇的脸逐渐逼近她:“若不是你父亲当年误打误撞救了先皇,这样的荣宠哪会轮到你啊?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一个空有其名的郡主,哼,还想在本小姐面前端架子?” 姜芷晴气得直接挥手就要打她,却被傅娇娇反扇了一巴掌。 姜芷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吼道:“本郡主跟你拼了!”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丫鬟小厮全都上前拉架,可又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其中任何一个。 “王爷,姜芷晴和傅娇娇在下面打起来了。”沐风禀报。 萧璟芫坐在窗边嗑着瓜子喝着小酒,听到沐风说的,一脸看戏的表情。 “三哥,这都第几次了?您不出面管管?” 萧璟煜坐在檀木椅上,翻着书,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淡淡道:“由她们去。” 沐风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萧璟芫,示意他说句话。 萧璟芫笑着说:“沐风,你跟在你家王爷身边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呆头呆脑的。你就去告诉她们,说王爷正在休息,喜静,你看她们还闹不闹。” “是,属下这就去。”沐风一溜烟就跑了。 “三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这傅娇娇性格直爽的你不喜欢,姜郡主温柔贤淑的你也不喜欢,父皇近日又在我母妃耳边念叨,要给你找适龄女子相看了。要再不成,我怕父皇都要觉得你是不是有那什么断······” “闭嘴,吵。”萧璟煜蹙眉打断他。 这时,萧璟芫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说: “这姑娘的背影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像在哪儿见过?” 萧璟煜不耐道:“但凡你觉得有点姿色的姑娘,哪个不觉得眼熟?” 萧璟芫一时语塞,又多看了几眼,认出了转头说话的芳儿和紫笙。 “那不是国公府的乐安县主吗?她怎么也在这儿?三哥······欸?人呢?” 萧璟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桌上的书,愣了半晌,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连声招呼都不打······ 沐风好不容易劝开了姜芷晴和傅娇娇,萧璟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声对他说: “沐风,看到你家王爷了吗?” 沐风耸耸肩,他一直在楼梯这儿,并未看到王爷出来啊。 下一秒,傅娇娇就扯着沐风的胳膊质问:“你刚刚不是还说王爷在休息吗?” 姜芷晴:“王爷去哪儿了?本郡主还有事要找他呢。” 傅娇娇:“你快说啊!” 沐风扶额,他真不知道啊~~~ 第68章 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顾念雪走到半路,突然察觉到什么,转头对两个丫头说: “芳儿,去买份醉玉楼的桂花糕,娘爱吃。”接着又看向紫笙,“紫笙,你去帮我买百花斋的桃花酥和蜜饯,我饿了。” “小姐,这醉玉楼和百花斋都是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的,而且是在两个方向,我们这一来一回可得好一会儿了,您一个人行吗?”芳儿有些担忧。 “是啊,小姐,您一个人,奴婢实在不放心。”紫笙补充道,尤其是经历了上一次被人围堵的事,她时刻都很担心小姐的安危。 “正因为这两家要排队,所以才让你们两个分开去买嘛,这样才节省时间啊,好啦,你们就快去吧,小姐我现在就想吃一口桃花酥。”顾念雪假装委屈道。 紫笙和芳儿见顾念雪都开始朝她们撒娇了,立即应声小跑着去了。 两人刚一走,顾念雪就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刚一走进某条巷子,就被人拽进了一个角落里。 “为何明明到了韶光阁,却不进去找本王?”萧璟煜将她抵在墙上,用自己的身躯将她牢牢遮住。 顾念雪的目光恰好与他的胸膛齐平,却又觉得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的胸膛,好似有些不妥,便想要稍稍侧身,转移视线。 却又被萧璟煜霸道地扯了回来。 “说。” 顾念雪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怕打扰王爷的雅兴嘛,有美人陪伴在侧,臣女去了,只怕是会自讨没趣。” 萧璟煜闻言,挑眉,“如果璟芫也算美人的话,那本王倒是也无话可说。” 此时正喝酒听曲的萧璟芫,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顾念雪嘴角微扬,“王爷风姿俊逸,才貌无双,有女子倾慕很正常,王爷又何必拒她们于千里之外。” 萧璟煜挑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轻声问道:“县主当真如此想?” 顾念雪凝视着他那犹如深潭般深邃幽暗的眼眸,朱唇轻启,仿若欲语还休。随即,她那纤纤玉指宛如灵蛇般轻轻划过他的腰间,如蜻蜓点水般将他的腰带轻轻一勾。 “才不,臣女很小气,只想王爷眼中,只有臣女一人。”说完便低下了头,脸上泛起红晕。 萧璟煜低笑出声,“巧了,本王亦是如此。” 顾念雪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而女子如此,恐将遭世人诟病其善妒,王爷难道毫不担忧?” 萧璟煜凝视着她,一脸肃然,沉声道:“若心存畏惧,本王便不会在父皇跟前奏请那般言语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阿煜,你因何认定是我?”顾念雪着实想要知晓,她决不愿再如上一世那般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辜负这个男人的一片深情。 萧璟煜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此时真切的触感令他心情愉悦。 “待到你及笄之时,本王自会告知于你,这段时日,权当是对你忘却本王的惩戒。” 顾念雪本想追着问,可他一这么说,顿时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几天,等就等吧。 “对了,你及笄,他也会去,到时······”萧璟煜看着面前的人,想看看她的反应。 顾念雪却没注意他说的话,脑袋里一直想着时间得快点过去,期待他会与她说什么。 指尖还在萧璟煜的腰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萧璟煜喉结滚动,本能地攥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这女人,着实撩人而不自知。 “雪儿,莫要胡闹。”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顾念雪茫然失措,她怎么胡闹了? 继而目光落于他紧握的手上,方知自己适才的行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你刚刚说什么?”顾念雪故作镇定地问他。 萧璟煜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她额间轻轻弹了一下,“本王说,如若萧璟瑞去参加你的及笄礼,你该如何应对?” 他? 顾念雪一想到那个人渣,眼神一凛,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我自然会好好招待他。” 萧璟煜勾唇,“莫要太过,免得破坏了你的及笄礼。” 顾念雪笑得明媚:“王爷只管来国公府给雪儿撑腰便是。” “那是自然。”看来这小女人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庆祝”这场及笄礼了。 此时的四皇子府—— 萧璟瑞正在试着新做的衣衫,准备过几日去参加顾念雪的及笄礼。 楚倾瑶在一旁看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又不是去做新郎,穿着需要这么慎重吗? 可她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瑶儿,你觉得这一身如何?”萧璟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甚满意。 楚倾瑶立即扬起笑脸,认真地将他打量了一下,说道:“殿下本就玉树临风,穿上这身衣服更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萧璟瑞对她的夸赞很受用,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手揽过楚倾瑶的腰肢,贴近她的耳边说: “瑶儿莫要在意这些,本殿下只不过是去逢场作戏罢了,顾念雪之前那么在意本殿下,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只不过是在欲擒故纵,加上本殿下又宠幸了你,心中难免不快,所以,本殿下才需要花一番功夫,去将她哄回来,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宏图大业,瑶儿可知?” 楚倾瑶心中自然知晓,可亲眼看见萧璟瑞如此在意那个贱人的及笄礼,心里又极度不平衡。 她是未来四皇子侧妃,眼瞧着自己的夫君去给别的女人献殷勤,既不能动怒生气,又不能吃醋争宠,实在憋屈的紧。 “殿下,瑶儿知道,瑶儿对殿下赤诚一片,此生矢志不渝,愿随殿下左右。只盼殿下终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展雄图于万里,瑶儿纵死亦无悔。”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萧璟瑞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极为自负自大的男人,听到楚倾瑶如此说,内心的虚荣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将楚倾瑶搂进怀里,“瑶儿,本殿下定不负你。” 上一秒还在垂泪的楚倾瑶,此刻在萧璟瑞的怀中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自她被凌贵妃杖责那夜,她就认清了一件事:只有皇权终在手,才能一语定乾坤! 她不仅要得到萧璟瑞的宠爱,更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 第69章 最好的礼物 国公府上下一直在忙着及笄礼的布置,虞婉和管家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府中上下,是否还有哪里疏漏的,请帖也都发出去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顾念雪任由两个丫头摆弄着她的头发,给她试穿及笄当日的衣裳。 换完了装,两个丫头满眼惊艳。 “小姐真的是紫笙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美人。” “嗯!奴婢也是这么觉得。” 顾念雪轻笑,“你们两个自小在我身边,不管我什么样,你们都说美。” 转眼一瞧窗外,微风徐徐,芳草如茵。 “今天天气真好,一会儿陪我去看看外祖母吧,对了,把方木叫上。” “是,小姐。”芳儿和紫笙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此时,方木刚好一路小跑着过来给顾念雪送信。 直到看见顾念雪,才放慢了脚步,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衫,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 “小姐,是大少爷的信!” 大哥? “快,给我。”顾念雪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 看着看着,眼泪就瞬间溢满了眼眶。 紫笙赶紧递上帕子,“小姐,大少爷信里说什么了?” 顾念雪擦拭了眼角的泪,“哥哥说,前方战事虽已大捷,但两位兄长仍心存忧虑,恐敌军借机反扑,是以无法回京参加我的及笄礼。大哥信里还提到他们为我准备了及笄礼,礼物呢?” 顾念雪疑惑地看了看方木,方木笑着指了指外面。 “在外面?为何不拿进来?”芳儿问。 “因为······小姐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吧。”方木故意卖了个关子。 顾念雪想也没想,提起裙摆就朝外面走去。 走到大院中时,才明白,为何一定要放在外面了。 忠伯和下人们都围着一头极为漂亮的白马。 此马皮肤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它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够洞悉一切,透露着勇敢和睿智。 白马身材高大而健硕,线条流畅而优雅。它的鬃毛,毛色洁白如雪,如同瀑布般飘逸,随着它的动作而舞动。 顾念雪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深深地喜欢上了。 白马似乎被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有些许躁动,忠伯和下人也都不敢轻易靠近。 “小姐,您退后些,别让它伤着您。”忠伯担忧地提醒。 顾念雪却不在意,“无事,送它来的人呢?” “属下参见乐安县主。”一个平民装扮的男子跪地行礼。 “起来说话,你是?” “谢县主,”起身接着道,“属下宋强,是骁骑营的一名士兵,此次是奉统帅之命,给县主送上及笄之礼。” “多谢,我大哥,二哥可安好?” 宋强:“县主放心,统帅和将军都很好。” 顾念雪点点头,又问道:“宋大哥,这匹马可有名字?” 宋强拱手微笑着说:“此马名叫云霆,有些脾气,我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驯服它的,不过,它在战场上的表现也是出人意料的,说起来,它可是一匹满身军功的战马。” “云霆······”顾念雪缓缓走上前。 云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又甩了甩脑袋,好像有些不愿被触碰。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时刻担忧这马会突然狂躁伤了顾念雪。 宋强也时刻关注着她的背影,一有不对,他会立即上前保护。 顾念雪缓缓伸手,想要去摸摸它。 云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似乎也在试图打量着眼前的人,感受到面前的人并无恶意,它才逐渐低下了头,主动往顾念雪的手上蹭了蹭。 宋强当即露出来诧异的表情。 “真是奇了!” 顾念雪一边给云霆顺毛,一边疑惑的回头问,“宋大哥,怎么了?” 宋强有些激动地说:“不瞒县主,云霆在军营里,除了我和统帅,谁都近不了它的身,您是除我们二人以外,唯一一个能让它低头的人了。” 众人一听,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顾念雪也有些惊讶,看着云霆,双手捧着它的脑袋,喃喃道:“它好像很喜欢我。” “云霆是一匹很有灵性的战马,只有和它精神契合之人才能驾驭它。可见县主是个心中有大义之人,把云霆交给您,果真是明智之举。” “宋大哥,云霆既然可以在战场所向披靡,大哥为什么要送给我呢?”这礼物太贵重了,她受之有愧。 宋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如此问,便解释道:“不瞒县主,云霆虽屡立战功,但也受了很多次伤,统帅希望它可以安稳度过余生,因为它值得。” 顾念雪听到此话,才留意到云霆的后腿及背上几处被毛发掩盖的伤痕,心中一紧。 “我知道了,麻烦替我转告大哥,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属下定会转达。”宋强拱手道。 这时,芳儿又好奇问了一句:“小姐,信中不是说,两位少爷都给您准备了礼物吗?还有一份是什么?” 顾念雪微愣,是啊,还有一份礼物是······ “还有一份礼物,当然是我啊!”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 这声音······ “妹妹!我回来啦!” 众人皆惊,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公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二哥!”顾念雪惊喜交加,眼中泪光闪烁,立即朝顾子陵飞奔而去。 顾子陵一把接住她。 “二哥,信里不是说你们不回来了吗?”这真的是惊喜了。 顾子陵轻轻捏了捏顾念雪的鼻子,“傻妹妹,你的及笄礼我怎能缺席。大哥在军中脱不开身,我自是要赶回来的。” 顾念雪拉着顾子陵的手,兴奋得像个孩子,略带哭腔地说着:“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顾子陵,她又不由自主地将面前之人,同上一世被秦学林刨肉削骨的少年重合起来,心底一阵抽搐。 顾子陵宠溺地拭去她的泪,温柔地看着她,突然佯装叹息一声,“这可如何是好,我妹妹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日后若是许配给哪家儿郎,倒真是让人舍不得了。” 顾念雪瞬间被他逗乐了,“既然舍不得,那便不嫁了,念念就在家中服侍爹娘,做个老姑娘又何妨?” 第70章 不为浮华所动,自成一番风骨 顾子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神秘兮兮地低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你不是一直喜欢追着那人嘛,真能下定决心不嫁了?” 他走之前,可是天天劝都劝不住,一说那人不是她命定的良人,妹妹还会生气。 顾念雪知道他说的是萧璟瑞,也不怪他,最近发生的事,他可能还一无所知呢。 顾念雪噙着笑,故意问:“二哥所指何人?” 顾子陵蹙眉,“跟二哥装傻是不是?就那个人啊······” 顾念雪看他认真的样子,笑出了声。 随即挽着他的胳膊,说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再犯傻了。” 顾子陵狐疑地看着顾念雪,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之前还为了那人不惜与家里人争吵,现在这三言两语就带过了? 顾念雪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提到那个人渣,就岔开话题,双手一摊。 “大哥把云霆送我了,你的呢?” 顾子陵这才想起自己的礼物,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个可是你二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你肯定喜欢。” 顾念雪接过正欲打开,顾子陵立即提醒她,“小心些,它可不是寻常之物,得空你自己慢慢看。” 说着,还给她递去一个傲娇的眼神。 顾念雪更加好奇了,难不成里面装的还是活物吗? “好吧,走,快进屋,爹娘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 随后,众人簇拥着顾念雪兄妹俩回屋叙旧,国公府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都沉浸在这难得的团聚喜悦之中。 当日,顾念雪就带着顾子陵一同去看望外祖母。 老人家高兴地不得了,问了一些顾子陵在战场上的事。 顾子陵自然是报喜不报忧,老人家也很知趣地没有刨根问底,只要人好好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顾念雪说道: “念念,瑶儿与四皇子的事,你心里可还有芥蒂?” 顾念雪坦然回答:“外祖母,我与四皇子本就没什么,之前只是单纯的想要向其讨教棋艺,可后来才发现,四皇子的棋艺也不过如此,所以,他与表妹如何,真的与我无关。” 顾子陵却一下听懵了,等等,她们是在说楚倾瑶和······四皇子? 四皇子不是跟念念······ 难怪念念会说自己不会再犯傻,这是被伤得不轻啊。 顾子陵心中一阵心疼,暗暗决定要找机会给四皇子一点教训,他是皇子又如何,欺负了他妹妹,就休想善了! 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我便安心了,幸而那孩子不是养在你娘身边的,不然,还不知会被外人如何评说。事已至此,过去便罢,我们也无需再为那等不值得的人忧心。。” “外祖母说的极是。” “你们两个,都要牢记一句话,【静心修身,不为浮华所动,自成一番风骨】。” 顾念雪和顾子陵齐齐点头。 “子陵谨遵外祖母教诲。” “念念谨遵外祖母教诲。” 坤宁宫—— “母后!母后!”萧璟晗一脸兴奋地朝着皇后内殿而来。 此时,皇后正在练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着萧璟晗略显激动的声音无奈地放下笔,道:“这孩子······又是怎么了?” 玉琪在一旁替她收拾笔墨,笑着说道:“娘娘,许是乐安县主的及笄礼快到了。” 皇后这才记起,“哦,时间还真快,你不提,本宫倒是忘了,给乐安的贺礼准备好了嘛?” 玉琪点头:“回娘娘,贺礼早已准备好,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皇后点点头,这时,萧璟晗就笑眯眯地跑了进来,向皇后福了福身。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慈爱的看着她,招呼着她过去,“瞧你,跑的一身汗,何事如此高兴?” 萧璟晗地脸也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因为什么,有些微红。 “念念给儿臣写了信,她说要让儿臣和虞莹一起陪她举行簪礼。” 皇后道:“簪礼是及笄礼上很重要的一环,执簪者必须是德高望重,福慧双修之人。他们选的谁?” 萧璟晗摇了摇头,“这个,念念信里倒没说,许是顾家的哪位长者吧?” 皇后若有所思,她近日来一直在悄悄吃顾念雪给她开的调理药方,精神明显比以往好了许多,头疼的毛病也有所减缓。 这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心思通透,不骄不躁,如今又与璟晗交好,她自然是欢喜的。 “璟晗,母后希望你能多与念念往来,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萧璟晗点点头,挽着皇后说道:“儿臣知晓,儿臣也很喜欢念念。不但儿臣喜欢,就连······”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紧急闭了嘴。 皇后问:“就连什么?” “就连······就连母后和父皇不也喜欢嘛。”还好自己反应快! 皇后狐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太信的样子,却也没再深究。 “好啦,这几日你就安分一些,待在宫里好好读读书,练练字,修身养性,别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要记住,你是尊贵的公主,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万不可损害皇家颜面。” 萧璟晗一边听一边点头,也不反驳,殊不知,她现在的思绪早已飞向了国公府,飞到了那人身上。 顾念雪回府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顾子陵送她的礼物。 有皇后之前送她的夜明珠,屋内也不用点那么多盏灯了。 顾念雪轻启盒子上的暗扣。 咔哒一声, 盒子开了,掀开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隐隐发光的银色植物。 顾念雪捧着凑近观察了一下,一时觉得此物好像似曾相识。 直到银色植物遇光逐渐变成赤红色,瞬间她就知道此为何物了! “午夜魔兰!” 她在古书中看到过,午夜魔兰,花似兰状,长年生长在九幽阴暗之地,因吸收动物尸体,捕食虫、蚁为生,花茎花苞皆为银色,一遇到光,就会变成赤红色,犹如血色。 天然生长的午夜魔兰没有解药,中毒者也不易察觉,七日之后毒蔓全身,深及五脏六腑方觉痛苦难当,非神级高手不能压制。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倘若善加利用,午夜魔兰亦可成为解毒圣药! 二哥究竟是如何得到这个宝贝的?有了它,她便能研制出更为强效的毒药与解药了。 第71章 及笄 眨眼间,及笄之日就到了。 一大清早,顾念雪就被俩个丫头从睡梦中叫醒,起床沐浴更衣。 顾念雪就这么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任由她们在自己脸上和头上摆弄着。 才刚梳妆完,虞莹就和萧璟晗就一起来了。 “念念,外面布置得好漂亮!” 萧璟晗一看到坐在那儿美得不可方物的顾念雪,眼睛都睁大了。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顾念雪起身行礼。 丫鬟们也都跟着齐声行礼。 “快起来,今日是你的及笄礼,本公主受邀是作为你的好友,没那么多规矩。” 顾念雪福了福身,“是。” “你是这人间的女子吗?”萧璟晗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人儿。 只见顾念雪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穿插着一支玉色发钗,又以几颗珍珠点缀,明媚清丽。 一袭海棠红曳地长裙,银丝滚边,紫鸢花绣饰,裙摆轻扬,细腰束带尽显婀娜。 青黛娥眉,嫣然一笑,翩若惊鸿。 虞莹看着萧璟晗满眼羡慕的表情,被逗乐了。“公主,您看我表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萧璟晗也不在意,绕着顾念雪转了一圈,捂着心口道:“你还别说,今日过后,国公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吧?” 顾念雪闻言,笑道:“公主莫要打趣臣女了。” 虞莹也走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角,“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及笄礼,已经让管家收起来了,是一件雪貂大氅,那可是我在霍北亲自狩猎到的,一回京就命人赶制,幸好赶上了。” “谢谢表姐。” 萧璟晗也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是我珍藏许久的一块玉石。” 说着,萧璟晗就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来是竟是一块和田玉。 “你别看它外表普通,便小觑了它,实则,其夏日可生凉意,冬日可生温热,着实神奇。” “公主······” “别叫我公主,你们俩私底下都叫我璟晗吧,这样显得亲切。” 顾念雪与虞莹对视一眼,笑着说好。 “璟晗,这玉石实在珍贵,我······”顾念雪还想婉拒。 萧璟晗立即就嘟囔着嘴,假装生气:“念念,你若不收,就是没拿我当真正的朋友。” “当然不是,我一直很庆幸能够结识到公主这样真性情的朋友,还有一直疼爱我的表姐。” 顾念雪拉着二人的手,诚心说着心底的感慨,这是上一世她不曾拥有的,所以,这一世格外珍惜。 “好啦好啦,念念,你就安心收下吧,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多人,表哥和姑父都忙的脚不沾地。” “幸亏二哥回来了,不然可得累坏爹爹和母亲。” “念念,你二哥这次回来,还会再走吗?”萧璟晗问道。 “听他说,这次回来应该会待上一段日子,前几日他也随父亲上朝,向皇上述职了,你不知道吗?”顾念雪看了萧璟晗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竟有些微红。 “咦?那姑母会不会趁此机会给表哥说亲啊?” “什么?!说亲?为何?”萧璟晗激动地站了起来。 二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顾念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扬,她真是迟钝,上一世的萧璟晗也对自家二哥有意,只是阴差阳错,两人最终抱憾终身。 况且,这一世,如果璟晗依旧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那么嫁给她二哥,就是最好的结局! “还能为何?表哥早就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要不是常年在战场上奋战,只怕这时候,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虞莹没注意到萧璟晗紧张的神色,自顾自说着。 顾念雪心里暗暗腹诽,二哥啊二哥,看在你送了我那么珍贵的礼物份儿上,这个嫂嫂,我帮你娶定了。 “表姐说的对,我二哥至今都没有听他说过有心怡之人,要是指望他自己开窍,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我爹娘也想早点儿抱孙子,议亲可不是最快的法子么?说不定啊,就在今日来的官家小姐中挑选一位来做我嫂嫂呢。”顾念雪一边说一边留意萧璟晗的神色,有时候,人一旦有了危机感,才会激发自身的勇气和冲动。 果然,萧璟晗坐不住了。 “念念,我去前面,看看国公夫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一会儿再过来陪你!” 顾念雪也不劝,虞莹下意识地要拦,却被顾念雪给拉住了。“嗯嗯,你去吧。” 虞莹看着被她拉住的胳膊,一脸疑惑,“璟晗是公主,姑母哪儿敢让她帮什么忙啊?不会越帮越忙吧?” 顾念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的傻表姐,你还看不出来吗?璟晗这是追夫心切,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急着先去未来婆母面前刷存在感呢。 “追夫?”虞莹脑子迅速转动,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璟晗喜欢表哥?!” 我勒个娘亲! “他们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虞莹一脸吃瓜的表情,比正主还要急切。 顾念雪垂眸想了想,“许是年少时的悸动吧,我也不清楚,不过,缘分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 今日,阳光明媚,国公府内花团锦簇,绿树成荫。 整个国公府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人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拱手向顾衡远道贺。 虞婉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待会儿及笄礼上需要准备的东西,生怕出半点差错。 “竹衣,你快帮我去看看,念念的头面可有缺失?” 竹衣笑着说道: “夫人,这些东西奴婢已经检查过多次了,不会出岔子的,您瞧着倒比小姐还紧张。” 虞婉刚想说什么,萧璟晗就在下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她。 “国公夫人。”萧璟晗面露微笑,福了福身。 “哎哟,不敢当,公主折煞臣妇了。”虞婉立即扶了一下,接着又给她行礼:“臣妇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萧璟晗不好意思地扶她起来,欲言又止。“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国公夫人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说着,眼神还四处张望了一下。 第72章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虞婉愣了一瞬,“这······也没什么要帮忙的了,”随即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哦,对了,可否劳烦公主,将这耳坠给念念送去。” 虞婉从竹衣手上拿过一个首饰盒递给萧璟晗,面露微笑。 萧璟晗一听,立马扬起笑容,应声道,“好的,国公夫人,璟晗现在就去。” 说完,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看得虞婉一脸懵:“这六公主还真是······娇俏可人。” 萧璟晗拿着耳坠,心里还在想刚才应该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又暗暗想着,是不是应该留下陪着国公夫人更好? 想着想着,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地手臂给拽了一下,迎面又撞到了一堵“墙”。 可这墙好像还是软软的······ “六公主这是要在我妹妹的及笄礼上,表演脸撞柱子吗?”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萧璟晗的头顶上传来。 萧璟晗一抬眸,就迎上了顾子陵那双黝黑清澈的眸子,心脏顿时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你······你不是在前厅招呼客人吗?怎么会在这儿?”萧璟晗眼神闪躲,咬着唇问道。 顾子陵双手环胸,倚靠在柱子上,随口说道:“我来看看我妹妹,你呢,你不是在她屋里陪她说话吗?怎么出来了?” 萧璟晗总不能说她是去国公夫人面前去献殷勤的吧,随即又想到虞莹刚刚说的话,语气有些闷闷的。 “顾子陵,本公主问你,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议亲了嘛?”说完,就转过身去,单手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睛都不敢直视身旁的人。 顾子陵沉默了片刻,萧璟晗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答,心下就急了,猛地转身想要质问,却见顾子陵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盯着她。 “你这么盯着我做甚?”萧璟晗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顾子陵上前两步,微微弯腰与她的视线平齐,“公主这是在命令我,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我?” “有什么区别?”萧璟晗蹙眉。 “那区别可大了,若是公主问,作为臣子理当知无不言,但若是以朋友的话,会让我觉得,你有那么一点在意我?”顾子陵挑眉看着她的脸,似乎在期盼她如何说。 萧璟晗咬唇,既不愿用身份压他,又不愿承认后者,“不说算了,本公主还不想听了呢。”说完,就拿着盒子转身欲走。 顾子陵跟了上去,“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念念的及笄礼,二是为了完成与某人的约定。” 萧璟晗脚步一顿,内心波澜,但面上仍故作镇定,“哼,你爱与谁约定与谁约定,本公主才不在乎。”嘴上虽这样说,可脚步却一步都未挪。 顾子陵笑着说,“既然这样,那便算了。” 他率先迈步离开,萧璟晗气得跺脚。 “顾子陵!你敢走?你要是走了,这辈子都别再跟本公主说话了!”话音刚落,萧璟晗的眸中就闪烁着隐隐泪花。 顾子陵一看,心都慌了,忙上前安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不经逗呢,你可别哭啊,要是让我娘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那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萧璟晗一听,更委屈了,泪珠如珍珠般滑落,“你就是在欺负我,前几日入宫也没有告知于我,你莫不是在故意躲我?若觉得本公主扰你清静,不妨直言,我定然不再出现在你眼前,这辈子······唔······” 顾子陵一冲动,想也没想就用唇堵住了她的嘴,萧璟晗当即石化,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当顾子陵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立即弹跳开来, “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打我啊。还有,我没有要议亲,我之前同你说过的,只要公主在及笄三年内,没有遇到心怡之人,我就回来娶你,此话还作数,你自己考虑。”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开了,留下萧璟晗一人在风中凌乱。 萧璟晗捂着发热的脸,心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刚刚······他亲了她! 是不是说明,子陵也是喜欢她的?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幼时的约定? 看着顾子陵慌乱奔跑的背影,她竟觉得有些可爱。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前院,萧璟瑞带着楚倾瑶也来了,顾衡远努力维持着彼此的体面,恭敬地向他行礼。 楚倾瑶今日也穿戴得尤为华丽,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及笄的是她呢? 虞婉听闻此二人来了,立即也来到了前院接待,看到楚倾瑶那身装扮,只觉得膈应,不过,她既然快要嫁入四皇子府,这些行头倒也无可厚非。 楚倾瑶浅浅一笑,作势就要上前与虞婉亲近,“姑······” “臣妇参见四皇子。”虞婉不动声色地挪开自己的胳膊,避开了楚倾瑶的触碰。 萧璟瑞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微笑着让她不必多礼。 几人寒暄了几句,楚倾瑶见二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心下憋屈,又不想在众宾客面前表现得太过疏远,又想找机会搭话。 于是又厚着脸皮走近虞婉,“姑母,近日可安好?瑶儿时时都在想念您和姑父呢。” 虞婉忍住恶心,扯着嘴角纠正道:“表舅母,楚小姐莫不是又忘了,前些日子,臣妇刚给您纠正过称呼,这皇家辈分,还是严谨些的好,四皇子,您说是吧?” 楚倾瑶的脸上一阵青红,却又不便反驳,只能咬牙点头称是。 萧璟瑞闻言,也是脸色难看了一瞬,他都看得出这国公夫人不待见瑶儿,旁人肯定也能感受得到。 这不,在此二人与顾衡远夫妇照面的那一刻,一些氏族夫人小姐们就已经在竖着耳朵听“墙角”了。 虞婉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这楚倾瑶是国公府表小姐嘛,这怎么又改口了?】 【哪儿跟哪儿啊,这表小姐和表小姐之间,可大有区别,据我所知,这国公府真正的表小姐是总门都统虞正昊的女儿,而这楚小姐只是国公大人远房亲戚家的女儿,这关系啊,差距大了去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真正的大家闺秀哪儿能干出那等下作之事,合着,人家压根儿是冒牌货啊?呵呵呵···】 【嘘~小声点儿,当心让人听见了,好歹人家也爬上了皇子的床,一跃成了未来皇子侧妃,可比普通家族的正夫人要尊贵。】 ······ 第73章 顾盼生辉 萧璟瑞扯着唇角,端着面子朝楚倾瑶假意训斥道:“国公夫人言之有理,瑶儿,你如今已经是准皇子侧妃,理当更加谨言慎行才是,还不谢过国公夫人提醒。” 楚倾瑶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是,瑶儿知错,谢表舅母提醒。” 听着其他人的议论声,她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该死,说吧!说吧! 总有一天,她会一个一个撕烂你们的嘴! 想让老夫人给顾念雪行簪礼吗?哼,那就看看,老夫人还能不能及时赶到?! “皇后娘娘到!肃王到!”府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众人皆惊,忙跪地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肃王!” 宫女执龙凤扇在前,皇后身着凤袍,步履轻盈,凤仪万千,每一步都尽显震慑人心的霸气。 萧璟煜一身绛色蟒袍,绣金丝流云纹,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蛛纹带,身姿笔挺,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平身。”皇后落座,说道。 众人起身,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尤其是楚倾瑶和萧璟瑞,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及笄礼竟然同时惊动了皇后和肃王! 可同时,萧璟瑞也更加确信,顾念雪对他的霸业而言,有多重要了! 随即,门外就搬进来几十大箱的礼物,令人瞠目结舌。 “诸位不必拘束,本宫今日是为乐安县主的簪礼而来,令送上我与皇上的贺礼。” 楚倾瑶听到此话,如遭雷劈。 什么?皇后来给顾念雪行簪礼?不是老夫人吗?? 那她安排的那些围堵老夫人来此的人······ 画面切换到正在闺房与虞莹下棋的顾念雪脸上,只见其面色淡然,每一颗棋子落下皆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虞莹轻笑道:“你倒是淡定得很,外面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顾念雪勾起一抹浅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楚倾瑶这个女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羞辱我的机会。” 上一世就是因为楚倾瑶从中作梗,导致外祖母无法前来为她行簪礼,最后还是由母亲暂代,但因为此事,她也沦为了京城氏族的笑柄,笑她是个连自己亲外祖母都不待见的千金小姐,笑她许是德行有失,才会没人疼爱。 导致她也因为此事怨恨外祖母,与之疏远,直到外祖母仙逝。 话音刚落,老夫人慈爱的声音就从院中传来,“雪丫头,莹莹,及笄礼快要开始了,你们怎还坐在这儿,还不赶紧准备着。” 原来,顾念雪早就托虞正昊提前去接老夫人到府中,楚倾瑶安排的那些人,非但扑了个空,还被萧璟煜的人暴揍了一顿,此时或许早已被扔进了哪个犄角旮瘩喂老鼠了。 此时大厅内,宫人念完一长串的礼单,顾衡远夫妇齐声跪地谢恩。 “谢皇上,皇后娘娘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宾客中不少人都对此眼红得紧,都暗暗知会自家女儿,要与顾念雪打好关系,多走动,更有甚者,已经在计划回去后就挑个好日子上门提亲,家中儿女双全的更是迫不及待了。 这么一会儿,国公府上的礼物就已经快塞满库房了,忠伯是又喜又愁。担心再来一波,可真是没地儿放了。 招呼好了贵客之后,顾衡远和虞婉这才松了口气。 虞婉悄悄说道:“老爷,咱家女儿的面子怎么这么大?连皇后都惊动了。” 顾衡远一边冲宾客区笑,一边回答:“皇后来此,是皇上提前知会了我的,但是,这肃王也来了,倒是让我着实没想到,念念何时与肃王有了交集。” 按理说,肃王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露个面走个过场也就走了,可这人却安安稳稳地坐下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虞婉看了一眼萧璟煜,正好对上他的眸子,心中一紧,立马笑意相迎,后者也举杯向她致意。 本是很寻常的一个举动,却惊吓了在场众人。 【我没看错吧,这肃王居然会向国公夫人敬酒致意?】 【我也看到了,这肃王向来不爱与朝廷官员来往,能让他以礼相待的人可谓屈指可数啊!】 【许是看在了皇后的面子上吧······】 而皇后也注意到了萧璟煜的不寻常,心想,这孩子有时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又谈何给她面子。 萧璟瑞自然也瞧见了,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不行,他不能让萧璟煜捷足先登,今日必须要找机会见顾念雪一面。 待众人推杯换盏之际,虞正昊也扶着老夫人出来落座,二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倾瑶,刚好迎上后者不可置信的眼神,见状,迅速心虚地移开了眼,顾衡远和虞婉也相继落座。 时辰已到,竹衣示意可以开始了。 顾衡远起身,拱手朝在场众人道:“今日,是小女顾念雪的笄礼,顾某在此十分感谢诸位前来捧场观礼,接下来,及笄礼正式开始,请小女念念上前见礼。” 话音刚落,萧璟瑞的目光就四处搜寻顾念雪的身影。 下一刻,顾念雪身着盛装从圆形拱门处款款而来,身姿窈窕,容色倾城。 “哇~” 在座众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有人不禁脱口而出。 楚倾瑶闻言只觉得呕得慌,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待有一日落在她手里,她定要毁了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萧璟煜看着心上之人,目光温柔似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的雪儿,终于及笄了。 顾念雪素手纤细,手拿团扇,双耳环佩轻摇。 一颦一笑一倾城,一顾一盼一生辉。 顾念雪行至堂前,向众人盈盈一拜。 皇后缓缓起身,净手,以丝帕拭干,走到顾念雪跟前,随行的嬷嬷开始说笄礼训词。 顾念雪跪在蒲团上,举止优雅,端庄秀丽,认真听训。 初加——皇后开始为顾念雪梳头盘发。 【令月吉日,风顺云祥。吾家淑女,今日及笄。初加罗帕,素服以彰。愿尔弃幼志,顺成厥德。受此发笄,以正汝仪。】 初加过后,顾念雪起身行礼,由萧璟晗和虞莹将之带回闺房更换笄礼正服。 第74章 你不仁我不义 顾念雪一身正红霞帔,重新站上笄礼台。 再加——冠服狄髻。 【吉月令辰,风华正茂。再申尔服,以示成长。敬尔威仪,淑慎尔德。受此发钗,以显汝质。】 紫笙将一整套定制的头面呈上,皇后取之仔细为顾念雪簪上。 顾念雪全程都是正着身姿,丝毫没有疲累之色。 最后,嬷嬷提醒行最后的三加之礼——即跪拜父母,师长和祖先。 【三加尔服,以成汝礼。兄弟俱在,以观汝成。受此钗冠,福寿绵长。昭告尔字,永受保之。】 顾念雪依礼一一行跪拜之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在场夫人们都满眼羡慕,羡慕国公夫人有女如此。 礼成! 皇后落座,又叫来顾念雪和萧璟晗说了些体己话。 “皇后娘娘能来为念念行簪礼,实在是受宠若惊。”顾念雪向皇后行了万福礼。 “那也是因为你值得,念念,你心善纯良,又机智聪慧。今日过后,恐怕也难免要涉足这是非纷扰之中,本宫自知你不是一个容易被浮华迷惑的女子,但依旧想要告诫你一句,繁华落尽终归尘,莫道无言至黄昏。这句话,本宫同样要送给璟晗,你们可明白?”皇后慈爱地看着二人。 顾念雪和萧璟晗一起点头。 萧璟晗挽着皇后,娇嗔道:“母后,您无需忧心,儿臣和念念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不管以后我们会面临什么,不是都有母后撑腰吗?” 顾念雪却一下领会到皇后话语中的些许无奈,她更想说的是身为皇家子女的无奈吧。 “皇后娘娘,臣女定当谨记于心。” 皇后笑道:“好了,本宫也该回宫了,璟晗,你就留在国公府多陪陪念念,本宫会与你父皇说,允你在国公府住一晚,也让你感受一回与闺中密友彻夜长谈的滋味。” 萧璟晗闻言,开心地直接抱住皇后的腰身,“就知道母后对儿臣最好了!” 皇后被她抱得差点没站稳,顾念雪立即扶了一把,“娘娘放心,臣女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有你在,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对了,你这笄礼下来,都没怎么吃东西,快去吃些吧,本宫先回宫了。” 经皇后这么一提醒,顾念雪才感到有些饿了。 待送走了皇后,国公府上的气氛就更加热闹了,人人也都不再拘束,把酒言欢,肆意畅谈。 虞婉身边更是围了众多的贵夫人们,顾衡远身边也是被诸多同僚和京城名商不断地恭贺祝酒。 酒过三巡,顾念雪的眼神扫过某处,好戏可以开场了。 于是在虞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便起身离开了宴席。 萧璟瑞自始至终视线都落在顾念雪身上,这不,终于逮到了机会。 给楚倾瑶递了个眼色,她便也跟了出去。 待走到后院长桥之上时,楚倾瑶便出声叫住了她。 “姐姐留步!” 顾念雪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跟出来似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惊讶。 “瑶儿妹妹,何事?” 楚倾瑶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今日,姐姐的及笄礼可是全京城独一份的殊荣,妹妹还未亲口向姐姐道喜呢。” 说着,还一直往顾念雪身边靠近,姿态也摆得够低,殊不知,在她的袖口中藏着“东西”。 “妹妹客气了,你我及笄相差不过三个月时间,以四皇子对妹妹的宠爱,届时定当会为妹妹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之礼。” 办归办,只是到时,那些人还能不能到场,就另当别论了。 楚倾瑶心中冷哼,再盛大又如何,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身份还能请的动皇后这座大佛为她簪礼,怎么着,她都是输! 不过,只要顾念雪乖乖沦为四皇子的玩物,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想罢,“四皇子的确待我极好,不过,这也是拜姐姐所赐,若不是姐姐成全······” “妹妹此话不对,”顾念雪冷声打断她的话,“你与四皇子之间郎情妾意,与我无关,妹妹还是莫要乱说,免得惹人误会。” 楚倾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环顾四周,确定此处无人,说道:“是,是瑶儿说错话了,不过,妹妹有一事想要告知姐姐,还请姐姐附耳倾听。” 顾念雪微微倾身上前,楚倾瑶面露阴狠之色,下一秒,便从袖口中挥洒出白色药粉,可就在她挥洒出药粉的顷刻间,顾念雪早已反应极快地屏息,掩唇后退了几步。 随即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逆风,空中的药粉全都朝楚倾瑶而去,在其反应过来想要屏息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顾念雪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楚倾瑶在自己面前逐渐瘫软晕了过去。 蓝雨立即出现,“王妃,此人如何处置?” 顾念雪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先将她带到我屋内,我要请她看一出好戏,之后再将她送到郊外的破庙里,她收买的那些人,不是还没拿到全部的银子吗?不能让他们亏了吖。” 蓝雨道:“是!属下领命!” 顾念雪捻了捻手中的粉末,眼中闪过一抹憎恶,又是如此下作的药,既然楚倾瑶这么喜欢用媚药,这一次,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看着楚倾瑶跟睡死过去一般,顾念雪喃喃道:“我早已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顾念雪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雪儿。”萧璟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顾念雪转身看见他的时候,立马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不是说了我能解决吗?怎么还是出来了?”声音中有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萧璟煜给蓝雨递去一个眼神,后者就一下把楚倾瑶给提溜着扛走了,就像是扛着一麻袋似的。 “本王不想你脏了自己的手。”萧璟煜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摩挲。 顾念雪有些羞赧,“你别这么光明正大的,小心被人看到。” 萧璟煜闻言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肃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这点本事没有,也不配在本王身边了。” 顾名思义,此刻,这里,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断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顾念雪低笑出声,“肃王府精心培养的暗卫,难道是用来帮王爷私会佳人的嘛?” 萧璟煜垂眸看着她的笑容,“有何不可?” 第75章 弃子 顾念雪娇嗔了他一眼,正色道:“你快些回去吧,不然我爹娘可就得派人来寻你了。至于那个人,我不会轻易让他好过的,定会让他终生难忘。” 顾念雪刚要抽回手,却被萧璟煜抱了个满怀,在她耳边说道:“记住,万事以自己为先,切莫冲动行事。” 顾念雪心中一暖,脸上泛起红晕,轻轻推了推萧璟煜,“我知道,我向你保证,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好自己的。” 得到她的再三保证,萧璟煜这才松开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顾念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楚倾瑶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宴席,萧璟瑞有些坐不住了,眼神不经意瞄了一眼萧璟煜坐的位置,却未看到人,手上的酒杯一倒,慌忙起身到处寻找萧璟煜的身影。 御史大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忙关切地问道:“四殿下,这是怎么了?感觉殿下心神不灵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璟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坐了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无妨,只是本殿下的准侧妃离开太久,不免有些担心。” 御史大夫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之色,“殿下与楚姑娘真是情深似海,才分开这么短时间就惦记如斯,真是令人羡慕。” 萧璟瑞脸上笑意尽显,内里却心急如焚。 瑶儿到底得手了没有?怎么还没消息!难道萧璟煜已经发现了? 他的思绪紊乱至极,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上来的丫鬟重新给他斟满了酒杯。 下一刻,他惴惴不安地猛灌了自己一杯,随后,余光又瞥到某人的位置上。 萧璟煜已然好端端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与顾衡远交谈甚欢。 再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酒盏边上多了一纸条,他立即将之藏于袖中,借故方便之际,走出了这里。找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打开了纸条,上面的字迹真的是楚倾瑶的。 【西南角,听雪阁,左手第二间,速来。】 萧璟瑞激动地将纸条塞进腰间,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人跟着,就快速朝西南角而去。 沐风从某处墙体后冷眼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同样是皇上的儿子,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看看他家王爷,再看看这人······ 萧璟瑞很快就摸到了听雪阁,依照纸条上写的,左手第二间,他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却未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儿,先是轻轻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内,环顾四周之后,他发现了榻上的人,穿着与顾念雪别无二致,可他还是决定上前去仔细核实一番。 当他走近榻上之人时,忽然一股刺鼻的香味传来,他顿感不妙,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他用内力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这时,榻上之人转醒,顾念雪缓缓起身,眼中满是戏谑。 顾念雪冷笑一声:“四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臣女的闺房?” 萧璟瑞瞪大双眼,试图解释:“念念,本殿下喝多了,一时找不着方向,这才误闯了你的闺房,本殿下现在就离开。” 他试图起身,可身体压根儿动不了。 “念念······如若你不放我离开,待别人发现,也会对影响你的清誉,想必你也不想······” “璟瑞哥哥,当真如此不想与臣女有牵扯吗?”顾念雪一转态度,面露委屈。 萧璟瑞一愣,怎么回事?她为何······ 难道顾念雪果真还是心里有他?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念念,你······心中是否还有本殿下?”萧璟瑞试探性地问道。 顾念雪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露难色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殿下就要迎娶瑶儿表妹入府,圣旨已下,殿下如今这样问,又是置我于何地?” 此话一出,萧璟瑞的眼神亮了亮,“念念!你信我,我心中是有你的!” 哼!恶心~ 顾念雪忍着恶心,楚楚可怜道:“殿下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让瑶儿妹妹听到,她又该难过了。” 萧璟瑞急得想冲上去,奈何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喘着粗气说道:“她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念念,只要你愿意,本殿下可立即向父皇请旨赐婚!你若不愿与瑶儿共事一夫,本殿下大可奉旨先纳了她,再休弃便是!” 屏风后的楚倾瑶闻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奈何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可该听不该听的,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那个曾经让她满心欢喜、一心一意托付终身的男人,如今却将她视作一文不值的草芥,毫不在意地践踏和抛弃。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他。然而,换来的却是如此无情的对待,萧璟瑞,你够狠! 顾念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殿下,你当真舍得?” 萧璟瑞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了,“念念,你要如何才愿意信我?” 顾念雪起身,缓缓走近他,倾城之貌于他眼前,只觉得美艳动人,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在萧璟瑞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角时,顾念雪神色一凛,“那就······” 萧璟瑞只觉得眼前之人,身影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远,紧接着,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顾念雪站直了身体,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她是真的想直接了结了萧璟瑞,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谋害皇子的罪名,她担不起。 但是,她却可以让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念雪缓缓走到屏风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倾瑶,“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一心爱着的男人,于他而言,你只是他成就霸业的一颗棋子,没了国公府倚靠的你,已经是他可以任意丢弃的棋子,毫无价值。” 楚倾瑶看着顾念雪,眼睛猩红,仿佛淬了毒一般。 顾念雪却丝毫不惧,“恨我?这才刚开始,省着些力气,晚些时候,你还有的是机会恨我呢。” 话音落下,楚倾瑶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惊恐。 第76章 小小惩戒 顾念雪不再管她,接而走到桌前,将一颗药丸溶于水中。 “沐风,把这药给他灌下去。” 沐风从门外听话地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一碗红色的液体,心想王妃不会想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要了四皇子的命吧? 顾念雪见他有一丝犹豫,笑着道:“放心,让他死在这里,我还嫌脏呢。” 沐风闻言,便就安心了,随即将萧璟瑞的下巴一掰,强行给他灌了进去,顾念雪随后又以针灸之法,在他身上几处狠狠扎了下去。 沐风一看,身上一紧,王妃这针法,真是快准狠! 不久后,萧璟瑞就被沐风扔到了前院某个角落,正好被来往的下人看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都以为他是喝多醉倒了。 于是,立即叫四皇子府的人将其背上了回府的马车,当有人问道楚倾瑶的踪迹时,就有人说看见她已提前离开,还因此引起一众贵夫人们的不满,暗讽她不懂礼数。 没了萧璟瑞和楚倾瑶的及笄礼,顾念雪甚是开心,看着眼前的外祖母,父亲,母亲,哥哥,舅舅,表姐,璟晗还有,他,所有爱她和她爱的人都在自己身边,真好! 相比于此时国公府的和谐美好,四皇子府则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萧璟瑞回去之后就一直在发酒疯,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比如:时而抱着柱子不撒手,又哭又笑。时而抓到一个下人就猛亲,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时而又像发了疯似的,拿起剑就乱砍……皇子府的侍卫们也都不敢使出全力去制止,开玩笑,万一伤了四皇子,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好不容易,任宽带领十几名侍卫才勉强将萧璟瑞压在身下,用软缎将他临时绑了起来。 恭伯无奈,赶忙就近请来了大夫,还不敢惊动宫中太医,因为…… \"放肆!放开朕!你们这群废物……都不要命了嘛!朕要诛你们九族!\" \"待本殿下荣登大统,定要将你们全杀光!杀光!\" \"母妃,儿臣好累,你何时才能回来陪伴儿臣……不,你们都要害我!滚,都给我滚!\" …… 四皇子府的人都被吓坏了,尤其是听到萧璟瑞说了不该说的,各个冷汗涔涔。 任宽眸子微眯,朝手下眼神示意了一下,几人会意。 啊!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萧璟瑞的内院瞬间血流成河。 大夫见状,当场吓得裤脚都湿了。 任宽用剑抵住他的脖颈,冷声道:\"殿下到底是怎么了?说!\" 大夫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殿下脉象并无异常,待小人开一剂解酒的方子,让殿下服下,或许就没事了。\" 任宽蹙眉,\"可殿下从前醉酒从未像今日这般,你确定只是寻常的酒醉吗?没有其他异常?若是诊断有误,我定会把你大卸八块去喂狗。\" 大夫一听,连忙磕头求饶,\"不敢瞒骗官爷,小人的确未诊断出殿下有何异常之处啊!\" 任宽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试一试他的解酒方子,看着萧璟瑞痛苦挣扎的模样,任宽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叫来今日陪同的手下,问道: \"今日殿下在国公府有何异常之处吗?\" 手下想了想,摇摇头,\"属下目送殿下进去后,就一直在外等着,直到有人来报,说殿下醉的不省人事,让我去帮忙,回来的路上,殿下一直是安睡着的,呼吸也很平稳,要说有何异常之处,那便是路过汐水街时,遇到了秦世子,不过,他也只是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并未接触到殿下。\" \"秦世子?他与殿下素来交好,断不会对殿下不利,于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啊。\"任宽此时只觉得头疼,突然又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在国公府出的事?但他空口无凭,也没有任何实证啊! 此时,郊外的破庙中—— 楚倾瑶躺在最里面的草垛上,衣服也被撕的不像样,浑身上下只靠几片碎布遮挡,裸露的皮肤上满是被稻草割伤的清浅不一的伤痕以及无法言喻的痕迹。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某处,像是一个活死人般,没了生机。 她无法忘记今天所受的一切耻辱,无论是萧璟瑞的无情,还是那群无耻之徒的践踏,亦或是,顾念雪带给她的痛苦和羞辱! 她不就是想让自己羞愤自戕吗?她就偏不如她的意!她要活着!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儿,楚倾瑶的眸子逐渐聚焦,由暗无生机转变为浓浓的杀意。 而此时的顾念雪正在国公府悠闲地陪着家人喝茶聊天,岁月静好。 夜里,待萧璟晗熟睡之后,顾念雪悄悄下床,打开了窗,蓝雨立即飞身走近低声道:“王妃,四皇子今日大闹了十几个时辰,最后还是被人打晕了,才消停。\" 顾念雪理了理发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才只是小小的惩戒罢了,比起他欠我的,可不及万分之一。” \"据说,四皇子发酒疯的时候还说了许多大逆不道之言,所有听到那些话的家丁侍从都被那个叫任宽的给灭口了,手段极其残忍,而他们一天之内找了十几个大夫,王妃,您那毒……会不会被他们查出来?” 顾念雪听到前面的时候,眉心跳了跳,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叫任宽的,就是个刽子手,什么肮脏的,卑劣的事,都是经他之首。萧璟瑞十分信任他,因而,最后若要将萧璟瑞的势力连根拔起,这个任宽,可是主角呢! \"那可不是毒药,而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补药,专门为萧璟瑞准备的,其成分都是上好的疗伤圣药,就算是宫中太医亲自诊脉,也查不出什么来。况且,那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他酩酊大醉被抬出国公府的,又不是在这儿发的疯,谁要是想攀咬国公府,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顾念雪噙着一抹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蓝雨暗叹,王妃这一招,可真够可以的,不过,她是越来越喜欢王妃的性子了,表面人畜无害小白花,实则背地里谁都不好惹。 四皇子府内,一群大夫束手无策,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连催吐的法子都用上了,依旧不见起色。 萧璟瑞还是只要转醒就疯癫,且每一次醒来,都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神叨叨的,任宽心急如焚,不敢想他家殿下若是就这样一辈子,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一边让人送信去静安寺,一边让人严守消息,绝不能让此事传入宫中。 第77章 师兄 秦蓉在看到信之后,心急如焚,立即叫来霜儿,吩咐道: \"准备一下,今夜我要出去一趟。\" 霜儿应声。 丑时,静安寺山脚下的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秦蓉一身素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斗篷,站在庙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很快,一道神秘且庞大的影子,如鬼魅般倒映在墙上。 秦蓉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影子,微微垂眸,说道: \"师兄,蓉儿有事相求。\" 影子沉凝开口,发出的却是阴森可怖的尖细嗓音,\"师妹,你在静安寺为那狗皇帝清修数十载,如今居然肯主动来找我?可是为了你儿子?\" 秦蓉抬眸,\"是,我儿如今神志不清,几近疯魔,像是被人下了某种迷幻之毒,奈何那些庸医都查不出是什么,故才请师兄出山。\" 影子低低笑出了声,\"哦?竟有此事?不过,我为何要救你的儿子?当年你为了脱离五毒盟,已经交出了大还丹,也自废了多年功力,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能与本座交换的筹码?\" 秦蓉的眼神闪过一丝坚定,\"师兄难道忘了,师傅临死之前,可是还留了一份藏宝图,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可找到在哪儿了嘛?\" 秦蓉话音刚落,影子的实体就出现在了其身后。 “我就知道,那老东西一向偏心,定会将藏宝图的消息透露给你,果然……师妹,你藏的真够深的。” 秦蓉转身,面向影子的主人,他正是五毒盟现任盟主莫桑,也是曾经五毒盟的五阶长老之一。 莫桑逆着光,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其颚骨上的刺青和阴鸷的眼神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师兄,话不能这么说,倘若我不死守这个秘密到现在,只怕我出谷那日,就已经被你杀了,不是吗?如此想来,师兄也是个极有耐心的。”秦蓉丝毫不惧。 莫桑走出逆光,逼近秦蓉。 此刻,秦蓉才看清他的眸子,那是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眼眸,深邃而幽暗,犹如一条身躯庞大、毒性剧烈的巨蟒正缓缓地吐露着猩红的信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死亡气息。 这双绿眸冰冷无情,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之眼,仅仅只是被其注视一眼,便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秦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你的眼睛?还有你的容貌?”十年未见,他竟一点儿都没有老去的痕迹! 莫桑似乎很满意她发现了这一点,“不用质疑,我就是吃了那个东西。” 秦蓉蹙眉怒斥道:“你疯了吗?那东西是诅咒!” 莫桑唇角一勾,不在意地摆摆手。“别跟唐傲那个老东西一样试图给我说教。就算是诅咒,本座也不怕,你知道吗?我若早知道那东西可以让我功力倍增,还能长生不老,我早就用了。现在的我,感觉真的好极了!” 秦蓉闻言,这下才真的感觉到了面前人的一丝可怕,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得不求着他。 “既然如此,那师妹便恭喜师兄,离一统江湖又近了一步!如果再有藏宝图的加持,这个世界上,恐怕再难有能对抗师兄的人了。” 莫桑狂笑起来。 “哈哈哈······师妹,你何不同我一起回去,你还做你的五阶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在这破庙里保受煎熬!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救不了。” 秦蓉知道他是在激她,“多谢师兄美意,蓉儿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就算回去,也撑不起长老的职责,我只想我的儿子能够平安顺遂,待他大业将成之日,蓉儿定会感激师兄今日之恩。” 莫桑看她丝毫不承情,也就不再多说,\"好,那我就替师妹跑一趟,事成之后……\" \"师兄放心,只要璟瑞安然无恙,藏宝图的线索,蓉儿定会双手奉上!\"秦蓉定定地看着他,莫桑暂且信了,。 临走之前,莫桑留下一句话,\"师妹,狗皇帝不值得你如此,假若有一天,你后悔了,五毒盟随时欢迎你回来。 秦蓉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皇子府—— 萧璟瑞方才被喂了安神药,才勉强维持片刻的安静,任宽在屋外来回踱步,完全没了办法。 \"静安寺可有消息了?\" 手下低着头,\"回头儿的话,暂无。\" 任宽这一刻,已经在想最后的办法了,实在不行,就通知宫里来人吧,殿下这般,实在是让人着急上火。 突然,院中莫名起了一阵浓烈的白雾。 还未待众人反应,就全都倒下了。 莫桑从白雾中走出,步伐坚定地迈向萧璟瑞的房间,甚至没有向旁边的人投去一丝目光。 看着榻上神色憔悴,连睡着都是蹙着眉的,梦魇了? 莫桑上前,用内力在他全身试探了一遍。 嗯? 没中毒? 再试!依旧没有探出任何毒素。 莫桑这才认真起来,\"有趣。\" 他坐在萧璟瑞身边,伸手探上他的脉搏处,屏息凝神。 在他睁开眼的那瞬间,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哼……原来如此,小子,幸亏你母妃让我来了,否则,你怕是这辈子都被困在自己的梦魇里了。\" 给这小子下药的人,制毒技艺恐怕不在他之下,只是,这人为何不直接毒死他,反而要如此折磨? 罢了,这也不关他的事,只要给这小子解了药效即可,剩下的,他也没兴趣追究。 不过,他倒是挺想认识这制药之人,若能收为己用,肯定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说不定,还能帮他研究出大还丹的制作之法。 想罢,莫桑一把将萧璟瑞从床上拉坐了起来,开始运转自身内力,充斥萧璟瑞的全身,随即从他的袖口中,缓缓爬出一条银环蛇,沿着萧璟瑞的脖颈游走。 \"乖,这个不能动,回头,本座给你找个更好的。\" 莫桑闭着眼睛,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银环蛇吐了吐信子,又慢慢回到了莫桑的袖口中。 不消片刻,莫桑内力一收,猛地一掌,萧璟瑞一口鲜血喷出,又晕了过去。 再看那摊血迹,此刻竟隐隐散发着寒气。 第78章 全忘了 随后,莫桑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萧璟瑞的口中。 便不再久留,闪身隐在了黑夜之中。 待到众人转醒,已经是翌日清晨。 恭伯率先发现他们倒在了四皇子门口,赶忙找人上前唤醒。 任宽迷迷糊糊被叫醒之后,下意识地直接冲进了萧璟瑞的房间。 再看到地上的鲜血和嘴角挂着血迹的萧璟瑞时,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所有人都驻足不敢轻易上前查看,任宽提着心,一步一步挪到萧璟瑞的床榻前,试图用手探他是否还有鼻息。 手刚凑到其面前,萧璟瑞的眼睛就睁开了。人猛地坐了起来。 怒声道:\"做什么?!\" 任宽立即跪地道歉:\"属下冒犯,请殿下恕罪!\" 紧接着,萧璟瑞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任宽立即去倒了水递给他,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 萧璟瑞蹙眉,\"你老盯着本殿下做甚?\" 任宽觉得此刻的四皇子仿佛已经恢复了理智,可下一秒…… \"乐安县主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快给本殿下更衣!若是去迟了,她定要生气的。\" 完了,这是还没恢复啊! \"殿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任宽小心翼翼地问。 萧璟瑞一边起身一边不耐烦地说:\"除了有些累,身上还有些疼,其他的倒没什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萧璟瑞看了看任宽,还有杵在门口的恭伯等人,他们脸上都挂着一副【你不对劲】的表情。 任宽也不敢告诉他,他身上疼是跟他们动手的时候弄的,只挑了重点问道:\"殿下,您难道一点儿都不记得这几日发生的事吗?\" 萧璟瑞穿衣的手一顿,\"什么意思?什么叫这几日发生的事?\" 任宽现在确信了,他家殿下恢复神志了,但是却失忆了。 于是,任宽将他那天进入国公府到现在,所有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萧璟瑞。 然而,后者却完全不记得。 荒谬,太荒谬了! \"你不是说瑶儿是同本殿下一同去的嘛?她人呢?\"萧璟瑞无法接受任宽说的,他只是醉酒,又不是痴傻了,怎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容易被杀头的混话! 任宽继续道:\"属下派人去楚府找了,听附近邻里说,楚小姐自国公府参加完宴会之后,隔天就随其母亲回了原阳,说是去看望她爹了。她没跟殿下说起过吗?\" 萧璟瑞脑门生疼,\"你问我?\"他的眼神都冷了几分,\"你们不是都说我把这几天的事儿全忘了嘛?那我又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同我说过?!\" 任宽低着头,也暗怪自己说错了话。 \"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萧璟瑞揉着眉心。 \"属下总觉得,殿下这次……\"疯魔两字他没敢说,\"与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萧璟瑞一怔,沉声说道:\"你是想说,是乐安县主给本殿,下了某种会令人发疯的药?可你不是说,众多大夫都没有从本殿下体内查出有毒吗?\" \"可世间之大,也并不能排除只有毒药才能达到此效果啊?殿下。\" 萧璟瑞知道任宽是想让他对顾念雪多留一个心眼儿,不过,自打她一夜之间变得不再爱缠着他,也不再故意讨好他的时候,他却变得越来越想靠近她了。 萧璟瑞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不可妄下定论,还需细细探查。” 任宽应下,心中却暗自决定一定要查出国公府的猫腻。 顾衡远下朝归来面色凝重,虞婉正在陪女儿挑布料,见他面色不好,两人就围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瞧你一脸愁容。”虞婉给他倒了杯茶,问。 “今日下朝,荣亲王破天荒地主动来与我搭讪,还说起念念的及笄之事,怪我没有给他递帖子,嘴上还时不时地给我说秦世子怎么怎么好,回来的路上,我是越想越觉得不安。”顾衡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顾念雪在一旁冷静地听着,心里冷哼一声。 荣亲王,差点儿把你忘了。 国公府被灭门的刽子手,通敌卖国的往来书信,就是他的杰作! \"荣亲王此举,不会是想让秦世子上门提亲,这是提前知会你呢吧?\"虞婉说道。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常居府中,但也听其他氏族夫人小姐们提起过这位秦世子,虽长得仪表堂堂,实际却是寡廉鲜耻,道貌岸然的。她断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人。 顾念雪轻声开口:“娘,您不必太过担忧,女儿若不想嫁,自有千百种办法阻挠对方来提亲。” 顾衡远叹气:“为父知道你聪慧机敏,可那荣亲王权势滔天,若是真的来提亲了,到时怕也是骑虎难下了。” 虞婉闻言,不赞同地一拍桌子,\"下不了也得下,莫说是个世子,就算是皇子,只要我女儿不愿意,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断不会牺牲我女儿的幸福。\" 顾念雪心中感动,握住母亲的手,示意她莫要激动。 顾衡远赶忙解释道,“夫人,切莫误会,我绝无此意,亦不愿我的宝贝女儿委身于她不爱的人,只是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能避免撕破脸皮,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虞婉轻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 顾念雪一脸无奈,反过来劝慰二人道:“爹,娘,莫要在此自己吓唬自己,事情尚未发生,我们便自乱阵脚,那才是傻。为尚未发生之事忧心,更是不值当。” 顾衡远立即点头,\"女儿说的对,或许是我多虑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为父也定会赌上一身功勋为你求得婚姻自主的权利。\" \"谢谢爹。不过,女儿也不是个可任人摆布的棋子。\" 在这男强女弱的时代,若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只能不断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从而得到掌控一切的权利! 原阳,郡守府—— 楚倾瑶自那天之后,每天都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洗澡,从早到晚,一天至少三四次。 柳悦然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面对楚倾瑶的不耐烦和冷淡,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刨根问底。一心只顾着跟别人炫耀,她即将有个身为四皇子侧妃的女儿了! 楚倾瑶回来原阳,只是为了等身上的痕迹消失,她已经顾不得跟萧璟瑞解释。 下一次再回京,她还得想一套说辞,另外,皇上虽已下旨赐婚,可婚期迟迟未定,她必须得做些什么,免得夜长梦多。 第79章 家被偷了? 顾念雪及笄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出门,而且是早出晚归,虞婉问她,她就说是约了萧璟晗。 有时候她觉得,公主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是真的很好用。 不过,她也不算全然说谎,毕竟,六公主的确是约了她,只不过,顾子陵和萧璟煜也在。 这天,四人约了在京郊一处别苑相聚,此处别苑是萧璟煜的产业,顾念雪却还是第一次来。 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身骑马装,撩开车帘准备下去时,萧璟煜就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萧璟煜伸出手,顾念雪微微一笑,本想搭上去借力自己下车,却在触碰的那瞬间,被萧璟煜直接揽过了腰身,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顾子陵原先还在一旁,拿着昨日在市集买的新鲜玩意儿哄萧璟晗,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立马将东西往萧璟晗身上一塞,作势就要冲上去说教一番,他妹妹才刚及笄,就被一个男人这样搂搂抱抱,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刚走没两步。 “顾~子~陵!” 顾子陵脊背一凉,整个人立马就被这声硬控了好几秒。 完了~~ 顾念雪和萧璟煜同时也望了过来,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顾子陵。 此时,萧璟煜已经放开了顾念雪,淡淡地朝顾子陵投去一记无辜又傲娇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先哄好自己的人吧?” 顾子陵有种家被偷了的感觉,但他也同样信任萧璟煜的为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稳住萧璟晗,毕竟这位小祖宗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立马切换成讨好的笑脸,将刚才塞给她一个的东西一件一件又拿到自己手里,萧璟晗看着他又把送自己的东西拿走,更气了。 一股脑全都扔给了他,叉腰怒道:“给你给你都给你,本公主再也不要理你了!” “不是,璟晗,你听我说······”顾子陵委屈。 一边抱着东西,一边追人,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顾念雪在后面掩唇偷笑,萧璟煜走上前来,轻声对顾念雪说道:“看来,有好一会儿都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顾念雪嗔了他一眼,应道:“兄长也是可怜,不过谁让他得罪了小公主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往别苑大门走去。 这座别苑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宛如一幅宁静而秀美的画卷。 踏入别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绿地,绿草如茵,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草地之上,点缀着各色不知名的野花,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 别苑中,有一湾清澈的湖泊,湖水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葱郁的树木。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前行,便能看到一片繁茂的树林。树木高大挺拔,枝叶交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树林中,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别苑的一侧,设有专门的骑马场。场地开阔平坦,骏马在其中欢快地奔跑,马蹄声响彻云霄。射箭场中,靶心整齐排列,弓箭摆放有序,仿佛在等待着勇士们一展身手。 在别苑的角落,还有一座精致的亭台。亭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周围环绕着假山和溪流。坐在亭中,可欣赏到别苑的全貌,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 亭台早已布置妥当,精致的点心和香茗摆放整齐。 顾念雪坐下后,萧璟煜亲自为她斟茶。 “好香,这是什么茶?”顾念雪觉得舌尖有一股清甜,不似平时喝的茶。 萧璟煜勾唇,“这是本王让人去东昭国寻来的骊山银针,他们那里气候四季怡人,种出来的骊山银针味道最好。” 顾念雪微愣,“你派人去看湛儿了?他还好吗?” 萧璟煜看着她迫切想知道的样子,浅笑道:“如今你再唤他湛儿,恐有不妥,因为他已经是新继位的东昭国国君了。” “如此看来,当初黎准所言不假,只是可怜湛儿尚处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被推至那个位置,此后,恐怕再难有欢愉了。” 萧璟煜安慰道:“人各有天命,他虽年少,但未必不能担起一国之责。况且,我派去的人回来说,他身边已有良臣辅佐。” 顾念雪闻言,心中稍安。 为了让她不再胡思乱想,萧璟煜提议带她去骑马。 “你之前多次提到说,想练骑射,别苑有专门的马场和箭靶,要去试试嘛?” 顾念雪点头,“要,幼时,大哥和二哥曾也教过我,只是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的腿受过伤,此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驾驭。” “放心,本王会在一旁保护你,不会让你伤着的。”萧璟煜说得认真。 顾念雪勾唇一笑,“好,那臣女的安危就全然交给王爷了。” 马场里的马各个膘肥体壮,顾念雪挑了很久,但是都没有挑中特别喜欢的,而且每当看到一匹白色骏马,她就不由地想起国公府的云霆。 要是云霆在,就好了。 就在她准备随便挑一匹将就一下时,隐约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马鸣。 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无垠的草地尽头,一匹白马正疾驰而来,其毛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光芒。 “云霆?”顾念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云霆一路狂奔,就在快要靠近顾念雪十步之遥的时候,逐渐开始放慢了速度,前腿腾空,发出一阵长鸣,稳稳停在了她面前。 萧璟煜眸子微眯:“好马。” 顾念雪朝他得意一笑,“它叫云霆,是大哥送我的及笄礼。”随后又摸了摸云霆的背脊和脖子,“云霆,他叫萧璟煜,是我的······我的心上人。”后面几个字,她是对着云霆的耳朵说的,萧璟煜并未听到。 萧璟煜虽没听清后面的话,但见顾念雪亲昵地跟云霆低语,心中竟泛起一丝醋意。他轻咳一声,“既是这么好的马,本王倒想要好好驰骋一番。” 说罢,便飞身上了云霆的背,可是云霆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无论萧璟煜的征服欲有多强烈,云霆始终都很抗拒,几度快要将萧璟煜甩下去,看得顾念雪是心惊肉跳。 最终,萧璟煜还是放弃了,这匹马有灵性,看来,他不是这匹马认定的有缘之人。 第80章 从未提起过 随即,萧璟煜扶着顾念雪翻身上马,他还是有些担心这烈马会不小心伤了她。 \"要不,还是给你换一匹温顺些的小马驹吧?\" 此话一出,云霆就呼呼地喘了两声粗气,对着萧璟煜甩了甩脑袋。 萧璟煜蹙眉,怎么感觉这马对他有意见似的,若是这畜牲能说话,恐怕是高低得开口骂他两句了吧。 顾念雪笑得欢脱,对云霆说道:\"云霆才不会让我摔下去呢,对吧?\" 云霆的脑袋又默契地点了点。 萧璟煜心中啧啧称奇,紧接着也骑上自己的马,与她并驾齐驱。 缓缓跑了几圈后,顾念雪心中对骑马的恐惧逐渐消失,也慢慢找回了幼时骑马的欢愉和快感。 这时,萧璟晗跑了过来,脸上还有些余怒未消,看到顾念雪便嘟囔着嘴说:“三哥,念念,你们骑马为何不叫我?” 顾子陵跟在其身后,一脸无奈。 顾念雪看了眼萧璟煜和顾子陵,\"我只是先试一下,技术还不是太娴熟,怕你会觉得枯燥乏味。\" 顾子陵凑到萧璟煜身边小声抱怨:“都怪王爷,害我如此狼狈。” 萧璟煜挑眉:“怎的怪起本王来了?分明是你自己不会哄人。\" \"我还没捞着空问王爷,您方才与我妹妹那般亲密,这可不是普通男女间该有的距离吧?\"顾子陵抗议。 萧璟煜冷不丁地反问:\"那敢问顾二少爷,是何时觊觎的本王王妹?\" 顾子陵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王爷,我与您有所不同。我与公主自幼相识,在公主尚未成年之际,我们二人便已互表心意。然因我需奔赴疆场,才与公主迁延至今。待我近日获其首肯,便会让父亲代我向陛下请旨赐婚。” 萧璟煜哼了一声,\"你又怎知,我与令妹不是早已互通心意?又怎知我们不是年幼相识?\" \"当然不可能,因为我从未听她提起过你。\"顾子陵的嘴比脑子快。 萧璟煜的脸色沉了又沉,就在气氛越发紧张之时,顾念雪轻咳一声: “二哥,王爷,不如我们四个来赛马吧?”她看向萧璟煜,目光带着一丝温柔。 萧璟煜什么话也没说,先策马而去了,顾念雪看他有些不悦,心中有些着急,不等顾子陵说话,她也骑着云霆追过去。 萧璟晗看着这一幕,走近顾子陵,狠狠瞪了一眼顾子陵,“不会说话就闭嘴,看你干的好事!” 顾子陵挠头,\"我没说什么吖?他俩幼时何曾有过接触?\" 萧璟晗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一跃上马飞驰而去,也不再理他。 \"欸?怎么都走了?等等我!\"顾子陵随后也上马去追萧璟晗。 \"王爷!王爷!\"顾念雪的马术自然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萧璟煜就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一般策马奔驰,可听到她的声音,缰绳还是不由得稍稍一缓。 顾念雪心急如焚,她知道萧璟煜定是生了气。云霆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焦急,加快速度奋力追赶。 眼看离萧璟煜越来越近,顾念雪大声喊道:“王爷,莫要生气,是二哥口无遮拦说错了话,雪儿替他向您道歉可好?” 萧璟煜依旧没说话,见他不理会自己,顾念雪灵机一动,逐渐松开了脚镫。 萧璟煜未再听到身后有声音,不放心地往后看了一眼,瞥见她此举,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在做什么!\" 顾念雪本就还不太熟练,脚镫一松开,身体很快就失去了平衡,云霆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已经努力开始减速,谁料,还是出了意外。 顾念雪瞬间失去平衡,娇躯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雪儿!\"萧璟煜立即勒马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他眼神坚定,紧盯着顾念雪,手中缰绳猛拉,身下的骏马飞奔向前。 他迅速伸出有力的臂膀,在顾念雪即将坠地的瞬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两人双双滚落到草地上。 顾念雪的身体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萧璟煜紧紧拥着她,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在萧璟煜的怀中,顾念雪逐渐平复了心情,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云霆的马蹄声打破了二人的片刻宁静。 顾念雪缓缓抬眸,看着云霆的眼睛说:\"云霆,我没事,别担心。\" 随后又问面前的男人:\"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应我?\" 萧璟煜此刻还在为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柔声道:\"不重要了,你可有受伤?\" 顾念雪瞬间委屈巴巴地说:\"有,而且疼。\" \"哪里疼?\"萧璟煜立即扶她坐起身,打量着她,眼中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顾念雪摊开掌心,有一处许是被地上的碎石磕了一下,有些破皮了。 \"对不起,都怪我,我先扶你回别苑包扎一下。\"萧璟煜说完就要抱她,却被顾念雪一把抓住衣襟。 \"不要,你先说,你为何突然如此生气?\"顾念雪执拗地盯着他。 萧璟煜感受她的决心,他若不说,她就不会乖乖听话,无奈地重新坐到她身边,说道:“子陵说,你自小到大从未提起过本王。” 顾念雪一愣,脸颊泛红,轻声说:“幼时见你,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一次我在你面前摔倒,还被你笑话了一顿,你还说我笨,自那以后,我可再也不敢碰见你了。” 萧璟煜转头看着她,眼中怒火渐消,着急解释道:\"本王那并不是在笑你,而是觉得有趣,说你笨也是本王觉得你很有意思……不是,本王的意思是……\" 顾念雪望着他失措的模样,笑了,伸手抵在他的唇上,上一世她不知道,可这一世,她什么都知道了啊。 \"逗你呢,此前我不提王爷,是恐遭有心之人非议,现今不提王爷,亦是担忧朝臣猜忌于你。现今朝堂局势尚不明晰,荣亲王一派横行霸道,四皇子一党阴险狡诈,倘若他们联手,借你我的关系趁机参你一本,彼时,国公府与肃王府恐皆会引得皇上生疑,着实得不偿失。\" 第81章 把你们碎尸万段 萧璟煜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本王不喜欢你有如此多的顾虑,这样显得本王很无能。”萧璟煜眉头微皱。 顾念雪低声道:\"王爷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儿,若本王想娶,谁也拦不住,你大可不必忧心,那些人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萧璟煜又沉声说道,\"近日,想必你也听你父亲说了,荣亲王有意要让秦学林,向国公府求亲之事,本王亦不想再等。\" 顾念雪闻言却轻启嘴角,“阿煜,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信我。” 她敢嫁,秦学林也得敢娶才行! 萧璟煜拧眉,“雪儿,若我想立即迎娶你入王府,你可愿意?” 顾念雪面露红晕,却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此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嫁他人,即便,我尚有诸多未了之事,然而我亦坚信,即便嫁与王爷,王爷亦会全力襄助我去做任何想做之事,故而,王爷,你若欲娶,我便愿嫁!” 萧璟煜终于笑了,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有你这番话,本王的心总算是定了。” 顾念雪轻笑出声,\"堂堂王爷,也会因这点小事不安吗?\" \"这不是小事,是本王期许了多年的心愿。还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故事吗,今日,便说与你听,可好?\" 顾念雪点头,两人就地而躺,沐浴着阳光,闭着眼睛,思绪回到了九年前。 萧璟煜当时还是皇子身份,但他已经是建立过战功的皇子,为人冷心冷情,常常都是独来独往,除了萧璟芫。 那日,他同往常一样,准备去郊外密林中狩猎,只带了两名御林军护卫,在狩猎一只麋鹿的途中,与他们分开了,人也被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地界。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持长弓,目光锐利地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春日的山林,百鸟鸣翠。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使得树叶沙沙作响,群鸟受惊四处飞散,萧璟煜眸子一凛,神色却依旧淡定如常。 林间风声簌簌,几缕黑影在树影间悄然穿梭。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朝萧璟煜射去。他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利箭擦身而过。 然而,这只是暗杀的开始。 瞬间,四周的刺客纷纷现身,他们身着黑衣,蒙着面,手持利刃,如鬼魅般向萧璟煜扑来。 萧璟煜虽身陷险境,却毫无惧色,他抽出腰间佩剑,与刺客们展开殊死搏斗。 剑光闪烁,剑与剑的碰撞声在林中回响。萧璟煜身手矫健,几招之下便让几名刺客负伤。但刺客众多,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配合默契,逐渐将萧璟煜包围。 萧璟煜奋力拼杀,身上已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变得迟缓。就在这时,一名刺客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一剑刺向他的要害。 萧璟煜拼尽全力转身抵挡,却终究未能完全避开,剑刺入他的肩胛,他闷哼一声,踉跄几步。刺客们见状,再次一拥而上,刀剑相加。 萧璟煜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抵抗,却仍不敌众多的刺客,最终被逼到一处山谷处。 \"三皇子,你已无路可退,速速降了吧!\"刺客头目阴狠的说道。 萧璟煜眸色渐冷,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就凭你们?\"话落,他一步一步朝后退,双臂微张。 \"不!\"刺客一声大吼,试图阻止,奈何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要他死啊! 萧璟煜一跃跳下山谷,利用交错丛生的树木,减缓自己下落的速度,最终摔到了一片湖底。 当他醒来时,人已经被水流冲上了岸。 他虚弱的爬起来,巡视四周,撕下自身的衣服碎片,将自己的伤处简单包扎。 经过一夜休整,他猎杀了一只兔子充饥,体力恢复一些后,沿路给禁卫军留了记号,他自幼在严酷的军营中受训,这点伤要不了他的命,可也足够折磨他。 夜里,他持剑倚靠在树上休息,突然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这脚步轻轻浅浅,不太像是一个成年人的。 萧璟煜握紧手中长剑,趴在树干上,放轻呼吸,凝神观望。 在暗夜中,一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刚刚升起的火堆旁,只见其浑身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裙,看装扮也不太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萧璟煜本没想多管闲事,毕竟人心险恶,他也自顾不暇。 小小身躯,跑的直喘气,动作利落的在他的火堆旁找吃的,幸而刚刚还剩了一点。 瞧她吃的那么急,却还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萧璟煜更加笃定她的身份不一般。 火堆这会儿已经全部熄灭了,萧璟煜看不清她的长相,女孩儿也没有再添柴,吃了东西,她就准备就地睡一觉,奈何,天不遂人愿。 不远处,很快就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传来。 她也在被人追? 听见脚步声,女孩儿就瑟缩了起来,似乎是已经跑不动了。 那群人很快找到了这里,女孩儿藏在某棵树后极力隐藏自己。 \"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自己乖乖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萧璟煜握紧了手中剑,想着若是这些人对女孩儿不利,他要不要出手管这一遭闲事。 没有意外的,那些人很快就将她找了出来,无论女孩儿如何反抗,外加拳打脚踢,抓她的大汉始终没有放手,反而笑得可怖。 \"倒是个性子烈的,不过,你很快就能乖乖听话了,瞅你这长相,定能卖个好价钱。\" 女孩儿声音清脆却带着倔强,“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去告诉爹爹,把你们全抓起来!” 那群人哄笑起来,“我们的确是坏人,不过,你爹爹现在可救不了你,明日与我们交易的人就要来带你们走了,天南海北,任谁也找不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问了一句,\"大哥,这孩子该不会真的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千金吧?\" 那女孩儿神色一凛,用尽全力吼道:\"我爹是当今国公大人,顾衡远是我爹,镇远将军虞正昊是我舅舅,若他们知道是你们抓了我,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第82章 免得老被人惦记 萧璟煜闻言,心惊了一瞬,顾衡远的女儿?虞正昊的亲外甥女?那还能有谁! 顾念雪,那个总被他吓哭的小不点儿! 抓住她的壮汉一听,吓得手都松了,女孩儿跌坐在地,揉了揉自己跌疼的屁股。 面前的几人随后又也私下讨论起来, \"这孩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哪儿有这么巧,况且国公大人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荒郊野岭?\" \"可看她的穿着,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我怕……\" \"怕什么,就算是,我们现在将她送回去,照样是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 \"不如……\"壮汉作势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没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任谁也查不出什么? 说罢,几人就彼此猜丁壳决定,留两个人处理顾念雪并善后。 顾念雪咬紧嘴唇,防止自己因惊吓哭出声来,脑袋也在拼命地想办法。 若实在没辙,她就埋着头四处跑,反正这里是密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纵使遇上野兽,陷阱什么的,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终,瘦高个子和另一大汉留下,取出腰间的一根麻绳,就朝顾念雪逼近,一边靠近一边说:\"小姑娘,你可别怪我们,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折在我们手里了,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 顾念雪频频后退,两只小手都抓了一把泥土和树叶随时准备反抗还击。 这时,两人同时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将麻绳套住她的脖子。 萧璟煜从树上飞身而下,挡在顾念雪身前。两人被他吓得一惊,跌坐在地。 萧璟煜连给他们喊叫的时间都没留,直接一剑封喉,送他们去投好人家了。 顾念雪逆着月光,看着他的背影,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萧璟煜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杀人的样子,免得又把她吓哭,就随手用泥土涂在了自己脸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受惊的她,向她伸出手,\"走吧,那些人恐怕很快就要找回来了。\" 顾念雪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牙子,又看了看面前修长好看的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掌心处传来的温热触感,给了她巨大的安慰。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 呵呵,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叫,感觉还不错。 两人走走停停,折腾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官路,而萧璟煜的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双腿有些瘫软。 顾念雪忙扶住他,看着他肩胛处渗血的伤口,眼眶泛红,“大哥哥,你受了如此重的伤,为何还要救我?” 萧璟煜虚弱地看着她,“路见不平罢了。” 顾念雪从身上扯下一块衣料重新给他包扎伤口,“我叫顾念雪,大哥哥,你随我回国公府吧,我爹娘定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念念也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萧璟煜却再也听不见她说的话了,在他倒下之前,他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喊他,\"大哥哥……\" 也似乎看到了御林军的人。 回忆到此,萧璟煜侧过头看向顾念雪,发现她眼角带着泪。 顾念雪睁开眼,哽咽着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哥哥,为何不早告诉我,阿煜!为何要让我亏欠你这么多年!” 萧璟煜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温柔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亏欠,于我而言,你亦是救赎我的一道光,幸而,你又回到我身边了。此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顾子陵和萧璟晗。 萧璟煜牵着顾念雪站起,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认定了这个女子相伴终生。 顾子陵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萧璟晗却是一脸祝福的模样,\"三哥,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吃饭吧,念念肯定饿了。\" 萧璟煜无视顾子陵的眼神杀,温柔地说:“雪儿,我们回去吧。” 顾念雪反握住他的,与他十指紧扣,\"好~\" 顾子陵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了,但是他再迟钝,也看出这两人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好感了。 “念念,你过来。\" 顾念雪上前一步,萧璟煜拉住她,不愿放开,于是,顾念雪干脆拉着萧璟煜一起走向顾子陵。 \"二哥,我与阿煜是情投意合。\"顾念雪看着身侧的男人,目光缱绻。 阿煜? 顾子陵皱着眉头,打量着二人紧握的双手,\"王爷,恕臣不敬,您与臣妹此举实有不妥,还请放手。\" 不等萧璟煜回答,顾念雪抢先道:\"二哥,你莫要说他,他早就意欲想向爹爹提亲,是我不让的。\" 顾子陵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念念,你可知他身份特殊,你们在一起怕是会有诸多坎坷。” 顾念雪抬头望着萧璟煜,眼神坚定:“二哥,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与阿煜并肩面对。” 萧璟煜心中暖意涌动,更是握紧了顾念雪的手。\"子陵,我与雪儿两心相悦,此生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王爷位高权重,日后定会是妻妾成群,如何谈的上一人心?我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又岂能与她人共侍一夫?” 国公府的规矩,无论嫁娶,都只能是一夫一妻,绝无纳妾之说。 萧璟煜闻言面色却松快了许多,“你多虑了,在本王心里,雪儿是此生挚爱,亦是唯一。” 顾子陵心存疑虑,他可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被封了王的皇子,皇上对他的期望肯定是高于其他众皇子的,唯一这两个字可以出自任何一个男人,唯独不可能是他! 顾子陵想着,也正要开口反驳。 萧璟晗上前拉了一把他的胳膊,说道:“子陵,我作证,三哥自皇后寿宴那日便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父皇请旨,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既许下承诺,定不会食言。” 顾子陵震惊:“王爷,你?” 萧璟煜认真道:\"本王对雪儿的真心自会由时间来证明,亦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强娶她入府,待到她想嫁了,本王便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说完,又看了一眼顾念雪,\"不过,本王仍旧要向陛下先行赐婚,免得老被人惦记。\" 顾念雪嘴角微扬,顾子陵神色凝重,萧璟晗暗自钦羡。 第83章 纸上谈兵易,行军遣将难 萧璟煜奉召前来御书房,却看到荣亲王也在。 先是给皇上行了礼,又淡淡地面向荣亲王唤了一声,\"皇叔。\" 荣亲王秦昊坐在皇帝下首位置,冲他笑了笑,\"煜儿不愧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多日不见,越发器宇轩昂了。” 最看重三个字尤为加重了些,萧璟煜勾了勾唇,这老狐狸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挑唆。 萧璟煜闻言也只是微垂眼睑,礼貌地回应:“哪里。皇叔才是风采依旧,更甚从前。” 秦昊自幼熟读兵书,深谙兵法之道。 宣璟帝登基之时也不是一帆风顺,城阳王当时起兵意欲谋反,是荣亲王出面阻挡了叛军,扶持宣璟帝继位的。 此后,又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和果敢的决断力,在多次战事中屡立战功,逐渐掌握了一方兵权。 其麾下拥有精锐之师数万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这些士兵对荣亲王忠心耿耿,令其在军中威望极高。 在朝廷中,荣亲王也拥有自己的党派势力。其党派成员主要包括:右相之子张如是,此人足智多谋,为荣亲王出谋划策,在朝堂之上为其争取利益。大将军赵刚,手握重兵,与荣亲王互为依靠,在军事上给予大力支持。吏部尚书王佑,掌管官员任免,为党派成员的晋升提供便利。 荣亲王凭借其兵权和党派的支持,在朝廷中的地位日益稳固,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 宣璟帝看了看二人,缓缓开口:“朕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有件要事相商。西绥近月来频频侵扰边境,好似也并未想要开战,可如此下去,朕怕绥万边境的将士会不堪其扰,逐渐退化警戒之心,故朕打算派一人前去督军。” 萧璟煜暗自猜测到了什么,眸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荣亲王。 西绥已经是荣亲王的“老对手”了,往昔数年诸多小规模的战乱,皆是荣亲王亲自出兵前去镇压的,最后一次,更是为两国争取到了十年契约,十年之间,两国互不干扰,和平共处。如今西绥的新帝继位,这是又要开始了? 而一旁的荣亲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还未等萧璟煜说话,荣亲王先开了口:“陛下,臣愿前往。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我朝边境安宁。” 萧璟煜心里冷笑,这位皇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和父皇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如此一把年纪了,若真的让他首当其冲上了边境,那么臣民又该如何评说皇上此举?说他苛待功臣,疑我朝堂无人有用? 宣璟帝面上却挂着欣慰的微笑,轻轻颔首:“荣亲王有心了,不过你此前在万绥之战中身负重伤,征战多年也是时候停下来,在京中将养,动刀动枪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荣亲王闻言,面色有一瞬的不悦,这话的意思,明面上是体恤他劳苦功高,可以颐养天年了,但本质上不就是嫌他年事已高,且怕他功高盖主吗? “呵呵,臣虽筋骨不胜从前,但志在卫国为民,无论皇上何时需要臣,臣定再穿金甲,万死不辞!”荣亲王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萧璟煜看了看上座的宣璟帝,后者脸色微变,起身朝之拱手道:“父皇,儿臣愿前往边境,行督军之责,皇叔年迈,实在不宜长途跋涉,但念其赤胆忠心,儿臣有一提议,既能成全皇叔的报国之志,又能让皇叔免受奔波之苦。” 皇帝听后眸色一亮,忙说:“哦?煜儿有何想法,快说来听听。” 荣亲王闻言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萧璟煜的鬼主意太多,不会是要给他挖坑吧? “儿臣恳请让秦世子承父之志,带领皇叔麾下部分精锐与儿臣随行,一来可壮我军威,二来也算是让秦世子提前历练了。”萧璟煜说完便恭敬地低下头等待答复。 宣璟帝也是着实没想到他会建议让秦学林随军,他这个儿子是越发让他看不明白了,可是乍一看,这个法子倒确实是不错。 荣亲王的兵力有三成是在离京不过百里的军营里的,那是皇帝特许的。 不过也是因为萧璟煜在,他才会无所顾虑,但如今,煜儿离京,哪怕只有三成,他也不得不防。 如此一来,煜儿这是在牵制荣亲王。 宣璟帝想明白之后,心中有些感动,是不是他对这个儿子疑心太过了呢? 荣亲王却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个萧璟煜,果然是没憋好屁。心中暗恼,但表面上他仍笑着说:“煜儿此提议甚佳,本王自当倾力相助,但学林素未涉战场,经验匮乏,恐难以为煜儿献良策,不如······” 萧璟煜微微一笑,立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皇叔多虑了,秦世子聪慧过人,又自幼有皇叔教导,想必排兵布阵之法也学得七七八八,况且纸上谈兵易,行军遣将难,皇叔总不能一辈子将他保护在京城,也该是时候让他学以致用了。” “可······”荣亲王急的要上火了,可在皇上面前,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皇叔放心,有本王在,定会悉心引导秦世子,绝不会让他身处险境。”一句话,就已将荣亲王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儿。 荣亲王一时语塞,他知道萧璟煜这是铁了心要将他一军。若是再拒绝,便是显得他太过刻意,不忍让亲儿子涉险似的。 宣璟帝见状,龙颜大悦,“既如此,就依煜儿所言,荣亲王,你可还有话要交代煜儿的?” 荣亲王皮笑肉不笑,咬牙应下,“陛下圣明,臣遵旨。”但眼神暗暗地扫向萧璟煜,其中带着警告之意。 萧璟煜却装作没看见,恭敬地说道:“谢父皇信任,儿臣定不负所望。” 他深知此次边境之行危险重重,不仅要应对西绥的骚扰,还要防备荣亲王背后使绊子。不过只要秦学林在身边,荣亲王做事就会有所顾忌。 荣亲王走出御书房后,眼神阴鸷起来,对着身边的人低语:“萧璟煜这小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而萧璟煜借与皇上商议出兵事宜为由,留了下来。 第84章 仅为臣,而非君 宣璟帝看着萧璟煜道:“煜儿,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朕说的?” 宣璟帝本以为他会同自己说荣亲王似有不轨之心,让他务必留心之类的话,谁知······ 萧璟煜面色凝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宣璟帝见此情形,心中不禁一震,究竟何事,竟需如此郑重? “煜儿,你这是?” “父皇,儿臣恳请您为儿臣赐婚。儿臣对国公府嫡女顾念雪倾心已久,此生非她不娶。” !!! \"什么?你何时与乐安县主有过交集?怎么就突然谈婚论嫁了呢?”宣璟帝不免心中生疑,难道璟煜也觊觎着国公府的势力,想要再壮大自己的羽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实不相瞒,父皇,自皇后娘娘寿宴那日起,儿臣便对顾念雪心生爱慕。此后,儿臣也曾多次设法制造偶遇,试图赢得她的芳心。然而,此女颇为固执,对儿臣心存戒备,甚至胆敢当面指责儿臣脾气暴戾,嗜杀成性,实乃胆大妄为。但儿臣偏偏钟情于这般刚烈的女子,父皇亦是知晓,儿臣常年征战沙场,对于婚姻之事向来未曾上心。 皇后娘娘也曾时时叮嘱儿臣,身为皇室子孙,理应肩负为皇室延续血脉的重任。倘若有朝一日,儿臣不幸战死沙场,肃王府亦可后继有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宣璟帝闻言,心中甚是复杂。 乐安竟然对煜儿是如此态度?这倒是有趣了,如此,他得派人去探查真假,若真如煜儿所言,那他就不必太过担心,国公府的天平会倾向自己儿子这方了。 “煜儿,此等不祥之言,切莫再说。你欲娶妻,父皇自是双手赞成。但你也说了,那乐安县主对你毫无情意,甚至心生厌恶。若你二人果真结成连理,恐将成为一对怨偶,你是朕最得意地皇儿,朕实在不忍你后半生家宅不宁啊。” 萧璟煜挺直身躯,面色沉稳地言道:“父皇无需忧虑,儿臣素来不喜女色,娶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况且整个京城,人尽皆知,顾家子嗣无论嫁娶,此生皆只能一夫一妻。他人或许难以做到,但儿臣可以,如此一来,也不算亏待了乐安县主,到时候在国公大人那里也能交代得过去。” 宣璟帝仔细揣度他的话,眉头紧皱,他再一次提及一夫一妻,当真是对皇位毫无兴趣吗? “煜儿,朕再问你一次,一生一世一双人和皇位相比,哪个更重要?” 萧璟煜毫不犹豫地回答:“儿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儿臣曾向父皇言明,儿臣既是父皇之子,亦是父皇之臣。儿臣此生,唯愿成为父皇手中之利刃,为父皇斩除荆棘。待父皇年迈之时,若已有中意之继位者,且彼时儿臣尚存于世,儿臣亦将仅为臣,而非君。” 宣璟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叹,这孩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既如此,朕答应你,会慎重考虑此事。不过,朕也要先问过那乐安县主的意思,毕竟,她是衡远的女儿。” “谢父皇。”萧璟煜谢恩之后,便退下了,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 不日,宣璟帝便让皇后出面,问询其对赐婚的看法。 当然,顾念雪进宫前,某人是已经悄悄与之通了气的。 顾念雪已经多次进宫,守门的侍卫早已认得她,故现在她进宫,只需皇后令牌,便能一路畅通无阻,免于搜查。 玉琪一如既往地引领着她往皇后宫中而去,恰好遇上了来给宁妃请安的白溪云。 而这次破天荒的,白溪云竟然没有再言语挑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便微微福了福身,走了。 顾念雪还有些惊讶,这白溪云是转性了?竟然还会主动向她行礼了,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呀,又或者是宁妃听了她的劝,连带也敲打了白溪云吧,如此,便都说的通了。 一进皇后寝宫,顾念雪便闻到了浓郁的百合花香,沁人心脾。 “玉琪,皇后娘娘喜欢百合吗?”顾念雪随口问了一句。 玉琪恭敬地回答道:“回县主的话,也说不上是皇后娘娘喜欢,而是这送百合之人,是定远侯夫人。据说,定远侯夫人在府中精心养殖了许多名贵的百合花,甚至还有连宫中都没有的品种,今日一早,定远侯府便派人送了些来,娘娘念其有心,就命奴婢用花瓶给插上了。这花实在是香的很,感觉整座坤宁宫都是香的呢。” “定远侯夫人?那不就是白溪云的母亲?” “正是。” 顾念雪都差点忘了这么一号人物了,上一世,她对这定远侯夫人了解甚少,只知道,其年轻时有过一段亲事,对方还是一名探花,但因其未婚夫临成亲前突然暴毙,才改嫁给了定远侯。 郑慧还曾被世人诟病,说是因其八字过硬,克死了那探花。 当然,这也仅是她从楚倾瑶那儿听来的,真真假假有待考证。 “乐安,你来啦?快过来本宫这儿。”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看到顾念雪,就扬起了嘴角,亲切地招呼她过去。 顾念雪行了礼,便走了过去,趁着今日进宫,她也顺道给皇后娘娘看看她的调理方子成效如何。 屏退左右之后,顾念雪认真地替皇后把脉,片刻之后,她平静地说道:“娘娘,这几日,您可有感到哪里不适?” 皇后顿了顿,以为她是把出她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紧张了起来。 “本宫一直在服用你开的调理方子,连太医亦未告知,这头疼之症确已好转许多,亦未觉身体有何异样。若非要言及,便是近来常感疲累,也不知是宫务繁重所致,或另有缘由。”皇后面露忧色,“乐安,莫非本宫身体有恙?” 顾念雪看她紧张的样子,知道她是误会了,立即安抚道:“娘娘放心,娘娘的体质已经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以娘娘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有孕。”顾念雪的声音很小,但听在皇后二中却震耳欲聋。 “乐安,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本宫,有孕了?” 在皇后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顾念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85章 帝王的试探 皇后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 声音略带颤抖,\"念念,你如实告诉本宫,这一次不是本宫的幻觉,对不对?\" 顾念雪握住皇后的手,轻声道:“娘娘月信此前一直不准,故而未能及时察觉,实则,腹中胎儿已经一月有余。\" 皇后喜极而泣,玉琪在殿外听到动静,立即跑了进来,看到皇后如此,担忧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用帕子拭干了泪,笑着说:“无事,本宫是高兴。玉琪,你去门口帮本宫守着,谁来也不见,本宫还有许多话要与乐安县主说。” 玉琪看了看顾念雪,用眼神向她确认皇后是不是真的无碍,得到后者微微点头后,玉琪才放心离去。 皇后紧紧握住顾念雪的手,“念念,你是本宫的福星,本宫答应过你,若你能让本宫如愿以偿,便答应你一个愿望。如今,你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顾念雪闻言,缓缓起身,走到皇后面前,双膝下跪,垂着头道:“皇后娘娘,臣女有罪。” 皇后心中一惊,忙要扶她起来,“这是做甚,快起来,你助本宫有孕,此乃大功一件,本宫赏你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顾念雪抬眸,担忧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臣女本意是想先调理好您的身体,让您能够在最好的状态下有孕,可如今,您血气还未完全恢复,此时有孕,恐对您自身有损啊。” 皇后听了顾念雪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说道:“念念,本宫盼这个孩子太久了,说句不好的,哪怕最后要搭上本宫的一条命,本宫也要试一试。” “娘娘,您身子本就虚弱,若强行孕育子嗣,恐怕……”她不得不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皇后轻轻打断她,“本宫心意已决。不过,本宫知道你是真心为本宫着想。你且说说,有没有办法尽量保住本宫与孩子?” 顾念雪沉思片刻,回道:“娘娘,臣女定会竭尽所能。只是接下来这段时日,娘娘需严格按照臣女开的方子调养,还需配合臣女的针灸,娘娘日后切不可劳累过度,更不可动气,否则······” 皇后点头应下,“本宫一切都听你的,不过,本宫这一有孕,恐怕是皇上和太医那儿都瞒不下去了。” “娘娘无需刻意去瞒,宫里本就人多,坤宁宫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别人的猜测,瞒也瞒不住。太医院首沈骞之是个值得信任的,可皇上此前命他去照看宁妃的胎,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娘娘需得再找个信得过的太医相辅,以防臣女不在的时候,能够及时应对突发状况。” 皇后点点头,“本宫记下了,你放心,太医院里,自有本宫信得过的。” 随即皇后又叹了口气,“陛下昨日同本宫提起,要为你和肃王赐婚,你意下如何?” 顾念雪垂眸思考,“娘娘,臣女才刚及笄,还未曾想过婚嫁之事,肃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 皇后摆摆手,“你莫要与本宫绕圈子,只需告诉本宫,你对肃王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皇上那儿,自有本宫去转圜。” 顾念雪此时也没了底,皇后娘娘虽心善,可她毕竟是一国之母,若她坦白心意,皇后会不会如实与皇上说,若是她欺骗皇后,那么此刻起,皇后可能也不会再全然信任她了吧。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心,赌上一世为国公府满门求情的皇后,这一世还会站在她这边。 “皇后娘娘,臣女心中有王爷。”顾念雪低着头,等待皇后的质问。 没想到, “本宫果然没猜错,璟煜这孩子自小性格孤僻,鲜少与人来往,身边也就小六和小五敢跟他亲近,当皇上同我说,你对璟煜心生厌恶,本宫就觉得奇怪,你平日里就算遇到了讨厌的人,也断然不会那样冲动地去指责对方的错处,又怎敢如此大胆地数落一个王爷?” “娘娘,臣女不是有意要瞒您的,只是······” “只是,皇上多疑,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照样逃不过帝王的试探,但本宫亦知道,璟煜对那个位置没有心思。” 顾念雪诧异,皇后竟然如此信任肃王? 瞧顾念雪一脸疑惑的样子,皇后淡淡地笑了,说:“璟煜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虽表面上冷情冷心,可是骨子里却很暖,本宫失去璟言的那年,是最难熬的,宫里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即使本宫贵为皇后,也不免会遭人使绊子,本宫也没那个力气去追究,皇上忙于朝政,也不能无时无刻地陪着本宫。 哀莫大于心死,本宫那会儿是真的感到累了。直到璟煜的出现,他那时候还小,却每天偷偷溜到坤宁宫来,给我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我开心。有一次我问他,为何不去哄皇上高兴,却来本宫这儿,你猜他说了什么?” 顾念雪摇摇头。 “他说,父皇身边有诸多想要取悦于他的人,不缺他一个。可母后自皇兄离去,这坤宁宫是愈发冷清,母后为大皇兄伤心难过,却还要强撑着料理宫中大小事务。 父皇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他做不到只属于某个人,所以,母后只能坚强起来,唯自身强大,方无人敢欺。待母后养好身体,他日再诞下弟弟或妹妹,璟煜必当竭力护之。” 顾念雪听了,不禁联想到萧璟煜幼时学大人说话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 “那时,本宫只道他是为了哄本宫开心,但也觉得他的话不无几分道理。在本宫母家的助力下,本宫很快振作了起来,坤宁宫也恢复了往昔的热闹。可,璟煜却鲜少再来请安了。” 原来,皇后与阿煜之间,尚有如此一段温馨的故事。 “他见娘娘安好,心便安了。”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是,所以本宫信他乃可托付之人,虽有时处世手段稍显凌厉,但,亦属无奈之举。若无些许雷霆手段,他何以镇得住朝堂之上那些老狐狸。” 第86章 哪儿得罪他了 这些,顾念雪自然知晓,她可是花了两世的时间才了解了真正的萧璟煜啊! “皇后娘娘,臣女知晓,只是,皇上那儿?” 皇后轻笑,“今日之前,本宫还担心若你不喜欢璟煜,本宫要如何抉择,是劝退璟煜还是来规劝你,现如今,本宫已经没了顾虑,皇上那儿,本宫自有办法,这算不算的上是圆了你的心愿?” 顾念雪面颊微红,福了福身,“臣女谢皇后娘娘成全。” 户部尚书府—— 叶柏齐下朝归来,面色略带沉重,一连叹了好几声。 叶垣吉正准备出门,看到父亲这般,便走了过去,问道:“爹,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叶柏齐喝了口茶,淡淡道:“今日下朝,听吏部尚书王大人提起,荣亲王之子欲向国公府提亲,哦,也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位乐安县主,为父替之惋惜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要落在那秦世子手里了呢。” 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声。 叶垣吉一愣,激动道:“爹,您说的可是真的?可那秦世子已经纳了五六个通房丫头了,他怎能如此羞辱乐安县主?” 叶柏齐无奈,\"可不就是说嘛,这人还没上门提亲,消息就已经在朝臣中大肆宣扬,其目的不就是警告文武百官以及京中名门望族子弟,不许惦记乐安县主,否则就是跟荣亲王府作对的意思嘛!\" 叶垣吉攥紧拳头,眼神坚定,“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乐安县主跳入火坑,我要去求娶她。” 叶柏齐瞪大双眼,呵斥道:“你莫要冲动,荣亲王权势滔天,我们叶家招惹不起。” 叶垣吉却不愿放弃,“爹,我与乐安县主也算相识一场,她为人善良果敢,心思通透,是难得一遇的知己,这样一个美好之人,怎能屈就于那样的纨绔手里,为此,哪怕拼上我的前程,我也想一试。” 叶柏齐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望着儿子决绝的模样,一时也不知如何劝阻。 而另一边,国公府内。 顾念雪听闻此消息后,只觉得头疼,这叶垣吉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她正是要利用秦学林来阻挡那些想要上门提亲的人,没想到却漏了他这么一号人。 芳儿说道:“小姐,那叶公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奴婢觉得他比秦世子更好。” 紫笙却暗暗戳了戳她,“奴婢觉得,小姐会选择嫁给自己心仪之人,而非更好的人。” 顾念雪挑眉看着紫笙,饶有兴趣地问:“紫笙,你这话有几分意思,细说来听听。” 紫笙走到顾念雪身后,替她捏捏颈肩,说:“小姐本身就足够优秀,能被小姐看上的人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否则定是入不了小姐的眼,叶家公子虽好,但奴婢觉着他并不是小姐的命定良人。” 况且小姐心中已经有了王爷,所以,无论是谁都取代不了王爷在小姐心中的位置。 顾念雪托腮,这丫头,看来早就知道她和肃王之间的事了,只是一直没有言说罢了。 “紫笙,明年你便及笄了,男女之事,也该斟酌一二了。若你有心悦之人,务必告知于我,我自会为你作主。” 紫笙面色一阵绯红,肃然说道:“小姐,切莫拿紫笙说笑,紫笙即便及笄,也只愿长伴小姐左右,此生不离不弃!” 噗嗤~~ 顾念雪和芳儿都笑出了声。 “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女子嫁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我虽舍不得你们,但我总不能将你们绑在身边一辈子啊,若是难得遇上个喜欢的,且品行可靠的,我当然是更希望你们能有个好归宿了,不过,如若一直没有遇上那个人,小姐我也养得起你们。” 紫笙闻言,眼眶湿润,跪下,将头轻轻靠在顾念雪的腿上,就如同小妹向阿姊撒娇般,“小姐,你真好。” 芳儿也擦拭了眼角的泪,带着哭腔道:“芳儿这辈子,都要跟小姐在一起,照顾小姐,守护小姐。” 顾念雪一手拉着一个,轻声安抚,怎么说着说着,两人还煽情上了。 —— 夜幕降临,京城最有名的花船—琉璃坊上,灯火辉煌如同白昼,笙歌悠扬。 花船在水中轻摇慢曳,荡起层层涟漪。 秦学林躺在正上方的坐榻上,身边美女如云,左拥右抱,好不逍遥快活。 其下都是一些官僚子弟和有名的商户之子,每个人都沉浸在曼妙的歌舞之中。 偌大且豪华的包房内,众多美艳歌姬妆容娇羞,藏于扇后,笑语欢歌回荡在梁间,悠扬动听。 张如是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问道:“世子,听说皇上要让您随肃王一起,前往边境历练,可见皇上对您是寄予厚望啊。” 秦学林闻言,眼中不悦立马显露,他今日正是因为此事,烦躁不安,才出来寻欢作乐想要一解心中苦闷,随即一口烈酒下肚,不耐烦地说: “说到此事,本世子就一肚子火,也不知我父王是怎么想得,竟舍得把我扔去那等苦寒之地,这该死的萧璟煜,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了?” 张如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萧璟煜向来行事果断凌厉,无论是审案,还是领兵打仗,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正因如此,皇上对他极为器重。而且,在众多皇子当中,唯有他一人得以封王,由此便足以看出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这时,一旁的秦学林却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回应道:“哼!本世子才懒得管他有多厉害!他妄图将我拉下这趟浑水,此次前往边境,我定然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秦学林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皆惊得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毕竟,他们深知这位世子爷的脾气秉性,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如今,他与萧璟煜之间已然结下梁子,这场争斗想必会异常激烈,甚至可能波及到许多无辜之人。 想到此处,众人不禁暗暗为接下来的局势发展捏了一把冷汗。 第87章 绝望 肃王府地牢中—— 啪!啪! 鞭子在空中回荡,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一时间,鞭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停!\" 沐风示意行刑之人收起了沾着辣椒水的鞭子。 刑架上的人浑身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 萧璟煜一身墨色锦袍,端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悠悠道:“考虑好了吗?我只要一个名字,你就能活,很划算的。” 那人欲言又止,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沉声道:“王爷即便杀了我,我也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沐风神色一凛,这人嘴可真够硬的。 萧璟煜却嘴角微勾,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又饮下一口茶,淡淡道:“五毒盟的人都是硬骨头,这一点,本王还挺佩服你们盟主的,御下有方。” 刑架上的人扯了扯嘴角,“盟主千秋,法驾中原,唯我五毒,一统江湖!咳咳咳……” 萧璟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人沙哑着嗓子,眼神淬了毒一般盯着萧璟煜,“你笑什么?” “五毒盟最为鼎盛之际,当属唐傲掌权之时,而今之状况,实难想象,竟连阿猫阿狗之辈,亦可妄称盟主。此等藏头露尾之徒,只敢遣尔等虾兵蟹将滋事,如何能成大气候?” 咳咳咳······ “不许你侮辱我们盟主!咳咳咳······”那人紧攥双拳,全身竭力挣扎,然而越是挣扎,血流速度越快,须臾,地面已被鲜血染红。 萧璟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冷冷道:“侮辱?他不够格。放心,本王不会杀你,但本王想看看,你们如神明般敬重的现任盟主会不会派人来救他的千机长老。” 那人瞳孔逐渐放大,“你?你怎知······”他的名字! 萧璟煜邪魅地说:“本王想知道的事,自有办法知道。你们五毒盟看似神出鬼没,实则全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唐傲已死,唯一能继任新主之位的莫过于那两位,否则,谁也镇不住麾下的小鬼,四阶及以下的人员名单已经尽数在本王手里,本王要他们三更死,断不会留他们到五更,但你是例外,因为,本王还想把你当成见面礼送给你们盟主。” 萧璟煜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他面前,“你们五毒盟惩治犯人用的也是毒吧?本王就不喜欢,太过简单,也太没快感。” 刑架上的千机长老此刻已奄奄一息,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触及到负手而立的萧璟煜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只见此时的萧璟煜,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他那如神只般的面庞毫无表情,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千机长老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而眼前的萧璟煜便是从地狱深处走来的阎罗,掌控着生死大权。每一个与他对视的瞬间,都像是有无数把利刃直刺心间,让人心惊胆寒,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夜半子时,千机长老就被挂在了城墙之上。 周围一片黑暗,静得如同真的地狱之路。 紧接着,几道黑影闪过,再看时,城头上的人已被救下。 沐风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勾,下一刻,也隐身在黑夜之中。 千机长老被背回了毒谷,一路上只知其还有呼吸,但人一直是昏迷着的。 “盟主,属下已将千机长老带回,可是气息微弱,只怕······” 莫桑沉着脸,走到千机身旁,看着好端端的人如今已被折磨得毫无人色,刚想将回魂丹让其服下,却见千机的伤口处隐隐流出银白色的液体。 莫桑面色大变,“躲开!” 救人的几个人这才发觉不对,震惊之余,随即开口问道:“盟主,这是什么!” 莫桑诡谲的绿眸中闪过一抹赤红,冷冷道:“是白澒。”(白澒,俗称水银。) 底下众人面露惧色,这······往活人体内灌白澒! “哼,萧璟煜果然手段狠辣,完全不输我五毒盟啊!这笔账,本座记下了。”莫桑看着快要逐渐转醒的千机,冷冷说道。 “盟主,千机长老可还有救?” “太晚了。就算强制用药物吊着他的一条命,他也只会终日活在痛苦中,感受身体的每个脏器逐渐衰亡的绝望。\" 由此来看,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萧璟煜,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让他救人,又让他亲手杀人! “这个萧璟煜,属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同为四阶长老的乌宋咬牙切齿。 这时,千机睁开了眼,稍一动,面色就痛苦万分,发出阵阵哀嚎。 “啊···好疼···盟主···求求你,杀···杀了我吧!” 乌宋想去扶他,可他越挣扎,身体里的白澒就如同洪流般从他的各处伤口中漫延出来,恐怖如斯! 莫桑绿眸一闭,右臂一挥,直接震断了他的心脉。 千机逐渐停止了挣扎,静静地躺在那儿,失去了气息。 “厚葬千机长老。”莫桑声音沉沉。 乌宋右手握拳,抵在左心口,低头应道:“属下领命!” 待众人离开,莫桑背手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青筋直冒。 “萧璟煜,咱们走着瞧!” 顿时,毒谷中的所有毒物齐齐发出诡异的躁动声,令人毛骨悚然······ —— 三日后, 秦学林果然带着沉甸甸的聘礼,向国公府提亲去了。 他身着一袭紫色锦袍,面庞上挂着沉稳的笑容,端坐在马背上,一路挺直腰板,胸有成竹的样子。 与他同行的一位翰林院学士奉承道:“世子仪表堂堂,与那乐安县主甚是般配,可谓郎才女貌,必成佳话。” 秦学林听到顾念雪,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兴味,脑海中也浮现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貌绝伦的脸,“本世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待日后我们成亲,定会邀请各位前来观礼。” “是,世子身份尊贵,京城多少贵女都想得到世子青睐,这乐安县主该偷着乐才是。” 而百姓中却议论纷纷。 “这是荣亲王的独子,秦学林吧,这人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品行不端,谁家姑娘被他看上,真是倒了大霉了!” “是他,我还记得他上个月才纳了个通房,现今怎又看上谁家姑娘了?” “瞧着,这聘礼不少啊,许是哪家官宦千金吧?” …… 第88章 圣旨到 顾念雪在院中正忙活着置一架秋千,这样,某人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同他一起坐在上面赏月了。 芳儿急匆匆地从前院跑来。 “小姐,不好了,那秦世子果真来提亲了!” 顾念下一怔,这么快? 也不知道皇后那边如何了,如果赐婚圣旨再不来,只怕还得花一番功夫应付这个纨绔。 “走,去看看。”顾念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忽然又想起什么,唇角微勾。“等等,我先回屋换身衣服,如此模样去见客,似有不妥。” 芳儿疑惑,小姐何时见秦世子还需得换衣服了?这人有那么重要吗? 虞婉在前厅待客,顾衡远今日上朝还未归,派人去报信了也还没消息。 看着满院子的大红木箱,以及左顾右盼的秦学林,还有院外看热闹的百姓,虞婉心中真是叫苦不迭。 “荣亲王府嫡长子秦学林见过顾夫人。”秦学林作为晚辈,给虞婉躬身行了一礼。 虞婉微微点头,“秦世子多礼,不知秦世子今日到此,是为何事?” 秦学林双臂微张,笑道:“顾夫人难道这还看不出?学林倾慕顾大小姐已久,故今日特意请官媒上门提亲,还望顾夫人成全。” 【本夫人当然知道你要做甚,只是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还敢觊觎我家宝贝女儿,真当我国公府没人了么!】 虞婉心底直想骂人,面上却故作镇定。 “这提亲之事,我一妇道人家也做不得主,不如,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议吧?”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秦学林也不是傻的,自然也听出了虞婉话里的意思。 “顾夫人,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荣亲王府尊贵无双,难不成,贵府还看不上我荣亲王府吗?” 虞婉心惊,这秦学林说话还真是傲慢无礼。 “秦世子言重了,我并无此意······” “既如此,看在本世子对顾大小姐一片痴心的份上,还请顾夫人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收下聘礼,让我们两家从此缔结良缘,世代交好。” 秦学林这番话听似情真意切,实则暗戳戳地在警告她,不要与荣亲王府作对。简直是把恬不知耻四个字演绎得格外生动。 虞婉听着他这一番不知羞耻的言辞,心中的怒火噌噌直冒。 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狂怒,可即便如此,她几十年来所受的良好教养也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若再多说一句,她可无法保证不会动手把他轰出去。 就在这时,顾念雪一袭粉裙款款而来,朝着秦学林福了福身。 “臣女顾念雪,见过秦世子。” 秦学林一见到如此明媚的顾念雪,眼睛都直了。 虞婉面色不悦,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 秦学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礼了。 “乐安县主,快快请起,你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县主,私下里,也可不必向本世子行礼的。”一边说,一边就要上手去扶,刚碰到顾念雪的袖口,后者就自觉退后了两步,巧妙地避开了。 秦学林也不以为意,碰到她袖口的手还下意识地放到鼻尖嗅了嗅,好香! 此举落在虞婉眼里,简直要收不住刀了,这等纨绔,完全没有尊卑礼法,这要真是让念念嫁给这样的人,她定是死也不肯的。 顾念雪轻轻挽住虞婉的胳膊,眼神示意她息怒,她自有办法应对。 “多谢世子,臣女听闻,世子的五房宠妾皆是容色过人的美姬,且个个才情出众。世子今日前来提亲,那五位姐姐可知晓此事?”顾念雪笑语盈盈,眼中却带着几分嘲讽。 秦学林脸色一变,“那不过是些通房侍妾,怎比得上县主倾城之姿。” “可臣女亦听闻,您的两房妾室现都已有孕在身,难道她们的想法,世子也丝毫不在乎吗?”顾念雪不紧不慢地说道。 “自是不在乎,想为本世子延绵子嗣的女人多的是,本世子难道各个都要在乎不成?” 此语一出,院外百姓皆议论纷纷: “这秦世子果如传闻所言,风流成性且薄情寡义。” “其通房妾室,大多都是他强占了去的,如今得到了又弃之如敝履,实乃不折不扣的负心人。” “唉,只因其为荣亲王府嫡子,便如此目无法纪,而今,竟又妄图染指乐安县主,真是坏透了。” 秦学林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恼羞成怒,“你们这群刁民,竟敢妄议本世子!” 顾念雪趁机说道:“世子,您如此行径,臣女实在不敢高攀。臣女虽不才,但也是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且顾家有训,顾家子女,无论嫁娶,都只奉行一夫一妻,世子既然做不到,就莫要再为难臣女了。” 秦学林反驳,“一夫一妻,可以啊,本世子回去就把后院遣散,只唯独娶县主一人就是!” 顾念雪心中冷笑,就你,也配!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圣旨到!” 众人皆是一惊,赶忙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肃王萧璟煜治乱有功,朕甚嘉之,闻国公府嫡女顾念雪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肃王为正妃,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日完婚。钦此!”刘公公合上圣旨,慈颜悦色地将之交到顾念雪手上。 秦学林顿时面如土色,什么情况,这圣旨为何来的如此突然?! 而顾念雪则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老奴恭贺县主大喜。”刘公公微微垂眸。 顾念雪起身,回了一礼,“多谢公公。” 秦学林不甘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本世子先来提亲的。” 刘公公方才环顾四周,瞥见满院的聘礼箱子,遂凝视他一眼:“世子,此乃圣上旨意,若世子心存疑虑,大可向圣上求证。” 向皇上求证,岂不是自寻死路?圣旨,谁敢伪造! 虞婉尚处于懵圈之中,这刚来了个世子,怎又来个王爷? 肃王,不是传闻他不近女色么?圣上缘何要将念念与肃王绑在一起? 这究竟是何意? 诸多疑问,纷至沓来。 第89章 那又如何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 萧璟瑞满脸怒容,手臂一挥,狠狠地将手边那盏精美的琉璃花瓶砸了出去。 刹那间,花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四处飞溅,散落得满地都是。 一旁的任宽见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惶恐地说道:“殿下息怒!千万莫要动怒伤了身子……” 然而此刻的萧璟瑞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 他瞪大双眼,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吼道: “父皇实在太过偏心!无论什么好事,他总是先想到老三!兵权给了他,封地给了他,如今连本殿下想要的人也要赐给他!他为何不索性直接将太子之位也一并送与老三算了!” 说到最后,萧璟瑞已是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殿下!当心隔墙有耳啊!\"任宽劝慰。 “哼!”萧璟瑞冷哼一声,他挺直身躯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目光冰冷地望着窗外那片萧瑟的景象,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只见他紧紧握住拳头,由于太过用力,骨节都微微泛白,而他的眼眸之中更是瞬间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狠厉之色。 “本殿下何惧隔墙有耳?父皇偏心,母妃又远在静安寺,唯一疼我敬我的太师也……呵呵,本殿下如今已然成了个笑话。” 可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如果老三登上了那个位置,他就只有万劫不复一个下场。 “殿下,没了国公府,我们还有荣亲王府啊,秦世子在此次求亲之事上颜面尽失,肯定对肃王也是心生恨意,如在二人一同前往边境途中,任何一方遭遇不测……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人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呢?\" “你的意思是······”对啊,倘若借秦学林的手除了老三,或者让老三失手杀了秦学林,那么不论是哪一种,都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吩咐下去,找人去秦学林耳边吹吹风。他们启程之日,本殿下也要亲自去送行。” “是,属下领命。”任宽随即转身出去。 “等等,瑶儿回京了没有?”萧璟瑞自那次疯魔之后,夜里总是会做噩梦,导致他时常睡不好,故而想念楚倾瑶在身边时,还能给他按摩缓解。 任宽回道:”回殿下,楚姑娘差人捎了口信,说是后日便能抵达京城。” “知道了,下去吧。” 萧璟瑞隐隐有些不悦,此次她这一走,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看来,女人还是不能太宠,否则都该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 国公府,此时已到晚膳时分。 三个人正围坐在饭桌前,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静谧氛围。 只见那顾衡远坐在首位,他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的顾念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虞婉更是疯狂用眼神暗示他,将所有事情问清楚。 顾念雪将两人此举尽收眼底,无奈地笑了。索性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仰起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柔声说道: “爹,娘,你们若心中有何疑问,不妨直接问出来吧,这样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听到女儿这番话,顾衡远像是得到特赦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半分迟疑都未曾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女儿啊,你和肃王究竟是何时开始有所交集的呢?要知道,除了上次你的及笄礼之外,为父可从未见过你们二人再有过任何接触呀!早朝时,皇上突然找到我,对我说肃王对我的宝贝女儿你竟是一见钟情,而你,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为父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临走前,皇上还特地嘱咐我回来好好劝劝你,让我多给你讲讲肃王的优点……哎呀,这……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说完这些,顾衡远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疑惑和担忧之色。 顾念雪眼神沉稳,双手自然垂放于腿上,端坐如松,缓声道: “爹,娘,女儿昔日有言,若有倾心之人,必当如实相告。然而,很多事情,不能仅凭女儿一句喜欢,就能全然不顾的。肃王向圣上请旨赐婚,是事先征求过女儿意愿的。 因肃王手握重兵,女儿又为国公府嫡女……圣上难免疑他有所图谋,唯有女儿对其表现出反感不屑之态,且又被逼无奈,方可稍解圣上疑虑。且在此之前,荣亲王府亦有求娶之意,这才迫使圣上在如此短时间内,决定降下赐婚圣旨。” 顾衡远和虞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皇上岂会如此轻易被你们蒙骗,说吧,究竟还有谁在帮你?”顾衡远面沉似水,冷然问道。 顾念雪小声说:\"还有……皇后娘娘。\" \"什么?!你连皇后都拉下水了?宝贝女儿啊,你究竟是给皇后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也帮着你……欺君!\"顾衡远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人听见。 \"爹,这是我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秘密,不能说。\"顾念雪眼神躲闪。 虞婉先开了口:“念念,你可知这其中利害关系?肃王虽得圣心,但身处夺嫡旋涡之中,倘若有一天……” 顾念雪打断道:“娘,我不在乎,我既心悦他,自是清楚了解他的品性和为人,莫说他无意于那个位置,就算有,那又如何,大皇子夭折,四皇子心术不正,自私自利,倘若让他登上皇位,怕是我们整个国公府会第一个成为他的刀下魂!而五皇子虽率真坦然,但过于纯善,实非储位最佳人选。” 顾衡远皱眉道:“念念,不可妄议储位,这可是要杀头的。” 顾念雪垂眸,“爹爹放心,女儿敢说,自是有把握,此话传不出去。” “女儿,倘若你和肃王果真是两情相悦,那娘亲肯定会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可是,万一被圣上察觉到了你有意欺瞒,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虞婉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依旧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第90章 不想当君子 顾念雪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您不必忧心,宫外有肃王陪我演戏,宫内自然也会有人替女儿周旋,况且这戏也就演一段时日而已,待到我与肃王正式成亲之后,这戏究竟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看到顾念雪如此信心满满、成竹在胸的模样,虞婉和顾衡远心里头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顾衡远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为父和你娘便不多加干涉了。不过,为父依旧要把话说在前头,国公府不涉党争,若日后······你需万事小心。” 顾念雪乖巧地点点头,“爹爹放心,女儿明白。” 入夜—— 顾念雪梳洗完,就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桌前,翻起了安大夫送她的那本针灸医书,越往下看,越能感知针灸之妙,不可言喻,银针之下,顽疾遁形。 “这针灸之法若是能够广为流传,世人诸多顽疾皆可治愈,那该有多好。”顾念雪喃喃道。 但广开医馆,招大夫,收学徒,可都是要大把的银子,她手上的银子几乎已经全花在买药材上了,得想想办法创收才行。 紫笙从一旁取了一件披风,给顾念雪披上,“小姐,天色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去城门口送王爷吗?” 顾念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知道了,我头发还有些湿,再等等吧,你们先去睡。” 芳儿这时正好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过来,“小姐,那奴婢帮您擦干。” 顾念雪接过帕子,笑着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明日一早,我想吃桂花糕和牛乳酥,记得早点叫我起床哦。” “好的,小姐,那我和芳儿就先下去了,您早些歇息,别太累了,夜里看书伤眼睛。” 顾念雪轻笑,“好,真是个啰嗦的丫头。” 待房间只剩下顾念雪一个人后,窗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异动声。 顾念雪已经习以为常了,淡定地翻着页。 “在等本王?”萧璟煜声音带着丝丝笑意,缓缓朝桌边的人走去。 “猜到王爷今晚会来,故备了些薄酒,还望王爷赏脸。”顾念雪转身抬眸,当看到迎着光走来之人,容颜卓绝,银袍轻扬,剑眉桃花眼,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的男人,她的心头还是漏跳了一拍。 而此刻的顾念雪,长发及腰,发尾微湿,脸上未施粉黛却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间尽是数不清的万种风情。 萧璟煜翻窗而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躁动的一幕。 随即自然地拿起一旁的帕子,坐在她身边,开始替她温柔地擦拭发尾。 “喝酒就算了,你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万一喝多了,又像上次那样,他可顶不住。 “只是浅尝一点点,不会醉的,明日一早,我还要去送你呢,孰轻孰重,我拎得清。”顾念雪转头看他,一双诱人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 萧璟煜强压下身体里的某种躁动,一边静静地给她擦拭头发,一边说:“此次离京,怕又是很长时间再难见到了,我将谭季和谭回留下来,你若有事,可以直接吩咐他们去做。” 顾念雪勾起唇角,扬起下巴,微眯双眼道:“王爷莫不是派人监视我呢吧?” 本意是想逗逗他,却见他眼中满是认真和不舍。 萧璟煜对上她的眸子,“宫中波谲云诡,本王不在你身边,总是放心不下。皇后虽然喜欢你,但也难挡有心之人的陷害,你时常出入宫中,定要小心才是。” 顾念雪心中一暖,轻声道:“好,我记下了。” “你呢,可有话要与本王说?”萧璟煜的眼神隐隐有着期待。 顾念雪脸颊微红,“边境路途遥远,战况不明,你还带着秦学林那条不知什么时候会咬人的狗在身边,我也实属有些放心不下,还有,西绥目前的新王应该是上一任王的亲弟弟,名叫哈无勒,这个人的身手不错,但是喜欢居功自傲,你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再就是······唔!” 烛光摇曳,映照着二人贴近的脸庞。 萧璟煜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顾念雪身上的披肩也随之滑落,露出单薄的寝衣。 “王爷,你放我下来。”顾念雪惊呼,可手臂却只能牢牢地搂着他的脖颈。 萧璟煜充耳不闻,抱着她径直朝里屋走去,再将她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随即倾身压在她身上,顾念雪惊慌伸手抵挡在他胸前,却感受到了来自男人胸膛那坚实有力的温热触感,脸瞬间更红了,一时间,双手竟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快起来啊。” 萧璟煜却双眸含笑,看着身下之人娇羞无措的样子,心情大好。 他伸手轻轻拨开顾念雪耳边的发丝,声音低沉沙哑道: “雪儿,本王今夜只想好好看看你。” 顾念雪心跳如鼓,嗔怪道:“王爷这般,可不合礼数。” 萧璟煜低笑:“你我已是未婚夫妻,偶尔的亲密接触,有助于增进彼此感情。” 顾念雪失笑,“王爷此举,实非君子所为,且哪有人如王爷这般,半夜潜入女子闺房,来增进感情的?” “在你面前,本王可不想当什么君子。”他的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 话音刚落,他的唇微微轻启,轻咬着她的下唇,引诱着她探索未知的领域。他的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尖共舞。这一吻,充满了欲望与探索,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隐在层层叠叠的青色纱幔之后。 顾念雪寝衣本就略显宽松,此刻,她微微一动,寝衣的领口便顺着她那娇嫩的香肩缓缓滑落下来。 瞬间,一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中,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细腻,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亦仿佛吹弹可破,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萧璟煜的大手从她的腰间缓缓上移,温热的掌心在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两人同时回神。 顾念雪赶忙推开他,拽过被子盖住自己,脸颊红得彻底。 萧璟煜也坐到了床榻边沿,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对不起,本王不是有意的。” 顾念雪却没有生气,只是轻声说道:“王爷该回去了,明日一早还得启程呢。” 萧璟煜依旧背对着她,身形未动。 二人沉默片刻,正当萧璟煜意欲起身离去之际,腰间忽有一双玉臂,紧紧环住了他。 顾念雪将头轻倚于他背上,轻声道:“阿煜,你定要平安归来,我会在这里等你。” 萧璟煜握住腰间的手,温柔地摩挲着,似有不舍,但他不敢回头,他怕这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好,本王答应你。\" 第91章 大军开拔 翌日,萧璟煜身穿银色铠甲,率领十万大军于城门集结。 无数百姓都闻讯前来送行。 萧璟煜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姜芷晴与傅娇娇同时来了,还拌上了嘴。 \"王爷!芷晴来给您送行了!\" \"王爷!您定要早日凯旋,娇娇会等您的!\" \"傅娇娇,是我先来的,你凭什么插队!\"姜芷晴叉着腰怒瞪她。 \"这条大街是你家的吗?本小姐想站哪儿就站哪儿,由得你说?!\"傅娇娇傲娇地挑眉。 \"真是不害臊,堂堂左侍郎家的千金小姐竟然穿得如此花枝招展,跟个花孔雀似的,这是想勾引谁呢!\"姜芷晴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傅娇娇。 人群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只见傅娇娇今日身着华丽的锦袍,色彩斑斓,珠翠环绕,彰显着无尽的富贵与荣华。 \"你说谁是花孔雀呢!本小姐看你才像是来奔丧的,穿得一身素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触霉头的呢!\"傅娇娇毫不示弱。 众人又将目光落在姜芷晴身上,只见其与傅娇娇完全相反,身着素衣,发间仅有几枚银簪点缀,眉目淡然,却又不失端庄秀丽。 “你这张嘴可真毒!我都难以想象,将来哪个倒霉蛋会有勇气把你娶回家?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也不知到时候你的公婆会不会被你那张嘴给气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姜芷晴又怼。 \"哼,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就你这副模样,以后有没有人要还是个问题呢!\"傅娇娇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旁人看了半天,都发出阵阵疑惑。 \"这皇上赐婚给肃王的,不是国公府那位乐安县主吗?这两人在这儿吵吵什么呐?\" \"可不是,我也是没看明白,难道,这两位大小姐,还对肃王抱有幻想?\" \"我看是,嘿嘿……这肃王长相英俊非凡,能文能武,更是我朝的战神王爷!谁家小女娘不想嫁给他啊?\" \"欸?怎么没看见乐安县主来给王爷送行啊?她可是正牌的王妃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传闻,这乐安县主与肃王感情并不和,是肃王一厢情愿,那乐安县主只是迫于皇权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这位战神王爷也有难过的美人关啊。” 斗嘴的两人闻言,纷纷停止了叫嚣,矛头瞬间指向了顾念雪。 “这顾念雪是故意要给王爷难堪吗?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不来送行!”傅娇娇嘴上说着,心里却暗喜,不来更好,让王爷知晓那个女人心里根本没有他,加上王爷这一去,两人更是许久见不着面,说不定,等王爷回来想通了,就会退了这门婚事。 “哼,她那个人一向清高,眼高于顶,先前是追着四皇子,现如今,又将王爷骗了去,真是个狐媚子,我倒真是小瞧她了。”姜芷晴愤愤道。 “依本小姐看,那个顾念雪怕是跟她表妹串通好了的,一个勾搭四皇子,一个盯上了肃王,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傅娇娇悄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面带微笑,看着肃王的方向,盼着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萧璟煜看了看时辰,问了一旁的沐风,“秦学林还没来吗?” “回王爷,荣亲王府的下人来报,说秦世子身体不适,可能要晚一些到。” 萧璟煜蹙眉不悦,“哼,荣亲王府的架子可真够大的。” “属下再派人去催。”沐风转身就要去,却被萧璟煜拦下了。 “不用了,让他自己后面跟上吧,耽误了行军,他秦学林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下一刻,萧璟煜振臂一挥,口中高声喊道:“大军开拔!” 这一声犹如雷霆万钧,响彻云霄,高大挺拔的身影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出发的号角声瞬间响彻天地,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发出的咆哮,震耳欲聋,让人热血沸腾。 伴随着这雄壮的号角声,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迈开步伐,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滚滚惊雷,震撼着大地。整个军队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带着无尽的气势和决心,向着前方奔腾而去。场面可谓是惊天动地,大有一往无前、势不可挡之势! 大军浩浩荡荡地前行着,扬起漫天尘土。 约莫走了十里路之后,萧璟煜锐利的目光忽然被远处山坡上的一抹红色吸引,那抹红在绿树青山之间显得格外醒目,仿佛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 一直跟随着萧璟煜身侧的沐风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兴奋地喊道:“王爷,是王妃!” 听到这话,萧璟煜原本紧绷的脸庞瞬间柔和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拉紧缰绳,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随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山坡疾驰而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所过之处掀起一阵狂风。 萧璟煜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马背上英姿飒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见到那个令他牵挂不已的人。 而山坡上的那抹红影也驾着白马朝他飞奔而来。 萧璟煜飞身下马,大步朝顾念雪走去,轻柔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圈在怀中,又不敢太过用力,怕身上的铠甲会弄疼了她。 顾念雪今日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脸庞娇艳如花。 “还以为你不来了。”萧璟煜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丝毫不愿放手。 顾念雪轻笑出声,“昨夜不是说了,会来给你送行嘛。” 想起昨夜,顾念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推了推他,取下马鞍上挂着的酒囊。 “这是我酿的,昨日想让你尝尝,但你没喝,今天给你带了一壶,若是想我了,就喝一口。”说完,便将酒囊塞进他怀里,移开了视线。 萧璟煜唇角扬起,他的雪儿害羞起来还真是可爱。 “这一壶,怎够?”萧璟煜晃了晃酒囊,眼底满是情意。 顾念雪浅笑嫣然,“不够,那就早点儿回来,府里有的是,等你回来了,陪你喝个尽兴。” 第92章 那便多看两眼 萧璟煜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微微一黯,视线牢牢地锁住眼前女子那美丽动人的双眸,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只见他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道:“其实,也倒不必等如此之久,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话音刚落,萧璟煜毫不犹豫地伸手打开手里的酒囊,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 而此时的顾念雪还未明白他这番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正当她暗自思忖之际,萧璟煜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捧住了她的后脑勺,并用力将她向着自己这边按压过来。 下一刻,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毫无缝隙。 刹那间,顾念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萧璟煜口中那浓郁醇厚的酒香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迅速蔓延至二人的口腔之中,肆意流淌着…… 半晌后,萧璟煜不舍地放开了她,顾念雪的小脸红得如熟透的柿子。 “这么容易脸红可怎么是好,以后,是不是每亲你一次,你便脸红一次?” 顾念雪闻言,怒嗔了他一眼。 “好了,不逗你了。”萧璟煜的语气变得越加柔软,“本王该走了。” 顾念雪也点点头,随即又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他。 只见她的眼眸之中,忽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这个,你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它悄悄下到秦学林的吃食里去。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延误了大军的行进速度!” 萧璟煜闻言,不禁挑起了眉毛,略带疑惑地问道:“他身体不适,是你的杰作?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过是给了他一点小小惩戒,谁让他祸害那么多无辜的姑娘,还喜欢动手动脚。也就只是让他上吐下泻个几天,再让他身上长出一些红疹来罢了。放心吧,要不了他的命!” 说罢,她调皮地冲萧璟煜笑了笑。 萧璟煜默默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包药粉,目光落在眼前这张明媚动人的小脸上。 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灵动却又略带几分腹黑的模样,他的心底竟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欣喜。 \"雪儿。\" \"嗯?\" “这样的你,真叫本王移不开眼。”萧璟煜说着,手指轻轻抚上顾念雪的脸庞。 顾念雪一愣,这才意识到,原来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无论是怎样的自己,对方都是喜欢的。哪怕是她心机腹黑的一面,他都觉得是可爱的,这叫什么? 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也可能是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那便多看两眼。”顾念雪脱口而出,似有种撒娇的意味。 萧璟煜闻言,笑了,笑意如水,透露出无尽的温柔。 最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声口哨,将骏马唤了过来,随即又飞身上马,一步一回头。 顾念雪向他挥了挥手,“阿煜,早日凯旋!” 萧璟煜重重地点了点头,便策马而去了。 顾念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起来,她也该是时候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疫症了。 —— 楚家宅院, 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婢女恭恭敬敬地上前,伸手准备扶马车上的女人下来。 “姑娘,到了。” 楚倾瑶掀起车帘,其面庞虽精致,却透露出丝丝冷意,婢女不禁稍作愣神,旋即又赶忙低头。 人缓缓踏进院中,扫视了周围的一切。 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她如今却看什么都觉得很陌生。 “女儿啊,你倒是等等娘啊,走这么快做什么?”柳悦然一边走一边抱怨,这马车实在坐得人不舒服,颠了一路,她一把骨头都要散架了。 楚倾瑶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原来房间内的各类摆设,大多都是萧璟瑞送的。 以前她总视为珍宝,可如今,只觉得碍眼至极。 “来人呐,把我屋里这些东西全都给扔了,换一波新的。” “是,姑娘。”丫鬟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叫了家丁来一起搬。 柳悦然匆匆跟了上来,听到这话,立即激动地阻止道:“欸!别别别,这可都是好东西,扔了多可惜啊!” 丫鬟们闻言也不知是该听谁的了,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楚倾瑶眸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都聋了吗?本小姐说,全都扔了!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 她这一吼,令房间内的所有下人都为之害怕,瞬间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柳悦然直呼心疼,可看着楚倾瑶如今这副样子,她也有些害怕了。 但还是颤颤巍巍道:“女儿啊,你这回来了,是不是得去趟四皇子府啊,虽说,你已经是准皇子侧妃了,可也得多陪伴陪伴你的未来夫君不是,这小夫妻之间啊······”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吵死了!出去!”楚倾瑶朝她怒吼,眼底满是恨意。 柳悦然被她这副样子吓得什么也不敢再说,怯生生地退了出去。 很快,楚倾瑶的房间里就被搬的只剩下一张床了。 她看着这张床,脑海里浮现种种,以往她与萧璟瑞在上面翻云覆雨的画面,又不断穿插着那夜被羞辱的片段。 她的浑身逐渐开始颤抖,指甲也不经意地嵌入掌心,渗出了血都不以为意。 “都出去。”楚倾瑶用着最后一次理智说了三个字。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 她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彻底崩溃,犹如被压抑许久的洪水猛兽,以一种无法阻挡之势汹涌而出! 起初,她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与此同时,她眼角的泪水却像决堤的江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奔涌而下,划过那张原本精致却已略显憔悴的脸庞。 笑罢哭罢,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脚步踉跄地缓缓走向床榻之前。 只见她颤抖着将手伸进袖口,摸索了好一会儿之后,竟从中掏出了一只破旧的火折子。 她紧紧握住这只火折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接着,她哆哆嗦嗦地打开火折子的盖子,凑近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火苗“噗”的一声蹿了起来,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然而,她并未在意这些,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微弱的火苗,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伸向了床边的纱幔。就在那一瞬间,火光噌地一下升腾而起,瞬间便吞噬了那轻薄的纱幔。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功夫,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熊熊火海之中…… 第93章 楚楚可怜 \"表妹!\" 虞莹一大早风风火火地来到国公府后院找顾念雪。 紫笙刚沏好了一壶菊花茶,看到虞莹,便立即行了礼,\"奴婢给表小姐请安。\" \"小紫笙乖,你沏的茶好香啊,给我也来一杯。\"虞莹笑着一屁股坐下。 “是。” 顾念雪正坐在秋千上看书,看她满脸兴致,便问:“表姐今日为何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虞莹托腮,扬了扬眉,“嗯···也不算喜事,但却是值得高兴的事。” “哦?” “你知道吗?昨儿个,楚倾瑶的宅子着了大火,一夜之间,烧的面目全非,百姓和官差合力灭了好久,才终将大火扑灭,也幸好,没有无辜的人受伤,要不然,她死一百次都不冤。” 顾念雪闻言,面色却没有一丝变化,“那可有查出是何人纵火,亦或是意外走水?” 虞莹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觉得这场火很解气,就该杀杀那个女人的锐气。” 顾念雪缓缓放下书,“可我倒觉得,这场火,蹊跷。” 虞莹疑惑,“哪里蹊跷?” “楚倾瑶刚从原阳回来,宅子就失火,会不会太巧了?”她缓缓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另外,她与四皇子的婚期迟迟未定,以她的性子,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呢?” 虞莹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她是故意烧了自己的宅子?就是想借此机会直接住进皇子府,让市井流言传开,逼皇室定下婚期?” 顾念雪只是看了虞莹一眼,却只是笑笑,没说话。 虞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地拿自己的名节作赌注,真是够狠的!” 一旁的顾念雪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名节?楚倾瑶么? 嘁! 上一世,楚倾瑶对善良无辜的芳儿施加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和伤害。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顾念雪的眼神越发冰冷。而现在,既然命运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她就要让罪魁祸首,遭受比当初给予芳儿的痛苦还要多出百倍的惩罚! —— 四皇子府, 楚倾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大有种清冷美人之感。 萧璟瑞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她的手,心里是怜惜的。 此时,楚倾瑶逐渐转醒,看到萧璟瑞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就沿着眼角滑落,她挣扎着坐起。 “瑶儿,你醒了?” “殿下~”楚倾瑶柔弱无骨地靠在萧璟瑞的怀中,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轻易地勾起了萧璟瑞的保护欲。 “瑶儿,不怕,没事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萧璟瑞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 楚倾瑶将头埋在他怀中,温着嗓子,眼神却满是不屑,“殿下,瑶儿没事,只是殿下送瑶儿的那些礼物全都烧毁了,那是殿下送的, 瑶儿舍不得。” 萧璟瑞将她扶正,笑着说:“傻瑶儿,那些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若喜欢,本殿下再送你便是,只要人没事就好。” “谢殿下。”楚倾瑶笑得温柔,眉眼尽是风情。 萧璟瑞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知是多日没有见她的缘故,总觉得此刻身体燥热不堪。 “瑶儿,多日不见,你好像又越发漂亮了。”说罢,他作势就想吻上她的唇,却被楚倾瑶轻轻推拒。 只见她双颊绯红如晚霞映天,贝齿轻咬着下唇,眼眸似秋水般盈盈波动,娇羞地轻声说道:“殿下,瑶儿今日还有些不适,实在不便伺候殿下,可否改日?” 她得声音婉转娇柔,犹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 萧璟瑞闻言,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略带歉意地说道: “是本殿下考虑不周,那瑶儿你先歇息,本殿先去处理一下公务,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罢,还不忘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佳人。 “嗯,多谢殿下体谅,瑶儿恭送殿下。”楚倾瑶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宛如蝴蝶振翅欲飞,更添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可爱之态。 这般模样看得萧璟瑞心中如同有只小猫在轻轻挠动一般,痒得难耐,但也只能暂且按捺住心头的冲动,转身离去。临走之前,他又特意叮嘱下人们要好生伺候楚倾瑶,不得有丝毫怠慢之处。 待萧璟瑞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原本一脸娇羞的楚倾瑶瞬间变了脸色,方才的温婉可人全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冷冽。 她美目圆睁,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呵!男人……”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却又永远在心间骚动,着实可笑至极! —— 宫里, 皇后有孕的消息很快就晓喻六宫。 宁妃在御花园中散步,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与腹中胎儿说话。 恰好遇到了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凌贵妃。 “臣妾给凌贵妃请安。”宁妃托着腰,微微行礼。 凌贵妃虚扶了一把,“宁妃即将生产,皇上都说了,可免了你一切请安和行礼,怎得还如此客气。” 宁妃浅笑道:“皇上那是心疼臣妾,可臣妾也万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凌贵妃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宁妃看似八面玲珑、滴水不漏,表面功夫做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让人压根儿挑不出半点儿错处。可也正因如此,方能在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一路扶摇直上,稳坐妃位。 稍作停顿后,凌贵妃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言道:“本宫还要去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便不再与宁妃妹妹多做寒暄了。” 说完,便准备离去。 然而,未等凌贵妃迈出几步,宁妃悠悠开口道:“是呢,皇后娘娘如今身怀龙裔,身子会越来越重。想必日后,皇上也会因体恤皇后娘娘的身体,将这协理六宫之权交予凌贵妃姐姐……到那时……” “宁妃,慎言!”宁妃话尚未说完,便被凌贵妃厉声喝止。 第94章 最大的阻碍 凌贵妃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凌厉地直视着宁妃,但脸上依旧挂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接着又缓声说道: “本宫向来认为宁妃妹妹乃是识大体、守本分之人,故而希望妹妹今后能够一如既往地安守本份,切莫妄议宫中事务。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妹妹可明白?” 宁妃极少看到凌贵妃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被怔住了。 “是,臣妾知错,臣妾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凌贵妃闻言,这才转身离去。 宁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本宫才不信,你对权力没有野心,不过是比本宫掩藏得更好罢了。” 坤宁宫—— 宣璟帝看完了奏折,便过来看望皇后。 “皇后,今日胃口可好些了?” 皇后笑着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今日好多了。” 宣璟帝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无奈道:“你啊,又不说实话,朕方才看到你平日爱吃得那些点心,几乎一口都没动。” 皇后轻笑,“臣妾不饿,皇上不必担心。” “朕怎能不担心呢,你如今身怀龙裔,却什么都吃不下,这身子哪吃得消啊?那些个太医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宣璟帝面色一沉。 皇后忙劝慰道:“皇上,这女人生孩子,大多都会经这么一遭的,三四个月后就会好了,臣妾怀璟言的时候······” 说到此,皇后顿了一下,接着道:“那会儿不也是这样嘛。” 宣璟帝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嗯,好吧,那朕就抽空多来坤宁宫陪你用膳可好?” 皇后一听,高兴地点点头。 宣璟帝又道:“对了,朕此前听说,老三出征当日,这乐安县主都没有去送行,这属实是有些不懂礼数了,改日,你把她叫来宫里,得好好说说她才是。而且,她不是会医术吗?叫她也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你的不适。” “是,臣妾遵旨。”皇后应道。 “皇上,皇后娘娘,凌贵妃来给娘娘请安了。”玉琪上前通禀。 “让她进来吧。”皇后说道。 凌贵妃踏进大殿,恭敬地给二人行礼请安。 “爱妃,来得正好,朕还要去处理政务,你就留下来陪皇后好好说说话吧。” “是,臣妾遵旨。” 宣璟帝又转身对皇后说:“你身子不适,下月选秀的事就交由凌贵妃处理吧,你就好好调养身子,照顾好自己和朕的皇儿。” 皇后闻言,点头应道:“臣妾正有此意,多谢皇上体恤。” 宣璟帝闻言,心情舒畅,一手拉过皇后,一手拉过凌贵妃,欣慰道:“朕有如此贤良的皇后,又有如此贤德的爱妃,是朕之幸。” 凌贵妃福身谢恩,“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信任。” 于此同时, 京城近日来,因风寒之症高热不退的病人越来越多,各大医馆都处于病患饱和的状态。 安大夫见势不对,立马让人给顾念雪去了信。 顾念雪看到信后,精神也立即紧张了起来,随即召集国公府下人,一一交代道: “从今日起,国公府上下,每日需以苍术,白芷焚烧消毒,早晚各一次,外出采买的奴仆,必须佩戴面罩,回来后在门口处,需严格洗手消毒一次。任何人在发觉自己有风寒症状时,需立即上报给忠叔。” 下人们一听,都感觉自家小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风寒只是换季之后常有的,从来也没这么谨慎过啊。 顾念雪知道众人疑虑,但她也不打算过多解释,而是严辞令喝道:“凡有一人隐瞒不报或是不按照要求做的,立即逐出国公府!永不录用!” 大家一听,立即就慌了,要知道,国公府的差事可是外面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这要是为了这点小事丢了饭碗,那也太冤了。 “是!奴才遵命!” “是,奴婢遵命!” 同时,顾念雪也让方木将此方法交代到了太傅府和都统府上,由虞正昊和虞莹加以监督执行。 随后,顾念雪唤来了谭季、谭回和蓝雨。 只见她神色凝重地说道:“事出紧急,我长话短说。” 她拿出了一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交给几人,吩咐道:“上面是我此前租下的院子地址,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里面储备了各类防御所需的物资和草药,虽然目前还算充足,但看外面的情况,后期肯定是供不应求的。 所以我需要你们帮忙,第一,加派人手看管物资,以防哄抢;第二,将名单上的大夫及时送往对应的宅院,搭建义诊帐篷,并张贴告示通知全京百姓,就近看诊,分流病患;第三,找些善者,最好是读书人或者帐房先生,每日统计看诊人数且记录看诊人的信息;第四,以王爷的名义责令户部,严禁商贩哄抬物价,禁止京中贵族垄断粮食和药材,实施限购,鼓励按需购买。 还有一些,可能我暂时没想到的,后续再补上吧,有劳各位了。” 三人听完之后,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敬佩之色。 谭季率先开口:“王妃思虑周全,我等定全力以赴。” 京城之中,顾念雪安排的诸事有条不紊地开展。 然而,麻烦还是接踵而至。 一些权贵暗中抵制限购令,户部官员左右为难。 顾念雪知晓后,决定亲自出面周旋。 若要论起这其中最大的阻碍,那必然是非荣亲王莫属了!他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其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呢!而底下那些不配合的人,十之八九也是因为荣亲王的授意。 且看此刻,荣亲王正端坐在京城内最声名远扬的茶楼之中,姿态闲适而又优雅。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台上精彩纷呈的戏曲。只见他身旁簇拥着一群侍从,个个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这座茶楼本就是京城里达官显贵们时常光顾之地,但今日因着荣亲王的大驾光临,更是显得热闹非凡。 楼中的客人们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那位尊贵无比的王爷,或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或面露敬畏之色远远观望。 然而,对于这些旁人的关注与议论,荣亲王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那悠扬婉转的唱腔和扣人心弦的剧情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无法扰乱他此刻的宁静心境。 第95章 有几颗脑袋? 顾念雪走进茶楼,便看到了要找的人,正欲上去,却被荣亲王的侍卫给阻拦在楼梯口处。 芳儿眉头微蹙,“大胆,竟敢阻拦乐安县主,还不退下!” 侍卫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未让开,又用打量的眼神扫视一眼顾念雪,那模样,好生嚣张。 芳儿气急,正要上前理论,却被顾念雪阻拦。 那侍卫以为她也是个软弱可欺的,嘴角噙了一抹不屑的笑。 可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顾念雪只是云淡风轻般轻轻地挥动了一下衣袖,原本还趾高气昂挡在她身前的那名侍卫,突然感觉双腿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地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撞击在了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他侍卫见到这一幕,皆是大吃一惊,纷纷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钢刀,气势汹汹地朝着顾念雪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靠近顾念雪三步之内,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个个接二连三地以相同的姿势跪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诡异和安静,只剩下那些侍卫们惊恐万分的喘息声。 而此时的顾念雪,则完全无视这些人的存在。 她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微微提起裙摆,迈着轻盈的步伐,自顾自地向着楼梯上方走去。 楼下的一切,皆被荣亲王看在了眼里,眼底露出一抹兴味。 “这乐安县主还真有两下子,倒是本王小瞧了她。” 顾念雪走到楼上,见到了荣亲王,随即向他行了一礼。 “臣女顾念雪,给荣亲王请安。” “乐安县主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来此同本王一同听曲啊?”荣亲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却没有落在顾念雪身上。 “扰了王爷雅兴,是臣女的不是,只不过,现下的确是有要紧的事需要王爷帮忙。”顾念雪淡笑着说道。 “哦?”荣亲王这才抬眼凝视她,又审视了一下楼梯处的“惨状”,面无表情道:“如此看来,乐安县主所言要事,确实颇为重要。” “臣女此前常听父亲言及,王爷于军中秉持从严治军,恩威并施之策,今日臣女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顾念雪嘴角微扬,却无丝毫笑意,言辞中满是讥诮。 她乃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更是准肃王妃,而荣亲王身旁的区区侍卫竟敢对她如此轻慢,此乃大不敬之罪,说白了,便是他荣亲王驭下无术! 荣亲王面色一滞,随即放下酒杯,余光扫了身边一名侍卫,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那侍卫当即下楼,走到刚刚为首之人身侧,直接手起刀落,将其斩杀。 这一幕,吓得在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乐安县主,可还满意?”荣亲王眼中闪过一丝冷凝。 顾念雪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楼下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场面,但她的神色却依旧淡定自若,仿佛眼前所见不过是寻常之事一般。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声道:“王爷何必如此,倒叫臣女有些不知所措了。” 荣亲王闻言,挑眉看向顾念雪,说道:“呵呵,这偌大的京城之中,鲜少有如县主这般胆识过人的女子,本王很欣赏你!不过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不知县主今日特意来寻本王,究竟所谓何事?” 顾念雪听后,先是轻轻颔首示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迈出一小步,接着说道: “想必王爷已然知晓,如今京中疫症愈发严重。为保百姓日常所需,户部已颁布限购令。然即便如此,仍有极少数权贵对之视若无睹,妄图仗势带头违令。” 说到此处,顾念雪稍作停顿,“这些人,想必无需臣女点名,王爷心中自是雪亮。” 至此,荣亲王眼神一凝,闪过一缕杀意,沉声道:“放肆!莫要以为你将为肃王妃,便可对本王妄加揣测!构陷本王,你可想过自己有几颗脑袋?” 顾念雪心中一紧,面上仍镇定自若,“王爷息怒,臣女并非有意想要激怒王爷,只是想提醒王爷,此疫症绝非寻常风寒之症,若不能让百姓得到及时救治,安稳民心,从而引发大规模的传播,万一波及宫墙之内,王爷,可想过后果?” “哼,不就是稍严重些的风寒么,还能死人不成!”荣亲王皱眉,面上已然不悦。 顾念雪似乎知道他会如此说,示意身后的芳儿拿出一个簿子,轻放到荣亲王面前。 “王爷,不看看吗?”顾念雪紧盯着他,神色严肃。 荣亲王不耐烦地拿起翻阅了几页,都是些户籍人名,上面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些标记。 “这都是什么啊,本王看不明白!”然后,随手一扔,便丢回了桌上。 “这是京中收治的病人清单,总共一百余本,这只是其中之一,上面标记红色打叉的,是已故之人,橙色是重症隔离之人,其余的,都是轻症或者已经康复的。” 荣亲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急忙又伸手拿回来重新翻阅了一遍。 “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丧命?民间大夫竟这般无用,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吗?”荣亲王微怒。 他其实不是在意这些人的生死,而是,如此庞大的死亡人数,会引起民间恐慌,甚至于还会发生暴乱,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万一惊动了皇上,恐怕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顾念雪冷冷地笑了,“王爷莫不是有耳疾?” 荣亲王一时间竟以为是他听错了,她刚刚是在骂他么? 身边的侍卫们也都各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念雪,这乐安县主是不要命了吗? 顾念雪丝毫不惧,缓缓道:“臣女方才已说,此疫症绝非寻常风寒。王爷却充耳不闻,岂不是有耳疾?” 荣亲王刚要发作,顾念雪紧接着说: “王爷应当知晓,民间大夫并非无能,实乃药材和人手匮乏,无力应对。现今更有达官显贵罔顾法令,蓄意囤积粮食、药材,致使本就艰难的局面,愈发困顿不堪,百姓苦不堪言,而王爷却在此处悠然自得地喝酒听曲。此事若传入圣上耳中,王爷以为,圣上将会作何处置。” 第96章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荣亲王沉默片刻,又觉得哪里不对,“呵呵,那你为何不直接到皇上面前告本王一状?” 顾念雪直视他的双眼,“如果告状就能够救这些无辜百姓,那臣女定会义无反顾。可相比之下,若王爷肯出面震慑那些权贵,不要阻挡百姓的活路,那么臣女,也定会替百姓感激王爷今日善举。” 荣亲王冷笑,“本王要他们的感激有何用?” “疫症不过短短数日,情况就已经如此糟糕,王爷猜猜,皇上现在是否已经知晓京中状况?与其等到皇上亲口下令整治,不如王爷承了百姓的情,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待疫症得到控制,王爷既可以得到百姓拥戴,又能在皇上面前彰显功绩,岂不是一举两得?” 荣亲王思索良久,觉得她说的倒合情合理,可是,这于她自己,有何好处呢? “好!本王答应你,只是本王着实不解,县主这般出钱出力,不辞辛劳为百姓奔波,究竟所图为何啊?”荣亲王紧紧盯着面前的顾念雪,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 听到这话,顾念雪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面上仍保持着那副温婉浅笑的模样,嫣红的嘴唇轻启,缓缓说道: “不管王爷信或不信,臣女做这些,只因自幼受父亲母亲教诲,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求无过,但求无悔。”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荣亲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而聪慧的女子,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县主如此深明大义且聪慧果敢,实在令人钦佩不已。也难怪我儿和肃王都会对你如此上心。” 可惜了,如果她能成为他的儿媳,学林日后的路,定会是一片光辉坦途。 闻听此言,顾念雪微微垂下头去,轻声应道:“王爷说笑了,既约定达成,那臣女就不扰王爷雅兴了,臣女告辞。” 荣亲王点点头,示意侍卫送她出去。 随后,顾念雪行礼告辞,离开茶楼之后,便直奔就近东城的义诊点,这里也是收治病患最多的一处。 刚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排队病人中有两拨人发生了口角。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娘在家病得都要没了,你居然还在这儿陪这个狐狸精看诊,真是丧良心呐!” “大家伙快看哪,就是这对奸夫淫妇,没天理啊!“ 一位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朝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叫嚣谩骂。 一时间,围观人群都议论纷纷。 顾念雪站在不远处,看着被指责的那名女子脸色苍白,一脸无奈,从头至尾却不吭一声。 反观搀扶她的男人,一脸愤怒,面对自己妻子的撒泼谩骂,他也只是一味地护在那女子身前,打不还手。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念雪皱眉,清冷的声音道:”我看是谁敢在此处闹事!“ 芳儿立即上前,让众人散开。 那闹事的妇人一见顾念雪,先是一愣,接着哭得更凶了,“县主啊,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家相公。” 患病女子哑着嗓子,虚弱地说:“我没有······” 顾念雪凝视着那男子,男子赶忙解释道:“县主,小人与元娘并无任何私情,只是元娘的夫君乃是小人的至交好友,在疫症爆发前,他将好不容易买到的药让予了小人的母亲,而他为节省药材钱,于数日前上山采药时,不幸失足坠亡,现今只留元娘孤苦一人,重病缠身无人照看,小人实在于心不忍,才陪她来看大夫的。” 话落,男人的妻子一时哑然,“那你为何不同我直说!非要偷偷摸摸的呢?” “我同你说有用吗?你只会一味地用龌龊的心思怀疑我,你扪心自问,自我二人成婚以来,家中事无大小,皆是你说了算,我连要穿什么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外人只看得到你贤惠勤恳,可谁又懂我心里的苦,我是个男人,我也有尊严!现如今,我连想要拿些碎银给好友的妻子治病,都要看你脸色,还要被你疑心行不轨之事,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男人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番话的。 妇人闻言,眼含热泪站起身,想要去拉他,“相公,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男人别过头,压根不想听她的道歉之语。 话音刚落,意外又发生了。 “元娘!你怎么了?” 那名叫元娘的女子忽然浑身开始抽搐,肢体僵直,口吐白沫,男人都有些扶不住她了。 顾念雪见状,立即让男子将她平放在地上。 “芳儿,取我的针来!” “是,小姐!”芳儿立即跑到马车上,去拿针灸包。 顾念雪神情严肃,将元娘的头侧到一边,对男人说道:“扶好她的头,留心别让她呛着自己。” 男人猛地点点头。 就在顾念雪打开针包的时候,元娘突然停止了抽搐,男人有些惊慌地说:“县主,元娘好像没了呼吸了······” 说着,还用手在她的鼻尖探了探,这一探,他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周遭的人都一阵唏嘘,这也太快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恐慌不已,这疫症实在可怕,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顾念雪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拿起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扎在元娘的各个穴道上。 “帮我把她抱上马车。” 男人听到了却未动作,人都死了,还折腾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顾念雪气急,“快啊!” 这时,旁边走来了两个人,闷声将人抬到了马车上。 顾念雪叮嘱芳儿,不许任何人靠近马车,随即就跟着上去了。 “这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救活?” “不知道啊,不过,咱们这位县主,可是个活菩萨呀,诊金都没收咱们的,连药材都是免费的,听说全是她自己掏的钱。” “啊?可她图什么啊?” “图名?可她已经是县主了,图利?这都倒贴的活儿,有啥利可图呢?所以只能说,她是活菩萨了。” 众人纷纷点头。 许久之后,顾念雪才从马车上走下,紧随其后的还有元娘! 芳儿伸手扶了她一把。 原本因愧疚而泣不成声的男子,见到“死而复生”的元娘,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第97章 他舍不得 顾念雪扫视着眼前众人,沉声道: “我知晓诸位在这段时间,一直被恐慌与不安所笼罩,故而对自己的家人、朋友,难免会流露出一些负面情绪。然而,灾难、疾病与死亡,让我们深知生命的脆弱与珍贵。所以,念雪在此请求大家,在这危难之际,可否暂时摒弃成见,相互扶持,共同渡过难关。” 众人闻听顾念雪这番话语,皆面露愧色。 元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县主大义!” “县主大义,草民谨记县主教诲!”众人齐声跪谢。 随后,顾念雪也加入了义诊行列,为了分担其余三名大夫的压力,不顾他们反对,主动承担起了重症患者的诊治。 芳儿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就只能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御书房—— 宣璟帝端坐在桌案后,龙颜大悦。 而在他的面前,则站着虞正昊和户部尚书叶柏齐。 只见宣璟帝面带微笑,目光落在虞正昊身上,缓缓开口说道:“这个乐安,当真是一次又一次给朕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国公大人可真是有福之人,竟然生出如此出色的女儿来。爱卿啊,你这位外甥女实在是非同凡响呐!” 虞正昊闻听此言,赶忙拱手施礼,谦逊地回应道:“皇上过誉,念念向来心地善良,对医术也略有涉猎。她只是不忍百姓深陷疾苦,这也是身为皇上子民应尽之责罢了。” 宣璟帝闻言,朗声道:“哈哈哈!朕就知道你会这般说辞。那些呈上来的奏折里,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朕心里知道,她在其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就连荣亲王的折子里都在夸她是个奇女子!” 虞正昊蹙眉,荣亲王? 念念何时与他有交集了? “叶柏齐听旨。” \"臣在。\"叶柏齐立即跪地接旨。 \"传朕口谕,自即日起,朝中各级官员务必全力协助乐安县主防控疫情,所需物资银两可优先从国库调取,民生之所需务必全力保障。若有官员胆敢私吞克扣,妄图阻挠者,定当严惩不贷!“ “臣,遵旨!\" 有了皇帝的全力支持,支援的人手,物资和银两,很快就下来了,正好解了顾念雪的燃眉之急。 午时,顾子陵带着虞婉亲手做的糕点来探望妹妹,见虞莹也在,三人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虞莹一边吃一边问:“念念,有一点我实在没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向陛下求助,非要自己扛呢?” 顾念雪轻笑道:“表姐,假设你现在身处战场上,突然有个人来告诉你,后方有敌军突袭,人数不明,战术不明,目的也不明,你会如何做?” 虞莹轻咬一口手中的糕点,凝眉沉思片刻,缓声道:“若换作是我,定会先严惩那人一顿军棍,再遣一名可靠之人前去探查虚实,共商应对之策……如此一来一回,非但浪费时间,恐还会延误军情,后果不堪设想!” 顾子陵面带得意之色地看着顾念雪,“所以啊,念念才从一开始,便已做好万全准备,只待时机成熟,将实情以文书的形式呈于陛下,条理分明,证据确凿,陛下方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决断。” “表妹,莫非你是神明转世不成,上苍究竟给你关了哪扇窗?”虞莹不禁都有些嫉妒了。 顾念雪也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道:“武功吧,你看你与大哥二哥,皆是练武奇才,身手矫健,射箭也厉害,反观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在这京城之中施展些许所长了。” 虞莹与顾子陵相视一笑,这一点,她着实没有自谦,念念于学武一事,确实欠缺些许天赋。 顾子陵面带调侃的笑容,轻声说道:“许是我这个二哥不会教,等你家那位归京,让他教你,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虞莹闻言,柳眉一挑,也揶揄道:“此言有理,那位的身手在咱们万历国如果堪称第二,就没人敢居第一,让他教你,我看行!” 顾念雪闻言,脑海中浮现那张宛如神只的俊脸,眸中闪现一丝娇羞,轻声说,“学武那么辛苦,他舍不得。” …… 猝不及防的,两人同时被喂了一嘴狗粮,手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 远在边境的萧璟煜,正端坐在大营中研究着地形图。 沐风从帐外面带笑意走了进来。 “王爷,京城来的信。”随即双手递给萧璟煜。 打开后,看到上面熟悉的娟秀字迹,萧璟煜嘴角扬起一抹柔软的笑意,可没一会儿,他脸上的笑意却又黯淡了下去。 “王爷,王妃信上说什么了?” “她说,京中疫症已经得到控制,宫中一切安好。” “可,这不是好消息吗?王爷为何面露忧色?”沐风疑惑。 萧璟煜叹息一声,“可她只字未提自己,暗卫此前的消息,说她日日为百姓奔波辛劳,本王很是担心她。” “王爷,有蓝雨他们在,定不会让王妃有事的,王妃报喜不报忧,也是不想让您分心。”沐风劝慰。 “本王岂会不知她的用心,只是心中有愧,才刚与她定亲,就与她分隔千里,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萧璟煜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藏于袖中。 就在此时,只见影七一路狂奔,步伐急促而有力,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王爷!不好了!狄将军率领一支小分队前往绥境一带进行巡查,在回程途中遭遇了西绥军队的埋伏。狄将军身受重伤,目前军医们正在全力为其诊治,虽性命暂时无虞,但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后,萧璟煜不禁眉头紧蹙,面露怒色地斥责道: “本王不是早就交代过他,切勿轻举妄动!为何会不听劝阻,带人出去!” 影七赶忙低头回应道:“回王爷,据随行将士所言,是秦世子与狄将军发生了冲突。秦世子当众指责狄将军缺乏领袖之才,担不起将军一职。还口出狂言说狄将军一直都被西绥军队耍得团团转,如同木偶一般被牵着鼻子走,丝毫没有我们大国将领应有的气魄和威风。不仅如此,秦世子甚至还搬出了荣亲王过往的赫赫战功,来对狄将军加以贬低和打压。正因如此,狄将军才会被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地带兵前去巡查,这才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闻言,萧璟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个秦学林,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呐!一眼看不住就给本王闹出些乱子。” 随后他果断下令道:“先随本王一起去探望狄将军,一炷香之后,让秦学林到营帐中来见我!” 影七躬身领命道:“是,王爷!” 第98章 他?当然不行 秦学林悠哉悠哉地从自己帐中,踱步来到萧璟煜的营帐。 一进来,却没看到人,嘴里粹了一声:“切,叫我来,自己又不在,这是故意给本世子甩脸吗?” 但他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随意打量着营帐,一会儿摸摸箭弩,一会儿坐在萧璟煜的座位上翘着腿休憩。 随后,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瞄向面前的书案,看到有什么东西被盖在了一堆书籍之下。 眼神瞟了瞟帐门的位置,见四下无人,他迅速抽出那沓东西。 摊开一看,居然是布防图! 萧璟煜把他带来边境已经快半月有余了,但是却从不让他参与正式的战术商议,只让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破事,比如清点粮草,监察兵器,还有慰问伤员等等。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布防图,看上面的标记,大军会在落霞谷处埋伏,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确是作战的最佳位置。 倘若,由他亲自把敌军引到落霞谷一举歼灭,那么,这辉煌的战功可不就是他的了?到时,让父王在皇上面前多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会直接让他承袭爵位! 他正想的美,突然听到营帐外有脚步声传来,立即将布防图又重新塞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乖乖站在了一旁。 萧璟煜一进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位置上坐下。 沐风和影七则静静地立于两侧,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此时,秦学林微微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王爷,不知您此次唤臣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他的语气恭敬之中带着一丝疑惑。 萧璟煜端坐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秦学林,缓缓说道: “听闻,狄将军此次不顾本王的命令,私自率兵出城巡查。此事与你有关?”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丝丝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听到这话,秦学林的身子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但他很快便强作镇定,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陪着小心解释道: “王爷明察!臣不过是与狄将军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和误会罢了。虽然臣当时说话可能重了些,但着实没料到狄将军的自尊心竟如此之强,竟然会一气之下擅自出兵,结果还不幸受了伤,可这事也不能全然怪在臣头上吧。”说着,他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不屑,心想,那狄镇青如此不经激,还做什么将军。 萧璟煜唇角微勾,随手拿了一本书在手里,这一举动,落在秦学林手里却是紧张万分,布防图是军机,萧璟煜应该没看出来他动过吧。 “秦世子所言,不无道理,身为将军,势必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经得起磨砺,才能在战场上时刻保持沉着冷静,应对任意突发状况。” “王爷睿智!”秦学林赶忙殷勤奉承,可还没来得及高兴。 “可······你以下犯上,公然指责狄将军,目无军纪,还用荣亲王的名义来压制他,故本王决定,予你三十军棍的惩处,你可服?“萧璟煜的眼神冷凝,仿佛他若敢说一个不字,就会立即让身边的沐风和影七直接砍了他。 狄将军如今重伤卧床,军营中最大的就是萧璟煜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任凭王爷处置。”秦学林咬牙道。 “本王知晓你一直都想建立战功,同你父王比肩,现下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你将功赎罪,不知道世子可想试一试?” 秦学林一听,狐疑道:“王爷不妨先说来听听?” 哼,他才不信萧璟煜有这么好心,不会是想给他挖坑吧! 萧璟煜从左手边取出一封信,指尖在上面轻敲了两下,似笑非笑道: “本王的暗卫经过一番缜密探查后发现,哈无勒有个妹妹。明日即将被送往北疆和亲,以此来换取北疆的战马。本王心中思忖,若是能将这和亲之事搅乱,或许就能逼迫西绥退兵。本王希望由你来带领兵马前往拦截这支和亲队伍,并成功将那位西绥公主给绑过来。” 秦学林闻听此言,双眼猛地一亮,急切问道:“王爷同意让臣领兵出征?” 他心下暗自思量,不过就是一支小小的和亲队伍罢了,要将其拿下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萧璟煜却是冷冷一笑,沉声道:“世子可要听清楚了,此次派你率兵,目的乃是劫持那位西绥公主。此事说难不难,但也绝非轻而易举,要知道,这送亲的队伍少说也得有上百人,其中必然不乏一些武功高强、身手卓绝之辈。世子若对此事心存顾虑,本王倒也可以另行安排他人前往。” 秦学林不知从何处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自信,只见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声说道:“王爷放心便是,此事交予臣处理,定然不会辜负王爷重托!只是不知,王爷准备给臣多少兵马?” 话音刚落,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萧璟煜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将手掌缓缓地扬了起来。 秦学林见状,心头一喜,连忙开口问道:“王爷要给臣五百名士兵?”说话间,他的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萧璟煜竟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秦学林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继续试探性地问道:“那……那难道只有五十名士兵吗?” 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眉反问道:“送亲队伍之中大多都是些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罢了,五十,足矣。还是说,世子对自己没有信心?” 说完这番话后,萧璟煜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秦学林,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学林低头沉思片刻,心里暗自琢磨道:人少是少了点,但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领兵出征啊,若是因为害怕人手不足而退缩的话,岂不是会让旁人笑话?再说了,不就是一支送亲的队伍嘛,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想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一脸坚定地对着萧璟煜拱手道:“请王爷放心,微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待他离去后,萧璟煜抽出压在书册下的布防图,勾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沐风担忧道:“王爷,这秦世子能行吗?” 萧璟煜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他?当然不行。” 嗯? “本王只是想借此机会,给哈无勒好好上一课,咱们中原人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影七与沐风相视一眼,心领神会:王爷,还是那么腹黑啊! 第1章 含恨而终 偌大的雪晗殿中。 顾念雪身着一袭白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苍白毫无血色的脸。 她给自己喂了毒,想来,她一生制毒解毒,害人也救人,临了,却还要靠自己的毒来解脱。 她这一生啊,就是个笑话吧。 多年来的倾心付出,换来的却是株连九族的下场。 她被幽禁在这里快两个月了,外面的事情她几乎一无所知。 若不是昨日她的贴身丫鬟紫笙冒死偷偷潜进殿中,告知她一切。 她竟还傻傻地以为,那个男人会遵守诺言封她为后。 “姐姐~”楚倾瑶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踏进殿中。 顾念雪握着木梳的手一顿。 “姐姐,我来看你了,你怎么都不转身看看妹妹啊?” 这声音听多了都让人不适。 顾念雪缓缓回头,在看到楚倾瑶头上的凤冠时,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猛地起身,将面前梳妆台上的东西哐当一声全部打翻在地。 楚倾瑶眼神微眯,太监丫鬟均是一惊,赶忙护在她身前。 “大胆!竟敢惊扰皇后娘娘!不想活了吗?”为首的一个丫鬟指着顾念雪叫嚣着。 顾念雪冷笑。 “楚倾瑶,踏着我整个国公府的尸体爬上这皇后的位置,你坐的心安吗?” 楚倾瑶纤细的手指挥了挥,示意他们让开。 扭着她那婀娜的腰身走近顾念雪。 美貌绝伦的脸上笑意尽显,只是那笑容充满了讥讽。 “本宫当然坐的心安,这个位置本来就该属于我。” “你不配!”顾念雪咬牙,恨不得撕了她这张伪善的脸。 “你知道璟瑞哥哥为什么厌弃你吗?”楚倾瑶眨巴着一双媚眼,继续道。 “因为你太聪明了,聪明到令尊贵的皇子都感觉不到一丝优越感。男人是要面子的,而你的存在,掩盖了他所有的光芒。” 楚倾瑶面色微冷,“而我,可以给他温暖,可以抚慰他在你那儿受到的打击和伤害。” 顾念雪嗤笑一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苟合在一起的?” 楚倾瑶扶了扶额角,轻笑一声。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你在笄礼上被众人耻笑的时候,我跟璟瑞哥哥却在一起翻云覆雨。” 顾念雪回想起及笄礼上,她精心准备的衣服莫名其妙的裂开,被人指指点点。 布置好的观礼台莫名其妙的着火,满城皆道她是不祥之人。 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楚倾瑶的手笔。 她可真是她的好妹妹!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为什么还要陷害国公府?\"顾念雪的声音微微颤抖。 \"这你就冤枉妹妹我了,国公府被安上通敌叛国的罪名是璟瑞哥哥一手促成的。你不知道吗?\" 楚倾瑶假意捂了捂惊讶的嘴巴。 \"哎呀!我说漏嘴了。姐姐,你可千万别伤心吖,因为,我怕你到明天的刑场上,就哭不出来了。哈哈哈哈……\" 楚倾瑶的笑声犹如一刀刀狠厉地扎在顾念雪的心上。 \"你这个恶毒的贱人!我要杀了你!\"顾念雪拔下头上唯一的簪子就朝楚倾瑶刺过去。 可还没靠近她,瞬间就被冲上来的两个侍卫,摁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顾念雪闷哼一声,膝盖剧痛无比。 “顾念雪,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久?久到我都快没了耐心了。” “萧璟瑞呢,我要见他!”顾念雪愤恨地看着她那妖艳的脸。 “放肆,竟敢直呼皇上名讳,给我掌嘴!” 楚倾瑶身边的丫鬟柳絮随即上前,居高临下,狠狠地扇在她脸上。 脸上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感。 楚倾瑶满意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皇上驾到!\"随着太监的声音刚落,萧璟瑞身着龙袍走了进来。 看着跪在地上的顾念雪,他的眼神冷漠至极。 上前挽住楚倾瑶的手,温柔地问道。 “皇后这是怎么了,生如此大的气?” 楚倾瑶一见萧璟瑞来了,立马切换成了受惊小白兔。 “皇上,您来了。\" 楚倾瑶顺势依偎到他怀里, \"本宫只是告诉姐姐,日后若是她安分守己,可以给她一个妃位安享余生,可谁知······”说着说着便啜泣起来。 顾念雪心中冷笑,原来,她就是靠这样一副白莲花的做派,蒙蔽了她和娘亲这么多年。 萧璟瑞眉头微皱,“如何?” “谁知姐姐不但不愿意,还诅咒我们的皇儿无法降生,这才没忍住命人掌了姐姐的嘴。” 说罢,手掌轻轻抚上小腹,那模样真是委屈极了。 \"贱人!竟敢诅咒朕的皇儿!不识好歹!\"萧璟瑞怒道。 \"瑶儿,你现在是朕的皇后,何须对这样的人低头,你就是太过善良,才会一直被她欺压。\" \"皇上,姐姐现在无依无靠,明天过后,我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臣妾实在不忍心。\"楚倾瑶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彻底俘获萧璟瑞的心。 以至于他对顾念雪的厌恶更甚。 \"来人!将这个贱人打入冷宫!\" \"萧璟瑞!你不得好死!国公府满门忠烈,你居然为了一己私心,不顾天下人反对,将其满门抄斩,你会后悔的!我就算是死,也要拖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顾念雪悲愤交加,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挣脱开侍卫的禁锢,冲了上去。 一巴掌打在了楚倾瑶的脸上。 丫鬟侍卫们反应过来时,只见楚倾瑶的脸已经被顾念雪抓出了一道血痕。 \"皇后娘娘!\" \"瑶儿!\" 众人皆惊! \"啊!好痛~\"楚倾瑶捂着脸,又气又恼。 \"还不将这个疯女人抓起来!\" 萧璟瑞只觉得头疼,原本是想将她留在身边伺候,毕竟顾念雪的美貌在那儿,他不好好享用也是可惜了。 与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得到过她,反倒是瑶儿,给足他男人所有的骄傲和自尊。 \"快传太医!\"萧璟瑞柔声安抚楚倾瑶。 就在这时,太监总管来报:江南水患突发,大臣们有事急奏! \"皇上,国事为重,这里就交给臣妾吧。\" 楚倾瑶体贴道。 \"好,那就辛苦皇后了。\"随后瞥了一眼狼狈的顾念雪,大步朝外离去。 楚倾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阴狠无比。 \"来人,给我摁住这个贱人。\" 侍卫闻言用力将顾念雪双手双脚全部压制,动弹不了分毫。 \"你想做什么!\"看着楚倾瑶拿着匕首朝自己走来,她心中万分悔恨。 悔恨自己当初那么信任她,悔恨没有早点识破那对奸夫淫妇的计谋,悔恨自己太过愚蠢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不是京城第一美人吗?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要拿我跟你比较,而你事事都要压我一头。\" 楚倾瑶将匕首顺着她的脸颊上下比划着。 突然一个用力,在她脸上划过一道深深的口子,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顾念雪的白衣。 顾念雪痛到整个身体蜷缩。 \"今天我就毁了你这张令人讨厌的脸,看你还拿什么跟我斗!\" 楚倾瑶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痛苦又不愿叫出声的顾念雪,继续嘲讽。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楚倾瑶将匕首递给丫鬟,整理着自己的护甲。 \"肃王……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而你,却对他下毒使他终身无法站立,我本以为他会恨你入骨杀了你,可谁知那个蠢货居然还默默地保护你,真是愚蠢至极。哼!\" 顾念雪闻言,面容血色全无。 不可置信地吃力抬头。 \"你说什么?这不是真的,你在骗我……你在骗我!\"顾念雪只觉得心口有什么堵得她难受至极,心痛甚至盖过了脸上的伤痛。 \"哟~这就心疼了?呵呵呵……那我如果告诉你,肃王为了求皇上饶你一命,甘愿交出虎符,你又会怎样?\" 楚倾瑶一想到还有人愿意为顾念雪牺牲一切,气就不顺,凭什么顾念雪什么都不做就能得到这么美好的爱,而她,只能靠心机和手段。 噗~顾念雪一口鲜红的血从喉咙吐出。 虎符?萧璟煜为了她竟然交出了虎符? 她不配啊! 没了虎符,他岂不是任由萧璟瑞宰割了吗? \"傻瓜~\"顾念雪口中喃喃出两个字,便没了气息。 若有来生,定不负君。 第2章 重生了 “小姐?你终于醒了,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在顾念雪耳边响起。 随即循声望去,眼神由黯淡转变为不可思议。 芳儿? 她及笄后的第二个月,楚倾瑶联合她的母亲柳悦然,一起陷害她私通外男。 芳儿为了让她逃走,以自己小小的身躯挡住了那恶棍。 最终被玷污活活打死了。 她虽最后为她报了仇,可她的芳儿再也回不来了。 顾念雪猛地起身,拉过芳儿的手,似乎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芳儿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担忧更甚了。 “小姐,你别吓奴婢,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刚要起身,就被顾念雪拉住了。 “芳儿,不用,我没事。” 体温是热的,有脉搏,这是真实的。 环顾四周,这是她在国公府的闺房,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好芳儿,现在是哪年?” 完了,她家小姐还是不对劲,不过,她依旧老老实实回答: “小姐,现在是万历三十一年,还有三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了。” 及笄? 她现在确信,自己是重生了。 看来,老天爷都认为上一世的她太过愚蠢,这才给了她一次重头再来的机会。 “芳儿,叫上紫笙,陪我出去一趟。” 顾念雪刚抬脚,就被芳儿拽住了衣袖。 “小姐,你要这样出去吗?” 顾念雪一顿,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寝衣呢。 一拍脑袋,瞧她高兴过了头。 “快,将母亲之前给我定做的那套蜀锦衣裙拿来,再给我好好梳妆。” 芳儿有些错愕,小姐之前不是不喜欢娇艳的衣裙吗? 之前连口脂用的都是很淡的颜色。 虽心里这样想,但是她认为,小姐如果愿意打扮自己,一定胜似天仙。 紫笙忙着在小厨房给顾念雪做点心,一听到小姐醒来的消息,立马提着裙摆跑过去了。 一进门,小脸上因跑的过快溢出的绯红,可爱坏了。 “小姐,你可吓死我们了。” 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顾念雪看着眼前两张可爱明艳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的自己亏欠她们太多了,这一世,她一定会好好补偿。 “傻丫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么。” 轻柔的用帕子给紫笙拭去眼角的泪,低声哄着。 两个丫头正精心地给顾念雪梳妆。 门外便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声音。 “姐姐,你身体好些了么?可担心死妹妹了。” 这声音,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楚倾瑶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裙,?外披一件白色纱衣,?腰间用一根银色腰带束起,弱柳扶风,素雅清丽。 这副担忧的模样配上她与生俱来的柔弱感,任谁看了都我见犹怜。 顾念雪没有回头,只是在铜镜中漠然地看着她表演。 话说回来,她这回晕倒,不也是拜她所赐么。 几日前,外祖母在太傅府中突发晕厥,还惊动了宫中太医。 她本想前去探望,却被楚倾瑶出言制止。 说太医既然已经前往,她若再去给外祖母诊治,似有冒犯太医之意。 一顿巧舌如簧,她竟真信了。 又在父亲面前,说她想要主动为外祖母祈福,自请去祠堂斋戒几日,诚心祝祷。 话都让楚倾瑶说了,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一想这些事也是应当做的,便也没有怀疑。 可是,她在祠堂斋戒的第三日,便突然觉得体力不支晕倒了。 想来,那几日的饭菜里,烛火里,可都有“好”东西。 因在自己家中,顾念雪自然没有防备,中招也只怪自己没脑子。 而上一世的楚倾瑶,却趁着她昏迷的时间,跑去外祖母面前献殷勤。 成功赢得了家中长辈们的喜爱。 顾念雪不自觉地手握成拳,任由指甲嵌入掌心。 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上去掐死这个女人。 楚倾瑶进屋站了半天,也没得到顾念雪回应,有些不满地又叫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不理瑶儿啊?瑶儿可是为你担心了好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 听听~不知道地,真以为她有多关心这个姐姐呢。 顾念雪嘴角扯了扯。 看着镜中的自己差不多收拾好了,才缓缓起身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看的楚倾瑶浑身一缩。 以至于忘了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感觉今天的顾念雪哪里不对劲儿啊? 顾念雪沉沉地望着她。 “真是辛苦妹妹了,好在妹妹容色过人,这小脸儿,当真是红润有光泽,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 不就是绿茶嘛,谁还不会了? 楚倾瑶面色一僵,摸着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地说: “这不是为了今日能有个好气色来见姐姐,所以出门时多上了些脂粉。姐姐过誉了。” 她虽如此说,但整个国公府谁人不知。 她顾念雪的容貌才是京城一绝。 嫉恨从她眼中一闪而过,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人。 今天的顾念雪,怎么穿的如此艳丽? 盘在头顶的发髻如同一朵盛开的花,三两根简易的珠钗点缀着,左后方的玉玲珑金丝步摇,更显得她今日端庄秀丽。 尤其是她这一身量身定做的蜀锦衣裙,绣着精美的云纹,色彩明艳,裙摆轻轻摇曳,如诗如画。 外面着一件水绿色丝质外衫,垂感极好,腰间系着一条绣着翠竹的碧色腰带。 略施粉黛的绝色容颜,倾国倾城这四个字,在她这里,彻底具象化了。 似是没有看出楚倾瑶眼中的嫉妒。 \"紫笙,马车备好了吗?\" \"回小姐,已经备好了。\" 芳儿和紫笙互看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姐美得不可方物。 对这位不请自来的表小姐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以前的小姐对这位表小姐可谓是百依百顺,今日倒是有些不同了。 她们心里都觉得表小姐处处都在占她们家小姐的便宜,表面上客客气气,可私下却是一点儿都不敬重小姐。 \"姐姐要出门?去哪儿?\" 楚倾瑶脱口而出,又觉得语气不对,赶忙圆上,\"瑶儿只是觉得姐姐大病初愈,不宜劳累,出门也需人陪着,不如……\" \"多谢妹妹关心,有芳儿和紫笙一同陪着,不会有事。\" 随后给了芳儿一个眼神。 \"表小姐,请让让,您挡着路了。\" 顾念雪就喜欢芳儿的直性子,也很机灵。 楚倾瑶刚想说她要陪她出去,便被打断了话。 不待她反应,两个丫头便扶着顾念雪挤开她踏出了房门。 楚倾瑶被挤到一旁差点儿一个踉跄没站稳。 有些恼怒,待三人走远,楚倾瑶一跺脚。 \"这顾念雪是怎么回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随即想到以前,她那副唯她是从的懦弱模样,瞬间就释然了。 第3章 行刺 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京城最大的酒楼门口。 韶光阁—— 牌匾是鎏金镀的,整栋建筑看起来奢华无比。 韶光阁共有十一层,矗立在京城最繁华的地段,一楼至五楼是消遣娱乐的地方,六楼往上据说另有玄机。 紫笙和芳儿先下了马车,随后扶着顾念雪也下来。 她戴了围帽,将自己遮得严实。 紫笙疑惑,\"小姐,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顾念雪嘴角微勾。 \"吃饭,听曲儿。\"撩王爷~ “小姐,老爷知道了会不会······”紫笙有些怵的慌。 “紫笙,老爷那么疼爱小姐,不会有事儿的,况且我们只是正常来这儿吃个饭,又不做什么。”芳儿大大咧咧,倒还有些高兴。 顾念雪的心思,却早已飘向那顶楼,不知道今天能不能遇上。 三个人前后脚进了阁内。 店小二一看三人的装扮,一眼就看出来人肯定是哪家的贵女千金。 忙招呼着。 “姑娘,三位?” “嗯,小二,给我们找个僻静点儿的位置。”芳儿开口。 “好咧,三位请。”小二做了个请的动作,带着几人往三楼走。 落座。 “劳烦你,给上几道你们家的招牌菜。”芳儿对小儿笑着吩咐。 “得咧!三位姑娘是第一次来我们韶光阁吧?” “嗯,是啊。”芳儿老实回答。 “那您三位今天算是赶上了。今儿个,若羽姑娘有一场献舞,一会儿估计就要开始了。这个位置绝佳。” 小二觉着中间这位带围帽的姑娘,气质逼人,虽没说话,但身形姿态绝对不是一般贵族小姐拥有的。 他在这韶光阁见过太多达官贵人,贵女千金,眼毒着呢。 “有表演?太好了,小二,谢啦!”芳儿随即大方的拿出碎银打赏给他。 小二眼睛一亮,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哎哟,谢姑娘,三位稍坐,好菜马上来!” 说完,就屁颠屁颠地下楼去了。 紫笙和芳儿的眼神不断地扫视着周围,这才发现,这里的人可真多啊! 她们是坐在三楼靠栏杆的位置,可以看到上下楼层的情况。 “小姐,你看,上面有好多铁索之类的东西?”紫笙好奇。 顾念雪也微微抬头,心中不免也微微惊叹,这韶光阁真是个好地方,机扩竟然运用在表演上了。 她缓缓地环视一周,隔着围帽,目光穿梭在人群中。 突然,她的视线被一道炽热的眼神吸引住了。 那是一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睛,仿佛燃烧着火焰。 她的心跳莫名加速,脸颊微微发热。 她试图移开目光,但那炽热的眼神却紧紧地锁住了她,让她无法逃脱。 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肃王······ 不知为何,她此刻鼻头有些酸,想伸手去触摸他。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能再看他了,不然她可真的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了。 此刻,对面楼上的男人也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她。 “三哥,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一位面容俊俏,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来到萧璟煜身边,伸长了脖子,试图循着他的眼神望去。 此人便是五皇子萧璟芫,也是当朝皇上最宠爱的凌贵妃之子。 “没什么。”萧璟煜薄唇微启,语气淡淡。 收回了视线,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 “三哥,怎么坐这儿了?不回包厢吗?” 酒菜可都布置好了。 三哥不是不喜欢热闹吗?人怎么就突然跑外面来了呢? “不是要看你的若羽姑娘跳舞吗?开始了。” 萧璟煜身边一个便装暗卫,见他落座,就立即命人将包厢里的酒菜移了出来。 “啊!对对,我差点儿忘了,我的若羽······” 萧璟芫一副星星眼,赶忙找了个好位置坐下。 刚一落座,整个韶光阁自上而下撒下漫天花瓣,一位如同谪仙的女子,身着月白色华服,衣袂飘飘,宛如仙子下凡。 此女子肌肤胜雪,双眸魅惑,身姿轻盈。 只见她脚尖轻点脚下的一根绳索,四面八方的彩缎如同蛛网般交织在一块,拖着女子缓缓向下,宛若飞仙。 众人惊叹,皆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吸引。 “这就是小二说的若羽姑娘吗?果然很美,不过还是没有小姐好看。” 紫笙托着腮,看着顾念雪。 “嗯嗯,我们家小姐,容貌才华皆是京城一绝,岂是一般人能比的。” 顾念雪只觉得这两个丫头有点上头了,夸的她都有点心虚。 “你们两个,在家关起门来夸我就是,叫旁人听了,可怎么好。” 紫笙和芳儿对视一眼,同时笑了。 “是,小姐。” 顾念雪的视线自若羽身上缓缓上移,又不自觉的看向某人。 他的侧颜可真好看······ 萧璟煜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侧头看过去。 顾念雪拿着水杯的手一抖,心虚地洒了出来,有些慌乱。 “小姐,你怎么了?”紫笙眼疾手快地拿出帕子替她擦拭。 “没事,一时失神了。” 萧璟煜看着这一幕,心情莫名地变好。 “三哥,你刚刚是笑了吗?”萧璟芫目瞪口呆,还是他眼花看错了? 萧璟煜淡淡瞥了他一眼,冰冷如初。 萧璟芫摸摸脑袋,果然,他眼花了。 冷面阎罗萧璟煜,怎么可能会笑?他天天跟在三哥后边,几乎···不对,是压根儿没见过他笑。 当中央的若羽舞到最精彩的时候,突然,“嗖”地一声,一只利箭穿破若羽身旁的纱幔,直直地朝萧璟煜的方向而来。 “王爷!” 萧璟煜身边的暗卫沐风眼疾手快,飞快地上前用剑柄挡开了。 利箭直直地插进一边的门柱里。 “有刺客,保护王爷!” 瞬间,萧璟煜身边便出现了多名暗卫,谁也没看清,他们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萧璟芫眉头一皱,气鼓鼓。 “谁这么大胆,敢在韶光阁行刺!” 而对面的萧璟煜,却是一脸淡定,仿佛刚刚的一切与他无关,还悠闲地轻啜了一口茶。 众人闻声看向了这边,包括下方的顾念雪。 她心中一惊,有些担忧地站起身看向他。 见他无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下一秒,四周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之后涌上一大片的蒙面人,目光一扫,朝着萧璟煜就冲了过去。 整个韶光阁乱成一团,逃的逃,躲得躲,还有不怕死看热闹的。 紫笙和芳儿下意识地用手臂护住顾念雪,往里躲。 “小姐,我们也赶紧离开这儿吧。”紫笙看着上方打斗的不可开交,心下也害怕得紧。 话音刚落,蒙面人就被暗卫逼到了三楼的位置,刀光剑影,招招狠厉。 第4章 救命之恩 每层楼都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这不,祸从天降。 刺客可不管会不会伤及无辜,但暗卫却不是,这不,人太多,有些束手束脚,施展不开,刺客似乎是看出了暗卫的顾虑。 一把抓住一个妇人挡在自己面前。 妇人吓得腿直打哆嗦,后悔没早点逃离。 “求求你,别杀我!” “闭嘴,再说一个字,老子砍了你。” 刺客眼神阴毒,直接一把将人踢到暗卫面前,暗卫想要伸手接人。 只那一瞬间,刺客手起刀落,寒光乍现。 暗卫眼神一冷,已经准备好接下这一刀,却迟迟未感到痛,疑惑地抬头一看。 只见眼前的刺客以一副诡异的姿势定在自己面前。 没多想,暗卫一掌劈了上去,将人打晕了。 刺客倒下后,暗卫才发现此人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三根银针,又看到了身后角落里站着的,戴着围帽的女子。 暗卫瞬间了然,拱手道:“多谢姑娘。” 顾念雪微微点头。 暗卫便又转身去了他处。 “小姐,您刚刚太冒险了,我们还是赶紧走吧,万一被刺客盯上,可就糟了。” 芳儿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她家小姐刚刚就那么丝滑的射出银针,着实惊呆了两个丫头。 来不及多想,先撤为妙。 顾念雪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萧璟煜身边有那么多的暗卫,应该会无事的,她在这里,反而碍事。 三人刚要转身走,又有两名刺客冲了过来,看着地上的同伴。 “刚刚就是她!”其中一人指着顾念雪道。 “臭娘们儿,多管闲事!” 二人齐齐冲了过去,顾念雪一把将两个丫头护在身后,此刻的她真是有些后悔上一世没学点功夫傍身。 刚刚射中对方银针也只是在那人不备之时,现在嘛······ “小姐!” “小姐!” 芳儿和紫笙齐齐大叫出声,都要哭出来了。 刺客的剑气掀开了顾念雪围帽的一丝缝隙,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把扇子的残影如闪电般掠过,精准地打掉了刺向顾念雪的剑。 另一名刺客紧接着要上前抓人,顾念雪将两个丫头推向一旁,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洒向刺客,后者抬手一挡,下一刻就被一道颀长人影踢飞了出去。 颀长身影的主人此刻就站在顾念雪身前,蓝色云翔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只缀着一枚白玉佩,只一背影,都有一种摄人的魄力。 他没有回头,手持玉扇护在她身前,气息渐冷。 顾念雪手指暗暗抓住自己的裙摆,整颗心都控制不住的悸动。 他还是如此,外表冷漠,内心炽热。 上一世的她根本不知道,权力滔天的肃王,是何时对她产生的情愫,值得他放弃一切。 暗卫的动作很快,阁内的刺客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沐风一个飞身,到了萧璟煜面前。 “王爷,刺客已除,留了几个活口,容属下带回王府审问幕后主使。” 萧璟煜面色冷峻,声音更是冰冷异常。 ”不用,都杀了。” 沐风微愣了一下,不用审?直接杀?额······好吧。 “属下遵命。” 随即沐风对其他暗卫使了个手势,顿时,一道道剑影,伴随着杀戮和血腥,溢满了整座韶光阁。 芳儿和紫笙哪儿见过这样的场面,吓得瑟瑟发抖,却还死命的用身躯护在顾念雪左右。 顾念雪叹息,真是为难她们了。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自己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场面,她也经不住啊。 这叫什么?误打误撞? 她本意是想和肃王来个偶遇,打个照面,刷刷好感。 谁承想,会遇上这档子事。 顾念雪轻轻拍了拍两个丫头的手。 “别怕,没事了。” 顾念雪温婉的嗓音如同天籁。 “小姐,刚刚那个人叫他王爷?”芳儿眼神都不敢直视。 她们几乎从未出过国公府,更是无从认识高高在上的王爷了。 顾念雪移步上前,倾身行了个礼。 “多谢肃王救命之恩。” \"奴婢参见王爷。\"芳儿和紫笙一同下跪行了礼。 萧璟煜这才转身定定地看着她。 虚扶了一下。 “如何谢?” 什么?正常人不是应该说:不必,举手之劳吗? 现在的状况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顾念雪一时语噎,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的问题,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样的感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 \"王爷身份尊贵,自然看不上一般的谢礼。\"说着,便又看了他一眼。 \"臣女便许王爷三件事,只要是臣女能办到的,自会义不容辞。\" 萧璟煜闻言,眼神逐渐幽深。 \"好。\" 好?就这么干脆的应了? 他好像都没问她的身份,还是说,他早已知晓她的身份? 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萧璟煜开口: \"国公府千金临危不惧,胆色过人,顾大人有你这样的女儿,是他的福气。\" 果然,他早认出她了。 \"王爷过誉了,若无其他事,臣女先告辞。\" \"顾小姐留步。\" 顾念雪疑惑。 \"王爷还有何事?\" 只见萧璟煜伸出右手,掌心朝上。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他的手都这么好看。 顾念雪一甩脑袋里的东西,感觉自己真是疯魔了。 \"信物。\" 一旁的沐风简直震惊,王爷竟然主动向一位女子讨要信物?活久见。 顾念雪唇角微扬,缓缓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双手递上前。 白皙纤细的手从围帽中伸出,萧璟煜看着这双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双手如羊脂玉般洁白无瑕,指尖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肌肤细腻,仿佛吹弹可破。 目光顺着那双手向上移动,看到了顾念雪半张脸庞,红唇娇艳欲滴,小巧的下颚仿佛他一只手就能捏碎。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可她不是一直对那人情有独钟吗?今日怎么…… 萧璟煜接过簪子,仔细端详。簪子款式很简单,末端镶嵌着一颗珍珠,隐隐泛着温润的光。 \"沐风,派人送顾小姐回府。\" 他的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顾念雪忙收回手,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沐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王爷可从来不理会京城的贵女千金,今日倒是反常的紧。 \"是!\"沐风见王爷对这位国公府小姐的态度很特别,自然不敢怠慢。 派了两名得力暗卫护送,其中一个就是刚刚顾念雪出手救下的那位,名叫谭季,另一个看着比较活泼的叫谭回,名字一听就是两兄弟。 可两人长的却一点儿都不像。 \"多谢王爷。\" 顾念雪从他身边走过,一股特别的香味萦绕在萧璟煜鼻尖,久久未散。 看着她下楼的背影,萧璟煜摩挲着手中的簪子。 \"顾~念~雪。\" 第5章 念念 “三哥,刚刚同你说话的那位小姐是谁?” 萧璟芫一脸八卦的表情,这实在不能怪他。 他家这位三哥,向来不近女色,这么多年一直孑然一身,父皇多次提议给他安排相看适婚女子,他都一口回绝了。 难得被他发现,他竟然主动与女子搭话,怎能不好奇。 萧璟煜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中的簪子,藏于袖中。 “你最该关心的,不应该是谁要刺杀本王吗?” 语气漠然,但莫名的让人觉得他丝毫没有怒气。 “关心啊,不过你刚刚都把人全杀了,应该是早已知道谁是幕后主使了吧。” 况且,在这个世界上,能要他三哥命的人应该还没出世吧。 区区几个刺客,还不够看的。 “想看戏的话,三日后来肃王府找我。” 说完,萧璟煜便转身上楼了。 萧璟芫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没做,一拍脑袋,追着喊道: “三哥,你还没告诉我刚刚那位小姐是谁呢!” ······ 从韶光阁一出来,马车旁就候着一个中年男人。 一见到芳儿和紫笙,便认出了中间的顾念雪。 抬腿小跑过去。 “顾小姐,老奴给您请安了。”此人正是四皇子萧璟瑞的管家恭伯。 “何事?” 顾念雪脸色微沉,淡淡吐出两个字。 恭伯一愣,以往顾念雪每次见到他,说话都是很客气的,怎个今日······ “四皇子命老奴来请顾小姐茶楼一叙,马车已经准备好,请您······” “不去。” 恭伯话还没说完,顾念雪就直接拒绝了,连给他往下说的机会都没给。 径直在紫笙的搀扶下上了国公府的马车。 芳儿和紫笙对视一眼,赶忙跟上。 恭伯好不容易反应了过来,刚想上前再说什么。 谭季和谭茴的剑就纷纷抵在了他的胸前,一副你再敢上前一步,就地斩杀的模样。 恭伯吓了一跳,不敢再动。 愣愣地看着国公府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看不见。 这才一脸不可思议地悻悻回去复命。 马车上,紫笙和芳儿都快憋不住了。 “你们想问什么尽管问吧,瞧把你们俩憋的。”顾念雪打趣。 芳儿率先开口:“小姐,您以前可是对四皇子的邀约很是上心的,怎么今日······” “你们就当我以前的脑子进水了吧。”顾念雪摘下围帽,打理了一下发髻。 紫笙捂嘴偷笑,“小姐,奴婢觉得你这次生病醒来,变的不一样了。” “嗯嗯,奴婢也觉得,不过,我和紫笙都觉得,现在的小姐更有魅力。就是·····就是·····怎么形容好呢。” 芳儿努力寻找合适的词汇。 紫笙眼睛一亮,“鲜活。” “对!就是鲜活。” 顾念雪看着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心情甚好。 以前的她,只想着如何讨好萧璟瑞,早日嫁给他,迷失了自我。 而现在的她,除了复仇以外,想做的事太多了,她要让身边的人都过得更好,摆脱上一世的悲惨命运。 到了国公府大门前,顾念雪踩着脚蹬下来。 谭季和谭茴双双拱手。 “顾小姐既已回府,我等便回去复命了。”谭季垂眸说。 “有劳了,还请替我向你家王爷道谢。” “是。”说完,两人便离开了。 路上,谭茴忍不住看向谭季。 “哥,我觉着这位顾小姐倒跟我们家王爷挺配的,要是以后做了我们的王妃,那就更好了。” “休要议论王爷的事,当心受罚。”谭季嗔了一下他。 谭茴立即闭了嘴。 顾念雪刚踏进大门,远远就看见了站在庭院里的人。 “爹!娘!”顾念雪眼睛一亮,将围帽递给紫笙,小跑了过去。 “念念!”国公夫人虞婉看到自家女儿,激动地都要落泪了。 她原本要在府上陪着沉睡中的女儿,奈何念念的祖母也是病情加重,才同国公大人今日一同前往探望。 待太医稳住了念念祖母的病情,才又匆匆赶了回来。 一回府,就听到管家说,念念带着两个丫头急急出门了。 刚准备派人出去找,女儿就回来了。 顾念雪一把拥住自己的母亲,用力的抱着,感受来自母亲的味道。 “娘,念念好想你。” 虞婉听到这句话,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娘也想你,你昏迷的这些天,可把娘吓坏了。现在可还有哪儿不舒服的吗?快让娘看看。” 虞婉将人从身上轻轻推开,上下打量着,这一看,竟觉得女儿似是更加标致了,气色也好多了。 心中的担忧渐渐放下。 顾念雪明媚地笑着:“娘,女儿没事了,好得很。” 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父亲。 上一世,因为楚倾瑶的挑唆,致使她和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好。 可她如今才知道,父亲真的很爱她这个女儿,上一世的父亲,不惜向萧璟瑞下跪,求他给自己女儿正妃之位。 受到萧璟瑞好一顿讥讽。 顾念雪没等父亲开口,也伸手拥住了他,国公大人顾衡远年少之时常在战场,一生战功无数。 身姿挺拔,人高马大。 顾念雪倚在他怀中更显得娇小可人。 顾衡远猛地僵在了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女儿以前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跟他撒娇过。 这感觉······还真好! “爹,对不起,以前是念念不懂事,伤了爹的心。” 顾念雪从顾衡远怀中抬起头,泪眼婆娑,想起上一世爹濒死前的凄惨模样,眼泪止不住的流。 “念念保证,以后定会好好侍奉爹娘,不会再惹您二老生气了。” 顾衡远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哭成了泪人,心疼坏了。 手忙脚乱地擦拭着她的泪。 “念念一直都很懂事,是爹娘的掌上明珠,我可舍不得让我们家宝贝哭,快擦擦,再哭下去,你娘可得心疼了。” 虞婉上前欣慰地看着父女两人,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好了好了,快进屋说话,念念身子刚好,天又转凉,可别再着了风。” 说着,虞婉便拉着女儿的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进了主屋。 芳儿和紫笙跟在后面,也都高兴地很。 管家忠伯也很触动,他都多久没见老爷夫人如此高兴过了。 而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 一双怨毒的眼神朝着主屋的方向看去。 楚倾瑶怎么都没想到,顾念雪这一病好之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现在都会哄两个老的高兴了。 不行,她得好好扇一把火。 不能让顾念雪再如此笼络人心,否则日后,国公府可就真没有她这个表小姐什么事了。 第6章 开怼 隔日,顾念雪带着两个丫头去了街上的几家药铺,买了些药材和银针备着; 决定亲自去一趟太傅府给祖母看看。 路过一家首饰铺,想到了自己的表姐。 上一世,她与表姐的关系也是因为楚倾瑶的挑唆,导致她对表姐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以至于到死,她身边一个值得信任的亲人都没有。 芙翠轩—— 这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顾念雪走进店中,掌柜的热情接待。 “姑娘,想看看什么首饰,我给您推荐推荐。” 顾念雪环顾了一下店内,最终视线落在了一条璎珞上。 “掌柜的,那条璎珞麻烦拿给我看看。” 顾念雪声音温柔,一举一动都尽显大家风范。 掌柜的忙点头转身去拿,连着托盘呈到她面前。 “姑娘真是好眼光,这条璎珞是昨日刚到的新款式,做工精致,这上面镶嵌的玉石来自笸箩国,我敢打包票,这整个京城只数我一家有,独一无二。” 顾念雪玉手轻轻拿起这枚璎珞,也很是满意。 刚要开口,门口便响起一道声音。 “掌柜的,这条璎珞我要了。” 顾念雪似觉得这声音很是耳熟,转身望向门口。 一袭紫衣锣裙的姑娘,身边跟着三三两两的世家小姐模样的人一同进了店。 “哟,这不是侯府大小姐嘛,小的有失远迎,请诸位见谅。” 掌柜的一眼认出紫衣女子的身份,定远侯嫡女白溪芸。 白溪芸是定远侯老来得女,家中只有她一位掌上明珠,自然集宠爱于一身。 “少废话,帮我包起来。” 白溪芸脸上写着这东西“非我莫属”四个字,眼神还挑衅地看了一眼顾念雪。 掌柜的一时有些犯了难,陪笑道: “这···白小姐,这枚璎珞是那位小姐先看上的,您要不看看别的?” “本小姐就要她手上那枚,怎么,你是听不懂本小姐的话吗?” 白溪芸显然被骄纵得有些无法无天,蛮不讲理了。 “掌柜的,银子给你放这儿了,帮我找个好看的盒子装起来吧。” 顾念雪就像没听到白溪芸的叫嚣,直接付了银子。 掌柜眼看两边都不好得罪,一时僵在了原地。 见掌柜的不动,芳儿有些看不过去了。 “掌柜的,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家小姐可是国公府嫡女。还不照做!” 掌柜的一听,立马做出了选择。 国公府的千金,那真是得罪不起。 侯府虽也位高权重,可相比于国公府,他还是拎得清的。 原也是这位国公府小姐先看上的,他也不存在偏帮。 赶忙叫伙计拿来了精致的盒子给打包,双手交到了芳儿手上。 顾念雪从容地转身准备离开。 却被一只胳膊给挡住了去路。 “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顾念雪眼神微冷,盯着白溪芸。 不知怎地,白溪芸被她这一眼看的有些发怵。 以前的顾念雪见了她都是绕着走的,怎么今日有些不一样了。 “大家看看,这位就是国公府大小姐顾念雪,也就是喜欢成天跟在四皇子身后的那位。” 白溪芸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满眼的不屑。 身后的几位世家小姐纷纷掩嘴偷笑。 “顾大小姐还真是放得开,这要是换做我们啊,可万万不敢。” “就是,四皇子身为人中龙凤,可成天被一闺阁女子缠着,也是挺为难的吧。” “谁让人家家世显赫呢,这要是在国公大人面前哭一哭闹一闹,指不定哪天就跑到皇上面前,请旨赐婚了呢。” 众人越说越起劲儿,芳儿和紫笙忍不住想要为顾念雪说话,却被后者扬手阻止。 “白溪芸,你在四皇子面前蹦跶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瞧你一眼,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 顾念雪一针见血,脸上未见丝毫怒意。 白溪芸却瞬间炸了。 “你说什么!” 然后顾念雪却没有顺着她的话接,而是转向刚刚附和的几人。 “周丹梦,你上个月在巡抚接任宴会上,当众被撕坏了衣衫,刚出过丑,这么快就敢出来见人了,可见你的脸皮,够厚。” 说顾念雪放的开的周丹梦脸色一变,她怎么知道?消息不是都封锁了嘛? “梁静琪,你趁着孟世子的夫人外出,与之私相授受,被其夫人当众掌掴,不知现在可安分了些?” 说顾念雪缠着四皇子的梁静琪,顿时语塞,忙用手帕挡住自己的脸。 围观百姓越来越多。 “至于你···”顾念雪缓步走到最后一个女子身旁。 “我又没犯过错,你能说什么?”女子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顾念雪勾唇一笑。 “你是没犯什么错,只不过是,在去年宫中的桃花宴上,错把一副李荣芝的书法赝品送给了庆贵妃。我好像记得,当时你还被庆贵妃罚抄了百遍李荣芝的—诏词,不知道李小姐抄了多久?可有长记性?” 顾念雪从头至尾,神色平淡,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力。 拜上一世所赐,这些事可都是楚倾瑶告诉她的。 白溪芸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别提多难看了。 “顾念雪,你少在这儿装腔作势,整个京城世家,谁不知道你爱慕四皇子,巴巴的献殷勤,简直恬不知耻。” 就在众人以为顾念雪还要语言还击的时候。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店铺。 白溪芸捂着自己火辣辣的左脸,不可思议的瞪着顾念雪。 “你竟敢打我?” “你当众对本小姐出言不逊,辱我清誉,打你,都是轻的。” “你!”白溪芸正要上前还手,却被其他三人给拦住了。 “溪云,她毕竟是国公府的千金,别冲动!” 顾念雪扫了几人一眼,视线最终落在白溪芸身上。 “若是下次,你再对我出言不逊,我不介意请侯爷一同去圣上面前讨要个说法。” 说完,便带着芳儿和紫笙,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溪芸承认,刚刚顾念雪搬出圣上和自己父亲的时候,她有一刻怂了。 她平日里再怎么骄纵跋扈,那也只是私宅之事,如若真闹上大殿··· 当今圣上倡导礼法,她虽不齿顾念雪总缠着四皇子,可她毕竟没有真正做什么违逆礼仪法度之事。 而她当众羞辱顾念雪,是众人都看到的,怎么说都是她理亏。 白溪芸恨恨地一跺脚,眼神死死盯着那抹身影。 “好你个顾念雪,我真是小看你了,咱们走着瞧。” 芳儿在马车上愤愤不平。 “那位侯府大小姐,自己爱慕四皇子,却总把怨气撒在小姐身上,真是不讲道理。” 顾念雪却是云淡风轻。 白溪芸性格耿直,有什么说什么,一点儿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根本不值得她浪费精力应付。 “一会儿回去我给你们列个清单,帮我一应准备好,明日去看望外祖母应该用的到。” “是,小姐。”芳儿和紫笙乖乖点头。 第7章 外祖母 四皇子府—— “你说什么?” 萧璟瑞脸色沉了又沉。 他已经是第三次派人去邀顾念雪,全都被拒了。 这个女人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以前他只要稍稍冲她勾勾手指,她就会屁颠屁颠地跟上来百般讨好。 怎么一病之后,就忽然将他拒之门外了? 欲擒故纵吗? 萧璟瑞想到这儿,不屑的笑了。 是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原因。 “殿下息怒,奴才今日一早就去到国公府,门都没进,就被管家给遣了回来,说是顾小姐今日要去太傅府上给老夫人请安,无暇应邀。” 萧璟瑞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知道了,下去吧。”下人闻言便退了下去。 他很自信,能把顾念雪拿捏的死死的。 许是她近日刚恢复,又逢自己外祖母身体不适,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罢了。 想着,他的心情就全然变好了。 “任宽。”萧璟瑞喊了个名字。 一侍卫装扮的男子走了进来。 “属下在,殿下有何吩咐?” “近日肃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回殿下,据探子来报,前几日,肃王在韶光阁遇刺,却没留活口。” 萧璟瑞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没留活口?这不像萧璟煜的平日作风啊,难不成,他已经知道幕后之人是谁了?” 以萧璟煜的雷霆手段,不得把刺客的祖宗十八代给揪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还有一件事,属下看见肃王身边的暗卫,亲自护送了顾小姐回府。” 萧璟瑞眼神中的寒光一闪。 “顾念雪?” 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个,属下不知,但属下可以确认,之前从未见肃王与顾小姐单独接触过,许是巧合吧。” 萧璟煜的暗卫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竟然会被安排送顾念雪回府? 难道说···萧璟煜也想联合国公府的势力了? 亦或是,真的只是巧合。 萧璟瑞心中隐隐不安。 “看来,本殿要稍微下点儿功夫了。” 国公府的助力,只能倾向他这边! 次日,天光微亮。 顾衡远早早上朝了。 顾念雪则陪虞婉一同用过早膳,双双坐上马车去往太傅府。 太傅府的管家早早迎在了门口。 “夫人,大小姐。” 顾念雪朝管家微微一笑,搀扶着母亲一起进去。 径直到了老夫人的房中,一进屋。 顾念雪就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香味。 也看到了楚倾瑶正殷勤地伺候老夫人喝药。 楚倾瑶见到两人,忙乖巧的行礼。 “表姑母,姐姐,你们来啦。” 虞婉见到她时还有些意外。 “瑶儿,你不是说要去原阳看望你母亲吗?怎么在这儿?” 楚倾瑶乖巧的回话:“瑶儿本是要回去的,可始终放心不下外祖母,便给母亲去了信,想在外祖母身边多侍奉几日,待外祖母好些了,再回去探望。” 虞婉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深究。 \"你有心了。\" \"这都是瑶儿应该做的。\"楚倾瑶低头听话的模样真是乖巧可人。 但是虞婉始终无法打从心眼儿里喜欢这个侄女,许是因为这个侄女太过乖巧懂事,盖过了念念的风头。 有时候她还隐隐责怪自己是不是有些偏颇的厉害。 \"娘,今日可觉着好些了?\" 虞婉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看着老夫人的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都蔫蔫的。 \"太医不是开了新的方子吗?怎么还是不见起色?\"虞婉眉头紧锁。 老夫人倚靠在床沿,慈爱地拍了拍虞婉的手。 \"人老了,生老病死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夫人抬眼看到了顾念雪,眼睛一亮。 \"雪丫头也来了,快过来,让祖母瞧瞧。\" 顾念雪扫了一眼杵在一边的楚倾瑶。 后者有些尴尬地挪了挪脚步,给她让开了位置。 顾念雪温柔地唤了一声。 \"外祖母。您别胡思乱想,孙女还盼着您早日康复,教外孙女绣工呢。\" 顾念雪不动声色地握住外祖母的另一只手,指尖压上她的脉搏。 老夫人摇摇头,笑着说: \"我呀,现在就盼着你及笄。\" 老夫人眼神在顾念雪脸上左瞧瞧右看看,越看越喜欢。接着说: \"要是上天垂怜,能让我看到你成亲。那我也死而无憾了,到那时,我也能下去跟你外祖父交代了。\" 虞婉撇过头,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 顾念雪腾出一只手覆在母亲手背上,无声地安慰。 楚倾瑶看着面前的三人,老少情深的样子,心里更加窝火,她在老夫人这儿伺候了多日,也没见老夫人对她这般关怀,真是偏心。 顾念雪对老夫人微微一笑:\"外祖母放心,您一定会看到孙女出嫁的,到时,外祖母可要给孙女准备一份大大的嫁妆。\" 老夫人一听,乐了。 \"好好好~你的嫁妆吖,外祖母早就备着了。\" 又聊了一会儿,老夫人因为精神不济,便又睡下了。 临走前,顾念雪眼神停留在外祖母房中的香炉上,借故把楚倾瑶一起叫了出去。 却趁其不备,悄悄跟紫笙说了些什么。 虞婉决定留在太傅府中侍疾,便让顾念雪和楚倾瑶一同坐马车回国公府了。 \"姐姐,听说四皇子派人去府上下帖子了?\" 若不是四皇子说需要国公府的助力,她才不会眼巴巴地将四皇子推给顾念雪。 \"是啊,妹妹的消息可真灵通。\" 顾念雪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似乎有揶揄的意思。 \"姐姐之前与四皇子关系那般亲近,为何最近却屡屡拒绝四皇子的邀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倾瑶这话一听就是没过脑子,还是说她一直把她当成没脑子的蠢货? 她一个未出阁的千金小姐,被说与一男子关系亲近,这不是在败坏她的名声吗? 奈何,她顾念雪上一世可没这么想过,还曾经因为这一席话而脸红,想想都呕的慌。 顾念雪瞬间眼神冰冷地看着她。 楚倾瑶面色一僵。 隐约觉得顾念雪真的是哪根筋搭错了。 \"没什么,只因我大病初愈,身子还没好全,不想过了病气给璟瑞哥哥。\" 顾念雪一转态度,做出一副无奈的的样子。 楚倾瑶心中冷哼,果然! 又摆出一副劝慰之色。 \"姐姐多虑了,四皇子长相英俊非凡,为人和善,之前待姐姐更是体贴入微,断不会在乎这些的。\" \"妹妹似乎对四皇子很了解?\" 一句话让楚倾瑶觉得自己说多了。 \"姐姐忘了吗?之前姐姐与四皇子一同出游,带妹妹同行过一次,是妹妹亲眼所见吖。\" 反应极快。 那一次,楚倾瑶和四皇子可是在游园某处假山后,你侬我侬了好长时间呢。 而顾念雪还傻傻地在凉亭里研究着棋谱,等的时间长了,便想着去找人。 谁知碰巧两人从假山后面一同出来。 当时两人神色极为淡定,说是楚倾瑶去拿点心回来时碰巧遇上了。 顾念雪那时丝毫没有怀疑两人有什么。 \"哦~我倒真是忘了。\" 顾念雪挑眉, \"妹妹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就听妹妹的。\" 楚倾瑶一听,怎么都觉得哪儿哪儿不对,明明是她劝顾念雪不要拒绝四皇子,怎么现在顾念雪答应了,她又这么别扭了呢。 脸上勉强扯出一抹微笑。 顾念雪看她这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中舒坦。 第8章 下毒之人 顾念雪以自己身体不适为由,先行回了自己的屋内。 楚倾瑶看着她的背影,恨恨地拧着自己的手帕。 “顾念雪,你只是四皇子的一颗棋子,总有一天,我楚倾瑶定会踩在你头上。” 顾念雪才没空管她。 “紫笙,东西呢?” 紫笙快速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摊开在桌上。 又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小姐,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小姐让她取的正是老夫人房中的香薰灰和在厨房后院找到的药渣。 顾念雪喃喃道:“很快就知道了。” 芳儿取来一盆清水还有小姐吩咐的一株草药。 顾念雪将药渣取了一些放在空碗里,将草药碾碎,再加了些清水搅拌。 随后过滤,又将过滤之后的水倒入另一个空碗中,取出银针试了试。 银针没有变色。 芳儿忍不住道:“小姐,难道你是怀疑老夫人被人下毒?” 紫笙惊诧:“不会吧,谁会这么大胆?” 顾念雪没有回答,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东西,随即瞄到盒子里的香薰灰。 “芳儿,拿烛火来。” “是,小姐。” 芳儿取出烛台里的蜡烛,点燃递了过去。 顾念雪用汤匙舀了一些香薰灰放在烛火上烧了片刻。 不一会儿,桌上那过滤之后的水,颜色却从原本正常浅棕色,渐渐变红了。 “这水,颜色变了!” 芳儿吃惊。 顾念雪又重新拿出一根银针,探了下去。 只见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黑色! “果然如此。” 顾念雪看着银针,眼神逐步变的冷肃。 “明日,让忠伯选几个信得过的家丁,随我一同去趟太傅府。” “是,奴婢这就去!” 芳儿腿脚麻利,转身就去了。 顾念雪怀疑外祖母中毒不是因为她多厉害,而是上一世,外祖母去的离奇。 起初,明明太医都说,外祖母只是风寒入体,怎地就突然加重,一病不起了呢。 为此,上一世给外祖母诊治的卫太医还被皇上下旨重罚,削去了官职,令其终生不得行医。 而她那时的医术也只学得些皮毛,若不是上一世为了帮助萧璟瑞暗中铲除异己,一面又施恩于各方大臣,她日夜苦读医书,研究毒药,不然她哪会有今天! 翌日悦酌园—— 京城的一处大型酒楼客房内。 “璟瑞哥哥,你轻点儿。” 女人娇软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瑶儿多日没有来找本皇子了,可想死我了。” “哼,还不都是那个死老婆子,我在她身边侍奉这么多天,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别生气,她也活不了几天了。” “等她死了,顾念雪一定会伤心欲绝,到那时,璟瑞哥哥再挺身安慰,姐姐的心呐,还不被你手到擒来?” 萧璟瑞勾唇一笑,一把将人抱到床上,将楚倾瑶压在身下。 他半眯着眼,嗅着她身上的香味。 如果不是为了日后成就大事,他早就要了她,何必次次压抑隐忍。 “我要的不止是她的心,我还要整个国公府,还有······你这个小妖精。” “再过三个月,等姐姐及笄,你是不是就要向皇上请旨赐婚了?” 楚倾瑶的衣服已经被萧璟瑞拉开,露出了粉色的肚兜。 不自觉的咬唇轻颤了一下。 萧璟瑞趴在她身上,亲吻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是,等我娶了顾念雪,就立刻纳你为侧妃。” 楚倾瑶眼神一凛,抓着萧璟瑞的衣襟。 “璟瑞哥哥,别忘了你答应瑶儿的,等你成就大业的那天,站在你身边的,只能是我。” “都给你。” 萧璟瑞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说完一把扯下了她最后一件,即使不能完全占有,那也要把肉吃干净。 她喜欢楚倾瑶的一点就是有野心,有野心的女人他才方便掌控。 而顾念雪,一向没有脑子,好听点的说,就是太过单纯,没有心机。 此时的顾念雪和虞婉,正坐在太傅府的正院之上。 底下站着两三排人。 \"夫人,大小姐,按照您说的,凡是有机会接触老夫人药的,都在这儿了。您看……\" 管家薛伯恭敬道。 \"多谢薛伯。\"顾念雪朝他微微点头。 薛伯静静地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 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前方的这些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谋害老夫人。 虞婉则是一脸的愤怒,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的母亲下毒手。 她的母亲是一个善良、和蔼的人,从来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怎么还会有人想要伤害她。 同时,虞婉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想要找到凶手,为自己的母亲报仇。但是,她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寻找线索。 这时,顾念雪却拉着她的手,轻柔地说。 \"娘,您先去照顾外祖母,这里有我,放心。\" 她的眼神充满坚定。 虞婉看着自己的女儿,她的周身都散发着无比的自信和果敢。 换作以前,她的念念都是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 \"好,娘信你。\" 说完,虞婉便起身离开了。 顾念雪神色从容,在高阶上悠闲地踱步。 \"各位都是太傅府里的老人了,今天叫大家来,所为何事,想必大家心里多少也有点数。\" \"如果肯自愿站出来认罪的,本小姐定会网开一面,从轻发落,若是执意不肯悔改的,那就休怪我不顾主仆情分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以往也多少都听过大小姐的为人,怯懦无为,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华,就空有一个国公府大小姐的名头和一副好皮囊而已。 所以都没太把她当回事,只认为是她一个姑娘家家唬唬人罢了。 顾念雪扫视了面前约莫二十多个下人,不出意外,没有人站出来。 \"薛伯,既然没有人肯认罪,那就全送到官府吧。\" 这时,底下一个约莫五六十岁的老婆子率先开口: \"大小姐,您这是何意?全部送官,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们勤勤恳恳的为府上做事,凭什么把我们送官!\" \"就是就是,我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送官,哪有这样的道理?\" \"大小姐,我们冤枉!\" \"大小姐明鉴!若是我们做错了事还请明说,这样不明不白地被送官,我不服!\" 底下抗议的声音此起彼伏。 顾念雪却好似没看见似的,只是眼神在众人中不断扫视着。 薛伯眉头一皱,走到顾念雪身边低声告知,\"大小姐,先开口说话的是后厨的管事,徐妈妈。\" 薛伯虽也不认同顾念雪的做法,但莫名的,他就是觉着今天的大小姐很特别。他想信她一回。 顾念雪点头,笑容未变。 \"徐妈妈,你在太傅府里待了多久了?\" \"回大小姐的话,老奴在这儿三十五年了。\"徐妈妈昂着头回答。 第9章 揪出来了 “这么久?那······徐妈妈定是知道,老夫人的膳食汤药都是过的哪些人之手咯?” “大小姐,老奴自然知道。老夫人的膳食都是专人专做的,因老夫人年迈,肠胃比较脆弱,故平时做的都是易消化方便吞咽的吃食。” 徐妈妈左右看了看周边的人,继续道: “烹饪之前,菜色是由我选定,然后二虎和三丫头负责清洗处理,最后烹饪是由李大厨经手,做好了,会单独放在厨房的红色食盒内,由老夫人房中伺候的青儿端过去的。” 徐妈妈说的算是非常仔细了。 顾念雪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我听说,月初的时候,你的丈夫孩子来看过你,是吗?” 徐妈妈一愣,“是,这事儿我跟薛管家也说过的。他们也就是来看看我,偶尔给我送些东西。” “那······你为什么没有说你的侄女也进府了呢?” 顾念雪眼神微冷,看她的眼神与刚刚完全两个样。 徐妈妈一惊,不自觉地看向某处。 “我······我······大小姐,我侄女也是经过府里正规选拔进来的,可不是老奴走后门的啊,您明鉴。” 顾念雪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太傅府选拔下人一直有个规矩,那就是不得有亲故同在一处谋差事,难道你不知道?” 徐妈妈有些慌乱,直接跪地。 “老奴知道。只不过······” “只不过,你看你那侄女可怜,老家亲眷都已经不在了,想帮她一把。” 顾念雪悠悠地将她想说的话说了。 徐妈妈冷汗都出来了,怎么今儿个的大小姐,气势如此凌厉。 “大小姐恕罪,老奴知错。可,这也不至于把老奴送官吧?” “徐妈妈别急,今天让大家来,就是为了证明一件事。” 顾念雪对紫笙耳语了一番,紫笙点了点头,便去了后厨。 “我昨日探查到老夫人近日来喝的药有问题,药中被人下了极微量的毒,那毒名为噬吸散,长期服用,会导致人气血亏空,四肢乏力,头晕目眩,症状如同严重的风寒,不过,这药有个特点,凡是手上沾染过噬吸散的,只要碰到我调制的药粉,便会呈现绿色。” 话刚说完,紫笙便领着两个小厮,端来了两盆水,顾念雪将一瓶药粉挨个撒了进去,顿时,两盆水先是沸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平静了下去,就像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们一个个挨着,把手伸进去,在接触到药水之后,手变成绿色的就是下毒之人。” 下面的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看到刚刚的水如烧开了般沸腾之时,他们多少也有些相信了。 于是二十多人分开两排,一个个的把手伸进去。 “大小姐,这个法子当真有用吗?” 薛伯忍不住问道。 “啊!徐妈妈手变绿色了!” “怎么会这样?大小姐,我没有给老夫人下毒啊!老奴冤枉!” 徐妈妈看着自己发绿的手,惊慌不已。 “哎呀!我的手怎么也变绿了?我也是冤枉的啊!大小姐明鉴!” 另一个丫鬟也尖叫起来,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底下二十多个人纷纷开始叫冤。 顾念雪却没有答话,而是挨个扫视了一圈。 此时薛伯也拧起了眉,他自然知道不可能这么多人都谋害了老夫人。 突然看到了什么,心中一下就了然了。 顾念雪盯着人群中的某个位置。 “抓到你了。”顾念雪缓缓地伸出纤纤玉手。 众人的目光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看着老实巴交的小青年身上。 小青年一看众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忙跪下喊冤。 “小人冤枉。” “方木?大小姐,这人是后厨的帮工,在府上已经七八年了,平时为人勤勤恳恳,不可能是他吧?” 徐妈妈忍不住替小青年说了句话。众人也纷纷点头。 顾念雪叹了口气,看着跪在地上的方木。 “你看看你的手与旁人有何区别?” 方木左右看了看,再看看自己的手,旁人手都是绿色,唯独他的手是干净的,方木这才缓缓的低下了头。 “他们因为心中坦荡,手都沾到了我调制的药水,而你,根本就没有触碰药水,只因你的心虚暴露了自己。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干的?什么时候开始的?” 顾念雪话音刚落,周围的人都震惊不已地看着方木。 方木自知再如何狡辩也没了意义,低头不语。 “方木,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吖?老夫人平日里待我们那么好,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是啊,方木,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就好了啊!” “你倒是快说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除了责怪,还有发自内心的关切。 薛伯看着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小姐,老奴应该知道些内情。” 顾念雪转头看向薛伯。 薛伯叹息一声,看着方木说: “这孩子是看上了府上的一个丫头,芬儿。但因方木是卖身为奴,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许是一时走错了路,被人利用了。” 徐妈妈猛地一抬头。 “薛管家,您说什么?方木看上了芬儿?” 薛伯点了点头,这府上没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眼。 顾念雪看到徐妈妈的脸色,多少也猜出来些什么。 “徐妈妈,您那位侄女应该就是这位芬儿吧。” 徐妈妈有些木讷的点了点头。 “方木,我给你一个机会,从实招来,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顾念雪定定地看着他。 方木眼睛一闭,缓缓睁开,向顾念雪磕了一个重重地响头。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人是谁,我爹病重,卧床不起,大夫说如果要医治痊愈,需要很多银子,我正愁着的时候,那人就找上了我,他给了我一大笔银子和一包药粉,让我每天一点一点地掺进老夫人的药里。” 方木神色痛苦,补充道: “但那人告诉我,这药不是致命的药,只会让老夫人感到一阵不适而已。如果我早知道,这药会害死老夫人,就算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说到这儿,方木痛哭起来,愧疚,悔恨交织在一起。 众人沉默半晌,有同情有斥责。 “这药是不会让老夫人丧命,不过,若是碰上老夫人房中的蛇灵子香,那就是致命的慢性毒药了。”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方木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顾念雪,眼泪止不住的流,他眼中的不可置信还有懊悔一览无余。 “奴才有罪,任凭大小姐责罚!” “不,大小姐,求您网开一面,不要把方木哥送官,他这么做,有一部分也是为了我!” 第10章 顾家有女 一个身材玲珑娇小的丫鬟冲到了方木身边,一起朝顾念雪磕头求饶。 这应该就是芬儿了。 徐妈妈一惊。 “芬儿,你这是做什么,还不给我过来,不要惊扰了大小姐。” 徐妈妈想上前将人拉开,谁知芬儿就像黏在了方木身上一样,死都不撒手。 “姑姑,求您给方木哥求求情吧,芬儿不能没有他,他这么做,都是想让我过上好日子,不想拖累我而已。” 芬儿哭的伤心,一手抚上方木的脸,心疼不已。 方木苦笑, \"芬儿,别管我了,找个好人家,忘了我吧。\" 轻柔地拉开她的手,转而看向顾念雪。 一脸决然。 \"大小姐,是奴才一时贪心做了错事,一人做事一人当,请大小姐把我送官吧。\" 众人一片沉默,虽知道了其中内情,可他谋害老夫人是事实,所以大家都无法开口为他求情。 芬儿哭的梨花带雨,即使被方木推开,依旧上前不停地给顾念雪磕头求情。 \"大小姐,方木哥是被人利用了,他平日里温和待人,照顾老病弱小,若不是方伯父病重急需银子救命,他也不会如此,况且,他还说了等他攒够了银子便会娶我,在那之前,他从来不会逾矩碰我,就算是牵手都没有过,试问,这样一个品行端正的人,又怎会藏着一颗害人之心?请大小姐给他一次机会,从轻发落,芬儿求您了!\" 芬儿一个劲儿的磕头,方木拦都拦不住,眼看额头都要磕破了,方木情急之下,将她揽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够了,芬儿,别磕了。\" 苦命鸳鸯这个词用来形容这对人,没错了。 顾念雪又是一声叹息。 \"方木,你可知你错在哪儿了?\" 方木静静地回话:\"小人知道,小人错在不该贪图黄白之物,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害了老夫人,害了自己,也……害了芬儿。\" 他看了一眼怀中抽泣的人儿,眼中满是疼惜。 顾念雪却摇摇头。 \"不,你错在没有第一时间求助太傅府,你虽在这里待了多年。可你从来没有信任过这里的人,薛伯也好,徐妈妈也好,芬儿也好……甚至,老夫人。你没有跟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过你的困境,没有给他们伸手帮你一把的机会。\" 方木愣住了,他心里的确有想过,可他……开不了口,他怕连累身边关心他的人。可,他错了吗? \"大小姐……我……\" 这时,薛伯开口道:\"你这孩子,就是自尊心太强,我早说过,可你就是听不进去。\" 顾念雪看着面前的一对璧人,还是存了不忍。 \"方木,我可以救你父亲,也可以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不过,你要付出一些代价,你可愿意?\" 她的话在空气中回荡,却仿佛给了方木一次重生的希望。 方木眼中闪烁着希望和不安。可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能够拯救他病重的父亲,但他也清楚,代价可能是巨大的。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静自己的心情。他想起了父亲对他的爱和关怀,想起了与芬儿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他不能失去父亲,也不想失去芬儿,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我愿意。”他的声音坚定而决绝,仿佛是在对命运做出最后的抗争。 顾念雪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很好,从现在起,你将是我的终生奴仆,你的生命将不再属于你自己,而是属于我。”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严和不可抗拒的力量。 方木静静地等待她后面的话。 \"徐妈妈。\" 徐妈妈还在担忧自家侄女,被顾念雪点名,赶忙应了声。 \"老奴在。\" \"我今日想替方木向徐妈妈求个承诺。\" \"什……什么?\"大小姐替方木? 方木闻言也惊讶地看了看顾念雪的神色。 顾念雪继续道:\"方木从今天起会跟在我身边,我会负责管束和教导,三年后,若他有所成,我希望,您能答应将芬儿许配给他,若他仍不争气,那么,芬儿可自由选择,亦或者,我会帮她找一户好人家,绝不会亏待了她,您看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尤其是当事人。 徐妈妈在脑中仔细消化她的话。 芬儿却率先露出了惊喜之色。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转头看方木还沉浸在不可置信中,便摇了摇他的胳膊。 \"方木哥,还不快谢恩!傻愣着做什么?\" 她才不会嫁与别人,但目前这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方木这才缓过神,眼中一汪死水逐渐有了生机。 此刻的顾念雪现在庭院高台之上,气质高雅,宛如仙子降临。 \"大小姐,千恩万谢已不足以表达半分,日后,方木定会为大小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方木正了正身子,眼中噙着泪,跪地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庭院中的气氛庄严肃穆,众人都被这一幕所感动。 传言中空有皮囊的无才顾大小姐,今日却展现出了非常人一般的智慧,善良和宽容,当真有一股子老夫人当家时的气魄。 \"最后,对于太傅府里不许亲故同在一处谋差的规矩,我会待舅舅归来后与他商议,如若有特殊情况的,太傅府会酌情处理。最后,我敬告诸位。\" 顾念雪神色一凛,正色道: \"若想长久,唯有忠心。\" 薛伯听着这八个字,不住的点头,率先应承。 \"谨遵大小姐教诲!\" \"谨遵大小姐教诲!\" 众人一致,跪地应承。 在后方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幕的虞婉,顿时心中宽慰,吾家小女初长成,亭亭玉立映日红。 \"我的念念,是何时变得如此聪慧又理智的呢,我这个做娘的,似乎太失职了。\" 虞婉身边的大丫鬟竹衣闻言,安慰道: \"夫人,大小姐如今的模样不正是您所期盼的吗?您该高兴才是。\" \"是啊,可……我更希望她一生无忧无虑,健康快乐。\" \"大小姐有您和老爷护着,还有两位少爷宠着,更还有太傅府帮衬,谁也不敢欺负她,您放宽心。\" 虞婉想了想,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定会倾尽所有护着的。 今日过后,国公府顾大小姐的名声一夜之间,响彻京城,各种版本的都有。 \"听说顾大小姐有勇有谋,三两句话就抓出了内贼,实在是厉害。\" \"据说顾大小姐倾国倾城,与当今四皇子即将结成良缘。\" \"顾大小姐善良温婉,还亲自为府上下人说亲呢。\" …… 第11章 宫宴争吵 转眼大半个月过去。 老夫人的毒清的差不多了,精神也好了许多。下毒之事,她也从虞婉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雪丫头,辛苦了。\" 这便是外祖母对她说的话,六个字,简单明了,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慰。 外祖母眼神中充满慈爱,没有刨根问底她的医术何时如此精进,没有质疑她为何变得如今这么果敢。 她趴在外祖母的膝上,眼泪不自觉的浸湿了外祖母的衣裙,祖孙两人相视一笑。 三日后, 宫中发来请柬,皇后寿宴,邀请朝臣贵女一同入宫。 也因前些日子,肃王萧璟煜率兵围剿齐河水寇,大获全胜。 宣璟帝龙颜大悦,同皇后寿宴,大办了这场宴会。 顾念雪也收到了请柬。 顾衡远千叮咛万嘱咐。 “念念,宫里规矩繁多,你娘要陪在你外祖母身边不得空去,明日你一个人别乱跑。” “放心吧,爹。” “好,对了,爹问你,你与四皇子之间……” 顾衡远试探性地问。 “以前是念念任性,没有思虑周全,我与四皇子并无儿女私情,只因以前见识浅薄,传言四皇子棋艺了得,想着能有机会请他赐教一二。不曾想,会被外界误会至此,爹,谣言不可信。” 顾衡远:……真的只是这样吗? \"爹,如果有一天女儿有了心上人,定会第一时间告知爹娘,不会瞒着二位的。\" 顾念雪一句话打消了顾衡远的顾虑,明日宴会,势必会遇上四皇子,如果念念当真无意与他,那么,还是不要让他俩有机会接触了。免得谣言越来越离谱。 “那就好,爹也不是想要阻拦你喜欢谁,只不过,朝局变幻,储位未定,爹不想你参与其中。\" 国公府能在朝堂站稳脚跟,屹立不倒,除了顾家世代军功赫赫,更是因为国公府只效忠当今圣上,从不站位任何一方势力。 顾念雪点头,\"爹,女儿明白。身为国公府的大小姐,女儿日后定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绝不为家族惹来祸端。\" 顾衡远听到女儿如此说,刹时更加放心了些。 他点点头,心中宽慰。 翌日, 二人朝着宫里行去。 到了目的地之后,二人分开。 宴会设了两个场地。 皇子朝臣们在前殿。 而女眷们在后宫。 路上,顾衡远告知她。 “今日,你舅舅舅母也会来,还有你表姐,你们多年未见,可莫要生疏了。” 顾念雪的舅舅是总门都统,八年前举家迁至霍北,镇守边关。传闻因老夫人年迈,遂留在了京城。亦有传闻,那位是以老夫人为质,牵制国公府与总门都统。 不过,这些对于二者而言,都无关重要,因为只要他们没有异心,也就没有牵制一说。 \"是,女儿知道了。\" 想起前世她那飒爽英姿的表姐,最后因为率兵救她,而被乱箭射死武门之下的情景。 她的心依然会痛。 顾念雪刚到澜西园,就听见一阵女子的谈笑声。 澜西园中名门贵女,衣袂飘飘。 已经来了不少人。 顾念雪一出现,场上的嬉笑声,瞬间小了不少。 这段时间,顾念雪与四皇子之间的传闻,还有近期她在太傅府上的一番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 成了京城饭后茶余的谈资。 此刻她一出现,众人眼中的异样遮都遮不住。 有好奇,有惊艳,有鄙夷,也有看热闹的…… 顾念雪镇定自若地穿过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有人忍不住好奇,低声问道。 “顾大小姐,听说四皇子最近给你下了多次帖子?” “是嘛。” 顾念雪神色淡淡。 在她第三次拒绝后,萧璟瑞就再没让人来找她了。 \"顾大小姐多次拒绝四皇子的邀约,难道不怕四皇子怪罪?\"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有时候,这欲擒故纵可比上杆子巴结更有奇效!” 此话一出,众人有捂嘴讥笑,也有替顾念雪不平的。 顾念雪扫了一眼说话之人。 白溪芸?她在这儿,倒也不算意外。 宫里四妃之一的宁妃是她的表姐,也是目前唯一一位有孕在身的妃子,如若能够生下一位皇子,那么身份再往上提一提也是自然的。 白溪芸敢在宫里嚣张,也正是看着那位的底气吧。 不过,顾念雪可不打算惯着。 \"看来白大小姐经验很是丰富。\" 顾念雪一副受教了的表情。 这一句话,又不动声色地给怼了回去,白溪芸反应过来时又想动手了。 心底嘀咕。 顾念雪痴心萧璟瑞是满京城都知道的事。 怎地如今这冷淡的反应? \"你少在这儿左顾而言他!指不定是你自导自演也未可知。\" 白溪芸一口咬住顾念雪,她今天一定要让顾念雪脸面丢尽! \"白溪芸,你成天在外面打听四皇子的事,难道是因为爱而不得?如此恼羞成怒,就像我抢了你心上人似的,倘若你真对四皇子有意,大可以让定远侯向陛下请旨赐婚就是,何必如此姿态呢?\" 顾念雪一副委屈又爱莫能助的神色。 \"你少血口喷人,明明就是……\" “哟,这么热闹?聊什么呢?” 突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转头。 只见一个曼妙的女子带着四个婢女,正朝着这边走来。 正是六公主,萧璟晗,她是皇后所出,皇后本有一子一女,大皇子十二岁那年早夭了,皇后伤心过度大病了一场,伤了根本,可能再也无缘子嗣。 所以六公主便成了皇后的心头肉,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 众人行礼。 \"平身,都随意些,今儿个是我母后生辰,大家尽兴。\" 萧璟晗走向自己的位置,看见旁边的白溪芸,脚步一顿。 “你在看什么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白溪芸脸色一僵。 “回公主,臣女并未看什么。” 六公主为人直爽,自小在皇后身边长大。 看惯了后宫那些腌臜手段,但却不齿。 所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不管这些贵女平日里私下如何斗都与她无关,但今日是母后生辰,她决不允许出岔子。 萧璟晗没再理她,环视一周,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顾念雪,眼睛一亮。 \"你是国公府的那位顾大小姐?\" 六公主眼神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就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是,臣女顾念雪。\" 顾念雪起身行礼,不卑不亢。 第12章 表姐 \"果然是个美人,难怪……\" 萧璟晗声音戛然而止,众人好奇地竖着耳朵想听后面的话。 结果萧璟晗轻咳了两声,继续道: \"你过来,本宫有话要问你。\" 众人皆看得出,六公主待顾念雪的态度很不一般,可两人此前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仔细一想,难不成是四皇子的缘故? 顾念雪也有些疑惑,她之前很少入宫,也不曾认识六公主。 上一世,还是在萧璟瑞册封太子那日见过,她的性情,顾念雪倒是有些欣赏的。 不过,没多久,这位六公主便被宣璟帝以和亲之名嫁去了北疆,还是萧璟煜护送的。 顾念雪缓缓走向萧璟晗。 后者命人加了桌椅,就紧靠着萧璟晗旁边的位置。 \"诸位千金贵女可随意,不用拘束,待过一会儿,我们一同去前殿用膳。\" \"是,谢公主殿下。\" 众人齐声。 \"你的小名叫什么?\" 萧璟晗热络地转头问顾念雪。 \"臣女小名念念。\" \"那我也叫你念念,可以吗?\" \"当然可以。\" 顾念雪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 \"念念,你与我那三哥,是怎么认识的?\" 萧璟晗的眼中写着八卦两个字。 顾念雪一愣,三哥? 顾念雪以为她想问的会是她四哥。 \"公主殿下,为何如此问?\" \"因为,本宫今天受人所托,答应了要好好护着你,不让那些爱嚼舌根的扰你清净。\" 萧璟晗声音放低,在她耳边低喃。 萧璟晗还忘了说,她收了三哥的琉璃盏,拿人手短。 萧璟煜?想起那日在韶光阁,顾念雪的脸又红了红。 \"我与肃王……只有过一面之缘……\" 顾念雪将韶光阁那日的情形简单告知了萧璟晗。 萧璟晗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来,我那冷若冰山的三哥是要被融化了吖?\" 萧璟晗一副打趣的表情,令顾念雪哭笑不得。 …… 她确信,萧璟煜心里有她,只是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自己有了心思的呢? 顾念雪想起萧璟煜那俊美的侧颜,一颗心竟忍不住悸动。 这时,一袭紫色罗裙,耳坠明珠的娇艳女子,正朝着这边款款而来。 正是总门都统虞正昊之女虞莹。 顾念雪一眼就认出了她,虽时隔八年未见,可她这位表姐与生俱来的英姿飒爽让人无法忘却。 幼时的他们,女孩儿总被母亲和舅母拉到后院学女工和琴棋书画,男孩儿们则被父亲和舅父拉到军营练骑射,兵刃和肉搏,而她这位表姐,从小就不爱诗书女工,唯独喜欢骑马射箭,她一直都说,为何保家卫国只能男儿,自古巾帼不让须眉,她偏要做一个不输男儿的女将军! \"臣女虞莹,给六公主请安!\" “起来吧。” \"谢公主。\" 虞莹起身,看到了公主身边的顾念雪。 两人视线交汇,同时笑了。 萧璟晗侧头:“念念,这是你表姐吧,你们多年未见,快好好叙叙旧去,本宫先去给母后请安,一会儿再来寻你们。” \"多谢公主,恭送公主殿下\"。 顾念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在众人的目光中,六公主先离开了。 \"六公主为何如此看中顾念雪?\" 一世家小姐嘟囔道。 \"皇上看重国公大人,顾念雪身为国公府的嫡小姐,自然身份尊贵,六公主想与之结交,情理之中。\" 另一位贵女眼红地说。 “刚来的这位,好像是总门都统的千金,也就是顾念雪的表姐吧?\" \"果然,不是长在京城的女子,身上就是有股蛮劲儿。瞧瞧?又蹦又跳的,像什么样子?一点儿都不懂礼数。” 顾念雪的眼神扫过说话的这些人,莫名的有股冷意,那些个贵女都在她的眼神下,下意识地闭了嘴。 虞莹见到顾念雪,开心的小跑过去,她本就没来过宫里,自小也不愿学什么礼仪规矩,只想活的随心所欲,才不要像那些世家贵女般做作。 不过,她就喜欢表妹这样的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让人移不开眼,不矫揉造作,更有一股自然亲近之感。 \"念念,你果然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更美了。我差点儿都不敢认。\" 虞莹爽朗地夸赞。 顾念雪掩嘴轻笑。 \"表姐你才是真正的美人,不仅有赛过西施的美貌,更有京城女子没有的飒爽英姿,这才叫念念羡慕呢。\" 虞莹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听说,三日后的狩猎活动,还会举办蹴鞠和骑射,女子也可参加,到时候我们俩一组,杀她们个片甲不留。\" 虞莹已经蠢蠢欲动了,她倒是不在乎那些贵女背后说她坏话,本来她也不认识谁是谁,何必在乎呢。 不过,她来京城前,听人传了些表妹和四皇子的流言,可她一个字都不信,她家表妹温柔可爱,美丽耀眼,何必吊死在那人身上,就算那人是个皇子又如何。 今日见到了真实的表妹,她更觉得这世上没有哪个男子配得上了。 \"听表姐的。\" 国公府其实也算是武将世家,自小,两个哥哥也会偶尔偷偷教她骑射,她打小聪明,学什么都快。只不过近几年,智商被狗吃了,才会扑在那人身上,每次想想都呕的慌。 顾念雪太怀念表姐这副明媚如阳光的笑容了,一时之间,竟将前世身着铠甲惨死的那抹人影与眼前的人重合。 真好……老天给了她一次弥补的机会。 白溪芸看着二人,心里极度不平衡,她身为侯府千金,来宫里多次,六公主都不曾与她说过几句话,怎么她顾念雪头一回来宫里就能得到公主的青睐? 骑射吗?呵呵,那她就在骑射场上给她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不一会儿,宫女来传话,请各位去前殿用膳。 这次皇后寿宴在众贵女千金眼中,可不单单只是宴会,因为,今天皇子世子名门公子也都会在场,各个都准备了十八般技艺准备呈现给皇后。 若有幸被哪位皇子或者世子看中,就算不是正妃,以后的荣华也都是享之不尽的。 在去前殿的路上,顾念雪瞥见了长廊左侧一处偏殿内有一抹熟悉的人影闪过,虽然就匆匆一眼,但她也认出了那人——楚倾瑶。 她果然还是来了,至于是谁带来的,不用想也知道。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皇上皇后面前表现吗? 顾念雪睫毛颤了颤,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 好,就助她一臂之力好了。 第13章 贺礼 宫宴开始—— 管弦钟鼓响彻整个大殿,轻歌曼舞,云袖翩翩。 众大臣在下面推杯换盏,女眷们侃侃而谈,好不热闹。 萧璟瑞坐在了顾念雪的斜对面,看着今日略施粉黛的碧色倩影,竟一时移不开眼。 顾念雪今日发髻斜插芙蓉金玉步摇,身着碧色罗裙,广袖宽松,玉色腰带,蛮腰纤细,楚楚动人。 素白纱衣轻披在外,线条优美的颈项更显娇俏可人。 萧璟瑞竟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迎娶她入府了,这样的美人,不尽快享用实在可惜。 顾念雪已然感受到他赤裸裸的无耻眼神,余光扫视了一眼,极力压下心中不适。 这时,殿外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姗姗来迟的肃王和五皇子萧璟芫。 \"儿臣给父皇,皇后娘娘请安。\" 肃王与萧璟芫同时行跪拜之礼。 \"恭贺皇后娘娘容颜永驻,福寿绵长。\" \"恭贺皇后娘娘心想事成,康泰无忧。\" \"平身,你们两个来这么晚是干什么去了?\" 宣璟帝对于二人的来迟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随意一问。 \"回父皇,我与三哥,是去给皇后娘娘准备寿礼了,所以才来迟的。\" 萧璟芫平日里也是这样欢脱的性子。 皇后与宣璟帝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 \"哦~是什么礼物?\" \"皇后娘娘,请您移步,随我到大殿门口,礼物马上送到。\" 皇后娘娘更是惊奇,掩嘴一笑。 \"这倒是稀奇了,皇上,不如陪臣妾一起去瞧瞧?\" 皇后平日里治理六宫,井井有条,赏罚分明,贤后之名当之无愧。 故后宫之人,皇子公主都比较敬她。 连肃王这样不苟言笑的人,在面对皇后之时,也难得的面色温和。 \"好!\" 宣璟帝不假思索地牵起皇后的手,走向大殿门口。 大臣们依据官职高低,先后跟随出了大殿,萧璟煜却没有跟上去,而是站在了角落不易察觉的位置,视线落在了一抹碧色身影上。 当察觉到有股视线跟随,顾念雪转头迎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 \"念念,看什么呢?\" 虞莹挽着她的胳膊,对殿外好奇极了。 \"陌上温如玉。\"公子世无双。 后半句在她心里。 心底的话刚落,瞬间,殿外黑夜如昼,那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宫殿,将黑夜驱散得无影无踪。 烟火在夜空中绽放,如绚丽的花朵,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如梦如幻的画卷。 烟火的形状各异,有的如流星般划过夜空,留下一道美丽的弧线;有的如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有的如飞舞的蝴蝶,轻盈灵动。 它们在夜空中绽放出最绚烂的光彩,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们的美丽和神奇。 京城内的百姓都被这美丽的烟火所吸引,纷纷驻足观看。 他们惊叹于烟火的美丽,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喜悦的笑容。 孩子们在烟火下奔跑嬉戏,欢声笑语回荡在整个大街小巷。 这一刻,人们忘记了一切烦恼和疲惫,沉浸在这美好的氛围中。 顾念雪仰头看着夜空,此刻的心是她重生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情不自禁的,顾念雪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却始终没有找到他。 不禁有些失落,心中暗暗叹息。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极具蛊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顾大小姐,在找什么呢?” 顾念雪猛地回头,只见萧璟煜正站在她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的眼眸深邃而明亮,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顾念雪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微微低下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烟火很美......” 萧璟煜走近了一步,衣衫轻轻地触碰到她的,用只有他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说: “确实很美,不过,再美的烟火也不及你。” 他的语气温柔而坚定,让顾念雪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顾念雪扬起嘴角,没有答话。 两人静静地欣赏着烟火,此时的他们,仿佛忘却了周围的一切,只剩下彼此...... 等到烟火绽放结束,众人才依依不舍地回了大殿。 皇后心情大好。 \"肃王与璟芫送的礼,本宫很喜欢,你们有心了。\" \"皇后娘娘喜欢便好,那儿臣是否可以向皇后娘娘讨个赏?\" 萧璟芫也开心的像个孩子,也是直言不讳。 皇后娘娘宠溺地一笑。 \"好,你说,只要本宫有的,都给你。\" \"儿臣想要皇后娘娘宫中那幅《秋山图》!\" 皇后娘娘一愣,随即向皇上假意告状。 \"皇上,您瞧瞧,您上个月才送给臣妾的,这都还没捂热呢,就被璟芫盯上了。\" 这时,凌贵妃起身福了福身, \"皇上,皇后娘娘,这孩子都是让臣妾给惯坏了,没规没矩的,还请皇上,皇后娘娘勿怪。\" \"唉~爱妃言重了,璟芫能够跟皇后如此亲厚,实乃后宫和睦所致,朕颇感欣慰,何来怪罪一说。\" 皇上龙颜大悦,摆摆手道。 \"凌贵妃,璟芫能想到送本宫如此特别的礼物,本宫颇为高兴,那幅画他既喜欢,本宫就送他了,方才,本宫是与皇上说笑呢。\" 皇后也道。 \"那臣妾便替璟芫谢过皇上,皇后娘娘了。\" 凌贵妃眼神还不忘瞪了一下萧璟芫。 \"璟煜,你可有想要的赏赐?\" 皇上看向一旁的萧璟煜。 后者,眼神余光扫视一下女宾区那抹碧色。 \"父皇,儿臣想得您一道口谕。\" 此话一出,众大臣皆面面相觑。 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肃王难不成想要皇上给他那个位置?\" \"不会吧,如果是,那也得是正式的圣旨啊!\" \"肃王如今早已手握兵权,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何必多此一举呢?\" \"倒也有几分道理,以肃王现如今的权势地位,要说缺什么,应该就差一位王妃了吧!\"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底下议论声逐渐放大。 听在萧璟瑞耳中,就变了味儿,神经也绷紧了。 不可以,那个位置,他绝对不能让他安稳地坐上去! 皇上也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应了下来。 \"你说说看。\"他对这个儿子感情有些复杂,一面指着他骁勇善战震慑外敌,一面又怕他功高盖主。 萧璟煜挺直胸膛,眼神闪过一抹精光。 \"儿臣想要父皇特许,允诺儿臣可一生一世一双人!\" 此话一出,满场倒吸一口凉气! 很多世家贵女闻言,纷纷猜测肃王是不是已经有了心仪之人,还为了那女子甘愿一生不纳侧妃。 这一想,瞬间是又嫉妒又期盼自己能够成为肃王的唯一。 第14章 设彩头 顾念雪此刻指尖嵌于掌心之中,心也慌乱了几分。 他就这么轻易地说出了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若有所思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以袖遮面,喝了下去,宫里的酒都是比较醇香的,但是后劲儿足。 \"这个肃王倒是与别的皇子很不一样,我还以为,京城的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呢。\" 虞莹挑眉,对肃王倒是有了几分欣赏,不过,纯粹是对人品和气魄。 之前听她爹提过很多次肃王的事迹,骁勇善战,能文能武,可没想到这个肃王长相也是如此俊美无双,上天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呢。 \"是啊,他很不一样。\" 顾念雪喃喃自语,奈何她上一世怎么就那样眼瞎了呢! \"表妹,你少喝些,来之前,我爹嘱咐我要看着你,不让你多喝,说你小时候偷喝了家中酿的酒,差点儿把我爹的胡子给拔光了!\" 虞莹一想到她爹胡子没了的模样,不由得想笑。 顾念雪刚想再饮一杯时,落在半空中的手又给放了下去,尴尬地小声嘟囔。 \"表姐,这事儿是过不去了吗?那么久的事情,我早就忘了。\" 她有个毛病,从小到大只要稍一喝醉。第二天肯定断片儿。 可怕的是每次都有人帮她回忆。 自打舅舅一家离京之后,虞婉就再也不许她碰一滴酒了。 皇上沉吟了片刻。 \"璟煜,你是认真的?\" 宣璟帝正色,眼神却凝视着自己这个儿子,想透过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发现些什么,可惜什么都没有。 他可知道,这个口谕意味着什么? 如果他想有朝一日登上那个位置,就不可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无疑是在告知天下,他萧璟煜无心那个位置,只想与自己心爱之人相伴到老! 简直荒唐至极! \"请父皇应允!\" 萧璟煜眼神没有其他情绪,可谓是波澜不惊。 宣璟帝在脑海中思忖良久,殿内气氛实在压的人喘不过气。 终于—— \"朕,允了!\" 罢了,他这个儿子脾性古怪的很,既然他无意那个位置,他便少顾虑一分。 若是日后非他不可,这口谕也可以不作数! \"谢父皇!\" 说完,便头也不抬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不着痕迹的端起一杯酒,眼神却盯着对面的碧色人影,一饮而尽。 这样不羁肆意的举动,引得对面贵女各个羞赧不已,强装矜持。 都以为萧璟煜是在看她们。 白溪芸眼神蔑视了一圈这些自以为是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想攀上肃王这颗高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肃王可是出了名的冷面阎罗,不近女色。传闻肃王府还有地牢,专门审讯大理寺都审不出来的死刑犯,手段残忍,嗜血成性! 白溪芸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瑟缩了下。 随后,大殿恢复了热闹,这时,有大臣建议说,让各家贵女展现一番才艺,给皇后祝寿。 皇后娘娘也有心给皇子们物色合适的皇子妃或侧妃,自然应允。 首先出场的便是汝阳侯之女姜芷晴: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献丑,敬献一曲《幽涧》。\" 皇后点头,\"好,姜小姐有心。\" 宫女将琴搬上大殿,随即姜芷晴又道: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独曲未免太过单调,臣女想邀国公府表小姐上殿伴舞。不知是否可以?\" \"哦?国公府表小姐?爱卿,你府上可有这么一位表小姐?\" 这是皇上开口问顾衡远的。 后者倒是有些许诧异,明显是不知情。 \"这……微臣是有一远房侄女在京城,不过,今日并未随微臣入宫。\" 顾衡远实话实说,对于楚倾瑶,他也只是尽了一个长辈的照顾之责,并未对其多加管束。 平日里见她也比较乖巧,府中供应倒也不缺她的。 \"哦?\"皇上有些疑惑。 \"回皇上,这位表小姐平日里与臣女相交甚好,经常在一起交流琴棋书画,故今日才拜托她一同前来,想给皇后娘娘好好献礼。\" 姜芷晴心里暗骂:呸!要不是四皇子非要把那个楚倾瑶塞进来,她才不会让那样下等身份的人来抢自己风头! 皇后娘娘点点头,也不太在意。 \"那就开始吧。\" 姜芷晴遂坐到古琴旁,略显浮夸的指法,先是轻点了几个音符。 就在音符悠扬之间,一袭翠袖罗衣的蒙面女子跃然于舞台中央,犹如碧海中的一枝荷。 她的神态自信张扬,一边寻找着音乐的灵感,一边有意无意的给萧璟瑞送去魅惑的眼神。 随着琴声的起伏,她轻舞霓裳,如花瓣般散开,翩翩起舞。 一看这舞姿就知道是早就精心准备过的。 她的舞婀娜多姿,轻盈美幻,在场的大臣,世家子弟皆看的目不转睛,惊艳绝伦。 加上楚倾瑶今日的妆容魅惑,舞衣有些暴露,在场男子看的是舞还是人就不好说了。 一舞毕,全场掌声雷鸣,比比叫好。 可皇后的脸色却说不上多好了。 这要是不提前说是国公府的表小姐,她还以为是打哪儿来的美艳舞姬呢。 “你们有心了,都赏。”皇后一直微笑着说。 \"谢皇后娘娘。\"楚倾瑶和姜芷晴一同行礼谢恩。 楚倾瑶本意还想开口说些贺词引皇后娘娘注意。 却没想到姜芷晴突然抢先开了口。 \"臣女斗胆,想请皇后娘娘设一彩头,让在座诸位小姐都可参与比试,琴棋书画皆可,谁赢了,彩头便归谁。” 皇后娘娘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 她微笑着说道:“此提议甚好,本宫便依你所言。” 此言一出,在场的小姐们顿时兴奋起来,纷纷摩拳擦掌,准备在比试中一展身手。 于是,一场精彩的才艺较量就此展开。小姐们各显神通,有的轻抚琴弦,弹奏出悠扬的乐曲;有的挥毫泼墨,展现出精湛的书法技艺;有的则在棋盘上展开激烈的对弈,展现出聪明才智。 整个宫殿充满了欢声笑语和紧张的气氛,大家都期待着最终的胜利者能够获得那珍贵的彩头。 最后,姜芷晴挑眉看向顾念雪那边,她本对这个人没什么敌意。 奈何白溪芸不喜欢她,白家素来与姜家交好,她不过是顺手推一把罢了。 “皇后娘娘,听闻国公府嫡女拥有倾城之貌,舞技更是卓绝。这连表小姐都如此优秀,想必嫡小姐舞技更是惊为天人。\" 姜芷晴一句话便把大殿中的所有目光都吸引到了顾念雪身上。 第15章 嫡女风华 顾念雪本来看表演看的挺尽兴,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原本楚倾瑶还对姜芷晴此举很是不满,但现在嘛…… 别人不知道,她楚倾瑶可是清楚的很。 顾念雪自小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奈何六岁那年偷偷溜出府去游玩,遇上了人贩子。 逃跑途中摔折了腿,幸亏被找到的及时,不过自那以后,虞婉就再也没教她习过舞蹈,所以,姜芷晴让她上去跳舞,无疑是让她成为全场的笑话。 \"姜大小姐,有所不知,其实姐姐最擅长的是棋。\" 楚倾瑶说这话的时候,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右前方的萧璟瑞。 众人心中咋舌。 四皇子爱棋,京中无人不知。顾念雪爱慕四皇子,也擅长棋,这倒是合情合理。 萧璟瑞却不打算澄清这件事,喝了一口酒,什么也没说。 皇上却一眼看出了端倪,心中对这个国公府表小姐有些不满,小小年纪,心机就如此深沉,如此败坏自己表姐的名声,于她有何好处? 不过他也不想参与小辈们之间的事,且看那嫡小姐如何破局吧。 萧璟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周身的气焰更加冷冽。 \"三哥,你脸色不太好,是哪儿不舒服吗?\" 萧璟芫一脸担忧状。 萧璟煜又喝下一杯,淡淡道:\"无事。\" 她在国公府,是不是也受过这个女人的欺负? 她擅长棋艺,真的是因为萧璟瑞吗? 皇后见惯了后宫的各种把戏,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泼脏水行为,她心底跟明镜似的。 \"说好了的,各家小姐可以自由选择一项比试,顾小姐想比什么都可以,无须听从别人的意见。\" 此话一出,楚倾瑶和姜芷晴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地低头。 怎么回事,皇后怎么感觉也在偏帮顾念雪? 顾念雪感激地看了一眼皇后。 这瓜都砸到她头上了,她不接也不行了。 于是,缓缓起身。 许是因为酒的缘故,她此刻脸颊有些绯红,更显得她娇艳动人,美的不可方物。 萧璟瑞看得眼睛都直了,猛灌了自己一杯,想要压下冲动。就在他要喝第二杯的时候,酒杯突然碎了,酒洒了一身。 如此动静和失态,引来了在场诸位的视线问候。 \"四哥,你这是怎么了?\" 萧璟芫挑眉看向他狼狈的模样, \"这顾小姐还没开始表演,你就这样激动了?\" \"五皇弟莫要说笑,我只是一时没拿稳而已。\" 该死,是谁用暗器震碎了他的酒杯? 萧璟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萧璟煜。 后者却依旧一副莫挨老子的冷漠。 萧璟芫心里哼哼,他怎么觉得这位顾大小姐有些眼熟,似乎是在哪儿见过? 顾念雪走上前,向帝后行了一礼。 \"皇上,皇后娘娘,臣女愿意以舞比试,不过,臣女想要借用一物。\" \"何物?\" 宣璟帝与皇后皆被勾起了好奇心,这跳舞还要借物? \"黎老将军的逐风剑。”顾念雪眼睛水汪汪的,此刻的她有了三分醉意。 皇上眉心一紧,这顾家嫡女竟还知道黎老将军?但是转念一想,顾家和虞家满门忠烈,悍将无数,这女儿耳濡目染,也实属正常。 \"哈哈哈~你这口气可不小啊,要借老将军的剑来做舞,你就不怕朕治你个不敬之罪吗?\" 宣璟帝此话一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有些暗自为她担忧,有些则是看好戏。 此时,顾衡远想要站起身为女儿说话,却被一只胳膊拦住了。 此人正是户部尚书之子,叶垣吉。 \"顾伯父,莫急,小侄觉得皇上只是在试探顾小姐,并无怪罪之意。何不先看看情况再说。\" 叶垣吉的厉害之处在于,他能从一个人的表情中判断该人说话真假,所以大理寺审案经常会找他协助一同查案,破获的案子不计其数。 顾衡远思量了片刻,点头同意了,不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他定会保护好念念。 顾念雪神色依旧淡然,缓缓道: \"回皇上,臣女虽未亲眼见过黎老将军,但在臣女的心中,黎老将军必定是一位身姿挺拔、威风凛凛的人物。 父亲曾多次提及,黎老将军年少成名,十二岁便投身战场,那是怎样的一种勇气和决心! 他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毫不畏惧敌人的刀枪剑戟。 黎老将军历经无数战役,战功赫赫。他的名字在京中,军中都如雷贯耳,士兵们对他敬仰有加。 他的领导才能和军事智慧也令人钦佩,他能够指挥若定,带领士兵们取得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他是百姓心中的英雄。臣女对他充满了敬佩之情,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像他一样,为国家和人民做出贡献。 故今日臣女斗胆,想借老将军宝剑一用,将此舞献与战场的百万将士,献与帝后,祝我朝兴盛万年,百姓安居乐业。\" 一番不卑不亢的谈吐,引起了在场不少大臣的好感,没想到,一京中女子竟有这样的大爱和心胸。 皇后连连点头,她是越发喜欢这个孩子了。 \"皇上,您快让人将逐风剑呈上来吧,臣妾迫不及待想要看看接下来的剑舞了。\" 宣璟帝眼神却瞄到了某人身上。 \"煜儿,要不就借一下?\" 嗯?逐风剑在肃王手里? 萧璟煜微微颔首,什么话也没说,便示意沐风去拿剑。 交到她手上的时候不忘叮嘱了一句: “小心些。” 逐风剑削铁如泥,他有些担心。 顾念雪点头娇俏一笑, “好”。 随即双手接过,脚步坚定,走到殿中央。 随即,顾念雪缓缓拂动身姿,碧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殿中幽幽的琴声,玉手抻出剑鞘里的逐风剑。 手腕轻轻旋转,逐风剑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剑光闪闪,却与女子那抹碧色柔弱的身影相融合。 凌厉剑光在空中画成一道弧度,女子的腰肢顺着剑光转动,柔中带刚,还单手后翻旋转稳稳单脚落地,另一只悬在半空做出一个刺剑的姿势,看的在场的武将都要以为此女子真的会武功了。 只在一瞬,瞅准宫人手中的剑鞘,作一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逐风剑甩出,正中剑鞘。 看的众人瞠目结舌。 剑舞毕,顾念雪有些微喘,萧璟煜嘴角上扬,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虞莹更是率先拍手叫好,随即众人才从惊艳中回神,纷纷拍案叫绝。 皇上和皇后也是一脸愉悦,皇后随即在宣璟帝耳边说了些什么,宣璟帝点点头。 第16章 你娶我,好不好 “爱卿,你这个女儿不得了啊,小小年纪,看似弱不禁风,可这剑舞却能被她跳出如此气势,好,当真是好啊。” 皇上龙颜大悦。 顾衡远起身行礼,别说皇上了,就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从来不知道自家女儿的舞竟跳的如此之好,看来他对女儿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皇上谬赞,小女在皇上和皇后娘娘面前献丑了,还望皇上,皇后娘娘不要见怪才好。” “哎~~爱卿过谦了。不知,爱卿这个宝贝女儿可曾婚配?” 萧璟瑞手一僵,眼神下意识地看向顾念雪。 父皇想要给顾念雪赐婚?谁? 顾念雪却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顾衡远愣了一下,随即道:“回皇上,小女还未曾及笄,不曾婚配,况且,我与夫人还想多留她几年。” “哈哈哈哈,爱卿这是要把宝贝女儿藏起来,不让人惦记啊,不过,有女如此,换做是朕,也舍不得啊!” 皇上顺势扫了殿中男宾区一眼,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难得的,他竟从肃王眼中看到了一丝······烦闷? “罢了,那就等顾大小姐及笄之后再做打算吧。爱卿请坐。” 皇上这话是还没打消要给顾念雪赐婚的想法吧,等她及笄?那不就是两个月后了? 顾衡远行礼坐下,心中不知怎地有些不安,皇上是看中了谁,要指婚给念念? “皇上,这场才艺比试结果,您看?” 皇后眼神示意了一下,宣璟帝袖袍一挥。 “各家贵女,才华出众,乃是我朝之幸,不过,既是有彩头,就必然有一位佼佼者,朕觉得,国公府嫡女顾念雪,一舞刚柔并济,尽显我朝将士,心系家园之柔软,抵御外敌气势之恢弘,谁说女子不如男,朕倒是觉得,女子有勇有谋,可比一些资质平庸,不思进取的男子更加优秀!众爱卿觉得如何?” 宣璟帝这一番夸赞,实属给了顾念雪极高的褒奖。也是在暗暗给一些氏族施压,令其不许把自家孩子教歪了! 众人纷纷站起身,鞠躬行礼。 “臣等谨遵陛下教诲。” 顾念雪听着皇上的夸赞,跪地谢恩。 “谢皇上夸赞,臣女愧不敢当。” 她低垂着双眸,内心却并未如表面那般平静。刚才皇上的话,无疑是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她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今后的言行举止都需更加谨慎。 此时,一道锐利的目光传来,顾念雪抬头望去,竟是肃王。他的眼神中透着复杂的情绪,她心中一紧,迅速低下头去。 “来人,将本宫准备的彩头,交由顾小姐。” 皇后心情甚好,她的皇儿若是能平安长大,这个时候也是可以婚配的年纪了。 这顾念雪倒是很合她的眼缘,可惜······ 很快,一位老嬷嬷举着一个红木托盘,缓缓走向顾念雪。 皇后微笑着说:“念雪,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顾念雪点头,乖巧的伸出纤纤玉手,揭开托盘上的红布。 只一眼,众人哗然。 “这是!南海夜明珠?” “这么大一颗?皇后可真是大手笔!” “天哪,这顾家小姐可真幸运!” 顾念雪也是一惊,这夜明珠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如同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皇后娘娘,这彩头未免太过贵重,臣女······” “哎~~本宫觉得这彩头很适合你,你就安心收下吧。” 顾念雪抬眸看了一眼亲切的皇后,想起上一世,她还开导过她不要轻信萧璟瑞的为人,那时候的她还以为,皇后是为了挑拨离间,没想到,她竟是真的想帮她。 “臣女谢过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心想事成,千岁无忧!” 顾念雪知道皇后娘娘的心病是什么,暗自发誓,一定会让她如愿。 就当是还了她上一世的恩情。 随后,顾念雪便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期间,六公主来传话,让顾念雪过去她那边聊聊天。 顾念雪也不好推辞,交代了表姐几句,让宴会结束后在殿外等她,她有礼物要送表姐。 虞莹应了一声,也叮嘱她不能再喝酒了。 半晌后, “念念,你这么漂亮又优秀,不用等别人来提亲,那一排,随你挑,本公主给你特权。” 六公主显然是喝醉了,嘴巴比脑子快。 皇上和皇后离的近,自然也听到了,堂堂公主,说出这样的话,成何体统,嘴角微抽,暗暗给身边的嬷嬷使眼色,示意让公主闭嘴。 萧璟煜的目光一直在顾念雪身上,自然也听到了,脸黑了又黑,这个老六,真是欠收拾了。 敢让她未来皇嫂挑男人!! 顾念雪只觉得晕乎乎的,也没听清她说什么。 就随意的摆摆手。“嗯~~不行,他会生气的。” 皇后心疼两个丫头,便叫了身边的丫鬟将她和六公主先扶到偏殿醒酒休息。 六公主喝的比顾念雪要多,整个人已经是醉意朦胧的状态了。 出了大殿,六公主被宫人扶上软轿直接回坤宁宫。 顾念雪刚要坐进另一个,就被一只大手给拉了出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啊!”惊吓之余,她下意识地就要拔针自卫。 拿针的右手腕就这么被禁锢在一只骨节分明的掌中。 整个人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仰头对上这人深邃的眼眸,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啊。 ”你的睫毛好长啊,真好看,这张脸,也好看!“顾念雪一边说一边还上手抚摸。 不同于刚刚拿针自卫的带刺模样,而是变成了一只乖顺的小绵羊,脸颊还在人身上蹭了蹭。 ”你看清楚了,我是谁?”怕她不清醒,将他当成了别人,那么······ 萧璟煜一想到她对别的男人如此,心中就燃起了一团火。 顾念雪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用力挣脱被他抓的手,还不耐烦地责怪他。 “你弄疼我了!” 萧璟煜怕真的弄伤她,便松了手。 没想到下一秒,顾念雪却抱住了他的腰身,似乎是在抽泣。 “你为什么那么傻······我不值得······你一定很痛对不对······我错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对不起······对不起······” 她在为谁哭?萧璟瑞吗?她竟如此爱他吗? 萧璟煜刚想推开她,谁知。 “萧璟煜,你娶我,好不好?” 萧璟煜浑身一震,什么?她刚刚叫的是他的名字吗?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我是谁?” 萧璟煜的手不自觉的收紧,抓着她的胳膊也更加用力了些。 顾念雪眉头一皱,哭的更凶了。 “萧璟煜,不娶就不娶,你还欺负我!好痛······算了,谁让我有错在先,我不跟你计较,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推开我······王爷,别推开我······” 顾念雪声音越来越小,可是萧璟煜听的很清楚,她喊得是王爷,是萧璟煜,是他! 萧璟煜激动地一把将她圈到怀里,一手揽着她的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第17章 苦,你喂我 沐风站在软轿另一侧,刚把顾念雪身边的丫鬟支走,回头就看到这么一幕,一脸震惊! 他家王爷怎么这么直接就将顾大小姐抱走了?这不符合王爷的人设啊! 萧璟煜将人带到了他的煜阳宫,虽说他已经被封了王,但宣璟帝为了让他常来宫里小住,特意为他留的寝宫。 一路上,顾念雪都是晕乎乎的状态,夜风微凉,她下意识地把头往萧璟煜的脖子处缩了缩,寻找暖和的地方。 期间,红唇不经意扫过他脖颈间的皮肤。 萧璟煜被她这副样子撩拨的火大。 \"不许乱动。\"萧璟煜沉着声音。 煜阳宫—— 萧璟煜提前让沐风支开了所有人,所以并没有人看到他带了顾念雪回来。 将她轻轻放置在榻上,看着她刚刚哭过的泪痕,心中竟有些隐隐作痛。 她刚刚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仿佛她与他之间发生过很多事,但是他很清楚,并没有。 甚至于,她都不记得他。 可她刚刚梨花带雨地叫着他的名字…… 今夜宴会上,见萧璟瑞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她的时候,他恨不得剜了他的狗眼。 看着榻上的人儿,蹙着眉似乎有些不舒服,无奈地坐到她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她唇边。 \"吃了它。\" 顾念雪紧闭嘴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 \"不吃,苦。\" \"这是解酒药,不苦的。\"萧璟煜像哄小孩一样低声哄着。 \"呜呜……骗人。\"顾念雪此时睁开眼睛,缓缓跪坐了起来,看着他道:\"你先吃一个给我看看。\" 萧璟煜喉结滚动,看她这副撩人不自知的模样,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最终,他还是将一颗解酒药塞进了嘴里。 刚想告诉她确实不苦。 谁知下一秒,顾念雪便整个人倾向他,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了一下。 “喂我。” 顾念雪黑漆漆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的唇,吐出两个字。 萧璟煜眸色瞬间变得幽深,由隐忍逐渐转为情难自持。 他反客为主,直接将她拉入怀中,让她横坐在自己腿上,一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身,一手掰开怀中人的下巴,使她朱唇微张,吻了上去,不对,是用舌尖将药丸送入了她的口中。 接着,好一阵纠缠,萧璟煜声音沙哑,轻轻推开了她。 “顾念雪,你究竟是真醉还是装的?” 他自认为本身的自制力很好,可为何面对她的攻势,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完全成了笑话? 顾念雪却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也不搭话,下一刻,便直接将头靠着他的脖颈,闭上眼睛,睡了。 听着怀中人轻浅缓慢地呼吸,萧璟煜心中有股痒痒的感觉,甚至希望这一刻能一直停留。 无奈的叹息一声。 “顾念雪,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忘了我。” 前殿—— 萧璟瑞察觉到肃王不见的时候,已经坐不住了,便也找了个由头出来了。 “任宽,肃王去了何处?” 任宽面露难色,“回殿下,属下跟着肃王,一出大殿便被肃王的几个暗卫盯上了。所以······” 萧璟瑞眉头微蹙:“这么说,他是早就防着我了?” 任宽点头。 “知道顾念雪被送去哪个偏殿休息了吗?” 任宽继续:“芷兰殿。” 芷兰殿离御花园很近。 萧璟瑞摩挲着自己的扳指,嘴角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本殿下喝多了,去御花园逛逛,醒醒酒。” 任宽意会。 殊不知,萧璟瑞前脚刚走,楚倾瑶便跟着出来了,她本就身份低微,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座位,即使离开,也不会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她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一进宫,便被这宫里的金碧辉煌迷了眼,想嫁给萧璟瑞的心更加坚定。 楚倾瑶轻手轻脚地跟在萧璟瑞身后,好奇他不在前殿给皇后娘娘祝寿,突然跑出来是要去哪里。 萧璟瑞似乎早就察觉到了有人跟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楚倾瑶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一旁的柱子后面。 “出来吧。”萧璟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耐。 楚倾瑶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只好慢慢地走了出来。 “瑶儿?”萧璟瑞问道。“你跟着我做甚?” 楚倾瑶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我只是想知道殿下要去哪里。” 萧璟瑞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他不讨厌她的陪伴,相反的,每每在父皇那边受挫,都是她一直劝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走吧。”萧璟瑞说完,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楚倾瑶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跟了上去。她不知道萧璟瑞要带她去哪里,但她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和期待。 直到三人在芷兰殿门口停下。 楚倾瑶并不知道顾念雪被安排在这里休息,一脸娇羞。 “殿下带瑶儿来这儿是要?” 萧璟瑞低眸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想歪了。 “本殿需要瑶儿的帮忙,不知瑶儿肯否?” 楚倾瑶抬眸不解。 萧璟瑞凑近她耳边说了什么,楚倾瑶睁大眼睛,一脸惊恐。 “殿下,你是要我把姐姐送到您的榻上?” 她有想过这么一天,可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她对未来最抱有幻想的一天。 “瑶儿,想想我们的未来,如果我得到了顾念雪,就可以得到整个国公府,太傅府,甚至总门都统的助力,那样,我离那个位置就会越来越近了。难道你不想早一天成为太子妃,或是······皇后?” 萧璟瑞知道楚倾瑶想要什么,如此一说,她即使不情愿,也会乖乖听话。 有野心的女人,他才觉得更容易拿捏。 果不其然,楚倾瑶动心了,不过是让顾念雪陪自己心爱的男人睡一晚而已,只要能成就她的目的,她可以做任何事!只是便宜了顾念雪这个贱人。 “殿下需要我如何做?” 萧璟瑞很满意她如此决绝,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交到她的掌心,趁机还揉了两下。 “将药粉倒入水中,让她喝下,记住,一定要看着她喝下,你便可以先离开了。” “就这么简单?”楚倾瑶有些诧异。 “就这么简单。”萧璟瑞自信满满。 楚倾瑶毫不犹豫的将药藏进袖口,径直走了进去。 因她是顾念雪的表妹,且在前殿表演过,芷兰殿的丫鬟们便也没有阻拦。 “王爷,要不要属下······”沐风看着走廊上的楚倾瑶,心中暗恨,顾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妹妹。 王爷将顾大小姐送回芷兰殿,就是不想被有心人诟病,谁曾想,就这么看到了楚倾瑶与萧璟瑞的龌龊计谋。 萧璟煜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既然她那么喜欢我这个四弟,那便成全她吧。” 沐风一听,便立即知道了他家王爷的心思,退下了。 第18章 自作孽 楚倾瑶看到顾念雪正躺在榻上熟睡着,嘴角勾勒起一抹阴谋的弧度。 “这里有我照顾姐姐,你们下去吧。” 楚倾瑶对侍女们挥挥手,众人便离开了。 楚倾瑶缓缓走到顾念雪床前,看着她因饮酒微微泛红的脸颊,显得格外我见犹怜,给她本就绝美的容颜更添三分娇媚。 凭什么!凭什么家世,容貌,才学,样样都要压她一头,不就是生的比她好么,倘若她生在国公府,那么今天所有的风光荣耀就会是她楚倾瑶的了! “姐姐,今夜过后,你可得好好感谢妹妹。” 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将药倒进了桌上的茶杯,晃了晃。 她心里虽不甘心把顾念雪送到四皇子的榻上,可是为了她的目的,她也只能把心一横。 就在她即将把茶水递到顾念雪唇边的时候,后脖颈一痛,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沐风看着地上的楚倾瑶,暗骂了一声:真是个蛇蝎心肠,连自己表姐都不放过! 片刻后,任宽看见楚倾瑶从屋内走了出来,便立即去禀告了萧璟瑞。 萧璟瑞整理了一下衣衫,嘴角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笑意。 顾念雪,你只能是我的! 萧璟瑞支走了所有人,让任宽跟心腹守在屋外。 走近,确定屋内没有声音,直接推门而入。 只见一身碧色华服的顾念雪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若桃红,呼吸清浅,显然是有些醉意的。 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杯,还剩了一点茶水,萧璟瑞满意的笑了,再等片刻,他就等着顾念雪主动投怀送抱,到时,就算秋后算账,也怪不了他。 他也只是醉酒进错了房间,况且也不是他主动的。 想到这儿,萧璟瑞心底那团火愈来愈烈,丝毫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燃着的一盏香炉。 念雪,我会好好待你的。 说着,便缓缓朝顾念雪走去。 就在他伸手快要触到顾念雪的脸颊时,一道寒光闪过,速度之快,令萧璟瑞都没看清是什么,就这么直直地倒下了。 萧璟煜皱着眉,眼中冷光乍现,仿佛看着死人一般。 有那么一刻,他是动了杀心的。 转眼看着榻上睡的正沉的女人,他又无奈的笑了笑。 “看来,得早点让你进王府,才能打消某些人的不正心思了。” 沐风随即也将楚倾瑶从屏风后拖拽了出来,像扔什么脏东西一样,随手一丢。 “王爷,这两人该怎么处置?” 萧璟煜看都没看地上的人,径直走到顾念雪身边,将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拽了拽,轻柔地给她整理好被角,又用丝毫没有温度的声音说: “扔到别处,把那脏药给他们灌进去!” 沐风闻言,表情有些精彩。 随即叫了几个暗卫,将两人一起抬走了。 萧璟煜用手捋了捋顾念雪散落在脸颊上的碎发,他已经派人去将虞莹带过来,终归他是个男子,也不好一直在她身边照看。 同时,他还略施了一些小计,将宁妃等人引去了某处。 宁妃因为有孕在身,故没有参加皇后的寿宴,就是怕宴会太热闹,扰了她养胎。 只因宁妃身边的大宫女说,御花园可以看到绚烂的烟花表演,还有一株罕见的并蒂莲,说是好兆头,便邀请宁妃出去走走。 宁妃一出动,宫女侍卫自然是一堆人跟着,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突然,一个黑衣人从众人面前闪过,侍卫立即警觉,宁妃和侍女们也是相继惊慌失措起来,宁妃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侍女们将她围在中间。 一队侍卫紧跟着追了上去,“有刺客,保护宁妃娘娘!” 那黑影一路将人引到了一处东南角的偏院,侍卫们眼看就要抓到黑衣人,谁知黑衣人一个纵身,就从屋顶消失不见了。 陆陆续续地,人越来越多,侍卫们刚要撤退去回禀宁妃,其中一人突然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众人停下脚步,闭口注意听。 “好像是身后的屋里传来的。” 侍卫们以为是刺客的同伙,便小心翼翼的上前准备看看。 可是越近,越觉得这声音不对劲。 这时,前殿的凌贵妃收到了消息,皇后寿宴,是她一手主导操办的,如今出了刺客的事,她自然要出来主持大局,萧璟芫不放心自己的母妃,便也跟着出来了。 在来的路上,她们就遇到了宁妃,后者也想知道后续,便提着胆子跟了上来。 见到凌贵妃一行人,侍卫们各个面色怪异。 萧璟芫刚要上前听个仔细,屋内便传出来一阵阵难以描述的声音。 作为过来人的凌贵妃和宁妃,脸色立即就沉了下来。 今天是皇后寿宴,谁的胆子如此之大,敢在宫中行苟且之事! 凌贵妃气的血液翻涌,“来人,把门踹开!” 随即又转身对宁妃说:“宁妃,你有身孕在身,还是在外面等着吧。” 宁妃这会儿是又想看看里面是谁,又担心冲撞了自个儿的龙胎,贵妃都如此说了,她也只能乖乖在外面等候。 “是,贵妃娘娘,您也当心些。” 凌贵妃点点头,便挥袖走上前去,萧璟芫一直护在自己母妃身边,全身警惕。 全然一改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 侍卫们踹开门的瞬间,里面的场景简直堪比春宫图。 所有人纷纷转头看向别处,恨不得把自己耳朵剁了,这一声声的呻吟直接飘到了外面。 凌贵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气得简直快要杀人了。 萧璟芫是第一个看清床上之人面容的,当即愣了一下,就瞥开了眼睛。 床上两人动作这会儿还未停,女子痛苦又欢愉的声音断断续续。 “混账!给我拿水泼醒他们!” 凌贵妃威严冷厉的声音,响彻整个房间。 水很快打来,一盆水直接将床上的两个人泼懵了。 半晌后,女子尖叫一声,赶忙找被子盖住自己。 萧璟瑞看着面前的楚倾瑶,又看了看自己,两人一丝不挂地在床上。 突然看到屋内这么多人,以及凌贵妃要杀人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怎么会这样?”萧璟瑞脑子一片空白。 萧璟芫不想污了自家母妃的眼,一进门就随手将地上的衣服,踢给了萧璟瑞,让他挡一挡。 “贱婢,竟敢勾引皇子,该当何罪!”凌贵妃权衡之下,还是决定维护皇家威严,拿楚倾瑶开刀。 第19章 木已成舟 楚倾瑶眼中满是惊惧和惶恐,吓得跪在床上,拼命地磕头。 “贵妃娘娘,臣女冤枉!” 楚倾瑶眼泪横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该在床上的,不应该是顾念雪吗?怎么变成她了! 萧璟瑞此刻脑子终于清醒了些,一时之间,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楚倾瑶故意为之,想要把她和自己硬生生绑在一起,想到这儿,他怒火中烧。 可现在这个情形,他只能哑巴吃黄连,毕竟楚倾瑶跟国公府还有一层关系在,他也不好拿她怎样,只能心中暗骂:蠢货! “冤枉?哼,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说说,本宫是怎么冤枉你了!” 凌贵妃凌厉的眼神盯着楚倾瑶,恨不得现在就剐了她。 萧璟瑞一边穿上衣服,一边无奈地下跪行礼。 “贵妃娘娘息怒,此事,儿臣也有错。原本,儿臣只是喝多了想要出来走走,没曾想,却遇到了同样醉酒的楚小姐,我们二人一时情难自禁,这才酿成大错,请娘娘恕罪。” 楚倾瑶一听,四皇子竟有意在维护自己,心中有些感动,想必他心里一定是有自己的。 想到这儿,她心中还有些庆幸,如今,她已经是四皇子的人了,以她的身份,即使做不了正妃,也能坐上个侧妃的位置。 要知道,皇子的侧妃可要比一般氏族家的正妻地位要高。 “四皇子,你可别被狐媚之人蒙了心,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这话是在提醒也是警告,这事儿弄不好,可是要影响他自身的。 萧璟瑞咬牙:“贵妃娘娘,此事的确如儿臣所说,皆是实情。” 楚倾瑶也抽泣着说:“贵妃娘娘,臣女自知配不上四皇子,只是今日之事真的是意外,女子名节堪比性命,臣女是万万不敢瞒骗娘娘的。” 说罢,还收紧了身上的被子,露出床榻上的那一抹鲜明的红。 凌贵妃岂能看不出她这拙劣的演技,没有搭理她,而是对萧璟瑞最后问道: “璟瑞,你当真要护着她?” 凌贵妃看着二人,狐疑地猜想二人是不是早就苟合,只是在今日因为一些不可控的因素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而已。 “娘娘,儿臣愿意对楚小姐负责。” 萧璟芫斜靠在柱子后,听着这一切,嗤笑一声,对他这四哥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怎么看,这一幕都像是个局,只是不知,这局中人究竟是设计者还是被设计的了。 凌贵妃深吸一口气,“罢了,不过,她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敢在皇后寿宴当天做出如此放荡行径,本宫是万万不能容忍!来人!” 楚倾瑶原本放下的心立即提了起来,全身瑟缩发抖。 闻言随即上前几个侍女。 “让她把衣服穿上,拖到院中,打五十大板,生死由命!” “不要,贵妃娘娘饶命!”楚倾瑶又是一顿磕头,哭的嗓子都哑了。 萧璟瑞眉头紧皱,他都说了要对楚倾瑶负责,凌贵妃还如此重责,这是丝毫不给他面子啊! “娘娘,这责罚是不是太重了?” 凌贵妃则是淡淡地盯着他,悠悠道: “四殿下还是好好想想,一会儿该怎么跟皇上和皇后娘娘交代吧。”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有空管别人,幸好不是她生的,否则她真的要被这逆子气死不可。 凌贵妃冷眼看着楚倾瑶被一行人拖拽强制穿衣,直至被拉到院外,强制摁在长椅上。 外面等候的宁妃见状,先是吓了一跳,看到萧璟瑞衣衫不整的出来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她这个妃子是靠着肚子里的龙种封的,她可没那个胆子去看一个皇子的笑话。 就只是站在一边,不说话,看戏就是了。 “四皇子救我!啊!”求救之声刚出,侍卫一板子就重重地打在了楚倾瑶的身上。 楚倾瑶喊得撕心裂肺,萧璟瑞却只能干看着,他不能冲动,有一点凌贵妃提醒的对,等一下,他还要过父皇那一关。 楚倾瑶毕竟是国公府的表小姐,想必凌贵妃也不会真的下死手,说不定等一下还要靠楚倾瑶的伤来博取父皇的宽恕,想到这儿,他心中稍微平复了些。 杖责到三十五下的时候,楚倾瑶显然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凌贵妃戴着护甲的手一摆,侍女就喊着:“停手!” 萧璟瑞赶忙上前看人怎么样了。 “瑶儿,你怎么样?” 楚倾瑶此刻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腰以下都是血迹。 见她如此虚弱,萧璟瑞急了,“快叫太医!” 凌贵妃也没有阻止,她本就是想给此女一个教训,并没有想要真的要她的命。 见事情告一段落,凌贵妃便叫上宁妃和萧璟芫一起离开了。 萧璟瑞暗暗握紧拳头,心中的恨意蔓延开来。 等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一定要你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凌贵妃回了前殿,等寿宴结束后,才向皇上和皇后娘娘,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皇上大怒,叫上了顾衡远,毕竟是顾家的表小姐,他总归也是要给三分薄面的。 顾衡远得知后,心口郁结,他这个远房侄女以前都是很乖巧懂事的,怎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当看到楚倾瑶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儿时,他却也一句埋怨的话也说不出了。 “爱卿,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轩璟帝问。 顾衡远拱手下跪,“是微臣教导无方,还请皇上降罪!” 轩璟帝很快将他扶起, “爱卿快快请起,这与你有何干,况且,这种事就算要怪,也该怪我那逆子!” 轩璟帝眼神扫射到跪在面前的萧璟瑞,后者把头又低了几分。 顾衡远眉头紧蹙,“皇上,事情既已发生,便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看了一眼床上的人,“臣这就是带着人出宫,等她伤好了,便给她找一处清修之所,安顿余生。” 轩璟帝本以为顾衡远会就此请求赐婚,没想到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国公府还是皇帝的国公府,丝毫没有站队的意思,对此,轩璟帝心中很是满意。 “爱卿这说的什么话,既然木已成舟,朕就做主,将楚倾瑶赐婚给四皇子做侧妃吧。” 萧璟瑞跪地,终于露出了一抹弧度,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老四,今日之事,你难辞其咎,从明天起,禁足三个月,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皇子府一步!” 萧璟瑞一听,咬牙。 “儿臣,谢父皇!” 第20章 灾情 虞莹那边一收到侍女的消息,就立即赶去了芷兰殿。 她也同时听说了楚倾瑶和四皇子的事,一想到自家念念表妹可能也喜欢四皇子,真是又气又急。 气的是表妹眼光何故变得如此差,急的是这事儿传出去,对表妹以后嫁人是不是也会有影响。 这时的顾念雪恰好醒了。 \"念念,你可好些了?\"虞莹有些担心地问。 顾念雪揉了揉太阳穴,自觉也没喝多少,怎么头这般晕。 \"不好,头晕~\" 虞莹小跑到她床边坐下,顾念雪撒娇般地环住了虞莹的腰身。 虞莹被她逗笑,\"你都快及笄了,还这么撒娇,真是长不大。\"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永远长不大。\"这样就不用面对是是非非,勾心斗角了。 虞莹笑她,\"你想得美,等你及笄了,姑姑定会为你寻得良人,早日把你给嫁出去。\" \"我娘才舍不得呢,倒是表姐你,你比我大一岁,要嫁也是你先。\" \"哼,要嫁也得嫁与我喜欢的人,与其将就,不如孑然一身。\" 顾念雪听了,深感认同,是啊,这个道理,她竟活了两世才明白。 表姐性情豪爽,心思却通透细腻甚于常人,她真的是愧对上一世的表姐太多了。 想到这儿,顾念雪又往她怀里钻了钻,抱得更紧了。 虞莹拍拍她,以为她还因为醉酒难受着。\"怎么了?很难受是不是,要不要叫太医来瞧瞧?\" 顾念雪摇摇头,\"对了,宴会结束了吗?\" 虞莹点点头,但又欲言又止的模样。 \"出了何事?\"顾念雪问。 虞莹想了想,还是把知道的事情说与她听了。 顾念雪眉头微蹙,想不到她错过了这么精彩的好戏,不过,细想之下,就会觉得这事蹊跷,仿佛是有人故意设计的,是谁呢? \"表姐,我想喝水。\"顾念雪觉得口干舌燥的。 虞莹起身为她倒了杯茶递给她。 刚放到唇边,她就闻出了不对。立刻起身查看水壶。 虞莹被她吓了一跳。 \"念念,怎么了?\" 顾念雪打开茶壶盖,闻了闻,又拿起杯子闻了闻。 \"原来是这样。\"顾念雪转身对虞莹笃定地说,\"表姐,有人在茶里给我下药了。\" 虞莹惊讶地捂住嘴,她刚刚差点儿让表妹喝了呢! \"什么药?毒药吗?谁要害你?\" 顾念雪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用惊慌。 \"如果我猜的没错,今晚定是有人暗中帮了我,否则,今晚与四皇子暗通款曲的只怕就是我了。\" 顾念雪眼神渐冷,没想到,萧璟瑞胆子这么大,敢在宫中对她行如此下三滥的招数。 虞莹听懂了,却也瞬间脊背发凉,真是阴险,没想到,堂堂皇子,竟然如此卑鄙无耻,简直可恨! \"念念,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告诉皇上?\" \"不,如今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与四皇子苟合的是楚倾瑶,他们也都认了,如果这时候我再去说些什么,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不如就这么了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更好。\" 不过,这笔账日后肯定要慢慢算的,还有上一世的! 虞莹点点头,\"也对,不过,到底是谁出手相助?\" 顾念雪不知怎的,脑海中闪过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她好像搂着一个男人,还……强吻了人家。 不不不,这一定是梦! 努力甩开那些画面,心中却希望帮了自己的那个人是他。 萧璟煜,会是你吗? 顾念雪心中暗问。 没过一会儿,顾衡远和虞正昊便来寻两个丫头回府了。 楚倾瑶因为伤重,先行被送回去了,顾衡远也是命人快马加鞭,去原阳把楚家人接过来,这烫手山芋,他是一刻也不想接了,也幸亏,这些年来,楚倾瑶并未住在国公府,而是被另外安排在府外别苑。 否则,今夜之事,怕是要连累整个国公府。 顾念雪从马车里取出一个盒子。 虞莹开心地打开,发现是一枚极为精致的璎珞,她虽喜欢舞刀弄枪,不过骨子里还是一个小女孩,女孩子哪有不喜欢精致物件的呢。 \"谢谢表妹,我很喜欢。\" 虞莹笑开了花。 顾念雪也开心地笑了,宫门口一片欢声笑语。 顾衡远则是跟虞正昊聊着事,看着两个孩子如此热络,都很欣慰。 虞正昊道:\"没想到两个孩子这么多年未见,感情竟如此好,害我白白担心莹莹回到京城会有不适应。\" 顾衡远笑道:\"大哥多虑了,她们毕竟是亲表姐妹。\"说到这儿,似乎是想到什么,深深叹了口气。 虞正昊看出了他的忧心,劝慰, \"妹夫,对于养不熟的人,就别放太多心思了,该舍的就舍了吧。\" 顾衡远点头,\"是,我懂。\" 虞正昊接着道:\"今夜我与陛下讨论了广南的灾情,近日那边雨水不断,虫灾过后又是水灾,这要是入了秋,粮食收成只怕是不太乐观。\" 顾衡远:\"我也收到消息,这虫灾突发,谁也没料想到,当地官府至今没有找到有效的抑制办法,看来,得找个人去实地考察一下了。\" 虞正昊:\"我准备向陛下谏言,让我带着几名太医院的人一起去一趟。\" 顾衡远:\"大哥刚回京城又要走?\" 听到这话,顾念雪和虞莹便一起走了过来。 顾念雪在一旁也听了些,说道: \"舅舅,广南那边虫灾泛滥,太医院的人常年待在京城,让他们治病倒是没问题,研究虫子恐怕是不妥。\" 虞莹点头附和,\"就是,那些个太医,各个身子矜贵着呢,让他们长途跋涉去研究虫子,只怕是人还没到,自己就先趴半路上了。\" 虞正昊没好气的敲了一下虞莹的头,看了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说话小心着些。\" 顾念雪正色,\"舅舅,表姐虽说的比较直白,但也不无道理。\" 虞正昊叹气,他又怎会不知呢。 \"唉,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啊!\" 再不做点什么,只怕是一入了冬,灾民数量会剧增。 顾念雪仔细想了想,上一世关于广南虫灾的信息。 广南地域紧靠河海,雨水充足,这是利也是弊。 利,于粮食种植生长,弊,也容易繁殖蛇虫鼠蚁。 后来,好像是因为一个人,研究出来新的种植方式,缓解了虫灾,也大大让粮食增产,最后被皇帝封了大司农,那个人叫……霍荀。 第21章 打赌 顾念雪仔细回想这个霍荀。 知道这个人的存在还是因为上一世,萧璟瑞无意间救了霍荀,后者为了报恩,将一切功劳都给了萧璟瑞,让他在宣璟帝面前立了大功,借此功被封了端王,风光无限。 顾念雪眼中闪过寒光,萧璟瑞,这一世,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去伤害我在乎的每一个人。 萧璟瑞如今被禁足,楚倾瑶受了重伤,看来,这一世的事情走向是有所改变了。 那么,她必须得尽快找出霍荀,解决眼前的灾情,不然,受苦的依旧是那些百姓。 \"舅舅,如果您去广南,可否带上我?\" 虞正昊和顾衡远皆是一愣,忙异口同声,\"不可!\" 顾衡远率先说,\"你从未离开过家,路途遥远,且广南如果灾情越来越严重的话,说不定还会有小规模的暴乱,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虞正昊接着道,\"你爹说的对,我知晓你懂些医术,可这是虫灾,就算你去了也同样无计可施,况且,你也不会武功,倘若真遇上了暴乱,被误伤了可怎么办?\" 顾衡远:\"是啊,你去了只会让你舅舅分心,到时,他是先救你,还是先平乱呢?乖乖的,留在京城,陪陪你娘和你外祖母就好。\" 顾念雪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苦笑,原来,她在爹和舅舅心中,就是这么弱的嘛?就因为她不喜武? \"爹!舅舅!我们打个赌吧,倘若我赢了,你们就同意我去,相反,如果我输了,我就乖乖留在京城。\"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齐声道,\"赌什么?\" \"你们既然担心我无法自保,那就赌,我能把你们二位放倒。\" 虞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个男人也是觉得她这话有些吹嘘过头了。 \"表妹,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虞莹从上到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弱不禁风的表妹,仿佛她一个手指头就能推倒她,还想…… \"表姐,要不,你也一起?\" 顾念雪眼神清澈,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虞莹。 虞莹拿她没办法,妥协道:\"好吧,那我就勉强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帮你,我也没有一点把握能把姑父和我爹放倒,所以……\" 话还没说完,顾念雪的声音就响起。 \"你误会了,表姐。\"顾念雪浅笑嫣然,\"我的意思是,我要把你们三个一起放倒。\" 虞莹傻了,她这表妹说大话都不带打草稿的嘛? 虞正昊和顾衡远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她就是在无理取闹了。 刚要劝阻,却被顾念雪径直打断了要说的话。 \"爹,舅舅,表姐,你们准备好了,我要攻击了哦。\" 说罢,人便往后退了五步左右,使彼此拉开了些距离。 对面的三人不以为然。 算了,就当陪她玩玩罢了。 三人也没有出招的准备,只是戒备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此时,城楼上的人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将一切尽收眼底。 \"王爷,顾大小姐到底要做什么?\" 沐风疑惑不解,因为他也不信,一个不会武功的柔弱女子,能撂倒两个高手,至于虞莹,他不了解,姑且就不算了。 萧璟煜看着碧色身影,缓缓开口, \"要打败比自己强的人,不一定要硬碰硬。用一些非常手段,效果会更好。\" 沐风挠头,突然想到上次在韶光阁,刺客身上的毒针,似乎有些明白了。 虞莹上前一步,\"爹,姑父,让我来吧,我不会伤着表妹的。\" 后面二人相觑一眼,点头。 虞莹便对着顾念雪说:\"表妹,小心了。\" 顾念雪却是右手微微一抬,拂袖,\"请。\" 虞莹刚一抬脚,下一秒便觉得小腿一麻,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了。 \"怎么回事?动不了了!\"虞莹秀眉一簇。 虞正昊察觉不对,立马走到她身边,\"莹莹,怎么了?\" \"爹,我……动不了了。\"虞莹还想挣扎,却是越用力越麻,难受的要命。 \"表姐,你还是别动为好,越动越难受哦~\"顾念雪一脸无害地笑着说。 虞正昊了然,\"念念,是你?你做了什么?\" 他确信刚刚没有看到顾念雪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啊,究竟是什么时候? 顾念雪缓缓上前,走到虞莹身前,蹲下。 拂过她的胫骨处,食指和中指间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根细不可察的银针! 虞莹瞪大了眼睛,\"你什么时候扎上去的?\"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顾念雪收起银针,挑眉,\"秘密。\" 虞正昊和顾衡远都看呆了。 \"莹莹,你当真没有察觉?\"虞正昊错愕,心想该不会是两个丫头串通好了演戏的吧。 \"爹,我真没有!\"虞莹知道自家老爹想什么。 \"舅舅,表姐可没有跟我串通的时间,而且,你跟我爹现在,是不是也渐渐觉得浑身无力,头晕眼花了呢?\" 顾念雪狡黠地笑了。 顾衡远闻言,脸色刷一下变了,因为,被这丫头说中了,他现在就是强撑着没坐下去而已,实际上手脚已经开始使不上力了。 虞正昊这时才感觉到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 \"怎么样?认不认输?\" 顾念雪一副看你们还瞧不起我的小傲娇表情。 \"你是何时下的软筋散?\" 虞正昊太想知道了,如果今日面对的是敌人,那他岂不是任由人宰割? 顾念雪脸上依旧带着笑,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瓷瓶,打开,将之放在三人鼻尖,开口道: \"其实在我说要跟你们打赌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撒出药粉了,只是因为你们没有对我设防,所以我才那么轻易得手。\" 说着,俏皮地吐了吐舌尖,像做错事的孩子, \"爹,舅舅,表姐,你们放心,这软筋散对人体无害的,刚刚让你们闻的是解药,很快就能恢复了。\" 顾衡远今日算是被这个宝贝女儿颠覆认知了,她今日在大殿上的舞技,还有现在的表现……他是有多不关心女儿啊! \"哈哈哈……好!念念,你这一手真是深藏不露啊!连舅舅都骗过了。”虞正昊由衷地赞叹道。 “嘿嘿,我也是耍了点儿小聪明,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顾念雪谦虚地说道。 第22章 马车撞了人 “不管怎么说,今天你可是让我们大开眼界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胡闹了,要是遇到危险怎么办?”顾衡远严肃地说道。 “知道啦,爹爹。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顾念雪撒娇道。 \"唉~衡远,你别怪念念,我倒觉得她这一手本领很是有用,倘若随我去了广南,说不定还真能派上用场。\" 虞正昊给自家外甥女打圆场。 顾念雪眼睛一亮,\"舅舅,你答应带我去广南了?\" 虞正昊笑着点点头。 \"大哥,你就宠着她吧,都快被你惯坏了。\"顾衡远瞥了她一眼。 \"我就惯了,怎么的?我们国公府的嫡小姐,我总门都统的亲外甥女,难道不该惯着吗?\"虞正昊这一席话,成功逗乐了众人。 虞莹也笑的灿烂,\"太好了,这样,我和表妹一路上就可以做伴儿了!不过……表妹这样出门可不行,太招人了。\" 顾念雪看了看自己,说道:\"我可以扮男装,不会露馅儿的。\" 虞莹拍了拍她的肩,一手勾起她的下颚,一副调戏她的模样,\"你扮男装?只怕半路上会被那些小女娘抢了去当上门夫婿吧?\" 此话一出,又是引来一阵轻笑。 “好了好了,不闹了,我明日便上奏陛下,安排好去广南的事宜,最迟两日后出发,念念,你也好好准备一下。”虞正昊正色道。 “好的,舅舅。”顾念雪行礼后便随顾衡远离开了。 待顾念雪走后,虞正昊和虞莹也上了马车回去了。 城墙上的男人看着国公府的马车离开的背影,沉思了一会儿,便对沐风吩咐道: \"萧璟瑞豢养在广南的私兵,是时候瓦解了。\" 沐风拱手应道,\"四皇子如今被禁足,无暇顾及广南,此时出手,的确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不知,自家王爷是真这么想,还是因为某人要去,才……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 萧璟煜淡淡道:\"他不是要纳侧妃嘛,就当是本王送他的贺礼了。\" 沐风腹诽,王爷难道不是因为想替顾大小姐出口气吗? 翌日一早, 顾念雪便让两个丫头替她梳妆,今天要做的事太多,得抓紧时间。 紫笙和芳儿从昨晚得知小姐要出远门,还不能带着她们,就整个没睡好,两个人都顶着一副黑眼圈,闷闷不乐。 顾念雪只觉得好笑,\"你们两个,大清早的,怎么蔫蔫的?\" 芳儿忍不住说道,\"小姐,奴婢与紫笙昨晚想了一夜,您出远门,不能没有人伺候,我们两个从六岁开始就跟在您身边了,从来没分开过,就算这次出去是办正事,总也需要个做饭丫头吧,您无论如何也得带一个。\" 紫笙连连点头,\"芳儿说得对,奴婢们也可以打扮成小厮的模样,砍柴烧火做饭都可以的,一定能帮的上小姐的忙,您就带上一个吧。\" 看着两个丫头忧心忡忡的模样,顾念雪不免心中动容,上一世的她们为她惨死,她只是不舍她们随她出去受苦而已。 无奈地叹息一声,罢了。 \"那这样吧,你们两个猜丁壳,谁赢了就跟我一起走。\"说完,就给自己戴上耳坠,等待她们的结果。 芳儿和紫笙一喜,明明只是猜丁壳,愣是被两人做出了决斗的气势,顾念雪忍俊不禁。 这场\"决斗\"最终以芳儿获胜结束。 顾念雪给母亲请过安,用过早膳后,便吩咐道:\"紫笙,你心细,就留在府中为我收拾好行囊。\" 紫笙点头,\"是,小姐。\" \"芳儿,叫上方木,备好马车,陪我去趟杏林药房。\" 芳儿应声,\"好的,小姐,奴婢这就去。\" 两个丫头分头行动。 一柱香后,顾念雪戴上面纱,上了马车。 方木充当车夫,在国公府的日子里,顾念雪让他定期去学堂,让忠伯教他如何管理府中上下事宜,他不敢懈怠,也学得认真。 马车行驶到一半,突然一个急刹。 芳儿眼疾手快地扶了顾念雪一把。 马车停下,车外一阵喧哗,同时伴有女子的哭声。 方木有些着急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对不起,小姐,您没事吧?\" 芳儿回答,\"小姐没事,外面怎么了?\" 方木解释道:\"有个孩子突然冲了出来,似乎是被我们的马车给撞到了,奴才先去看一眼。\" 顾念雪眼眸低垂,方木驾的马车速度并不快,怎么会撞到人呢。 此时,马车前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嘴角还噙着血,一个妇人跪在孩子身边哭泣。 \"宝儿,你怎么了?快睁眼看看娘啊?……我的儿啊……\" 路人看到这一幕,此起彼伏的指责声议论声传入马车内。 芳儿撩开车帘,率先下了马车。 顿时,女人哭的更大声了,周围的指责声也随之大了几分。 \"这是在闹市,马车哪能跑这么快,这下好了,撞人了!还是报官吧。\" \"还是先叫大夫吧,这孩子还在流血呢,怕是伤了内脏了。\" \"这好像是国公府的马车,怕是只能大事化小了。\" 抱着孩子的女人哀嚎着:\"宝儿,你可不能丢下娘亲啊,不然你让娘怎么活啊?\" 众人见她如此,都不禁同情更甚。 \"唉,民怎可与官斗。即使闹到官府,怕是也讨不了半分好处。\" 人群中不免开始愤愤不平了。 芳儿此刻刚要上前查看受伤孩童的情况,哭喊着的女人立刻警觉地沉着脸, \"你别过来!离我的孩子远些!\" 芳儿止步,略带歉意道: \"这位夫人,要不还是先把孩子送去医馆吧,放心,治疗费用咱们出。\" \"呵!有钱了不起吗,我要拉你们见官!\"女子紧紧抱着孩子,哭的伤心。 芳儿劝说不动,气氛僵持。 突然,一个清扬的女子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你们都撞上了人,马车上的人还不露面,未免架子也太大了!\" 马车内的顾念雪嘴角一扬,来了。 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白溪芸,既然你想玩儿,那本姑娘就奉陪到底。 白溪芸走上前,蹲下身对伤心的妇人劝慰道:\"这位夫人莫怕,我父亲是定远侯,今日之事,我定会为你和孩子讨个公道。\" 第23章 本王的人 妇人连连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原来是白小姐,真是人美心善。\" \"看看,这同样是名门贵女,一个撞了人都不露面,一个屈尊帮助受害者,真是天差地别。\" 白溪芸怒目瞪着芳儿,\"还不让你家主子下来赔礼道歉。\" 芳儿咬牙,\"白小姐,此事我们也是无心之过,咱们也没有逃避责任,想要怎么解决我们都会全力配合的。\" 白溪芸冷笑,\"你一个低等丫头,能做什么主?狗仗人势的东西,还不滚开!\" 说罢,就掏出腰间的短鞭朝芳儿脸上挥去。 \"住手!\"一声呵斥从马车内传来。 方木反应也快,及时拉开了芳儿,不然,她脸上多少都会留下一道深深的鞭痕。 芳儿后怕,这白家小姐怎地如此恶毒,这是要毁她容啊? 众人循声望去,一只洁白纤细的柔荑撩开车帘,芳儿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下马车。 只见一个戴着面纱,一身明黄衣裙的少女动作优雅地下了马车,周身气质绝伦,眼神清冷地看着白溪芸。 白溪芸见她下来,心中更气了,楚倾瑶用了腌臜手段上了四皇子的床,顾念雪又在皇后寿宴上出尽风头,引无数贵族公子倾慕,这两姐妹一样无耻下作。 \"顾大小姐终于肯出来了?\" 顾念雪冷声道,\"白小姐煞费苦心,岂能辜负?\" 说完就扫了一眼地上的母子二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孩童,顾念雪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白溪芸冷哼,\"你的马车撞到了人,还有理了?” 顾念雪懒得跟她废话,“可否让我先看看孩子。” 手刚要伸向孩子的脉搏,妇人眼神闪躲,抱着孩子的手又紧了紧, \"你别碰我儿子。\" 顾念雪一眼就察觉了不对,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在孩子受伤的第一时间不是找大夫,而是想将事情闹到官府,这太不合常理。 顾念雪眼神冷冽,可她又不能真的强抢孩子,否则只怕是会激起民愤,将事情越闹越大。 白溪芸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怎么,顾大小姐还想强抢?光天化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话一出,果然令旁观百姓纷纷指责顾念雪仗势欺人。 芳儿急了,方木也是警戒着将顾念雪挡在身后,生怕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小姐。 顾念雪冷声道:\"方木,去报官。\" 方木闻言,即刻就去了。 \"出了何事?\"一个温润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出。 随即众人让开一条道,走进来几个人。 分别是五皇子萧璟芫,六公主萧璟晗和荣亲王之子秦学林。 顾念雪看到秦学林的时候,眼中的恨意差点儿没收住,上一世,就是这个人,亲手砍断了她大哥的双臂,还栽赃她大哥贪墨军饷,最终被萧璟瑞一旨处以极刑!整个国公府被抄家灭族! 顾念雪和白溪芸同时福了福身,\"五皇子,六公主,秦世子。\" 白溪芸见状,率先开口道:\"殿下,公主,国公府的马车撞到了个孩童,还想要把孩子抢走掩盖罪行。\" 顾念雪气笑了,\"白溪芸,你有没有脑子?\" 白溪芸怒了,\"你敢骂我!\"眼看她握紧手中的鞭子就要对她动手。 萧璟晗立马呵斥,\"白溪芸,你敢!\" 白溪芸不在乎顾念雪,但是不得不顾及六公主,恨恨地垂下了手。 萧璟晗视线又落到地上的母子,眉头微蹙,\"顾家的马车又不是故意的,把人送医馆,再赔些银子不就得了?\" 顾念雪看向白溪芸,后者有些心虚的闪躲着眼神。 秦学林此时打圆场道:\"公主说的是,顾小姐,不必担心,不如将此事交由本世子来解决,您先回马车里。\" 秦学林在见到顾念雪的那一刻,眼神就直勾勾地盯着她。 顾念雪努力压制内心对他的嫌恶,\"不敢劳烦秦世子,臣女已经报官,此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秦学林一愣,还想再说些什么,便见地上的孩子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唯独顾念雪察觉到了什么,迅速上前,拉起孩子的手腕开始把脉。 妇人立即反应过来,想要拉回孩子的手。\"你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不想救他?\"顾念雪一个冷眼盯着妇人,那眼神中竟有一丝杀气。 妇人瑟缩了一下,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一旁的白溪芸。 趁妇人闪神之际,顾念雪一把捞起孩子,找到一处稍微空旷些的地方,让孩子平躺在地上。 随即掏出一包银针摊开。 \"顾念雪要杀人灭口!快阻止她!\" 白溪芸刚要上前制止,一把利刃就横在了她面前。 沐风面无表情,\"白小姐,刀剑无眼,您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白溪芸面色煞白,\"放肆!你可知我是谁?信不信本小姐杀了你!\" \"白小姐好大的能耐,本王的人,你也敢动。\"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墨衣蟒袍的肃王出现在人群后方,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 男人周身散发的肃杀之气,令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得不承认,冷面阎罗,光是往那儿一站,就足以震慑千军万马的传言果然不假。 除了皇家人,所有人纷纷跪地。 \"参见肃王。\" 白溪芸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心里还不免生出一个疑问,他的人?指的是拿剑指着她的护卫,还是…… 百姓们却啧啧称奇,他们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贵人,王爷,皇子,公主,世子,齐活了! 一传十十传百,整条街道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国公府嫡小姐的面子还真是大,看来,这地上的母子注定是死路一条了。 白溪芸头都不敢抬,肃王是出了名的杀伐果决,谁的面子也不给,她若是得罪了肃王这阎罗,连她爹都保不住她。 \"王爷恕罪,臣女口无遮拦,请王爷莫怪。\" 萧璟煜正眼都没瞧她,迈步到顾念雪面前,见她双膝跪地,正在给孩子施针。 便没有出声打扰她,整个街道安静的出奇。 顺天府尹收到消息后,连滚带爬地朝现场赶去,就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刚要给众人行礼,便被萧璟煜一个噤声的手势给憋了回去。 顾念雪丝毫不敢走神,她猜测孩子是中毒了,施针是为了搞清楚是中了何毒。 第24章 真相大白 半晌后,顾念雪将孩子身上的针有序拔出,很快地,孩子逐渐苏醒,随即就是狂吐不止,有人看到,孩子吐出物里有绿色的粘稠物。 顾念雪眼神一凛,玉手一指,\"王爷,抓住那个女人。\"她可能不是孩子的母亲。 萧璟煜斜睨着某处,一声令喝:\"沐风!\" 随即,自称孩子母亲的妇人脸上瞬间出现一丝慌乱,下意识想要逃跑,沐风一个闪身就到了她面前,剑锋直指女人的喉尖。 \"贵人饶命!民妇冤枉啊,我真的是孩子的娘亲。\"女人吓得面色全无,浑身发抖。 待孩子吐的差不多了,才瞬间哭了出来。 \"乖,没事了。\"顾念雪声音温柔,一手拍着他的背安抚着。 孩子看着顾念雪,又看看周围全是陌生人,有些害怕地往顾念雪怀里钻了钻。 \"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孩童眨巴着泪眼,颤颤巍巍地回答,\"我叫黎湛,娘亲和爹爹都叫我湛儿。\" 顾念雪轻柔地擦拭着他眼角的泪痕,\"湛儿,姐姐问你,那个人是不是你娘亲?\" 湛儿循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姨姨说要带我去买糖人,我不肯去,然后……然后……\"奇怪,他怎么想不起来了呢?想不起来的湛儿,又撇嘴要哭了。 顾念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湛儿这是中了迷魂香了。 \"湛儿乖,姐姐知道了,姐姐一定会帮你找到娘亲和爹爹,让你早点回家的。\" 稚嫩的小脸苍白无力,小手却紧紧抓着顾念雪的衣服,显然是害怕得紧。 众人都震惊了,现在还有谁看不明白的,那个女人竟然是个人贩子! \"顺天府尹何在?\"萧璟芫开口。 顺天府尹一抖,立马上前,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贵人的脸色,\"臣在!\"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胆大妄为之人,必须严惩彻查。\" \"是,臣这就将人捉拿回去审问,定会给众人一个交代。\" 顺天府尹暗道,妈呀,今儿个这是什么日子,这该死的人贩子! 白溪芸却不以为然,还想往顾念雪身上泼脏水。 \"顾念雪,是不是你搞的鬼,让这孩子胡说八道呢。\"她才不信顾念雪这个草包还会针灸治病。 顾念雪掏出手帕给孩子擦拭着嘴角,听到这话,却不怒反笑, \"白小姐不去做说书的真是可惜了。\" 萧璟晗也觉得白溪芸简直是狗皮膏药,一张嘴老是盯着顾念雪不放。 \"白溪芸,你不但瞎还聋了吧?谁家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不想着第一时间送医馆,而是一直纠缠是谁责任?况且这孩子自己已经说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她母亲。\" \"说的有道理,顾大小姐第一时间就要求把这孩子送去医治,是那个女人和这位白小姐一直阻拦。\" \"她俩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谁知道呢,官家的事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没资格掺和。\"众人又是一阵讨论。 顾念雪朝萧璟晗投去感激的眼神,接着给众人解释道:\"其实,这孩子根本不是被马车撞伤吐血,而是中毒。\" \"中毒?谁这么恶毒,竟对一个孩子下毒啊?\"人群中已经有人愤慨。 顾念雪继续,\"这毒,名为绿蛾,毒如其名,就是一种罕见的昆虫,其分泌物具有腐蚀性,有毒,却也有着珍贵的药性,可倘若没有医嘱,被误食,便会引起头晕,腹痛和五脏六腑衰竭,这孩子服用的时间应该不长,我刚刚用银针为他催吐,排出了部分毒素,不过,还是要配合药物方能痊愈。\" 围观百姓听了,心也逐渐放下了。 \"顾小姐,这么说,你可以解这毒?\" 萧璟晗故意看了一眼白溪芸难看的脸,哼,瞧吧,同样是名门贵女,这就是差距。 顾念雪点头,将怀中的孩子交给芳儿,准备起身。 奈何跪地姿势持续太久,早已脚麻了。 \"当心。\"萧璟煜顺势扶了她一把,手也只是隔着衣袖撑着她的手腕。 顾念雪与他四目相对,耳朵微微发烫。 \"多谢王爷。\" 萧璟煜紧了紧指尖的力道,让她撑着直到不适褪去。 在场的适龄女子各个都溢出嫉妒的神色,可谁也不敢妄图接近肃王。 白溪芸气极,瞥了一眼被抓起来的妇人,没用的人就没有活着的理由了。那人本就是她找来的人贩子,她手里还有这人的一家老小,谅她也不敢乱说话。 而站在另一侧看戏的秦学林,对顾念雪却产生了势在必得的心思,虽说他也知晓,四皇子对这位顾大小姐也有意,只不过,昨日宫宴后,四皇子怕是与她再无可能了。 若是他能得到国公府嫡女,那么以后,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易如反掌了。 萧璟芫看着面前的一幕,一副啧啧称奇的模样,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吖! 原来上次在韶光阁,让三哥上心的就是这位,果然,人美心善,气质绝伦,跟三哥的确很配。 顾念雪不适感消失,便将手收了回来,萧璟煜看着落空的掌心,心中一阵落寞,想起与她那晚的吻,她似乎又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顾念雪对他行了一礼,\"王爷……\" \"本王会安排找到他的父母或者亲人。\"萧璟煜的声音似乎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也知道顾念雪开口要说什么。 顾念雪一愣,他这是怎么了?上一秒还那么温柔,这会儿怎么又冷冰冰的了? 不过,她确实是要请他帮这个忙的。 萧璟芫诧异,这怎么突然又像闹别扭了呢? \"谢王爷,那臣女就先带这孩子去医馆了,先告退。\"说完,便朝对面几人福了福身。 芳儿抱着孩子跟着上了马车,待她们离开,众人才纷纷散场。 秦学林本想跟上去帮忙,可被肃王一个眼神劝退了。 萧璟煜看着马车远去,\"沐风,让蓝雨跟着她,无事不用出现。\" 蓝雨是女暗卫中最拔尖的,其实力不输谭季。 沐风领命,看来,这顾小姐迟早是他们的王妃了,他得好好交代蓝雨才行。 第25章 喜欢王爷 顾念雪将湛儿送到了杏林药铺,说了一下大概情况,杏林药铺的主治大夫姓安,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听完顾念雪的讲述,安大夫先是重新诊断了一番,确认与顾念雪所说无异,便立刻安排医徒煎药。 \"敢问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师从何处?\"他一生对针灸之法很有兴趣,奈何资质平庸,始终无法参透其中奥义。 这姑娘年纪轻轻,似乎还未及笄,就能以针灸排毒,要说她没有一位名师教导,他是万万不信的。 \"小女姓顾,不瞒安大夫,这针灸之法是我从一本医书上自学来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后来,便逐渐有了小成。\" 顾念雪说的是实话,上一世,她研究医毒之术,偶然得了那本书,她花了十年将针灸之法学透,却没有学以致用,这一世,她定要将自己所学用在需要帮助的人身上。 安大夫惊叹,\"不可思议,顾小姐请稍等。\" 随即转身从里屋取出一本看似有些年头的书,书的封面有些残破,却也能看出是修缮过了的。 \"这本书是老夫的师傅多年珍藏传授下来的,只可惜老夫始终无法达到师傅他老人家的境界。如今想来,许是它一直在等有缘之人,今日老夫便将它赠与顾小姐,还望顾小姐不要嫌弃。\" 安大夫将厚厚一本,双手递给顾念雪。 顾念雪微微颔首接过,翻开几页,里面的针灸之法果然要比她看过的更加精湛,瞬间正色道, \"医者当慨然入世兼济苍生,小女当竭尽所能,不负所望。\" 安大夫面容慈祥,对面前的小姑娘又高看几分。 \"顾小姐如若信得过老夫,便将这孩子留在我这儿休养,待他找到亲人,再来带他离开。\" 顾念雪一听,心中感激,明日她便要启程去广南,她正愁如何安顿这孩子,她一个未及笄的女子,带着一个孩子回府,总归有些不便。 \"如此,便谢过安大夫了,\"顾念雪让芳儿掏出一袋银子给他,\"这是孩子的诊金,另外,这张单子上的药材,劳烦安大夫帮我配齐。\" 芳儿递给他一张写满的纸,安大夫瞧了一眼药材单子,点点头, \"倒也用不了这么多。\"这一袋少说也有百两了。 \"无妨,安大夫您经常给京中穷苦百姓义诊,是当世难得的好医者,这剩下的,就当是让我也出一份绵薄之力了。\" 顾念雪谦逊有礼,真诚有嘉,安大夫欣慰,\"那老夫便替穷苦百姓们谢过顾小姐了。\" 安大夫转身,叫上药童,先行去药房配药。 顾念雪则是走到黎湛面前,拉着他的小手,\"湛儿,姐姐明日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没有办法照顾你,你在安大夫这儿好好养病,待有你父母的消息后,姐姐会安排人送你回去。\" 湛儿虚弱的小脸已经渐渐有了血色,虽然不舍,但还是强装着坚强说:\"湛儿会乖的,姐姐不用担心。\" 这话听在顾念雪心里,愧疚感越加强烈了,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一想到差点就……她更不会放过那该死的人贩子。 \"湛儿放心,姐姐虽然不在京城,但姐姐会让另一位姐姐每天来看你的。\" 湛儿用力地点点头,一副我是男子汉,我不怕的小表情,成功逗笑了顾念雪。 待湛儿的事情安排好以后,顾念雪让方木把药材搬上了马车先送回国公府,而她还要去做另一件事。 方才因为担心湛儿病情,也无暇多想肃王刚刚为何突然不悦,语气也很别扭。 今日如果不弄清楚,便要等上半月有余,她才不想揣着忐忑离开,也不想跟他有任何芥蒂。 这里离韶光阁很近,依照上一世萧璟煜的风格,不管她在哪儿,萧璟煜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原本以为萧璟煜是跟踪狂,最后才知道,他一心只想保护她而已。 而她,却亲手毁了他…… \"芳儿,去韶光阁。\" \"小姐,是要去见谁吗?\" \"嗯,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是谁,等时机成熟,你自然就知道了。\" 芳儿也不再多问,就点点头,反正小姐去哪儿,她跟着便是。 一路上,两人边逛边看,不知是不是心境的改变,顾念雪只觉得走在熟悉的街市上,看着繁华热闹的大街,整个人也变得轻松自在了些。 芳儿买了许多吃的,还有给紫笙带的,顾念雪说她长身体,多吃也无妨,不必在意会不会长胖,芳儿可开心了。 进了韶光阁,一切如旧,掌柜的一看到她,就立刻迎了上来。 \"顾小姐,有人已经等您多时了。\" 顾念雪嘴角一勾,果然。 \"芳儿,你就在这儿等我。\" \"是,小姐。\" 顾念雪跟着掌柜,通过一个自动升降装置,来到了八楼,送她到了门口,掌柜的便退下了。 上一世她没来过这里,环顾四周,这一层更像是藏书阁,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房间。 顾念雪伸手推开了眼前的房门,一股淡淡的龙涎香飘散在屋内。 下一秒,门被人从里面关上,顾念雪知道他就在身后,也不忙转身,就静静地站着,实则整颗心已经狂跳不止。 \"在想什么?\" 萧璟煜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描绘着她的长发,他好想伸手抚摸,又怕吓着她。 \"在想,王爷刚刚为何生气。\"顾念雪实话实说。 \"你在乎吗?\"萧璟煜试探。 \"我不喜欢王爷对我冷漠的样子。\"顾念雪语气中似乎带着些抱怨的意味。 “本王向来如此,为何唯独对你不行。”萧璟煜快坚持不住了,他生气还不是因为这女人,撩拨了又不负责? 顾念雪紧紧捏着掌心,沉默片刻,她就赌一把好了。 \"因为……我喜欢王爷。\"所以无法承受你的冷漠。 顾念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紧张的要死,半晌没见身后有动静,忍不住回头看看他还在不在。 萧璟煜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突然用力,将她抵在了书架上,一手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 顾念雪心脏跳得更快了,她看着眼前这张俊美无双的脸,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萧璟煜看着她红红的脸颊,“怕了?” 顾念雪连忙低下头,“没有......” 萧璟煜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再次看向自己,“你心里,当真有本王?” 第26章 既然撩拨了就得负责 顾念雪知晓这男人在想什么,许是想给她一个后悔的机会,因为一旦确认心意,他便不会再放手了。 顾念雪看到他眼底的挣扎,轻笑一声,踮起脚尖,二人的距离逐渐缩短,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他的唇线条分明,柔软且温暖,竟是这样的触感。 \"不知,这样够不够表明我的心意?\" 萧璟煜眸中闪过一丝愉悦,望着她的红唇,眼中是满满的欲望:\"不够。\" 话音落下的瞬间,便迎来了萧璟煜疾风骤雨般的吻。 他的一只手移到她盈盈一握的腰上,另一只依旧攥着她的下巴,力道强势且霸道。 似乎想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顾念雪此刻已毫无招架之力。 只能被迫仰头,双手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襟。 \"王爷……\" 喘息的瞬间,硬是从喉尖挤出几个字。她的声音因为有些微喘,说出来却多了几分妩媚,更加诱惑。 萧璟煜起伏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近到连彼此呼吸的热气都能感受的到。 \"叫我阿煜。\" 顾念雪心跳加速,这男人…… 萧璟煜将头埋进她的颈窝,在她白皙的脖颈上亲了一下,诱哄着,\"乖,叫一声。\" 顾念雪浑身颤栗,\"阿煜……\" 萧璟煜满意地笑了,伸手替她整理好衣服。牵着她走到桌边,一把将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顾念雪怕摔倒,便就这样搂着他的脖子。 萧璟煜淡淡地问:\"顾念雪,为什么选择我?\" 她之前不是一门心思都在萧璟瑞身上吗? 顾念雪笑了,用指尖划过他的剑眉,又勾勒起他高挺的鼻梁,\"因为王爷长相俊美,武功高强,又……始终如一。\" 上一世的萧璟煜,连个侍妾都没有,为了她,孑然一身,而她,良心被狗吃了。 \"阿煜,你信我,我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无论你想让我证明多少次,都可以……\" 顾念雪对上他深邃的墨眸,无比认真的样子逗笑了萧璟煜。 他将她脸颊边的碎发捋了捋,\"不论真假,本王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你了,你最好有所觉悟。\" 顾念雪由衷的笑了,\"好~\" 她的笑容如此明媚,似乎晃了一下他的眼,温柔地在她额上亲了一下。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问:\"昨日,你问我要不要娶你,是否也是真的?\" 顾念雪傻了,她?她这么勇的嘛? \"我有吗?\" 萧璟煜见她一副迷茫的表情,脸色瞬间不太好了。 \"原来,你只撩拨,却不愿负责?\" 萧璟煜垂下眼眸,神色不明。 顾念雪慌了,\"不,我会负责!\" 可是她真的不记得了吖,昨日她不是在芷兰殿醒来的嘛?没看见他啊。 萧璟煜嘴角一勾,依旧不说话。 \"可能我昨天喝多了,人不是很清醒,所以……我昨日还对你做了什么?\" 虞莹说的对,她就是一喝酒就什么也不记得了。完了~ 萧璟煜抬眸,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你还……这样……还从我口中抢解酒药……还要扒我衣服……\" 萧璟煜一边说一边给她实操,顾念雪脑壳一片空白,下意识抓住男人游走的手。 \"你是不是骗我呢,我怎么可能对你……这样……那样……\"她喝醉酒难道都是这么猛的嘛? 突然想起表姐说她幼时酒后拔了舅舅的胡子,那么萧璟煜说的,很可能是真的!但是,她打死也不能承认,好想找个洞…… \"雪儿,你只能是我的。\"萧璟煜认真道。 \"我是你的,这一辈子,我只要你。\"顾念雪环抱着他,汲取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这一辈子吗?不,他要的是生生世世! 又是一阵浅尝辄止的吻,萧璟煜克制又克制,最终也只是亲亲她,没有越雷池半步。 \"对了,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何事?\"萧璟煜把玩着她的一缕长发。 \"帮我找个人,他叫霍荀,人应该在淮南一带,瘦瘦高高的,手背上应该有个暗红色胎记。\"顾念雪仔细回想上一世霍荀的特征。 却丝毫没有察觉某人身上的阴郁气息。 \"男人?\"这女人刚刚还跟他耳鬓厮磨,这么快就敢让他帮忙找另一个男人? 顾念雪回神,正好撞进他冒火的眼睛,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不过此人有大用,是可以帮广南抑制虫灾的人,我可不想他被四皇子的人先找到。所以,阿煜,你不用吃他的醋,我真的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 不知怎的,她好像有点舍不得离开京城,舍不得跟他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萧璟煜这才压下火气,转而有些担心, \"找人是小事,可广南路途遥远,你从未出过远门。\"他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舅舅和表姐也会保护我,不会有事的。\" 萧璟煜眉头微蹙,顾念雪捧着他的脸,越看越心动。 \"阿煜,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太想知道了,错过了他一世深情,这一世,她不会再让这个男人受半点委屈。 萧璟煜抬眸,\"在你第一次醉酒的时候。\" 顾念雪懵了,第一次醉酒?那岂不是她拔舅舅胡子那次? 可她怎么记得,幼时在太傅府里见到萧璟煜的第一眼,他就一副凶巴巴的模样,她还以为萧璟煜讨厌她,所以才一直不敢跟他说话的啊。 而且,萧璟瑞还一直在她耳边说萧璟煜弑杀残暴,在朝堂上处处给爹爹添堵,还有好多好多的事,细想来,这都是那该死的萧璟瑞故意挑拨。 \"别想了,那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终于走进了她的心里,虽然他也不是很清楚,为何雪儿的转变会这么大。不过,他不在乎。 就算是利用,他也甘之如饴。 \"不,这很重要,对不起,阿煜,是我太迟钝了,让你等了这么久……\" 两世的时间,她会慢慢补偿,余生很长,她会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心,与他相守白头。 顾念雪心疼眼前的男人,眼泪不自觉地掉落。 萧璟煜慌了,\"别哭,你若想听,以后我慢慢说与你听便是。\" 顾念雪眼眶微红,点点头,埋进他怀中,紧紧抱着,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感觉到真实。 萧璟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两颗心彼此靠近,紧紧相连。 第27章 厚颜无耻 从韶光阁离开,萧璟煜给她重新安排了一辆马车,芳儿还夸赞这韶光阁的掌柜如此会做生意,难怪客源不断。 顾念雪笑笑不说话,看了一眼楼上的窗口处的人影,眼神温柔缱绻。 等马车行驶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顾小姐,有人拦着我们的马车。\" 顾念雪警觉起来,芳儿优先打开车帘,看到来人,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小姐,是四皇子。\" 顾念雪冷笑,他不是在禁足吗?还敢出来?也好,从她醒来至今,一直没有单独面对过萧璟瑞,一来是怕自己忍不住杀了他,二来是不想跟他多有牵连引阿煜不快。 既然他自己找上门来,那她就应付一下好了。 顾念雪下了马车,萧璟瑞立马换上了温柔的神色,朝她靠近。 顾念雪随即后退一步,与他始终保持着距离,强忍心中的恨意,面色平静的行礼: \"臣女见过四皇子。\" 若是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念念如今见到本皇子,怎地如此见外,之前不是说了,我们私下见面的时候,你可以不用行礼的。\" 萧璟瑞语气极其温柔,俨然一副谦谦君子的作态。 若是前世,顾念雪一定会被他这虚假的面孔欺骗,而此时此刻,她只觉得无比恶心。 \"臣女不敢,还请四皇子唤臣女顾小姐,念念是臣女闺名,四皇子既非臣女长辈亲眷,属实不妥。\"她淡淡道。 萧璟瑞脸色闪过一丝不悦,但依旧轻声细语: \"有何不妥,本皇子以往都是这么叫你的,念念,你今日是怎么了?\" 萧璟瑞突然想到昨日宫宴上的事,难道她是在气自己宠幸了楚倾瑶?是了,楚倾瑶是她表妹,以往两人几乎形影不离,现在却成了情敌,难怪她会这么别扭。 想到此,萧璟瑞笑了,原来是吃醋了。 顾念雪却是不再想与他废话,只想快点离开。 \"男女有别,四皇子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今后还是生分些好,免得落人口舌。\" 顾念雪说完就转身要走。 萧璟瑞却一把上前拉住了她。 \"念念,你是不是在怪我昨日宫宴上与你表妹那事?\" 顾念雪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腕,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涌,强忍着不适,语气逐渐冰冷, \"四皇子请自重。\" 萧璟瑞心里越发不悦,但还是放开了她。 \"念念,本皇子发誓,昨日的事真的只是意外,你要相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本皇子唯一的皇子妃人选。\" 他都如此放低姿态了,她怎么也得服软了吧。 \"四皇子,你我之间不过是某些人以讹传讹罢了,什么皇子妃,四皇子可别说笑了。\" 萧璟瑞有些不耐烦了,他何曾这样对一个女人低三下四,她还不知足? \"顾念雪,本皇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看吧,装不下去了吗?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上辈子真是眼瞎的厉害,怎么就那么蠢笨信了他的鬼话! 顾念雪不想再跟他周旋,于是说道: \"皇上既然已经为四皇子和表妹赐婚,殿下还是收收心为好,据臣女所知,殿下似乎还在禁足,如今贸然离府与臣女辩驳这些无稽之谈的事,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 萧璟瑞被她说中了痛处,面色又缓了缓,\"念念,本皇子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对我如此冷漠,待你气消了,我再来寻你可好?\" 顾念雪真是要被气笑了,他这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啊! \"四皇子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找臣女了。否则,臣女一定会向皇上皇后秉明,到时候,闹得大家都不愉快可就不好了。\" 萧璟瑞沉默了,这女人怎么好像变了个人,软硬不吃。 \"念念,你当真如此绝情?还是说,你已经有了新的目标?\" 萧璟瑞眼中闪过一抹阴毒。 顾念雪努力克制自己想要一针扎死他的冲动, \"四皇子自己到处招蜂引蝶,还妄想把所有人都想成与你一样,当真是让臣女开了眼,您有这闲工夫在这儿招惹臣女,还不如回皇子府好好反省。\" 说完,她便转身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芳儿只觉得今日的小姐简直太帅了,她从未见过小姐对四皇子这么冷漠,还怼的对方哑口无言,看来,小姐是真的对四皇子断了心思了,太好了! 萧璟瑞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懊恼。 任宽走近他,小声提醒道,\"殿下,顾小姐的马车已经走远了。\" 萧璟瑞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本皇子不瞎!\" 原本以为她只是耍耍小性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绝。他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绝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自己。 萧璟瑞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马车上, 顾念雪指尖掐入掌心,就差一点儿。 她的毒针就要朝萧璟瑞的脖子上招呼了,如果她当街杀了萧璟瑞,连累的会是整个国公府,她不敢,也不能。 不过,她可不会就这么轻易让那些人活着。 萧璟瑞,楚倾瑶,秦学林……我们来日方长,不死不休! 待回到国公府,已经是傍晚了,虞婉和顾衡远已经在她屋里等着。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顾念雪一扫刚刚的晦气,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顾衡远示意她坐下,\"明日你就要随你舅舅出远门,你娘不放心,一定要来当面再叮嘱些。\" \"你得了吧,明明是你说念念第一次出远门,怕你路上受辛苦,让紫笙多给你准备些吃的用的。\"虞婉白了他一眼。 顾念雪偷笑,被爹娘这样关心着的感觉,真幸福。 于是,上前,一手搂着顾衡远的胳膊,一手拉着虞婉的手,笑意盈盈地说, \"爹,娘,女儿已经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我们顾家儿女可不是任人欺凌的弱小之辈,两个哥哥在前线保家卫国,做妹妹的也不能落后。女儿不怕辛苦,也不怕危险,有你们这么关心我,爱护我,女儿只会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顾念雪的话引得虞婉不由得地落泪,顾衡远也是打心底欣慰。 三人又同桌用了晚膳,喝茶,聊着天南地北,温馨如斯。 第28章 识破 翌日一早,虞正昊携南下队伍来与顾念雪汇合,而顾念雪为了不让爹娘担心,比她告知二老的出发时间早了两个时辰出门。 \"念念,我在这儿。\"虞莹骑马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下的纤细身影。 即使表妹女扮男装,可这俊美的小脸还是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顾念雪跳下马车,与他们打了招呼,一刻也未多停留,急急赶路了。 队伍九个人,其余五人中,有两人是虞正昊的属下,一人是向导,另外两人是自愿随行的缪太医和张太医。 一行人赶了一天的路,见天色已晚,考虑到顾念雪和宫中太医未出过远门,不免会体力不支,就近找了家客栈落脚。 虞莹一路上陪着顾念雪,跟她讲述战场上的那些事,还有这些年随她爹走南闯北的事迹,听得顾念雪满是艳羡。 \"表……表弟,我们先在这儿歇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虞莹一时还没习惯顾念雪男子装扮,叫她表弟也挺别扭。 顾念雪下了马车,芳儿也是小书童的模样,在身后帮忙搬行李。 \"表哥,你还是叫我顾念吧。\" 虞莹将腰间的剑取下,嘿嘿一笑, \"行!\" 众人合力将马车上的行李卸下来搬到屋里。 一进客栈,就看到左边庭院里的花圃中,有一大片红花,还隐隐散发出香气。 顾念雪被吸引了目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还是没认出来是什么花。 虞正昊率先走进客栈,环顾四周,这家客栈位置相对比较偏,基本没什么人。 屋内的灯亮着,探头一看,有个人正躺在里面睡觉。 \"掌柜的,住店!\"其中一个属下李阳敲了敲桌子。 蒙着头正睡觉的人,闻声动了动,扯下盖在脸上的毯子,睡眼惺忪地瞅了一眼大厅。 一见这么多人,立刻就精神了。 \"哟!各位客官,怠慢了怠慢了。\"这人约莫三十多岁,背有点驼。 \"给我们五间房,再准备点吃的,好酒好菜都上来。\"李阳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他面前。 掌柜的一脸堆笑,收下银子,喊道: \"小六子,来贵客了,仔细招待着!\"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瘦小的伙计从后面钻出来,点头哈腰地带领着众人回房。 芳儿手脚麻利,加上李阳等人的帮忙,很快就将马车上的东西搬完了。 没一会儿,顾念雪的房间就已经被她打扫整理了一番,还点了香去除这屋里的异味。 \"小……少爷,房间已经整理好了,您是先休息,还是先去用饭?\" 顾念雪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她掌心,\"先吃了它。然后把这些悄悄给大家送去,看着大家都服下才可以。\" 芳儿也没问缘由,直接吃了药,照做。 待大家都安置好了,纷纷下楼用饭。 小六子露着两排大黑牙招呼道: \"各位客官,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小店不比大城里的酒馆菜色丰富,诸位别嫌弃,不过味道那是杠杠的,请各位慢用。\" 小六子说完便退下了。 芳儿迟迟不敢动筷,小姐刚刚让她吃了药丸,说明这家店很可能是有问题的。 顾念雪不经意间用银针探了探,便虞莹点了点头,张太医也同样试了他们那桌,也没发现问题,大家这才动筷吃了起来。 吃完了饭,大家各自回了房间。 原本,虞莹自己单独一间,芳儿和顾念雪一间,而此时,虞莹却不放心,于是,三个人挤在了一间房里。 芳儿在地上铺了被子,虞莹和顾念雪则睡在榻上,像小时候一样,并排躺着,闲聊起来。 \"念念,你就快要及笄了,可曾想过及笄后要做什么?\" 虞莹觉得表妹的志向绝不像京城那些小姐们,只想嫁个好郎君,富贵荣华,安稳度过一生。 \"我想开医馆,还想开设学堂,我想让顾家的医馆,学堂遍布各个郡县,努力让世间穷苦之人有医可看,孩童有学可上,我想让底层的平民,都能够有尊严的活着。\" 顾念雪说这些的时候,眼神中仿佛有光,虞莹一时看愣了。 \"念念,你真厉害,不过,你这些想法虽好,但是,一听就是要投入大量的银子的,你从哪儿弄那么多银子呢?\" 不是虞莹想泼她冷水,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啊。 顾念雪勾唇,\"我已经有初步的计划了,等广南的事情解决,我就会开始着手,到时候,表姐可要帮我。\" 虞莹虽不太懂,不过还是很干脆的答应。 \"没问题,不管是出力气还是出银子,只要你开口,我一定支持到底!\" 顾念雪有些感动,表姐就是这样,性子直,热心肠,这样好的表姐,她上一世竟然辜负了。 \"表姐,你真好。\"顾念雪靠近虞莹,搂着她的胳膊,就像小时候一样,冲她撒娇,虽然她俩年纪相仿,但虞莹一直都是在她面前装老成的样子。 虞莹有些不好意思,学着姑姑的样子,轻拍她的背。 \"对了,念念,你让我们服下解毒丸,可是怀疑这家店有猫腻?\" 缪太医和张太医说的,还夸制作这解毒丸的人简直是天才。 顾念雪坐了起来,微微点头, \"是,今晚我们用的饭菜里,含有少量的千寻草和风樱子,味道虽然淡,不过我还是发觉了,相信两位太医应该也有察觉。\" 虞莹诧异,\"这两样东西是有毒吗?可你和张太医不是都用银针试过了吗?\" 顾念雪缓缓道,\"这两样东西若是单独食用,的确是无毒,而且对人体有益。不过,若是配上那院中的异香,就会变成同蒙汗药一样的迷药。\" 虞莹皱眉,\"对方心思竟如此缜密,妄想把我们所有人撂倒,他们到底想干嘛?谋财?\" 顾念雪摇摇头,她也不知道,不过总归是没什么好事。 \"照我推测的时间,他们应该会在子时以后动手,刚才趁用饭之际,我已经给舅舅传了纸条,想必他们那边也会早做防备,我们也要小心些。\" 第29章 顺道缴个匪 \"嗯,如果等下真的有人闯进来,你务必躲我身后,保全好自己,知道吗?\" 虞莹心下隐隐担忧,表妹不会武功,她可要全力以赴保护她。 顾念雪看着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故作轻松道,\"表姐莫不是忘了,前几日,我可是打败了我爹,舅舅和你三个人呢。\" 虞莹想到那晚的情形,撇撇嘴,\"那不是我们没有防备嘛,今天可不一样,他们说不定是匪寇,烧杀抢掠的那种。\" 顾念雪其实心里也没有底,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在暗处,功夫如何。 \"有舅舅在,不会有事的。\" 不过,等下还是要留几个活口盘问盘问。 夜半子时,万籁俱寂。 门外有异响,虞莹因为常年随军,警惕性也很高,瞬间睁开眼。 同时唤醒身边的顾念雪,后者立即坐起身,紧靠床侧,拿起虞莹给她的匕首置于身前。 门缓缓被推开,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走到床前,手起刀落,砍在被子上, \"不好,中计了!\"其中一人大喊,想往门口逃跑。 虞莹从房梁上一跃而下,一剑刺穿那人的胸膛,又一脚将另外一人踢飞,顺道就给绑了。 这时,门外也传来打斗声,顾念雪开门出去,芳儿紧跟着。 只见其他房间也都有人影闪动,顾念雪不敢擅自上前,站在门口观望。 虞莹处理完房间里的两人,也没有急着去帮忙,而是守在顾念雪身边警惕着周围。 很快,房间里的蒙面人陆陆续续都被打了出来,总共约莫十几个人,虞正昊等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准备当场杀一儆猴。 虞正昊觉得顾念雪没有见过这样血腥地场面,不方便待在这里,就让虞莹把她带进去了。 顾念雪失笑,她哪有那么胆小,况且经历了上一世,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躲在父母羽翼下的小姑娘了。 不过,为了不让舅舅担心,她还是走开了。 没过多久,顾念雪就听到屋外一阵阵求饶声,随后便安静下来。 虞莹推门进来,“可有吓着?” 顾念雪摇头,“我很好,舅舅他们审问的如何了?” “这些人都是附近的山匪,经常打劫过路的商队,我们行李多,他们以为有很多财宝,把我们认作押镖的了。”虞莹喝了口茶。 “这家客栈位置偏远,倘若被他们盯上,一般人肯定很难脱困,竟不知有多少性命折在他们手里了。” 虞正昊此时也过来了,却只站在门外,并未进来。 “念念,世间疾苦,我们皆是凡人,很多事我们虽知晓,但却无能为力,弱肉强食,已经成了基层百姓的生存之道,我们远在边城,是为了保护我朝百姓不受外敌侵扰,内乱的平定需要时间,我们的陛下是位明君,还有肃王相佐,相信不久的将来,这种事一定会越来越少。” 顾念雪点头,此夜过后,她的心境亦有所不同。 翌日一早,芳儿和顾念雪就在厨房一通忙碌,准备了满满一桌丰盛的早餐,有水晶包,酥饼,小米粥还有蒸糕。 让原本打算早起啃冷硬馒头的几个老爷们儿都傻眼了。 芳儿原本不想她家小姐受累,她一个人也可以搞定这些,但顾念雪执意要帮忙,她拗不过。 但整个过程中,芳儿都惊呆了,她家小姐丝毫不像第一次做饭的样子,揉面捏型,手法娴熟,她很肯定小姐在国公府从未下过厨房,但这······难道小姐天赋异禀? 虞莹是被香味拎起来的,洗漱完便开始大快朵颐。 众人满足地用完了早膳,就将行李重新装上马车启程了。 接连又赶了两天路,终于到了广南地界,众人商议后,决定今晚先在都城外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进城。 顾念雪揉着腰,动动脖子,她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学学骑马。 芳儿打了热水,让她能好好泡个药浴,躺在浴桶里的顾念雪,感到一阵舒爽,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整个人都轻松了。 说来也奇怪,那晚遇到山匪后,一路竟然顺利的不像话,渴了就恰好遇到了路边茶馆,饿了就能立马碰上叫卖吃食的商贩,连住店都是恰巧留有足够的房间。 顾念雪虽有疑心,但每一次她留个心眼试毒都没发现异常,难道真的是老天都在眷顾他们? 泡了约莫半个时辰,感觉水有些凉了,便起身擦拭穿衣,一袭白色寝衣显得顾念雪更加柔弱动人。此时窗外一阵异响,顾念雪警惕地拿起匕首朝窗边走去,一打开窗户,就看见一只小小的狸花猫站在窗台。 顾念雪欣喜,收起匕首,就着窗台边坐下,抬头一看,今夜的月色竟然如此皎洁,泛着柔光。 看着房间窗外的湖面,映着月色,她的脑海中竟然浮现出萧璟煜那张俊美的脸,想起那天他强势霸道的吻,她的脸瞬间就开始发烫,心跳也开始加速。 他怕不是个男妖精吧?不然怎地才几天,她竟这般想他了呢。 关上窗后,顾念雪便上床休息了,睡梦中,她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轻抚她的脸,动作温柔至极,她想看清那人的脸,但越想看清楚画面就越朦胧,只隐约看到那人腰间一块白玉流苏随着那人的步伐摇曳着,她想伸手抓住,却扑了个空。 “别走!”顾念雪惊叫醒来,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才发觉是自己的梦。 芳儿闻声走了进来,“小姐,你怎么了?” 顾念雪平复了一下,摇摇头,“没事,只是做了个梦。” 芳儿安心了些,便伺候她起床洗漱用早膳。 “对了,小姐,虞大人让我转告您,他们先去城中查探一番,等他们回来,再一起进城。” “知道了。” 顾念雪趁着空档,将药材重新梳理了一遍,又配了些防身的药粉,还塞给芳儿几瓶,告诉她遇到危险该如何使用。 虽然她不希望有用到的机会,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带在身上,总是没错。 有灾情的地方就有对人性的考验。 她不会轻易定义每个人的善恶,但上一世血淋淋的教训,教会了她,如何辨别人性。 第30章 演戏 顾念雪闲着无事,便想着去找虞莹说说话。 走到客栈走廊上,余光似乎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再定睛仔细一看,身影就不见了。 她也没多想,敲了两下虞莹的房门。 门很快打开,虞莹也已经梳洗完毕。 两人说了会儿话,虞正昊等人也都回来了。 顾念雪给几人倒了杯茶。 虞正昊开口,“城中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异常,但是有一点很不对劲。” “什么?”虞莹迫切的问。 “街上多是女子,孩童和老人,正值壮年的男人极少。”虞正昊蹙眉。 顾念雪仔细回想上一世的情形,虫灾之后,广南一带的壮丁莫名消失,当时京兆府尹还特地派人查证,百姓却纷纷闭口不言。 后来皆因没有人报失踪人口,那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舅舅可去过农田查看?” “去了,但依旧不符合实际。”虞正昊犯了难,看来得去一趟衙门,查查户籍人口数量了。 顾念雪若有所思,眼下的难题还得一个个拆解,才能知道答案。 一行人整装上路,一进城,顾念雪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淡淡地异味,似曾相识却一时记不起来。 “芳儿,你可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芳儿用力嗅了嗅,摇摇头。 “小姐,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顾念雪因常年习药,嗅觉也要比常人更加敏锐。 约莫又走了半炷香的时间,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滚开,滚开,别挡着老子的路!” 顾念雪掀开帘子,就看到两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对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拳打脚踢。 又随意拿着道路两旁商贩的东西不给钱,商贩也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周围的人也都冷漠地看着,一副事不关己,习以为常的模样。 “可恶,这跟土匪有什么区别?”虞莹骑在马上,捏紧拳头,正要上前,却被虞正昊阻拦。 “莫要横生事端,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虞正昊安抚道。 世间不公之事繁多,靠他们是管不过来的,即使帮了一次,后面还会有无数次。 虞莹咬牙,气呼呼地一甩袖子。 几人来到一处偏僻的院落,这是他们今早临时租的,也是为了方便行事。 “莹莹,今晚,我会带着李阳夜探衙门,拿到户籍手册。你和念念乔装一番,趁机去打探一下百姓的口风,问问情况。” 虞莹和顾念雪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两位太医也没闲着,换了身破旧的衣服,一路问到农田,查看虫灾的严重程度。 芳儿则被顾念雪留在院里,帮着收拾东西。 几人分头行动起来—— 顾念雪和虞莹扮作穷苦的小妇人,为了逼真,两人还往脸上抹了泥土,化了轻浅不一的淤青妆容,头上围着破布,衣服也满是补丁。 乍一看,还真像那么回事。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在大街上,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当遇到一位面善的老奶奶时,顾念雪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装晕。 \"妹妹,你没事吧?你可不要吓姐姐啊,醒醒啊……唔……\" 虞莹声嘶力竭地哭着,脏兮兮的手指擦着硬挤出的一滴泪。 旁边的奶奶和不远处的几位妇人闻声驻足,一副想帮却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虞莹见状,哭地更大声了, \"老天爷啊?你为何如此不公!粮食种不出来也就罢了,现在连相公也要抢走,这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就作势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 驻足的众人一看,要出人命了,这还得了! 纷纷上前拦住她,又来了两个妇人,帮忙将顾念雪扶到一边的台阶上。 老奶奶劝说道, \"孩子,你这又是何苦呢?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总还是有希望的吖。\" \"就是啊,你这一头撞死了,你们的相公不也是回不来吗?\" 旁边的妇人也附和道。 虞莹抽泣着,一副无可奈何又崩溃地模样。 \"希望?哪儿还有什么希望?没了粮食,我们拿什么给孩子过冬,现下,相公又突然消失不见,当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顾念雪闭着眼,忍不住感叹表姐这演技,真是绝了。 老奶奶蹙眉,疑惑地问道,\"听口音,你们不是广南人吧?\" 虞莹一惊,脑袋迅速转动着。 哀怨地点头, \"您有所不知,我和妹妹本是宁乡人,去年因为虫灾泛滥,想着换个地方或许能有所好转,于是就在广南租了几亩地,全家举迁至此,可万万没想到,广南也……我们苦苦支撑至今,本想着靠相公外出做些苦力,攒些碎银过冬,可谁知,前几日,人却莫名其妙地不见了!\" 虞莹象征性地擦了擦眼角,继续道, \"我和妹妹一同外出找了很多地方,也问了很多人,都没有线索,就连衙门也说,没有办法……现如今,我妹妹也病了,没钱治病,您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众人闻言,齐齐投来同情的目光,但每个妇人眼中,都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虽只有一瞬间,但虞莹依旧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时,老奶奶屈膝握住她的手,拍了拍,眼神四处张望了一圈。 \"别怕,孩子。你们的相公,没有失踪,相信我。你和你妹妹回去等着,也就在这两日,就会有人给你们送东西了。\" \"送东西?什么意思?\"虞莹问。 这时一位妇人端了杯水过来,又拿了两个馒头,递给了虞莹。 \"嘘~~!\"妇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唤醒你妹妹,我带你们先去我家歇歇。\" 虞莹乖巧地点头,给顾念雪喂了水。 很快,人就\"醒\"了过来。 做戏就要做全套,顾念雪缓缓睁开眼, \"姐姐,我这是怎么了?\"声音沙哑无力。 虞莹忍着笑意,配合着,\"你晕倒了,多亏了这位奶奶和诸位大姐了。\" 顾念雪挣扎着起身想要拜谢,奈何脚下一软,又跌了回去。 \"多谢诸位。\" 众人见这两个姑娘如此懂礼数,不忍之心更甚。 第31章 螽斯 两人来到一户妇人家里,这家中还有位老母亲和一个五岁的孩子。 同样没有男人。 妇人热情地给她们一人倒了一碗茶水。 \"谢谢。\"虞莹和顾念雪齐声说。 妇人挨着她们坐下,一边择菜一边娓娓道来, \"在我们兴隆城有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虞婉和顾念雪疑惑地对视一眼,没有插话,而是仔细听着。 \"事情要从一年多前说起,那时的兴隆城,家家户户田肥地沃,从未因粮食短缺而发愁,可突然有一天,街角的胡大婶家玉米地里突然生出了许多虫子,外表看不出来,可把外皮一剥开,里面竟烂了个彻底。\" \"本以为是碰上了普通的虫害,乡里乡亲的立即就帮着去撒药除虫了,结果,时间长了,那玉米里的虫子是没了,却引来了更大的灾祸。\" 妇人眼中惆怅,叹息一声接着道,\"有段时间,兴隆城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下雨,田里的庄稼都快旱死了,亏了镇长让大伙开渠引水,要不然大家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还不是要紧的,奇怪的是,自那以后,每到夜晚,我们就听到一阵怪声,到了深夜,声音就没了,直到某一天,镇上人发现,几乎每家每户的地里都出现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带翅膀的虫子,它们啃食庄稼,甚至还会伤人!\" \"伤人?\"虞莹很是意外,这虫子伤人她倒是头一回听说。 妇人很确信的点头,\"没错,起初我们也是不信的,直到我那当家的跟着镇长去地里查看,恰好遇到成群的飞虫,他的脸上,脖子,胳膊上,凡是没有衣服遮盖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 \"您见过那虫子吗?长什么样?\"顾念雪问道,说不定可以从古籍中搜索到一些信息。 妇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朝后叫了一声。 \"盛儿,把你的小罐儿拿来给姐姐看看。\" \"好的,娘亲。\" 院里正玩儿着的孩子听到娘亲地呼唤,立马蹦蹦跳跳地进屋去了。 不一会儿,就见他胸前抱着一个陶瓷罐儿,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两人面前。 妇人摸了摸孩子的头,满眼宠爱,\"乖,去玩儿吧。\" 孩子得到夸奖,又高兴地走到一边挖泥土去了。 妇人将陶瓷罐儿上的盖子打开,递到两人面前,\"你们看,就是这东西。\" 两人犹豫了一下,妇人了然,安慰道,\"别怕,这里面的虫子已经死了,不会伤人的。\" 妇人直接将虫子尸体倒在地上。 只见几只拇指长短,全身多为绿色、灰色、黑褐色的虫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翅有被折断的痕迹。 顾念雪捡起一根小木枝,将它们挑开些,仔细观察着,虞莹蹙眉。 \"这虫子怎么这么大?还有点吓人。\" 妇人道,\"可不是,这以往的虫害我们不是没见过,可哪有过这么大吖,于是我们都猜测这是不是天谴?\" 虞莹疑惑,\"天谴?何出此言?\" 妇人东张张西望望,压低声音说,\"天隆城的人信奉狐仙,可传闻在今年年初时,镇长家五岁的孙子不小心把狐仙打死了!\" \"五岁的孩子打死一只狐狸?\"顾念雪怎么都想象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的情形。 妇人点头,\"那孩子我见过,天生异瞳,一生气啊,那眼睛就像狼一样发着绿光,可吓人了!\" 顾念雪眉头微皱,这兴隆城怎会有如此多的怪事,她总觉得这几件怪事之间有某种微妙联系。 \"大婶,天谴的事暂且不提,我们只想知道我们的相公去哪儿了?\"虞莹与顾念雪交换了一个眼神,将问题重心重新拉回正轨。 妇人见她们两个似是真的着急了,便从怀中掏出一块小铁牌,\"你们这几日在家中哪儿也别去,在门上挂上红绳,不出两日,就会有人给你们送银子和粮食的,还有这块铁牌,如果见到了一定要收好了,这可是以后与你们相公见面的唯一通行证。\" \"我们不要银子和粮食,我们只要相公平安归来。\"虞莹抹着本就不存在的泪,楚楚可怜道。 \"傻孩子,给你们送银子和粮食的人,就是收留你们相公的人呀!\" 妇人紧接着说,\"相信我,我见过我家那口子,在山上吃得好穿的暖,除了不能下山与我们团聚,真的都挺好的,一开始,我也是舍不得,可这大半年下来,我也就释然了,就当是当家的去隔壁城里做工了呗。\" 顾念雪眸色微变,虞莹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顾念雪暗暗拽了拽衣袖。 虞莹又一副无奈模样,\"那我们姐妹俩姑且先回去等着,若真如您所说,我们也放心了。\" 妇人点点头,又让她们带走了些馒头红薯,目送二人离开。 等回到住处,两位太医也刚好回来了。 四人在屋内围着桌子坐下,张太医将从田里捉到的昆虫瘫在众人面前,顾念雪也将妇人家中的昆虫尸体放在旁边,两者一做对比。 张太医率先开口,\"是同一种虫子,看来这妇人没有说谎。\" 缪太医接话,\"可我从未在医书上见过这虫子啊,体型硕大,还会飞,这……\" 两位太医互相对视,都摇了摇头。 顾念雪将张太医带回来的完整昆虫,仔细看了一下,脑中飞速闪过上一世看过的所有相关古籍医书。 突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其余三人皆是一惊,张太医狐疑地问,\"雪丫头,你当真知道?\" 顾念雪露出一副从容自信的笑容,用手帕拿起一只,边说边给他们解释。 \"我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极为相似的记载,这虫名为【螽斯】,具有强大的跳跃能力,后腿肌肉发达,适于跳跃。它们的触角短,大多不超过体长,多呈丝状、剑状或棒状。\" \"螽斯的破坏力极大,一只成年螽斯每天能吃掉相当于自己体重的食物。如果古籍上说的是正确的,那么每平方公里的螽斯群一天能吃掉三万人的口粮。这样的话,就不仅会造成严重的农作物损失,极大可能会引发饥荒。\" 第32章 【幽梦】 在座三人闻言脸色骤变,历朝历代,如若遭遇饥荒,必定会出现大规模的动乱,就算到时有朝廷出面镇压,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好表妹,你那书上可有说解决之法?\"虞莹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两位太医闻言,眼中仿佛有了光,急切地同时看向顾念雪。 顾念雪摇摇头,为难道,\"并无,不过,古籍上提到了【万物相生相克】之法,我也坚信,这螽斯必定有天敌,只是我们暂时还不清楚是什么而已。\" 三人赞同地点头,至少他们现在已经知道面对的困境是什么,接下来,只需要逐个击破就好。 半夜,虞正昊等人也都相继回来了。 四人一个都没睡下,就坐在客厅里等着。 “爹,如何?”虞莹急忙迎上去问。 “户籍上的人口数量并无异常,”虞正昊皱起眉头,“也没有大批量男丁出镇的记录,这人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舅舅,我和表姐倒是探查到了一些线索。”顾念雪将今天的探查到的消息一一说与他听。 “竟有这事?那个牌子给我看看。”虞正昊说。 顾念雪从怀中掏出铁牌,摊在桌上,众人研究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 “舅舅莫慌,我们可以来个守株待兔。”顾念雪挑眉说道。 虞正昊瞬间意会。 翌日,他们在镇上摸排到了一户人家,刚好也是家中男丁失踪的第三日。 李阳和另一名护卫潜伏在暗处,静静等待着什么。 夜半子时,此户人家院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阳朝同伴使了个眼色,两人分开两边准备包抄。 只见黑夜中一抹鬼祟身影,撂下几包东西和一块铁牌后,就迅速撤离了。 李阳刚要上前抓人,就被一道闪电般的人影封住了穴道······ 虞正昊在住处等到后半夜,也不见人回来,当下觉得有一丝不安,正当他准备出门寻找两人踪迹时。 李阳二人匆匆赶了回来,俯首在虞正昊耳边说了些什么。 虞正昊神色一凛,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念雪梳洗好之后,刚踏出房门,就看到虞莹拿着佩剑要出门的样子。 “表哥,你这是要去哪儿?” 虞莹转身微笑着对她说:“爹让我去买一些长绳和火折子,至于要用来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那我同你一起去吧。”顾念雪昨夜想了很久,依旧想要搞清楚进城时闻到的那个味道究竟是什么。 “也好,那走吧。” 两人男装上街确实方便的多,虞莹在店铺里订购的东西,付了银子便让店家帮忙送到落脚处。 得了空闲,两人又随处逛了逛。 路过一家香粉铺子时,顾念雪的鼻子一痒,是那个香味! 抬头一看,【慈溪脂粉铺】 “表哥!我们进去看看。”顾念雪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虞莹以为是她想要买脂粉,刚想提醒她现在是男儿身,不方便逛这种地方。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顾念雪直接走到了掌柜面前,询问起一种香料。 \"掌柜的,我刚刚闻到一股类似于雨后青草的香味,请问是什么香?\" 掌柜的一听,立即拿了一个白色的香盒递到她面前,堆着笑意说,\"客官,说的可是这个?\" 顾念雪轻轻用手拂了拂,\"对,就是这个。\" \"这是一种西域特有的香料,名为【幽梦】,呈粉末状时香味并不明显,但若取之少许点燃后,会散发出清新的草香,可助人入眠。\" 顾念雪心中暗喜,终于找到了线索。 虞莹在一旁看着,虽然不明白表妹为何对这种香料如此感兴趣。付完钱后,两人离开了香粉铺子。 “表妹,你买这个香料做什么?”虞莹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顾念雪露出神秘的笑容,道:“想拿它证实一下我的猜想。” “表哥,劳烦你回去,帮我把李阳他们带到刘婶家那块地去。我在那儿等你们。” 虞莹蹙眉,“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还是一起先回去吧。” 顾念雪微笑着说:“放心,我只是先去做下准备,你脚程快,来回也不耽误时间,我们分头行动。” 虞莹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顾念雪拿着香盒,一个人朝目的地而去。 顾念雪来到刘婶家的地里,寻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将【幽梦】点燃。 随着烟雾升起,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弥漫开来。不多时,四周传来低沉的嗡嗡声。 顾念雪警觉地跑开,找了个离香燃起的地方较远的草垛躲了起来。 瞬间,顾念雪瞪大了眼睛,果然如她所料! 眼前的一幕,令她毛骨悚然。 无数黄棕色的螽斯正朝着【幽梦】中心飞去,且似乎越靠近幽梦,它们就越发活跃。 顾念雪此刻终于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导致螽斯成灾的外因就是这【幽梦】香,有人利用这香在制造混乱! 突然,顾念雪察觉身后有异动,刚要转身一探究竟,就见一道寒光直逼眼前。 糟了!她根本来不及躲! 砰!哐当! 有金属落地的声音,原本以为避免不了的痛觉迟迟没有来,顾念雪猛地睁开眼。 就见一抹黑色纤细的身影与两个蒙面布衣打了起来。 黑色身影的主人剑法凌厉,出招极快,只见他剑过之处,必有一人被其剑气所伤。 很快,两名蒙面布衣刺客便落了下风。 其中一人见势不妙,抛出一枚烟雾弹,趁乱逃走了。另一人则被黑衣人一脚踢翻在地,动弹不得。 黑衣人剑指此人喉尖,沉声逼问:\"说!谁派你们来的!\" 是个女的? 刺客眼神不屈,嘴唇一动,闷哼一声,口中就流出了黑血。 黑衣女子面色不改,将剑收回剑鞘。 转身来到顾念雪面前,揭开面纱,原来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 “顾小姐,受惊了。”女子开口,声音清冷。 顾念雪诧异,也不禁多了一分戒心。 “你怎知我的身份?” “顾小姐莫要担心,是王爷派卑职来保护您的,这是肃王府的令牌。”女子双手递上一块刻着【煜】字的金牌。 顾念雪微愣,萧璟煜? 随即勾唇,这倒像是这男人干的事,偷偷派人保护,却什么也不说。 第33章 万物相生相克 “多谢,你叫什么名字?” \"属下蓝雨。\"蓝雨拱手答道。 就在这时,虞莹带着李阳等人赶了过来。 顾念雪一回头,蓝雨就不见了。 好厉害的轻功! \"念念!\"虞莹也看到了螽斯成群的一幕,惊讶之余看到她完好,终于松了口气。 \"表姐。\"顾念雪迎了上去。 李阳开口:\"顾小姐,可确认螽斯之灾,的确是为这香所致?\" 顾念雪点头,\"这香的确会吸引螽斯群,而且会让它们躁动不安。\" \"人为?\"虞莹蹙眉,\"这帮杀千刀的,究竟是想干什么?\" 顾念雪目光落在螽斯群上,\"那些人要干什么我们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其实我叫你们来,还为了证实一个猜想,不过要等到酉时。\" 李阳和陆平拱手道:\"卑职任凭二位小姐差遣。\" 酉时一到,天色渐暗。 四人找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李阳和陆平分别在不同方位点起了火把。 虞莹小声问道:\"这真的能行吗?\" 顾念雪摇摇头,\"我也不确定,且试试吧。\" 话音刚落,四周果然又响起了嗡嗡声,虞莹执剑警惕起来。 不一会儿,李阳和陆平就一脸惊喜地回来禀告。 \"顾小姐,您猜得一点都没错,那些虫子果然喜欢朝亮光的地方聚集!\"李阳眼中看着顾念雪的神情,多了一分赞赏。 陆平也附和道:\"是,而且我刚刚用剑挑起火堆,那些螽斯也是很容易就被烧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利用火来消灭它们。 顾念雪眼中闪过一丝笃定,\"很好,火烧是个办法,不过条件有限,这方圆百里都是良田,如果大面积生火,只怕百姓们的庄稼也会受损颇多,咱们先回去,再好好商讨对策。\" 顾念雪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不知道萧璟煜找到霍荀了没有? 没想到隔天,人就给\"送\"来了! 顾念雪看着一身狼狈不堪的霍荀,正在大快朵颐,一副饿了好几天的模样,竟觉得又可怜又好笑。 还记得刚刚两人刚见面的时候,霍荀的第一句话是:\"公子,恕在下冒昧,可有吃的?\" 差点把顾念雪给整不会了,原先还想着要怎么与他熟络起来,现在嘛……看着他面对一桌美味吃得正香,她的顾虑倒少了许多。 芳儿做饭的手艺是一绝,这么一会儿功夫,又做了两道精致的菜肴端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慢点吃,别噎着。\"这是饿了多久啊? 顾念雪悄声问送他来的谭回:\"你该不会是把人家给绑来的吧?\" 谭回挠挠头,\"主子交代了,人需越快送到越好,所以,这路上我带着霍公子,几乎是马不停蹄,饿了就塞两馒头,困了就走哪儿歇哪儿。\" \"那他都没有要反抗吗?\"顾念雪疑惑,印象里霍荀是个饱读诗书,没练过武的,风餐露宿,一路被赶着上路,难道没有怨言? 谭回却说:\"起先肯定有点小脾气,不过,主子让我交给他一封信,他看完了信眼神都变了,后来还催着我赶路呢。\" \"哦?信呢?\"顾念雪好想知道萧璟煜写了什么。 \"被他烧了,他说信里有不能言说的秘密,不能外露。\"谭回如实回答。 顾念雪一听,难道萧璟煜是在信里威逼利诱?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虞莹看着饭桌上的人,狐疑地问:\"念念,他真的能帮我们解决螽斯之患?\" 顾念雪笑了笑,上一世的确是他啊。 \"嗯,相信我,他可是个福星呢。\" 约莫半个时辰后,霍荀终于饱腹。 这才意识到,身边围了一圈的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不好意思诸位,在下失礼了。\" 虞正昊摆摆手,\"无妨,原是我们唐突了,实在是灾情紧急,需要霍公子鼎力相助。\" 霍荀一听,立马正色道:\"虞大人言重了,急民之所急,解民之所忧,乃是吾辈读书人的分内之事。只是不知这螽斯之患具体情形如何?” 虞正昊当即将受灾区域、受灾程度以及之前顾念雪证实的一些情形详细说了一遍。霍荀边听边微微点头,时而皱眉沉思。 顾念雪在一旁观察着霍荀,心中暗忖,这一世他只能为萧璟煜所用,那个人休想沾边。 霍荀拱手道:\"诸位竟能在短短几天内,就能探查出如此之多的信息,令在下佩服。\" \"恭维的话就不必再说了,霍公子可有应对之法?\" 霍荀说道:“依在下之见,当务之急是先查看虫灾源头。若源头不断,任何补救措施都只是杯水车薪。”众人皆称有理。 \"霍公子是否要歇息一晚,明日再……\"虞正昊话音未落,霍荀就站起身。 \"不必,虫灾一日未解决,百姓就一日不得安宁,还请虞大人即刻安排人带我前去查看。\" 顾念雪与虞莹相视一眼,后者眼中多了一分敬意。 于是,一行人即刻出发前往重灾区。 途中,霍荀仔细观察周边环境,偶尔捡起路边的植物查看。 顾念雪好奇问道:“霍公子此举何意?” 霍荀解释道:“万物相生相克,或能从这些植物中找到克制螽斯之物。” 行至一处农田,只见漫天螽斯飞舞,盘旋在半空。 霍荀却不惊反喜,指着田边一种不起眼的小草说:“此草名为苦蒿,气味独特,螽斯厌恶,若是大量采集,将新鲜的苦蒿叶子和茎秆切碎,加入足够的水进行浸泡,提取其中原液,或可有效驱逐它们,也可有效防御,使庄稼大大减少侵害。” 虞莹惊喜道:\"霍公子果然博闻广识,此法,我竟从未听过。\" 顾念雪继续道,\"此法虽好,可驱赶也只是治标不治本,是否有其他根治之法同时进行?\" 霍荀蹲下身,拨开一处植被,压低声音说道:\"二位公子请看。\" 顾念雪和虞莹相继蹲下身,一左一右,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一突然的靠近,令霍荀虎躯一震。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是他们靠得太近了嘛?都是男人,他有什么可介意的。 第34章 抑制灾情 顾念雪和虞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专注地观察植被里的情形。 只见一只螳螂正在啃食螽斯的尸体。 霍荀接着道:\"我们可以利用食物链,加上苦蒿原液防御,来减缓虫害,根治不敢说,但我相信会大大抑制灾情。\" 众人听闻,面露惊喜之色。 虞正昊立即安排人手采集苦蒿。 顾念雪和虞莹也挨家挨户去游说,动员百姓们一起参与采集,大大加快了采集速度。 此时的京城—— 萧璟瑞正在自己宫外的宅子里,喂着锦鲤。 任宽上前:\"殿下,据探子来报,虞正昊一行人已经在兴隆城落脚,近日来一直在想办法治虫,人口失踪的事情,似乎并未插手。\" 萧璟瑞喂着鱼食的动作未停,\"哼,是未插手,还是没来得及插手?虞正昊这个人素来油盐不进,他可不是个简单的武将。\" 想了想,又问道:\"确定他就带了几个人?\" \"属下确认。\" 萧璟瑞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 \"光治虫多无趣啊,给他们找点儿乐子吧,哦,对了,他和她女儿的命先留着,我还有用。\" 其他人,生死不论。 任宽拱手,\"属下领命!\" 刚要转身,萧璟瑞又喊住了他。 “等等!” 任宽:“殿下还有何吩咐?” “顾念雪最近在做什么?” 任宽一愣,殿下还没忘了顾小姐吗? “据属下所知,顾小姐近日来一直在国公府里,并未外出。” 萧璟瑞看着水里的鱼,将手里的鱼食撒了个干净,喃喃道:“她可是还在生本皇子的气?” 那日与她争执完,他就后悔了,思前想后,他仍是觉得,顾念雪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全然都是因为他与楚倾瑶之事,伤了她的心。 罢了,女人都是要哄的,等他的禁足结束,便是她的及笄礼了,等到那日,他便亲自登门拜访,给她一个台阶就是。 想到此,萧璟瑞的脸上又重新浮上了志在必得的笑意。 并吩咐任宽:“继续派人盯着国公府,若顾念雪出门了,立即告诉本殿。” “诺!”说完,再次转身离去。 —— 兴隆城的老少妇孺们都陆续申请参与到了抵御虫害的行动中来。 在顾念雪手把手教授她们如何提取苦蒿原液时,不远处就传来一阵阵小孩子的叫喊声: “妖怪来了!妖怪来了!” 妖怪? 顾念雪循声望过去,虞莹也从别处闻声赶来,下意识地将顾念雪护在身后。 身边的老人妇人们闻言,也都立即紧张起来,面面相觑。 有一位大娘拉了拉顾念雪的衣袖,小声说:“那个就是我们镇长的轿子,镇长是个好人,就是他家里的事儿吧,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的,所以都不敢与他交往过密了。” “您指的是他家小孙子打死狐仙的那件事?”顾念雪问。 大娘重重地点头,“没错,而且,据说那件事后,镇长家隔三差五就有怪事发生,不是后院养的鸡被咬死,就是夜半三更听到有女人诡异的笑声!” 虞莹皱眉,“女人的笑声?” 她不信鬼神,自然对这些话持怀疑的态度,但却也没有反驳。 “没错没错,我亲耳听到的!那声音,就像是来索命的妖魔,渗人的紧呐!”另一位妇人凑上来,煞有其事地说着她的经历。 顾念雪若有所思,她对这位镇长的家,倒是更有兴趣了。 不一会儿,众人就看到一位年逾半百的男人牵着一个约莫五岁的孩童从轿奁上走了下来。 镇长单从外貌气质上看,确是一副老实人模样,眼里一片温和,看不出任何算计之色。 孩童头戴围帽,看不清样貌,但听着周围百姓们的议论声,顾念雪也猜测到,眼前这个孩童就是他们之前说的那个天生异瞳的孩子。 顾念雪隔着一段距离打量着那个孩子,她有种感觉,这个孩子似乎也在打量着她。 这时,镇长开口道:“诸位莫要紧张,我只是听闻,大家都在为驱虫之事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想着作为一镇之长,理应首当其冲才是,我将家里的家丁和丫鬟都带了来,还有一些粥和馒头,你们看,是不是可以帮上点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可谁也不敢上前说话。 镇长的神情逐渐黯淡,似乎对这一幕并没有太多震惊,只是苦涩地笑了笑,吩咐道:“将粥和馒头卸下,我们回去。” 顾念雪与虞莹对视一眼,看着镇长怅然若失的样子,心有不忍。 虞莹立即开口道:“我们需要气力大些的男子,得帮忙搬东西。” 镇长一听,眼里仿佛有了光,立即吩咐旁边的小厮道:“没问题。你们,卸完了车,就随这位公子去帮忙。” 三个小厮装扮的男人一听,立即高兴地应声。 顾念雪则欲缓步上前,身旁的大娘还特意提醒道:“顾公子,你可别太靠近那孩子,当心被狐仙缠身啊。” 顾念雪只是笑笑,拍了拍她的手,“大娘,无妨。” 于是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走到那孩子跟前,蹲下身,伸出自己手,柔声问道: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镇长呆愣了一瞬,看着眼前的少年同自家孙子说话。 他是近年来,唯一一个除家里人以外,愿意主动亲近这孩子的外人。 孩子在她蹲下的瞬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抓着自己祖父的衣摆。 镇长轻声安抚他,“不怕,告诉哥哥,你的名字。” 男孩隔着围帽,犹豫了片刻。 顾念雪也不催他,就静静地等着。 许是感受到她对自己确无恶意,男孩这才挪步上前,用充满稚嫩的声音怯生生地回答:“我叫梁建邦。” “建邦?建国安邦,好名字。看来,你的父母对你的期望很大。”顾念雪依旧挂着笑意。 男孩又再次垂头,“我的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 顾念雪脸上的笑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看了一眼镇长,后者微微点头,眼神中的落寞一闪而逝。 “他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了,他爹在去年,发现这些虫子大多是从山里飞出来的,就想着去查看一番,结果,一去不复返。” 第35章 何为异瞳? 顾念雪知道他不便在孩子面前说的太直白,失踪一年多,且是在凶险异常的山里,至今未回的话,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建邦,为何要戴着围帽呀?”顾念雪对这孩子的怜惜又多了一分,又联想到京城的湛儿,她最近似乎跟孩子很有缘。 建邦闷闷地说:“他们怕我,我不想吓着别人。”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怕你吗?” “因为我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他们说我是妖怪。”梁建邦似乎早已习惯,此话说的极为平静。 “你的眼睛只是有些特别,并不是妖怪啊。” 顾念雪这话让镇长也吃了一惊,这个少年是真的相信建邦吗? 梁建邦也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奇的话,围帽下的眼神闪烁着一抹不一样的光芒。 “大哥哥,你······真的不怕我吗?” 顾念雪扬起嘴角,“你若不信,不妨摘下围帽,看你到底能不能吓到我?” 梁建邦看了一眼镇长,以前也有人让他摘下围帽,说他们不怕,可是到最后······ 顾念雪又鼓励道:“建邦,你想永远躲在围帽后,再也不出来了吗?你可是你母亲用性命换来的宝贝,她一定不会舍得你难过的,能不能给你自己,给我,也给他们一个重新认识你的机会。” 镇长面色紧张,他一直在努力抚平建邦受伤的心,小心翼翼,生怕说错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利刃扎向这孩子脆弱的心灵。 而面前这位俊俏的少年,面对建邦,说出的话都是那样自然,丝毫没有恶意。 或许,他真的可以治愈建邦。 梁建邦隔着围帽,看了顾念雪良久,小手逐渐上移,抓住围帽的边沿,缓缓摘下。 周遭的人群都用,像看异类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们那边。 梁建邦抬眸,露出了那双不一样的眸子。 他的左眼呈现半透明状的绿色,看起来如同翠绿的森林,充满了生机和自然之美。 顾念雪伸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左眼,“好美~” 闻言,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暗道他肯定是被狐仙附身,被迷惑了。 梁建邦不可置信,别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左眼,他竟然敢触摸。 “大哥哥,你······” “你看,我没骗你,对不对?”顾念雪不等他回答,拉起他的手,轻声跟他说:“人类总是会对未知的事物感到恐惧,所以,如果我们想办法将未知变成已知,他们就不会再害怕啦。” 梁建邦歪着小脑袋,“那要怎么做?” 顾念雪笑了,“你相信我吗?” 梁建邦重重地点头,就凭他是除家人以外,唯一一个敢靠近他的人,他肯定相信。 顾念雪牵着他,转身,带他走到人群中央。 “各位乡亲父老,容我顾念在此为大家解释,何为异瞳。”顾念雪的眼神扫视着周边的每一个人。 “异瞳,顾名思义,是为双眼瞳色不一,正常人的眼瞳或为棕色或褐色,其实,在我们不知道的遥远之地,那里还生存着蓝瞳和绿瞳的人,他们五官,身形与我们中原人并无二致,只是因为长期生活的环境,地域,水源影响,导致瞳色异变,甚至有的发色也会发生变化。 这不是妖化之兆,只是再普通不过的遗传而已,这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体内如有一丝外族血统,哪怕是历经了几代人,也会在某一代遗传到孩子身上的。” 这时,人群中有人质疑道:“可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有何证据,还有,很多人都听到了镇长家三更半夜有女人的哭声,又作何解释。” “这当然不是我的片面之词,而是史籍有载,龙颜四目【仓颉】,三皇五帝之一【舜】,春秋五霸【重耳】,东晋十六国【吕光】,他们都是天生异瞳,如若诸位还有疑问,大可去求证。”顾念雪的眼神中充满自信,虞莹在一旁看着自家表妹如此模样,更是骄傲。 表妹饱读诗书,史籍,断然不会错的,这孩子的眼瞳除了颜色有异于他人,其他的看起来也都很正常啊,这些百姓到底在怕什么? “至于,您说的哭声,恐怕,得需要镇长来回答了。”顾念雪看着不远处的镇长,后者叹息一声,看了一眼自家孙子,这才娓娓道来。 “其实,那不是人的哭声,是狐狸的叫声。” “啊?” “什么!狐狸的叫声?” “怎么可能,狐狸的声音怎么会跟人一样?” “骗人的吧?” ······ 见众人都不信,镇长一咬牙,掏出一把短哨,吹了三声。 不时,四周就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快看,是小狐狸!” 人群中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那只洁白如雪的狐狸从一棵树后窜了出来,径直朝镇长身边分奔而去。 镇长将小狐狸抱在怀里,抚摸着它的皮毛,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孩子。 “这是那只红狐的孩子,建邦给它取名叫白狸,你们说是建邦杀了红狐,其实不然。” 众人闻言皆惊,难道另有隐情? 镇长接着道:“那只红狐早就身患重疾,当我发现它有孕在身之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那日,我外出办事,恰逢红狐分娩,它躲在了宅子的一处洞穴里,只有建邦才能爬的进去,可当建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手献血,怀里还抱着一只肉团子,也不知是谁传的谣,说是建邦杀了红狐,得罪了狐仙,这才招致得了异瞳之症,还把他妖魔化。 殊不知我家建邦的异瞳是打出生就有的,我就是怕他会被外人议论,这才一直很少让他出门,即使出去了,也都是让他戴着眼罩,对外就说他的眼睛受伤了。可是,我还是没有保护好他,平白让他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说着,镇长的眼眶渐红。 顾念雪看着小建邦,“去,抱抱你祖父,他受的委屈可不比你少哦。” 小建邦点点头,立即跑到镇长跟前,抱住了他的大腿,像个小大人似的,轻轻的拍了拍。 这时,白狸也跳下来,爬到小建邦的肩膀上,发出一声声女童般啼哭的声音,像在悲鸣,又像是在倾诉着无尽的委屈。 这一幕,让众人都沉默了,事情的真相大白。 自始至终,都是他们的无知造成的。 第36章 无形的"手" 狐仙之事告一段落,没有了鬼神怪谈的顾虑,大家齐心协力为治理虫灾做准备。 虞正昊带人回来的时候,看到众人有条不紊的忙碌着,颇感欣慰。 “爹!你们回来了?怎么样,那方法有用吗?”虞莹立即紧张地问道。 虞正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霍公子的方法很有效,苦蒿原液的确可以驱逐成群的螽斯,再利用废田将桔梗燃烧吸引大量余虫,张网抓捕猎杀,成效斐然。” “虞大人说的没错,受灾以来,从没像今天这么畅快过,我们的良田终于有希望了!” 随同前去帮忙的灾民们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镰刀,向大家伙讲述驱虫的经过。 不一会儿,大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虞莹拉着虞正昊到附近的石桌边休息,顾念雪给他们都一一倒了杯茶。 虞莹看着自家表妹,忍不住向老爹炫耀:“爹,我和表妹也没闲着,就在刚刚,我们还将镇长家的事儿给解决了,现在大家已经不再害怕建邦的异瞳了,你不知道,表妹刚刚有多厉害,那话一套一套的,什么三皇五帝,史籍有载,我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一番夸赞之后, 虞正昊笑着敲了一下虞莹的脑袋,“叫你平日里多读些书,你看看人家念念,出口成章,以理服人,哪像你,就一身蛮力。” “蛮力怎么了,能上阵杀敌就行了啊,表妹有大智慧,我有大力气,不是刚好互补嘛,对吧,念念!”虞莹朝顾念雪扬了扬下巴,后者掩嘴偷笑。 附和道:“表姐说的没错,我们姐妹俩,一文一武,完美契合。” 缪太医说道:“虞大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难能可贵的女中豪杰,多少京中世家子弟都不如其一二;顾大小姐,博学广识,温文尔雅,京城第一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顾念雪道:\"第一才女之名愧不敢当,小女只求能为百姓献上一份绵薄之力,让他们都能过上安稳日子,此后家人团聚,不再经受生离的痛苦。\" 李阳对这位国公府小姐是越发敬佩,不但有才有貌,还没有一点贵为大小姐的娇气,日后,不知哪位有福之人能够娶到她,那可真是人生赢家了。 虞正昊认同地说道:\"说的好,我万历国,国风开明,为百姓谋福不分男女,只要是有勇有谋之人,均可为朝廷效力。念念,舅舅相信你,以你的才华,日后定有大作为。\" 顾念雪明媚一笑,\"借舅舅吉言!\" 顾念雪心中燃起一股壮志豪情,她暗暗下定决心,此生定不再枉费生命,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要为自己,为所爱之人重活一世。 然而,平静之下暗潮涌动。 广南知府程金林才刚知晓虞正昊等人救灾之事,怕他一纸上书冠他个渎职之罪。 立即带领官差前往兴隆城\"支援\"。 而此时,顾念雪也收到了蓝雨给她的消息,于是便来找一行人商量。 \"无耻之徒,虫灾现下已然受控,他这时跑来凑什么热闹?早干嘛去了!\"李阳怒斥。 虞正昊沉吟片刻,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爹,叫我说,我们就该一封折子参他个渎职之罪,身为朝廷官员,在自己管辖的地界,任由百姓良田受损,不及时上报朝廷增派援手,反而当街纵容手下欺压百姓,想必他程金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虞莹愤愤地说。 张太医点头:\"想必,他是知道我们来了,怕我们将兴隆城的事情上报朝廷,真的参他一本,这才风风火火地带人过来,想将功折罪吧。\" \"不论如何,参他是迟早的事,不过,我们也得有足够的证据,否则空口白话也无法将他定罪。\"虞正昊岂能不知广南府衙\"水深\",只是,他总觉得,背后还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 失踪男丁的事情还没着落,这程金林就来了,到底是真的来增援,还是另有目的? 顾念雪听着大家的话,脑中正在回想上一世,霍荀在兴隆城治理虫灾的同时,这里还发生过什么事。 虞莹眉头紧锁,突然转头看着一直不说话的顾念雪,\"念念,你在想什么?\" 顾念雪突然被问,愣了一下,于是说道:\"我总觉得有些东西,似乎被我们给遗漏了。\" 虞莹不解,\"有吗?\" 顾念雪起身,走到窗口,将窗户打开透透气。 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突然,顾念雪的脑海中有什么闪过。 是了! 萧璟瑞在上一世,与他的亲信密谈时,被她不小心听到了,说他在广南豢养了一批私兵,难道…… \"舅舅!那些失踪的男丁还有镇长一年前失踪的儿子,会不会是被人困住了?刘婶她们说,任谁家有男丁失踪,三日内必会有一批粮食送到,我猜想,那些粮食,是否就是那些男丁被威逼臣服的报酬?\" 虞正昊一惊,李阳的神色也有一瞬不明。 虞正昊沉思片刻后说道:“念念此想法不无道理。若真如此,那背后之人定非善类。” \"那位镇长的儿子是在山里失踪的,同那些失踪人口会不会有所关联?\"张太医问。 \"唉呀,我们别在这儿猜来猜去,派个人直接去山里探查一番就是,我轻功好,就让我去吧。\"虞莹主动请缨。 虞正昊刚要伸手阻止,顾念雪道: \"此前,我与镇长聊过,他说山里常年有瘴气,偶尔上山采药的医师还碰上过毒蛇猛兽,你只身前去,我不放心。\"顾念雪拉着她摇了摇头。 \"念念说的对,还是做好万全之策,再行动为好。\"虞正昊看了一眼李阳,后者意会。 当天夜里,虞正昊的里屋中,瞬间出现了两道身影。 \"微臣参见王爷!\" \"卑职参见王爷!\" 虞正昊与李阳欲下跪行礼,被萧璟煜拦住了。 \"免礼,这里不是皇城,没那么多规矩。\"萧璟煜一身黑色蟒袍,身形挺拔,气质卓然。 虞正昊也不扭捏,对肃王的人品他深信不疑。 那晚,他派李阳去抓夜行人,中途就是被肃王的人给拦截,目的就是为了让人反跟踪夜行人,打探他们的老巢。 第37章 小没良心的 \"王爷,您怎么亲自到这儿来了?可是陛下有何旨意?\"虞正昊正色问道。 \"本王此次前来,是为了广南私兵一事,想必虞都统已经有所察觉。\"萧璟煜没想与他藏着掖着,虞家立场倾向皇权,他并无试探之心。 虞正昊亦能感受到他的信任。 \"兴隆城男丁相继失踪,的确可疑,但至今还未找到聚集点。\" \"本王的人找到了。\" 萧璟煜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虞正昊和李阳齐齐看向他,\"在何处?\" 萧璟煜不动声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时,一直在萧璟煜身后的沐风开口:\"回虞都统,人就在兴隆城二十里外的落奇山中,那夜,肃王府的暗卫一路跟踪夜行者至那山中,一路瘴气,且机关重重,若非轻功了得,内力深厚者,断然是到不了深处的。\" 虞正昊眉头紧锁,竟然还有机关?要说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谁会信? \"敢问,那里究竟藏着什么?\" “里面关押着很多百姓,应该就是失踪的那些男丁!最主要的是,里面还有军营,兵器和将士盔甲!” 虞正昊问道:“多少人?” 沐风沉声道:“预估不低于四万!” 虞正昊惊了一下。 四万!豢养这些私兵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要知道,这样庞大的一支私兵,若是在战场上,很有可能会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 \"王爷可是知晓这支军队背后之人是谁了?\"虞正昊单枪直入。 沐风看了一眼自家王爷,萧璟煜微垂的眸子缓缓抬起,看着虞正昊淡淡说道: \"本王若说是萧璟瑞的,虞都统会作何反应?\" 四皇子?他竟有如此狼子野心? 不过,事关重大,他也不便任由肃王一面之词,就给堂堂皇子冠上谋逆之罪。 \"微臣自当会亲自前往一探虚实,若证据确凿,臣也会如实秉明陛下,由陛下圣裁。\" 虞正昊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没有说不信,也没有全信。 萧璟煜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任由月光照进来,“虞都统这般说,本王就放心了。只是此事不宜声张,四皇子耳目众多,稍有不慎恐打草惊蛇。” 虞正昊应道:“王爷放心,臣明白其中利害。” \"程金林不日便会抵达兴隆城,若想深扒其中原委,他是个很好的突破口。\" 小小知府竟然也参与其中?莫不是身后有位高权重之人撑腰,借他一百个狗胆,只怕也是不敢的。 \"多谢王爷提点。\" \"还有一事,本王路经途中,遇到一批难民,得知他们是邻县逃亡出来的,沐风,你说。\"萧璟煜声音冷了几分。 沐风闻言颔首,继续道:\"通往邻县的路似乎是被人为挖断的,只能靠腿脚行走,我进去看过,那里要比兴隆城惨烈的多,到处尸横遍野,有力气的都举家逃离,而年迈卧病在床的,都只能等死,孤儿寡妇,哀声一片。\" 虞正昊愕然,\"果真!?\" 沐风颔首,\"沐风愿以性命作保,所言句句属实。\" 虞正昊心都抽疼了,想他半生驰骋沙场换来的太平盛世,竟然还有百姓颠沛流离,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程金林,你真是该死!\"虞正昊愤怒了。 \"虞都统莫要心急,本王已经派了一批人,带着附近城镇买到的干粮前去驰援,只是,那里的病人也颇多,比起粮食,医师也是急缺,所以我想借用两位太医随我的人一同前去。\"萧璟煜温声道。 虞正昊立即拱手,\"肃王大义,兴隆城虫灾之事已经得到控制,两位太医就在此处,随时可前往支援。\" 萧璟煜点点头,\"那就劳烦虞都统安排,本王的行踪越少人知道越好。\" 虞正昊秒懂,看来肃王是秘密离京,防着谁不言而喻。 \"臣知晓,请王爷放心。\" 谈完了正事,萧璟煜便\"离开\"了。 顾念雪此刻还没有睡着,点着灯,翻阅着安大夫赠予的针灸书籍,越看越觉得其中针法玄妙,看来,日后得找个目标试验一下。 就在她继续翻阅下一张时,屋里的灯晃了一下眼,顾念雪的目光看着窗户那边。 嗯?她忘记关窗了嘛? 拢了拢衣襟,缓步走到窗边,正欲重新关上。 突然,一只手从她身后环住她的腰。 在她惊声尖叫前,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 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别怕,是我。\" 顾念雪眼中的惊惧在听到声音之后,才逐渐褪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龙涎香味。 萧璟煜?他怎么在这儿? \"唔唔~\"顾念雪小声抗议。 萧璟煜勾唇,将手从她的红唇上移开,又再次挪到她的腰间,收紧。 这是怕她跑了不成,搂这么紧做甚?顾念雪有点想笑。 萧璟煜将头直接埋进她的颈窝,气息若有似无地冲击着她敏感的脖颈。 \"有没有想本王?\"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 \"王爷怎么来了?不对,你什么时候来的?\"顾念雪不答反问。 \"小没良心的,本王辛辛苦苦帮你把人送来了,连句谢都没有,一见面就问本王怎么来了,怎么,本王不能来?\"萧璟煜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顾念雪转过身,抬眸看着他,男人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意外,王爷这么悄然离京,安全吗?\"她怕被有心之人发现他擅自离京,会派人暗中刺杀。 知道担心他,这还差不多。 萧璟煜傲娇地低头迎上她漂亮的双眸,抬手捋了捋她垂落的发丝,\"王府有本王的替身,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发现的,你还没回答本王刚刚的问题。\" 什么问题? 有没有想他? 呃……等等,他们俩一定要以这样的姿势说话吗? 顾念雪突然脸红了,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说想他了,会不会太不矜持? \"很难回答吗?\"萧璟煜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环住她腰间的手也逐渐松开来。 顾念雪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衣袖,她不忍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失望,她发过誓,这一世,绝不负他! 第38章 玉佩定情 \"我有。\"她小声说出这两个字,又怕他不信,接着补充道,\"我好像还梦到你了,梦里,你还……\"亲了她。 越说,她的脸越红,还微微发烫。 顾念雪垂着头,不敢看他,半晌,都没得到男人的任何反应,疑惑地缓缓抬头。 猛然间,一片阴影笼罩住她,冰凉的触感覆上她的红唇,温柔缱绻,辗转厮磨。 顾念雪双手抵在萧璟煜的胸口,紧张地抓住他的衣襟,心跳如鼓擂动,仿佛要冲破胸腔。 良久,萧璟煜才缓缓放开她。 顾念雪双颊绯红,眼神带着羞怯与迷茫。 “本王信你了。”萧璟煜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愉悦,\"还有,那不是梦。\" 什么? 顾念雪惊讶地抬头望他,萧璟煜勾勒起唇角,仿佛很喜欢看她娇羞无措的模样。 \"雪儿,本王不能在此地待太久,最迟后日就得回京。\" 顾念雪明白,\"嗯,王爷此次亲自前来,可是为了兴隆城人口失踪的事情?\" 萧璟煜拉着她走到桌边坐下,握着她的小手揉搓。 \"雪儿聪慧,这其中原委我已同你舅舅说明,这两日,兴隆城可能会不太平,你莫要乱跑,如无必要,千万别跟你舅舅他们分开。虽然有蓝雨保护你,但本王仍不放心。\" 顾念雪闻言,心中满是感动,也不想他忧心,便说:\"我知道,王爷也不要小看我,我可以保护自己的。\" 萧璟煜想起那日在宫墙之下,她的那一套小把戏,还有昨日,她的一番博古通今之论,不由得扬起嘴角。 萧璟煜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雪儿如此厉害,倒是本王多虑了。” 嘴上如此说,但眼里的担忧却未减半分。 顾念雪轻轻靠在他肩上,“京中局势尚不明朗,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王爷也要万事小心,尤其要留意四皇子。” 老四? 不知为何,即使是为了提醒他多加防备,他也不愿从她口中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尤其是萧璟瑞! 萧璟煜将她搂紧,“雪儿不必担心,本王自有应对之法,你对璟瑞为何如此在意……” 顾念雪未看到男人脸上的冷意,只隐隐涌上一股恨意,\"在意?不,我只是在等,等他自食其果,作茧自缚的那天,我要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不得善终!\" 萧璟煜隐隐察觉到她浑身有丝丝颤抖,\"雪儿……你究竟经历了什么?可否告诉本王。\" 他能够感受到她的恐惧和害怕,只是他不明白,她与璟瑞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让她恨之入骨到如此地步。 顾念雪闻言,这才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胡乱拭去眼角的泪,扯了扯嘴角对他说:\"王爷……\" \"叫我阿煜。\"萧璟煜心中郁闷,他不想惹她落泪的。 \"阿煜,有些事,我现在还无法与你说的明白,但是请相信我,无论未来发生任何事,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顾念雪一脸认真,她不愿阿煜有一丝不快,更不想二人因为不相干不重要的人产生嫌隙。 萧璟煜暗暗叹息,她还是不愿说吗? 罢了,他可以等,无论多久,他都会等到她愿意主动倾诉的那天。 萧璟煜干脆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圈她入怀,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真正拥有她的真实感。 \"雪儿,你听好了,除非我死,否则这辈子你都休想逃离我身边。\"他自知这话重了些,也不在乎会不会吓到她,但这就是当下他想说的话。 顾念雪听了,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双臂圈住萧璟煜的脖颈,眉眼弯弯道:\"王爷一诺千金,可要说话算话。\" 萧璟煜看着她的一双美眸,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随即掏出一枚随身玉佩递给她。 \"这是我母妃生前留给我的,现在交给你了。\" 顾念雪一听,立马坐直身子,双手接过,这枚玉佩此前都是他随身携带的,她见过多次。 此玉佩细腻如脂,色彩温润,宛如一抹流云,上面镌刻的是麒麟,栩栩如生。 顾念雪小心翼翼地收好玉佩,“阿煜,这玉佩贵重无比,我定会好好珍视。” 萧璟煜轻抚她的秀发,“好~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只能让它代替我陪着你了。” 顾念雪刚要开口说什么。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萧璟煜警觉起来。 蓝雨瞬间出现在屋内,“王爷,有人靠近。” 萧璟煜眉头微皱,“看来本王得先离开了。”他不舍地松开顾念雪。 顾念雪亦有不舍,但仍轻声安抚道:“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萧璟煜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顾念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握紧手中的玉佩,心里甜滋滋的。 没过多久,虞莹匆匆赶来,“念念,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啊?\" 她刚从前院过来,似乎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刚走近再听却没有了。 顾念雪有些心虚,悄悄将手里的玉佩藏于袖中,\"没有啊,我一直在房内看书,并未听到任何声音。\" 虞莹更加疑惑了,\"难不成我出现幻听了?\" \"许是你近日太过紧张了吧,明天程金林就要到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在他赶来之前上山。\"顾念雪立即转移话题。 虞莹点点头,\"可能是吧,对了,明日你要紧跟在我身边,半步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原本她是不同意表妹跟着他们上山的,可是两位太医都被爹给派到邻县去了,他们之中也只有念念懂得医术,山里的瘴气,毒虫,恐怕还得靠念念,否则他们怕是还没进山就先被瘴气撂倒了。 \"知道啦,你都说了几百遍了,不累吗?\"顾念雪打趣。 \"嘿!我这是担心你,你还嫌我啰嗦了?\"虞莹假装生气,傲娇地撇过头去。 顾念雪嗤笑,\"不敢不敢,虞大将军,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这个弱女子一般见识啦~\" 虞莹掩唇偷笑,\"这还差不多,反正也睡不着,走,我们再去仓库检查一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 顾念雪点头,回屋加了件外衣,便随着去了。 第39章 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虞正昊留在兴隆城应付程金林,兼顾统筹赈灾一事,进山找人的活则交给了陆平和虞莹。 当然,萧璟煜也留了两名暗卫给他们带路。 这几日,他们察觉暗处有人在跟踪,意欲何为尚不可知,不过,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两批人决定分头行动,临行前,芳儿一脸担忧,\"小姐,此行危险,您确定不用奴婢陪着吗?\" \"好芳儿,兴隆城的情况刚稳定下来,老弱妇孺那么多,总要有个女孩儿留下来照应,现在已经不是只考虑你我安稳的时候了,你留下,可是在帮我们大家的忙啊。\" 顾念雪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抚,芳儿留在城里她就少一分后顾之忧,山里究竟是什么情况,她现在也没个底。 芳儿虽不情愿,但是她也知道,她没有虞莹小姐那般好的武功,去了也帮不到什么忙,不给小姐拖后腿就已经算好的了。 \"好吧,小姐,那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顾念雪笑着点点头。 虞莹摸摸芳儿的小脑袋说:\"小芳儿,你就放心吧,有我在,定会保护好你家小姐的,再不济,还有陆平和那两个家伙呢。\" 那两个家伙,指的是萧璟煜的暗卫-影七和朱雀。 \"也不知爹从哪儿找来的人,从见面开始,这两个人就从没开口说过一个字,板着一张脸,就像我们欠了他们多少银子似的。要不是我爹全力作保,就这样的,真怕一会儿到了山里,他们直接把我们给灭口了。\" 顾念雪忍不住偷笑,暗卫可不是一般的护卫,就眼前这两位,武力值恐怕是能以一敌百。 虞莹这话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所以他们肯定是听到了的,即使是这样,他们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顾念雪看了一眼影七,这人身形略微偏瘦,也是穿得一身黑,一双眸子如同秃鹰一样精明尖锐,不苟言笑,甚至有些过于严肃,却在与她对视的时候,会朝她微微颔首。 反观朱雀,此人看她的眼神,谈不上友善,不过,凭借女人的第六感,这个人对她,也绝没有所谓的好感。 顾念雪上了马车,虞莹怕她无聊,就舍马陪她一起坐马车,一路上,她们看到三三两两的灾民正往兴隆城去。 \"赈灾粮若再不来,兴隆城只怕也是快顶不住了。\"顾念雪放下车帘,心里忍不住想,萧璟煜应该不会空手来此,可若他带了赈灾粮,这一路上很难不被人盯上,他的计划是什么呢? \"我爹出发前已经让府中下人筹措了一批粮食,算算日子,这几日应该也快到了,理当可以撑几日的。\" \"远远不够,虽说城中百姓有神秘人接济,但他们的余粮应该都是按照人口分配的,若这些逃荒的人都去了,只怕……\" \"你是怕,这些难民会为了生存,抢夺他们的余粮?\" 顾念雪点头,生死关头,人性会变得无比脆弱。\"不止如此,我更怕有人会趁机把兴隆城搅得天翻地覆。\" \"念念,别想这么多,有我爹在,出不了大乱子的。我们当务之急是把失踪的人找到,搞清楚山中是否真的有军营驻扎,说不定还能另有收获。\"虞莹倒是乐观。 话音刚落,一把袖箭就从周围的林中射向马车,虞莹耳听八方,立即警觉。 \"有埋伏,大家小心!\" 影七一声大喝! 袖箭哐当一声,被他轻松打落在地,虞莹将顾念雪安置在马车角落,自己则护在她身前,戒备着。 瞬间,林中就窜出了十七八个黑衣人,纷纷手持刀剑弓弩,对准了马车里的人。 虞莹对着马车外的陆平问道:\"陆平,什么情况?\" 陆平勒着马脖子,警惕周围道:\"小姐,这些人似乎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来,提前埋伏在此。\" \"可知是什么人?\" \"全都蒙着面,看不清楚。\" \"那就抓几个来好好问一问。\"虞莹眼神变得犀利,不管是什么人,都无法阻止他们进山! \"是!\"下一刻,陆平便拔出了腰间的双刀。 \"留下马车里的人,放你们一条生路!\"其中一个黑衣人叫嚣道。 “哼,好大的口气!”陆平冷笑一声,手中长剑出鞘。 影七和朱雀也迅速站到马车两侧。 顾念雪心中暗暗叫苦,没想到刚进山就如此凶险,悄悄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陆平率先冲向黑衣人,双刀舞得虎虎生风。 朱雀紧跟其后,剑如灵蛇般刺向敌人。影七身形如鬼魅,所过之处黑衣人惨叫连连。 但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 忽然,为首的黑衣人刚要掏出一枚信号弹发射出去,就被影七一记飞镖射穿了手腕,瞬间血流如注。 “啊!”黑衣人捂着手腕摔倒在地,痛苦哀嚎,挣扎着还要去捡信号弹。 就在他快要碰到的时候,影七面如冷霜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而事实上,在他眼里,这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在黑衣人艰难地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冷光划过,一剑封喉。 \"留几个活口!\"虞莹站在马车上大声说道。 被陆平制服的几个黑衣人见状,立即对视一眼,几乎是同时,全部咬舌自尽了,他想阻拦都来不及。 朱雀和影七最后也是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点了两个人的穴道,勒令两人跪在地上,朱雀开口:\"说!谁派你们来的?\" 嗯?怎么是个女人的声音? 虞莹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刚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觉,朱雀的面容的确要精致得多,刚刚她使的那套剑法可谓是出神入化,若要是真比起来,她可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被点穴的黑衣人,眼神不屑地移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不愿开口?好得很……\"朱雀也不惯着,拔剑抵在他的脸上,划开一道细长的口子,冷冷说道,\"你说,如果我在你身上划开几百个这样的伤口,你的血可以流多久?\" 黑衣人皱眉,眼神略微闪烁,朱雀勾唇,就要动手。 \"等等!\" 顾念雪掀开车帘,跳下马车,走到几人跟前。 第40章 人皮地形图 朱雀的眼神却没有看她,淡淡道:\"顾大小姐,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不太适合您,还请挪步到马车上休息。\" 顾念雪像是没听见似的,径直掏出一个绿色的小瓷瓶递给她,\"一刀一刀下去,太浪费时间了。这个,让他吃下,不出半刻,他什么都会说的。\" 朱雀闻言,狐疑地看着她,显然,她不是很相信,这么一瓶药,难不成比她的剑还管用么? 影七此时率先打破沉默,双手接过了药瓶,\"顾小姐,让属下来吧。\" 顾念雪饶有兴味地扫了一眼朱雀,点头,退后了几步,等着药效发作。 虞莹兴致勃勃地看着影七,把药给黑衣人灌了进去。 \"念念,真的管用吗?\" \"不知道,我没试过。\"顾念雪说的轻松,这药是她在家中无事,配着玩儿的,还没用活物试过。 \"啊?\"那你还敢那样信誓旦旦? 虞莹突然没了底气。 几人静观其变,就在朱雀鄙夷地想要自己动手时,服药之人突然全身以奇怪的姿势扭动起来。 \"好痒……啊……好疼……唔!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你们给我吃了什么!\"黑衣人突然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抓,不一会儿,他的脸上,脖子上,就被抓出了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我受不了了……救我……不,杀了我吧!啊!\"他的痛苦哀嚎令在场众人都感到一阵不适,就连长期在严酷环境里训练的影七,都觉得这一幕,有些怵。 影七抓住机会,逼问道:\"给你解药可以,说出幕后指使。\" 黑衣人瞪大双眼,满是血丝,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我说……我说……是四皇子指使我们的,殿下说,只要留虞正昊父女一条命,其他人生死不论。”此言一出,虞莹和陆平皆是一惊。 顾念雪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倒是一点儿都不意外呢。 这时,顾念雪缓缓开口,“落奇山的地形图,是不是也在你们身上。” 另一名被点着穴道的黑衣人,明显身子一怔,他看着同伴把自己挠得血肉模糊的样子,心态已经快崩塌了。 中毒的黑衣人还想挣扎一番,可身体里像是被万虫撕咬般,奇痒难耐,剧痛无比。他看准朱雀手里的剑,直接冲了上去。 而此时的朱雀,眼神却落在了身后,正说话的顾念雪身上,黑衣人这一扑,导致她下意识地防御,刚好也刺中了他的胸膛,她想收剑时已经来不及了。 影七皱眉,瞥了一眼朱雀,后者自知刚刚走神做错了事,立即躲开了影七质问的视线。 影七什么也没说,又看向顾念雪,眼中多了几分探究,“顾大小姐,这药如此厉害,不知从何而来?” 顾念雪轻轻一笑,“偶然所得罢了。” 而后,影七又拿出一颗药丸,欲喂给最后一人。 而那人却立即全身抗拒,支支吾吾地想要说话,影七解开他的穴道,那人立马磕头求饶。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顾念雪满意地重复了自己刚刚的问题。 那人一股脑地全盘托出,\"落奇山的地形图就纹在我们背后,你们带着我,我可以为你们引路,只求你们别杀我,我还有妻儿老母在等我归家。\" 虞莹眼睛亮了亮,暗暗给顾念雪竖了个大拇指。 朱雀冷哼一声,“这种人留不得。”手一挥,剑便刺进了黑衣人的胸膛。 \"喂!你把他杀了,难不成我们要背着一具尸体进山吗?\"虞莹冲着朱雀不满地说道。 朱雀却是冷冷地勾唇,直接用剑挑开了其中一人的衣衫,果真看到了一幅地形图的刺青,有了地形图,他们就可以完美绕开机关陷阱,能省很多时间。 \"何必如此麻烦。\" 得知她要干什么,影七直接一个闪身,以身形遮住顾念雪和虞莹的视线。\"二位小姐,请上马车等候,属下们自会处理。\" 虞莹被他此举吓了一跳,\"什么吖,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罢,就要偏头去看,陆平眼疾手快,也迅速走到她面前,用斗篷遮住她好奇地目光。 \"小姐,请带顾小姐上马车吧,这里血腥味太浓了,她一介弱女子,实在不适合久待。\" 虞莹一听,顾及自家表妹,就立马一口答应了,拉着顾念雪就朝马车走去。 陆平与影七对望一眼,点头示意,心照不宣。 随即,驾着马车,带着二人先行一步了。 朱雀望着她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看着脚下的尸体,手起刀落…… 影七看着她的动作,有些不解,\"朱雀,你对顾小姐有敌意。\" 朱雀不以为然,手上动作未停,\"我只是好奇,王爷怎会看上那样的女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影七微眯双眼,\"王爷的事,岂容你我置喙?\" 朱雀不再回应,只冷漠地执行着手上的动作。 不一会儿,一块完整的人皮地形图就被收入囊中了。 众人重新整顿,朝着山里继续前行,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更加谨慎起来。 马车里,虞莹叽叽喳喳地说着刚刚发生的事,顾念雪只是浅笑听着。 突然,马车猛地停下。 外面传来陆平紧张的声音,“小姐,前面好像有人设了路障。” 顾念雪掀起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前面的路已经被碎石遮挡,马车铁定是过不去了。 这时,影七骑马来到马车边,“两位小姐,接下来的路,我们得用走的了。” 顾念雪背起包裹,同虞莹一起下了马车,\"劳烦前面带路,大家不用太过顾及我,我没你们想的那般娇弱。\" 虞莹笑着拉过她的手,\"知道你厉害,走吧,趁天黑之前,我们还得找一处落脚地。\" 五人一起,背着行囊出发了。 越往里走,重峦叠嶂,密林深处更是一片静谧,时不时还会有奇怪的动物叫声。 这林里的植被茂密,很多小路都被枝丫给遮住了,若没有地图,只怕是找上月余,也不见得能到。 第41章 找到了 当然,此前暗卫他们是靠着轻功一路飞檐走壁,攻克多重机关才找到的一处入口,而虞莹三人,一个全然不会武功,两个身手虽好,可轻功是个半吊子,肯定比不得。 稍微平坦些的小路也走到头了,看着面前崎岖陡峭的岩石壁,顾念雪叹息,不禁再一次后悔没学点功夫傍身。 \"顾小姐,我和朱雀先上去,一会儿将绳子扔下来,你将之绑在身上,我们拉你上去。\"影七说道。 顾念雪点点头,\"有劳了。\" 虞莹和陆平则先留在这儿陪她,\"念念,我怎么觉得那个朱雀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啊?好像对你有敌意。\" 顾念雪心里暗道,她又不傻,岂会看不出来呢?可也不想她多心,这一路还不知道会经历什么,他们不能内乱,于是道: \"她看谁都是那样的吧,高手嘛,有点个性也正常。况且,我与她以前又不认识,哪里会产生敌意。\" 虞莹个性虽大大咧咧,但是好在心细,她也看出表妹是不想她们内部产生嫌隙,毕竟此行的目的更重要。 依照原先的计划,先是虞莹,再是顾念雪,最后是陆平,等几人爬上去后,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众人眼前一亮。 山腰瀑布流泉,绿树成荫,阵阵清新的草香随着瀑布溅出的水汽扑鼻而来,从崖壁往下看去,万物都变得渺小,脚下怪石嶙峋,隐隐升起一层迷雾,如梦如画。 顾念雪喃喃道:\"世间繁华三千,不如一隅清欢。\" 等日后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他是否愿意陪着她,也找一处世外桃源之地,远离朝堂纷争? \"念念?想什么想得这样出神?\"虞莹晃了晃她的胳膊。 顾念雪这才回过神,她刚刚竟然想着与他的未来?瞬间脸颊微红。 随即拿出几个香包递给他们,道:“把这个放在身上。” 陆平接过,闻了闻,似乎有一股药香。 \"顾小姐,这是做什么用的?\" \"夜里山间蚊虫较多,这个药包可以有效驱虫防蚊,大家晚上值夜也会好受许多。\"顾念雪解释道。 影七也接过,见朱雀不为所动,索性帮她也拿了一个,道了声谢。 众人继续前行,不多时便看到一座废弃的庙宇。庙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墙皮剥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 影七率先进去查验了一番,确定里面安全,才将他们都叫了进去。 \"今夜我们就在这儿将就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看地图上的指示,我们明日午时应该就能到目的地附近了。\" 影七拿着一把匕首在地图上比划着,为了不让姑娘们害怕,他还特意扯下身上的一块衣料覆在地图背后,遮盖住那些\"不平整\"。 \"若是明日能顺利找到失踪的人,我们还得好好研究一下救人的计划。\"影七继续说道。 \"我沿路撒了药粉也做了记号,临行前跟虞大人商议过,一旦我们找到入口,就会以信号弹为示,山脚有我们的人,会时刻留意,届时增援的人就会循着记号的痕迹追过来的。\"陆平如实说道。 \"如此甚好,倒也省了不少事。\" 这一夜,陆平,影七和朱雀轮流值夜,好在一夜安稳。 一大早,几人就随意啃了几个馒头就匆匆赶路了。 影七一路观察下来,本以为顾念雪会是个娇弱的大家闺秀,也做好了如果她半路退缩的话,他便亲自送她回去的打算。 可眼看都要到了,她也愣是没道一句苦。 顾念雪并不在乎他们对自己的印象,一路上,她都在观察着周围的植被,她发现,他们越往丛林深处走,这里的植被就越稀奇古怪,都是寻常不可多见的。 “小心!”朱雀一把推开虞莹,手中的剑也同时扬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 虞莹瞥头一看,顿时汗毛竖起,“那是什么东西?” 顾念雪走近一看,却是冷静自若。 “是绒虫。” 一条红色软体长虫被利剑削成了两节,躯体却还在蠕动,断裂处涌出一摊透明液体,极度令人不适。 \"这东西长得这么奇怪,会不会有毒?\"虞莹下意识地往顾念雪身边靠了靠。 顾念雪抄起一根小木棍挑起绒虫的半截尸体,说道: \"无毒,不过,它的粘液倒是不错的麻醉剂,若是一个成年人不小心沾到它的粘液,十步之内,就会开始全身僵硬,无法动弹,我只在书上见过,还没从见过真的。\" 虞莹听完,浑身都开始难受了。 几人朝四周看去,仔细一看,绒虫的数量还不少,纷纷趴在树叶上,时而探头,时而蠕动,每一只都足足有两根手指那么长。 顾念雪察觉到虞莹的不安,立即扔掉小木棍,安抚道:\"别怕,绒虫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它们只会在捕食的时候释放粘液,除了长相有点丑,其实还是挺可爱的。\" 可爱?!!! 虞莹呵呵了两声,\"念念,我们快走吧,这里太让人难受了。\" \"嗯,我给你们的药包一定要系好了,对于水蛭,绒虫这些还是很管用的。\" 还有……水蛭? 陆平这下都有些发怵了,水蛭虽不伤人性命,可也会恶心人啊! 影七试探性地拿起药包,往丛林里靠近了几步,那些绒虫果然有退后的迹象。 看了一眼朱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经意间,将多拿的一个药包扔给了她,一句话都没说。 朱雀默默地收下,别在了腰间。 虞莹也看到了这一幕,朝顾念雪挑了挑眉毛。 顾念雪抿唇。 几人加快脚步,尽量避开那些绒虫。 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图,影七回头对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低声道:\"我们应该已经在入口附近,大家分头找找,有异状立刻通知彼此。 众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入口的踪迹。 顾念雪走着走着,忽然感觉脚下一空,整个人向下坠去。她心中一惊,刚要呼喊,一只手猛地拉住了她。 顾念雪抬头,竟是朱雀。 “多谢。”顾念雪感激道。 朱雀哼了一声,“小心点,别拖大家后腿。” 顾念雪:…… 这时,影七喊道:“找到了!” 众人赶忙聚过去,只见一个隐蔽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散发着一股幽冷的气息。 第42章 蓄意谋反,株连九族 “这里不是我们上次发现的洞口,看来,这里的出入口有多个,大家小心些。” 影七对后面的人叮嘱完,就率先钻了进去。 虞莹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绳索,将另一端递给顾念雪,自己也栓在手腕上, “念念,把它系在手腕上,一会儿进去会很暗,这样我就能时刻保证不会把你弄丢了。” 顾念雪无奈,表姐可真是把她当孩子了啊,但还是乖乖绑好。 几人有序地紧挨着,洞里洞外的温差很大,顾念雪已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就这样,几人借助火折子的微弱光线,在洞里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重新看到亮光。 突然,影七将火折子吹息,示意所有人不要出声,又对朱雀做了几个手势。 看着应该是前面有动静。 两人悄无声息地一左一右,不多时,就听见前方传出闷哼声。 陆平持剑保护虞莹和顾念雪,全身戒备着,直到两人重新回来。 “有几名士兵把守,看来,我们到了。” 朱雀说道。 为了隐蔽行踪,几人偷偷换上了士兵的衣服,偷偷潜入山谷中。 悬崖壁上,各个方位均有岗哨,但依陆平常年驻军的经验来看,这些人的警惕心都不高,许是因为这山谷隐蔽,他们都不认为会有外人闯入吧。 直到入夜,五人决定分开寻找失踪的人被关押的地方。 虞莹和陆平一起,影七和顾念雪一起,朱雀单独行动。 当顾念雪走到一处营帐外,又闻到了【幽梦】的味道,随即停下脚步。 影七立即意会,挑开帐帘,迅速潜入摆平了营帐里的人。 顾念雪这才进去,环视一周,却没有发现哪里可以藏人,但是【幽梦】的味道却充斥着整间营帐。 “影七,看看有没有机关。”顾念雪很笃定,他们离目标已经很近很近了。 影七点头,这营帐并未挨着山体,如果要藏人,那就只能是地下了。 果不其然,影七用剑鞘在地上试着敲了敲,有一处地面,听声音,里面竟是空的。 顾念雪与影七对视一眼,接着仔细观察着营帐内的摆设,多多少少都有些扬尘,唯独那盏油灯,上面明显干净的多。 顾念雪直接伸手握住油灯底部,试着拿起来却纹丝不动。 又试着顺时针拧了一下,营帐内的床下就传出了机关启动的声音。 影七以身挡在顾念雪面前,见没有危险,才逐步靠近床边,掀起了床上的木板。 赫然出现一条深不见底的阶梯。 “这里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顾念雪喃喃道。 萧璟瑞可真是下了血本,屯兵几万,光粮草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居然还挖了地道,这是给自己留后路? “顾小姐,你留在上面,我下去看看。”影七说道。 顾念雪点点头,“小心些。” 影七顺着阶梯慢慢下行,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顾念雪在上面紧张地等待着,手中握紧了防身的匕首。 片刻后,下面传来轻微的打斗声,顾念雪心急如焚,却不敢轻易下去。 没过多久,声响停止,影七的声音传了上来:“顾小姐,安全了,下来吧。” 顾念雪急忙顺着阶梯而下,只见下面足足有十几个宽敞的石室,四周摆放着各种兵器和物资。 而在石室尽头的角落里,有几间简陋的囚室,里面关着很多衣衫褴褛的男子,顾念雪猜想,这些人或许就是他们要找的失踪者。 由于两人穿着的是士兵的衣服,所以这些人自然而然把他们当成了这里的士兵。 坐在靠里边的一个人,沙哑着嗓子沉沉说道:“你们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们是不会屈服的,死了这条心吧。” 影七看了一眼顾念雪,后者示意他借机套话。 “只要你们肯归降,你们的家人就可以得到粮食救济,如若不从,你们可就只能在阴曹地府相聚了。”影七故意说的狠厉。 男人再次开口,“我相信朝廷会看到广南的灾情,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朝廷派人下来视察,我们的家人就能够度过难关,到时,说不定还会趁机扒了你们的老巢。” “没错,你们这是蓄意谋反,要诛九族的!” 影七不屑道:“同你们一起被抓来的同伴,可都已经同意加入军队了,你们还在这儿苦苦撑着做甚,朝廷又看不到。” “你们拿他们的血亲性命相要挟,还外加严刑拷打,这才不得不屈服的!不得人心的军队,即使是上了战场,也只会是一盘散沙!” 顾念雪看了一眼说话的男人,这人倒不像个普通村民,他身上的伤明显要比其他的多,也深,很多伤看起来已经有些时候了,疤痕深浅不一,目测至少一年有余。 “看样子,你是个硬骨头。”话音一落,影七直接长剑相向,那人都没有一丝闪躲。 周遭的人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后都一一挪到那人身前,呈现保护姿态。 在牢狱里,都能收买人心,是个人才。 顾念雪缓缓按下影七的剑,走上前,脱下士兵的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的小脸。 笑着说道:“诸位,不要惊慌,我们不是这里的人,而是来救你们的。” 此话一出,牢房里的人面面相觑,没有应声,显然不会轻易相信。 “我知我说的话,你们无法全然相信,但我和我的朋友的确是从京城而来,本意为缓解广南虫灾之事,却得知兴隆城的男丁相继失踪,这才循着线索找到了这儿。” 男子沉吟片刻,拨开挡在身前的几人,走上前去,与顾念雪面对面。 他打量着面前的“小伙子”,精致的面庞,眼神清澈却透着一股精明,身形娇小,穿着比自己大好多的士兵铠甲,在这帮老爷们儿中显得格格不入。 不对,他竟然有耳洞?是个女的?! “这位姑娘,为何要乔装来此,目的何在?” 顾念雪也不意外,毕竟她的确不善乔装,被看出来也很正常。 “这位大哥,我听你几番言语,不像是目不识丁,可是读过书?” 旁边的一个人接话道:“梁大哥以前可是考过贡试的,只是为了能留在兴隆城照顾父母妻儿,才没有上京赶考。” 第43章 长驱直入 “你姓梁?”顾念雪很快捕捉到这个姓氏,心想不会这么巧吧。 男人拧眉,“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梁荣昌。” 顾念雪眼睛一亮,“你父亲可是兴隆城一座小镇的镇长,你还有个儿子叫建邦?” 男人瞬间激动地抓住牢笼的栏杆,眼睛微微充血,“你怎么知道的?你见过他们?” 顾念雪长吁一口气:小建邦,姐姐找到你父亲了。 “是,我不但见过他们,还替小建邦解决了异瞳的困扰,详细的,等把你们救出去了再说。” 梁荣昌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很快又熄灭了,他垂丧着头:“出去?谈何容易,我被困在这儿已经一年又三个月了,期间,我逃跑过无数回,都被抓了回来,这里四周全是山峦叠嶂,根本走不出去。” “梁大哥,你莫不是忘了,我们既然可以进来,就自然有办法出去。”顾念雪的话,重新燃起了大家的希望。 “可······就你们二人······”他倒不是看不起他们,只是这里驻扎的是万人军营,一旦被发现,他们都得命丧于此啊。 影七说道:“诸位只管养精蓄锐,明日一早,我们带诸位回家。” “回家······真的可以回家了吗?”牢中众人一听到回家两个字,原本面如死灰的脸上,逐渐浮起了一层喜悦。 顾念雪又从包裹中掏出了两瓶药,递给梁荣昌,说道:“这是我配的伤药,虽不能治本,但对你们的伤口愈合也是有益处的。”随即又想到他们可能不会相信她,补充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不吃······” 话刚说完,梁荣昌就率先接过药瓶,打开,倒出一颗在掌心,毫无犹豫地就吃了下去。 “我相信姑娘不会害我们。” 顾念雪闻言,微微向他虚行了一礼。 众人见梁荣昌吃了,也都纷纷散了一颗吃了下去,“多谢姑娘。” 影七见时间差不多了,提醒道:“我们该走了,算算时间,这会儿外面估计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顾念雪点头,与众人交代了几句,就随影七准备离开。 “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顾念雪停下脚步,“待梁大哥归家那日,小女再行相告。” 梁荣昌不知怎的,听到她这句话,身上的疼痛仿佛都消失了一般,剩下的,只有明日的奋力一搏。 他转头对众人说道:“今夜,都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许会有一场恶战,大家莫要掉链子了。” 众人相视一眼,眼中都充满了力量。 此时,外面突然响起锣鼓声,想必是有人发现了他们。 影七护着顾念雪躲在一处山体后,发觉那些人的目标似乎不是在找他们,那就很可能是其他人被发现了。 “影七,你轻功好,将这些药粉想办法撒进军营外面的焚火架中。”顾念雪掏出好几包药粉塞到他手中,又给了他几颗药丸。 “这是什么?”影七疑惑,就这几包药粉能干什么用。 “我特制的蒙汗药,放在火中,效果会更好。这是解药,遇到其他人,让他们也服下。”顾念雪推了推他,“快去呀,晚了其他人就更危险了。” “是。”影七迈出一步,又回头看了看她,似乎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在这儿,毕竟她可是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要好生保护的人。 看出他的顾虑,“放心,我就躲在这儿,哪儿也不去,你速去速回。”见他还是犹豫,顾念雪佯装生气,“你再不去,回头我就告诉你家王爷,你忤逆本小姐。” 影七岂会不知她的用心,“属下遵命。” 随即轻身一跃,如鬼魅般穿梭在军营的各个角落里。 在撒药的途中,他也找到了另外几人,并立即让他们服下解药。 在影七的带领下,成功突破士兵的搜查。 “影七,我表妹呢?”虞莹见他一个人,不禁有些担忧。 “放心,她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这就带你们去汇合。” 一路上,他们没有正面与之对抗,而是悄然杀了几个就将尸体掩藏起来,尽量拖延他们发觉的时间。 顾念雪其实很紧张,现在是夜里,周围一片漆黑,又不能点火折子,一点风吹草动,她就害怕的不行。 突然想到了什么。 “蓝雨?你在嘛?” 顾念雪弱弱地喊了一声。 “属下在。”蓝雨并未现身,而是用内功在回应她。 顾念雪听到熟悉的声音,松了口气,瞬间就没那么害怕了。 蓝雨看不到她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现在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心跳也逐渐平稳。 这位顾小姐,还真是跟其他世家贵女不太一样,明明自己怕的要死,却依旧要让影七去救其他人。 这一路走来,她跟着大家风餐露宿,长途跋涉,却一句怨言都没有,那些蛇虫鼠蚁,连朱雀都不愿多看几眼,她却好像一点都不怕似的,现在却又怕黑。 真是有趣,难怪王爷会对她上心。 影七带着众人片刻不敢耽搁,提着的心,在见到顾念雪的那一刻,终于是放了下来。 “念念,你没事吧?”虞莹冲上去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下。 顾念雪摇摇头,“我很好,你们呢,可有收获?” 虞莹兴奋地点头:“我们发现了粮仓,前几日还正愁赈灾粮不够呢,这下全解决啦!” “很好,我和影七也找到了受困的灾民,下面还有诸多精良的兵器,如果能够一举拿下此地,想必又可以为前线提供不小的助力。”顾念雪说道。 “现在只等援军一到,我们就可以逐个击破了。”陆平说道。 约莫到了寅时,山外隐隐有火光,“来了!”陆平眼睛都亮了。 “影七,你去接应。”顾念雪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表姐,你和陆平去守粮仓,以防等下敌军发现,蓄意烧毁粮草。” 最后看向朱雀,“朱雀,擒贼先擒王。” 四人有一瞬的愣神,明明面前站着的,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却有种看到久经沙场的女将军般。 神奇的是,几人却不由地认同了她的发号施令! 在顾念雪的药效下,整个军营的将士已经“睡死”了大半。 虞正昊不费吹灰之力,长驱直入军营腹地。 第44章 就这怂样,还将军呢 千余名援军,来此之前,本都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直到抵达敌人营帐前,他们都还没真正打上一场。 面对“一摊”人,石蒙校尉抓了抓脑袋,“虞都统,这······是什么情况?” 虞正昊也是纳闷着呢,怎么还没开打,人就倒了呢? 石蒙走上前,还特意拎起一名士兵观察了一番,听到对方规律且平缓的呼吸声,人都傻了。 “他们这是睡着了?” 虞正昊随即想到虞莹等人,许是他们用了什么妙计吧。 笑着道:“且不要管这些,趁他们还未醒,快些让人将他们全都绑起来,记住,若非执意顽抗的,不要杀人。” 这其中亦有城中无辜百姓,被迫加入的,若肯归降朝廷最好,或想要归家照顾妻儿父母的,他也不会拦着。 石蒙应声,便安排将士将人都“串”起来了。 不一会儿,朱雀就押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哎哟······疼死本将军了。”男人吃痛地坐起身来,他刚刚还在睡梦中,感觉是被人提溜起来的。 虞正昊蹙眉,这模样,也能做将军? 石蒙更是一脸不屑,“我呸!你算个哪门子将军?叛军之首,应当即刻问斩!” 地上那名“将军”一听到问斩,瞌睡都跑了一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你们是什么人?” 虞正昊冷冷道:“这话,应该是本都统问你才对。你是何人,屯军在此,意欲何为?” 叛军首领隐隐感到背后一阵凉意,眼神飘忽,瞥到自己的将士被另一波蓝色铠甲装束的士兵绑了拖着走,这才意识到,他的老巢被端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这一定是在做梦!”他的四万大营,怎么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人给一锅端了?! “就这怂样,还将军呢,真是丢我们将士的脸。”石蒙啐了一口唾沫。 “你的四万大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休要再想反抗。”虞正昊简直不敢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胆小无能的将军。 “都统,咱别跟他废话了,等进了玄甲军大营,将百道刑罚受个遍,不怕他吐不干净。”石蒙紧了紧袖口,作势就要揍他。 那人浑身都打起了哆嗦,连连摆手,“不要不要,我招,其实我就是个挂牌将军,我爹让我到这儿来享福的,他也没说让我干嘛吖。” “你爹是谁?”这怎么还攀亲带故的了。 “我爹,我爹是广南知府程金林,我叫程海。对了,你们若是肯放了我,我可以让我爹给你们很多银子,要多少都行!”程海突然觉得自己有救了。 石蒙好笑地看着面前的人,这人怕不是个傻子吧? 虞正昊却笑不出来了,当今皇上一直倡导奉公廉洁,如今却出了个程金林! 好得很呐! “石蒙!” “末将在!” “将此人押解进京,连同他的好父亲一起,由陛下亲自发落。”虞正昊甩袖离开,去找虞莹和顾念雪了。 虞莹见援军已到,终于舒了一口气,她和陆平死守粮仓,虽仍有被火烧到的一小部分,但好歹是保全了大多数。 接下来,就由玄甲军的人接手了。 顾念雪将援军带到地下,亲眼看着他们将牢笼中的人给放了。 随后,与梁荣昌隔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便转身去找虞莹他们汇合了。 “舅舅!我在这儿!”顾念雪老远看到虞正昊,朝他挥了挥手。 虞正昊一看,立即大步朝她走去。 打量了一番,除了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没有受伤就是万幸。 “念念,做的不错,你表姐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倒是叫舅舅另眼相看了。”虞正昊不吝啬地夸赞她。 “舅舅莫要取笑我了,此战大获全胜,都是大家的功劳,反倒是我,不会武功,不给他们添乱就已经是帮忙了。”顾念雪有些不好意思了。 “哈哈哈······你这性子倒跟你娘一样,总爱谦虚,得改改。”虞正昊欣慰。 “爹,表妹,那边已经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得先把粮食运出去,兴隆城和邻县的灾民还在等着粮食续命呢。”虞莹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尘,说道。 虞正昊收敛起神色,点点头,“嗯,说的是。” 刚要吩咐将士,不远处就传来一阵自告奋勇的声音。 “虞都统,我们可以帮忙运送粮食下山。” 顾念雪循声望去,是梁荣昌一行人。 顾念雪轻声在虞正昊耳边说了一下他们的身份,后者了然。 “也好,这里仍需人手善后,如若有诸位的帮忙,那是再好不过了。” “虞都统,您太客气了,我们的命都是您救的,就算要赴汤蹈火,那也是在所不惜。” 此话,瞬间引起身后百人的响应。 虞莹朝顾念雪挑了挑眉,此刻,真是比她之前打了胜仗还要高兴。 翌日—— 兴隆城的百姓还在有序地忙着重新犁地,收拾残余的螽斯。 梁建邦也在跟小伙伴们跟在大人后面帮忙收拾杂草,隐约听到一阵阵车马轰隆的声音。 挺直身子往田埂上一看,就见越来越多的车马,拖着一袋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往小镇走。 这时,越来越多的人都注意到了这对车马。 直到这些人看到了,坐在马车边沿的顾念雪和虞莹,这才放下了手里的活儿,小跑着过去看“热闹”。 “刘婶,小胖!快去把乡亲们都叫到镇长家门口!”虞莹朝着路边大声喊。 顾念雪也看到了那只小小的身影,远远招呼他过来。 “建邦,过来!” 听到这个名字,驾着马车的男人身子一顿,木讷地转头朝顾念雪的视线望去。 就看见一只小团子正兴高采烈地向这边跑来,那双熟悉的面孔,记忆尤深的异瞳,男人的眼睛瞬间红了。 吁~~ 他将马车停下,跳了下去,脚步却似有千斤重。 小建邦跑到离他们还有几米远的地方,突然停下,脸上的表情更是溢满了不可置信,还用衣袖用力地揉了揉眼睛。 见男人露出了慈爱的微笑,挂着泪水向他伸出双臂。 小建邦瞬间也红了眼,再也抑制不住地落泪,大喊了一声: “爹爹!” 第45章 断臂自保 看着一大一小紧紧相拥的画面,顾念雪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和父亲。 在那暗无天日的大牢中,父亲被重刑拷打,逼迫承认通敌卖国。 无论她怎么跪地求萧璟瑞,都无法替父亲减轻分毫痛苦,她尤记得当时,萧璟瑞搂着一身华服的楚倾瑶,居高临下,用鄙夷的目光看着自己,说的那句话: “顾念雪,你不会真的傻到以为,朕是真的爱你吧?朕对你好,对你百般迁就,只是因为你的背后是国公府和都统府,现在朕已经稳坐帝位,你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当时的她,心如死灰,满腔愤恨,因为她一个人的执念,连累了整个家族陪葬。 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念念?你怎么哭了?”虞莹立即用自己的袖口给她擦眼泪。 顾念雪一听,这才发觉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打湿了脸庞,随即笑了笑:“我只是太感动了。” 失而复得的滋味,她深有体会。 “傻表妹,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哭什么。”虞莹也看着前方的父子俩,一脸笑意。 顾念雪看着身边纯真美丽的表姐,也暗暗对她道:表姐,这一世,我也定会保护好你的。 这一仗,可谓是玄甲军这么多年来,打的最轻松的一场仗,山谷里虽仍有几只散军,对他们来说,只能算开胃小菜了。 程金林此时还在街道上假意巡视,体恤灾民,施着只比清水稠一些的粥。 殊不知,此时他的家都被抄了。 石蒙扛着大刀就朝程金林所在之地而来,在见到一脸闲情饮着茶的程金林时,他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一声令喝:“来人,给老子绑了他!” 程金林正要再饮一口,手中的茶杯就被一刀劈开了,吓得他差点儿尿裤子。 其手下,一看对方穿着玄甲军的衣服,都不敢上前阻拦。 两名将士毫不客气地将他一把制服,令其跪倒在地。 程金林惊恐地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 石蒙冷笑一声,拿出一块令牌:“狗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程金林吃力地抬头,当看到令牌上的【煜】字时,瞬间冷汗直冒。 萧璟煜离开兴隆城之前,为了让虞正昊行事方便,特意留下的这块令牌。 “你贪污赈灾粮款,草菅人命,豢养私兵!桩桩件件都足以让你人头落地,诛灭九族。” 周围百姓听闻,纷纷围拢过来,对着程金林指指点点,咒骂声不绝于耳。 “你胡说,本官是冤枉的,你有什么证据?”程金林还想咬死不承认。 石蒙都给气笑了,“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行!本校尉就让你死个明白,来人呐,把人带上来。” 人?什么人?程金林的眼神,虚得要命,浑身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很快,程海就被押到了他面前,石蒙一脚踩在程海的脚腕上,后者痛呼一声。 “爹!救我啊!”程海拼命地向程金林挪去,没爬两步就又被拖了回去。 “儿子!你怎么会在这里?”问题一问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什么,难道······ 程金林不敢再往下想,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完了······这下全完了······” 石蒙大手一挥,就将两父子一起押走了。 随后对着身边的百姓道:“父老乡亲们,贪官已除,奉朝廷之命,由虞大都统暂代广南巡抚一职,现已在各县衙门附近增设粥棚,各位可随时前往取之。” 众人一听,喜上眉梢,纷纷跪地谢恩。 同一时间,广南的飞鸽传书就已到达京城。 宣璟帝当即颁发一道圣旨: 【程氏父子罪大恶极,不必押送入京,务必揪出幕后之人,事后当就地处决。广南全境免赋税三年,赈灾一事全权交由虞爱卿处理。】 —— 四皇子府, 哐当! 满屋子一片狼藉。 萧璟瑞剧烈起伏的胸膛,足以看出他此刻的愤怒已达顶点。 “殿下,时间紧迫,我们得速速想办法自保啊!” “哼!办法?还能有什么办法?他跟他那个傻儿子都在虞正昊的手里,如今,攀咬出本皇子就只是时间问题。” 任宽焦急道:“殿下,其实,此事筹谋以来,您并未亲自插手过,即使程金林说了什么,虞正昊也只能是怀疑,并没有实证。况且,您是尊贵的皇子,污蔑皇子,这罪名可不是他一个宗门都统能担得起的。” 萧璟瑞眉头终于舒展,“继续。” “我们大可以找个替死鬼,把这事儿做实。只要陛下那儿有了交代,这件事就不会再有人敢去彻查。” “你有人选了?”萧璟瑞认为此计可行。 任宽露出一抹笑意,轻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个人。 萧璟瑞眼中倒是有了一抹了然之色,随即又重重叹了口气:“功亏一篑,真是可惜。” 任宽劝慰道:“殿下英明神武,洪福齐天,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也只能是这样了,相比之下,若是让父皇怀疑到他头上,别说东山再起,就是还有没有资格去争储位都未可知。 只要日后,他能得到国公府的助力,就不怕没有登上高位的那一天。 ——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虞正昊又头疼了。 程金林被严加看守,单独关押在某处,连番审问之下,倒也是吐了不少东西。 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人似乎还有什么事情隐瞒。 直到某天入夜,牢中来了不少不速之客。 好在有肃王的暗卫帮忙,除了服毒自尽的,还剩了几个。 虞正昊将他们交给了影七和朱雀审问,他们肃王府的刑罚可是出了名的残忍,再硬的骨头也都能被拆卸成八块。 二人也不负所望,刑架上奄奄一息的几人,倒也是说出了背后主谋——太师江启。 与程金林的口供并无二致,如此一来,这件事也算是可以结案了。 只是虞正昊心里清楚地知道,江启只是背锅的,他暗中扶植的是谁,不言而喻。 此刻,虞正昊思虑再三,背手站立在院中,暗叹道: 四皇子为了保全自己,舍去了自己的一条臂膀,够狠也够聪明。 只是皇上身边有这样一条毒蛇,终究是个极大的隐患。 他到底该不该再继续彻查下去呢······ 第46章 他是我心悦之人,亦是知己 顾念雪看着满腹心事的舅舅,独自一人站在院中,心下也猜到了他所纠结的是什么了。 沏了壶茶,径直给他端了过去。 “舅舅,是为何事苦恼?”顾念雪放下茶盏,为他倒了一杯。 虞正昊见是她来了,不由得扬起嘴角。 “你来的正好,舅舅有个难题想听听你的意见。” 顾念雪乖乖坐好,“念念定会知无不言。” 虞正昊被她这副样子给逗笑了,故作轻松道:“假如你知道了一件本不应该知道的事,但是这件事又不能视而不见,换做你,你当如何?” 顾念雪听后垂眸思考片刻,“旁敲侧击,静观其变。” “只是旁敲,舅舅怕是做不到啊,此事若发展下去,只怕是会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会把所有人都淹没。”虞正昊眉头紧皱。 “任风浪再大,只要我们的船没有入海,就随时可以上岸。”顾念雪淡淡道。 虞正昊转头看向这个屡次带给他惊喜的侄女,心想,她该不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你······知道什么?” 顾念雪缓缓抬眸,眼神未有闪躲,“舅舅,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伴君如伴虎,时而糊涂一些也并非坏事。” 虞正昊哑然,这个侄女,他到底是轻看了。 轻抿一口茶,微微点头,“话虽如此,可放任下去,终是祸患。”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君权不容挑战,倘若真有那么一天,舅舅,不等您干预,自会有人先下手为强。” 她并非胡言,而是上一世,宣璟帝早就防着萧璟瑞谋反。 但在那之前,舅舅也曾苦口婆心地劝说宣璟帝提防,却言多必失,被宣璟帝明里暗里贬官削职。 虞正昊压根儿没想过这点,他们虞家世代忠良,怎会有那一天? 可是,听到顾念雪如此说,他的内心却不再平静。 “容我想想吧。” 顾念雪也不再劝,她知道舅舅迟早会明白这个道理,毕竟君臣之情始终越不过血缘。 广南的事情差不多尘埃落定,顾念雪也准备启程回京了。 临行前,她去看望了霍荀,听说他还依据广南的特殊地质,提出了自己的一番种植建议,让广南百姓大力种植大豆,果树和苜蓿,减少高粱与谷物,鼓励农户养殖家禽,开渠引水等等。 见他勤勤恳恳为百姓出谋划策,顾念雪心中无比欣慰,霍荀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霍荀,也从陆平口中,得知了顾念雪和虞莹均为女儿身,一位是虞都统的千金,一位则是国公府嫡小姐,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敬佩。 “顾小姐,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霍某在此,谢过顾小姐知遇之恩。”霍荀整理了一下衣衫,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 顾念雪微微屈膝,回了一礼,“霍公子,言重。理应是我该向您表示诚挚的感谢,若非没有你的协助,广南灾情也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控制住。” 霍荀笑着道:“我们这谢来谢去的,倒显得更加生分了。” 顾念雪笑笑没说话。 而后,霍荀支支吾吾地想要问什么。 “霍公子,有话不妨直说。”顾念雪看着他。 霍荀深吸一口气,“霍某失礼了,敢问顾小姐与肃王是何关系?” 为何肃王会突然找上他,而顾小姐在看到他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意外,要说两人没关系,他是不信的。 顾念雪美眸微闪,大方地回答道:“他是我心悦之人,亦是知己。” 霍荀一愣,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随即想想,肃王乃人中龙凤,英姿飒爽,与之很是相配。 “起初,在下接到肃王的信,我还持有半分疑虑,半路也想过逃跑,得亏那位侠士将我掳了来,此生能够遇见您和虞小姐这样的女中豪杰,实乃在下之幸。” 一想到霍荀刚到那日,狼吞虎咽的样子,顾念雪就不禁想笑。 这一笑,让霍荀一时竟移不开眼了。 【巧笑之瑳,美目盼兮。】说的莫过于眼前这位了吧。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霍荀立即移开了目光,耳朵都有些红了。 顾念雪并未觉察他的异样,看着不远处辛勤耕种的百姓,悠悠道:“霍公子,若日后您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望你也能保持初心,不惧前行。” “在下谨记。”霍荀正色道。 朝阳升起,顾念雪转身踏上归京的马车,霍荀望着马车渐行渐远。 陆平拍拍他的肩,老气横秋地说:“别惦记了,人都走远了。” 霍荀尴尬地收回视线,苦涩地笑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 归家的路,倒比来时悠哉的多。 一行人,一路上不紧不慢,大有种游山玩水之感。 影七奉命随行保护,朱雀先行回京复命。 “念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影七和朱雀是肃王的暗卫?”虞莹得知之后,越想越不对劲,自家老爹何时跟肃王有如此深的交情了,竟然能让肃王的贴身暗卫亲自前来帮忙。 “嗯,我没打算瞒你,只是因为,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否则外面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闲言碎语了。”朝堂变幻莫测,各方势力但凡有了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掀起一阵浪潮。 “道理我都懂,我只是懊恼,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有,你跟肃王,发展到哪一步了?”虞莹好奇的小眼神藏也藏不住。 顾念雪娇嗔:“什么哪一步了,表姐莫要揶揄我。” “哟哟哟~都脸红了,我觉得我像个傻子,竟然没看出来你们俩居然······”虞莹越说越兴奋,“不过我是真的觉得肃王要比那个四皇子好得多,至少人品端正,最重要的是,肃王会派贴身暗卫保护你,就说明你在他心里,是有一席之地的。” 顾念雪浅浅一笑,“他,是很好。” 这一世,她也会同样对他好的,不单单是为了弥补上一世的亏欠,更是向心而行。 马车行至半途,突然停了下来。 顾念雪挑开车帘查看,只见一群黑衣人拦住了去路。 第47章 中招了 影七和李阳瞬间警惕起来,挡在马车前。 其余护卫也都自觉围在马车周围。 顾念雪心中一凛,这是冲她来的?想想又不对,她的行踪至今除了爹和娘亲,其他人并不知道。 况且她也没有得罪过谁吧。 那就是······顾念雪看着面前的表姐。 虞莹刚要冲出去看看情况,被顾念雪一把拉住。 “先别出去,我怀疑外面的人是冲你来的。” “我?”虞莹指了指自己,“抓我做甚?威胁我爹吗?” “情况不明,先看看再说,广南私兵一事,太师江启虽已认罪,但至今也只是被收押大理寺,皇上并没有下旨如何处置,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的结局。” 程金林父子不日也要被就地处决,板上钉钉的事,那些人还想要什么呢? 难不成想让舅舅篡改口供不成? 这时为首的黑衣人开口:“虞大小姐,我们无意冒犯,只是奉主人之命,请您随我们走一趟。” 果然是冲着表姐来的。 顾念雪示意虞莹不要说话。 李阳拧眉:“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请我们小姐。” 黑衣人眼神一凛,“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李阳率先拔剑冲了上去,与黑衣人战作一团。 其他护卫也纷纷抽出武器加入战斗。 影七与黑衣人头目交手几十招后,隐隐觉得浑身无力,惊觉大喊一声:“捂住口鼻,他们身上有毒粉!” 黑衣人此刻却哈哈大笑两声,“现在才发现,晚了!” 话音刚落,影七的气血就开始翻腾,强用内力将毒压制,才没有倒下去,可是他知道,如果再次动手,他一定会处于下风。 这可如何是好! 而身后的护卫已经摇摇晃晃,一个接着一个瘫软在地了。 李阳也是强撑着越来越软的身体,拿着剑的手也在抖,咬牙恨恨道:“卑鄙!” 马车里的虞莹同样中招了,顾念雪立即给她把脉查探了一下,没有性命危险,幸好。 黑衣人小心翼翼地步步靠近,影七被逼着连连后退,直到倚靠在马车边上,轻声对马车上的人说:“我来拖住他们,你们驾着马车先走。” “要走一起走。”顾念雪的声音清冷而又有力量。 随即掀开了车帘,走了出来,此时的她依旧穿着男装,看上去就是一个柔弱书生模样。 又恍若脚软,跳车时,一时不稳,影七立即扶了一把。 男女授受不亲,还没等影七尴尬,顾念雪就趁机塞给他一颗药丸,后者反应也快,立即吃了下去,配合默契,看不出任何表演痕迹。 “浮尘香?难怪你们会中招,这可是失传已久的迷香,无色无味,等人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顾念雪悠悠道。 黑衣人疑惑:“你怎么没中毒?” 顾念雪淡然一笑:“给你们迷香的人难道没有告诉你,这种迷香只对有内力的人才有用吗?” 黑衣人冷哼一声:“你不是虞莹,也不会武功,哼,闪开,别挡着老子办事!” 影七侧身挡在顾念雪身前,“你们敢!” 黑衣人不屑地看着影七,“啧啧~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逞能呢,真是不知死活,让老子送你一程!” 顾念雪给他的药还没起作用,如果这时候对方动手,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影七已做好殊死一搏的准备,却不料下一秒,持刀劈向他的黑衣人瞬间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就像被定住了似的。 身旁的同伴见状,上前两步想看看他怎么了,却不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口鼻开始止不住地流血,气息也是只进不出,没一会儿,人就狰狞着直直倒下去了,再一探鼻息,人已经死了。 “怎么会?!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其余人都慌了,难道还有帮手躲在暗处? 影七却是看清了怎么回事,就在刚刚,顾念雪以极快地速度射出了一根银针,即使是顷刻间,他也捕捉到了她的动作,好娴熟的手法! 顾念雪从影七身后探出头来,笑得人畜无害:“他中毒了,看不出来吗?” “原来是你?好啊,给我上,把他先杀了!” “我奉劝你们别过来,要是再靠近一步,就不怕跟他一样?”顾念雪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脸上丝毫不慌。 明明是个男的,怎么笑起来这么好看? 黑衣人一甩脑子里的东西,与其他人面面相觑,难道眼前这个人也是个下毒高手,不过,他没有内力,不会武功,他们怕什么! “别听他的,他只是在诈我们,上!” 话虽如此说,可是剩下的人却一个个的都不敢随意上前。 明明他们才是处于上风的人,怎么能被一个白头粉面的小书生给唬住了。 说话的黑衣人见势不对,立马持刀相向,不出意外,还是出意外了。 他也是刚刚走到中毒身亡的那人位置,也以同样的姿势被定住了。 其他人一看,赶忙退后了好几步。 “怎么······动不了了······” 顾念雪惋惜地叹了口气,“都叫你别过来了,不听话。” 下一秒,冲上前的黑衣人也同样口鼻流血倒下身亡了。 其余人冷汗岑岑,小声嘀咕着:“咱们四散开来,就算他要使什么招数,也断然不能同时对我们所有人下手,我们只要捉拿马车里的人,不要跟这个书生过多周旋即可。” “可是······”另一人还想说什么,却被生生打断。 “没什么可是,要是拿不回人,咱们回去依旧是死路一条!” 话说到这儿,黑衣人们都觉得有道理,横竖都是死,不如搏一搏。 顾念雪眼见他们四散开来,暗道不好,她可无法一下精准射出那么多银针啊。 摸了摸腰间,还剩一瓶蒙汗药,不顶用啊~ 怎么办? “影七······你恢复了几成?”顾念雪紧张地小声问道。 影七眸子寒光一闪,嘴角微扬,“回顾小姐,对付他们,足够了。” 瞬间,影七的身影如同疾风一般冲了出去,黑衣人没想到他还能战,一时措手不及,连连败退。 马车里的虞莹也在顾念雪下车前,服用了药丸,这会儿也有力气了,于是,立即下车与影七一起并肩作战。 第48章 本王来晚了 顾念雪立即将剩余药丸分发给其他人。 这批刺客的身手极好,加上内力没有完全恢复,影七和虞莹联手对付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顾念雪也只能紧张地在一旁着急,暗暗发誓,回去后一定要让爹爹教她几招防身用。 “念念!当心背后!”虞莹在左前方冲她大喊一声。 “顾小姐!”影七被多名刺客缠着,脱不开身,看着顾念雪的方向干着急。 顾念雪一惊,刚一回头,就被一只胳膊圈住了身体,连带着躲过那道寒光。 “咻”地一声,那把袖箭就这么直直插进了树干里。 蓝雨执剑站在她面前,眼神凌厉如刀,来一个杀一个! 顾念雪看到蓝雨的这一刻,顿时安全感爆棚。 刚刚要是就这么死在这帮刺客手中,那得多亏啊。 可还没庆幸几秒,下一刻,又一波刺客围了上来,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阳,虞莹和其他护卫立即背靠背防御,李阳说道:“小姐,你先走,我们断后。” 虞莹皱眉:“本小姐还从未当过逃兵,少废话,大不了鱼死网破!” 刺客此时已将众人包围,情况甚是不妙。 刺客首领一声令下:“列阵!” 瞬间,乌压压的黑衣人立即变换进攻队形,以铁甲防御在前,剑锋长枪在后之势持续逼近。 影七试图破阵,可几番刺下去,效果都微乎其微。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刺客准备最后全力一击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在众人的视线下,三只利箭直接朝铁甲射去,剑锋伴随着巨大的内力直接将刺客的阵型击溃。 有好几个甚至被震出了内伤,筋脉寸断,可见射箭之人内力之深厚。 “是王爷!”影七瞬间来了精神,如同看到了神明。 萧璟煜一身玄色窄袖劲装,一手持缰,一手持弓,眼神中满是杀意。 刺客在看见他的那一刻,立即暗叫不好,当即命所有人撤退。 趁其节节败退,李阳等人乘势而上,连杀带抓了好几个。 顾念雪望着风尘仆仆的男人,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终于,可以回家了~ 沐风率领几名暗卫,很快就“扫清”了现场,连带逃跑的那些。 蓝雨,影七齐齐跪地,“王爷!” 虞莹,李阳及众人也都纷纷跪地:“王爷!” 萧璟煜淡淡回了声“平身”,下马,大步走到顾念雪面前。 不知为何,看着面前男人的脸,她心底突然涌出了一丝委屈,刚刚,她似乎也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危险的。 萧璟煜的眼神在她身上打量,突然,瞥见她脖颈上一道细长的伤痕,微微沁着血,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顾念雪美眸微闪,也准备向他下跪行礼,膝盖还没弯下去,就被男人打横抱起。 啊! 顾念雪脚下一空,下意识地环住男人的脖颈。 “王爷?”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这男人要干嘛吖? 萧璟煜没有吭声,直接将她抱上马,自己也轻轻一跃,飞身上马,将她圈在怀中,随即看着众人,冷冷道: “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格杀勿论。” 话落,便策马扬尘而去。 虞莹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她家表妹就这么被肃王扛走了? “李阳,王爷刚刚脸色那么差,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表妹不会被他训斥吧?” 李阳尴尬地挠挠头,心想:大小姐,你也不看看刚刚那两人之间的火花,一看就是关心则乱,王爷心疼还来不及,怎么会舍得训斥顾小姐。 “呃······小姐,我觉得现在最该关心的,应该是赶紧飞鸽传书告知都统大人,我们遇刺之事,程家父子必须早些行刑,免得后患无穷。” 虞莹一听,立即应承:“有道理,那我们赶紧回府,快快!” ······ 顾念雪靠在萧璟煜怀里,两人共乘一匹马,她心跳得厉害。 偷偷抬眼看着他冷峻的侧脸,小声问道:“王爷,咱们去哪?” 萧璟煜低哼一声:“回王府。” “这不合适吧,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国公府?”顾念雪小心翼翼地说着。 萧璟煜一听,勒马停下,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矜贵冷肃的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你若再说一个字,我就吻你。” 顾念雪吓得立马闭了嘴,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生气? 可他到底在气什么啊? 到了王府门口,王府管家陆堰立即上前牵马。 萧璟煜不顾女人的眼神警告,强制抱着她下马,由于顾念雪此时还是穿着男装,两人举止亲密的样子,看在外人眼里,就显得非常奇怪了。 而陆堰表面淡定,实则心里直打鼓。 王爷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难道是······不不不,绝无可能! 可是老天呐,谁来告诉他,王爷抱着的男人是谁啊?! 萧璟煜抱着怀里的人,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并吩咐下人将王府上好的金疮药拿来。 丫鬟们都很诧异但谁也不敢多嘴。 放下了药,就低着头撤出去了,连头都不敢抬。 他小心翼翼地把顾念雪放在床上,转身去拿药瓶。 顾念雪扶额,他竟一点都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光吗?她都快尴尬死了。 萧璟煜一声不吭,用指尖沾了药,轻轻替她擦拭伤口,还一边帮她吹气。 酥酥麻麻的······ “王爷,我自己来吧。”顾念雪连呼吸都要停滞了,伸手就要去抢他手里的药。 萧璟煜大手一捞,就将她捞了回去。 “别乱动,就快好了。”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此悦耳动听。 “只是小伤而已,王爷不必如此费心。”顾念雪的脸好烫好烫,似有把火在烧。 萧璟煜却不理会,继续轻柔地给她上药。 上完药后,他凝视着顾念雪,眼里似有千言万语。 “疼吗?害怕吗?”萧璟煜漆黑的眸子紧盯着她的。 顾念雪对上他深邃的眼神,轻轻摇了摇头:“不疼,也不怕。” 她知道有蓝雨在保护她,定不会让她有闪失。 萧璟煜抬手,拔下她束发的发带,一头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她的肩头。 萧璟煜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抱歉,本王来晚了。” 顾念雪心中泛起涟漪,抬头看着他:“王爷来得刚刚好,又救了臣女一次呢。” 第49章 蝼蚁尚且贪生 萧璟煜眉头却未见舒展。 顾念雪无奈,只能抬手,玉指轻轻划过他的眉间:“我不喜欢你皱眉头的样子。” 萧璟煜抓住她的小手,柔弱无骨,“在本王面前,你可以喊痛,也可以害怕的。” 当朱雀告诉他,顾念雪在兴隆城面对山间毒虫瘴气时的淡定自若,以及带领他们瓦解敌军大营,解救受困灾民时的临危不乱,着实让他惊喜连连。 可她一个从未出过远门的弱女子,这一路长途跋涉,刀光剑影,怎会不害怕? 她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变成如今这样果敢? 顾念雪垂眸浅笑,“我知道。” 阿煜,上一世的我,识人不清,这一世,我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顾念雪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显得格外楚楚动人。 萧璟煜心中一动,将她揽入怀中。 如果时间可以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屋外,沐风和影七也随后回来了,刚一踏进王府大门。 就被陆堰拉到了一旁,神秘兮兮地问:“你们两个,谁能告诉我,王爷抱回来的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自打王爷和那位【公子】进了屋,到现在都没出来,他这颗心呐,七上八下的,他家王爷该不会真的······ 呸呸呸! 沐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公子?什么公子?” 影七却眉毛一挑,故意清了清嗓子说:“哦,陆总管,您说的是顾【公子】吧,那是王爷很珍视的朋友,我们在回程路上出了点意外,幸好王爷及时出现,就将顾【公子】率先带了回来。” 说着,还用胳膊肘怼了怼沐风。 后者立马意会,也跟着附和:“对对,没错,就是这样。王爷他们人呢,我们还有事禀告。” 陆堰听了,一副天塌了了表情,木讷地指了指王爷房间的位置。 两人对视一眼,憋着笑,就大步朝那边走了。 陆堰一手扶着墙,哭丧着脸,喃喃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断袖······可有得治? 屋内,顾念雪窝在萧璟煜怀里,闻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是不是近日来精神紧张没有睡好的缘故,很快,眼皮就越来越重,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 萧璟煜看着怀中呼吸轻浅,睫毛微颤的顾念雪,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道弧度,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平放在自己榻上,又放轻手上动作,拉过被褥给她盖上。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靠近,他立即打开门,伸手示意,阻止将要开口说话的二人。 沐风和影七瞬间噤声。 看了眼榻上安睡的人儿,萧璟煜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门。 走到院中石桌边坐下。 “说。” 影七开口:“王爷,活捉的刺客都是死士,什么都还没问出来,人就已经毒发身亡了。” 萧璟煜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道:“事先服毒?” “是,不过,我们在刺客身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刺青。”影七将一张画着刺青的纸,摊开放在石桌上呈给萧璟煜。 纸上画着的是一只翘着尾巴的黑蝎子。 萧璟煜眸光扫视了一眼,眼神一凛,“五毒盟的人?” 沐风说道:“可传说五毒盟不是已经在十年前,就已经被朝廷剿灭,当年五毒盟的盟主唐傲,是被车骑将军聂祁亲手绞杀,聂将军也在那次大战中身受剧毒,自断一臂才得以保全一条性命,这件事在当年还掀起了不小的轰动。” 影七接着道,“属下虽未与五毒盟的人有过交集,但闻言,凡是加入五毒盟的皆为死士,且分为一阶至五阶,一阶或为养殖毒物,炼毒试毒,二阶三阶则被训练杀人技能,越往上越是厉害的杀手,四阶以上为长老级,我听江湖百晓生说过,五毒盟的五阶长老只有两位,可自从唐傲死后,那两个人至今下落不明。” 沐风:“所以我才觉得蹊跷,难不成是五毒盟的余孽,又死灰复燃了?” 萧璟煜冷笑一声:“蝼蚁尚且贪生,有人在默默恢复五毒盟的势力,为己所用。” 沐风有种不好的预感:“王爷,五毒盟擅长操控各种毒物,若是让他们重新卷土重来,只怕整个中原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我们是不是要趁机查下去,找出五毒盟背后之人。” 萧璟煜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杯壁,淡淡道:“查是必然的,本王不会让此等上不了台面的蝼蚁,在江湖上肆意蹦跶,吩咐下去,即日起,启动韶光阁一级预警,凡是发现五毒盟的踪迹,立即上告,本王要······杀一儆百。” 沐风,影七齐齐拱手:“是!” 而后,影七又贼兮兮的给沐风递去一个眼色。 后者默默地摇头。 萧璟煜看着两人这暗戳戳的小动作,有些好笑,“想说什么就说。” 沐风死活不开口,影七就只能硬着头皮说:“王爷,顾小姐这都回京了,您把人家掳到王府来,会不会对人家姑娘的清誉有损?” 此话一出,沐风默默的后撤一步,逃避来自王爷的眼神杀。 萧璟煜微微一怔,随后道:“本王自有打算。” 又饮了口茶,说道:“替本王转交一封信给虞大小姐。” 他心里清楚,在没有正式给雪儿名分之前,他不可乱来,虽很想将她守在身边,但世俗礼法不许。 影七应声,随即又补了一句:“王爷,若您这么舍不得顾小姐,何不早日将她迎娶过门,这样咱们就有王妃啦。” 萧璟煜勾唇,“她还未及笄,本王不想让她这么早就被规矩束缚,她不是个甘于宅在深宫大院里的普通女子,她的世界很大,大到无法用目光所及。” 影七不是太理解,但无所谓,只要王爷理解就好了。 沐风算是听明白了,王爷对顾小姐的在乎,已经全然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得空他也得让所有肃王府的暗卫明白,顾小姐等同于未来王妃。 —— 而此时,京郊一处隐秘宅院里,坐在主位之上的黑袍人,把玩着手中一条黑白条纹状的银环蛇。 “主人,萧璟煜已经开始查到我们五毒盟头上,”手下恭敬站着,“接下来怎么办?” 黑袍人冷笑道:“无妨,就让他先查着,等他自以为接近真相之时,便是他坠入深渊之日。” 说罢,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屋子里。 第50章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顾念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叫了紫笙。 “紫笙,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 嗯?谁在说话? 顾念雪猛地一睁眼,就看到萧璟煜那张宛若神只的俊脸。 砰砰···砰砰··· 她的心跳声在这安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清晰。 萧璟煜就这么坐在她身边,一手拿着书,另一只手轻轻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 顾念雪见此场景,脸颊瞬间红透,忙不迭地坐起来,“王爷,一直在这儿?” 萧璟煜突然想逗逗她,似笑非笑道:“是啊。” 顾念雪垂眸,暗自想着,自己睡梦中应该没有乱说什么吧。 “怎么了这是,脸这么红?不舒服吗?”萧璟煜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脸。 “我该回家了。”顾念雪突然说出这几个字。 萧璟煜的心闪过一丝不舍,却也知道时间的确差不多了。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沐浴,换身衣服,你这样回去,可不太好。”萧璟煜的语气略带一丝揶揄。 顾念雪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竟只穿了一件里衣!就在他的榻上睡到现在,这要是传出去,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顾念雪偷摸地将被子拢了拢,萧璟煜放下书,一把抓住她的小手,勾唇笑着道: “现在才知道害羞,会不会太晚了?” 顾念雪娇嗔道:“王爷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萧璟煜挑眉,逐步贴近她的脸,声音略带蛊惑:“你迟早是本王的妻,既是妻······也能叫趁人之危吗?” 他的声音有着某种莫名的吸引力,仿佛要将她浑身的力气抽走般。 顾念雪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自己:顾念雪,男色当前,你可千万别沦陷啊! 就在这时, “王爷,可是姑娘醒了?水已经放好了,姑娘要现在沐浴吗?”是个老嬷嬷的声音。 顾念雪美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胸口剧烈起伏。 萧璟煜见她紧张地都要窒息了,就不再逗她,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去吧,本王到外面等你,还有,你的外衣是戚嬷嬷帮你脱的。” 顾念雪一听,就知道这个男人是在故意逗她。 萧璟煜心情大好地走了出去,随即叮嘱外面的人:“她脖子上有伤,让她们仔细伺候。” 戚嬷嬷伏身点头,“是,王爷。” 萧璟煜一走,戚嬷嬷就领着两个丫鬟走进了里屋,恭恭敬敬地向顾念雪行了个礼。 “姑娘,我等奉王爷之命,前来为您沐浴更衣。” “有劳嬷嬷。”顾念雪轻声细语的。 戚嬷嬷一听这说话的声音,便觉着这姑娘定是个好相与的。 顾念雪掀被下床,戚嬷嬷抬头,刚要去扶,就被眼前女子的绝世容貌惊了一瞬。 此女眉眼如画,顾盼生辉,肤如凝脂,发如瀑布?。 她家王爷眼光真不错。 身后的两个小丫鬟见了,也是立即互相对视一眼,猜测这位姑娘究竟是哪家小姐,竟生的这般好看。 —— 虞莹在收到肃王府的信件时,也是刚沐浴更衣完,准备享受一桌美食。 刚要下筷,她的婢女春琴就双手捧着信,慌里慌张地递给她。 “小姐,外面的人说,这封信很紧急,务必要我亲手交到您手上。” 虞莹狐疑地接过,一看信戳,是肃王府的信? 虞莹叹了口气,算了,还是先看信吧,萧璟煜那冷面阎王,她可惹不起。 信的内容很简短,大概说的就是,让她戌时的时候,去肃王府接人。 原来是让她去接表妹啊,她还以为什么呢,这活儿她乐意干。 随即随手将信往怀里一揣,安心用饭。 —— 顾念雪沐浴完,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红衣幔纱,宽袖窄腰,衣袂飘飘,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温婉动人。 两个丫鬟伺候得也很尽心,还替她梳了飞仙髻,略施粉黛的脸,更显娇艳欲滴。 “你们两个叫什么?多大了?”顾念雪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两个丫鬟有些惶恐,忙低头回答道: “奴婢茯苓,今年十二。” “奴婢鸢尾,今年十三。” 顾念雪笑着道:“别怕,我只是看你们两个,跟我的贴身丫鬟年纪相仿,她们两个倒没有这么巧的手。可是她们一个厨艺精湛,一个机灵乖巧。” 顾念雪提到两人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不知道芳儿那丫头何时归来,她把她留在兴隆城,以便照顾舅舅,现在还真有点想她了。 茯苓和鸢尾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茯苓率先开口:“姑娘容色倾城,气质如兰,能跟在姑娘身边伺候,也是她们的福气。” 鸢尾也接着道:“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听姑娘说话,如沐春风。” 顾念雪轻笑:“王爷平日里没少让你们读书吧,一个个的,出口成章,这么会说话。” 茯苓一边替她整理碎发,一边说:“姑娘猜的没错,自打我们幼时入王府,王爷就派了专门的私塾先生,每日定点来教我们读书识字,久而久之,我们这些原本无家可归,目不识丁的孤儿,也都可以饱览诗书了。” 顾念雪微微惊讶,肃王府,果然不一样。 梳妆完毕,戚嬷嬷引着她出了房门,萧璟煜正在庭院中练剑,看见她走来,一袭红衣令他眼前一亮,眼中满是惊艳。 随即将剑扔给了沐风,走到她面前。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萧璟煜打量着面前的人,此刻,他竟有种想把她藏起来的冲动。 “我很少穿这样娇艳的颜色,好看吗?”顾念雪抬眼问他。 萧璟煜失笑,“好看。”而后又故意靠近她耳边,低喃,“好看到,本王只想独自欣赏。” 顾念雪瞬间耳朵又红了,随即岔开话题。 “表姐,她到了吗?”顾念雪都不敢去看其他人的眼神,这男人就不能收敛些吗? “已经在候着了,走吧。”萧璟煜说着,牵起她的手走向前厅。 顾念雪想挣脱开,可奈何他的手越抓越紧,丝毫不给她挣开的机会。 罢了,这里是他的王府,想必也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虞莹远远见状,心中一惊,这两人关系似乎比她想象得还要亲近。 第51章 整件事都是一个局? “臣女参见王爷。”虞莹俯身行礼。 “免礼。”萧璟煜瞥过头看着身旁的人,眼里满是不舍。 顾念雪不动声色地挠了挠他的掌心,示意他可以放开了。 萧璟煜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掌心里的柔荑,“今夜,你先随你表姐回都统府住一晚,明日一早,本王让人护送你回去。” “其实不必如此麻烦,都统府有护卫,我可以自己回去。”他的人,经常出现在她身边,就算别人不说,心里也会猜测两人的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萧璟煜拧眉,他就是想让外人知道,她迟早是他的,别人休想惦记。 虞莹见两人这副难舍难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似的。 咳咳了两声,说道:“那个···王爷,我送,明日我一定亲自将表妹毫发无损的送回国公府。” 顾念雪有些尴尬地垂眸,挪步走到虞莹身边。 萧璟煜看着身旁空了的位置,心也跟着空了一块。 “有劳表姐了。”顾念雪伸手挽着虞莹的胳膊,笑意盈盈。 “表妹客气了。”虞莹扯着嘴角回应,眼睛却不时地看向萧璟煜。 肃王这是什么表情?谁招惹他了?怎么一副谁欠了他大笔银子似的,这么臭的脸。 萧璟煜对着虞莹微微颔首,“虞小姐,那就麻烦你照顾好雪儿了。” 雪儿?这么亲昵的称呼。 “呵呵~王爷放心。”虞莹应道。 顾念雪上了虞莹的马车,马车缓缓驶离。 萧璟煜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视线。 马车内,虞莹忍不住打趣顾念雪,“雪儿~告诉表姐,你和肃王到底互通心意多久了,看你们之间眉目传情的样子,肯定时间不短了吧,姑父姑母可知?” 顾念雪红了脸,看着虞莹,认真道:“表姐是唯一一个知情的,所以定要替念念保密。” 虞莹愣了一下,完蛋,她竟然是唯一的知情者,那万一哪天,这两人崩了,肃王那活阎王不会灭她的口吧? “念念,看你的样子,你是真的心悦肃王,可为何我在霍北听到的却是你和四皇子的流言?”虽说流言不可信,但也不会空穴来风。 顾念雪一听到四皇子,眼里的神色立即就冷了下来,“表姐,无论之前你听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而且,我想问你一件事。” 虞莹点头,“好,你问。” “你可还记得,幼时,太傅府上举办过一次赏花宴,我们一起去外祖母那里玩儿,在荷花池边,我失足落水之事。” 虞莹想也没想就点头道:“当然记得,那次你是为了帮我去摘莲子,才不小心落水的,我那时还不会水,只能拼命跑去叫人······”事后还被她老爹罚跪了一夜祠堂呢。 “那你再想想,当时除了你我,还有谁在。” 虞莹一愣,还有谁······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立即说道:“还有个丫鬟,那人说她是祖母屋里新来的,说不放心我们两个,当时我还奇怪怎么没见过她呢。” “然后呢,你去叫了人来,又看到了什么?”顾念雪继续问。 “我带着护卫跑过去的时候,你已经被救上来了,身边还站着浑身湿漉漉的······四皇子?” 莫不是因为四皇子救了表妹,所以表妹那会儿才会对四皇子暗生情愫的吧? “表姐再仔细想想,四皇子当时,是全身都湿了,还是只湿了部分衣衫?” 虞莹见她表情严肃,深知这件事可能对她很重要,“说实话,我记不太清了,当时现场那么混乱,你又昏迷着,我实在无法留意那么仔细。” 顾念雪点点头,这是有些为难表姐了,“无妨,只是表姐,你想想,我落水之后,那个丫鬟去哪儿了?” 虞莹一愣,脑子里像是断了根弦似的,“呀!自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丫鬟,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 顾念雪眼神凌厉,淡淡道:“奇怪吗?那你可有想过,当时救我的人或许不是四皇子,那个丫鬟也不是外祖母的人。” 虞莹张大了嘴巴,“不是四皇子,那会是谁?可那会儿满京城都传是四皇子······救了你啊······” 越说越不对劲,是了,太傅府里的事,就算是传,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传的满京城都知道吧? 除非······是有人刻意散播。 合着,整件事都是一个局?! 顾念雪眸色深深,“表姐是否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何止哪里不对,是越想越觉得瘆得慌,”虞莹气呼呼的叉着腰,“该不会,你落水也是他们计划好的吧?” 顾念雪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好一个四皇子,年纪那么小就有如此深的心机了,当真是小看了他。”虞莹愤愤地捶了一下马车垫。 顾念雪拉过她的手,轻轻抚了抚,“表姐莫生气,为这样的人,不值得,日后,我们远离他就是。” 至于那个丫鬟,上一世,她也是被圈禁后,才得知,那人是萧璟瑞生母,丽嫔身边的人,多年来一直陪着丽嫔在静安寺礼佛。 直到四皇子被封了康王,才被宣璟帝从静安寺召回,封了丽妃。 既然她知道人在哪儿,日后也有的是机会报仇,不急在一时。 萧璟瑞,你我之间的账,咱们慢慢算。 翌日一早, 马车稳稳的停在国公府前,车夫搬了脚蹬,紫笙早已在门口等着。 “小姐回来了!”紫笙拎起裙摆就小跑着过去,小心翼翼地扶着顾念雪下马车。 看见虞莹,紫笙也笑着给她行了一礼,“奴婢给表小姐请安。” 虞莹笑着摆摆手道:“快起来,小紫笙真是越发漂亮了。” 紫笙被夸得红了脸,躲在自家小姐身边。 顾念雪摸了摸紫笙的小脸,“叫几个人,帮我把马车上的东西分下去,我先去看娘亲。” “是,小姐。” 顾念雪随即拉着虞莹,一起朝着主院而去。 “娘!女儿回来了!” 屋内正练字的虞婉狐疑地抬眸,问身边的竹衣:“我怎么听见念念的声音了。” 竹衣笑道:“夫人没听错,是小姐回来了。” 虞婉立即放下笔,“快,去看看!” 第52章 无事不登三宝殿 “夫人,您慢着些。”竹衣在一旁虚扶。 二人刚从书案后面走出来,顾念雪明媚的笑脸就出现在了屋内。 “娘,女儿好想你!”顾念雪直接扑到虞婉怀中,撒着娇。 虞婉还没来得及惊喜,虞莹也凑了上来,抱住了她。 “姑母,莹莹也好想你啊!” 虞婉一愣,随即呵呵地笑了起来,一手抱着一个,满脸幸福。 “你们两个,胆子也是真的大,这一走就是月余,连封信都没有,真是要急死我!” 虞莹吐了吐舌头,“姑母,您不知道,我们这一路有多惊险,每天都有好多事情要做,先是剿匪,然后救灾,再又救人,最后······” 虞莹特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最后还顺道剿灭了叛军,忙得是天昏地暗,而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我们根本不敢写信,就怕被人拦截从中使绊子,不过,好在有我······爹坐镇,我们才能活蹦乱跳地站在您面前。” 虞莹和顾念雪一人挽着一边,拉她坐下,虞莹的小嘴巴叽哩哇啦地说了一堆。 虞婉一听,原先就猜到此行不易,没想到过程果真如此艰辛曲折。 顾衡远前些日子上朝归来,也是心事重重,感叹朝中风起云涌。 太师江启被收押大理寺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女儿这次随大哥下广南救灾,竟然也跟此事有关。 虞婉打量着两个孩子,心疼道:“你们俩,好像都瘦了些,一会儿让小厨房给你们炖个鸡汤,好好补一补,莹莹,你也别回去了,就在府上住下,等你爹回来了再说。” “太好了,姑母你真好!”她本就没打算一个人回去,这下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了。 这时,竹衣和紫笙各端着新泡的菊花茶和精致的点心上来,三人围坐着,聊得正欢。 “娘,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发生什么事?” 虞婉猜到她想问的是楚倾瑶,眉头微皱: “你表妹的伤已经好差不多了,现下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你们出发后,我就让人把她娘从原阳给接过来了,她既如此不懂得自重,那么我这个做姑母的,也就不必为她操心繁多,由她母亲去吧。” 顾念雪听了,心中冷哼,暗想,柳悦然这个人,惯会用一些手段的,上一世,不就把她哄骗的团团转吗? 现在自己的女儿一跃成了皇子侧妃,她的尾巴可不得翘到天上去。 也罢,且由着她去显摆,尾巴翘得越高,被砍断的时候就越疼。 顾念雪乖巧地说:“娘做的对,表妹与四皇子情投意合,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罚也罚了,说也说了,我们国公府就不必再趟这趟浑水啦。” 虞莹赞同地点点头,“就是,姑母你就好好疼爱念念和我就好了,对于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您就别在挂心了,一味躲懒即可,等您以后老了,我和念念一起给您养老,保证把您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呃······ 虞婉被虞莹的话给逗得直乐,什么词儿啊这是? 顾念雪掩唇笑得肚子疼,表姐可太可爱了。 屋子里充斥着愉悦的欢笑声。 然而,说曹操,曹操到,还是真不能背后说人。 忠伯前来禀告,楚倾瑶和她的母亲柳悦然前来给虞婉请安。 虞婉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下去了,甚至有些不耐,“她们给我请什么安?不见。” 一想到她在宫里干的龌龊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皇上网开一面,恐怕整个国公府都要受她连累,而且,因为这件事,念念的清誉也都受了影响,她还没去找她们算账,她们倒找上门来了。 顾念雪安抚着娘亲,“娘,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和表姐一起陪您去,看看她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虞莹也附和:\"姑母,走吧,有我在,谅她们也不敢乱来。” 虞婉思虑片刻,叹了一声,“好吧,让她们去前厅等着吧。” 忠伯应了一声,就把人领去了前厅。 柳悦然多年前虽来过国公府,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色迷了眼。 精明算计的眼神中透露着打量,小声跟身边的女儿说:“瑶儿,你说若是我们住在这么大的宅院里,该有多好啊?” 楚倾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娘,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看了笑话。国公府虽大,可怎么也比不过皇子府吧。” 更何况,上个月她亲眼见到了皇宫的气势恢宏,区区一个国公府,她已经不放在眼里了。 柳悦然一听女儿如此说,也不觉得尴尬,毕竟,她女儿马上就要嫁给四皇子,成为皇子侧妃了,她的身份地位也会跟着拔上去,到时,四皇子再一高兴,赏她万千珠宝,赐大宅院,想想就美得不行。 “是是是,瑶儿说的都对,一会儿见了你表姑母,定要好好示示弱,道个歉,我们在京城无依无靠,可千万不能失了国公府的庇佑。”柳悦然的小算盘打得咯咯直响。 楚倾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底却是满满的不甘。 她岂会不知,如若她有个位高权重的爹和显赫的家世,又何至于仰人鼻息,整日胆战心惊。 如今,就算她即将嫁给四皇子,京城世家小姐们,也会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说她用了狐媚手段爬上了四皇子的床。 不过,她不在乎,为了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又何妨?过程并不重要。 只要能帮璟瑞哥哥坐上那个位置,她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什么顾念雪,什么白溪芸,统统都会是她的手下败将! 楚倾瑶一进前厅,就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柳悦然一惊,“瑶儿,你这是做甚,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全呢,快起来。” 楚倾瑶却用力地甩开她,“你懂什么,不使些苦肉计,怎能让她们轻易相信我的诚意。” 柳悦然脑袋一转,好像也有道理,只是苦了女儿的身体。 前厅也刚好是国公府人来人往最频繁的地方,奴才丫鬟们来往不绝。 楚倾瑶也顾不得许多,咬牙继续跪着。 二人在前厅等了许久,等到柳悦然都有些不耐烦了。 楚倾瑶也隐隐有些跪不住了。 第53章 吃了亏,就只能自己受着 这时,虞婉才带着顾念雪和虞莹从主院有说有笑地过来。 柳悦然见状,心里暗骂,这虞婉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她们母女二人难堪! \"呀!瑶儿这是怎么了?身为未来皇子侧妃,怎能跪在我国公府?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可得说我国公府不懂规矩了,快起来。\"虞婉嘴上说着,身子却未动,只是手虚扶了一下。 柳悦然也是心疼得不行,想伸手去扶又怕瑶儿怪她多事。 “见过姑母,二位姐姐。”楚倾瑶苍白着脸色福身行礼。 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若是萧璟瑞见了,定是我见犹怜,可惜······ 顾念雪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虞莹大大咧咧地,嘴巴也快,说道:“未来侧妃,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虞婉虽不待见楚倾瑶,但见自家侄女如此说,也知不合礼数,随即轻瞪了她一眼,却也没有言语苛责。 楚倾瑶低着头,咬着唇,眼里的恨意都要溢出来了,这里哪儿轮得到她说话! “先起来吧,一直跪着像什么话,悦然,还不扶她起来,身上的伤若是再裂开,可就要留疤了。”虞婉说完就坐到了主位上,顾念雪和虞莹坐在她的右手边。 柳悦然一听,立即应声将女儿扶了起来,由于长时间跪着,楚倾瑶的腿早已经麻木,差点儿又重重摔下去。 顾念雪和虞莹却像是没看见似的,默契地互相喂了一口点心,虞婉也只能假装喝茶。 柳悦然愤愤地,只能独自一人扶着楚倾瑶缓缓挪步到最近的椅子上。 而她受伤的地方又在腰部以下,坐着更是对她的惩罚。 看着她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顾念雪只能想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柳悦然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表嫂,瑶儿这一个月以来,受了很多苦,也时常自省,宫中那日应该多一分警惕,才不至于被人陷害,做出······那等之事,她已经知道错了,您就大人有大量,不要怪她了,可好?” 虞婉抓住了重点:“陷害?” 楚倾瑶立即抽泣起来,“姑母,瑶儿伴随您多年,受您教导,深知礼义廉耻,断不会做出那等苟且之事,也断不敢拿国公府的名声做赌注,瑶儿的确是被人陷害,有苦难言呐。” 楚倾瑶哭诉着,眼睛时不时偷瞄众人反应。 虞婉轻轻放下茶杯,“哦?那你说说,是谁陷害你?可有证据?” 楚倾瑶一时语塞,她哪有什么证据,不过是想博得同情罢了。 “那日宫中人来人往,瑶儿是第一次入宫,也不知是得罪了谁,只记得那晚分明只喝了两杯果酒,之后便迷迷糊糊,醒来就已铸成大错。” 顾念雪暗自冷笑,这一番梨花带雨,避重就轻,倒将自身过错推得干干净净,楚倾瑶啊楚倾瑶,你还是如前世那般喜欢摆弄鬼蜮伎俩,一点儿都没变,很好~~ 柳悦然也紧接着道:“我可怜的瑶儿,那夜该是有多么的无助啊,也没个人帮衬,任由得贵妃娘娘训斥杖责,差点儿连命都没了。” “表姑姑此言差矣。”顾念雪冷声道。 柳悦然刚要挤出泪来,就被憋了回去。 “表妹那日并未随父亲与我一同入宫,而是跟着汝阳侯之女一起,念念那会儿还好奇,表妹何时与姜郡主关系那般好了。连我这个做姐姐的,都被蒙在鼓里呢。她既没有告知父亲与我入宫之事,吃了亏,就只能自己受着,表姑姑又何须阴阳国公府无人帮衬她呢?” 柳悦然没想到顾念雪会如此贴脸开大,直接说出了她的心里话,脸色骤变,一时语塞,“我······我没有,念念真是错怪我了。” 楚倾瑶闻言却急红了眼,暗怪柳悦然多嘴,“姐姐莫要生气,我娘绝无此意,她只是关心则乱。” 楚倾瑶急忙眼神警告柳悦然,不要再乱说话,扰了她的计划。 随即又是扑通一声跪地,“姑母,您相信瑶儿,瑶儿真的是被冤枉的!” “那个未来侧妃,我实在听不过去了,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姑母?”虞莹噌地站起身来,没好气道: “坐在这主位上的乃是本小姐的亲姑母,你母亲柳氏只是我亲姑父的远房表妹,这中间还隔着几层呢,就算要叫,也只能称她为表舅母,别以为你这么多年在京中,借着跟国公府的关系,对外宣称自己是表小姐,就真的是表小姐了。” 她这个正儿八经的表小姐还在这儿呢,楚倾瑶还敢这么叫,真是不懂规矩。 虞婉以前没有刻意纠正楚倾瑶的称呼,一来是因为她一个小女娃,孤身一人来京城投靠,心存怜惜,二来是因为她教养多年,觉得这孩子是个乖巧懂事的,给念念做个伴也不错,就没多想,总归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她是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楚倾瑶就这么被虞莹撕开了面子,脸色越加难看,泪眼汪汪地看着虞婉,心里暗想,虞婉这么多年都没有让她改口,想必也不在乎区区一个称呼,会为她说几句话,奈何等了半天也不见虞婉开口。 “姑母······”你倒是说话吖。 楚倾瑶的声音微颤,似是又要哭了。 虞婉默默地叹了口气,看着下方跪着的楚倾瑶,最后的一点怜悯都被消耗殆尽了。 “瑶儿,莹莹说的没错,你理应改口唤我一声表舅母,待到你嫁与四皇子,这辈分之事,还是及早理清为好。” 楚倾瑶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她没想到虞婉竟真的如此绝情。 但此刻她也不敢反驳,只得低低应了句“是”。 顾念雪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轻声道:“妹妹,一个称呼而已,倒也不必挂心,你与姜郡主关系那般好,何不与之多多来往,结交更多名门贵胄,日后,你嫁入四皇子府,定能为四皇子招揽贤才,广进良士。” 这番话乍一听没毛病,可是听在楚倾瑶耳朵里,就变了味儿。 顾念雪这是在嘲讽她,身份低微,只能仰靠别人才能挤进名门? 第54章 睁大你的狗眼 “多谢姐姐指点,瑶儿必会谨记于心。”楚倾瑶咬牙,随即又状若不经意间说道: “姐姐,我与四皇子之事,还望姐姐不要再介怀,妹妹深知,四皇子心里只有你,妹妹并无与你争宠之意,待您及笄······” “住口!”虞婉怒拍桌子。 啪! 几乎同一时间,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彻前厅。 顾念雪看着飞速闪过的人影,拉都拉不住。 楚倾瑶被这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模样狼狈不堪,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怒瞪她的虞莹! 虞莹冷冷警告她:“你若再敢攀咬我表妹一个字,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什么狗屁侧妃,记住了!” “你!”楚倾瑶气极,她怎么敢!? 可是虞莹此刻这副狠厉的样子,着实把她给惊着了,似乎她若真的再说一句,这女人一定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柳悦然呜哇一声,凄厉地哭出声来,扑到楚倾瑶身边,指着虞莹的脸,叫嚣着: “还有没有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殴打未来侧妃,国公府就是这么仗势欺人的吗?” “你闭嘴!长舌妇,睁大你的狗眼,打你的是我虞莹,跟我姑母一家没有关系,你若不服气,就去找你的四皇子哭诉,让他替你报仇。”虞莹眼底满是不屑。 顾念雪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舒坦了,不过,刚刚那一巴掌要是让她自己来的话,可能会更好。 柳悦然气得手抖,转而向虞婉发难:“表嫂,你真就忍心看着她欺负瑶儿吗?” 顾念雪不想母亲为难,刚要说话,虞婉伸手示意她不要开口,面不改色地起身,走到虞莹身边。 拉起她的手看了看,柔声道:“打疼了吗?” !!! 楚倾瑶和柳悦然皆是错愕,是他们的耳朵出了问题,还是眼睛出了问题? 虞莹摇了摇头。 虞婉拍拍她,转而对地上的母女二人说道:“柳氏,我替你照顾女儿这么多年,自认没有亏待过她。如今她这般言语诋毁我女儿,竟还想要得到国公府的庇佑,简直痴心妄想。即日起,你们母女二人严禁踏入国公府半步,日后,你女儿是皇子侧妃也好,正妃也罢,都与我国公府无关,各自安好吧。” 楚倾瑶挣扎着站起来,脸上还残留着巴掌印,“姑······表舅母,我只是一时口误······你莫要生气,我这就给姐姐道歉。姐姐,你为我说两句话吧,我们以前是那么要好,无话不说,可自从虞姐姐回京,你就不再与我亲厚了,我是一时糊涂才口无遮拦的。” 还在惺惺作态,真是不嫌累得慌。 顾念雪失笑,眼底的冷意乍现,“妹妹这是在怪我咯?” 楚倾瑶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瞬,柳悦然自然不知道如今的顾念雪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拿捏的,直接开口说道:“你若不对我们瑶儿那般疏远,宫宴那日主动带她一起进宫,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额呵呵······”顾念雪笑出声来,只是这笑声却让人脊背发寒,“照你这么说,你女儿爬上四皇子的床,本要被处以鞭笞之刑的,可皇上是看在国公府的面子上才没有治她的罪,反而将她赐给四皇子做侧妃,你是不是还得感谢我啊?” 柳悦然语噎,“你,你强词夺理。” 楚倾瑶闭了闭眼,一想到那夜,本应在璟瑞哥哥床上的人是顾念雪,她就气得发疯,若是让她知道是谁坏了她的计划,她定不轻饶。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她就不用装了。 “今日之辱,瑶儿记下了,瑶儿定会如实禀告四皇子,都统大人的女儿是如何目无尊卑,欺辱他的未来侧妃。”楚倾瑶眼里像淬了毒一般盯着虞莹,一改此前的柔弱模样。 虞婉冷笑,“哼,本小姐等着。” “够了,不必再说。你们走吧。”虞婉声音冷淡。 楚倾瑶深知今日无法挽回,只得恨恨地带着柳悦然离开。 待她们走后,虞婉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何时变成这般模样的。” 顾念雪在一旁安慰道:“娘,不是她变了,而是您一直都从未看清过她。” 虞婉微怔,“念念,你此话何意?” 顾念雪这才将楚倾瑶从小到大,如何一步一步拿捏她的事情,娓娓道来。 幼时,她读书练字,楚倾瑶就借陪伴她的名义,实则故意捣乱,使得她总是被夫子责骂; 玩耍之时,楚倾瑶也常暗中使坏,让她摔倒受伤。 就连她那年被人牙子抓走,也是楚倾瑶故意引那些人去的。 虞婉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自己庇护多年的孩子竟是如此蛇蝎心肠之人。 虞莹听完,只觉得刚才那一巴掌实在打得太轻了。 “姑母放心,以后有我在,定不会让表妹再受欺负。” 顾念雪娇笑着,“多谢表姐,同样的,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还有娘亲,我们都要好好的。” 虞婉见状,很是欣慰,“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正在此时,顾衡远下朝归来,知道女儿回来了,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三人抱在一起,这是干嘛呢? 听到动静,顾念雪循声望去,看到还没来得及褪下官服的爹爹,笑意盈盈地小跑着过去抱住他。 “爹!” 顾衡远看着把自己抱得紧紧的宝贝女儿,满心欢喜,“怎么刚一回来,变得这么粘人了?” 虞婉轻笑地走了过来。 “女儿一路吃了不少苦,跟你撒娇呢,还不好好安慰安慰。” 顾衡远闻言,立即拉开女儿,紧张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脖子上有一处浅浅的伤痕,皱眉: “怎么还受伤了?快告诉爹爹,叫大夫没有?” 顾念雪在他面前直接转了几圈,笑着说:“我没事,爹,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吗?” “那你这脖子上的伤······” 顾念雪摸了摸,一副才刚刚知晓的样子,说道:“这个吖,许是路上不小心被树枝刮到的,您不说我都没注意。”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爹,您别担心了,表姐还给您买了广南最有名的山茶,快来尝尝。”顾念雪挽着顾衡远的胳膊朝屋里走。 虞莹给他行了一礼,“姑父。” “欸!乖,莹莹这是又长高了。” “娘,小厨房的鸡汤好了没有,我饿了。” “好了好了,竹衣,快,去把小厨房的菜端上来。” 竹衣应声,带着紫笙一同去了。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第55章 大手拉小手 第二日一早,虞莹还在沉沉睡着。 顾念雪没有叫她,而是带着紫笙一起去了杏林药铺,那里还有人在等她。 刚一下马车,就碰到了熟人。 户部尚书之子叶垣吉。 顾念雪对这个人有些印象,上一世,他为国公府满门求情,被萧璟瑞迁怒,贬为庶民,终生不得入仕。 从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夜之间变成了鹑衣鹄面的落魄之人。 顾念雪心中一动,或许这一世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叶垣吉看到顾念雪,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恭敬行礼。 “原来是顾小姐,在下有礼了。” 顾念雪微微福身回礼。 “叶公子怎么在此处?”顾念雪轻声问道。 “家母身体抱恙,恐感风寒,吃了多服药都不见好,听闻杏林药铺的安大夫,妙手仁心,医术了得,特来请他去府上为家母诊治。”叶垣吉回道。 “原来如此,那快请吧。”顾念雪示意他先进去。 叶垣吉谢过,便大步跨了进去。 顾念雪一进药铺,药童一眼就认出了她,立即迎了上来。 “顾小姐,您来了,可是要抓什么药?” 顾念雪微微一笑,随即让紫笙递给他一张药单,“有劳。”随即又环顾四周,没看到湛儿,便问: “请问,我一月前托付给安大夫的那个幼童可在?” 药童立即指向一处柜台后面,“在那儿,他在跟我师傅学抓药呢。” 顾念雪循着方向望去,走近才发现,小人儿还没柜台高,难怪她一进来没找着他。 看他跟着一位年长的药师后面认药材,小模样认真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湛儿,还记得我吗?”顾念雪柔声问道。 黎湛听见有人叫他,立即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一看到顾念雪,眼睛都亮了。 “姐姐!”亲昵地叫了一声,就立即迈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了她。“你怎么才来看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黎湛撅着小嘴巴,委屈地不要不要的。 顾念雪心都化了,“怎么会,姐姐说过办完了事会来看你的,说话算话。” 湛儿高兴了,拉着她的手走到一边坐下,然后自己直接爬到她的腿上坐下。 “姐姐,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湛儿跟着安大夫和师傅学了好多东西,我已经可以认得很多字,还有很多药材了。” 顾念雪听了很是欣慰,“湛儿真聪明,对了,你的父母可有消息了?” 湛儿瞬间耷拉着小脑袋。 顾念雪摸摸他的小脸,安慰道:“别担心,姐姐现在回来了,一定会帮你找到家人的。” 可是她也觉得很奇怪,湛儿都消失一个多月了,他的父母为何还没有来找他,难道是已经······ 她不敢想,也不愿湛儿失望,压下心中不好的预感,与他又聊了聊这些日子里的趣事。 叶垣吉从诊堂里走了出来,脸上有些无奈。 顾念雪见了,就问了一句:“叶公子为何这般,安大夫呢?” 叶垣吉叹了口气,说道:“安大夫此刻还有很多病人,有些看着比家母还要严重得多,我······” 顾念雪意会,他是不想让人觉得,官家子弟有特权吧,这叶垣吉果真还是如上一世般,心地善良。 “叶公子,若是信得过我,可将老夫人病症告知于我,我或可帮忙一二。” 叶垣吉一愣,“顾小姐,还会医术?” “略懂一二。”顾念雪后又一想,他们才见过两次面,凭什么相信她呢,“叶公子若不相信······” “我信。”叶垣吉脱口而出,生怕她误会半分似的。 于是将其母亲病情道出。 顾念雪听后沉思片刻,当即写了一副药方以及调养之法。 “按这个药方一日三次,两日或可见效,如若症状没有减轻或者有所好转,都麻烦差人到国公府知会我一声。” 叶垣吉接过药方,字迹隽秀,又不失劲道,好字。 拱手谢过后,立即就让药童去抓药了。 顾念雪随后又问湛儿要不要随她回国公府住。 湛儿答道:“姐姐,湛儿喜欢这里,就不跟你回家了,安大夫说,姐姐是女子,带着小孩子回家会被说闲话的,湛儿不愿给姐姐添麻烦,只要姐姐和紫笙姐姐常来看我就好。” 顾念雪没想到他会如此说,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湛儿找到家人,还他一个安稳无忧的生活。 “好,姐姐答应你。” 大手拉小手,盖章······ 叶垣吉在抓好药之后,并未急着回府,而是等看诊的病人少了之后,又将药方拿去给安大夫瞧了一眼。 毕竟,药不可乱吃,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安大夫凝神仔细看了一眼,摸了摸胡须,“照你刚才所述,老夫人确像是得了风寒饮咳之症,这张药方是何人所开?” 叶垣吉老实答道:“不瞒安大夫,是国公府顾大小姐所开。” 安大夫闻言,笑了起来,“顾小姐今日来,老夫倒还没落得空去打招呼,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叶公子放心,这张方子没有问题,且比老夫往日开的方子还要更胜一筹,这其中加了白芍和五味子,大有敛肺止咳的功效,老夫人安心用药便是。” 叶垣吉听完,心中大为震撼,这顾大小姐果真会医术。 —— 四皇子府, 萧璟瑞一手搂着楚倾瑶,一手拿着酒盏喝酒。 楚倾瑶将那日在国公府被虞莹掌掴的事,添油加醋地向萧璟瑞告状。 “殿下,虞莹仗势欺人,嚣张跋扈,丝毫不把您放在眼里,她欺辱妾身事小,可驳您面子事大,他父亲还是总门都统,这次又在广南剿灭叛军立了大功,待他回京,陛下必会重赏,到时,虞莹那个小贱人可就更耀武扬威了。” 萧璟瑞眉头微皱,眼神中透着不悦,虞正昊这个老不死的,害他一夜之间损失四万兵力,还逼他亲手斩断了臂膀,如今他还在被禁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精心培养的势力,大厦倾颓。 现在就连他女儿都敢骑在他头上撒泼。 咬牙道:“这虞莹太过张狂,本殿自会给你出气。” “谢殿下。”楚倾瑶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第56章 公子风华,举世无双 顾念雪从药铺回去后,便开始着人去找湛儿家人的消息,可连着好几天,依旧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她只能给萧璟煜写了封信。 “紫笙,帮我把信送去肃王府。” “是,小姐。”紫笙藏好了信,立即就出门去了。 而此时,埋伏在国公府外的探子,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紫笙走到街上的时候,看到集市有卖糖人的,就想着一会儿回来给小姐买一只,却不料余光瞥见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她。 紫笙立即警觉起来,她身上有小姐给肃王的信,可不能被别人瞧见,于是装作无事发生,一路闲逛。 跟踪她的人,已然察觉她有意在兜圈子,故也不藏了,直接三三两两逼近紫笙,将人直接逼进了后街的巷子里。 紫笙步步后退,紧张地质问:“你们想干什么?我是国公府的人,你们敢动我,我家小姐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探子不答反问:“我们不动你,可你身上藏着什么,乖乖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哥几个不懂怜香惜玉。” 紫笙拧眉,看到一旁的堆放的木棍,随手就抄起一根挡在身前。“光天化日,你们竟敢强抢,还有没有王法了?” 探子冷哼一声:“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别废话,再不拿出来,我可就亲自动手搜身了。” 紫笙吓得已经开始浑身哆嗦,怎么办,就算死,她也不能把信给他们。 “救命!救命啊!!”紫笙扯着嗓门儿大喊。 探子皱眉,面面相觑,他们可没碰她啊。 “闭嘴!”其中一个探子立即上前想去捂她的嘴。 却被紫笙用木棍打了好几下,其余的人见状都纷纷看戏似的笑了起来。 上前的那人顿时有些恼怒了,他还从没被一个女人打过。 “不识好歹,那就别怪老子了!”那人直接伸手将紫笙手里的木棍夺过,扔了出去。 紫笙双臂死死护在胸前,转身就要跑,那人一个箭步就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人也不再多费口舌,伸手就朝她的胸口探去,刚要触碰紫笙的衣襟,就啊地一声,被踢飞了出去。 紫笙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刚刚尾随她进巷子的几个人,瞬间就被打趴在地,晕死了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 这声音······好熟悉。 紫笙抬眸看向说话的人,瞬间又惊又喜。 “你你你······你是肃王府的暗卫大哥!” 谭回仔细一瞧,也认出了紫笙,“你是顾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鬟?” “嗯嗯!”紫笙就像看见了救世主般,忙不迭地点头,“我叫紫笙。” 谭回也直了直身子,说:“我叫谭回。” “我记得你,上次在韶光阁,就是你和你大哥一起护送我们小姐回府的。”紫笙微笑着说,小脸因为太过高兴有些泛红。 “不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谭回说道:“王爷命我出来办事,刚好路过附近,听到有人在喊救命,没想到是你。” 紫笙舒了口气,“真是幸运,多谢你了。” 谭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即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你?” 紫笙一拍脑袋,立即说:“小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王爷,我走到半路就被他们给盯上了,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总归不是什么好人吧?” 谭回眼神一凛,这么说,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国公府咯? “紫笙,你将信交给我吧,我替你转交王爷,你······能自己回去吗?” 紫笙点了点头,想也没想,就将怀里的信掏出来递给他,“我自己可以回去,那就有劳暗卫大哥了。” 谭回接过信,补了一句:“你还是叫我谭回吧,这大哥大哥地叫,怪别扭的。” 紫笙掩唇偷笑,“好,谭回。” 谭回刚准备抬脚与她道别,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把她送回去,两人一路又聊了许多。 少年人的心,逐渐有了丝丝悸动······ 肃王府—— 萧璟煜看完了信,就将信给烧了。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 谭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是想跟顾大小姐的事。 于是捡了些【重点】说与他听。 “紫笙说,叶垣吉昨日到国公府去拜访,说是为了感谢顾小姐此前为他母亲开药方调理身子,拎了好多礼物上门,国公大人和夫人对此人颇有好感,还说······” 谭回觑了一眼自家王爷的表情,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还说什么?”这几个字几乎是从萧璟煜的齿缝里挤出来的。 谭回打了个冷颤,接着道:“还说,待侍郎夫人病完全好了,就全家一起上门拜谢,可国公府的下人们都猜测,下一次,可能就是······就是上门说亲了。” 砰···嚓! 萧璟煜手中的茶杯瞬间被捏碎。 刚好被进来的沐风看到,疑惑地瞅了一眼谭回,后者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王爷。”沐风福身行礼。 “说。”萧璟煜的声音已经冷到快将整间房都冰冻了。 沐风道:“四皇子手下一个叫任宽的,集结了一队江湖杀手,目标好像是虞莹小姐。” 萧璟煜拧眉,“虞莹?她不是住在国公府吗?何时得罪了老四?” 沐风又将此前在国公府,虞莹掌掴楚倾瑶的事说了一遍。 “哼,好一个未来侧妃。”竟敢将脏水往雪儿身上泼。 萧璟煜起身踱步,片刻后吩咐道:“沐风,派些人手暗中保护虞莹,莫要让人伤了她。” 他可不想雪儿因此伤心。 “另外,楚倾瑶那个生母,不是很喜欢黄白之物吗?那就让人给她送去吧。” 沐风立即意会,领命去办了,走之前还不忘斜睨了一眼谭回,警告他别在老虎头上拔毛。 紫笙回来将遇袭之事细细说来。 顾念雪心中一阵担忧,好好安慰了一下她,同时也猜测府外之人很有可能是萧璟瑞的人。 夜里,顾念雪早早让紫笙去休息,自己独自一人在房内看书。 忽然,窗外有一人影闪过,顾念雪立即警觉,暗暗藏了几根银针在手中。 却迟迟不见动静,难道是她太过紧张看错了? 放下手中的书,踱步到窗前,刚要贴耳上去听动静,窗外就传来一阵熟悉且好听的声音。 “今夜月色不错,顾大小姐可愿陪本王赏月?” 顾念雪一听,嘴角微扬,立即打开了窗户,且看萧璟煜双手抱胸,斜倚在长廊的柱子旁,悠然地抬头望着夜空。 一袭青衫,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温润之气,公子风华,举世无双。 第57章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顾念雪单手撑着自己的下颚,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月如盘,光辉皎洁照人寰。 柔美的月光照在他身上,仿佛温柔了他,也温柔了这个世界,此时此刻,她竟觉得无比美好。 萧璟煜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望向她的美眸。 她的眼睛很漂亮,清澈如水,却又让人觉得里面隐含了许多故事,令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细细探究。 此刻,她的眼中似有繁星,有微光,有他······ “莫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会很危险的。”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似有种难以抗拒的魔力,紧紧禁锢着她的心。 顾念雪轻笑,“是吗?那王爷倒是说说,究竟有多危险?” 萧璟煜喉结滚动,逼着自己移开视线,“算了,反正你总是能这样轻易撩拨本王的心,压根儿不管后果。” 顾念雪疑惑:“王爷此话何意?”她又怎么他了? 萧璟煜半晌才回答:“自上次一别,你就再没主动找过本王,若不是今日有事要求本王,你是不是也不会写信与我?”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你有求于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我。 顾念雪失笑,这人是在跟她闹别扭? 顿时也觉得自己委屈,无奈道:“王爷,我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家,若是整天往你肃王府跑,那才叫人奇怪吧,我又不能总让人给你送信,你也知道,我国公府外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萧璟煜转身走到窗边,突然低头靠近她,与她一外一里,就这样面对面站着。 “你可以让蓝雨替你送信。” 顾念雪被他的突然靠近扰乱了心弦,清了清嗓子,说:“蓝雨是奉你的命令来保护我的,又不是我的人,让她给我跑腿,不合适。” 萧璟煜正色道:“你是本王未来王妃,有什么不合适,连本王的人和心都是你的了,更何况······” “你别胡说。”顾念雪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萧璟煜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话如此······令人想入非非。 此刻,正靠在树上的沐风和蓝雨互相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都露出了见了鬼的表情。 “王爷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蓝雨斜睨着沐风。 沐风却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咱们王爷可能觉着自己要被偷家了,急不可耐了吧。” “偷家?王府被盗了?”蓝雨震惊,谁这么大胆,偷东西敢偷到肃王府! 沐风看着蓝雨一脸认真的样子,默默地叹了口气。 “蓝雨啊,你说你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就一点不懂风情呢?” “王府被盗跟我懂不懂风情有什么干系?你到底在说什么啊?”蓝雨有点不耐烦了。 沐风刚要开口,一道凌厉的寒光就射了过来。 萧璟煜冷冷地目光打断了二人的对话,二人心虚地闭了嘴,他们差点儿忘了,王爷内力深厚,他们刚刚的对话怕是被王爷全听见了,要死了要死了······ 萧璟煜轻轻拉开顾念雪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即便现在还不是,以后迟早也会是,你莫不是想反悔?” 顾念雪脸颊泛红,嗔怪道:“王爷,您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萧璟煜一听,立即傲娇地瞥过头去,“你······何时与叶垣吉走的那般近了?” 顾念雪一愣,当即知道他今日为何这般反常了,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王爷这是吃醋了?”没想到萧璟煜吃醋的样子竟是这般拧巴又······可爱。 萧璟煜没看她,语气不悦,“怎么,不可以?” 顾念雪踮起脚尖,抬手将他的脸强行转了过来,对面着自己。 笑靥如花,道:“你吃醋也要讲道理的好不好,我跟叶家公子只是单纯的医者与患者家属的关系,我救了他母亲,他只是礼尚往来,感谢我一下,又没做什么。” 萧璟煜见她跟自己解释,当即心中的怨气就消了大半,“可本王听说,叶垣吉那小子过段时日还要带其双亲来国公府求亲,可有此事?” 顾念雪无奈,“求亲?我怎么不知道?王爷听谁说的?” 萧璟煜语塞,他听谁说,听谭回与你的丫鬟说的······ “不管是谁说的,总之,本王一天没将你娶进门,一天就不得安心。” 顾念雪叹了口气,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喃喃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爷说这话,可是要负责的。” 萧璟煜眉头微皱,“本王对你说的每一句话,皆是真心,天地可鉴,只要你点头,本王立刻回府准备聘礼,求皇上赐婚。” 顾念雪垂眸思考片刻,抬眼狡黠笑道:“若是我不愿呢?” 萧璟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若是你不愿,本王亦说过不会再放你走,即使一生相看两厌,本王也要牢牢地将你绑在身边,直至黄泉。” 顾念雪心中一痛,仿佛看到了前世被自己所伤的阿煜,踽踽独行,遍体鳞伤。 她的眼睛似有水雾在打转,下一秒,她拽过萧璟煜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红唇轻轻覆上那片微凉。 随即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若君不弃,吾必生死相依。” 萧璟煜先是一愣,随即紧紧搂住顾念雪,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本王定不会负你。”萧璟煜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此时,长廊尽头似有脚步声传来,萧璟煜在人来之前,直接一跃跳进了顾念雪的房内,顺手关上了窗。 顾念雪看他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堂堂王爷,竟也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 萧璟煜勾唇,欣然接受她的调侃,“小没良心的,本王这是为了谁啊?” 若是让未来岳丈发现他擅自进了雪儿的房间,日后他若想要迎娶,恐怕是得费一番口舌了。 蓝雨和沐风见王爷进了顾念雪的房内,互相给了彼此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悬在嗓子眼儿的心也终于缓缓落回了肚子里,看来,王爷的气很快就能消了,他们可以不用受罚了。 王妃威武! 第58章 乐安县主 三日后,虞正昊回京,京城百姓都早早在城门口结队相迎。 大赞总门都统智剿叛军,不费一兵一卒,为民除害。 虞莹和顾念雪也盛装打扮,站在韶光阁阁楼上感受百姓对虞正昊的热烈欢呼。 殊不知,此时京都大街之上,早已埋伏了众多杀手。 突然,人群中谁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顿时人群四处逃窜,一片混乱。 虞正昊立即勒马观察着下方的人群,随行侍卫也都持刀警惕。 顾念雪心中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萧璟煜,后者给了她一记安心的眼神。 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虞莹见状,作势就要下去协助父亲,被顾念雪拉住,“表姐放心,舅舅不会有事的。” 虞莹循着顾念雪的视线向下望去,顿时就发现了人群中隐匿着的肃王府暗卫。 虞正昊回京之前,就早已收到萧璟煜的飞鸽传书,让他务必小心警惕,这一路以来,他遇到的大大小小的行刺少说也有三四起了,幸而有萧璟煜的暗卫一路护送,没想到进了京,居然还有不怕死的! 那声叫喊,显然就是暗卫故意引起的骚乱,目的就是扰乱刺客的视线,以便暗卫将之迅速解决。 终于,有惊无险,虞正昊带着霍荀一起,平安进了宫门,第一时间向宣璟帝复命。 “臣等不负陛下所托,广南灾情已经得到控制,灾民也已得到妥善安置,另将叛军首领程家父子就地问斩,臣已将事情原委整理成册,供皇上检阅,特此回京向陛下复命。” “爱卿一路辛苦了,快快平身。” “谢陛下。” 宣璟帝脸上容色未变,虞正昊的奏折他已经看过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竟然没有提及到那个人。 不知为何,他既担心虞正昊会毫不留情地牵出某人,又怕他避讳提及某人,横竖都是矛盾的。 朝上大臣大多数都看了皇上的脸色,对虞正昊一阵夸赞,有真心的,也有虚与委蛇的。 宣璟帝其实很清楚,朝中表面一片和谐,背地里却是暗潮涌动,但那又如何,于社稷而言,终归是利大于弊,他不在乎朝中上下暗地里较劲,只在乎是否能够维持他想达到的平衡。 虞正昊虽不齿官场上的这些小九九,但也明白,身在高位,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要去得罪小人。 宣璟帝一个眼神,身边的刘公公立即上前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总门都统虞正昊力行救灾之责,于平乱有功,功绩卓着,朕心感甚慰,特赐免死金牌一枚,黄金万两,以示嘉奖;布衣霍荀,心忧百姓,大有鸿鹄之志,助朝廷救灾有功,特封大司农,望其继续秉持忠义之心,为百姓谋福祉,钦此!】 “臣,谢陛下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草民,谢陛下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除此之外,宣璟帝还在奏折中,看到了顾念雪的名字,不由得想起皇后寿宴那日,一舞震惊四座的小姑娘。 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懂得那么多的东西,倒是又让他另眼相看了。 随即又出了一道圣旨,命身边的刘公公亲自送去了国公府。 圣旨前脚刚到,顾念雪后脚才回到府中,立即就被顾衡远拉到了前厅,跪地接旨。 还在一脸懵的顾念雪只能先跪地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府嫡女顾念雪,于广南救灾一事中表现卓越,聪慧伶俐,朕闻其通达古今,才貌双绝,今特封为县主,赐封号乐安,赏蜀锦十匹,翡翠如意一对······以示褒奖,望其日后继续修身立德,为宗室之表率。钦此!】 县主? 顾念雪还没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圣旨。 刘公公一脸笑意,尖着嗓门儿道:\"乐安县主?接旨谢恩吧?\" 顾念雪这才回过神来,忙双手接旨。 \"臣女接旨,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刘公公立即上前,虚扶了一把。 \"乐安县主,皇上还说,让您得空多去皇后宫里坐坐,六公主在皇后面前可没少念叨您。\" 顾念雪福了福身,微笑着道:\"臣女谨遵圣上口谕,多谢公公。\" 顾衡远上前招呼着:\"公公一路辛苦,快进屋歇息喝口茶吧。\" 刘公公婉拒,脸上挂着笑意,\"多谢国公大人美意,咱家还得赶着回宫给皇上复命,就不多叨扰了。” 顾衡远也不强求,亲自送他出去,还塞给他一袋银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收下。” “国公大人客气了,”收下了东西,又继续悄声与之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对乐安县主很是看重,县主的福气在后头呢。” 此话一出,顾衡远心里咯噔一声,面上却依旧笑着。 刘公公离开后,顾衡远心情复杂地看着女儿,“念念,皇上突然封你为县主,此事你怎么看?” 顾念雪握着手中的圣旨,上一世没有这一出,她也着实没有想到,许是因为舅舅在奏折里提到了她,皇上借机再给国公府一个恩典罢了。 顾念雪轻声说道:“女儿觉得,皇上此举更像是在刻意告诉朝中各方势力,都统府与国公府始终站在皇上这条战线,且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容动摇,任何一方想要拉拢,皆是虚妄。” “真的只是这样吗?”顾衡远眼中的忧虑之色溢于言表。 “爹以为如何?” 顾衡远隐隐叹了口气,“刚才刘公公同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皇上和皇后娘娘对你很是看重,你的福气在后头。我猜想,会不会是······” 顾念雪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爹是想说,皇上意欲为女儿赐婚?” 顾衡远沉默,算是默认了。 顾念雪脑海中闪过几位适龄皇子,眉头紧皱,除了阿煜,她谁也不会嫁,皇命不可违,所以,她万不能让宣璟帝先开这个口。 “放心吧爹,女儿心里有数,亦会尽快想出应对之策。” 顾衡远看着女儿,心里也暗暗下定决心,如若皇上执意要让女儿嫁给她不爱之人,哪怕是赔上自己这一生功勋,也断会为她争取自己的幸福。 第59章 将死之人 顾念雪一夜之间,被赐封号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白溪芸气得将屋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了个遍,“凭什么!她顾念雪有什么资格做这个县主?” 屋子里的丫鬟跪了一地,都不敢吭声劝阻,生怕白溪芸一个不高兴,就将东西砸到她们身上。 定远侯夫人郑慧听到下人禀告,说大小姐正在房里大发雷霆。 女子莲脸桃唇,柳腰款摆,身着华服,风姿绰约。 此刻,她正在修剪面前开得正艳的百合,淡淡地问了一句:“可知芸儿因何故生气?” 郑慧的贴身侍女青黛柔声回答:“秉夫人,大小姐是听说了国公府那位,被圣上封了县主,还赐了封号,许是一时气闷呢。” 郑慧半晌不语,将最后一处多余的枝丫剪断,才缓缓吐出两个字:“无能。” 青黛垂眸,默不作声。 “将这瓶百合送去大小姐屋里,告诉她,撒完了气就好好把自己收拾收拾,别让外人瞧见她一副失态的样子。” 青黛轻声应和:“是,夫人。” 随即双手接过花瓶,径直给白溪芸送了过去。 白溪芸看见青黛的时候,刚要准备砸手里的古董花瓶,一瞧见她来了,手一顿,就这么悬在半空中。 青黛向她福了福身,“大小姐,夫人命我将这瓶百合送来。” 白溪芸看着她手里娇艳欲滴的百合,眉头微皱,没看她现在很生气吗?送什么百合? “本小姐不要,拿回去!”然后将手中的古董花瓶随手扔在了桌上,胸口起伏着。 青黛闻言依旧未动,连面色都丝毫不改,就这么静静地低头站在那儿。 可就是这样,白溪芸才越发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在向她袭来,不是青黛给她的压力,而是······她背后的定远侯夫人,也是她的亲娘。 屋里子瞬间变得安静无比,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白溪芸叹了口气,妥协道:“放着吧。” 青黛闻言,立即给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上前两人将最近的那张桌子清理出来。 青黛这才将百合仔细放下,后退两步,温润的嗓音缓缓转述着郑慧刚刚的话。 白溪芸心中郁结,她的娘亲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明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还有闲心让她时刻保持端庄自持的形象! 真是讽刺,有时候,她真的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为什么从小到大,无论她做的多好,娘亲从来都不愿给她一句夸赞,甚至多一个鼓励的眼神都没有。 青黛说完,看了一眼白溪芸,见她脸上满是受伤的神色。 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大小姐,夫人还是关心您的,她如此说,也只是不想让外人瞧见您的弱点,以此来伤害您。” 白溪芸冷哼一声,“是吗?”随即瞥了一眼桌上的百合,苦涩的自嘲。 “她连我对百合的花蕊过敏都不记得,谈何关心啊?” 青黛一怔,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下一秒,白溪芸就收起了自己的情绪,恢复如常道:“来人,替我梳妆更衣,我要进宫去看宁妃娘娘。” “是,大小姐。”丫鬟们立即着手开始收拾。 “奴婢告退。”青黛也自觉地退下了。 —— 大理寺监牢, 一袭囚衣,头发散乱的男人,此人正是太师江启。 江启盘坐在草席上,一身血痕,却身姿笔挺,目光中已无生机。 伴随着牢房外的阵阵低语声,江启隐在头发下的眸子动了动。 不一会儿,牢房门被打开,一个身披斗篷的高大人影出现在他面前。 江启并未抬头,仿佛早已猜到来人是谁。 “太师,您受苦了。” 江启深吸了一口气,却引发了一阵剧烈咳嗽,过了好些时候才缓过来。 微喘着说:“殿下何须冒险前来,就不怕被人察觉,功亏一篑吗?” 萧璟瑞摘下斗篷的帽子,“本殿若不亲自来这一趟,于心难安啊。” 江启这才缓缓抬眼,看着面前的人,“殿下大业未成,不可心存善念。微臣已是将死之人,殿下不必挂怀。” 萧璟瑞走近一步,蹲下身子平视着江启,“太师此言差矣,若无太师多年来暗中相助,本殿何来今日局面。如今太师又为本殿舍身忘义,本殿怎能视若无睹。” 江启苦笑,“殿下今日此举太过冒险,老臣已无力回天,只盼殿下日后登上大宝,莫要忘了初心。” 萧璟瑞郑重地点头,“本殿定不会忘。” 江启看了看牢房左上方的一方窗,虽什么都没有,可他的神情,却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身着朝服走上大殿,高呼万岁的那一幕······ “已见泪痕湿画屏,何用白马银鞍重。殿下若是日后见到你母妃,替老臣给她带句话,就说老臣无愧于她的嘱托,愿她此生平安喜乐,安泰无虞。” 萧璟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好,本殿定会转达母妃,太师放心。” “殿下走吧,亦不要再来了,老臣已经尽了君臣之义,死而无憾了。” 萧璟瑞最后单膝跪地,江启心中动容。 “太师,一路走好······” 待萧璟瑞离开后,江启喃喃道:“蓉儿,你心里,可还怨我?” 此时,静安寺中正抄着经书的秦蓉,也就是萧璟瑞的母妃丽嫔,一身素衣,一根朴素到极致的发簪,身姿柔弱无骨,面容却清丽可人。乍一看,不是那种惊为天人的容貌,可绝对称得上是耐看的美人。 丽嫔心中突如其来的慌乱,令她感到隐隐不安。 她已自请离宫多年,声称是为四皇子和皇上祈福,甘愿在静安寺青灯古佛,于今已有十载。 却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烦乱的时候。 “霜儿。” 她轻轻唤了一声。 霜儿立即从门外走了进来,“奴婢在。” “四皇子最近可曾有来信?” “回主子,没有。”霜儿如实回答。 “怎会,璟瑞每月十五之前都会给本宫来信的,这回怎么迟了?”丽嫔喃喃道,越想越忧心,“你去打听打听,宫里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霜儿立即应承:“奴婢遵命。” 第60章 进宫 不出两日,萧璟煜就给顾念雪送来了湛儿父母的消息。 “东昭国?” 原来,湛儿是在东昭国和万历国交界处的一座小镇失踪的。 难怪,她查了那么久,竟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任谁能想到,这小家伙会被带到这么远来。 信中下方,萧璟煜还写了一些一诉相思的话,顾念雪看了一遍又一遍,心情大好。 芳儿此时将她的新衣裳给拿了进来,见她正看信,笑着说道: “小姐,这封信您都看了好几遍了,王爷都写了什么,让您看得这么出神?” 顾念雪抬眼,觑了她一眼,“好吖,小芳儿,这从广南回来,都敢调侃你家小姐了?谁给你的胆子。” 芳儿缩了缩脖子,“嘻嘻,芳儿哪敢啊,这不是见小姐开心,奴婢也跟着开心嘛。” 紫笙在一旁点着香薰,看着二人斗嘴,也高兴地笑了。 “芳儿,这可是小姐定做的那套衣裙?” 芳儿点头,“嗯,云绣坊的掌柜刚让人送来的,小姐要试试嘛?” 顾念雪收起了信,看了一眼桌上的新衣,颜色看着很不错,“那就试试吧,明日进宫,总不能失了礼数。” “是,小姐。” 皇后前一日差人前来传话,邀她进宫坐坐。 顾念雪也没有多想,对于皇后,她是有愧亦有三分同情在里头的。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宫门口。 依照规矩,她是要在此下马车,徒步进宫门的。 紫笙刚一撩开车帘,侍卫见是顾念雪,立即福身行礼。 “原来是乐安县主,皇后有令,县主可乘马车直接进去,请。” 顾念雪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多谢。”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停下。 顾念雪踩着脚蹬下马车。 “奴婢给乐安县主请安。”一名顶好看的宫女向她行礼。 顾念雪记性好,一眼就认出了她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大宫女玉琪。 “玉琪姐姐,免礼。” 玉琪微愣,随即微笑着说:“县主,皇后娘娘命奴婢来接您先去坤宁宫。” “有劳玉琪姐姐。” 随即坐上了步辇,一路去到皇后处。 一进去,就看见皇后坐在主位上,庆贵妃和六公主也在。 顾念雪上前行了礼,皇后立即温和地笑着向她招手。 六公主见她来了,更是高兴地恨不得起身去迎她。 “念念,过来本宫身边。” 顾念雪正犹豫,皇后明白她是不敢逾矩,便补了一句:“今日是本宫邀你来叙叙家常,没有那么多规矩,莫要拘束,快过来坐下。” 顾念雪这才缓缓上前,但依旧坐在了末端的位置上。 庆贵妃一瞧,还算是个懂事儿的。 “臣妾听闻,乐安县主容貌倾国倾城,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庆贵妃看似夸赞,却隐隐带着一丝酸意。 顾念雪立即欠身,“贵妃娘娘谬赞,臣女在家中便常听母亲提及娘娘容色过人,一曲琵琶名动京城,今日有幸目睹娘娘仙姿,更是想到了那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臣女自认不及娘娘万分之一,还请娘娘莫要折煞臣女。” 庆贵妃挑眉,这顾念雪倒是挺会说话,虽知道是捧着她,却也听的心里舒服。 顾念雪历经上一世,知道庆氏一族乃开国功臣,家世显赫,庆贵妃膝下本育有一女,柔嘉公主,前两年以和亲之名,嫁去了南苑国,不久之后却因难产故去了。故宣璟帝特封她为贵妃,一来是为了弥补,二来是为了给庆氏一族一世荣耀。 庆贵妃微微一笑,面色温和道:“皇后娘娘,您瞧,这乐安县主的小嘴儿真甜,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她。” 皇后自然听出了其中意味,轻轻一笑,“何止皇上喜欢,本宫更是喜欢念念这乖巧可人的性格,可比小六稳重多了。这几日皇上总在本宫面前提及,说你智勇双全,在广南救灾之事上出了不少主意,你舅舅对你更是称赞有加。” 顾念雪屏息,一一答道:“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舅舅素来对臣女视如己出,救灾一事能够如此顺利,都是大家齐心协力的成果,臣女不敢居功。” 萧璟晗此时抢先说道:“母后,庆贵妃娘娘,你们可别再给念念戴高帽了,瞧把她吓得。” 说着,还起身走到了顾念雪身边,挽着她的手,给了她一记“放心,有我在”的眼神。 皇后笑称:“璟晗说的是,倒是本宫疏忽了。” 六公主单纯,庆贵妃平日里对她也是疼爱有加,许是为了圆自己的遗憾,柔嘉公主不在了,她也只能寄思念于宫里唯一的公主身上了。 庆贵妃此次来,原本也是为了瞧一瞧这京城第一才女,如今见到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必要。 “皇后娘娘,皇上约了臣妾下棋,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点点头,“去吧。” 待庆贵妃走后,萧璟晗终于松了口气,“念念,过来,我有好东西要送你。” 顾念雪被她拉着,来到皇后身边坐下,自己命人将准备好的礼物拿了上来。 宫女呈上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萧璟晗示意她打开。 顾念雪看了一眼皇后,后者微笑着示意她打开看看。 竟是一对羊脂白玉的耳环,玉质细腻油润,过灯时纯净无瑕。 “念念,这是我特意寻来送给你的。”萧璟晗看着她,似乎很在乎她喜不喜欢。 不过转念一想,某人推荐的,应该不会有错。 顾念雪惊喜地接过,“多谢殿下,此物精美极了,臣女很喜欢。” 皇后亲切地看着她,“喜欢就好,你肤色白,戴这种羊脂白玉最是好看。没想到,璟晗的眼光还不错。” 哪是她眼光好,明明就是某人太了解念念的喜好。萧璟晗心里腹诽。 “对了,璟晗同我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事,听说你还会些医术?” 顾念雪点点头:“回皇后娘娘的话,只是略通一二罢了。” 皇后眼睛一亮,“你莫要谦虚,本宫近日总是头疼,太医开的药也都是治标不治本,念念可否替本宫看看?” 顾念雪本就想找个机会看看皇后的脉象,自然一口应下。 第61章 皇后的脉象 指尖轻轻在脉象上探了探,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可突然,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余光瞥了一眼殿中的人,不动声色道:“娘娘并无大碍,只是操劳过度,气血有些亏空。臣女开个方子,娘娘按方调养即可。” 皇后点头,正想说什么,迎上顾念雪的视线时,却微微一愣,似乎也觉察到她另外的话想说。 “玉琪。”皇后对玉琪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意会。 “你们都下去吧。”说完,一众宫女都乖乖出去了,玉琪自己也跟着出去,守在殿外。 萧璟晗也看出了端倪,忙悄声问道:“念念,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顾念雪眉头微蹙,“臣女现在还不敢妄言,不过,娘娘的脉象弦紧而数,不太像是普通的血亏之症,细探之下,脉搏时快时缓,变化只在弹指之间,若不仔细,是发觉不出来的。” 皇后心中一惊,顾念雪说的这一点,她的确没有听太医提起过。 “你继续。” 顾念雪看着皇后,思虑片刻还是跪下问道:“臣女斗胆,敢问皇后娘娘,是否一直在服用易受孕的汤药?” 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汤药的事她从未对别人说过,除了玉琪和给她调养身子的罗太医。 皇后的医案肯定是绝对保密的,外人想要看到绝非易事,想来,这顾念雪的确有几分本事。 萧璟晗掩唇看了一眼自家母后的脸色,虽有一瞬的不明,但似乎也没有要动怒的样子。 “你的确大胆。”皇后语气听不出是何情绪,转而接着道:“起来说话。” 顾念雪这才起身,心下也松了口气。 皇后拉着她和萧璟晗,一左一右,轻轻叹了声, “自璟晗出生,本宫就再也没能为皇上诞下皇儿,太医说本宫是因为胞宫虚寒,故一直在服药调理,这么些年,那些苦药吃得本宫都要吐了,可本宫依旧不想放弃。身为皇后,却没能为皇上诞下嫡子,皇上虽不说,可本宫也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记起炎儿,怕我伤心罢了。” 萧璟炎,也就是皇后夭折的那位大皇子。 看着皇后故作坚强的模样,顾念雪脑海中又浮现了上一世的情形,宣璟帝驾崩后,皇后娘娘自然就成了母后皇太后,而丽嫔则是当时的圣母皇太后,国公府被抄家问斩,身为母后皇太后的她,率领群臣,劝谏萧璟瑞收回旨意,却不幸于三日内突然暴毙而亡。 萧璟瑞对外宣称,母后皇太后病故,所有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就连皇太后都是如此下场,他们再想反抗,亦是徒劳。 萧璟晗抱着皇后,心疼道:“母后,璟晗定会替大皇兄好好照顾母后的。” 皇后笑了,摸了摸她的头发,“母后知道你乖,可你日后总归是要嫁人的,哪儿能常伴母后身边呢。” “那璟晗就不嫁了,一辈子赖在母后身边。” 皇后慈爱地看着她,“竟说胡话。” 顾念雪悠悠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福泽深厚,定会有得偿所愿的那天。” 皇后眼睛一亮,“乐安县主,此话当真?” 顾念雪神色从容,“娘娘若是信得过臣女,臣女定当竭尽所能。” 皇后看了看萧璟晗,后者猛地点头。 “好,本宫信你。若是你真的能让本宫如愿,本宫就许你一个承诺,如何?” 顾念雪福身,“谢皇后娘娘。” 就在此时,玉琪步履匆匆走进内殿。 “皇后娘娘,宫女传话,宁妃刚刚在御花园中摔倒了,说是······说是与庆贵妃起了争执,庆贵妃一怒之下,失手推了她。” “什么!叫太医了没有?”皇后眼中划过一丝急切。 “太医已经去往澜悦殿,此刻正在会诊。” 皇后起身,朝顾念雪说道:“念念,你也随本宫去看看。” “是。”顾念雪应声,与萧璟晗一同跟在其身后,往澜悦殿去。 澜悦殿—— “皇后娘娘驾到!”随着公公的一声通报,殿内的人通通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宁妃如何了?”皇后拧眉问道。 章太医急忙上前禀告,“回皇后娘娘的话,宁妃现今已有七个多月的身孕,身体本就沉重不便,这一摔虽然胎儿暂时保住了,但仍有早产的迹象,必须要卧床静养。” 皇后上前撩开床幔,看向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宁妃,轻声安抚。 转头看向一旁的庆贵妃,眼神带着责备,“贵妃,你怎可如此莽撞?” 庆贵妃急忙跪下,委屈道:“皇后娘娘明鉴,是宁妃出言不逊在先,她仗着自己怀有身孕,竟敢想让本宫的步辇给她让路,还出言讽刺臣妾,臣妾气不过,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她,谁知道她就摔倒了呀。” 只是怀孕罢了,谁还没怀过似的,又不是纸片人,碰都碰不得了嘛? 皇后皱眉叹息:“你吖,她怀着身孕,身子难免娇气了些,让让她便是,何至于闹成现在这般,幸好宁妃腹中的胎儿无事,否则,看你如何跟皇上交代。” 庆贵妃一时竟无法反驳,可是她明明就是轻轻那么一下,根本算不得推,莫不是这宁妃想故意陷害? 可是如今,宫女太监都看到她的确碰了宁妃,她有口难辩。 顾念雪站在靠门口的位置,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从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极淡的艾草味,可她环顾了屋内一圈,并没有看到熏艾的痕迹。 而且宁妃是才出的意外,太医都还在看诊,断不会先熏上艾。 除非······ 宁妃在今日之前就已经开始熏艾了,只是在人来之前,让屋里的味道散去了而已。 旁人若是觉察不到这气味倒也理解,只不过······ 顾念雪看着跪在皇后面前的这位章太医,四十出头的样子,油光满面,对宁妃的胎象很熟悉,想来是一直在照料的,为什么他只字未提这屋里有熏艾的味道呢。 顾念雪没打算把自己置于这摊麻烦里,只静静地在角落里当鹌鹑。 可是,偏有人不让她如愿! 第62章 良药还是毒药? “皇后娘娘,臣女听闻乐安县主也会医术,可否请她给宁妃娘娘也瞧瞧?”白溪芸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一时间,整个内殿的人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顾念雪的身上。 庆贵妃率先开口:“这章太医不是瞧过了么?为何又要让乐安县主再瞧上一遍,你们白家人是不相信御医还是不相信皇家?” 庆贵妃这火爆脾气,逮谁谁倒霉。 可有时候,也是蛮可爱的嘛,正如此刻,顾念雪心中赞道。 白溪芸被怼得一愣,忙说道:“贵妃娘娘,溪芸万万不敢如此想,只是,太医说了,宁妃有早产迹象,这孕妇摔了一跤,可大可小,章太医毕竟是男子,检查起来多有不便,而乐安县主是女子,又会医术,臣女也只是想保障宁妃和肚子里的胎儿无虞,这宁妃和胎儿无虞,事后皇上也就不会多加责难贵妃娘娘了。” 庆贵妃闻言,冷哼一声:“本宫说了,宁妃不是本宫的推的,皇上就算追究起来,也不会责怪本宫。” 白溪芸面上挂着笑,“是,臣女也相信贵妃娘娘没有推宁妃,可人言可畏,御花园那么多人都瞧见贵妃娘娘与臣女的表姐起了争执。这要是宫人们私下讨论起来······只怕是会影响娘娘的声誉啊。” 庆贵妃闻言,冷笑一声:“白家女儿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啊,你以为,本宫会怕什么人言可畏吗?” 她要是没有个强大的心脏,能在这深宫中安稳这么多年? 白溪芸自知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得见好就收,再逼下去,只怕是庆贵妃就要忍不住反击了。 顾念雪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白溪芸今天是怎么了,竟然这般咄咄逼人,伶牙俐齿。 这时一直沉默的皇后缓缓开口:“溪芸,你逾越了。” 白溪芸悻悻地垂眸:“是,臣女知错,臣女也只是担心表姐的身子,这才提议想让乐安县主给瞧瞧,若是县主不愿,那便罢了。” 顾念雪突然懂了,她这哪是针对庆贵妃,分明是冲她来的。 就在这时,“皇上驾到~” 白溪芸嘴角立即勾起一抹弧度。 众人纷纷行礼。 “都起来吧。” 瞧见皇后和庆贵妃都在,却一言未发,只大步朝宁妃的床榻走去,关切地问:“爱妃,现下感觉好些了吗?” 宁妃一见皇上来了,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皇上,都怪臣妾无用,差点儿害了皇儿。” “欸,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那些伺候的奴才,这么不当心,朕一定要严惩!” 宁妃的宫女奴才们一听,浑身都瑟缩了一下,忙扑通一声跪地求饶: “皇上恕罪,宁妃娘娘恕罪。” 宁妃心中一紧,皇上难道不应该先问她是如何摔倒的吗?怎么直接拿奴才搪塞她。 “皇上息怒,此事怪不得他们,是臣妾在于庆贵妃姐姐说话的时候,一直没站稳才······”说着,眼神却飘忽看了一眼帐外的人。 宣璟帝却跟没听见似的,握着她的手,“你啊,就是太过善良了。不过,朕也正是喜欢你这乖巧温顺的性子。” 宁妃努力扯了扯嘴角,比哭还难看。她要再听不懂皇上的话,那可就是蠢笨至极了。 宣璟帝随即说道:“朕刚进来时,听到你们在说,要让乐安县主给宁妃诊治,是怎么一回事啊?” 皇后回答:“回皇上,是白家小姐,说是担心宁妃的身子,怕太医瞧得不仔细,想让乐安县主再给仔细看看。” 宣璟帝点点头,挑眉看向顾念雪,“乐安县主,你可愿?” 都点她名儿了,她还有拒绝的权利么。 “臣女愿意一试。”顾念雪福身说道。 顾念雪走上前,查看宁妃的状况,她轻轻搭脉。 宁妃悄悄观察着顾念雪的神色。 片刻之后,顾念雪眉头微皱,随即又掀开她的衣袖,说道:“宁妃娘娘,除了下腹偶有疼痛之外,是否还有宫缩之状?” 宁妃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上。 “是。” “这种症状持续有多久了?” “约莫有半个月了吧。” 顾念雪心里有了计较,抬眼望向皇上,“皇上,宁妃娘娘这并非单纯的摔倒后早产迹象,而是中毒的征兆。”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宁妃脸上血色尽失,大喊道:“你说什么!” “顾念雪,休要吓我表姐。若是她中毒了,为何太医没有诊治出来?”白溪芸怒斥。 皇后瞪了一眼白溪芸,暗道这白家小姐不懂规矩。 皇上脸色阴沉下来,“章太医,你不是一直负责宁妃的安胎吗?你怎么说?” 章太医立即跪地,颤颤巍巍地说道:“回皇上,宁妃的胎的确是臣在照看,可一直以来也是很安稳的,从未有过任何差池。这乐安县主说宁妃娘娘中了毒,可谓是无中生有啊。” 顾念雪直接回怼:“章太医,你给宁妃安胎用的药,可否当着皇上的面再说一遍。” 章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自···自然可以。臣用了当归、川芎、白芍、白术······姜竹茹、知母、川断、苎麻根······” “苎麻根?章太医难道不知,宁妃的体质根本不适合这味药吗?” 章太医身子一僵,试图辩解,“苎麻根对孕妇是有一定好处的,只需注意一定的量即可,县主若不清楚,可莫要乱说······” 白溪芸也忍不住帮腔:“就是,章太医行医数十载,经验丰富,你不过略知一二,竟敢质疑太医。莫要以为让你来给宁妃诊治,便觉得自己有多大能耐了。” 顾念雪用像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了一眼白溪芸,接着道: “苎麻根用得好肯定是安胎的良药,可用不好的话亦会成为害死孕妇和胎儿的毒药。 寻常孕妇的安胎药的确可以取适量苎麻根,起到清凉止血,改善水肿的功效,可宁妃自怀孕以来,脾胃虚寒,苎麻根性本寒凉,你还执意让她服用了这么久,已然造成宁妃出现腹痛和红疹症状,再按你的药方服用半月,只怕是母体和胎儿都保不住了,这已不是用药不当,而是蓄意为之了。”顾念雪言辞犀利。 章太医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微臣绝无此意啊。” 然而宣璟帝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勃然大怒,“拖出去,交由大理寺,给我好好审审,到底是无心之失还是有人蓄意谋害朕的皇儿!” 第63章 一招险棋 庆贵妃见状,心中突然就痛快了,没想到这乐安县主还真有几分本事。 \"皇上,臣妾刚才差点儿就被安上了谋害皇子的罪名,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庆贵妃柔声委屈道。 宁妃在榻上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了,狐媚! 皇上转头看了看庆贵妃,“爱妃受委屈了,今日约的棋局还作数,今晚,朕到你宫里好好跟你下几盘。” 庆贵妃一听,笑得娇媚,“是,那臣妾就先回去准备着,皇上可一定要来啊。” “去吧。”皇上打发走了庆贵妃。 随后又看向白溪芸,语气不明,“今日还真是多亏了白家小姐,极力推荐乐安县主,让朕的爱妃和皇儿得以保全。” 白溪芸赶忙跪下,“臣女惶恐,臣女真的只是出于关心表姐,并不知晓太医胡乱开药之事。” 她本意是想令顾念雪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心忖章太医已然诊断过一轮,她若诊断结果与章太医相同,便借机言其不过如此,若是真查出些什么,有章太医在,说不定还会遭受一番羞辱,岂料这章太医竟如此无能! 宁妃见皇上的火快要烧到自家人头上,急忙出声哭诉:“陛下,臣妾好害怕。” 皇上上前拉住宁妃的手,轻声安抚:“爱妃不用怕,朕会命太医院院首沈骞之,亲自来照看你和朕的皇儿。” 宁妃受宠若惊,“多谢皇上。”随即又看向榻边站着的顾念雪,“今日真是多亏了乐安县主,若不是县主及时发现,恐怕本宫和皇儿都要危险了。” 顾念雪心中暗叹,宫里就是是非多,她可不相信章太医会诊不出宁妃脾胃虚寒,况且这屋里的艾草味,宁妃要说不知情,那才有鬼。 “宁妃娘娘谬赞,臣女也只是侥幸罢了。”顾念雪神色淡淡。 皇后说道:“县主无须这般谦虚,你的医术今日在场众人有目共睹,皇上,理应重重赏赐县主才是。” 皇上笑了,“皇后说的有理,朕才刚封你为县主,你就救了朕的爱妃和皇儿,可见你是朕的福星啊,听国公大人说,你甚是喜欢古琴,朕就把收藏多年的【凤鸣】赐给你。” 宁妃心中一紧,【凤鸣】?那可是皇上最喜欢的琴,此前她说想借来赏玩几日,皇上都没舍得,如今竟然直接送给了顾念雪? 白溪芸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为何每次都让顾念雪出尽风头? 萧璟晗看着白溪芸吃瘪的样子,别提多高兴了。 “臣女谢皇上,皇后娘娘。”顾念雪跪地谢恩。 【凤鸣】,萧璟煜于上一世,也曾给她弹奏过,如今,这琴是她的了。 这时,刘公公来报:“皇上,刑部侍郎隆大人求见。” “知道了。”宣璟帝又交代了皇后几句,以及安抚了宁妃之后,就率先离开了。 皇后本就有些不适,经此一闹,更是头疼,吩咐了人照顾好宁妃后,很快也回了坤宁宫休息。 萧璟晗本想拉着顾念雪也离开,后者却说还有一些注意事项需要交代宁妃,便就去了殿外等她。 等到内殿只剩下,宁妃,白溪芸和顾念雪三人时。 白溪芸便开始冷嘲热讽:“顾念雪,你真是好能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顾念雪根本不想理她,眼神只看着榻上的人,说:“宁妃娘娘这一招,损人不利己,日后还是莫要再用了。” 宁妃隐在床幔后的脸色一沉,心中却是一惊,故作镇定道:“县主此话何意,本宫怎么有些听不懂了呢?” “娘娘早就知道自己胎像不稳,故早就已经熏上了艾,章太医行医数十年,怎会不知娘娘脾胃虚寒,若不是娘娘授意,他一届太医,怎敢如此。”顾念雪目光清冷地直视着宁妃。 宁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旋即厉声道:“顾念雪,你休得胡言乱语,本宫肚子里的是龙种,怎会如此冒险!” 一旁的白溪芸又叫嚣着,“顾念雪,你污蔑宁妃娘娘,这可是大罪。” 顾念雪却不为所动,“这就要问娘娘了,何人会对娘娘造成威胁,又是谁令娘娘宁愿冒如此大的风险,也要走这一招险棋呢?” 宁妃咬了咬嘴唇,“空口无凭,谁会信你?” 顾念雪轻轻一笑,“娘娘莫要忘了,臣女既诊的出来,沈御医自然也能诊的出来,若是让他发现娘娘是有意如此,您猜,他是会立即禀告皇上,还是会像章太医一般,被娘娘裹挟,堵上自己的嘴呢?” 宁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深知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必然失宠。 白溪芸也意识到大事不妙,不再吭声。 宁妃一把掀开床幔,看着面前还未及笄,美丽却又莫名令人感到发怵的女子。 “那你刚刚为何不说?是想让本宫承你的情?” 顾念雪淡淡一笑:“臣女无意卷入后宫纷争当中,自然也不想开罪任何一位贵人,只是身为医者,不忍看到幼子被当成争权夺利的筹码,无论娘娘最终目的是什么,都不要把大人的仇恨施加在未出生的孩子身上。” 宁妃神色有一瞬的动容,这乐安县主,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她的话,能信吗? 白溪芸闻言,不知为何,心底某个地方一痛,一个陌生人对别人为出世的孩子,都可以产生如此大的善意,为何自己的娘亲却对她连个陌生人都不如? 宁妃沉默良久,缓缓开口:“乐安县主,本宫记下你的话了。但此事若传出去半分,本宫定不会饶过你。” 顾念雪微微福身,“娘娘放心,臣女明白。” 刚走到门口,又开口提醒道:“娘娘,若是睡不安稳,不妨试一试沉香。” 宁妃立即就明白了,她是在提醒她,用沉香的味道掩盖殿内熏艾的气味。 “这顾念雪······还真是有意思,幸好······”幸好她不是这宫里的女人,否则,她将输得一败涂地。 “表姐,你莫不是也被这顾念雪给蒙骗了吧?”白溪芸看着宁妃脸上露出的表情,隐隐不安。 宁妃叹息一声,看着白溪芸,说道:“芸儿,本宫劝你,不要与她为敌,否则,吃亏的是你。” 白溪芸哑口无言,怎么连表姐也······ 走出内殿,萧璟晗立马迎了上来,“念念,她们没有为难你吧?” 顾念雪笑着摇摇头,“没有,我们走吧。” 第64章 一点一点讨回来 皇后留了顾念雪一起用完晚膳,才让她离开,临走前,皇后还特意给了她一块令牌,允她日后可以自由出入皇宫,盼她能经常进宫与她说话。 紫笙看着自家小姐进了一趟宫,就带着这么多的赏赐,打心底替她高兴。 但是看着小姐面色疲累,又觉得心疼。 “小姐,您睡会儿吧,到家了奴婢叫您。” 顾念雪淡淡一笑,“好紫笙,那我就眯一会儿。” 她的确是有些累了,这一天下来,她的精神时刻都是紧绷着的,宫里的一言一行都不容出错,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给家族招来祸端。 紫笙贴心地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国公府的马车行至半路,却突然停了下来。 紫笙探出脑袋,小声地问:“怎么不走了?” 车夫说道:“紫笙姑娘,前面有车队,路太窄了,两辆马车错不开。” 紫笙皱眉,“那让他们先走吧。” 车夫挠头:“我已经靠边让了,对方似乎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紫笙看了一眼熟睡的小姐,“你去招呼一声,我们小姐在马车里,让对方先过去。” 车夫应了一声,便跳下马车上前去。 没一会儿,人就回来了。 “紫笙姑娘,对方是荣亲王府的人,马车上的是秦世子。说是······想请咱们小姐下车一叙。” 紫笙蹙眉,这秦世子懂不懂男女有别,天已经快黑了,这时候叙什么叙? 正当紫笙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顾念雪开口了。 “直接驾车过去,不必管他们。” 紫笙听到小姐如此说,就赶紧催了车夫,“听到小姐说的了,还不快走!” 车夫应了一声,便照做了。 秦学林本还在等着顾念雪下车过来,却没想到对方就是这样过来的,不怒反笑:“有意思。” 秦学林的护卫一瞧,这对面的人是要直接撞过来的意思? 赶紧就让人把旁边的摊位给掀了,挪出了一点空间。 待到两辆马车并排的时候。 秦学林掀开车窗的帘子朝着旁边的轿中打了声招呼。 “乐安县主,这是刚从宫里回来?这么晚了,可需要本世子护送你一程?” 顾念雪闭着眼睛,单手撑着脑袋,淡淡道:“多谢世子好意,国公府就在前面,不劳世子挂心。” 秦学林却不以为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县主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今日在宫中,听闻县主可是得了不少赏赐,这一路万一遇上个歹人······本世子是担心县主的安危啊。” 顾念雪心中冷笑,“世子多虑了,天子脚下,谁人敢行凶,莫不是嫌自己命长?” 说完,不待对方回答,顾念雪就示意车夫加快了速度。 秦学林看着远去的马车,笑容渐渐收起,眼神变得阴翳起来。 “这个顾念雪倒跟传闻中不太一样。不过,越是这样,本世子越感兴趣了。” 而马车中的顾念雪,已然睡意全无,微微睁开眼,眼底满是鄙夷和警惕。 她知道,今日拒绝了秦学林,怕是给自己树了一个难对付的敌人,不过,她本就没打算放过他,上一世,大哥的断臂之仇,她会一点一点在他身上讨回来! 而秦学林在接下来的几日里,莫名遇到了一些糟心的事情。 比如,去怡红院消遣的时候,被醉汉吐了一身;走在大街上,又被乞丐缠上,弄得满身污秽;又比如在和众世家子弟泛舟游湖之际,莫名地被推到水里,丢尽颜面······总之就是,喝水都塞牙的倒霉。 另一边,柳悦然算是尝到了被人追着捧的滋味,想她初到京城之时,那些商贾夫人连正眼瞧她一眼都不愿,现如今,她宅子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这不,一个个地,三天两头拎着礼物到她这儿来寒暄。 “楚夫人,这是我家老爷从西域带回来的上等丝绸,京城都买不到的,您收下,给未来侧妃做身衣裳,保证艳压群芳。” “楚夫人,这是我儿重金请工匠打造的黄金头面,价值连城,还望笑纳,请未来侧妃在四皇子面前给多美言几句。” “楚夫人,这是上等的南阳玉,质地圆润,毫无杂质,最是配得上未来侧妃的倾城之貌······” ······ 柳悦然看着眼前金灿灿,琳琅满目的珠宝丝绸,都看花了眼,面上却还得端着。 “你们吖,不用给我送这么多的东西,我家瑶儿身为未来皇子侧妃,那是要以身作则的,知道你们各自为了自己的丈夫,儿子的前途,想要四皇子提携,可若没有点真本事在身上,那也是无用的。” “楚夫人说的极是,我家松儿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翰林院生,但倘若能得四皇子照拂一二,那以后啊,定会为四皇子马首是瞻,鞠躬尽瘁。”送黄金头面的夫人一脸骄傲地说。 柳悦然掩唇笑着。 这时,楚倾瑶缓缓从里屋出来,看见一院子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不禁眉头紧蹙。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楚倾瑶怒问。 柳悦然一见女儿面色不对,赶忙上前安抚:“女儿,你不是在屋里休息吗?怎么出来了?” 楚倾瑶不回反问:“娘,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接受别人送的礼吗?你怎么还让这些人进来?” 柳悦然有些心虚,拉着她到一边说话,生怕被那些贵夫人听到。 “瑶儿,这些礼物都是送给你的,而且我也没答应她们要给她们办事,都是她们自己心甘情愿送上门来的,不要白不要啊。况且,就凭你爹那点儿俸禄,够添几个嫁妆的,这现成的不要,不是傻吗?” 楚倾瑶原本还想回怼,可转念一想,她娘有一点说的没错,她没有丰厚的嫁妆,如若要在成婚那日不被人看低一等,她必须要有足够的嫁妆撑场面。 “可是······”她担心会出什么事,毕竟她现在顶着未来四皇子侧妃的头衔,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 “没什么可是的,你放心,娘心里有数,这些礼物我会以她们给侧妃送贺礼的名义收下,也会登记在册,就算到时候被查出来,我们也是有地儿说理的。”柳悦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楚倾瑶想了想,也就默许了。 殊不知,这会是她们此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第65章 本王给她兜着 演武场—— 萧璟煜在靶场射箭,面前的三个移动靶毫无规则地晃动着,只见他一弓三箭,目光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远方的目标,气息沉稳,身姿挺拔。 箭矢在弓弦上嗖嗖呼啸,划破天空,直奔靶心而去,迅速而准确地射向目标,在夕阳的余晖中回荡。 谭季和谭回面露崇拜之色,王爷的箭法真是出神入化。 萧璟煜将弓放回弓架上,修长有力的指尖抚摸着这把与他征战多年的【飞羽弓】。 \"王爷,章太医在大理寺监牢自戕了。”沐风前来禀告。 萧璟煜面色不改,“知道了。” “王妃为何要帮宁妃瞒天过海?”沐风忍不住问道。 自打他们知道王爷与王妃互通心意之后,他们私下也都改口叫王妃了。 萧璟煜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旁的帕子擦手,悠悠道:“她在布局。” “布局?什么局?” 三人面面相觑,一脸困惑。 萧璟煜勾勒起嘴角,看着三人说了一句:“不该问的别问,不管她要做什么,都有本王给她兜着,随她去。” 哎哟,这宠溺的语气,果然,王爷只有在提到王妃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柔情似水的表情。 “她最近在忙什么?” 谭回瞧了一眼大哥,后者示意让他回话。 “回王爷,王妃最近在捣鼓药材,听蓝雨说,她好像在研制什么毒药?不致命但是挺折磨人的那种。” 萧璟煜挑眉,嘴角扬了扬,“她倒是真不让自己闲着。” “王爷猜猜,王妃这药是给谁准备的?”谭回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 萧璟煜看着远方的夕阳,喃喃道:“她的及笄礼快到了。” 那么,萧璟瑞的禁足也快要结束了。 “那王爷,咱们王府送给王妃的及笄礼可得是京城独一份才行。”谭季说道。 萧璟煜嘴角微扬:“她会喜欢的。” 谭回与谭季相视一眼,都在猜想王爷准备的礼物究竟是什么。 —— 京城大街上,三男一女沿街东张西望,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女子问身旁的男人:“那个给我们送纸条的人,可信吗?会不会是陷阱?” 男人思量了一番,摇摇头:“应该不会,对方若是对我们有敌意,大可不必兜这么大一个圈子。” “小主人竟然会被拐到这里来,中原人真是坏透了。” “嘘!别乱说话。先找人要紧。”男人神色紧张。 女子点头,身后的两人也一直紧跟着。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四人来到了【杏林药铺】门口。 刚一踏进药铺大门,药童就迎了上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其中一个男人客气地问道:“小哥,我们不是来买药的,是来找人的。” “找人?你们要找谁?”药童问。 “是个约莫这么高的孩子,小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男人边说边比划着。 药童越听越觉得像小师弟。 随即二话没说就跑去了后院,叫来了掌柜的。 安大夫很快就过来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四个人,都是很朴素的装扮,看着也不像坏人。 但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多问了几句:“你们是这孩子的什么人?” 男人听他这么一问,便觉着眼前这个长者肯定知道小主人的下落,学着中原人的礼节,向安大夫行了个礼。 “我叫黎准,是这孩子的父亲,这是我夫人,后面两个是我们的朋友,帮着我们沿路找孩子的。” “你们有什么可以证明,是孩子的父母?”安大夫依旧正色道。 “你想要我们怎么证明?”女人有些没耐心,刚要发难,就被男人扯了扯衣角。 欠身说道:“抱歉,我夫人找孩子找的太心急了,一时失礼,还望不要见怪。” 安大夫也表示可以理解。 “孩子叫黎湛,他的左肩位置有一个月牙形的红色胎记,若是能让他见我们一面,自然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男人说的认真且详细。 安大夫闻言,信了七八,他给那孩子洗澡的时候,的确看到了这样的胎记。 只是,他此前答应的顾大小姐,若是这孩子的父母找上门来,一定要即刻通知她。 思忖片刻后,立即招呼道:“四位请后院稍座,我让人去把孩子带过来。” 四人一听,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多谢!” 同时,安大夫立即让药童去国公府送信。 顾念雪闻言,立即就带着紫笙和芳儿一起,上了马车往杏林药铺而去。 四人等待的时间更是难熬,女子坐立不安,等得有些暴躁。 悄声问身边的男人:“准,那个大夫的话到底能不能信,中原人诡计多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黎准垂眸,“再等等吧,就算是陷阱,我们也别无他法,一日找不到小主人,我们一日难安。” 话音刚落, 前厅就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四人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将手伸到腰间,提高了警惕。 顾念雪一袭粉色襦裙,款款而来。 当见到四人的第一眼,她就看出他们不是中原人。 尤其是为首的男人,他的眼神透着一股防备和精明,不同于普通百姓,他给她的感觉,更像是一头潜伏的野兽。 黎准在见到顾念雪的第一眼,先是防备,再是惊艳,在他敏锐地直觉下,他肯定眼前的女子不会武功,也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威胁,这才将手伸向背后,示意众人放下警惕。 “这位是?”黎准开口问安大夫。 “这位是顾小姐,也是救了那孩子的姑娘。”安大夫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黎准听了之后,心脏差点停滞,他们说小主人差点就死了? 是这位姑娘救了湛儿?年纪轻轻,竟然还懂医? 黎准一个眼神,四人同时起身向顾念雪行了一礼。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黎准欠您一个人情,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姑娘大恩!” 顾念雪快速让芳儿和紫笙扶他们起来。 “各位不必如此,我与湛儿有缘,救他也只是身为一个医者份内之责。” 这时,一声稚嫩的童声从门外传来, “阿爹,阿娘!” 第66章 这是他生来的使命 黎准朝声音的方向望去,眼中满是惊喜之色。 “湛儿!” “湛儿!” 黎准和女子同时唤了一声,湛儿迈着小腿一路朝他们奔去。 三人相拥的那一刻,众人都是一脸欣慰。 “湛儿,可还有不适?”黎准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肉眼瞧着倒比分开时胖了些。 小脸也红扑扑的,未见任何不对的地方。 湛儿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很好,安爷爷每天都给我做好多好吃的药膳,我现在的身体可强壮啦!” 说着还拍拍自己的胸口,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 四人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顾念雪自觉退出了后院,给他们留出相聚的时间和空间。 “安大夫,此前拜托您帮忙找的药材商有眉目了嘛?” 安大夫点头,“有是有,只不过老夫也问了,您要的那些药材今年收成少,价格也比去年涨了两成左右,如若按照我们之前预估的量,还得从别的城镇调货,算下来只怕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顾念雪想了想,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那批药材再过几个月,只怕是还得翻几番。 于是说道:“安大夫,银子不是问题,先将药材收回来,多多益善。” 安大夫心想,囤那么多药材到时若用不掉可就砸手里了啊。 “顾小姐,老夫有一事不明,还望解惑。” 顾念雪微笑着说:“安大夫,请问。” “您让老夫询的大多都是治疗风寒咳嗽的药物,还有一些去热止痛的,这些药,老夫的药房里也有很多,为何······” 顾念雪却只说了四个字:“有备无患。”说着,便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安大夫。 “安大夫,我只信您,这是定金,剩下的我会让人送来,药材质量方面,还需要安大夫多费心把把关。” 安大夫闻言点点头,“承蒙顾大小姐信任,老夫定不负所望。” 她不会记错,及笄这年,万历将会迎来有史以来最冷的一个冬日,还会发生最大规模的风寒风热疾病,传染力极强。 上一世,也正因为这次疾病传播,死了很多人。 无良奸商蓄意买断药材,再漫天要价,导致需要的人买不到,穷苦人买不起,只能在家等死,而京城的达官贵人,药材商人却赚的盆满钵满。 这一世,她不会让悲剧重演。 这时,黎准等人从后院出来,恭敬地向顾念雪又行了一礼。 “顾小姐,湛儿同我说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得亏是遇上了诸位,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雪深深地看着黎准,说:“感谢的话我已经收到了,所以,你们准备何时离开?” 没想到顾念雪会主动提及他们的想法,黎准对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姑娘更加好奇了。 “我们打算最迟明日就启程回家。” 他们已经在外太久了,【家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顾念雪点点头,蹲下身招呼湛儿过来身边,女子下意识想要阻止,黎准却示意她不要动。 而这一轻微的小插曲,全然被顾念雪看在了眼里。 “姐姐,湛儿要回家了。”湛儿嘟囔着小嘴,一脸不舍。 顾念雪温柔地握住他的小手,问道:“湛儿觉得是家里好,还是这里好?” 湛儿还真就认真地转了转小脑袋,“唔~~都好,湛儿喜欢这里,因为每天都能吃到好多好吃的食物,还有师傅教我写字抓药,还有隔壁的秀秀,我们还约好了要一起去逛灯会······但我也喜欢我的家,每天醒来可以骑小马,可以跟着哥哥们去学堂去打猎,还有阿爹阿娘,有阿瓦······”湛儿突然捂住了嘴巴,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顾念雪假装没听见,继续问道:“可是,如果只能让你选一个,你会选哪里?” 湛儿想着想着就垂下了小脑袋,声音闷闷的,“我不想选,我舍不得这里,可我又很想阿爹阿娘,姐姐,如果我回去了,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玩儿吗?” 顾念雪看着他,坚定地对他说:“当然可以,湛儿日后若是想姐姐了,随时都可以来找姐姐。” 湛儿的大眼睛亮了亮,“好!拉钩!” 顾念雪一愣,随即轻笑着与他拉钩盖章。 “黎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顾念雪看向黎准,两人走到了一处角落。 “顾小姐,是有什么话要与在下交代的吗?” 顾念雪正色道:“东昭国王室内部的叛乱已经平息了吗?你们现在带湛儿回去,可有危险?” 黎准神色一变,本还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被顾念雪打断:“不要试图对我撒谎,对你们没好处。” “顾小姐果然厉害,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黎准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湛儿并不知道王室内乱之事,在我们带着他出王城的第四天,叛乱就爆发了。大殿下已身故,二殿下也受了重伤,如今虽暂时平息,但仍有暗流涌动。” 顾念雪微微皱眉,“那你们此去路途遥远,万一再有变故,湛儿岂不是又陷入危险之中?” 黎准无奈地苦笑,“我也知晓其中风险,但王城传来消息,国主希望湛儿能够尽快回去稳定局势和人心。” 顾念雪沉思片刻,“他还这么小,就要担负起这么大的责任吗?” 看着黎湛天真烂漫的笑脸,顾念雪心有不忍,为何不管在哪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 黎准叹息:“这是他生来的使命。” 顾念雪自知无法为他们做什么,只说道:“我认识一些江湖人士,他们武艺高强且擅长隐匿行踪,可护送你们一程。” 黎准面露惊喜,“若真是如此,那自是极好。只是不知顾小姐为何要帮我们到这种地步?” 顾念雪眼神坚定,“湛儿纯真善良,我不愿他涉险。而且我也不忍看到战乱又起,百姓受苦。” 黎准抱拳行礼,“顾小姐大义,黎准感激不尽。” 随后,顾念雪拿出一根编织好的红绳拴在黎湛的手腕上,“愿它能保你平安。” 湛儿摸着手上的红绳,清澈的大眼睛望着顾念雪,认真道:\"姐姐,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好不好?\" …… 谁教的!! 翌日一早,黎准等人带着湛儿踏上归程,湛儿频频回头望向顾念雪所在之处。 顾念雪站在原地,心中默默祈祷他们能够安然。 第67章 喜欢什么样的 回国公府的路上,顾念雪心里始终空落落的。 她踱步在大街上,紫笙和芳儿在后面默默跟着,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闲逛着。 走着走着,却走到了韶光阁门口。 顾念雪垂眸,看了一眼眼前的牌匾,却迟迟没有走进去。 正当她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乐安县主。” 顾念雪转身。 “若羽姑娘。” 若羽面带微笑,走上前,向她行了一礼。 “县主为何过门不入?” 顾念雪淡淡道:“我只是恰巧路过,未曾打算进去。” 若羽面上略显惊讶,说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县主与其他世家小姐一样,都是今日来见王爷的呢,倒是奴家想多了。” 顾念雪挑眉,“肃王今日也在?” 若羽答道:“是,此刻许是在与五殿下喝酒呢。听说左侍郎家那位傅小姐和汝阳侯府的姜郡主都在,她们二人可都是倾慕王爷的,不知道王爷能不能受得住。” 若羽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揶揄。 顾念雪浅浅一笑,“若羽姑娘若是好奇,为何不在里面瞧,反倒出来了呢?” 若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抬起,“奴家身份低微,哪儿能有资格去好奇王爷和世家贵女的事儿啊,只是想出去买点胭脂水粉,这不,一出来便瞧见县主了,想着若是可以的话,请您进去给王爷解围呢。” “那倒是不巧,本县主还有事,就不便进去了,王爷若是不愿,想必那两位也近不了他的身,你说是吧?”顾念雪盯着若羽的眼睛,神色淡然。 “县主说的是,倒是奴家想多了,那县主自便,若羽就先告辞了。” 顾念雪轻轻点了头,若羽就离开了。 “小姐,咱们真不进去吗?”芳儿上前问道。 顾念雪看了看楼上的方向,“不了,走吧。” 萧璟煜此时正坐在四楼听曲,姜芷晴今日打扮得十分明艳动人,羞红着脸,鼓起了勇气正欲上楼去找萧璟煜。 却没曾想,被傅娇娇一把拦下。 傅娇娇,左侍郎傅宥年的小女儿,自小被娇纵惯了,娇娇这个名字也正符合她的性子。 “姜芷晴,你想做什么?”傅娇娇腰间别着一根红色的长鞭,一身紫衣,一副小辣椒模样。 姜芷晴抬头一看,又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要你管。”姜芷晴一把拉开傅娇娇挡住她去路的胳膊,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 “你要是想去打扰肃王,那本小姐就管定了。”傅娇娇一个闪身又站在楼梯口,双手环胸。 姜芷晴咬着唇,气极,“傅娇娇,你是闲得慌吗?我去跟王爷打招呼,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傅娇娇冷哼一声:“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穿这么张扬,不就是想让王爷多看你一眼嘛,死了这条心吧,王爷才不会喜欢你这样的!” “你有病吧,说的就好像王爷能看上你似的。”姜芷晴回怼,拎起裙摆就要挤过去。 傅娇娇是习武的,力气自然要比姜芷晴大得多,自然不会让她如愿。 姜芷晴怒了,“傅娇娇,我是郡主,本郡主命令你,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傅娇娇却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笑话,假装害怕道:“呀!本小姐好害怕,郡主别生气······” 随即又讥讽地笑了起来,“你这个郡主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自己心里不清楚吗?还好意思在这儿大肆宣扬?!” 姜芷晴神色有一瞬的心虚,“你胡说什么!” 傅娇娇的脸逐渐逼近她:“若不是你父亲当年误打误撞救了先皇,这样的荣宠哪会轮到你啊?一个没有实权的侯爷,一个空有其名的郡主,哼,还想在本小姐面前端架子?” 姜芷晴气得直接挥手就要打她,却被傅娇娇反扇了一巴掌。 姜芷晴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吼道:“本郡主跟你拼了!” 场面瞬间一片混乱,丫鬟小厮全都上前拉架,可又不敢用力,生怕伤了其中任何一个。 “王爷,姜芷晴和傅娇娇在下面打起来了。”沐风禀报。 萧璟芫坐在窗边嗑着瓜子喝着小酒,听到沐风说的,一脸看戏的表情。 “三哥,这都第几次了?您不出面管管?” 萧璟煜坐在檀木椅上,翻着书,脸上没有一丝多余表情,淡淡道:“由她们去。” 沐风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萧璟芫,示意他说句话。 萧璟芫笑着说:“沐风,你跟在你家王爷身边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呆头呆脑的。你就去告诉她们,说王爷正在休息,喜静,你看她们还闹不闹。” “是,属下这就去。”沐风一溜烟就跑了。 “三哥,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啊?这傅娇娇性格直爽的你不喜欢,姜郡主温柔贤淑的你也不喜欢,父皇近日又在我母妃耳边念叨,要给你找适龄女子相看了。要再不成,我怕父皇都要觉得你是不是有那什么断······” “闭嘴,吵。”萧璟煜蹙眉打断他。 这时,萧璟芫无意间瞥了一眼窗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说: “这姑娘的背影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像在哪儿见过?” 萧璟煜不耐道:“但凡你觉得有点姿色的姑娘,哪个不觉得眼熟?” 萧璟芫一时语塞,又多看了几眼,认出了转头说话的芳儿和紫笙。 “那不是国公府的乐安县主吗?她怎么也在这儿?三哥······欸?人呢?” 萧璟芫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桌上的书,愣了半晌,这人怎么说走就走了啊,连声招呼都不打······ 沐风好不容易劝开了姜芷晴和傅娇娇,萧璟芫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大声对他说: “沐风,看到你家王爷了吗?” 沐风耸耸肩,他一直在楼梯这儿,并未看到王爷出来啊。 下一秒,傅娇娇就扯着沐风的胳膊质问:“你刚刚不是还说王爷在休息吗?” 姜芷晴:“王爷去哪儿了?本郡主还有事要找他呢。” 傅娇娇:“你快说啊!” 沐风扶额,他真不知道啊~~~ 第68章 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顾念雪走到半路,突然察觉到什么,转头对两个丫头说: “芳儿,去买份醉玉楼的桂花糕,娘爱吃。”接着又看向紫笙,“紫笙,你去帮我买百花斋的桃花酥和蜜饯,我饿了。” “小姐,这醉玉楼和百花斋都是要排好长的队才能买到的,而且是在两个方向,我们这一来一回可得好一会儿了,您一个人行吗?”芳儿有些担忧。 “是啊,小姐,您一个人,奴婢实在不放心。”紫笙补充道,尤其是经历了上一次被人围堵的事,她时刻都很担心小姐的安危。 “正因为这两家要排队,所以才让你们两个分开去买嘛,这样才节省时间啊,好啦,你们就快去吧,小姐我现在就想吃一口桃花酥。”顾念雪假装委屈道。 紫笙和芳儿见顾念雪都开始朝她们撒娇了,立即应声小跑着去了。 两人刚一走,顾念雪就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刚一走进某条巷子,就被人拽进了一个角落里。 “为何明明到了韶光阁,却不进去找本王?”萧璟煜将她抵在墙上,用自己的身躯将她牢牢遮住。 顾念雪的目光恰好与他的胸膛齐平,却又觉得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一个男人的胸膛,好似有些不妥,便想要稍稍侧身,转移视线。 却又被萧璟煜霸道地扯了回来。 “说。” 顾念雪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怕打扰王爷的雅兴嘛,有美人陪伴在侧,臣女去了,只怕是会自讨没趣。” 萧璟煜闻言,挑眉,“如果璟芫也算美人的话,那本王倒是也无话可说。” 此时正喝酒听曲的萧璟芫,莫名地打了个喷嚏。 顾念雪嘴角微扬,“王爷风姿俊逸,才貌无双,有女子倾慕很正常,王爷又何必拒她们于千里之外。” 萧璟煜挑起她的下巴,与自己对视,轻声问道:“县主当真如此想?” 顾念雪凝视着他那犹如深潭般深邃幽暗的眼眸,朱唇轻启,仿若欲语还休。随即,她那纤纤玉指宛如灵蛇般轻轻划过他的腰间,如蜻蜓点水般将他的腰带轻轻一勾。 “才不,臣女很小气,只想王爷眼中,只有臣女一人。”说完便低下了头,脸上泛起红晕。 萧璟煜低笑出声,“巧了,本王亦是如此。” 顾念雪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而女子如此,恐将遭世人诟病其善妒,王爷难道毫不担忧?” 萧璟煜凝视着她,一脸肃然,沉声道:“若心存畏惧,本王便不会在父皇跟前奏请那般言语了。” 一生一世一双人,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阿煜,你因何认定是我?”顾念雪着实想要知晓,她决不愿再如上一世那般浑浑噩噩度过一生,辜负这个男人的一片深情。 萧璟煜轻叹了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此时真切的触感令他心情愉悦。 “待到你及笄之时,本王自会告知于你,这段时日,权当是对你忘却本王的惩戒。” 顾念雪本想追着问,可他一这么说,顿时感觉自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般。 罢了罢了,反正也没几天,等就等吧。 “对了,你及笄,他也会去,到时······”萧璟煜看着面前的人,想看看她的反应。 顾念雪却没注意他说的话,脑袋里一直想着时间得快点过去,期待他会与她说什么。 指尖还在萧璟煜的腰带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 萧璟煜喉结滚动,本能地攥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这女人,着实撩人而不自知。 “雪儿,莫要胡闹。”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顾念雪茫然失措,她怎么胡闹了? 继而目光落于他紧握的手上,方知自己适才的行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 “你刚刚说什么?”顾念雪故作镇定地问他。 萧璟煜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她额间轻轻弹了一下,“本王说,如若萧璟瑞去参加你的及笄礼,你该如何应对?” 他? 顾念雪一想到那个人渣,眼神一凛,嘴角扬起一抹坏笑:“我自然会好好招待他。” 萧璟煜勾唇,“莫要太过,免得破坏了你的及笄礼。” 顾念雪笑得明媚:“王爷只管来国公府给雪儿撑腰便是。” “那是自然。”看来这小女人是已经想好要怎么“庆祝”这场及笄礼了。 此时的四皇子府—— 萧璟瑞正在试着新做的衣衫,准备过几日去参加顾念雪的及笄礼。 楚倾瑶在一旁看着,心中很不是滋味,又不是去做新郎,穿着需要这么慎重吗? 可她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瑶儿,你觉得这一身如何?”萧璟瑞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甚满意。 楚倾瑶立即扬起笑脸,认真地将他打量了一下,说道:“殿下本就玉树临风,穿上这身衣服更是仪表堂堂,丰神俊朗。” 萧璟瑞对她的夸赞很受用,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手揽过楚倾瑶的腰肢,贴近她的耳边说: “瑶儿莫要在意这些,本殿下只不过是去逢场作戏罢了,顾念雪之前那么在意本殿下,肯定不可能这么快就放下,只不过是在欲擒故纵,加上本殿下又宠幸了你,心中难免不快,所以,本殿下才需要花一番功夫,去将她哄回来,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宏图大业,瑶儿可知?” 楚倾瑶心中自然知晓,可亲眼看见萧璟瑞如此在意那个贱人的及笄礼,心里又极度不平衡。 她是未来四皇子侧妃,眼瞧着自己的夫君去给别的女人献殷勤,既不能动怒生气,又不能吃醋争宠,实在憋屈的紧。 “殿下,瑶儿知道,瑶儿对殿下赤诚一片,此生矢志不渝,愿随殿下左右。只盼殿下终能登上那至尊之位,展雄图于万里,瑶儿纵死亦无悔。”说着说着,眼眶微微泛红。 萧璟瑞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极为自负自大的男人,听到楚倾瑶如此说,内心的虚荣自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将楚倾瑶搂进怀里,“瑶儿,本殿下定不负你。” 上一秒还在垂泪的楚倾瑶,此刻在萧璟瑞的怀中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自她被凌贵妃杖责那夜,她就认清了一件事:只有皇权终在手,才能一语定乾坤! 她不仅要得到萧璟瑞的宠爱,更要登上那至高无上的皇后之位! 第69章 最好的礼物 国公府上下一直在忙着及笄礼的布置,虞婉和管家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府中上下,是否还有哪里疏漏的,请帖也都发出去了。 坐在梳妆台前的顾念雪任由两个丫头摆弄着她的头发,给她试穿及笄当日的衣裳。 换完了装,两个丫头满眼惊艳。 “小姐真的是紫笙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美人。” “嗯!奴婢也是这么觉得。” 顾念雪轻笑,“你们两个自小在我身边,不管我什么样,你们都说美。” 转眼一瞧窗外,微风徐徐,芳草如茵。 “今天天气真好,一会儿陪我去看看外祖母吧,对了,把方木叫上。” “是,小姐。”芳儿和紫笙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 此时,方木刚好一路小跑着过来给顾念雪送信。 直到看见顾念雪,才放慢了脚步,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衫,毕恭毕敬地双手呈上。 “小姐,是大少爷的信!” 大哥? “快,给我。”顾念雪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件。 看着看着,眼泪就瞬间溢满了眼眶。 紫笙赶紧递上帕子,“小姐,大少爷信里说什么了?” 顾念雪擦拭了眼角的泪,“哥哥说,前方战事虽已大捷,但两位兄长仍心存忧虑,恐敌军借机反扑,是以无法回京参加我的及笄礼。大哥信里还提到他们为我准备了及笄礼,礼物呢?” 顾念雪疑惑地看了看方木,方木笑着指了指外面。 “在外面?为何不拿进来?”芳儿问。 “因为······小姐还是亲自出去看看吧。”方木故意卖了个关子。 顾念雪想也没想,提起裙摆就朝外面走去。 走到大院中时,才明白,为何一定要放在外面了。 忠伯和下人们都围着一头极为漂亮的白马。 此马皮肤就像清晨的露珠一样,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它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够洞悉一切,透露着勇敢和睿智。 白马身材高大而健硕,线条流畅而优雅。它的鬃毛,毛色洁白如雪,如同瀑布般飘逸,随着它的动作而舞动。 顾念雪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就深深地喜欢上了。 白马似乎被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有些许躁动,忠伯和下人也都不敢轻易靠近。 “小姐,您退后些,别让它伤着您。”忠伯担忧地提醒。 顾念雪却不在意,“无事,送它来的人呢?” “属下参见乐安县主。”一个平民装扮的男子跪地行礼。 “起来说话,你是?” “谢县主,”起身接着道,“属下宋强,是骁骑营的一名士兵,此次是奉统帅之命,给县主送上及笄之礼。” “多谢,我大哥,二哥可安好?” 宋强:“县主放心,统帅和将军都很好。” 顾念雪点点头,又问道:“宋大哥,这匹马可有名字?” 宋强拱手微笑着说:“此马名叫云霆,有些脾气,我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才驯服它的,不过,它在战场上的表现也是出人意料的,说起来,它可是一匹满身军功的战马。” “云霆······”顾念雪缓缓走上前。 云霆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又甩了甩脑袋,好像有些不愿被触碰。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时刻担忧这马会突然狂躁伤了顾念雪。 宋强也时刻关注着她的背影,一有不对,他会立即上前保护。 顾念雪缓缓伸手,想要去摸摸它。 云霆一双黑色的大眼睛似乎也在试图打量着眼前的人,感受到面前的人并无恶意,它才逐渐低下了头,主动往顾念雪的手上蹭了蹭。 宋强当即露出来诧异的表情。 “真是奇了!” 顾念雪一边给云霆顺毛,一边疑惑的回头问,“宋大哥,怎么了?” 宋强有些激动地说:“不瞒县主,云霆在军营里,除了我和统帅,谁都近不了它的身,您是除我们二人以外,唯一一个能让它低头的人了。” 众人一听,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顾念雪也有些惊讶,看着云霆,双手捧着它的脑袋,喃喃道:“它好像很喜欢我。” “云霆是一匹很有灵性的战马,只有和它精神契合之人才能驾驭它。可见县主是个心中有大义之人,把云霆交给您,果真是明智之举。” “宋大哥,云霆既然可以在战场所向披靡,大哥为什么要送给我呢?”这礼物太贵重了,她受之有愧。 宋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如此问,便解释道:“不瞒县主,云霆虽屡立战功,但也受了很多次伤,统帅希望它可以安稳度过余生,因为它值得。” 顾念雪听到此话,才留意到云霆的后腿及背上几处被毛发掩盖的伤痕,心中一紧。 “我知道了,麻烦替我转告大哥,这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属下定会转达。”宋强拱手道。 这时,芳儿又好奇问了一句:“小姐,信中不是说,两位少爷都给您准备了礼物吗?还有一份是什么?” 顾念雪微愣,是啊,还有一份礼物是······ “还有一份礼物,当然是我啊!” 这时,大门外传来一声爽朗的声音。 这声音······ “妹妹!我回来啦!” 众人皆惊,纷纷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公子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二哥!”顾念雪惊喜交加,眼中泪光闪烁,立即朝顾子陵飞奔而去。 顾子陵一把接住她。 “二哥,信里不是说你们不回来了吗?”这真的是惊喜了。 顾子陵轻轻捏了捏顾念雪的鼻子,“傻妹妹,你的及笄礼我怎能缺席。大哥在军中脱不开身,我自是要赶回来的。” 顾念雪拉着顾子陵的手,兴奋得像个孩子,略带哭腔地说着:“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看着面前笑容灿烂的顾子陵,她又不由自主地将面前之人,同上一世被秦学林刨肉削骨的少年重合起来,心底一阵抽搐。 顾子陵宠溺地拭去她的泪,温柔地看着她,突然佯装叹息一声,“这可如何是好,我妹妹出落得越发标致了,日后若是许配给哪家儿郎,倒真是让人舍不得了。” 顾念雪瞬间被他逗乐了,“既然舍不得,那便不嫁了,念念就在家中服侍爹娘,做个老姑娘又何妨?” 第70章 不为浮华所动,自成一番风骨 顾子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神秘兮兮地低声在她耳边问了一句: “你不是一直喜欢追着那人嘛,真能下定决心不嫁了?” 他走之前,可是天天劝都劝不住,一说那人不是她命定的良人,妹妹还会生气。 顾念雪知道他说的是萧璟瑞,也不怪他,最近发生的事,他可能还一无所知呢。 顾念雪噙着笑,故意问:“二哥所指何人?” 顾子陵蹙眉,“跟二哥装傻是不是?就那个人啊······” 顾念雪看他认真的样子,笑出了声。 随即挽着他的胳膊,说道:“二哥,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再犯傻了。” 顾子陵狐疑地看着顾念雪,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之前还为了那人不惜与家里人争吵,现在这三言两语就带过了? 顾念雪不想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提到那个人渣,就岔开话题,双手一摊。 “大哥把云霆送我了,你的呢?” 顾子陵这才想起自己的礼物,立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这个可是你二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到的,你肯定喜欢。” 顾念雪接过正欲打开,顾子陵立即提醒她,“小心些,它可不是寻常之物,得空你自己慢慢看。” 说着,还给她递去一个傲娇的眼神。 顾念雪更加好奇了,难不成里面装的还是活物吗? “好吧,走,快进屋,爹娘要是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坏了。” 随后,众人簇拥着顾念雪兄妹俩回屋叙旧,国公府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都沉浸在这难得的团聚喜悦之中。 当日,顾念雪就带着顾子陵一同去看望外祖母。 老人家高兴地不得了,问了一些顾子陵在战场上的事。 顾子陵自然是报喜不报忧,老人家也很知趣地没有刨根问底,只要人好好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顾念雪说道: “念念,瑶儿与四皇子的事,你心里可还有芥蒂?” 顾念雪坦然回答:“外祖母,我与四皇子本就没什么,之前只是单纯的想要向其讨教棋艺,可后来才发现,四皇子的棋艺也不过如此,所以,他与表妹如何,真的与我无关。” 顾子陵却一下听懵了,等等,她们是在说楚倾瑶和······四皇子? 四皇子不是跟念念······ 难怪念念会说自己不会再犯傻,这是被伤得不轻啊。 顾子陵心中一阵心疼,暗暗决定要找机会给四皇子一点教训,他是皇子又如何,欺负了他妹妹,就休想善了! 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此我便安心了,幸而那孩子不是养在你娘身边的,不然,还不知会被外人如何评说。事已至此,过去便罢,我们也无需再为那等不值得的人忧心。。” “外祖母说的极是。” “你们两个,都要牢记一句话,【静心修身,不为浮华所动,自成一番风骨】。” 顾念雪和顾子陵齐齐点头。 “子陵谨遵外祖母教诲。” “念念谨遵外祖母教诲。” 坤宁宫—— “母后!母后!”萧璟晗一脸兴奋地朝着皇后内殿而来。 此时,皇后正在练字,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听着萧璟晗略显激动的声音无奈地放下笔,道:“这孩子······又是怎么了?” 玉琪在一旁替她收拾笔墨,笑着说道:“娘娘,许是乐安县主的及笄礼快到了。” 皇后这才记起,“哦,时间还真快,你不提,本宫倒是忘了,给乐安的贺礼准备好了嘛?” 玉琪点头:“回娘娘,贺礼早已准备好,奴婢已经安排妥当。” 皇后点点头,这时,萧璟晗就笑眯眯地跑了进来,向皇后福了福身。 “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后慈爱的看着她,招呼着她过去,“瞧你,跑的一身汗,何事如此高兴?” 萧璟晗地脸也不知是跑得太快,还是因为什么,有些微红。 “念念给儿臣写了信,她说要让儿臣和虞莹一起陪她举行簪礼。” 皇后道:“簪礼是及笄礼上很重要的一环,执簪者必须是德高望重,福慧双修之人。他们选的谁?” 萧璟晗摇了摇头,“这个,念念信里倒没说,许是顾家的哪位长者吧?” 皇后若有所思,她近日来一直在悄悄吃顾念雪给她开的调理药方,精神明显比以往好了许多,头疼的毛病也有所减缓。 这丫头是个有本事的,心思通透,不骄不躁,如今又与璟晗交好,她自然是欢喜的。 “璟晗,母后希望你能多与念念往来,她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萧璟晗点点头,挽着皇后说道:“儿臣知晓,儿臣也很喜欢念念。不但儿臣喜欢,就连······” 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说,紧急闭了嘴。 皇后问:“就连什么?” “就连······就连母后和父皇不也喜欢嘛。”还好自己反应快! 皇后狐疑地看着她,显然是不太信的样子,却也没再深究。 “好啦,这几日你就安分一些,待在宫里好好读读书,练练字,修身养性,别整天跟个男孩子一样,要记住,你是尊贵的公主,时刻都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万不可损害皇家颜面。” 萧璟晗一边听一边点头,也不反驳,殊不知,她现在的思绪早已飞向了国公府,飞到了那人身上。 顾念雪回府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拿出顾子陵送她的礼物。 有皇后之前送她的夜明珠,屋内也不用点那么多盏灯了。 顾念雪轻启盒子上的暗扣。 咔哒一声, 盒子开了,掀开盖子,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株隐隐发光的银色植物。 顾念雪捧着凑近观察了一下,一时觉得此物好像似曾相识。 直到银色植物遇光逐渐变成赤红色,瞬间她就知道此为何物了! “午夜魔兰!” 她在古书中看到过,午夜魔兰,花似兰状,长年生长在九幽阴暗之地,因吸收动物尸体,捕食虫、蚁为生,花茎花苞皆为银色,一遇到光,就会变成赤红色,犹如血色。 天然生长的午夜魔兰没有解药,中毒者也不易察觉,七日之后毒蔓全身,深及五脏六腑方觉痛苦难当,非神级高手不能压制。 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倘若善加利用,午夜魔兰亦可成为解毒圣药! 二哥究竟是如何得到这个宝贝的?有了它,她便能研制出更为强效的毒药与解药了。 第71章 及笄 眨眼间,及笄之日就到了。 一大清早,顾念雪就被俩个丫头从睡梦中叫醒,起床沐浴更衣。 顾念雪就这么坐在梳妆镜前,打着哈欠,任由她们在自己脸上和头上摆弄着。 才刚梳妆完,虞莹就和萧璟晗就一起来了。 “念念,外面布置得好漂亮!” 萧璟晗一看到坐在那儿美得不可方物的顾念雪,眼睛都睁大了。 “臣女参见公主殿下。”顾念雪起身行礼。 丫鬟们也都跟着齐声行礼。 “快起来,今日是你的及笄礼,本公主受邀是作为你的好友,没那么多规矩。” 顾念雪福了福身,“是。” “你是这人间的女子吗?”萧璟晗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人儿。 只见顾念雪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穿插着一支玉色发钗,又以几颗珍珠点缀,明媚清丽。 一袭海棠红曳地长裙,银丝滚边,紫鸢花绣饰,裙摆轻扬,细腰束带尽显婀娜。 青黛娥眉,嫣然一笑,翩若惊鸿。 虞莹看着萧璟晗满眼羡慕的表情,被逗乐了。“公主,您看我表妹的眼神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萧璟晗也不在意,绕着顾念雪转了一圈,捂着心口道:“你还别说,今日过后,国公府的门槛怕是要被踏破了吧?” 顾念雪闻言,笑道:“公主莫要打趣臣女了。” 虞莹也走上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衣角,“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及笄礼,已经让管家收起来了,是一件雪貂大氅,那可是我在霍北亲自狩猎到的,一回京就命人赶制,幸好赶上了。” “谢谢表姐。” 萧璟晗也说:“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是我珍藏许久的一块玉石。” 说着,萧璟晗就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红木盒子,打开来是竟是一块和田玉。 “你别看它外表普通,便小觑了它,实则,其夏日可生凉意,冬日可生温热,着实神奇。” “公主······” “别叫我公主,你们俩私底下都叫我璟晗吧,这样显得亲切。” 顾念雪与虞莹对视一眼,笑着说好。 “璟晗,这玉石实在珍贵,我······”顾念雪还想婉拒。 萧璟晗立即就嘟囔着嘴,假装生气:“念念,你若不收,就是没拿我当真正的朋友。” “当然不是,我一直很庆幸能够结识到公主这样真性情的朋友,还有一直疼爱我的表姐。” 顾念雪拉着二人的手,诚心说着心底的感慨,这是上一世她不曾拥有的,所以,这一世格外珍惜。 “好啦好啦,念念,你就安心收下吧,我们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来了好多人,表哥和姑父都忙的脚不沾地。” “幸亏二哥回来了,不然可得累坏爹爹和母亲。” “念念,你二哥这次回来,还会再走吗?”萧璟晗问道。 “听他说,这次回来应该会待上一段日子,前几日他也随父亲上朝,向皇上述职了,你不知道吗?”顾念雪看了萧璟晗一眼,却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脸竟有些微红。 “咦?那姑母会不会趁此机会给表哥说亲啊?” “什么?!说亲?为何?”萧璟晗激动地站了起来。 二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顾念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微扬,她真是迟钝,上一世的萧璟晗也对自家二哥有意,只是阴差阳错,两人最终抱憾终身。 况且,这一世,如果璟晗依旧逃脱不了和亲的命运,那么嫁给她二哥,就是最好的结局! “还能为何?表哥早就已经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要不是常年在战场上奋战,只怕这时候,孩子都能满地跑了。”虞莹没注意到萧璟晗紧张的神色,自顾自说着。 顾念雪心里暗暗腹诽,二哥啊二哥,看在你送了我那么珍贵的礼物份儿上,这个嫂嫂,我帮你娶定了。 “表姐说的对,我二哥至今都没有听他说过有心怡之人,要是指望他自己开窍,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我爹娘也想早点儿抱孙子,议亲可不是最快的法子么?说不定啊,就在今日来的官家小姐中挑选一位来做我嫂嫂呢。”顾念雪一边说一边留意萧璟晗的神色,有时候,人一旦有了危机感,才会激发自身的勇气和冲动。 果然,萧璟晗坐不住了。 “念念,我去前面,看看国公夫人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一会儿再过来陪你!” 顾念雪也不劝,虞莹下意识地要拦,却被顾念雪给拉住了。“嗯嗯,你去吧。” 虞莹看着被她拉住的胳膊,一脸疑惑,“璟晗是公主,姑母哪儿敢让她帮什么忙啊?不会越帮越忙吧?” 顾念雪噗嗤一声笑出了声,“我的傻表姐,你还看不出来吗?璟晗这是追夫心切,怕被人捷足先登了。” 急着先去未来婆母面前刷存在感呢。 “追夫?”虞莹脑子迅速转动,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说,璟晗喜欢表哥?!” 我勒个娘亲! “他们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虞莹一脸吃瓜的表情,比正主还要急切。 顾念雪垂眸想了想,“许是年少时的悸动吧,我也不清楚,不过,缘分这东西,谁又能说的清呢?” 今日,阳光明媚,国公府内花团锦簇,绿树成荫。 整个国公府热闹非凡,宾客络绎不绝,人人脸上都是笑意盈盈,拱手向顾衡远道贺。 虞婉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着待会儿及笄礼上需要准备的东西,生怕出半点差错。 “竹衣,你快帮我去看看,念念的头面可有缺失?” 竹衣笑着说道: “夫人,这些东西奴婢已经检查过多次了,不会出岔子的,您瞧着倒比小姐还紧张。” 虞婉刚想说什么,萧璟晗就在下人的带领下,找到了她。 “国公夫人。”萧璟晗面露微笑,福了福身。 “哎哟,不敢当,公主折煞臣妇了。”虞婉立即扶了一下,接着又给她行礼:“臣妇参见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萧璟晗不好意思地扶她起来,欲言又止。“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看看,国公夫人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 说着,眼神还四处张望了一下。 第72章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虞婉愣了一瞬,“这······也没什么要帮忙的了,”随即看着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又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哦,对了,可否劳烦公主,将这耳坠给念念送去。” 虞婉从竹衣手上拿过一个首饰盒递给萧璟晗,面露微笑。 萧璟晗一听,立马扬起笑容,应声道,“好的,国公夫人,璟晗现在就去。” 说完,就兴高采烈地走了。 看得虞婉一脸懵:“这六公主还真是······娇俏可人。” 萧璟晗拿着耳坠,心里还在想刚才应该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吧,又暗暗想着,是不是应该留下陪着国公夫人更好? 想着想着,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地手臂给拽了一下,迎面又撞到了一堵“墙”。 可这墙好像还是软软的······ “六公主这是要在我妹妹的及笄礼上,表演脸撞柱子吗?”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萧璟晗的头顶上传来。 萧璟晗一抬眸,就迎上了顾子陵那双黝黑清澈的眸子,心脏顿时砰砰砰地狂跳起来。 “你······你不是在前厅招呼客人吗?怎么会在这儿?”萧璟晗眼神闪躲,咬着唇问道。 顾子陵双手环胸,倚靠在柱子上,随口说道:“我来看看我妹妹,你呢,你不是在她屋里陪她说话吗?怎么出来了?” 萧璟晗总不能说她是去国公夫人面前去献殷勤的吧,随即又想到虞莹刚刚说的话,语气有些闷闷的。 “顾子陵,本公主问你,你这次回来是准备议亲了嘛?”说完,就转过身去,单手捏着自己的衣角,眼睛都不敢直视身旁的人。 顾子陵沉默了片刻,萧璟晗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回答,心下就急了,猛地转身想要质问,却见顾子陵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盯着她。 “你这么盯着我做甚?”萧璟晗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顾子陵上前两步,微微弯腰与她的视线平齐,“公主这是在命令我,还是以朋友的身份关心我?” “有什么区别?”萧璟晗蹙眉。 “那区别可大了,若是公主问,作为臣子理当知无不言,但若是以朋友的话,会让我觉得,你有那么一点在意我?”顾子陵挑眉看着她的脸,似乎在期盼她如何说。 萧璟晗咬唇,既不愿用身份压他,又不愿承认后者,“不说算了,本公主还不想听了呢。”说完,就拿着盒子转身欲走。 顾子陵跟了上去,“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念念的及笄礼,二是为了完成与某人的约定。” 萧璟晗脚步一顿,内心波澜,但面上仍故作镇定,“哼,你爱与谁约定与谁约定,本公主才不在乎。”嘴上虽这样说,可脚步却一步都未挪。 顾子陵笑着说,“既然这样,那便算了。” 他率先迈步离开,萧璟晗气得跺脚。 “顾子陵!你敢走?你要是走了,这辈子都别再跟本公主说话了!”话音刚落,萧璟晗的眸中就闪烁着隐隐泪花。 顾子陵一看,心都慌了,忙上前安慰:“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这么不经逗呢,你可别哭啊,要是让我娘看到了,还以为我欺负你,那她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萧璟晗一听,更委屈了,泪珠如珍珠般滑落,“你就是在欺负我,前几日入宫也没有告知于我,你莫不是在故意躲我?若觉得本公主扰你清静,不妨直言,我定然不再出现在你眼前,这辈子······唔······” 顾子陵一冲动,想也没想就用唇堵住了她的嘴,萧璟晗当即石化,瞪大了眼睛,一动不敢动。 当顾子陵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立即弹跳开来, “我不是故意的,你可别打我啊。还有,我没有要议亲,我之前同你说过的,只要公主在及笄三年内,没有遇到心怡之人,我就回来娶你,此话还作数,你自己考虑。” 说完,就逃也似的跑开了,留下萧璟晗一人在风中凌乱。 萧璟晗捂着发热的脸,心跳仿佛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刚刚······他亲了她! 是不是说明,子陵也是喜欢她的?并不单单只是因为幼时的约定? 看着顾子陵慌乱奔跑的背影,她竟觉得有些可爱。 初见乍欢,久处仍怦然! 前院,萧璟瑞带着楚倾瑶也来了,顾衡远努力维持着彼此的体面,恭敬地向他行礼。 楚倾瑶今日也穿戴得尤为华丽,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及笄的是她呢? 虞婉听闻此二人来了,立即也来到了前院接待,看到楚倾瑶那身装扮,只觉得膈应,不过,她既然快要嫁入四皇子府,这些行头倒也无可厚非。 楚倾瑶浅浅一笑,作势就要上前与虞婉亲近,“姑······” “臣妇参见四皇子。”虞婉不动声色地挪开自己的胳膊,避开了楚倾瑶的触碰。 萧璟瑞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微笑着让她不必多礼。 几人寒暄了几句,楚倾瑶见二人都对她视而不见,心下憋屈,又不想在众宾客面前表现得太过疏远,又想找机会搭话。 于是又厚着脸皮走近虞婉,“姑母,近日可安好?瑶儿时时都在想念您和姑父呢。” 虞婉忍住恶心,扯着嘴角纠正道:“表舅母,楚小姐莫不是又忘了,前些日子,臣妇刚给您纠正过称呼,这皇家辈分,还是严谨些的好,四皇子,您说是吧?” 楚倾瑶的脸上一阵青红,却又不便反驳,只能咬牙点头称是。 萧璟瑞闻言,也是脸色难看了一瞬,他都看得出这国公夫人不待见瑶儿,旁人肯定也能感受得到。 这不,在此二人与顾衡远夫妇照面的那一刻,一些氏族夫人小姐们就已经在竖着耳朵听“墙角”了。 虞婉话音刚落,就有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不是说这楚倾瑶是国公府表小姐嘛,这怎么又改口了?】 【哪儿跟哪儿啊,这表小姐和表小姐之间,可大有区别,据我所知,这国公府真正的表小姐是总门都统虞正昊的女儿,而这楚小姐只是国公大人远房亲戚家的女儿,这关系啊,差距大了去了。】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这真正的大家闺秀哪儿能干出那等下作之事,合着,人家压根儿是冒牌货啊?呵呵呵···】 【嘘~小声点儿,当心让人听见了,好歹人家也爬上了皇子的床,一跃成了未来皇子侧妃,可比普通家族的正夫人要尊贵。】 ······ 第73章 顾盼生辉 萧璟瑞扯着唇角,端着面子朝楚倾瑶假意训斥道:“国公夫人言之有理,瑶儿,你如今已经是准皇子侧妃,理当更加谨言慎行才是,还不谢过国公夫人提醒。” 楚倾瑶的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是,瑶儿知错,谢表舅母提醒。” 听着其他人的议论声,她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该死,说吧!说吧! 总有一天,她会一个一个撕烂你们的嘴! 想让老夫人给顾念雪行簪礼吗?哼,那就看看,老夫人还能不能及时赶到?! “皇后娘娘到!肃王到!”府外传来下人的通报声。 众人皆惊,忙跪地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肃王!” 宫女执龙凤扇在前,皇后身着凤袍,步履轻盈,凤仪万千,每一步都尽显震慑人心的霸气。 萧璟煜一身绛色蟒袍,绣金丝流云纹,腰间束着一条月白蛛纹带,身姿笔挺,丰神俊朗中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 “平身。”皇后落座,说道。 众人起身,眼中满是惊讶之色。 尤其是楚倾瑶和萧璟瑞,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及笄礼竟然同时惊动了皇后和肃王! 可同时,萧璟瑞也更加确信,顾念雪对他的霸业而言,有多重要了! 随即,门外就搬进来几十大箱的礼物,令人瞠目结舌。 “诸位不必拘束,本宫今日是为乐安县主的簪礼而来,令送上我与皇上的贺礼。” 楚倾瑶听到此话,如遭雷劈。 什么?皇后来给顾念雪行簪礼?不是老夫人吗?? 那她安排的那些围堵老夫人来此的人······ 画面切换到正在闺房与虞莹下棋的顾念雪脸上,只见其面色淡然,每一颗棋子落下皆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虞莹轻笑道:“你倒是淡定得很,外面怕是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顾念雪勾起一抹浅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楚倾瑶这个女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羞辱我的机会。” 上一世就是因为楚倾瑶从中作梗,导致外祖母无法前来为她行簪礼,最后还是由母亲暂代,但因为此事,她也沦为了京城氏族的笑柄,笑她是个连自己亲外祖母都不待见的千金小姐,笑她许是德行有失,才会没人疼爱。 导致她也因为此事怨恨外祖母,与之疏远,直到外祖母仙逝。 话音刚落,老夫人慈爱的声音就从院中传来,“雪丫头,莹莹,及笄礼快要开始了,你们怎还坐在这儿,还不赶紧准备着。” 原来,顾念雪早就托虞正昊提前去接老夫人到府中,楚倾瑶安排的那些人,非但扑了个空,还被萧璟煜的人暴揍了一顿,此时或许早已被扔进了哪个犄角旮瘩喂老鼠了。 此时大厅内,宫人念完一长串的礼单,顾衡远夫妇齐声跪地谢恩。 “谢皇上,皇后娘娘赏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宾客中不少人都对此眼红得紧,都暗暗知会自家女儿,要与顾念雪打好关系,多走动,更有甚者,已经在计划回去后就挑个好日子上门提亲,家中儿女双全的更是迫不及待了。 这么一会儿,国公府上的礼物就已经快塞满库房了,忠伯是又喜又愁。担心再来一波,可真是没地儿放了。 招呼好了贵客之后,顾衡远和虞婉这才松了口气。 虞婉悄悄说道:“老爷,咱家女儿的面子怎么这么大?连皇后都惊动了。” 顾衡远一边冲宾客区笑,一边回答:“皇后来此,是皇上提前知会了我的,但是,这肃王也来了,倒是让我着实没想到,念念何时与肃王有了交集。” 按理说,肃王若是看在他的面子上,露个面走个过场也就走了,可这人却安安稳稳地坐下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虞婉看了一眼萧璟煜,正好对上他的眸子,心中一紧,立马笑意相迎,后者也举杯向她致意。 本是很寻常的一个举动,却惊吓了在场众人。 【我没看错吧,这肃王居然会向国公夫人敬酒致意?】 【我也看到了,这肃王向来不爱与朝廷官员来往,能让他以礼相待的人可谓屈指可数啊!】 【许是看在了皇后的面子上吧······】 而皇后也注意到了萧璟煜的不寻常,心想,这孩子有时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又谈何给她面子。 萧璟瑞自然也瞧见了,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不行,他不能让萧璟煜捷足先登,今日必须要找机会见顾念雪一面。 待众人推杯换盏之际,虞正昊也扶着老夫人出来落座,二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楚倾瑶,刚好迎上后者不可置信的眼神,见状,迅速心虚地移开了眼,顾衡远和虞婉也相继落座。 时辰已到,竹衣示意可以开始了。 顾衡远起身,拱手朝在场众人道:“今日,是小女顾念雪的笄礼,顾某在此十分感谢诸位前来捧场观礼,接下来,及笄礼正式开始,请小女念念上前见礼。” 话音刚落,萧璟瑞的目光就四处搜寻顾念雪的身影。 下一刻,顾念雪身着盛装从圆形拱门处款款而来,身姿窈窕,容色倾城。 “哇~” 在座众人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不愧是京城第一美人!”有人不禁脱口而出。 楚倾瑶闻言只觉得呕得慌,不就是生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待有一日落在她手里,她定要毁了这张令人讨厌的脸。 萧璟煜看着心上之人,目光温柔似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他的雪儿,终于及笄了。 顾念雪素手纤细,手拿团扇,双耳环佩轻摇。 一颦一笑一倾城,一顾一盼一生辉。 顾念雪行至堂前,向众人盈盈一拜。 皇后缓缓起身,净手,以丝帕拭干,走到顾念雪跟前,随行的嬷嬷开始说笄礼训词。 顾念雪跪在蒲团上,举止优雅,端庄秀丽,认真听训。 初加——皇后开始为顾念雪梳头盘发。 【令月吉日,风顺云祥。吾家淑女,今日及笄。初加罗帕,素服以彰。愿尔弃幼志,顺成厥德。受此发笄,以正汝仪。】 初加过后,顾念雪起身行礼,由萧璟晗和虞莹将之带回闺房更换笄礼正服。 第74章 你不仁我不义 顾念雪一身正红霞帔,重新站上笄礼台。 再加——冠服狄髻。 【吉月令辰,风华正茂。再申尔服,以示成长。敬尔威仪,淑慎尔德。受此发钗,以显汝质。】 紫笙将一整套定制的头面呈上,皇后取之仔细为顾念雪簪上。 顾念雪全程都是正着身姿,丝毫没有疲累之色。 最后,嬷嬷提醒行最后的三加之礼——即跪拜父母,师长和祖先。 【三加尔服,以成汝礼。兄弟俱在,以观汝成。受此钗冠,福寿绵长。昭告尔字,永受保之。】 顾念雪依礼一一行跪拜之礼,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 在场夫人们都满眼羡慕,羡慕国公夫人有女如此。 礼成! 皇后落座,又叫来顾念雪和萧璟晗说了些体己话。 “皇后娘娘能来为念念行簪礼,实在是受宠若惊。”顾念雪向皇后行了万福礼。 “那也是因为你值得,念念,你心善纯良,又机智聪慧。今日过后,恐怕也难免要涉足这是非纷扰之中,本宫自知你不是一个容易被浮华迷惑的女子,但依旧想要告诫你一句,繁华落尽终归尘,莫道无言至黄昏。这句话,本宫同样要送给璟晗,你们可明白?”皇后慈爱地看着二人。 顾念雪和萧璟晗一起点头。 萧璟晗挽着皇后,娇嗔道:“母后,您无需忧心,儿臣和念念都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不管以后我们会面临什么,不是都有母后撑腰吗?” 顾念雪却一下领会到皇后话语中的些许无奈,她更想说的是身为皇家子女的无奈吧。 “皇后娘娘,臣女定当谨记于心。” 皇后笑道:“好了,本宫也该回宫了,璟晗,你就留在国公府多陪陪念念,本宫会与你父皇说,允你在国公府住一晚,也让你感受一回与闺中密友彻夜长谈的滋味。” 萧璟晗闻言,开心地直接抱住皇后的腰身,“就知道母后对儿臣最好了!” 皇后被她抱得差点没站稳,顾念雪立即扶了一把,“娘娘放心,臣女定会好好照顾公主。” “有你在,本宫没什么不放心的。对了,你这笄礼下来,都没怎么吃东西,快去吃些吧,本宫先回宫了。” 经皇后这么一提醒,顾念雪才感到有些饿了。 待送走了皇后,国公府上的气氛就更加热闹了,人人也都不再拘束,把酒言欢,肆意畅谈。 虞婉身边更是围了众多的贵夫人们,顾衡远身边也是被诸多同僚和京城名商不断地恭贺祝酒。 酒过三巡,顾念雪的眼神扫过某处,好戏可以开场了。 于是在虞莹耳边低语了些什么,便起身离开了宴席。 萧璟瑞自始至终视线都落在顾念雪身上,这不,终于逮到了机会。 给楚倾瑶递了个眼色,她便也跟了出去。 待走到后院长桥之上时,楚倾瑶便出声叫住了她。 “姐姐留步!” 顾念雪仿佛早就知道她会跟出来似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惊讶。 “瑶儿妹妹,何事?” 楚倾瑶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今日,姐姐的及笄礼可是全京城独一份的殊荣,妹妹还未亲口向姐姐道喜呢。” 说着,还一直往顾念雪身边靠近,姿态也摆得够低,殊不知,在她的袖口中藏着“东西”。 “妹妹客气了,你我及笄相差不过三个月时间,以四皇子对妹妹的宠爱,届时定当会为妹妹举办一场盛大的及笄之礼。” 办归办,只是到时,那些人还能不能到场,就另当别论了。 楚倾瑶心中冷哼,再盛大又如何,她可不会傻到以为自己的身份还能请的动皇后这座大佛为她簪礼,怎么着,她都是输! 不过,只要顾念雪乖乖沦为四皇子的玩物,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想罢,“四皇子的确待我极好,不过,这也是拜姐姐所赐,若不是姐姐成全······” “妹妹此话不对,”顾念雪冷声打断她的话,“你与四皇子之间郎情妾意,与我无关,妹妹还是莫要乱说,免得惹人误会。” 楚倾瑶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环顾四周,确定此处无人,说道:“是,是瑶儿说错话了,不过,妹妹有一事想要告知姐姐,还请姐姐附耳倾听。” 顾念雪微微倾身上前,楚倾瑶面露阴狠之色,下一秒,便从袖口中挥洒出白色药粉,可就在她挥洒出药粉的顷刻间,顾念雪早已反应极快地屏息,掩唇后退了几步。 随即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逆风,空中的药粉全都朝楚倾瑶而去,在其反应过来想要屏息躲避时已经来不及了。 顾念雪就这样冷冷地看着楚倾瑶在自己面前逐渐瘫软晕了过去。 蓝雨立即出现,“王妃,此人如何处置?” 顾念雪露出一抹笑意,淡淡道:“先将她带到我屋内,我要请她看一出好戏,之后再将她送到郊外的破庙里,她收买的那些人,不是还没拿到全部的银子吗?不能让他们亏了吖。” 蓝雨道:“是!属下领命!” 顾念雪捻了捻手中的粉末,眼中闪过一抹憎恶,又是如此下作的药,既然楚倾瑶这么喜欢用媚药,这一次,她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 看着楚倾瑶跟睡死过去一般,顾念雪喃喃道:“我早已不是那个软弱可欺的顾念雪了,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雪儿。”萧璟煜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 顾念雪转身看见他的时候,立马扬起了一抹明媚的笑容,“不是说了我能解决吗?怎么还是出来了?”声音中有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萧璟煜给蓝雨递去一个眼神,后者就一下把楚倾瑶给提溜着扛走了,就像是扛着一麻袋似的。 “本王不想你脏了自己的手。”萧璟煜握住她的柔荑,轻轻摩挲。 顾念雪有些羞赧,“你别这么光明正大的,小心被人看到。” 萧璟煜闻言却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肃王府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这点本事没有,也不配在本王身边了。” 顾名思义,此刻,这里,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断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 顾念雪低笑出声,“肃王府精心培养的暗卫,难道是用来帮王爷私会佳人的嘛?” 萧璟煜垂眸看着她的笑容,“有何不可?” 第75章 弃子 顾念雪娇嗔了他一眼,正色道:“你快些回去吧,不然我爹娘可就得派人来寻你了。至于那个人,我不会轻易让他好过的,定会让他终生难忘。” 顾念雪刚要抽回手,却被萧璟煜抱了个满怀,在她耳边说道:“记住,万事以自己为先,切莫冲动行事。” 顾念雪心中一暖,脸上泛起红晕,轻轻推了推萧璟煜,“我知道,我向你保证,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好自己的。” 得到她的再三保证,萧璟煜这才松开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顾念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楚倾瑶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宴席,萧璟瑞有些坐不住了,眼神不经意瞄了一眼萧璟煜坐的位置,却未看到人,手上的酒杯一倒,慌忙起身到处寻找萧璟煜的身影。 御史大夫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忙关切地问道:“四殿下,这是怎么了?感觉殿下心神不灵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萧璟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坐了回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无妨,只是本殿下的准侧妃离开太久,不免有些担心。” 御史大夫闻言,脸上露出一抹了然之色,“殿下与楚姑娘真是情深似海,才分开这么短时间就惦记如斯,真是令人羡慕。” 萧璟瑞脸上笑意尽显,内里却心急如焚。 瑶儿到底得手了没有?怎么还没消息!难道萧璟煜已经发现了? 他的思绪紊乱至极,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上来的丫鬟重新给他斟满了酒杯。 下一刻,他惴惴不安地猛灌了自己一杯,随后,余光又瞥到某人的位置上。 萧璟煜已然好端端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与顾衡远交谈甚欢。 再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酒盏边上多了一纸条,他立即将之藏于袖中,借故方便之际,走出了这里。找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打开了纸条,上面的字迹真的是楚倾瑶的。 【西南角,听雪阁,左手第二间,速来。】 萧璟瑞激动地将纸条塞进腰间,仔细观察了周围,确定没有人跟着,就快速朝西南角而去。 沐风从某处墙体后冷眼看着他的背影,不屑地哼了一声,同样是皇上的儿子,怎么就差别这么大呢?看看他家王爷,再看看这人······ 萧璟瑞很快就摸到了听雪阁,依照纸条上写的,左手第二间,他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却未听到里面有任何声音。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他多了个心眼儿,先是轻轻推开了门,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内,环顾四周之后,他发现了榻上的人,穿着与顾念雪别无二致,可他还是决定上前去仔细核实一番。 当他走近榻上之人时,忽然一股刺鼻的香味传来,他顿感不妙,想要后退却已来不及,双腿一软便瘫倒在地。他用内力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这时,榻上之人转醒,顾念雪缓缓起身,眼中满是戏谑。 顾念雪冷笑一声:“四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臣女的闺房?” 萧璟瑞瞪大双眼,试图解释:“念念,本殿下喝多了,一时找不着方向,这才误闯了你的闺房,本殿下现在就离开。” 他试图起身,可身体压根儿动不了。 “念念······如若你不放我离开,待别人发现,也会对影响你的清誉,想必你也不想······” “璟瑞哥哥,当真如此不想与臣女有牵扯吗?”顾念雪一转态度,面露委屈。 萧璟瑞一愣,怎么回事?她为何······ 难道顾念雪果真还是心里有他?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 “念念,你······心中是否还有本殿下?”萧璟瑞试探性地问道。 顾念雪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面露难色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殿下就要迎娶瑶儿表妹入府,圣旨已下,殿下如今这样问,又是置我于何地?” 此话一出,萧璟瑞的眼神亮了亮,“念念!你信我,我心中是有你的!” 哼!恶心~ 顾念雪忍着恶心,楚楚可怜道:“殿下莫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让瑶儿妹妹听到,她又该难过了。” 萧璟瑞急得想冲上去,奈何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喘着粗气说道:“她如何能与你相提并论?念念,只要你愿意,本殿下可立即向父皇请旨赐婚!你若不愿与瑶儿共事一夫,本殿下大可奉旨先纳了她,再休弃便是!” 屏风后的楚倾瑶闻言,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奈何被人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可该听不该听的,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没想到那个曾经让她满心欢喜、一心一意托付终身的男人,如今却将她视作一文不值的草芥,毫不在意地践踏和抛弃。她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了他。然而,换来的却是如此无情的对待,萧璟瑞,你够狠! 顾念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殿下,你当真舍得?” 萧璟瑞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了,“念念,你要如何才愿意信我?” 顾念雪起身,缓缓走近他,倾城之貌于他眼前,只觉得美艳动人,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在萧璟瑞即将触碰到她的衣角时,顾念雪神色一凛,“那就······” 萧璟瑞只觉得眼前之人,身影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远,紧接着,整个人就昏死了过去。 顾念雪站直了身体,看了一眼桌上的香炉,她是真的想直接了结了萧璟瑞,但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能,谋害皇子的罪名,她担不起。 但是,她却可以让这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见时间差不多了,顾念雪缓缓走到屏风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倾瑶,“都听到了吧?这就是你一心爱着的男人,于他而言,你只是他成就霸业的一颗棋子,没了国公府倚靠的你,已经是他可以任意丢弃的棋子,毫无价值。” 楚倾瑶看着顾念雪,眼睛猩红,仿佛淬了毒一般。 顾念雪却丝毫不惧,“恨我?这才刚开始,省着些力气,晚些时候,你还有的是机会恨我呢。” 话音落下,楚倾瑶的眼神中却露出了一丝惊恐。 第76章 小小惩戒 顾念雪不再管她,接而走到桌前,将一颗药丸溶于水中。 “沐风,把这药给他灌下去。” 沐风从门外听话地走了进来,看着桌上的一碗红色的液体,心想王妃不会想就这么简单粗暴地要了四皇子的命吧? 顾念雪见他有一丝犹豫,笑着道:“放心,让他死在这里,我还嫌脏呢。” 沐风闻言,便就安心了,随即将萧璟瑞的下巴一掰,强行给他灌了进去,顾念雪随后又以针灸之法,在他身上几处狠狠扎了下去。 沐风一看,身上一紧,王妃这针法,真是快准狠! 不久后,萧璟瑞就被沐风扔到了前院某个角落,正好被来往的下人看到,闻到他身上浓烈的酒味,都以为他是喝多醉倒了。 于是,立即叫四皇子府的人将其背上了回府的马车,当有人问道楚倾瑶的踪迹时,就有人说看见她已提前离开,还因此引起一众贵夫人们的不满,暗讽她不懂礼数。 没了萧璟瑞和楚倾瑶的及笄礼,顾念雪甚是开心,看着眼前的外祖母,父亲,母亲,哥哥,舅舅,表姐,璟晗还有,他,所有爱她和她爱的人都在自己身边,真好! 相比于此时国公府的和谐美好,四皇子府则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萧璟瑞回去之后就一直在发酒疯,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比如:时而抱着柱子不撒手,又哭又笑。时而抓到一个下人就猛亲,也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时而又像发了疯似的,拿起剑就乱砍……皇子府的侍卫们也都不敢使出全力去制止,开玩笑,万一伤了四皇子,他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好不容易,任宽带领十几名侍卫才勉强将萧璟瑞压在身下,用软缎将他临时绑了起来。 恭伯无奈,赶忙就近请来了大夫,还不敢惊动宫中太医,因为…… \"放肆!放开朕!你们这群废物……都不要命了嘛!朕要诛你们九族!\" \"待本殿下荣登大统,定要将你们全杀光!杀光!\" \"母妃,儿臣好累,你何时才能回来陪伴儿臣……不,你们都要害我!滚,都给我滚!\" …… 四皇子府的人都被吓坏了,尤其是听到萧璟瑞说了不该说的,各个冷汗涔涔。 任宽眸子微眯,朝手下眼神示意了一下,几人会意。 啊!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萧璟瑞的内院瞬间血流成河。 大夫见状,当场吓得裤脚都湿了。 任宽用剑抵住他的脖颈,冷声道:\"殿下到底是怎么了?说!\" 大夫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殿下脉象并无异常,待小人开一剂解酒的方子,让殿下服下,或许就没事了。\" 任宽蹙眉,\"可殿下从前醉酒从未像今日这般,你确定只是寻常的酒醉吗?没有其他异常?若是诊断有误,我定会把你大卸八块去喂狗。\" 大夫一听,连忙磕头求饶,\"不敢瞒骗官爷,小人的确未诊断出殿下有何异常之处啊!\" 任宽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试一试他的解酒方子,看着萧璟瑞痛苦挣扎的模样,任宽总觉得不对劲,于是叫来今日陪同的手下,问道: \"今日殿下在国公府有何异常之处吗?\" 手下想了想,摇摇头,\"属下目送殿下进去后,就一直在外等着,直到有人来报,说殿下醉的不省人事,让我去帮忙,回来的路上,殿下一直是安睡着的,呼吸也很平稳,要说有何异常之处,那便是路过汐水街时,遇到了秦世子,不过,他也只是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并未接触到殿下。\" \"秦世子?他与殿下素来交好,断不会对殿下不利,于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啊。\"任宽此时只觉得头疼,突然又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在国公府出的事?但他空口无凭,也没有任何实证啊! 此时,郊外的破庙中—— 楚倾瑶躺在最里面的草垛上,衣服也被撕的不像样,浑身上下只靠几片碎布遮挡,裸露的皮肤上满是被稻草割伤的清浅不一的伤痕以及无法言喻的痕迹。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某处,像是一个活死人般,没了生机。 她无法忘记今天所受的一切耻辱,无论是萧璟瑞的无情,还是那群无耻之徒的践踏,亦或是,顾念雪带给她的痛苦和羞辱! 她不就是想让自己羞愤自戕吗?她就偏不如她的意!她要活着!为自己而活! 想到这儿,楚倾瑶的眸子逐渐聚焦,由暗无生机转变为浓浓的杀意。 而此时的顾念雪正在国公府悠闲地陪着家人喝茶聊天,岁月静好。 夜里,待萧璟晗熟睡之后,顾念雪悄悄下床,打开了窗,蓝雨立即飞身走近低声道:“王妃,四皇子今日大闹了十几个时辰,最后还是被人打晕了,才消停。\" 顾念雪理了理发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才只是小小的惩戒罢了,比起他欠我的,可不及万分之一。” \"据说,四皇子发酒疯的时候还说了许多大逆不道之言,所有听到那些话的家丁侍从都被那个叫任宽的给灭口了,手段极其残忍,而他们一天之内找了十几个大夫,王妃,您那毒……会不会被他们查出来?” 顾念雪听到前面的时候,眉心跳了跳,如果她没有记错,那个叫任宽的,就是个刽子手,什么肮脏的,卑劣的事,都是经他之首。萧璟瑞十分信任他,因而,最后若要将萧璟瑞的势力连根拔起,这个任宽,可是主角呢! \"那可不是毒药,而是我精心研制出来的补药,专门为萧璟瑞准备的,其成分都是上好的疗伤圣药,就算是宫中太医亲自诊脉,也查不出什么来。况且,那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他酩酊大醉被抬出国公府的,又不是在这儿发的疯,谁要是想攀咬国公府,就让他们拿出证据来。\"顾念雪噙着一抹笑意,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蓝雨暗叹,王妃这一招,可真够可以的,不过,她是越来越喜欢王妃的性子了,表面人畜无害小白花,实则背地里谁都不好惹。 四皇子府内,一群大夫束手无策,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连催吐的法子都用上了,依旧不见起色。 萧璟瑞还是只要转醒就疯癫,且每一次醒来,都觉得自己是另一个人,神叨叨的,任宽心急如焚,不敢想他家殿下若是就这样一辈子,该如何是好,于是只能一边让人送信去静安寺,一边让人严守消息,绝不能让此事传入宫中。 第77章 师兄 秦蓉在看到信之后,心急如焚,立即叫来霜儿,吩咐道: \"准备一下,今夜我要出去一趟。\" 霜儿应声。 丑时,静安寺山脚下的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秦蓉一身素衣,外面套了一件黑色斗篷,站在庙中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很快,一道神秘且庞大的影子,如鬼魅般倒映在墙上。 秦蓉没有回头,而是看着影子,微微垂眸,说道: \"师兄,蓉儿有事相求。\" 影子沉凝开口,发出的却是阴森可怖的尖细嗓音,\"师妹,你在静安寺为那狗皇帝清修数十载,如今居然肯主动来找我?可是为了你儿子?\" 秦蓉抬眸,\"是,我儿如今神志不清,几近疯魔,像是被人下了某种迷幻之毒,奈何那些庸医都查不出是什么,故才请师兄出山。\" 影子低低笑出了声,\"哦?竟有此事?不过,我为何要救你的儿子?当年你为了脱离五毒盟,已经交出了大还丹,也自废了多年功力,现在的你还有什么能与本座交换的筹码?\" 秦蓉的眼神闪过一丝坚定,\"师兄难道忘了,师傅临死之前,可是还留了一份藏宝图,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兄可找到在哪儿了嘛?\" 秦蓉话音刚落,影子的实体就出现在了其身后。 “我就知道,那老东西一向偏心,定会将藏宝图的消息透露给你,果然……师妹,你藏的真够深的。” 秦蓉转身,面向影子的主人,他正是五毒盟现任盟主莫桑,也是曾经五毒盟的五阶长老之一。 莫桑逆着光,使人看不清他的模样,但其颚骨上的刺青和阴鸷的眼神在暗夜中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师兄,话不能这么说,倘若我不死守这个秘密到现在,只怕我出谷那日,就已经被你杀了,不是吗?如此想来,师兄也是个极有耐心的。”秦蓉丝毫不惧。 莫桑走出逆光,逼近秦蓉。 此刻,秦蓉才看清他的眸子,那是一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眼眸,深邃而幽暗,犹如一条身躯庞大、毒性剧烈的巨蟒正缓缓地吐露着猩红的信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寒意和死亡气息。 这双绿眸冰冷无情,宛如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之眼,仅仅只是被其注视一眼,便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 秦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你的眼睛?还有你的容貌?”十年未见,他竟一点儿都没有老去的痕迹! 莫桑似乎很满意她发现了这一点,“不用质疑,我就是吃了那个东西。” 秦蓉蹙眉怒斥道:“你疯了吗?那东西是诅咒!” 莫桑唇角一勾,不在意地摆摆手。“别跟唐傲那个老东西一样试图给我说教。就算是诅咒,本座也不怕,你知道吗?我若早知道那东西可以让我功力倍增,还能长生不老,我早就用了。现在的我,感觉真的好极了!” 秦蓉闻言,这下才真的感觉到了面前人的一丝可怕,但为了自己的儿子,她不得不求着他。 “既然如此,那师妹便恭喜师兄,离一统江湖又近了一步!如果再有藏宝图的加持,这个世界上,恐怕再难有能对抗师兄的人了。” 莫桑狂笑起来。 “哈哈哈······师妹,你何不同我一起回去,你还做你的五阶长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苦在这破庙里保受煎熬!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救不了。” 秦蓉知道他是在激她,“多谢师兄美意,蓉儿已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了,就算回去,也撑不起长老的职责,我只想我的儿子能够平安顺遂,待他大业将成之日,蓉儿定会感激师兄今日之恩。” 莫桑看她丝毫不承情,也就不再多说,\"好,那我就替师妹跑一趟,事成之后……\" \"师兄放心,只要璟瑞安然无恙,藏宝图的线索,蓉儿定会双手奉上!\"秦蓉定定地看着他,莫桑暂且信了,。 临走之前,莫桑留下一句话,\"师妹,狗皇帝不值得你如此,假若有一天,你后悔了,五毒盟随时欢迎你回来。 秦蓉没有答话,只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四皇子府—— 萧璟瑞方才被喂了安神药,才勉强维持片刻的安静,任宽在屋外来回踱步,完全没了办法。 \"静安寺可有消息了?\" 手下低着头,\"回头儿的话,暂无。\" 任宽这一刻,已经在想最后的办法了,实在不行,就通知宫里来人吧,殿下这般,实在是让人着急上火。 突然,院中莫名起了一阵浓烈的白雾。 还未待众人反应,就全都倒下了。 莫桑从白雾中走出,步伐坚定地迈向萧璟瑞的房间,甚至没有向旁边的人投去一丝目光。 看着榻上神色憔悴,连睡着都是蹙着眉的,梦魇了? 莫桑上前,用内力在他全身试探了一遍。 嗯? 没中毒? 再试!依旧没有探出任何毒素。 莫桑这才认真起来,\"有趣。\" 他坐在萧璟瑞身边,伸手探上他的脉搏处,屏息凝神。 在他睁开眼的那瞬间,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哼……原来如此,小子,幸亏你母妃让我来了,否则,你怕是这辈子都被困在自己的梦魇里了。\" 给这小子下药的人,制毒技艺恐怕不在他之下,只是,这人为何不直接毒死他,反而要如此折磨? 罢了,这也不关他的事,只要给这小子解了药效即可,剩下的,他也没兴趣追究。 不过,他倒是挺想认识这制药之人,若能收为己用,肯定会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说不定,还能帮他研究出大还丹的制作之法。 想罢,莫桑一把将萧璟瑞从床上拉坐了起来,开始运转自身内力,充斥萧璟瑞的全身,随即从他的袖口中,缓缓爬出一条银环蛇,沿着萧璟瑞的脖颈游走。 \"乖,这个不能动,回头,本座给你找个更好的。\" 莫桑闭着眼睛,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 银环蛇吐了吐信子,又慢慢回到了莫桑的袖口中。 不消片刻,莫桑内力一收,猛地一掌,萧璟瑞一口鲜血喷出,又晕了过去。 再看那摊血迹,此刻竟隐隐散发着寒气。 第78章 全忘了 随后,莫桑又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萧璟瑞的口中。 便不再久留,闪身隐在了黑夜之中。 待到众人转醒,已经是翌日清晨。 恭伯率先发现他们倒在了四皇子门口,赶忙找人上前唤醒。 任宽迷迷糊糊被叫醒之后,下意识地直接冲进了萧璟瑞的房间。 再看到地上的鲜血和嘴角挂着血迹的萧璟瑞时,他的心咯噔了一下! 所有人都驻足不敢轻易上前查看,任宽提着心,一步一步挪到萧璟瑞的床榻前,试图用手探他是否还有鼻息。 手刚凑到其面前,萧璟瑞的眼睛就睁开了。人猛地坐了起来。 怒声道:\"做什么?!\" 任宽立即跪地道歉:\"属下冒犯,请殿下恕罪!\" 紧接着,萧璟瑞剧烈咳嗽了好一会儿,任宽立即去倒了水递给他,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 萧璟瑞蹙眉,\"你老盯着本殿下做甚?\" 任宽觉得此刻的四皇子仿佛已经恢复了理智,可下一秒…… \"乐安县主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快给本殿下更衣!若是去迟了,她定要生气的。\" 完了,这是还没恢复啊! \"殿下,您现在感觉怎么样?\"任宽小心翼翼地问。 萧璟瑞一边起身一边不耐烦地说:\"除了有些累,身上还有些疼,其他的倒没什么……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萧璟瑞看了看任宽,还有杵在门口的恭伯等人,他们脸上都挂着一副【你不对劲】的表情。 任宽也不敢告诉他,他身上疼是跟他们动手的时候弄的,只挑了重点问道:\"殿下,您难道一点儿都不记得这几日发生的事吗?\" 萧璟瑞穿衣的手一顿,\"什么意思?什么叫这几日发生的事?\" 任宽现在确信了,他家殿下恢复神志了,但是却失忆了。 于是,任宽将他那天进入国公府到现在,所有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萧璟瑞。 然而,后者却完全不记得。 荒谬,太荒谬了! \"你不是说瑶儿是同本殿下一同去的嘛?她人呢?\"萧璟瑞无法接受任宽说的,他只是醉酒,又不是痴傻了,怎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那些容易被杀头的混话! 任宽继续道:\"属下派人去楚府找了,听附近邻里说,楚小姐自国公府参加完宴会之后,隔天就随其母亲回了原阳,说是去看望她爹了。她没跟殿下说起过吗?\" 萧璟瑞脑门生疼,\"你问我?\"他的眼神都冷了几分,\"你们不是都说我把这几天的事儿全忘了嘛?那我又怎么知道,她有没有同我说过?!\" 任宽低着头,也暗怪自己说错了话。 \"殿下,属下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萧璟瑞揉着眉心。 \"属下总觉得,殿下这次……\"疯魔两字他没敢说,\"与国公府脱不了干系。\" 萧璟瑞一怔,沉声说道:\"你是想说,是乐安县主给本殿,下了某种会令人发疯的药?可你不是说,众多大夫都没有从本殿下体内查出有毒吗?\" \"可世间之大,也并不能排除只有毒药才能达到此效果啊?殿下。\" 萧璟瑞知道任宽是想让他对顾念雪多留一个心眼儿,不过,自打她一夜之间变得不再爱缠着他,也不再故意讨好他的时候,他却变得越来越想靠近她了。 萧璟瑞沉思片刻后说道:“此事不可妄下定论,还需细细探查。” 任宽应下,心中却暗自决定一定要查出国公府的猫腻。 顾衡远下朝归来面色凝重,虞婉正在陪女儿挑布料,见他面色不好,两人就围了上来。 “这是怎么了?瞧你一脸愁容。”虞婉给他倒了杯茶,问。 “今日下朝,荣亲王破天荒地主动来与我搭讪,还说起念念的及笄之事,怪我没有给他递帖子,嘴上还时不时地给我说秦世子怎么怎么好,回来的路上,我是越想越觉得不安。”顾衡远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顾念雪在一旁冷静地听着,心里冷哼一声。 荣亲王,差点儿把你忘了。 国公府被灭门的刽子手,通敌卖国的往来书信,就是他的杰作! \"荣亲王此举,不会是想让秦世子上门提亲,这是提前知会你呢吧?\"虞婉说道。 她一个妇道人家,虽常居府中,但也听其他氏族夫人小姐们提起过这位秦世子,虽长得仪表堂堂,实际却是寡廉鲜耻,道貌岸然的。她断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那样一个人。 顾念雪轻声开口:“娘,您不必太过担忧,女儿若不想嫁,自有千百种办法阻挠对方来提亲。” 顾衡远叹气:“为父知道你聪慧机敏,可那荣亲王权势滔天,若是真的来提亲了,到时怕也是骑虎难下了。” 虞婉闻言,不赞同地一拍桌子,\"下不了也得下,莫说是个世子,就算是皇子,只要我女儿不愿意,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断不会牺牲我女儿的幸福。\" 顾念雪心中感动,握住母亲的手,示意她莫要激动。 顾衡远赶忙解释道,“夫人,切莫误会,我绝无此意,亦不愿我的宝贝女儿委身于她不爱的人,只是此事,尚需从长计议,能避免撕破脸皮,还是尽量避免为好。” 虞婉轻哼一声,转身背对着他。 顾念雪一脸无奈,反过来劝慰二人道:“爹,娘,莫要在此自己吓唬自己,事情尚未发生,我们便自乱阵脚,那才是傻。为尚未发生之事忧心,更是不值当。” 顾衡远立即点头,\"女儿说的对,或许是我多虑了,倘若真有那么一天,为父也定会赌上一身功勋为你求得婚姻自主的权利。\" \"谢谢爹。不过,女儿也不是个可任人摆布的棋子。\" 在这男强女弱的时代,若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只能不断提升自己的影响力,从而得到掌控一切的权利! 原阳,郡守府—— 楚倾瑶自那天之后,每天都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洗澡,从早到晚,一天至少三四次。 柳悦然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面对楚倾瑶的不耐烦和冷淡,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刨根问底。一心只顾着跟别人炫耀,她即将有个身为四皇子侧妃的女儿了! 楚倾瑶回来原阳,只是为了等身上的痕迹消失,她已经顾不得跟萧璟瑞解释。 下一次再回京,她还得想一套说辞,另外,皇上虽已下旨赐婚,可婚期迟迟未定,她必须得做些什么,免得夜长梦多。 第79章 家被偷了? 顾念雪及笄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出门,而且是早出晚归,虞婉问她,她就说是约了萧璟晗。 有时候她觉得,公主的身份在这个时候是真的很好用。 不过,她也不算全然说谎,毕竟,六公主的确是约了她,只不过,顾子陵和萧璟煜也在。 这天,四人约了在京郊一处别苑相聚,此处别苑是萧璟煜的产业,顾念雪却还是第一次来。 今天,她特意穿了一身骑马装,撩开车帘准备下去时,萧璟煜就已经在一旁等着了。 萧璟煜伸出手,顾念雪微微一笑,本想搭上去借力自己下车,却在触碰的那瞬间,被萧璟煜直接揽过了腰身,将她从马车上抱了下来。 顾子陵原先还在一旁,拿着昨日在市集买的新鲜玩意儿哄萧璟晗,余光瞥见了这一幕,差点儿没惊掉下巴。 立马将东西往萧璟晗身上一塞,作势就要冲上去说教一番,他妹妹才刚及笄,就被一个男人这样搂搂抱抱,传出去可怎么得了? 刚走没两步。 “顾~子~陵!” 顾子陵脊背一凉,整个人立马就被这声硬控了好几秒。 完了~~ 顾念雪和萧璟煜同时也望了过来,全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顾子陵。 此时,萧璟煜已经放开了顾念雪,淡淡地朝顾子陵投去一记无辜又傲娇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还是先哄好自己的人吧?” 顾子陵有种家被偷了的感觉,但他也同样信任萧璟煜的为人,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稳住萧璟晗,毕竟这位小祖宗可不是好惹的。 于是立马切换成讨好的笑脸,将刚才塞给她一个的东西一件一件又拿到自己手里,萧璟晗看着他又把送自己的东西拿走,更气了。 一股脑全都扔给了他,叉腰怒道:“给你给你都给你,本公主再也不要理你了!” “不是,璟晗,你听我说······”顾子陵委屈。 一边抱着东西,一边追人,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顾念雪在后面掩唇偷笑,萧璟煜走上前来,轻声对顾念雪说道:“看来,有好一会儿都不会有人打扰我们了。” 顾念雪嗔了他一眼,应道:“兄长也是可怜,不过谁让他得罪了小公主呢。”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往别苑大门走去。 这座别苑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宛如一幅宁静而秀美的画卷。 踏入别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的绿地,绿草如茵,宛如一块巨大的翡翠。草地之上,点缀着各色不知名的野花,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芬芳。 别苑中,有一湾清澈的湖泊,湖水如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岸边葱郁的树木。 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前行,便能看到一片繁茂的树林。树木高大挺拔,枝叶交错,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树林中,不时传来鸟儿清脆的啼鸣,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别苑的一侧,设有专门的骑马场。场地开阔平坦,骏马在其中欢快地奔跑,马蹄声响彻云霄。射箭场中,靶心整齐排列,弓箭摆放有序,仿佛在等待着勇士们一展身手。 在别苑的角落,还有一座精致的亭台。亭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周围环绕着假山和溪流。坐在亭中,可欣赏到别苑的全貌,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 亭台早已布置妥当,精致的点心和香茗摆放整齐。 顾念雪坐下后,萧璟煜亲自为她斟茶。 “好香,这是什么茶?”顾念雪觉得舌尖有一股清甜,不似平时喝的茶。 萧璟煜勾唇,“这是本王让人去东昭国寻来的骊山银针,他们那里气候四季怡人,种出来的骊山银针味道最好。” 顾念雪微愣,“你派人去看湛儿了?他还好吗?” 萧璟煜看着她迫切想知道的样子,浅笑道:“如今你再唤他湛儿,恐有不妥,因为他已经是新继位的东昭国国君了。” “如此看来,当初黎准所言不假,只是可怜湛儿尚处天真烂漫的年纪,却要被推至那个位置,此后,恐怕再难有欢愉了。” 萧璟煜安慰道:“人各有天命,他虽年少,但未必不能担起一国之责。况且,我派去的人回来说,他身边已有良臣辅佐。” 顾念雪闻言,心中稍安。 为了让她不再胡思乱想,萧璟煜提议带她去骑马。 “你之前多次提到说,想练骑射,别苑有专门的马场和箭靶,要去试试嘛?” 顾念雪点头,“要,幼时,大哥和二哥曾也教过我,只是后来因为一些意外,我的腿受过伤,此后就再也没有碰过了,不知道还能不能驾驭。” “放心,本王会在一旁保护你,不会让你伤着的。”萧璟煜说得认真。 顾念雪勾唇一笑,“好,那臣女的安危就全然交给王爷了。” 马场里的马各个膘肥体壮,顾念雪挑了很久,但是都没有挑中特别喜欢的,而且每当看到一匹白色骏马,她就不由地想起国公府的云霆。 要是云霆在,就好了。 就在她准备随便挑一匹将就一下时,隐约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马鸣。 紧接着就是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无垠的草地尽头,一匹白马正疾驰而来,其毛发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光芒。 “云霆?”顾念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云霆一路狂奔,就在快要靠近顾念雪十步之遥的时候,逐渐开始放慢了速度,前腿腾空,发出一阵长鸣,稳稳停在了她面前。 萧璟煜眸子微眯:“好马。” 顾念雪朝他得意一笑,“它叫云霆,是大哥送我的及笄礼。”随后又摸了摸云霆的背脊和脖子,“云霆,他叫萧璟煜,是我的······我的心上人。”后面几个字,她是对着云霆的耳朵说的,萧璟煜并未听到。 萧璟煜虽没听清后面的话,但见顾念雪亲昵地跟云霆低语,心中竟泛起一丝醋意。他轻咳一声,“既是这么好的马,本王倒想要好好驰骋一番。” 说罢,便飞身上了云霆的背,可是云霆却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无论萧璟煜的征服欲有多强烈,云霆始终都很抗拒,几度快要将萧璟煜甩下去,看得顾念雪是心惊肉跳。 最终,萧璟煜还是放弃了,这匹马有灵性,看来,他不是这匹马认定的有缘之人。 第80章 从未提起过 随即,萧璟煜扶着顾念雪翻身上马,他还是有些担心这烈马会不小心伤了她。 \"要不,还是给你换一匹温顺些的小马驹吧?\" 此话一出,云霆就呼呼地喘了两声粗气,对着萧璟煜甩了甩脑袋。 萧璟煜蹙眉,怎么感觉这马对他有意见似的,若是这畜牲能说话,恐怕是高低得开口骂他两句了吧。 顾念雪笑得欢脱,对云霆说道:\"云霆才不会让我摔下去呢,对吧?\" 云霆的脑袋又默契地点了点。 萧璟煜心中啧啧称奇,紧接着也骑上自己的马,与她并驾齐驱。 缓缓跑了几圈后,顾念雪心中对骑马的恐惧逐渐消失,也慢慢找回了幼时骑马的欢愉和快感。 这时,萧璟晗跑了过来,脸上还有些余怒未消,看到顾念雪便嘟囔着嘴说:“三哥,念念,你们骑马为何不叫我?” 顾子陵跟在其身后,一脸无奈。 顾念雪看了眼萧璟煜和顾子陵,\"我只是先试一下,技术还不是太娴熟,怕你会觉得枯燥乏味。\" 顾子陵凑到萧璟煜身边小声抱怨:“都怪王爷,害我如此狼狈。” 萧璟煜挑眉:“怎的怪起本王来了?分明是你自己不会哄人。\" \"我还没捞着空问王爷,您方才与我妹妹那般亲密,这可不是普通男女间该有的距离吧?\"顾子陵抗议。 萧璟煜冷不丁地反问:\"那敢问顾二少爷,是何时觊觎的本王王妹?\" 顾子陵一听这话,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解释道:“王爷,我与您有所不同。我与公主自幼相识,在公主尚未成年之际,我们二人便已互表心意。然因我需奔赴疆场,才与公主迁延至今。待我近日获其首肯,便会让父亲代我向陛下请旨赐婚。” 萧璟煜哼了一声,\"你又怎知,我与令妹不是早已互通心意?又怎知我们不是年幼相识?\" \"当然不可能,因为我从未听她提起过你。\"顾子陵的嘴比脑子快。 萧璟煜的脸色沉了又沉,就在气氛越发紧张之时,顾念雪轻咳一声: “二哥,王爷,不如我们四个来赛马吧?”她看向萧璟煜,目光带着一丝温柔。 萧璟煜什么话也没说,先策马而去了,顾念雪看他有些不悦,心中有些着急,不等顾子陵说话,她也骑着云霆追过去。 萧璟晗看着这一幕,走近顾子陵,狠狠瞪了一眼顾子陵,“不会说话就闭嘴,看你干的好事!” 顾子陵挠头,\"我没说什么吖?他俩幼时何曾有过接触?\" 萧璟晗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表情,一跃上马飞驰而去,也不再理他。 \"欸?怎么都走了?等等我!\"顾子陵随后也上马去追萧璟晗。 \"王爷!王爷!\"顾念雪的马术自然是不能与之相比的。 萧璟煜就像是在跟自己较劲一般策马奔驰,可听到她的声音,缰绳还是不由得稍稍一缓。 顾念雪心急如焚,她知道萧璟煜定是生了气。云霆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焦急,加快速度奋力追赶。 眼看离萧璟煜越来越近,顾念雪大声喊道:“王爷,莫要生气,是二哥口无遮拦说错了话,雪儿替他向您道歉可好?” 萧璟煜依旧没说话,见他不理会自己,顾念雪灵机一动,逐渐松开了脚镫。 萧璟煜未再听到身后有声音,不放心地往后看了一眼,瞥见她此举,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在做什么!\" 顾念雪本就还不太熟练,脚镫一松开,身体很快就失去了平衡,云霆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恐惧,已经努力开始减速,谁料,还是出了意外。 顾念雪瞬间失去平衡,娇躯在马背上摇摇欲坠,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雪儿!\"萧璟煜立即勒马朝她这边疾驰而来。 他眼神坚定,紧盯着顾念雪,手中缰绳猛拉,身下的骏马飞奔向前。 他迅速伸出有力的臂膀,在顾念雪即将坠地的瞬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两人双双滚落到草地上。 顾念雪的身体因为惊吓而微微颤抖,萧璟煜紧紧拥着她,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在萧璟煜的怀中,顾念雪逐渐平复了心情,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云霆的马蹄声打破了二人的片刻宁静。 顾念雪缓缓抬眸,看着云霆的眼睛说:\"云霆,我没事,别担心。\" 随后又问面前的男人:\"你到底怎么了?为何不应我?\" 萧璟煜此刻还在为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柔声道:\"不重要了,你可有受伤?\" 顾念雪瞬间委屈巴巴地说:\"有,而且疼。\" \"哪里疼?\"萧璟煜立即扶她坐起身,打量着她,眼中的担忧都要溢出来了。 顾念雪摊开掌心,有一处许是被地上的碎石磕了一下,有些破皮了。 \"对不起,都怪我,我先扶你回别苑包扎一下。\"萧璟煜说完就要抱她,却被顾念雪一把抓住衣襟。 \"不要,你先说,你为何突然如此生气?\"顾念雪执拗地盯着他。 萧璟煜感受她的决心,他若不说,她就不会乖乖听话,无奈地重新坐到她身边,说道:“子陵说,你自小到大从未提起过本王。” 顾念雪一愣,脸颊泛红,轻声说:“幼时见你,你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有一次我在你面前摔倒,还被你笑话了一顿,你还说我笨,自那以后,我可再也不敢碰见你了。” 萧璟煜转头看着她,眼中怒火渐消,着急解释道:\"本王那并不是在笑你,而是觉得有趣,说你笨也是本王觉得你很有意思……不是,本王的意思是……\" 顾念雪望着他失措的模样,笑了,伸手抵在他的唇上,上一世她不知道,可这一世,她什么都知道了啊。 \"逗你呢,此前我不提王爷,是恐遭有心之人非议,现今不提王爷,亦是担忧朝臣猜忌于你。现今朝堂局势尚不明晰,荣亲王一派横行霸道,四皇子一党阴险狡诈,倘若他们联手,借你我的关系趁机参你一本,彼时,国公府与肃王府恐皆会引得皇上生疑,着实得不偿失。\" 第81章 把你们碎尸万段 萧璟煜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本王不喜欢你有如此多的顾虑,这样显得本王很无能。”萧璟煜眉头微皱。 顾念雪低声道:\"王爷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雪儿,若本王想娶,谁也拦不住,你大可不必忧心,那些人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萧璟煜又沉声说道,\"近日,想必你也听你父亲说了,荣亲王有意要让秦学林,向国公府求亲之事,本王亦不想再等。\" 顾念雪闻言却轻启嘴角,“阿煜,别担心,我自有法子应对,你信我。” 她敢嫁,秦学林也得敢娶才行! 萧璟煜拧眉,“雪儿,若我想立即迎娶你入王府,你可愿意?” 顾念雪面露红晕,却眼神坚定地说道:“我愿意,此一生,除了你,我不会再嫁他人,即便,我尚有诸多未了之事,然而我亦坚信,即便嫁与王爷,王爷亦会全力襄助我去做任何想做之事,故而,王爷,你若欲娶,我便愿嫁!” 萧璟煜终于笑了,激动地将她揽入怀中,轻声道:“有你这番话,本王的心总算是定了。” 顾念雪轻笑出声,\"堂堂王爷,也会因这点小事不安吗?\" \"这不是小事,是本王期许了多年的心愿。还记得我还欠你一个故事吗,今日,便说与你听,可好?\" 顾念雪点头,两人就地而躺,沐浴着阳光,闭着眼睛,思绪回到了九年前。 萧璟煜当时还是皇子身份,但他已经是建立过战功的皇子,为人冷心冷情,常常都是独来独往,除了萧璟芫。 那日,他同往常一样,准备去郊外密林中狩猎,只带了两名御林军护卫,在狩猎一只麋鹿的途中,与他们分开了,人也被引到了一处偏僻的地界。 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持长弓,目光锐利地搜寻着猎物的踪迹。 春日的山林,百鸟鸣翠。 突如其来的一阵风,使得树叶沙沙作响,群鸟受惊四处飞散,萧璟煜眸子一凛,神色却依旧淡定如常。 林间风声簌簌,几缕黑影在树影间悄然穿梭。突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直朝萧璟煜射去。他反应极快,侧身一闪,利箭擦身而过。 然而,这只是暗杀的开始。 瞬间,四周的刺客纷纷现身,他们身着黑衣,蒙着面,手持利刃,如鬼魅般向萧璟煜扑来。 萧璟煜虽身陷险境,却毫无惧色,他抽出腰间佩剑,与刺客们展开殊死搏斗。 剑光闪烁,剑与剑的碰撞声在林中回响。萧璟煜身手矫健,几招之下便让几名刺客负伤。但刺客众多,且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配合默契,逐渐将萧璟煜包围。 萧璟煜奋力拼杀,身上已多处负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衫。他的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变得迟缓。就在这时,一名刺客趁其不备,从背后偷袭,一剑刺向他的要害。 萧璟煜拼尽全力转身抵挡,却终究未能完全避开,剑刺入他的肩胛,他闷哼一声,踉跄几步。刺客们见状,再次一拥而上,刀剑相加。 萧璟煜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抵抗,却仍不敌众多的刺客,最终被逼到一处山谷处。 \"三皇子,你已无路可退,速速降了吧!\"刺客头目阴狠的说道。 萧璟煜眸色渐冷,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就凭你们?\"话落,他一步一步朝后退,双臂微张。 \"不!\"刺客一声大吼,试图阻止,奈何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们的目的并非是要他死啊! 萧璟煜一跃跳下山谷,利用交错丛生的树木,减缓自己下落的速度,最终摔到了一片湖底。 当他醒来时,人已经被水流冲上了岸。 他虚弱的爬起来,巡视四周,撕下自身的衣服碎片,将自己的伤处简单包扎。 经过一夜休整,他猎杀了一只兔子充饥,体力恢复一些后,沿路给禁卫军留了记号,他自幼在严酷的军营中受训,这点伤要不了他的命,可也足够折磨他。 夜里,他持剑倚靠在树上休息,突然听到一阵急匆匆地脚步声,这脚步轻轻浅浅,不太像是一个成年人的。 萧璟煜握紧手中长剑,趴在树干上,放轻呼吸,凝神观望。 在暗夜中,一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他刚刚升起的火堆旁,只见其浑身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裙,看装扮也不太像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 萧璟煜本没想多管闲事,毕竟人心险恶,他也自顾不暇。 小小身躯,跑的直喘气,动作利落的在他的火堆旁找吃的,幸而刚刚还剩了一点。 瞧她吃的那么急,却还是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萧璟煜更加笃定她的身份不一般。 火堆这会儿已经全部熄灭了,萧璟煜看不清她的长相,女孩儿也没有再添柴,吃了东西,她就准备就地睡一觉,奈何,天不遂人愿。 不远处,很快就有窸窸窣窣地脚步声传来。 她也在被人追? 听见脚步声,女孩儿就瑟缩了起来,似乎是已经跑不动了。 那群人很快找到了这里,女孩儿藏在某棵树后极力隐藏自己。 \"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自己乖乖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萧璟煜握紧了手中剑,想着若是这些人对女孩儿不利,他要不要出手管这一遭闲事。 没有意外的,那些人很快就将她找了出来,无论女孩儿如何反抗,外加拳打脚踢,抓她的大汉始终没有放手,反而笑得可怖。 \"倒是个性子烈的,不过,你很快就能乖乖听话了,瞅你这长相,定能卖个好价钱。\" 女孩儿声音清脆却带着倔强,“我不会跟你们回去的,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回去告诉爹爹,把你们全抓起来!” 那群人哄笑起来,“我们的确是坏人,不过,你爹爹现在可救不了你,明日与我们交易的人就要来带你们走了,天南海北,任谁也找不到,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其中一个瘦高的男人,问了一句,\"大哥,这孩子该不会真的是什么达官贵人的千金吧?\" 那女孩儿神色一凛,用尽全力吼道:\"我爹是当今国公大人,顾衡远是我爹,镇远将军虞正昊是我舅舅,若他们知道是你们抓了我,定会把你们碎尸万段!\" 第82章 免得老被人惦记 萧璟煜闻言,心惊了一瞬,顾衡远的女儿?虞正昊的亲外甥女?那还能有谁! 顾念雪,那个总被他吓哭的小不点儿! 抓住她的壮汉一听,吓得手都松了,女孩儿跌坐在地,揉了揉自己跌疼的屁股。 面前的几人随后又也私下讨论起来, \"这孩子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哪儿有这么巧,况且国公大人的女儿怎么会出现在那样的荒郊野岭?\" \"可看她的穿着,也像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我怕……\" \"怕什么,就算是,我们现在将她送回去,照样是死路一条!\" \"那怎么办?\" \"不如……\"壮汉作势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没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任谁也查不出什么? 说罢,几人就彼此猜丁壳决定,留两个人处理顾念雪并善后。 顾念雪咬紧嘴唇,防止自己因惊吓哭出声来,脑袋也在拼命地想办法。 若实在没辙,她就埋着头四处跑,反正这里是密林深处,伸手不见五指,纵使遇上野兽,陷阱什么的,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最终,瘦高个子和另一大汉留下,取出腰间的一根麻绳,就朝顾念雪逼近,一边靠近一边说:\"小姑娘,你可别怪我们,要怪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折在我们手里了,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 顾念雪频频后退,两只小手都抓了一把泥土和树叶随时准备反抗还击。 这时,两人同时向前一步,伸手就要将麻绳套住她的脖子。 萧璟煜从树上飞身而下,挡在顾念雪身前。两人被他吓得一惊,跌坐在地。 萧璟煜连给他们喊叫的时间都没留,直接一剑封喉,送他们去投好人家了。 顾念雪逆着月光,看着他的背影,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萧璟煜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杀人的样子,免得又把她吓哭,就随手用泥土涂在了自己脸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受惊的她,向她伸出手,\"走吧,那些人恐怕很快就要找回来了。\" 顾念雪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牙子,又看了看面前修长好看的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掌心处传来的温热触感,给了她巨大的安慰。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 呵呵,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这么叫,感觉还不错。 两人走走停停,折腾了一夜,终于找到了官路,而萧璟煜的体力已经严重不支,双腿有些瘫软。 顾念雪忙扶住他,看着他肩胛处渗血的伤口,眼眶泛红,“大哥哥,你受了如此重的伤,为何还要救我?” 萧璟煜虚弱地看着她,“路见不平罢了。” 顾念雪从身上扯下一块衣料重新给他包扎伤口,“我叫顾念雪,大哥哥,你随我回国公府吧,我爹娘定会为你找最好的大夫,念念也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的。” 萧璟煜却再也听不见她说的话了,在他倒下之前,他隐约听到耳边有人喊他,\"大哥哥……\" 也似乎看到了御林军的人。 回忆到此,萧璟煜侧过头看向顾念雪,发现她眼角带着泪。 顾念雪睁开眼,哽咽着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哥哥,为何不早告诉我,阿煜!为何要让我亏欠你这么多年!” 萧璟煜轻轻拭去她的泪水,温柔地说:“我们之间,没有亏欠,于我而言,你亦是救赎我的一道光,幸而,你又回到我身边了。此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此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是顾子陵和萧璟晗。 萧璟煜牵着顾念雪站起,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已认定了这个女子相伴终生。 顾子陵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情况? 萧璟晗却是一脸祝福的模样,\"三哥,时间不早了,快回去吃饭吧,念念肯定饿了。\" 萧璟煜无视顾子陵的眼神杀,温柔地说:“雪儿,我们回去吧。” 顾念雪反握住他的,与他十指紧扣,\"好~\" 顾子陵眼珠子都差点儿瞪出来了,但是他再迟钝,也看出这两人之间已经不是简单的好感了。 “念念,你过来。\" 顾念雪上前一步,萧璟煜拉住她,不愿放开,于是,顾念雪干脆拉着萧璟煜一起走向顾子陵。 \"二哥,我与阿煜是情投意合。\"顾念雪看着身侧的男人,目光缱绻。 阿煜? 顾子陵皱着眉头,打量着二人紧握的双手,\"王爷,恕臣不敬,您与臣妹此举实有不妥,还请放手。\" 不等萧璟煜回答,顾念雪抢先道:\"二哥,你莫要说他,他早就意欲想向爹爹提亲,是我不让的。\" 顾子陵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念念,你可知他身份特殊,你们在一起怕是会有诸多坎坷。” 顾念雪抬头望着萧璟煜,眼神坚定:“二哥,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与阿煜并肩面对。” 萧璟煜心中暖意涌动,更是握紧了顾念雪的手。\"子陵,我与雪儿两心相悦,此生愿得一人心,白头不相离。\" \"王爷位高权重,日后定会是妻妾成群,如何谈的上一人心?我国公府的掌上明珠,又岂能与她人共侍一夫?” 国公府的规矩,无论嫁娶,都只能是一夫一妻,绝无纳妾之说。 萧璟煜闻言面色却松快了许多,“你多虑了,在本王心里,雪儿是此生挚爱,亦是唯一。” 顾子陵心存疑虑,他可是众皇子中唯一一个被封了王的皇子,皇上对他的期望肯定是高于其他众皇子的,唯一这两个字可以出自任何一个男人,唯独不可能是他! 顾子陵想着,也正要开口反驳。 萧璟晗上前拉了一把他的胳膊,说道:“子陵,我作证,三哥自皇后寿宴那日便已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父皇请旨,一生一世一双人。他既许下承诺,定不会食言。” 顾子陵震惊:“王爷,你?” 萧璟煜认真道:\"本王对雪儿的真心自会由时间来证明,亦不会为了一己之私,强娶她入府,待到她想嫁了,本王便会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地迎娶她。\" 说完,又看了一眼顾念雪,\"不过,本王仍旧要向陛下先行赐婚,免得老被人惦记。\" 顾念雪嘴角微扬,顾子陵神色凝重,萧璟晗暗自钦羡。 第83章 纸上谈兵易,行军遣将难 萧璟煜奉召前来御书房,却看到荣亲王也在。 先是给皇上行了礼,又淡淡地面向荣亲王唤了一声,\"皇叔。\" 荣亲王秦昊坐在皇帝下首位置,冲他笑了笑,\"煜儿不愧是皇上最看重的皇子,多日不见,越发器宇轩昂了。” 最看重三个字尤为加重了些,萧璟煜勾了勾唇,这老狐狸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挑唆。 萧璟煜闻言也只是微垂眼睑,礼貌地回应:“哪里。皇叔才是风采依旧,更甚从前。” 秦昊自幼熟读兵书,深谙兵法之道。 宣璟帝登基之时也不是一帆风顺,城阳王当时起兵意欲谋反,是荣亲王出面阻挡了叛军,扶持宣璟帝继位的。 此后,又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和果敢的决断力,在多次战事中屡立战功,逐渐掌握了一方兵权。 其麾下拥有精锐之师数万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这些士兵对荣亲王忠心耿耿,令其在军中威望极高。 在朝廷中,荣亲王也拥有自己的党派势力。其党派成员主要包括:右相之子张如是,此人足智多谋,为荣亲王出谋划策,在朝堂之上为其争取利益。大将军赵刚,手握重兵,与荣亲王互为依靠,在军事上给予大力支持。吏部尚书王佑,掌管官员任免,为党派成员的晋升提供便利。 荣亲王凭借其兵权和党派的支持,在朝廷中的地位日益稳固,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政治力量。 宣璟帝看了看二人,缓缓开口:“朕今日叫你们前来,是有件要事相商。西绥近月来频频侵扰边境,好似也并未想要开战,可如此下去,朕怕绥万边境的将士会不堪其扰,逐渐退化警戒之心,故朕打算派一人前去督军。” 萧璟煜暗自猜测到了什么,眸子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荣亲王。 西绥已经是荣亲王的“老对手”了,往昔数年诸多小规模的战乱,皆是荣亲王亲自出兵前去镇压的,最后一次,更是为两国争取到了十年契约,十年之间,两国互不干扰,和平共处。如今西绥的新帝继位,这是又要开始了? 而一旁的荣亲王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还未等萧璟煜说话,荣亲王先开了口:“陛下,臣愿前往。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我朝边境安宁。” 萧璟煜心里冷笑,这位皇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和父皇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他如此一把年纪了,若真的让他首当其冲上了边境,那么臣民又该如何评说皇上此举?说他苛待功臣,疑我朝堂无人有用? 宣璟帝面上却挂着欣慰的微笑,轻轻颔首:“荣亲王有心了,不过你此前在万绥之战中身负重伤,征战多年也是时候停下来,在京中将养,动刀动枪的事,还是交给年轻人吧。” 荣亲王闻言,面色有一瞬的不悦,这话的意思,明面上是体恤他劳苦功高,可以颐养天年了,但本质上不就是嫌他年事已高,且怕他功高盖主吗? “呵呵,臣虽筋骨不胜从前,但志在卫国为民,无论皇上何时需要臣,臣定再穿金甲,万死不辞!”荣亲王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萧璟煜看了看上座的宣璟帝,后者脸色微变,起身朝之拱手道:“父皇,儿臣愿前往边境,行督军之责,皇叔年迈,实在不宜长途跋涉,但念其赤胆忠心,儿臣有一提议,既能成全皇叔的报国之志,又能让皇叔免受奔波之苦。” 皇帝听后眸色一亮,忙说:“哦?煜儿有何想法,快说来听听。” 荣亲王闻言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萧璟煜的鬼主意太多,不会是要给他挖坑吧? “儿臣恳请让秦世子承父之志,带领皇叔麾下部分精锐与儿臣随行,一来可壮我军威,二来也算是让秦世子提前历练了。”萧璟煜说完便恭敬地低下头等待答复。 宣璟帝也是着实没想到他会建议让秦学林随军,他这个儿子是越发让他看不明白了,可是乍一看,这个法子倒确实是不错。 荣亲王的兵力有三成是在离京不过百里的军营里的,那是皇帝特许的。 不过也是因为萧璟煜在,他才会无所顾虑,但如今,煜儿离京,哪怕只有三成,他也不得不防。 如此一来,煜儿这是在牵制荣亲王。 宣璟帝想明白之后,心中有些感动,是不是他对这个儿子疑心太过了呢? 荣亲王却顿时心里咯噔了一声,这个萧璟煜,果然是没憋好屁。心中暗恼,但表面上他仍笑着说:“煜儿此提议甚佳,本王自当倾力相助,但学林素未涉战场,经验匮乏,恐难以为煜儿献良策,不如······” 萧璟煜微微一笑,立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皇叔多虑了,秦世子聪慧过人,又自幼有皇叔教导,想必排兵布阵之法也学得七七八八,况且纸上谈兵易,行军遣将难,皇叔总不能一辈子将他保护在京城,也该是时候让他学以致用了。” “可······”荣亲王急的要上火了,可在皇上面前,他又不能表现的太明显。 “皇叔放心,有本王在,定会悉心引导秦世子,绝不会让他身处险境。”一句话,就已将荣亲王的话给堵在了嗓子眼儿。 荣亲王一时语塞,他知道萧璟煜这是铁了心要将他一军。若是再拒绝,便是显得他太过刻意,不忍让亲儿子涉险似的。 宣璟帝见状,龙颜大悦,“既如此,就依煜儿所言,荣亲王,你可还有话要交代煜儿的?” 荣亲王皮笑肉不笑,咬牙应下,“陛下圣明,臣遵旨。”但眼神暗暗地扫向萧璟煜,其中带着警告之意。 萧璟煜却装作没看见,恭敬地说道:“谢父皇信任,儿臣定不负所望。” 他深知此次边境之行危险重重,不仅要应对西绥的骚扰,还要防备荣亲王背后使绊子。不过只要秦学林在身边,荣亲王做事就会有所顾忌。 荣亲王走出御书房后,眼神阴鸷起来,对着身边的人低语:“萧璟煜这小子越来越不好对付了,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而萧璟煜借与皇上商议出兵事宜为由,留了下来。 第84章 仅为臣,而非君 宣璟帝看着萧璟煜道:“煜儿,你还有什么话要与朕说的?” 宣璟帝本以为他会同自己说荣亲王似有不轨之心,让他务必留心之类的话,谁知······ 萧璟煜面色凝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宣璟帝见此情形,心中不禁一震,究竟何事,竟需如此郑重? “煜儿,你这是?” “父皇,儿臣恳请您为儿臣赐婚。儿臣对国公府嫡女顾念雪倾心已久,此生非她不娶。” !!! \"什么?你何时与乐安县主有过交集?怎么就突然谈婚论嫁了呢?”宣璟帝不免心中生疑,难道璟煜也觊觎着国公府的势力,想要再壮大自己的羽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实不相瞒,父皇,自皇后娘娘寿宴那日起,儿臣便对顾念雪心生爱慕。此后,儿臣也曾多次设法制造偶遇,试图赢得她的芳心。然而,此女颇为固执,对儿臣心存戒备,甚至胆敢当面指责儿臣脾气暴戾,嗜杀成性,实乃胆大妄为。但儿臣偏偏钟情于这般刚烈的女子,父皇亦是知晓,儿臣常年征战沙场,对于婚姻之事向来未曾上心。 皇后娘娘也曾时时叮嘱儿臣,身为皇室子孙,理应肩负为皇室延续血脉的重任。倘若有朝一日,儿臣不幸战死沙场,肃王府亦可后继有人。”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宣璟帝闻言,心中甚是复杂。 乐安竟然对煜儿是如此态度?这倒是有趣了,如此,他得派人去探查真假,若真如煜儿所言,那他就不必太过担心,国公府的天平会倾向自己儿子这方了。 “煜儿,此等不祥之言,切莫再说。你欲娶妻,父皇自是双手赞成。但你也说了,那乐安县主对你毫无情意,甚至心生厌恶。若你二人果真结成连理,恐将成为一对怨偶,你是朕最得意地皇儿,朕实在不忍你后半生家宅不宁啊。” 萧璟煜挺直身躯,面色沉稳地言道:“父皇无需忧虑,儿臣素来不喜女色,娶她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况且整个京城,人尽皆知,顾家子嗣无论嫁娶,此生皆只能一夫一妻。他人或许难以做到,但儿臣可以,如此一来,也不算亏待了乐安县主,到时候在国公大人那里也能交代得过去。” 宣璟帝仔细揣度他的话,眉头紧皱,他再一次提及一夫一妻,当真是对皇位毫无兴趣吗? “煜儿,朕再问你一次,一生一世一双人和皇位相比,哪个更重要?” 萧璟煜毫不犹豫地回答:“儿臣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儿臣曾向父皇言明,儿臣既是父皇之子,亦是父皇之臣。儿臣此生,唯愿成为父皇手中之利刃,为父皇斩除荆棘。待父皇年迈之时,若已有中意之继位者,且彼时儿臣尚存于世,儿臣亦将仅为臣,而非君。” 宣璟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暗叹,这孩子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既如此,朕答应你,会慎重考虑此事。不过,朕也要先问过那乐安县主的意思,毕竟,她是衡远的女儿。” “谢父皇。”萧璟煜谢恩之后,便退下了,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地微笑。 不日,宣璟帝便让皇后出面,问询其对赐婚的看法。 当然,顾念雪进宫前,某人是已经悄悄与之通了气的。 顾念雪已经多次进宫,守门的侍卫早已认得她,故现在她进宫,只需皇后令牌,便能一路畅通无阻,免于搜查。 玉琪一如既往地引领着她往皇后宫中而去,恰好遇上了来给宁妃请安的白溪云。 而这次破天荒的,白溪云竟然没有再言语挑衅,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便微微福了福身,走了。 顾念雪还有些惊讶,这白溪云是转性了?竟然还会主动向她行礼了,真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呀,又或者是宁妃听了她的劝,连带也敲打了白溪云吧,如此,便都说的通了。 一进皇后寝宫,顾念雪便闻到了浓郁的百合花香,沁人心脾。 “玉琪,皇后娘娘喜欢百合吗?”顾念雪随口问了一句。 玉琪恭敬地回答道:“回县主的话,也说不上是皇后娘娘喜欢,而是这送百合之人,是定远侯夫人。据说,定远侯夫人在府中精心养殖了许多名贵的百合花,甚至还有连宫中都没有的品种,今日一早,定远侯府便派人送了些来,娘娘念其有心,就命奴婢用花瓶给插上了。这花实在是香的很,感觉整座坤宁宫都是香的呢。” “定远侯夫人?那不就是白溪云的母亲?” “正是。” 顾念雪都差点忘了这么一号人物了,上一世,她对这定远侯夫人了解甚少,只知道,其年轻时有过一段亲事,对方还是一名探花,但因其未婚夫临成亲前突然暴毙,才改嫁给了定远侯。 郑慧还曾被世人诟病,说是因其八字过硬,克死了那探花。 当然,这也仅是她从楚倾瑶那儿听来的,真真假假有待考证。 “乐安,你来啦?快过来本宫这儿。”皇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看到顾念雪,就扬起了嘴角,亲切地招呼她过去。 顾念雪行了礼,便走了过去,趁着今日进宫,她也顺道给皇后娘娘看看她的调理方子成效如何。 屏退左右之后,顾念雪认真地替皇后把脉,片刻之后,她平静地说道:“娘娘,这几日,您可有感到哪里不适?” 皇后顿了顿,以为她是把出她身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紧张了起来。 “本宫一直在服用你开的调理方子,连太医亦未告知,这头疼之症确已好转许多,亦未觉身体有何异样。若非要言及,便是近来常感疲累,也不知是宫务繁重所致,或另有缘由。”皇后面露忧色,“乐安,莫非本宫身体有恙?” 顾念雪看她紧张的样子,知道她是误会了,立即安抚道:“娘娘放心,娘娘的体质已经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 “只是什么?”皇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是,以娘娘现如今的身体状况,还不适合有孕。”顾念雪的声音很小,但听在皇后二中却震耳欲聋。 “乐安,你的意思是说本宫······本宫,有孕了?” 在皇后不可置信的眼神下,顾念雪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85章 帝王的试探 皇后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她盼了这么多年,终于······ 声音略带颤抖,\"念念,你如实告诉本宫,这一次不是本宫的幻觉,对不对?\" 顾念雪握住皇后的手,轻声道:“娘娘月信此前一直不准,故而未能及时察觉,实则,腹中胎儿已经一月有余。\" 皇后喜极而泣,玉琪在殿外听到动静,立即跑了进来,看到皇后如此,担忧道:“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皇后用帕子拭干了泪,笑着说:“无事,本宫是高兴。玉琪,你去门口帮本宫守着,谁来也不见,本宫还有许多话要与乐安县主说。” 玉琪看了看顾念雪,用眼神向她确认皇后是不是真的无碍,得到后者微微点头后,玉琪才放心离去。 皇后紧紧握住顾念雪的手,“念念,你是本宫的福星,本宫答应过你,若你能让本宫如愿以偿,便答应你一个愿望。如今,你可有未完成的心愿?” 顾念雪闻言,缓缓起身,走到皇后面前,双膝下跪,垂着头道:“皇后娘娘,臣女有罪。” 皇后心中一惊,忙要扶她起来,“这是做甚,快起来,你助本宫有孕,此乃大功一件,本宫赏你还来不及,何罪之有?” 顾念雪抬眸,担忧地看着皇后,“皇后娘娘,臣女本意是想先调理好您的身体,让您能够在最好的状态下有孕,可如今,您血气还未完全恢复,此时有孕,恐对您自身有损啊。” 皇后听了顾念雪的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忧虑。 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说道:“念念,本宫盼这个孩子太久了,说句不好的,哪怕最后要搭上本宫的一条命,本宫也要试一试。” “娘娘,您身子本就虚弱,若强行孕育子嗣,恐怕……”她不得不往最坏的结果去想。 皇后轻轻打断她,“本宫心意已决。不过,本宫知道你是真心为本宫着想。你且说说,有没有办法尽量保住本宫与孩子?” 顾念雪沉思片刻,回道:“娘娘,臣女定会竭尽所能。只是接下来这段时日,娘娘需严格按照臣女开的方子调养,还需配合臣女的针灸,娘娘日后切不可劳累过度,更不可动气,否则······” 皇后点头应下,“本宫一切都听你的,不过,本宫这一有孕,恐怕是皇上和太医那儿都瞒不下去了。” “娘娘无需刻意去瞒,宫里本就人多,坤宁宫的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别人的猜测,瞒也瞒不住。太医院首沈骞之是个值得信任的,可皇上此前命他去照看宁妃的胎,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娘娘需得再找个信得过的太医相辅,以防臣女不在的时候,能够及时应对突发状况。” 皇后点点头,“本宫记下了,你放心,太医院里,自有本宫信得过的。” 随即皇后又叹了口气,“陛下昨日同本宫提起,要为你和肃王赐婚,你意下如何?” 顾念雪垂眸思考,“娘娘,臣女才刚及笄,还未曾想过婚嫁之事,肃王身份尊贵,臣女不敢高攀。” 皇后摆摆手,“你莫要与本宫绕圈子,只需告诉本宫,你对肃王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皇上那儿,自有本宫去转圜。” 顾念雪此时也没了底,皇后娘娘虽心善,可她毕竟是一国之母,若她坦白心意,皇后会不会如实与皇上说,若是她欺骗皇后,那么此刻起,皇后可能也不会再全然信任她了吧。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跟随自己的心,赌上一世为国公府满门求情的皇后,这一世还会站在她这边。 “皇后娘娘,臣女心中有王爷。”顾念雪低着头,等待皇后的质问。 没想到, “本宫果然没猜错,璟煜这孩子自小性格孤僻,鲜少与人来往,身边也就小六和小五敢跟他亲近,当皇上同我说,你对璟煜心生厌恶,本宫就觉得奇怪,你平日里就算遇到了讨厌的人,也断然不会那样冲动地去指责对方的错处,又怎敢如此大胆地数落一个王爷?” “娘娘,臣女不是有意要瞒您的,只是······” “只是,皇上多疑,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照样逃不过帝王的试探,但本宫亦知道,璟煜对那个位置没有心思。” 顾念雪诧异,皇后竟然如此信任肃王? 瞧顾念雪一脸疑惑的样子,皇后淡淡地笑了,说:“璟煜是本宫从小看着长大的,他虽表面上冷情冷心,可是骨子里却很暖,本宫失去璟言的那年,是最难熬的,宫里人惯是会见风使舵的,即使本宫贵为皇后,也不免会遭人使绊子,本宫也没那个力气去追究,皇上忙于朝政,也不能无时无刻地陪着本宫。 哀莫大于心死,本宫那会儿是真的感到累了。直到璟煜的出现,他那时候还小,却每天偷偷溜到坤宁宫来,给我送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逗我开心。有一次我问他,为何不去哄皇上高兴,却来本宫这儿,你猜他说了什么?” 顾念雪摇摇头。 “他说,父皇身边有诸多想要取悦于他的人,不缺他一个。可母后自皇兄离去,这坤宁宫是愈发冷清,母后为大皇兄伤心难过,却还要强撑着料理宫中大小事务。 父皇身边的女人太多了,他做不到只属于某个人,所以,母后只能坚强起来,唯自身强大,方无人敢欺。待母后养好身体,他日再诞下弟弟或妹妹,璟煜必当竭力护之。” 顾念雪听了,不禁联想到萧璟煜幼时学大人说话的模样,竟觉得有些可爱。 “那时,本宫只道他是为了哄本宫开心,但也觉得他的话不无几分道理。在本宫母家的助力下,本宫很快振作了起来,坤宁宫也恢复了往昔的热闹。可,璟煜却鲜少再来请安了。” 原来,皇后与阿煜之间,尚有如此一段温馨的故事。 “他见娘娘安好,心便安了。” 皇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缓声道:“是,所以本宫信他乃可托付之人,虽有时处世手段稍显凌厉,但,亦属无奈之举。若无些许雷霆手段,他何以镇得住朝堂之上那些老狐狸。” 第86章 哪儿得罪他了 这些,顾念雪自然知晓,她可是花了两世的时间才了解了真正的萧璟煜啊! “皇后娘娘,臣女知晓,只是,皇上那儿?” 皇后轻笑,“今日之前,本宫还担心若你不喜欢璟煜,本宫要如何抉择,是劝退璟煜还是来规劝你,现如今,本宫已经没了顾虑,皇上那儿,本宫自有办法,这算不算的上是圆了你的心愿?” 顾念雪面颊微红,福了福身,“臣女谢皇后娘娘成全。” 户部尚书府—— 叶柏齐下朝归来,面色略带沉重,一连叹了好几声。 叶垣吉正准备出门,看到父亲这般,便走了过去,问道:“爹,何事如此愁眉不展?” 叶柏齐喝了口茶,淡淡道:“今日下朝,听吏部尚书王大人提起,荣亲王之子欲向国公府提亲,哦,也就是你经常提起的那位乐安县主,为父替之惋惜啊,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要落在那秦世子手里了呢。” 说完又重重叹了一声。 叶垣吉一愣,激动道:“爹,您说的可是真的?可那秦世子已经纳了五六个通房丫头了,他怎能如此羞辱乐安县主?” 叶柏齐无奈,\"可不就是说嘛,这人还没上门提亲,消息就已经在朝臣中大肆宣扬,其目的不就是警告文武百官以及京中名门望族子弟,不许惦记乐安县主,否则就是跟荣亲王府作对的意思嘛!\" 叶垣吉攥紧拳头,眼神坚定,“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乐安县主跳入火坑,我要去求娶她。” 叶柏齐瞪大双眼,呵斥道:“你莫要冲动,荣亲王权势滔天,我们叶家招惹不起。” 叶垣吉却不愿放弃,“爹,我与乐安县主也算相识一场,她为人善良果敢,心思通透,是难得一遇的知己,这样一个美好之人,怎能屈就于那样的纨绔手里,为此,哪怕拼上我的前程,我也想一试。” 叶柏齐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望着儿子决绝的模样,一时也不知如何劝阻。 而另一边,国公府内。 顾念雪听闻此消息后,只觉得头疼,这叶垣吉上赶着凑什么热闹,她正是要利用秦学林来阻挡那些想要上门提亲的人,没想到却漏了他这么一号人。 芳儿说道:“小姐,那叶公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奴婢觉得他比秦世子更好。” 紫笙却暗暗戳了戳她,“奴婢觉得,小姐会选择嫁给自己心仪之人,而非更好的人。” 顾念雪挑眉看着紫笙,饶有兴趣地问:“紫笙,你这话有几分意思,细说来听听。” 紫笙走到顾念雪身后,替她捏捏颈肩,说:“小姐本身就足够优秀,能被小姐看上的人自然也是人中龙凤,否则定是入不了小姐的眼,叶家公子虽好,但奴婢觉着他并不是小姐的命定良人。” 况且小姐心中已经有了王爷,所以,无论是谁都取代不了王爷在小姐心中的位置。 顾念雪托腮,这丫头,看来早就知道她和肃王之间的事了,只是一直没有言说罢了。 “紫笙,明年你便及笄了,男女之事,也该斟酌一二了。若你有心悦之人,务必告知于我,我自会为你作主。” 紫笙面色一阵绯红,肃然说道:“小姐,切莫拿紫笙说笑,紫笙即便及笄,也只愿长伴小姐左右,此生不离不弃!” 噗嗤~~ 顾念雪和芳儿都笑出了声。 “这是说的什么胡话,女子嫁人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我虽舍不得你们,但我总不能将你们绑在身边一辈子啊,若是难得遇上个喜欢的,且品行可靠的,我当然是更希望你们能有个好归宿了,不过,如若一直没有遇上那个人,小姐我也养得起你们。” 紫笙闻言,眼眶湿润,跪下,将头轻轻靠在顾念雪的腿上,就如同小妹向阿姊撒娇般,“小姐,你真好。” 芳儿也擦拭了眼角的泪,带着哭腔道:“芳儿这辈子,都要跟小姐在一起,照顾小姐,守护小姐。” 顾念雪一手拉着一个,轻声安抚,怎么说着说着,两人还煽情上了。 —— 夜幕降临,京城最有名的花船—琉璃坊上,灯火辉煌如同白昼,笙歌悠扬。 花船在水中轻摇慢曳,荡起层层涟漪。 秦学林躺在正上方的坐榻上,身边美女如云,左拥右抱,好不逍遥快活。 其下都是一些官僚子弟和有名的商户之子,每个人都沉浸在曼妙的歌舞之中。 偌大且豪华的包房内,众多美艳歌姬妆容娇羞,藏于扇后,笑语欢歌回荡在梁间,悠扬动听。 张如是坐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上,问道:“世子,听说皇上要让您随肃王一起,前往边境历练,可见皇上对您是寄予厚望啊。” 秦学林闻言,眼中不悦立马显露,他今日正是因为此事,烦躁不安,才出来寻欢作乐想要一解心中苦闷,随即一口烈酒下肚,不耐烦地说: “说到此事,本世子就一肚子火,也不知我父王是怎么想得,竟舍得把我扔去那等苦寒之地,这该死的萧璟煜,我到底是哪儿得罪他了?” 张如面带微笑,缓缓说道:“萧璟煜向来行事果断凌厉,无论是审案,还是领兵打仗,可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也正因如此,皇上对他极为器重。而且,在众多皇子当中,唯有他一人得以封王,由此便足以看出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这时,一旁的秦学林却冷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地回应道:“哼!本世子才懒得管他有多厉害!他妄图将我拉下这趟浑水,此次前往边境,我定然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秦学林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顿时皆惊得面面相觑,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多说一句。 毕竟,他们深知这位世子爷的脾气秉性,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那便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而如今,他与萧璟煜之间已然结下梁子,这场争斗想必会异常激烈,甚至可能波及到许多无辜之人。 想到此处,众人不禁暗暗为接下来的局势发展捏了一把冷汗。 第87章 绝望 肃王府地牢中—— 啪!啪! 鞭子在空中回荡,发出尖锐的破空声。 一时间,鞭笞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停!\" 沐风示意行刑之人收起了沾着辣椒水的鞭子。 刑架上的人浑身已经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仿佛只剩一口气吊着。 萧璟煜一身墨色锦袍,端坐在主位上喝着茶,悠悠道:“考虑好了吗?我只要一个名字,你就能活,很划算的。” 那人欲言又止,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沉声道:“王爷即便杀了我,我也还是那句话,不,知,道。” 沐风神色一凛,这人嘴可真够硬的。 萧璟煜却嘴角微勾,一副丝毫不意外的样子,又饮下一口茶,淡淡道:“五毒盟的人都是硬骨头,这一点,本王还挺佩服你们盟主的,御下有方。” 刑架上的人扯了扯嘴角,“盟主千秋,法驾中原,唯我五毒,一统江湖!咳咳咳……” 萧璟煜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那人沙哑着嗓子,眼神淬了毒一般盯着萧璟煜,“你笑什么?” “五毒盟最为鼎盛之际,当属唐傲掌权之时,而今之状况,实难想象,竟连阿猫阿狗之辈,亦可妄称盟主。此等藏头露尾之徒,只敢遣尔等虾兵蟹将滋事,如何能成大气候?” 咳咳咳······ “不许你侮辱我们盟主!咳咳咳······”那人紧攥双拳,全身竭力挣扎,然而越是挣扎,血流速度越快,须臾,地面已被鲜血染红。 萧璟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冷冷道:“侮辱?他不够格。放心,本王不会杀你,但本王想看看,你们如神明般敬重的现任盟主会不会派人来救他的千机长老。” 那人瞳孔逐渐放大,“你?你怎知······”他的名字! 萧璟煜邪魅地说:“本王想知道的事,自有办法知道。你们五毒盟看似神出鬼没,实则全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唐傲已死,唯一能继任新主之位的莫过于那两位,否则,谁也镇不住麾下的小鬼,四阶及以下的人员名单已经尽数在本王手里,本王要他们三更死,断不会留他们到五更,但你是例外,因为,本王还想把你当成见面礼送给你们盟主。” 萧璟煜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来,踱步到他面前,“你们五毒盟惩治犯人用的也是毒吧?本王就不喜欢,太过简单,也太没快感。” 刑架上的千机长老此刻已奄奄一息,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触及到负手而立的萧璟煜时,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只见此时的萧璟煜,浑身散发着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他那如神只般的面庞毫无表情,深邃的眼眸犹如寒潭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千机长老此刻,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之中,而眼前的萧璟煜便是从地狱深处走来的阎罗,掌控着生死大权。每一个与他对视的瞬间,都像是有无数把利刃直刺心间,让人心惊胆寒,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夜半子时,千机长老就被挂在了城墙之上。 周围一片黑暗,静得如同真的地狱之路。 紧接着,几道黑影闪过,再看时,城头上的人已被救下。 沐风远远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勾,下一刻,也隐身在黑夜之中。 千机长老被背回了毒谷,一路上只知其还有呼吸,但人一直是昏迷着的。 “盟主,属下已将千机长老带回,可是气息微弱,只怕······” 莫桑沉着脸,走到千机身旁,看着好端端的人如今已被折磨得毫无人色,刚想将回魂丹让其服下,却见千机的伤口处隐隐流出银白色的液体。 莫桑面色大变,“躲开!” 救人的几个人这才发觉不对,震惊之余,随即开口问道:“盟主,这是什么!” 莫桑诡谲的绿眸中闪过一抹赤红,冷冷道:“是白澒。”(白澒,俗称水银。) 底下众人面露惧色,这······往活人体内灌白澒! “哼,萧璟煜果然手段狠辣,完全不输我五毒盟啊!这笔账,本座记下了。”莫桑看着快要逐渐转醒的千机,冷冷说道。 “盟主,千机长老可还有救?” “太晚了。就算强制用药物吊着他的一条命,他也只会终日活在痛苦中,感受身体的每个脏器逐渐衰亡的绝望。\" 由此来看,死,才是他唯一的解脱。 萧璟煜,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让他救人,又让他亲手杀人! “这个萧璟煜,属下定要将他碎尸万段!”同为四阶长老的乌宋咬牙切齿。 这时,千机睁开了眼,稍一动,面色就痛苦万分,发出阵阵哀嚎。 “啊···好疼···盟主···求求你,杀···杀了我吧!” 乌宋想去扶他,可他越挣扎,身体里的白澒就如同洪流般从他的各处伤口中漫延出来,恐怖如斯! 莫桑绿眸一闭,右臂一挥,直接震断了他的心脉。 千机逐渐停止了挣扎,静静地躺在那儿,失去了气息。 “厚葬千机长老。”莫桑声音沉沉。 乌宋右手握拳,抵在左心口,低头应道:“属下领命!” 待众人离开,莫桑背手站在原地,握紧了拳头,青筋直冒。 “萧璟煜,咱们走着瞧!” 顿时,毒谷中的所有毒物齐齐发出诡异的躁动声,令人毛骨悚然······ —— 三日后, 秦学林果然带着沉甸甸的聘礼,向国公府提亲去了。 他身着一袭紫色锦袍,面庞上挂着沉稳的笑容,端坐在马背上,一路挺直腰板,胸有成竹的样子。 与他同行的一位翰林院学士奉承道:“世子仪表堂堂,与那乐安县主甚是般配,可谓郎才女貌,必成佳话。” 秦学林听到顾念雪,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兴味,脑海中也浮现那张倾国倾城的美貌绝伦的脸,“本世子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待日后我们成亲,定会邀请各位前来观礼。” “是,世子身份尊贵,京城多少贵女都想得到世子青睐,这乐安县主该偷着乐才是。” 而百姓中却议论纷纷。 “这是荣亲王的独子,秦学林吧,这人时常流连烟花之地,品行不端,谁家姑娘被他看上,真是倒了大霉了!” “是他,我还记得他上个月才纳了个通房,现今怎又看上谁家姑娘了?” “瞧着,这聘礼不少啊,许是哪家官宦千金吧?” …… 第88章 圣旨到 顾念雪在院中正忙活着置一架秋千,这样,某人下次再来的时候,就可以同他一起坐在上面赏月了。 芳儿急匆匆地从前院跑来。 “小姐,不好了,那秦世子果真来提亲了!” 顾念下一怔,这么快? 也不知道皇后那边如何了,如果赐婚圣旨再不来,只怕还得花一番功夫应付这个纨绔。 “走,去看看。”顾念雪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忽然又想起什么,唇角微勾。“等等,我先回屋换身衣服,如此模样去见客,似有不妥。” 芳儿疑惑,小姐何时见秦世子还需得换衣服了?这人有那么重要吗? 虞婉在前厅待客,顾衡远今日上朝还未归,派人去报信了也还没消息。 看着满院子的大红木箱,以及左顾右盼的秦学林,还有院外看热闹的百姓,虞婉心中真是叫苦不迭。 “荣亲王府嫡长子秦学林见过顾夫人。”秦学林作为晚辈,给虞婉躬身行了一礼。 虞婉微微点头,“秦世子多礼,不知秦世子今日到此,是为何事?” 秦学林双臂微张,笑道:“顾夫人难道这还看不出?学林倾慕顾大小姐已久,故今日特意请官媒上门提亲,还望顾夫人成全。” 【本夫人当然知道你要做甚,只是你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自己不知道吗?还敢觊觎我家宝贝女儿,真当我国公府没人了么!】 虞婉心底直想骂人,面上却故作镇定。 “这提亲之事,我一妇道人家也做不得主,不如,还是等我家老爷回来再议吧?”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别在这儿碍眼!】 秦学林也不是傻的,自然也听出了虞婉话里的意思。 “顾夫人,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荣亲王府尊贵无双,难不成,贵府还看不上我荣亲王府吗?” 虞婉心惊,这秦学林说话还真是傲慢无礼。 “秦世子言重了,我并无此意······” “既如此,看在本世子对顾大小姐一片痴心的份上,还请顾夫人莫要拒人于千里之外,收下聘礼,让我们两家从此缔结良缘,世代交好。” 秦学林这番话听似情真意切,实则暗戳戳地在警告她,不要与荣亲王府作对。简直是把恬不知耻四个字演绎得格外生动。 虞婉听着他这一番不知羞耻的言辞,心中的怒火噌噌直冒。 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努力平复自己内心的狂怒,可即便如此,她几十年来所受的良好教养也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他若再多说一句,她可无法保证不会动手把他轰出去。 就在这时,顾念雪一袭粉裙款款而来,朝着秦学林福了福身。 “臣女顾念雪,见过秦世子。” 秦学林一见到如此明媚的顾念雪,眼睛都直了。 虞婉面色不悦,故意咳嗽了一声提醒。 秦学林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失礼了。 “乐安县主,快快请起,你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县主,私下里,也可不必向本世子行礼的。”一边说,一边就要上手去扶,刚碰到顾念雪的袖口,后者就自觉退后了两步,巧妙地避开了。 秦学林也不以为意,碰到她袖口的手还下意识地放到鼻尖嗅了嗅,好香! 此举落在虞婉眼里,简直要收不住刀了,这等纨绔,完全没有尊卑礼法,这要真是让念念嫁给这样的人,她定是死也不肯的。 顾念雪轻轻挽住虞婉的胳膊,眼神示意她息怒,她自有办法应对。 “多谢世子,臣女听闻,世子的五房宠妾皆是容色过人的美姬,且个个才情出众。世子今日前来提亲,那五位姐姐可知晓此事?”顾念雪笑语盈盈,眼中却带着几分嘲讽。 秦学林脸色一变,“那不过是些通房侍妾,怎比得上县主倾城之姿。” “可臣女亦听闻,您的两房妾室现都已有孕在身,难道她们的想法,世子也丝毫不在乎吗?”顾念雪不紧不慢地说道。 “自是不在乎,想为本世子延绵子嗣的女人多的是,本世子难道各个都要在乎不成?” 此语一出,院外百姓皆议论纷纷: “这秦世子果如传闻所言,风流成性且薄情寡义。” “其通房妾室,大多都是他强占了去的,如今得到了又弃之如敝履,实乃不折不扣的负心人。” “唉,只因其为荣亲王府嫡子,便如此目无法纪,而今,竟又妄图染指乐安县主,真是坏透了。” 秦学林听到外面的议论声,恼羞成怒,“你们这群刁民,竟敢妄议本世子!” 顾念雪趁机说道:“世子,您如此行径,臣女实在不敢高攀。臣女虽不才,但也是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且顾家有训,顾家子女,无论嫁娶,都只奉行一夫一妻,世子既然做不到,就莫要再为难臣女了。” 秦学林反驳,“一夫一妻,可以啊,本世子回去就把后院遣散,只唯独娶县主一人就是!” 顾念雪心中冷笑,就你,也配!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高呼:“圣旨到!” 众人皆是一惊,赶忙下跪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肃王萧璟煜治乱有功,朕甚嘉之,闻国公府嫡女顾念雪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肃王为正妃,望汝二人同心同德,敬尽予国,一切礼仪,交由礼部操办,择良日完婚。钦此!”刘公公合上圣旨,慈颜悦色地将之交到顾念雪手上。 秦学林顿时面如土色,什么情况,这圣旨为何来的如此突然?! 而顾念雪则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 “老奴恭贺县主大喜。”刘公公微微垂眸。 顾念雪起身,回了一礼,“多谢公公。” 秦学林不甘心地说道:“怎么会这样?明明是本世子先来提亲的。” 刘公公方才环顾四周,瞥见满院的聘礼箱子,遂凝视他一眼:“世子,此乃圣上旨意,若世子心存疑虑,大可向圣上求证。” 向皇上求证,岂不是自寻死路?圣旨,谁敢伪造! 虞婉尚处于懵圈之中,这刚来了个世子,怎又来个王爷? 肃王,不是传闻他不近女色么?圣上缘何要将念念与肃王绑在一起? 这究竟是何意? 诸多疑问,纷至沓来。 第89章 那又如何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 萧璟瑞满脸怒容,手臂一挥,狠狠地将手边那盏精美的琉璃花瓶砸了出去。 刹那间,花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然后重重地撞击在地面上,瞬间四分五裂,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四处飞溅,散落得满地都是。 一旁的任宽见状,吓得脸色煞白,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微微颤抖着,声音惶恐地说道:“殿下息怒!千万莫要动怒伤了身子……” 然而此刻的萧璟瑞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 他瞪大双眼,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剧烈起伏着,咬牙切齿地吼道: “父皇实在太过偏心!无论什么好事,他总是先想到老三!兵权给了他,封地给了他,如今连本殿下想要的人也要赐给他!他为何不索性直接将太子之位也一并送与老三算了!” 说到最后,萧璟瑞已是气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满是不甘和愤恨。 \"殿下!当心隔墙有耳啊!\"任宽劝慰。 “哼!”萧璟瑞冷哼一声,他挺直身躯站在窗前,负手而立,目光冰冷地望着窗外那片萧瑟的景象,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只见他紧紧握住拳头,由于太过用力,骨节都微微泛白,而他的眼眸之中更是瞬间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狠厉之色。 “本殿下何惧隔墙有耳?父皇偏心,母妃又远在静安寺,唯一疼我敬我的太师也……呵呵,本殿下如今已然成了个笑话。” 可他深知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如果老三登上了那个位置,他就只有万劫不复一个下场。 “殿下,没了国公府,我们还有荣亲王府啊,秦世子在此次求亲之事上颜面尽失,肯定对肃王也是心生恨意,如在二人一同前往边境途中,任何一方遭遇不测……毕竟,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人一定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呢?\" “你的意思是······”对啊,倘若借秦学林的手除了老三,或者让老三失手杀了秦学林,那么不论是哪一种,都对他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吩咐下去,找人去秦学林耳边吹吹风。他们启程之日,本殿下也要亲自去送行。” “是,属下领命。”任宽随即转身出去。 “等等,瑶儿回京了没有?”萧璟瑞自那次疯魔之后,夜里总是会做噩梦,导致他时常睡不好,故而想念楚倾瑶在身边时,还能给他按摩缓解。 任宽回道:”回殿下,楚姑娘差人捎了口信,说是后日便能抵达京城。” “知道了,下去吧。” 萧璟瑞隐隐有些不悦,此次她这一走,时间未免也太长了,看来,女人还是不能太宠,否则都该忘了自己的本分了。 —— 国公府,此时已到晚膳时分。 三个人正围坐在饭桌前,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静谧氛围。 只见那顾衡远坐在首位,他时不时抬眼看向对面的顾念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虞婉更是疯狂用眼神暗示他,将所有事情问清楚。 顾念雪将两人此举尽收眼底,无奈地笑了。索性轻轻放下手中的筷子,微微仰起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柔声说道: “爹,娘,你们若心中有何疑问,不妨直接问出来吧,这样憋在心里多难受啊。” 听到女儿这番话,顾衡远像是得到特赦一般,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半分迟疑都未曾有,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女儿啊,你和肃王究竟是何时开始有所交集的呢?要知道,除了上次你的及笄礼之外,为父可从未见过你们二人再有过任何接触呀!早朝时,皇上突然找到我,对我说肃王对我的宝贝女儿你竟是一见钟情,而你,却对他避之唯恐不及。为父当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临走前,皇上还特地嘱咐我回来好好劝劝你,让我多给你讲讲肃王的优点……哎呀,这……这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说完这些,顾衡远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疑惑和担忧之色。 顾念雪眼神沉稳,双手自然垂放于腿上,端坐如松,缓声道: “爹,娘,女儿昔日有言,若有倾心之人,必当如实相告。然而,很多事情,不能仅凭女儿一句喜欢,就能全然不顾的。肃王向圣上请旨赐婚,是事先征求过女儿意愿的。 因肃王手握重兵,女儿又为国公府嫡女……圣上难免疑他有所图谋,唯有女儿对其表现出反感不屑之态,且又被逼无奈,方可稍解圣上疑虑。且在此之前,荣亲王府亦有求娶之意,这才迫使圣上在如此短时间内,决定降下赐婚圣旨。” 顾衡远和虞婉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皇上岂会如此轻易被你们蒙骗,说吧,究竟还有谁在帮你?”顾衡远面沉似水,冷然问道。 顾念雪小声说:\"还有……皇后娘娘。\" \"什么?!你连皇后都拉下水了?宝贝女儿啊,你究竟是给皇后娘娘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让她也帮着你……欺君!\"顾衡远的声音越来越小,生怕被人听见。 \"爹,这是我和皇后娘娘之间的秘密,不能说。\"顾念雪眼神躲闪。 虞婉先开了口:“念念,你可知这其中利害关系?肃王虽得圣心,但身处夺嫡旋涡之中,倘若有一天……” 顾念雪打断道:“娘,我不在乎,我既心悦他,自是清楚了解他的品性和为人,莫说他无意于那个位置,就算有,那又如何,大皇子夭折,四皇子心术不正,自私自利,倘若让他登上皇位,怕是我们整个国公府会第一个成为他的刀下魂!而五皇子虽率真坦然,但过于纯善,实非储位最佳人选。” 顾衡远皱眉道:“念念,不可妄议储位,这可是要杀头的。” 顾念雪垂眸,“爹爹放心,女儿敢说,自是有把握,此话传不出去。” “女儿,倘若你和肃王果真是两情相悦,那娘亲肯定会由衷地为你感到高兴。可是,万一被圣上察觉到了你有意欺瞒,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啊……”虞婉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依旧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 第90章 不想当君子 顾念雪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慰道:“娘,您不必忧心,宫外有肃王陪我演戏,宫内自然也会有人替女儿周旋,况且这戏也就演一段时日而已,待到我与肃王正式成亲之后,这戏究竟还要不要继续演下去,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看到顾念雪如此信心满满、成竹在胸的模样,虞婉和顾衡远心里头不禁稍稍松了一口气。 顾衡远轻咳一声,缓缓说道:“既然你已有打算,那为父和你娘便不多加干涉了。不过,为父依旧要把话说在前头,国公府不涉党争,若日后······你需万事小心。” 顾念雪乖巧地点点头,“爹爹放心,女儿明白。” 入夜—— 顾念雪梳洗完,就穿着单薄的寝衣坐在桌前,翻起了安大夫送她的那本针灸医书,越往下看,越能感知针灸之妙,不可言喻,银针之下,顽疾遁形。 “这针灸之法若是能够广为流传,世人诸多顽疾皆可治愈,那该有多好。”顾念雪喃喃道。 但广开医馆,招大夫,收学徒,可都是要大把的银子,她手上的银子几乎已经全花在买药材上了,得想想办法创收才行。 紫笙从一旁取了一件披风,给顾念雪披上,“小姐,天色不早了,早点儿休息吧,明日不是还要去城门口送王爷吗?” 顾念雪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夜色。 “知道了,我头发还有些湿,再等等吧,你们先去睡。” 芳儿这时正好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过来,“小姐,那奴婢帮您擦干。” 顾念雪接过帕子,笑着说:“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明日一早,我想吃桂花糕和牛乳酥,记得早点叫我起床哦。” “好的,小姐,那我和芳儿就先下去了,您早些歇息,别太累了,夜里看书伤眼睛。” 顾念雪轻笑,“好,真是个啰嗦的丫头。” 待房间只剩下顾念雪一个人后,窗边就传来了熟悉的异动声。 顾念雪已经习以为常了,淡定地翻着页。 “在等本王?”萧璟煜声音带着丝丝笑意,缓缓朝桌边的人走去。 “猜到王爷今晚会来,故备了些薄酒,还望王爷赏脸。”顾念雪转身抬眸,当看到迎着光走来之人,容颜卓绝,银袍轻扬,剑眉桃花眼,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的男人,她的心头还是漏跳了一拍。 而此刻的顾念雪,长发及腰,发尾微湿,脸上未施粉黛却面若桃花,一颦一笑间尽是数不清的万种风情。 萧璟煜翻窗而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令人躁动的一幕。 随即自然地拿起一旁的帕子,坐在她身边,开始替她温柔地擦拭发尾。 “喝酒就算了,你的酒量,实在不敢恭维。”万一喝多了,又像上次那样,他可顶不住。 “只是浅尝一点点,不会醉的,明日一早,我还要去送你呢,孰轻孰重,我拎得清。”顾念雪转头看他,一双诱人的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 萧璟煜强压下身体里的某种躁动,一边静静地给她擦拭头发,一边说:“此次离京,怕又是很长时间再难见到了,我将谭季和谭回留下来,你若有事,可以直接吩咐他们去做。” 顾念雪勾起唇角,扬起下巴,微眯双眼道:“王爷莫不是派人监视我呢吧?” 本意是想逗逗他,却见他眼中满是认真和不舍。 萧璟煜对上她的眸子,“宫中波谲云诡,本王不在你身边,总是放心不下。皇后虽然喜欢你,但也难挡有心之人的陷害,你时常出入宫中,定要小心才是。” 顾念雪心中一暖,轻声道:“好,我记下了。” “你呢,可有话要与本王说?”萧璟煜的眼神隐隐有着期待。 顾念雪脸颊微红,“边境路途遥远,战况不明,你还带着秦学林那条不知什么时候会咬人的狗在身边,我也实属有些放心不下,还有,西绥目前的新王应该是上一任王的亲弟弟,名叫哈无勒,这个人的身手不错,但是喜欢居功自傲,你可以好好利用这一点,再就是······唔!” 烛光摇曳,映照着二人贴近的脸庞。 萧璟煜一把将她拦腰抱起,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顾念雪身上的披肩也随之滑落,露出单薄的寝衣。 “王爷,你放我下来。”顾念雪惊呼,可手臂却只能牢牢地搂着他的脖颈。 萧璟煜充耳不闻,抱着她径直朝里屋走去,再将她轻柔地放在床榻上。 随即倾身压在她身上,顾念雪惊慌伸手抵挡在他胸前,却感受到了来自男人胸膛那坚实有力的温热触感,脸瞬间更红了,一时间,双手竟不知该往哪儿放。 “你······快起来啊。” 萧璟煜却双眸含笑,看着身下之人娇羞无措的样子,心情大好。 他伸手轻轻拨开顾念雪耳边的发丝,声音低沉沙哑道: “雪儿,本王今夜只想好好看看你。” 顾念雪心跳如鼓,嗔怪道:“王爷这般,可不合礼数。” 萧璟煜低笑:“你我已是未婚夫妻,偶尔的亲密接触,有助于增进彼此感情。” 顾念雪失笑,“王爷此举,实非君子所为,且哪有人如王爷这般,半夜潜入女子闺房,来增进感情的?” “在你面前,本王可不想当什么君子。”他的手指轻轻梳过她的发丝。 话音刚落,他的唇微微轻启,轻咬着她的下唇,引诱着她探索未知的领域。他的舌尖轻轻撬开她的贝齿,与她的舌尖共舞。这一吻,充满了欲望与探索,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隐在层层叠叠的青色纱幔之后。 顾念雪寝衣本就略显宽松,此刻,她微微一动,寝衣的领口便顺着她那娇嫩的香肩缓缓滑落下来。 瞬间,一抹如雪般白皙的肌肤便暴露在了空气中,宛如羊脂白玉一般温润细腻,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亦仿佛吹弹可破,让人不禁心生遐想。 萧璟煜的大手从她的腰间缓缓上移,温热的掌心在触碰到她的肌肤时,两人同时回神。 顾念雪赶忙推开他,拽过被子盖住自己,脸颊红得彻底。 萧璟煜也坐到了床榻边沿,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对不起,本王不是有意的。” 顾念雪却没有生气,只是轻声说道:“王爷该回去了,明日一早还得启程呢。” 萧璟煜依旧背对着她,身形未动。 二人沉默片刻,正当萧璟煜意欲起身离去之际,腰间忽有一双玉臂,紧紧环住了他。 顾念雪将头轻倚于他背上,轻声道:“阿煜,你定要平安归来,我会在这里等你。” 萧璟煜握住腰间的手,温柔地摩挲着,似有不舍,但他不敢回头,他怕这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好,本王答应你。\" 第91章 大军开拔 翌日,萧璟煜身穿银色铠甲,率领十万大军于城门集结。 无数百姓都闻讯前来送行。 萧璟煜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如松,目光如炬。 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只见姜芷晴与傅娇娇同时来了,还拌上了嘴。 \"王爷!芷晴来给您送行了!\" \"王爷!您定要早日凯旋,娇娇会等您的!\" \"傅娇娇,是我先来的,你凭什么插队!\"姜芷晴叉着腰怒瞪她。 \"这条大街是你家的吗?本小姐想站哪儿就站哪儿,由得你说?!\"傅娇娇傲娇地挑眉。 \"真是不害臊,堂堂左侍郎家的千金小姐竟然穿得如此花枝招展,跟个花孔雀似的,这是想勾引谁呢!\"姜芷晴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傅娇娇。 人群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只见傅娇娇今日身着华丽的锦袍,色彩斑斓,珠翠环绕,彰显着无尽的富贵与荣华。 \"你说谁是花孔雀呢!本小姐看你才像是来奔丧的,穿得一身素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触霉头的呢!\"傅娇娇毫不示弱。 众人又将目光落在姜芷晴身上,只见其与傅娇娇完全相反,身着素衣,发间仅有几枚银簪点缀,眉目淡然,却又不失端庄秀丽。 “你这张嘴可真毒!我都难以想象,将来哪个倒霉蛋会有勇气把你娶回家?那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也不知到时候你的公婆会不会被你那张嘴给气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姜芷晴又怼。 \"哼,不劳你操心,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就你这副模样,以后有没有人要还是个问题呢!\"傅娇娇一副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旁人看了半天,都发出阵阵疑惑。 \"这皇上赐婚给肃王的,不是国公府那位乐安县主吗?这两人在这儿吵吵什么呐?\" \"可不是,我也是没看明白,难道,这两位大小姐,还对肃王抱有幻想?\" \"我看是,嘿嘿……这肃王长相英俊非凡,能文能武,更是我朝的战神王爷!谁家小女娘不想嫁给他啊?\" \"欸?怎么没看见乐安县主来给王爷送行啊?她可是正牌的王妃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传闻,这乐安县主与肃王感情并不和,是肃王一厢情愿,那乐安县主只是迫于皇权罢了。\" \"原来如此,看来,咱们这位战神王爷也有难过的美人关啊。” 斗嘴的两人闻言,纷纷停止了叫嚣,矛头瞬间指向了顾念雪。 “这顾念雪是故意要给王爷难堪吗?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不来送行!”傅娇娇嘴上说着,心里却暗喜,不来更好,让王爷知晓那个女人心里根本没有他,加上王爷这一去,两人更是许久见不着面,说不定,等王爷回来想通了,就会退了这门婚事。 “哼,她那个人一向清高,眼高于顶,先前是追着四皇子,现如今,又将王爷骗了去,真是个狐媚子,我倒真是小瞧她了。”姜芷晴愤愤道。 “依本小姐看,那个顾念雪怕是跟她表妹串通好了的,一个勾搭四皇子,一个盯上了肃王,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个女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傅娇娇悄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髻,面带微笑,看着肃王的方向,盼着他能回头看她一眼。 萧璟煜看了看时辰,问了一旁的沐风,“秦学林还没来吗?” “回王爷,荣亲王府的下人来报,说秦世子身体不适,可能要晚一些到。” 萧璟煜蹙眉不悦,“哼,荣亲王府的架子可真够大的。” “属下再派人去催。”沐风转身就要去,却被萧璟煜拦下了。 “不用了,让他自己后面跟上吧,耽误了行军,他秦学林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下一刻,萧璟煜振臂一挥,口中高声喊道:“大军开拔!” 这一声犹如雷霆万钧,响彻云霄,高大挺拔的身影宛如一座不可撼动的山岳。 出发的号角声瞬间响彻天地,就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巨兽发出的咆哮,震耳欲聋,让人热血沸腾。 伴随着这雄壮的号角声,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迈开步伐,他们的脚步声如同滚滚惊雷,震撼着大地。整个军队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带着无尽的气势和决心,向着前方奔腾而去。场面可谓是惊天动地,大有一往无前、势不可挡之势! 大军浩浩荡荡地前行着,扬起漫天尘土。 约莫走了十里路之后,萧璟煜锐利的目光忽然被远处山坡上的一抹红色吸引,那抹红在绿树青山之间显得格外醒目,仿佛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 一直跟随着萧璟煜身侧的沐风此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兴奋地喊道:“王爷,是王妃!” 听到这话,萧璟煜原本紧绷的脸庞瞬间柔和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拉紧缰绳,身下的骏马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随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山坡疾驰而去。 马蹄声响彻云霄,所过之处掀起一阵狂风。 萧璟煜高大挺拔的身影在马背上英姿飒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见到那个令他牵挂不已的人。 而山坡上的那抹红影也驾着白马朝他飞奔而来。 萧璟煜飞身下马,大步朝顾念雪走去,轻柔将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圈在怀中,又不敢太过用力,怕身上的铠甲会弄疼了她。 顾念雪今日红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脸庞娇艳如花。 “还以为你不来了。”萧璟煜如同抱着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丝毫不愿放手。 顾念雪轻笑出声,“昨夜不是说了,会来给你送行嘛。” 想起昨夜,顾念雪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轻轻推了推他,取下马鞍上挂着的酒囊。 “这是我酿的,昨日想让你尝尝,但你没喝,今天给你带了一壶,若是想我了,就喝一口。”说完,便将酒囊塞进他怀里,移开了视线。 萧璟煜唇角扬起,他的雪儿害羞起来还真是可爱。 “这一壶,怎够?”萧璟煜晃了晃酒囊,眼底满是情意。 顾念雪浅笑嫣然,“不够,那就早点儿回来,府里有的是,等你回来了,陪你喝个尽兴。” 第92章 那便多看两眼 萧璟煜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微微一黯,视线牢牢地锁住眼前女子那美丽动人的双眸,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到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角落。 只见他嘴角轻轻上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轻声说道:“其实,也倒不必等如此之久,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时机。” 话音刚落,萧璟煜毫不犹豫地伸手打开手里的酒囊,仰头猛地灌下一大口。 而此时的顾念雪还未明白他这番话语,究竟意味着什么。 正当她暗自思忖之际,萧璟煜突然伸出一只手,精准无误地捧住了她的后脑勺,并用力将她向着自己这边按压过来。 下一刻,两人的嘴唇紧紧贴合在一起,毫无缝隙。 刹那间,顾念雪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萧璟煜口中那浓郁醇厚的酒香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迅速蔓延至二人的口腔之中,肆意流淌着…… 半晌后,萧璟煜不舍地放开了她,顾念雪的小脸红得如熟透的柿子。 “这么容易脸红可怎么是好,以后,是不是每亲你一次,你便脸红一次?” 顾念雪闻言,怒嗔了他一眼。 “好了,不逗你了。”萧璟煜的语气变得越加柔软,“本王该走了。” 顾念雪也点点头,随即又从腰间取出一包药粉递给他。 只见她的眼眸之中,忽地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这个,你找个合适的时机,把它悄悄下到秦学林的吃食里去。可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而延误了大军的行进速度!” 萧璟煜闻言,不禁挑起了眉毛,略带疑惑地问道:“他身体不适,是你的杰作?你对他做了什么?” 她轻哼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不过是给了他一点小小惩戒,谁让他祸害那么多无辜的姑娘,还喜欢动手动脚。也就只是让他上吐下泻个几天,再让他身上长出一些红疹来罢了。放心吧,要不了他的命!” 说罢,她调皮地冲萧璟煜笑了笑。 萧璟煜默默地从她手中接过那包药粉,目光落在眼前这张明媚动人的小脸上。 不知为何,看到她如此灵动却又略带几分腹黑的模样,他的心底竟然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欣喜。 \"雪儿。\" \"嗯?\" “这样的你,真叫本王移不开眼。”萧璟煜说着,手指轻轻抚上顾念雪的脸庞。 顾念雪一愣,这才意识到,原来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无论是怎样的自己,对方都是喜欢的。哪怕是她心机腹黑的一面,他都觉得是可爱的,这叫什么? 情人眼里出西施? 不,也可能是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那便多看两眼。”顾念雪脱口而出,似有种撒娇的意味。 萧璟煜闻言,笑了,笑意如水,透露出无尽的温柔。 最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一声口哨,将骏马唤了过来,随即又飞身上马,一步一回头。 顾念雪向他挥了挥手,“阿煜,早日凯旋!” 萧璟煜重重地点了点头,便策马而去了。 顾念雪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起来,她也该是时候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疫症了。 —— 楚家宅院, 一辆马车在门前停下,婢女恭恭敬敬地上前,伸手准备扶马车上的女人下来。 “姑娘,到了。” 楚倾瑶掀起车帘,其面庞虽精致,却透露出丝丝冷意,婢女不禁稍作愣神,旋即又赶忙低头。 人缓缓踏进院中,扫视了周围的一切。 明明什么都没变,可她如今却看什么都觉得很陌生。 “女儿啊,你倒是等等娘啊,走这么快做什么?”柳悦然一边走一边抱怨,这马车实在坐得人不舒服,颠了一路,她一把骨头都要散架了。 楚倾瑶却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原来房间内的各类摆设,大多都是萧璟瑞送的。 以前她总视为珍宝,可如今,只觉得碍眼至极。 “来人呐,把我屋里这些东西全都给扔了,换一波新的。” “是,姑娘。”丫鬟们也不敢多问,只能叫了家丁来一起搬。 柳悦然匆匆跟了上来,听到这话,立即激动地阻止道:“欸!别别别,这可都是好东西,扔了多可惜啊!” 丫鬟们闻言也不知是该听谁的了,一时间呆愣在原地。 楚倾瑶眸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都聋了吗?本小姐说,全都扔了!到底谁是你们的主子?!” 她这一吼,令房间内的所有下人都为之害怕,瞬间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柳悦然直呼心疼,可看着楚倾瑶如今这副样子,她也有些害怕了。 但还是颤颤巍巍道:“女儿啊,你这回来了,是不是得去趟四皇子府啊,虽说,你已经是准皇子侧妃了,可也得多陪伴陪伴你的未来夫君不是,这小夫妻之间啊······”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吵死了!出去!”楚倾瑶朝她怒吼,眼底满是恨意。 柳悦然被她这副样子吓得什么也不敢再说,怯生生地退了出去。 很快,楚倾瑶的房间里就被搬的只剩下一张床了。 她看着这张床,脑海里浮现种种,以往她与萧璟瑞在上面翻云覆雨的画面,又不断穿插着那夜被羞辱的片段。 她的浑身逐渐开始颤抖,指甲也不经意地嵌入掌心,渗出了血都不以为意。 “都出去。”楚倾瑶用着最后一次理智说了三个字。 待到所有人都走后。 她一直紧绷着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彻底崩溃,犹如被压抑许久的洪水猛兽,以一种无法阻挡之势汹涌而出! 起初,她爆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与此同时,她眼角的泪水却像决堤的江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奔涌而下,划过那张原本精致却已略显憔悴的脸庞。 笑罢哭罢,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脚步踉跄地缓缓走向床榻之前。 只见她颤抖着将手伸进袖口,摸索了好一会儿之后,竟从中掏出了一只破旧的火折子。 她紧紧握住这只火折子,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接着,她哆哆嗦嗦地打开火折子的盖子,凑近嘴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火苗“噗”的一声蹿了起来,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然而,她并未在意这些,只是眼神空洞地望着那微弱的火苗,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其伸向了床边的纱幔。就在那一瞬间,火光噌地一下升腾而起,瞬间便吞噬了那轻薄的纱幔。 火势迅速蔓延开来,不一会儿功夫,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熊熊火海之中…… 第93章 楚楚可怜 \"表妹!\" 虞莹一大早风风火火地来到国公府后院找顾念雪。 紫笙刚沏好了一壶菊花茶,看到虞莹,便立即行了礼,\"奴婢给表小姐请安。\" \"小紫笙乖,你沏的茶好香啊,给我也来一杯。\"虞莹笑着一屁股坐下。 “是。” 顾念雪正坐在秋千上看书,看她满脸兴致,便问:“表姐今日为何这般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虞莹托腮,扬了扬眉,“嗯···也不算喜事,但却是值得高兴的事。” “哦?” “你知道吗?昨儿个,楚倾瑶的宅子着了大火,一夜之间,烧的面目全非,百姓和官差合力灭了好久,才终将大火扑灭,也幸好,没有无辜的人受伤,要不然,她死一百次都不冤。” 顾念雪闻言,面色却没有一丝变化,“那可有查出是何人纵火,亦或是意外走水?” 虞莹摇摇头,“这倒没有,不过,不管是什么,我都觉得这场火很解气,就该杀杀那个女人的锐气。” 顾念雪缓缓放下书,“可我倒觉得,这场火,蹊跷。” 虞莹疑惑,“哪里蹊跷?” “楚倾瑶刚从原阳回来,宅子就失火,会不会太巧了?”她缓缓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继续道:“另外,她与四皇子的婚期迟迟未定,以她的性子,怎么就那么沉得住气呢?” 虞莹像是明白了什么,“你是说,她是故意烧了自己的宅子?就是想借此机会直接住进皇子府,让市井流言传开,逼皇室定下婚期?” 顾念雪只是看了虞莹一眼,却只是笑笑,没说话。 虞莹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地拿自己的名节作赌注,真是够狠的!” 一旁的顾念雪听到这句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名节?楚倾瑶么? 嘁! 上一世,楚倾瑶对善良无辜的芳儿施加了难以想象的折磨和伤害。那些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顾念雪的眼神越发冰冷。而现在,既然命运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她就要让罪魁祸首,遭受比当初给予芳儿的痛苦还要多出百倍的惩罚! —— 四皇子府, 楚倾瑶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大有种清冷美人之感。 萧璟瑞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她的手,心里是怜惜的。 此时,楚倾瑶逐渐转醒,看到萧璟瑞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就沿着眼角滑落,她挣扎着坐起。 “瑶儿,你醒了?” “殿下~”楚倾瑶柔弱无骨地靠在萧璟瑞的怀中,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很轻易地勾起了萧璟瑞的保护欲。 “瑶儿,不怕,没事了。可还有哪里不适?”萧璟瑞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 楚倾瑶将头埋在他怀中,温着嗓子,眼神却满是不屑,“殿下,瑶儿没事,只是殿下送瑶儿的那些礼物全都烧毁了,那是殿下送的, 瑶儿舍不得。” 萧璟瑞将她扶正,笑着说:“傻瑶儿,那些只不过是身外之物,你若喜欢,本殿下再送你便是,只要人没事就好。” “谢殿下。”楚倾瑶笑得温柔,眉眼尽是风情。 萧璟瑞见她这副模样,也不知是多日没有见她的缘故,总觉得此刻身体燥热不堪。 “瑶儿,多日不见,你好像又越发漂亮了。”说罢,他作势就想吻上她的唇,却被楚倾瑶轻轻推拒。 只见她双颊绯红如晚霞映天,贝齿轻咬着下唇,眼眸似秋水般盈盈波动,娇羞地轻声说道:“殿下,瑶儿今日还有些不适,实在不便伺候殿下,可否改日?” 她得声音婉转娇柔,犹如黄莺出谷一般悦耳动听。 萧璟瑞闻言,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急了,略带歉意地说道: “是本殿下考虑不周,那瑶儿你先歇息,本殿先去处理一下公务,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罢,还不忘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位楚楚动人的佳人。 “嗯,多谢殿下体谅,瑶儿恭送殿下。”楚倾瑶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宛如蝴蝶振翅欲飞,更添几分小女儿家的娇羞可爱之态。 这般模样看得萧璟瑞心中如同有只小猫在轻轻挠动一般,痒得难耐,但也只能暂且按捺住心头的冲动,转身离去。临走之前,他又特意叮嘱下人们要好生伺候楚倾瑶,不得有丝毫怠慢之处。 待萧璟瑞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原本一脸娇羞的楚倾瑶瞬间变了脸色,方才的温婉可人全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冷冽。 她美目圆睁,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呵!男人……”语气之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得到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得不到的却又永远在心间骚动,着实可笑至极! —— 宫里, 皇后有孕的消息很快就晓喻六宫。 宁妃在御花园中散步,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与腹中胎儿说话。 恰好遇到了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凌贵妃。 “臣妾给凌贵妃请安。”宁妃托着腰,微微行礼。 凌贵妃虚扶了一把,“宁妃即将生产,皇上都说了,可免了你一切请安和行礼,怎得还如此客气。” 宁妃浅笑道:“皇上那是心疼臣妾,可臣妾也万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凌贵妃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着:这宁妃看似八面玲珑、滴水不漏,表面功夫做得那叫一个天衣无缝,让人压根儿挑不出半点儿错处。可也正因如此,方能在这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一路扶摇直上,稳坐妃位。 稍作停顿后,凌贵妃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言道:“本宫还要去坤宁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便不再与宁妃妹妹多做寒暄了。” 说完,便准备离去。 然而,未等凌贵妃迈出几步,宁妃悠悠开口道:“是呢,皇后娘娘如今身怀龙裔,身子会越来越重。想必日后,皇上也会因体恤皇后娘娘的身体,将这协理六宫之权交予凌贵妃姐姐……到那时……” “宁妃,慎言!”宁妃话尚未说完,便被凌贵妃厉声喝止。 第94章 最大的阻碍 凌贵妃猛地转过身来,目光凌厉地直视着宁妃,但脸上依旧挂着那丝若有若无的浅笑,接着又缓声说道: “本宫向来认为宁妃妹妹乃是识大体、守本分之人,故而希望妹妹今后能够一如既往地安守本份,切莫妄议宫中事务。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妹妹可明白?” 宁妃极少看到凌贵妃如此疾言厉色的样子,一时间竟有些被怔住了。 “是,臣妾知错,臣妾日后定当谨言慎行。” 凌贵妃闻言,这才转身离去。 宁妃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中暗道: “本宫才不信,你对权力没有野心,不过是比本宫掩藏得更好罢了。” 坤宁宫—— 宣璟帝看完了奏折,便过来看望皇后。 “皇后,今日胃口可好些了?” 皇后笑着说:“多谢皇上关心,臣妾今日好多了。” 宣璟帝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无奈道:“你啊,又不说实话,朕方才看到你平日爱吃得那些点心,几乎一口都没动。” 皇后轻笑,“臣妾不饿,皇上不必担心。” “朕怎能不担心呢,你如今身怀龙裔,却什么都吃不下,这身子哪吃得消啊?那些个太医是越来越不中用了。”宣璟帝面色一沉。 皇后忙劝慰道:“皇上,这女人生孩子,大多都会经这么一遭的,三四个月后就会好了,臣妾怀璟言的时候······” 说到此,皇后顿了一下,接着道:“那会儿不也是这样嘛。” 宣璟帝也是眼中闪过一丝惋惜。 “嗯,好吧,那朕就抽空多来坤宁宫陪你用膳可好?” 皇后一听,高兴地点点头。 宣璟帝又道:“对了,朕此前听说,老三出征当日,这乐安县主都没有去送行,这属实是有些不懂礼数了,改日,你把她叫来宫里,得好好说说她才是。而且,她不是会医术吗?叫她也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缓解你的不适。” “是,臣妾遵旨。”皇后应道。 “皇上,皇后娘娘,凌贵妃来给娘娘请安了。”玉琪上前通禀。 “让她进来吧。”皇后说道。 凌贵妃踏进大殿,恭敬地给二人行礼请安。 “爱妃,来得正好,朕还要去处理政务,你就留下来陪皇后好好说说话吧。” “是,臣妾遵旨。” 宣璟帝又转身对皇后说:“你身子不适,下月选秀的事就交由凌贵妃处理吧,你就好好调养身子,照顾好自己和朕的皇儿。” 皇后闻言,点头应道:“臣妾正有此意,多谢皇上体恤。” 宣璟帝闻言,心情舒畅,一手拉过皇后,一手拉过凌贵妃,欣慰道:“朕有如此贤良的皇后,又有如此贤德的爱妃,是朕之幸。” 凌贵妃福身谢恩,“臣妾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皇上和皇后娘娘信任。” 于此同时, 京城近日来,因风寒之症高热不退的病人越来越多,各大医馆都处于病患饱和的状态。 安大夫见势不对,立马让人给顾念雪去了信。 顾念雪看到信后,精神也立即紧张了起来,随即召集国公府下人,一一交代道: “从今日起,国公府上下,每日需以苍术,白芷焚烧消毒,早晚各一次,外出采买的奴仆,必须佩戴面罩,回来后在门口处,需严格洗手消毒一次。任何人在发觉自己有风寒症状时,需立即上报给忠叔。” 下人们一听,都感觉自家小姐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风寒只是换季之后常有的,从来也没这么谨慎过啊。 顾念雪知道众人疑虑,但她也不打算过多解释,而是严辞令喝道:“凡有一人隐瞒不报或是不按照要求做的,立即逐出国公府!永不录用!” 大家一听,立即就慌了,要知道,国公府的差事可是外面多少人想都想不来的,这要是为了这点小事丢了饭碗,那也太冤了。 “是!奴才遵命!” “是,奴婢遵命!” 同时,顾念雪也让方木将此方法交代到了太傅府和都统府上,由虞正昊和虞莹加以监督执行。 随后,顾念雪唤来了谭季、谭回和蓝雨。 只见她神色凝重地说道:“事出紧急,我长话短说。” 她拿出了一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交给几人,吩咐道:“上面是我此前租下的院子地址,分别坐落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里面储备了各类防御所需的物资和草药,虽然目前还算充足,但看外面的情况,后期肯定是供不应求的。 所以我需要你们帮忙,第一,加派人手看管物资,以防哄抢;第二,将名单上的大夫及时送往对应的宅院,搭建义诊帐篷,并张贴告示通知全京百姓,就近看诊,分流病患;第三,找些善者,最好是读书人或者帐房先生,每日统计看诊人数且记录看诊人的信息;第四,以王爷的名义责令户部,严禁商贩哄抬物价,禁止京中贵族垄断粮食和药材,实施限购,鼓励按需购买。 还有一些,可能我暂时没想到的,后续再补上吧,有劳各位了。” 三人听完之后,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敬佩之色。 谭季率先开口:“王妃思虑周全,我等定全力以赴。” 京城之中,顾念雪安排的诸事有条不紊地开展。 然而,麻烦还是接踵而至。 一些权贵暗中抵制限购令,户部官员左右为难。 顾念雪知晓后,决定亲自出面周旋。 若要论起这其中最大的阻碍,那必然是非荣亲王莫属了!他身份尊贵、地位显赫,其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紧盯着他呢!而底下那些不配合的人,十之八九也是因为荣亲王的授意。 且看此刻,荣亲王正端坐在京城内最声名远扬的茶楼之中,姿态闲适而又优雅。他微微眯起双眸,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台上精彩纷呈的戏曲。只见他身旁簇拥着一群侍从,个个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之意。 这座茶楼本就是京城里达官显贵们时常光顾之地,但今日因着荣亲王的大驾光临,更是显得热闹非凡。 楼中的客人们时不时将目光投向那位尊贵无比的王爷,或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或面露敬畏之色远远观望。 然而,对于这些旁人的关注与议论,荣亲王恍若未闻,依旧沉浸在那悠扬婉转的唱腔和扣人心弦的剧情之中,仿佛外界的一切喧嚣都无法扰乱他此刻的宁静心境。 第95章 有几颗脑袋? 顾念雪走进茶楼,便看到了要找的人,正欲上去,却被荣亲王的侍卫给阻拦在楼梯口处。 芳儿眉头微蹙,“大胆,竟敢阻拦乐安县主,还不退下!” 侍卫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并未让开,又用打量的眼神扫视一眼顾念雪,那模样,好生嚣张。 芳儿气急,正要上前理论,却被顾念雪阻拦。 那侍卫以为她也是个软弱可欺的,嘴角噙了一抹不屑的笑。 可下一秒,他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只见顾念雪只是云淡风轻般轻轻地挥动了一下衣袖,原本还趾高气昂挡在她身前的那名侍卫,突然感觉双腿像失去了支撑一般,猛地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撞击在了木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其他侍卫见到这一幕,皆是大吃一惊,纷纷拔出腰间明晃晃的钢刀,气势汹汹地朝着顾念雪冲了过去。 可是,还没等他们靠近顾念雪三步之内,便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个个接二连三地以相同的姿势跪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场面变得异常诡异和安静,只剩下那些侍卫们惊恐万分的喘息声。 而此时的顾念雪,则完全无视这些人的存在。 她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姿态,微微提起裙摆,迈着轻盈的步伐,自顾自地向着楼梯上方走去。 楼下的一切,皆被荣亲王看在了眼里,眼底露出一抹兴味。 “这乐安县主还真有两下子,倒是本王小瞧了她。” 顾念雪走到楼上,见到了荣亲王,随即向他行了一礼。 “臣女顾念雪,给荣亲王请安。” “乐安县主今日怎有如此雅兴,来此同本王一同听曲啊?”荣亲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却没有落在顾念雪身上。 “扰了王爷雅兴,是臣女的不是,只不过,现下的确是有要紧的事需要王爷帮忙。”顾念雪淡笑着说道。 “哦?”荣亲王这才抬眼凝视她,又审视了一下楼梯处的“惨状”,面无表情道:“如此看来,乐安县主所言要事,确实颇为重要。” “臣女此前常听父亲言及,王爷于军中秉持从严治军,恩威并施之策,今日臣女亲眼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 顾念雪嘴角微扬,却无丝毫笑意,言辞中满是讥诮。 她乃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更是准肃王妃,而荣亲王身旁的区区侍卫竟敢对她如此轻慢,此乃大不敬之罪,说白了,便是他荣亲王驭下无术! 荣亲王面色一滞,随即放下酒杯,余光扫了身边一名侍卫,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 那侍卫当即下楼,走到刚刚为首之人身侧,直接手起刀落,将其斩杀。 这一幕,吓得在场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乐安县主,可还满意?”荣亲王眼中闪过一丝冷凝。 顾念雪微微侧过头,目光投向楼下那触目惊心、鲜血淋漓的场面,但她的神色却依旧淡定自若,仿佛眼前所见不过是寻常之事一般。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声道:“王爷何必如此,倒叫臣女有些不知所措了。” 荣亲王闻言,挑眉看向顾念雪,说道:“呵呵,这偌大的京城之中,鲜少有如县主这般胆识过人的女子,本王很欣赏你!不过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不知县主今日特意来寻本王,究竟所谓何事?” 顾念雪听后,先是轻轻颔首示意,然后不紧不慢地向前迈出一小步,接着说道: “想必王爷已然知晓,如今京中疫症愈发严重。为保百姓日常所需,户部已颁布限购令。然即便如此,仍有极少数权贵对之视若无睹,妄图仗势带头违令。” 说到此处,顾念雪稍作停顿,“这些人,想必无需臣女点名,王爷心中自是雪亮。” 至此,荣亲王眼神一凝,闪过一缕杀意,沉声道:“放肆!莫要以为你将为肃王妃,便可对本王妄加揣测!构陷本王,你可想过自己有几颗脑袋?” 顾念雪心中一紧,面上仍镇定自若,“王爷息怒,臣女并非有意想要激怒王爷,只是想提醒王爷,此疫症绝非寻常风寒之症,若不能让百姓得到及时救治,安稳民心,从而引发大规模的传播,万一波及宫墙之内,王爷,可想过后果?” “哼,不就是稍严重些的风寒么,还能死人不成!”荣亲王皱眉,面上已然不悦。 顾念雪似乎知道他会如此说,示意身后的芳儿拿出一个簿子,轻放到荣亲王面前。 “王爷,不看看吗?”顾念雪紧盯着他,神色严肃。 荣亲王不耐烦地拿起翻阅了几页,都是些户籍人名,上面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些标记。 “这都是什么啊,本王看不明白!”然后,随手一扔,便丢回了桌上。 “这是京中收治的病人清单,总共一百余本,这只是其中之一,上面标记红色打叉的,是已故之人,橙色是重症隔离之人,其余的,都是轻症或者已经康复的。” 荣亲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急忙又伸手拿回来重新翻阅了一遍。 “为何会有这么多人丧命?民间大夫竟这般无用,连小小风寒都治不好吗?”荣亲王微怒。 他其实不是在意这些人的生死,而是,如此庞大的死亡人数,会引起民间恐慌,甚至于还会发生暴乱,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万一惊动了皇上,恐怕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顾念雪冷冷地笑了,“王爷莫不是有耳疾?” 荣亲王一时间竟以为是他听错了,她刚刚是在骂他么? 身边的侍卫们也都各个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顾念雪,这乐安县主是不要命了吗? 顾念雪丝毫不惧,缓缓道:“臣女方才已说,此疫症绝非寻常风寒。王爷却充耳不闻,岂不是有耳疾?” 荣亲王刚要发作,顾念雪紧接着说: “王爷应当知晓,民间大夫并非无能,实乃药材和人手匮乏,无力应对。现今更有达官显贵罔顾法令,蓄意囤积粮食、药材,致使本就艰难的局面,愈发困顿不堪,百姓苦不堪言,而王爷却在此处悠然自得地喝酒听曲。此事若传入圣上耳中,王爷以为,圣上将会作何处置。” 第96章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 荣亲王沉默片刻,又觉得哪里不对,“呵呵,那你为何不直接到皇上面前告本王一状?” 顾念雪直视他的双眼,“如果告状就能够救这些无辜百姓,那臣女定会义无反顾。可相比之下,若王爷肯出面震慑那些权贵,不要阻挡百姓的活路,那么臣女,也定会替百姓感激王爷今日善举。” 荣亲王冷笑,“本王要他们的感激有何用?” “疫症不过短短数日,情况就已经如此糟糕,王爷猜猜,皇上现在是否已经知晓京中状况?与其等到皇上亲口下令整治,不如王爷承了百姓的情,提前做好应对之策,待疫症得到控制,王爷既可以得到百姓拥戴,又能在皇上面前彰显功绩,岂不是一举两得?” 荣亲王思索良久,觉得她说的倒合情合理,可是,这于她自己,有何好处呢? “好!本王答应你,只是本王着实不解,县主这般出钱出力,不辞辛劳为百姓奔波,究竟所图为何啊?”荣亲王紧紧盯着面前的顾念雪,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 听到这话,顾念雪心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面上仍保持着那副温婉浅笑的模样,嫣红的嘴唇轻启,缓缓说道: “不管王爷信或不信,臣女做这些,只因自幼受父亲母亲教诲,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求无过,但求无悔。”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 荣亲王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美丽而聪慧的女子,心中不禁对她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沉默片刻后,他突然开口道:“县主如此深明大义且聪慧果敢,实在令人钦佩不已。也难怪我儿和肃王都会对你如此上心。” 可惜了,如果她能成为他的儿媳,学林日后的路,定会是一片光辉坦途。 闻听此言,顾念雪微微垂下头去,轻声应道:“王爷说笑了,既约定达成,那臣女就不扰王爷雅兴了,臣女告辞。” 荣亲王点点头,示意侍卫送她出去。 随后,顾念雪行礼告辞,离开茶楼之后,便直奔就近东城的义诊点,这里也是收治病患最多的一处。 刚一下马车,就看到了排队病人中有两拨人发生了口角。 ”你这个杀千刀的!你娘在家病得都要没了,你居然还在这儿陪这个狐狸精看诊,真是丧良心呐!” “大家伙快看哪,就是这对奸夫淫妇,没天理啊!“ 一位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不停地朝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叫嚣谩骂。 一时间,围观人群都议论纷纷。 顾念雪站在不远处,看着被指责的那名女子脸色苍白,一脸无奈,从头至尾却不吭一声。 反观搀扶她的男人,一脸愤怒,面对自己妻子的撒泼谩骂,他也只是一味地护在那女子身前,打不还手。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顾念雪皱眉,清冷的声音道:”我看是谁敢在此处闹事!“ 芳儿立即上前,让众人散开。 那闹事的妇人一见顾念雪,先是一愣,接着哭得更凶了,“县主啊,您可得给民妇做主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家相公。” 患病女子哑着嗓子,虚弱地说:“我没有······” 顾念雪凝视着那男子,男子赶忙解释道:“县主,小人与元娘并无任何私情,只是元娘的夫君乃是小人的至交好友,在疫症爆发前,他将好不容易买到的药让予了小人的母亲,而他为节省药材钱,于数日前上山采药时,不幸失足坠亡,现今只留元娘孤苦一人,重病缠身无人照看,小人实在于心不忍,才陪她来看大夫的。” 话落,男人的妻子一时哑然,“那你为何不同我直说!非要偷偷摸摸的呢?” “我同你说有用吗?你只会一味地用龌龊的心思怀疑我,你扪心自问,自我二人成婚以来,家中事无大小,皆是你说了算,我连要穿什么吃什么都不能自己做主,外人只看得到你贤惠勤恳,可谁又懂我心里的苦,我是个男人,我也有尊严!现如今,我连想要拿些碎银给好友的妻子治病,都要看你脸色,还要被你疑心行不轨之事,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男人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这番话的。 妇人闻言,眼含热泪站起身,想要去拉他,“相公,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男人别过头,压根不想听她的道歉之语。 话音刚落,意外又发生了。 “元娘!你怎么了?” 那名叫元娘的女子忽然浑身开始抽搐,肢体僵直,口吐白沫,男人都有些扶不住她了。 顾念雪见状,立即让男子将她平放在地上。 “芳儿,取我的针来!” “是,小姐!”芳儿立即跑到马车上,去拿针灸包。 顾念雪神情严肃,将元娘的头侧到一边,对男人说道:“扶好她的头,留心别让她呛着自己。” 男人猛地点点头。 就在顾念雪打开针包的时候,元娘突然停止了抽搐,男人有些惊慌地说:“县主,元娘好像没了呼吸了······” 说着,还用手在她的鼻尖探了探,这一探,他更是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周遭的人都一阵唏嘘,这也太快了,一时间,所有人都恐慌不已,这疫症实在可怕,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顾念雪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拿起一根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扎在元娘的各个穴道上。 “帮我把她抱上马车。” 男人听到了却未动作,人都死了,还折腾这些有什么意义呢? 顾念雪气急,“快啊!” 这时,旁边走来了两个人,闷声将人抬到了马车上。 顾念雪叮嘱芳儿,不许任何人靠近马车,随即就跟着上去了。 “这人都死了,难不成还能救活?” “不知道啊,不过,咱们这位县主,可是个活菩萨呀,诊金都没收咱们的,连药材都是免费的,听说全是她自己掏的钱。” “啊?可她图什么啊?” “图名?可她已经是县主了,图利?这都倒贴的活儿,有啥利可图呢?所以只能说,她是活菩萨了。” 众人纷纷点头。 许久之后,顾念雪才从马车上走下,紧随其后的还有元娘! 芳儿伸手扶了她一把。 原本因愧疚而泣不成声的男子,见到“死而复生”的元娘,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 第97章 他舍不得 顾念雪扫视着眼前众人,沉声道: “我知晓诸位在这段时间,一直被恐慌与不安所笼罩,故而对自己的家人、朋友,难免会流露出一些负面情绪。然而,灾难、疾病与死亡,让我们深知生命的脆弱与珍贵。所以,念雪在此请求大家,在这危难之际,可否暂时摒弃成见,相互扶持,共同渡过难关。” 众人闻听顾念雪这番话语,皆面露愧色。 元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县主大义!” “县主大义,草民谨记县主教诲!”众人齐声跪谢。 随后,顾念雪也加入了义诊行列,为了分担其余三名大夫的压力,不顾他们反对,主动承担起了重症患者的诊治。 芳儿知道自己劝不住她,就只能在一旁给她打下手。 御书房—— 宣璟帝端坐在桌案后,龙颜大悦。 而在他的面前,则站着虞正昊和户部尚书叶柏齐。 只见宣璟帝面带微笑,目光落在虞正昊身上,缓缓开口说道:“这个乐安,当真是一次又一次给朕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国公大人可真是有福之人,竟然生出如此出色的女儿来。爱卿啊,你这位外甥女实在是非同凡响呐!” 虞正昊闻听此言,赶忙拱手施礼,谦逊地回应道:“皇上过誉,念念向来心地善良,对医术也略有涉猎。她只是不忍百姓深陷疾苦,这也是身为皇上子民应尽之责罢了。” 宣璟帝闻言,朗声道:“哈哈哈!朕就知道你会这般说辞。那些呈上来的奏折里,虽然只是寥寥数语,但朕心里知道,她在其中付出了多少艰辛,就连荣亲王的折子里都在夸她是个奇女子!” 虞正昊蹙眉,荣亲王? 念念何时与他有交集了? “叶柏齐听旨。” \"臣在。\"叶柏齐立即跪地接旨。 \"传朕口谕,自即日起,朝中各级官员务必全力协助乐安县主防控疫情,所需物资银两可优先从国库调取,民生之所需务必全力保障。若有官员胆敢私吞克扣,妄图阻挠者,定当严惩不贷!“ “臣,遵旨!\" 有了皇帝的全力支持,支援的人手,物资和银两,很快就下来了,正好解了顾念雪的燃眉之急。 午时,顾子陵带着虞婉亲手做的糕点来探望妹妹,见虞莹也在,三人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虞莹一边吃一边问:“念念,有一点我实在没明白,为什么一开始你不向陛下求助,非要自己扛呢?” 顾念雪轻笑道:“表姐,假设你现在身处战场上,突然有个人来告诉你,后方有敌军突袭,人数不明,战术不明,目的也不明,你会如何做?” 虞莹轻咬一口手中的糕点,凝眉沉思片刻,缓声道:“若换作是我,定会先严惩那人一顿军棍,再遣一名可靠之人前去探查虚实,共商应对之策……如此一来一回,非但浪费时间,恐还会延误军情,后果不堪设想!” 顾子陵面带得意之色地看着顾念雪,“所以啊,念念才从一开始,便已做好万全准备,只待时机成熟,将实情以文书的形式呈于陛下,条理分明,证据确凿,陛下方能在最短时间内做出决断。” “表妹,莫非你是神明转世不成,上苍究竟给你关了哪扇窗?”虞莹不禁都有些嫉妒了。 顾念雪也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说道:“武功吧,你看你与大哥二哥,皆是练武奇才,身手矫健,射箭也厉害,反观我,手无缚鸡之力,也只能在这京城之中施展些许所长了。” 虞莹与顾子陵相视一笑,这一点,她着实没有自谦,念念于学武一事,确实欠缺些许天赋。 顾子陵面带调侃的笑容,轻声说道:“许是我这个二哥不会教,等你家那位归京,让他教你,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成效。” 虞莹闻言,柳眉一挑,也揶揄道:“此言有理,那位的身手在咱们万历国如果堪称第二,就没人敢居第一,让他教你,我看行!” 顾念雪闻言,脑海中浮现那张宛如神只的俊脸,眸中闪现一丝娇羞,轻声说,“学武那么辛苦,他舍不得。” …… 猝不及防的,两人同时被喂了一嘴狗粮,手里的糕点都不香了。 —— 远在边境的萧璟煜,正端坐在大营中研究着地形图。 沐风从帐外面带笑意走了进来。 “王爷,京城来的信。”随即双手递给萧璟煜。 打开后,看到上面熟悉的娟秀字迹,萧璟煜嘴角扬起一抹柔软的笑意,可没一会儿,他脸上的笑意却又黯淡了下去。 “王爷,王妃信上说什么了?” “她说,京中疫症已经得到控制,宫中一切安好。” “可,这不是好消息吗?王爷为何面露忧色?”沐风疑惑。 萧璟煜叹息一声,“可她只字未提自己,暗卫此前的消息,说她日日为百姓奔波辛劳,本王很是担心她。” “王爷,有蓝雨他们在,定不会让王妃有事的,王妃报喜不报忧,也是不想让您分心。”沐风劝慰。 “本王岂会不知她的用心,只是心中有愧,才刚与她定亲,就与她分隔千里,在她最需要陪伴的时候,却不在她身边。”萧璟煜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藏于袖中。 就在此时,只见影七一路狂奔,步伐急促而有力,脸上满是紧张之色。 “王爷!不好了!狄将军率领一支小分队前往绥境一带进行巡查,在回程途中遭遇了西绥军队的埋伏。狄将军身受重伤,目前军医们正在全力为其诊治,虽性命暂时无虞,但仍然处于昏迷之中!” 听到这个消息后,萧璟煜不禁眉头紧蹙,面露怒色地斥责道: “本王不是早就交代过他,切勿轻举妄动!为何会不听劝阻,带人出去!” 影七赶忙低头回应道:“回王爷,据随行将士所言,是秦世子与狄将军发生了冲突。秦世子当众指责狄将军缺乏领袖之才,担不起将军一职。还口出狂言说狄将军一直都被西绥军队耍得团团转,如同木偶一般被牵着鼻子走,丝毫没有我们大国将领应有的气魄和威风。不仅如此,秦世子甚至还搬出了荣亲王过往的赫赫战功,来对狄将军加以贬低和打压。正因如此,狄将军才会被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地带兵前去巡查,这才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闻言,萧璟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个秦学林,可真是让人不省心呐!一眼看不住就给本王闹出些乱子。” 随后他果断下令道:“先随本王一起去探望狄将军,一炷香之后,让秦学林到营帐中来见我!” 影七躬身领命道:“是,王爷!” 第98章 他?当然不行 秦学林悠哉悠哉地从自己帐中,踱步来到萧璟煜的营帐。 一进来,却没看到人,嘴里粹了一声:“切,叫我来,自己又不在,这是故意给本世子甩脸吗?” 但他又不敢擅自离开,只能随意打量着营帐,一会儿摸摸箭弩,一会儿坐在萧璟煜的座位上翘着腿休憩。 随后,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瞄向面前的书案,看到有什么东西被盖在了一堆书籍之下。 眼神瞟了瞟帐门的位置,见四下无人,他迅速抽出那沓东西。 摊开一看,居然是布防图! 萧璟煜把他带来边境已经快半月有余了,但是却从不让他参与正式的战术商议,只让他做一些无关紧要的破事,比如清点粮草,监察兵器,还有慰问伤员等等。 原来,他早已准备好了布防图,看上面的标记,大军会在落霞谷处埋伏,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的确是作战的最佳位置。 倘若,由他亲自把敌军引到落霞谷一举歼灭,那么,这辉煌的战功可不就是他的了?到时,让父王在皇上面前多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会直接让他承袭爵位! 他正想的美,突然听到营帐外有脚步声传来,立即将布防图又重新塞了回去,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似的,乖乖站在了一旁。 萧璟煜一进来,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走到位置上坐下。 沐风和影七则静静地立于两侧,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此时,秦学林微微低垂着头,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王爷,不知您此次唤臣前来,究竟所为何事?”他的语气恭敬之中带着一丝疑惑。 萧璟煜端坐着,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秦学林,缓缓说道: “听闻,狄将军此次不顾本王的命令,私自率兵出城巡查。此事与你有关?”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丝丝寒意,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 听到这话,秦学林的身子猛地一颤,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但他很快便强作镇定,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陪着小心解释道: “王爷明察!臣不过是与狄将军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和误会罢了。虽然臣当时说话可能重了些,但着实没料到狄将军的自尊心竟如此之强,竟然会一气之下擅自出兵,结果还不幸受了伤,可这事也不能全然怪在臣头上吧。”说着,他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不屑,心想,那狄镇青如此不经激,还做什么将军。 萧璟煜唇角微勾,随手拿了一本书在手里,这一举动,落在秦学林手里却是紧张万分,布防图是军机,萧璟煜应该没看出来他动过吧。 “秦世子所言,不无道理,身为将军,势必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经得起磨砺,才能在战场上时刻保持沉着冷静,应对任意突发状况。” “王爷睿智!”秦学林赶忙殷勤奉承,可还没来得及高兴。 “可······你以下犯上,公然指责狄将军,目无军纪,还用荣亲王的名义来压制他,故本王决定,予你三十军棍的惩处,你可服?“萧璟煜的眼神冷凝,仿佛他若敢说一个不字,就会立即让身边的沐风和影七直接砍了他。 狄将军如今重伤卧床,军营中最大的就是萧璟煜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任凭王爷处置。”秦学林咬牙道。 “本王知晓你一直都想建立战功,同你父王比肩,现下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可以让你将功赎罪,不知道世子可想试一试?” 秦学林一听,狐疑道:“王爷不妨先说来听听?” 哼,他才不信萧璟煜有这么好心,不会是想给他挖坑吧! 萧璟煜从左手边取出一封信,指尖在上面轻敲了两下,似笑非笑道: “本王的暗卫经过一番缜密探查后发现,哈无勒有个妹妹。明日即将被送往北疆和亲,以此来换取北疆的战马。本王心中思忖,若是能将这和亲之事搅乱,或许就能逼迫西绥退兵。本王希望由你来带领兵马前往拦截这支和亲队伍,并成功将那位西绥公主给绑过来。” 秦学林闻听此言,双眼猛地一亮,急切问道:“王爷同意让臣领兵出征?” 他心下暗自思量,不过就是一支小小的和亲队伍罢了,要将其拿下岂不是易如反掌? 然而,萧璟煜却是冷冷一笑,沉声道:“世子可要听清楚了,此次派你率兵,目的乃是劫持那位西绥公主。此事说难不难,但也绝非轻而易举,要知道,这送亲的队伍少说也得有上百人,其中必然不乏一些武功高强、身手卓绝之辈。世子若对此事心存顾虑,本王倒也可以另行安排他人前往。” 秦学林不知从何处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自信,只见他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大声说道:“王爷放心便是,此事交予臣处理,定然不会辜负王爷重托!只是不知,王爷准备给臣多少兵马?” 话音刚落,一直端坐在椅子上的萧璟煜慢慢地抬起了一只手,将手掌缓缓地扬了起来。 秦学林见状,心头一喜,连忙开口问道:“王爷要给臣五百名士兵?”说话间,他的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兴奋之色。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萧璟煜竟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秦学林心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像是被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难看起来,继续试探性地问道:“那……那难道只有五十名士兵吗?” 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挑了挑眉反问道:“送亲队伍之中大多都是些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婆子罢了,五十,足矣。还是说,世子对自己没有信心?” 说完这番话后,萧璟煜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秦学林,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学林低头沉思片刻,心里暗自琢磨道:人少是少了点,但毕竟是他第一次正式领兵出征啊,若是因为害怕人手不足而退缩的话,岂不是会让旁人笑话?再说了,不就是一支送亲的队伍嘛,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想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一脸坚定地对着萧璟煜拱手道:“请王爷放心,微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待他离去后,萧璟煜抽出压在书册下的布防图,勾唇,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沐风担忧道:“王爷,这秦世子能行吗?” 萧璟煜眼中闪过一抹算计,“他?当然不行。” 嗯? “本王只是想借此机会,给哈无勒好好上一课,咱们中原人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影七与沐风相视一眼,心领神会:王爷,还是那么腹黑啊! 第99章 共同的敌人 西绥王庭—— 哈无勒与部下商讨完接下来的战术,准备回房休息。 刚踏进屋中,他就感受到了一丝凉意,随即将手缓缓移向后腰处。 “大王不必紧张。”冷不丁地,一声阴沉尖细的嗓音从纱帐后传来。 一袭黑袍,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在哈无勒面前。 哈无勒警惕地盯着眼前之人,低声喝问:“你是何人?为何深夜擅闯王庭?” 黑袍人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我是来助大王一臂之力的。” “什么意思?” 黑袍人将脸隐在帽檐下,缓缓开口说道:“大王应该已经察觉,火翼军最近势头正盛,对西绥军队的每一次挑衅都几乎都做到了精准预判。” 哈无勒面色一紧,厉声问道:“你想说什么?” 黑袍人缓缓抬起头,“萧璟煜来了。” “万历国的战神王爷?萧璟煜?”哈无勒吃惊,为何他的人竟然没有探查到? “不错,而且,大王派去探查的人里,已经出了内贼,至于是谁,我不得而知,但我帮助大王把此人揪出来。” 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黑色的木盒。 哈无勒并未放松戒备,“这是什么?” 黑袍人没有回答,而是轻轻将木盒放在桌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赤红色的蜘蛛。 “此蛛名为魑魅,是我精心培育的毒蛛,大王不要看它身形渺小,它的厉害之处,是能感知人的体温心跳,还能精准地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 哈无勒闻言,一脸不屑,“你是中原人?这等荒谬之言,岂能骗得了本大王!” 黑袍人闻言,也不恼,只悠悠说道:“大王若是不信,不妨一试。” 哈无勒上下打量着他,心中暗自揣测着对方的身份和来意。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不时瞥向盒子里的毒蛛。 过了好一会儿,哈无勒终于下定决心,朝着门外高声呼喊:“来人啊!”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三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侍卫迅速奔进房间,笔直地站立在哈无勒面前,等待着主人的命令。 哈无勒命人依次对这三名侍卫提出了一系列问题。起初,面对哈无勒的询问,这三个人都显得有些紧张,但还是如实回答了每一个问题。 而那只毒蛛则始终静静地趴在盒子里,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然而,就在这时,负责提问的那人与哈无勒交换了一下眼神。只见哈无勒微微点头,于是,提问者心领神会,故意引导站在中间位置的那名侍卫说了一句谎话。 话音刚落,原本毫无动静的毒蛛像是瞬间被激怒了一般,猛地开始躁动起来。 紧接着,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毒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盒子里一跃而出,犹如一道闪电般直直地朝着刚才说谎的那名侍卫扑了过去。 那名侍卫见状,最初并没有把这只小小的毒蛛放在眼里。 他心里想着,不过就是一只普通的蜘蛛罢了,自己只需两根手指便能轻易将其捏死。可是,当毒蛛咬住他的脖颈时,他才意识到事情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刹那间,一股剧痛传遍全身,侍卫痛苦地惨叫起来。更可怕的是,他的脖子被咬之处迅速泛起一片乌黑之色,并以惊人的速度向着四周蔓延开来。与此同时,他浑身上下的血管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气流,开始不断肿胀,就像一条条粗壮的蚯蚓在皮肤下面肆意蠕动。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这名侍卫的整个身体已经肿胀得不成人形,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被撑得紧紧绷起,似乎随时都会破裂开来。 周围目睹这恐怖一幕的众人纷纷惊恐万分,头皮发麻,不由自主地连连向后退去,生怕被波及到。 就连哈无勒也被吓得脸色煞白,他呆呆地望着眼前这惨不忍睹的景象,瞳孔放大,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中毒之人喷出一口黑血,倒地而亡。 哈无勒转而看向黑袍,那毒蛛正乖巧地趴在他的掌心之中。 随即大笑起来,“此毒蛛果真如此神奇,不过,本大王依旧想知道,你究竟是谁还有你的目的,你们中原人有一句话不是叫,天上不会掉馅饼吗?” 黑袍人微微躬身,“回大王,在下莫桑,乃是五毒盟现任盟主,只因我与大王有共同的敌人,倘若我能帮大王找出奸细,剿灭火翼军,希望大王能把萧璟煜交给在下处置。“ 哈无勒眯起眼,“哈哈哈哈······倘若你真的能有如此本事,莫说一个萧璟煜,就是让你成为我西绥的大军师,也不无可能!” 黑袍人勾唇,“多谢大王抬爱,如此,便预祝我与大王合作愉快。” 哈无勒看着地上的尸体,满意地点头,此人善于用毒,若是在战场上加以利用,此后,他西绥大军还不是所向披靡?! 翌日—— 秦学林便带着五十将士快马加鞭去堵截西绥公主的和亲队伍。 一行人潜伏在队伍的必经之路上,秦学林握紧手中的剑,暗道此举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和亲队伍渐近,秦学林看到队伍中的西绥公主端坐在马车之中,面若桃花却透着淡淡的忧伤。 秦学林一看,竟还是个美人,一时间歹心渐起。 “世子,要现在进攻吗?”一将士紧盯队伍,问道。 待前行的马车踩到他们设置的陷阱上时,秦学林一声令下。 “就是现在,上!” 瞬间,几十人一拥而上,送亲队伍中的将士也纷纷拔出刀剑予以奋力抵抗。 一开始,秦学林等人明显是占了上风的,可不知为何,时间越长,他的身体越来越没力,这时,队伍后方竟又出现一队人马,乌压压一片。 秦学林心中暗惊,糟了,中计了! 正在此时,西绥公主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脸上露出一抹冷笑。 “蠢货,还不束手就擒!” 再看自己带来的士兵,此时已经纷纷被擒,在劫难逃。 秦学林后悔不已,他应该再多留心观察的,奈何为时已晚。 与此同时,仍有十几名士兵为了掩护他逃离,抢夺了一匹马,“世子!你先走,我们断后!” 他毫不迟疑地飞身上马,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曾留给那些舍生忘死保护他的士兵们,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第100章 夜袭 秦学林一路策马奔逃,后面追兵不断。 突然想起昨日在萧璟煜帐中看到的布防图,想也没想就朝着落霞谷而去。 然而,他还没有跑出去多远,就已经被西绥士兵给追上了,西绥公主娜雅也端坐在马上,一脸得意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他们说你是万历国荣亲王的儿子?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会被派来拦截本公主的和亲队伍?” 秦学林右手持剑,发现自己已经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心里紧张不已,难不成他就要这么死在这儿了? 不!他不能死! “公主,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秦学林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娜雅面露不屑,“你还有什么资格同本公主谈交易,杀了你,可是能壮我西绥将士好一顿士气!” 说罢,便玉手一抬,示意士兵将其射杀。 “若是用三万火翼军换我一条命呢!”秦学林大声喝道。 娜雅闻言,立即伸手示意射杀停止,眸色亮了亮。 “说来听听。” 秦学林暗自呼了一口气,故作镇定道:“我看过火翼军的布防图,他们准备在落霞谷埋伏,倘若我猜得没错,他们意图用一支小规模兵力作为诱饵,将西绥大军引入谷中,再用乱石堵住谷口,届时,再从高处投下火油,西绥大军将插翅难逃。” 娜雅听后脸色一变,心中暗恨火翼军竟如此狡诈,但很快她就恢复神色。 “本公主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秦学林苦笑一声,“我本就是被逼的,再说,此次行动,我怀疑是萧璟煜故意诓我,让我来送死,若公主肯放过我,我愿助公主力破此局。” 娜雅沉思片刻,讥讽道:“空口无凭,除非你先画出布防图,本公主再考虑要不要相信。” 秦学林想也没想,依言照做。 当娜雅看到布防图后,顿时心惊,这图上的确是对她西绥地形了如指掌,还标记出了最佳的埋伏位置。 “如何?公主现在可以相信我的诚意了吧?”秦学林紧张地看着娜雅。 娜雅将图仔细收好,冷冷地朝秦学林说道:“世子对自己的同族都能如此狠心,想必我王兄一定会喜欢你。” 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本公主现在,还不能放了你,万一你将此事透露出去,那可就不好玩儿了。” 秦学林面色一紧,“公主岂能说话不算话!” 娜雅才不管他,“抓住他,带回王庭。” —— 火翼军大营, 萧璟煜看着手中的纸条,嘴角微扬。 很好,好戏即将开场······ 在哈无勒还在迟疑秦学林的布防图真伪时,底下士兵就紧急来报。 “大王,敌军夜袭我西绥大营!” 哈无勒厉声问道:“多少人?” “约莫三百多人,但各个都是顶尖高手,我们的将士死伤惨重。” “区区三百人,我大营有十万大军,怎么就死伤惨重了?”哈无勒要被气笑了。 士兵畏畏缩缩道:“回大王,那些人身穿夜行衣,轻功了得,他们穿梭在我军各个角落,彼此配合默契,仿佛对我们的营帐了如指掌,还······还烧毁了我们的一半粮仓!” “什么!”哈无勒怒拍桌子,“都是些废物!” 随即,哈无勒快速穿戴好,还不忘叫上莫桑,一起前往大营。 当他们心急如焚赶到时,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幅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大营已然被熊熊烈火所吞噬,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夜空。 \"大王,敌人正在陆续撤退,我们的将士已经前去追击了!\" 一名将士跪地禀报着。 然而,莫桑却出言劝阻道:\"大王,在下劝您,穷寇莫追。\" 正当哈无勒犹豫不决之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马的嘶鸣声。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望去,只见萧璟煜身骑一匹雄健战马,身着一袭墨色锦衣,剑眉如飞星般上扬,狭长的眼眸闪烁着冷冽光芒,高挺鼻梁下那薄唇微微抿起。其俊逸不凡的面庞,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更显得威风凛凛、霸气十足。 他就这样稳稳地端坐于马背之上,逆着火光,那双锐利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哈无勒,眼神之中仿佛带着无尽的嘲讽与轻蔑,似乎在嘲笑哈无勒的胆小与懦弱。 莫桑见到这一幕亦是惊愕不已:萧璟煜竟敢以身犯险,他是真的对自己如此自信,还是佯装淡定。 而哈无勒望着眼前这片陷入火海的营帐,心中怒火瞬间升腾而起,犹如火山喷发一般不可遏制。 他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道:\"哼!莫追?他萧璟煜毁了我西绥大营,脚都踩在本大王头上了,还妄想逃出我的掌心?做梦!\" 话音刚落,哈无勒猛地一挥手,大声号令道:\"勇士们,随本大王一同诛杀敌军!取萧璟煜向上人头者,赏金万两!\"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哈无勒身形一闪,敏捷地跃上战马,手持长刀,率先朝着萧璟煜疾驰而去。 身后众多士兵见状,亦齐声高呼响应,纷纷紧随其后,一时间马蹄声响彻云霄,喊杀声此起彼伏,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就此拉开帷幕…… 追击持续了很久,萧璟煜的撤退路线也正如秦学林布防图所描绘的那样,哈无勒不禁在心中暗自得意。 原来,萧璟煜是准备以自己为饵,难怪······ 毫无悬念的,萧璟煜将哈无勒为首的近三万大军引至了落霞谷中,在某处忽然勒马停下。 哈无勒见状,脸上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嘲讽萧璟煜,“肃王,怎么不跑了?瞧瞧你那怂样,还像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吗?哈哈哈哈哈!” 萧璟煜闻言,面色不改,“哈无勒,希望待会儿,你还能这么得意。” 哈无勒扬言道:“本大王今天定要将你斩于马下,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样。” 在他话音刚落,萧璟煜身边的沐风就射出了一记信号弹,良久,却不见任何动静。 沐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了变,有些慌张。 而哈无勒见状,讥讽道:“怎么,是不是疑惑谷口为何没有落石,又为何不见火油落下?” 沐风眉头紧皱,仿佛被识破一般,心中愈发不安。 哈无勒此时,已然确信了秦学林的布防图是真的,幸亏他事先派遣一万兵马前往峡谷上方清除敌军,否则,必将遭受重创。 闻此,沐风在萧璟煜耳边低语几句,众人旋即调转马头,摆出逃亡之态。 “想逃?痴心妄想!给我杀!除了萧璟煜,一个不留!”哈无勒怒喝,挺直身躯,稳坐马背,悠然地跟随大军,冷眼旁观大军围剿萧璟煜一行人。 然而,他的笑容尚未持续多久,便硬生生地凝固在了脸上! 第101章 人间炼狱 三万大军正气势如虹地追赶着萧璟煜一行人,丝毫没有在意到前方“逃亡”之人正在四散开来。 后方的士兵们一路穷追不舍,心中满是胜利在望的喜悦和兴奋。他们只一心认为前方逃窜之人已是惊弓之鸟,被他们追杀得惊慌失措、六神无主。 然而,就在众人信心满满之际,萧璟煜率领着他的队伍却毫无征兆地突然勒住缰绳,马匹纷纷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鸣后稳稳停在了原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原本嚣张的追兵们顿时愣住了,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此时,位于大军中间的哈无勒也注意到了这一异常。他坐在高大的战马上,目光越过层层人群,直直地望向对面的萧璟煜。 只见那萧璟煜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不对!萧璟煜怎能在如此绝境之下还能表现得这般从容不迫?难道说……他是故意设下陷阱来引我们上钩,想要对我们进行反杀?又或者只是虚张声势,垂死挣扎?” 想到这里,哈无勒不禁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道。 恰在此时,哈无勒身旁的左先锋策马来到跟前,满脸忧虑地开口说道:“大王,眼下的情形着实有些古怪啊!这些人为何会突然停下来!” “不管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次不抓住萧璟煜,恐再难有机会了······” 话音未落,就闻头顶上空一阵巨响,顿时,峡谷间巨石滚落,纷纷砸在西绥士兵驻足之地。 西绥军队顿时乱作一团,纷纷紧靠岩壁躲避乱石攻击。 “呵!还是老招数吗?没用的!此处是落霞谷最险峻的地界,只要沿着岩石壁走,就能躲开乱石,萧璟煜,你没辙了吗?哈哈哈哈······” 可是,他的笑声还没持续多久,眼前的一幕就足以让他终生铭记! 只见后方西绥士兵脚下的地面突然一阵轰塌,万千将士连人带马瞬间跌落百米巨壑。 前方的西绥士兵们见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但他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冲去。 然而, 不知何时,萧璟煜身后已然站着上万名火翼军将士,手持箭弩,点燃箭矢,只待一声令下。 萧璟煜缓缓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手腕轻轻一动,如同地狱的阎罗,宣告着生灵陨灭。 刹那间,无数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箭矢划破长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疾驰而至。整个天空都被这耀眼的火光所映照,仿佛将夜幕提前点燃,把整座落霞谷照得如同白昼。 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一场剧烈的风暴,铺天盖地地朝着西绥大军席卷而去。只听得一声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箭头轻易地穿透了西绥士兵们身上盔甲和盾牌,深深地扎入他们的身体之中。 一时间,鲜血四溅,惨叫与哀嚎声响彻云霄,回荡在这座狭长而幽深的峡谷之间。原本宁静美丽的落霞谷此刻已然变成了一个血腥恐怖的人间炼狱,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和残肢断臂。 “抵御!大家不要乱!”哈无勒声嘶力竭地大吼道。 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试图稳住军心。可是,此时的西绥士兵们早已被恐惧和绝望所笼罩,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他们根本无法保持镇定。前面是密集如雨的箭阵,后面则是深不见底的沟壑,进退两难的处境让这些士兵们完全丧失了斗志。 哈无勒望着眼前混乱不堪的战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不甘和愤怒。 看着自己的将士一批接着一批跌入巨壑之中,哈无勒的心也沉到了谷底,他深知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已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眼看哈无勒也要被逼到巨壑之中。 “大王,弃马!”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崖壁上方猛然垂下了一条长长的绳索。 哈无勒见状,毫不犹豫地猛力一拍胯下骏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腾空跃起,准确无误地一把紧紧抓住了那根伸过来的救命绳索,朝着崖壁之上飞身攀去。 黑袍人将他拉至身侧,利用卓绝的轻功,将哈无勒带离战场。 此刻的哈无勒,双目已然变得猩红无比,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死死地盯着对面的敌人。 他咬牙切齿地厉声大喝:“萧璟煜,今日之仇,我与你不共戴天,不死不休!” 而此时的萧璟煜,则端坐马背,冷若冰霜地俯瞰着下方这片已经沦为人间炼狱的战场。 一旁的影七激动道:“王爷,此战大获全胜,实在是痛快!” 沐风叹息一声,”可惜让哈无勒跑了,不知道救他那个黑袍人到底是谁?” 萧璟煜方才也与那黑袍人有过一瞬间的对视,那阴鸷的眼神······似乎在哪儿见过。 身后万千将士齐声庆贺:“肃王!肃王!” 面对如此振奋人心的战况,萧璟煜却依旧保持着一脸的从容淡定,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看不出一丝波澜起伏,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 只听他淡淡地吩咐道:“派人将这里填平掩埋吧。” “是!” 哈无勒狼狈地回到王庭。 娜雅见状,紧张地问道:“王兄,这是怎么了?” 哈无勒双目猩红,怒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带回来的那个人呢,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娜雅从未见自己王兄如此狰狞过,被吓得支支吾吾道:“他,他被关押在牢房里了。” 哈无勒提着剑就冲去了王庭牢房,一踏进牢房, 他差点儿没一口血喷出来! 这儿哪儿还有秦学林的影子,只有一地横七竖八晕倒的士兵。 哈无勒随手揪起一名士兵,将其拍醒,质问道:“关在里间的那个人呢?” 士兵晕晕乎乎道:“属下不知,属下只记得,公主带着几个侍卫说要来提犯人去问话,属下一转身,就后脖颈一痛,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娜雅也懵了,她什么时候来提人了? “你胡说!本公主从未来过!” “属下句句属实,大王若不信,可将其他人唤醒,一问便知。” 怎么可能? 娜雅一脚踢在那士兵腹部,将他踹跪在地,急忙向哈无勒解释:“王兄,娜雅绝对没有!” 第102章 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哈无勒自然知道,娜雅不会背叛自己,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乔装成娜雅的模样,趁看守的士兵不备,打晕了所有人,将人带走了。 “呵呵,很好,我西绥王庭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敌人竟然可以来去自如,犹如无人之境,这要传出去,我西绥王庭颜面何存呐!” 莫桑倚靠在门边,嘴角噙着一抹讥讽的笑意。 “大王,萧璟煜是万历国的战神,他的智谋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不是在下长他人威风,若是再碰上,我们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哈无勒狠狠瞪了他一眼,“现在说风凉话还有什么用?我十万大军一夜之间被火翼军搅得天翻地覆,如今,连抓来的囚犯都丢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娜雅闻言,浑身都在颤抖,十万大军······败了? 他们不是有了敌军的布防图吗?为何······ 想到此,娜雅突然明白了什么,不慎瘫软跌倒在地。 那个人,居然给的是假的布防图!该死! 哈无勒面沉似水,冷冽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妹妹,“娜雅,你记住,十万大军的覆灭,你难逃干系,乖乖地去和亲吧,取悦北疆皇帝,日后,我们还得靠北疆的力量,替我们的将士报仇雪恨!” 娜雅闻言,木讷地点头,和亲之事已成定局,她的一生,也注定被仇恨所笼罩…… —— “王爷,人带回来了,只受了一点皮外伤,但人却昏迷不醒。”朱雀前来禀报。 萧璟煜只轻声“嗯”了一声。 影七有些不解地问:“王爷,这个秦学林贪生怕死,竟敢妄想用万千将士的性命换他自己一条命,如此胆小懦弱之人,我们为何要救?” 未等萧璟煜回答,沐风接话说:“笨,这人是王爷亲自带来的,自然要活着带回去,否则,荣亲王还不得跟咱家王爷拼命?” 影七不服气,“他拼什么命啊,他儿子都叛国了,死一百次都不足惜,我们还没问他们的罪呢,他们凭什么!” 沐风叹息,“话虽如此,但荣亲王终究是皇上的亲弟弟,还有兵马,封地在手,秦学林是他唯一的儿子,他若有个什么闪失,你能保证,荣亲王不会狗急跳墙?” 影七蹙眉,“你是说,荣亲王可能会造反?” 沐风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给了他一记”你悟了“的表情。 萧璟煜嘴角微勾,”你们现如今,谈论起朝堂之事,倒是一点都不知道顾忌了?” 闻言,沐风和影七顿时低头,齐声拱手认错,“属下失言,请王爷恕罪!” 萧璟煜摆了摆手,“罢了,本王也只是提醒你们。” 翌日,萧璟煜来到秦学林帐中,见他还是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苏醒的意思。 影七故意大声说道:“王爷,西绥王庭的人来传话,说是哈无勒同意签订降书,但条件是,让我们把秦世子交给他们,如今世子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如······” 秦学林一听这话,心口都不由自主地剧烈起伏,浑身都开始颤抖。 萧璟煜是要把他再次送入狼窝吗? 只听萧璟煜淡淡地轻声开口道:“也好。” 秦学林身子一僵,立即睁开眼,赶忙跪地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影七见状,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人还真是半分都没有遗传到他老子的铮铮傲骨,虽说荣亲王野心勃勃,但想当年也是叱咤疆场的一代英雄,怎么生出的儿子却是如此懦弱不堪! 萧璟煜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战战兢兢的秦学林,嘴角微微上扬,但笑意却不达眼底,反而透着丝丝寒意, “世子这是何意?” 秦学林身子微微颤抖,声音更是带着明显的惊恐与哀求:“王爷,请您千万不要把微臣交予西绥那帮人!若王爷想要治臣之罪,不妨将微臣押解回京接受审讯,由圣上发落,微臣绝对不敢有半点怨言!” 秦学林心中暗自思忖着:哼,只要能回到京城,有我父王在朝中权衡,即便圣上真要降罪于我,也断然不能取我性命。可倘若是落入哈无勒手中,恐怕是连留个全尸都难!追根究底,还不都是拜萧璟煜所赐。 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与之撕破脸。毕竟,那张布防图并非是人家强迫让他窥视的,他自己鬼迷心窍偷看到了军中机密,又将其泄露给了敌军。无论他如何辩解,也都只有死路一条。 萧璟煜闻言并未伸手去扶,而是直接坐了下来。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开口道: “世子怕是误会了。” 听到这话,秦学林不禁心生疑惑,抬眸看向萧璟煜。 后者缓声道:“西绥提出签订降书的条件的确有世子你,不过,本王可没答应。” 闻得此言,秦学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但很快他心中又泛起嘀咕:萧璟煜为何要出手相护?按常理来说,他犯下如此大错,理应受到严惩才是! “西绥大败,想要恢复元气、重新整顿军队,必然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反观咱们火翼军,经此一役,可谓是士气如虹、锐不可当,根本无惧。故而于本王来说,他们签不签那份降书,其实都无所谓。不过,他们竟敢大言不惭,开口就要本王把堂堂亲王之子交出去,这不是打荣亲王的脸吗!本王当然不会应!再者说了,若不是世子您急中生智,绘制出一幅以假乱真的布防图给他们,让敌军卸下防备,我军又怎能赢得如此顺利。归根结底,世子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虽然萧璟煜说话时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可是落在秦学林的眼里,不知怎的,竟莫名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缓缓升起,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来。 “王爷折煞微臣了。”话落,便又将头埋得低低的。 最后, “世子好好休息,本王先去处理军务。”说完,萧璟煜便起身离开了。 “恭送王爷。” 见人彻底离开,秦学林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这条命也算是保住了吧。 而另一边,北疆皇宫内,得知即将迎来娜雅公主和亲的消息,北疆太子牧星驰露出玩味的笑容。 “这西绥王庭是想用一个公主来换我北疆施以援手,共同对抗万历?这算盘打得可真够响的。” 身边的谋士谄媚道:“太子殿下明智,西绥新任大王哈无勒空有一身蛮力,与他王兄差得远了,不过,我们也暂可不必急着站队,且看日后。” 牧星驰微微点头,心中却另有算计,总归这公主也是他父王的女人,若是个听话的,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便是,若是不听话的······ 第103章 病了 国公府—— 紫笙再一次将热好的早点端到顾念雪房间,却发现她还未起。 起初,她只以为是小姐近日来给人看病奔波,太过劳累,今日许是贪睡了些,可现在已经快到午时了,小姐居然还没起,心里当即升起了一丝担忧。 “小姐······小姐?” 紫笙掀开床幔将其固定在床柱上,又轻声唤了她两声。 顾念雪闭着眼睛,身子微微动了动,却眉头微皱,似乎哪里有些不适。 紫笙一看,立即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额头,立即暗道不好。 顾念雪发烧了,而且身子极烫。 “芳儿!” “怎么了?”芳儿闻声立即跑了过来。 “快去打盆热水来,小姐发烧了,我去请安大夫。”紫笙焦急地说。 芳儿闻言,立即点头去准备热水毛巾。 紫笙匆忙跑到前院,恰好遇见了来看妹妹的顾子陵。 “紫笙,何事如此着急?” 紫笙忙欠身行了个礼,“二少爷,小姐发烧了,奴婢正要去请大夫。” 顾子陵一听,立即说道:“你去照顾念念,我去找大夫。” “是,多谢二少爷。” 安大夫静静地替顾念雪把脉,不一会儿便出来了。 虞婉和顾衡远听到消息,也一直守在门外,见安大夫出来,立即上前询问: \"安大夫,小女如何了?” “二位放心,县主是感染了恶寒之症,发烧也不一定是坏事,草民已经开了药方,且让县主每日按时服药,定会有所好转。县主身体向来康健,此次怕是劳累过度又受了寒邪所致。” \"多谢。\" 众人闻言,心中稍安。 看着躺在床上,脸色稍显苍白的女儿,虞婉一阵心疼。 紫笙将药熬好后端到顾念雪床边,虞婉亲自喂她,顾念雪迷迷糊糊喝了药,于后半夜出了一身薄汗,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 在顾子陵和顾衡远地双双劝说下,虞婉才答应回房休息,只留紫笙和芳儿贴身照顾。 “雪儿······雪儿······” 顾念雪身处一片迷雾之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转身看到迷雾中有一道颀长的身影。 “阿煜,是你吗?”顾念雪试图靠近,可是无论她走多远,却始终触碰不到那抹身影。 突然之间,眼前的景象即刻转换,她竟然来到了肃王府前院。 抬眼望去,只见身着太子华服的萧璟瑞,正无比亲昵地搂着楚倾瑶,两人高高在上,用一种轻蔑且嘲讽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轮椅之上、显得无比落魄的萧璟煜。 萧璟瑞面露憎恶的讥笑,开口说道:“三皇兄,瞧瞧你如今这副样子,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毁掉双腿的感觉,是不是很痛啊?哈哈哈哈哈……” 听到这番话,顾念雪的心猛地一颤,她急忙将视线转向萧璟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就连嘴唇都失去了应有的血色,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一般。 见状,顾念雪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然而,无论她如何挣扎,身体就像是被禁锢了一般,根本无法挪动半分。 就在此时,周围的环境再度发生惊人的变化,眨眼间,她已然置身于一片绚丽多彩的花海之中。 而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萧璟煜,则静静地站立在前方不远处,正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她。 “雪儿,不要怕。有本王在,定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分毫。”萧璟煜那温柔如水的声音缓缓传来,宛如春风拂面,让人倍感温暖与安心。 可就在话音刚刚落下之际,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直直地刺穿了他的胸膛。刹那间,猩红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四周娇艳欲滴的花瓣上,如同点点红梅盛开,触目惊心。 “阿煜!” 顾念雪猛地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紫笙和芳儿闻声,立即从床榻边爬起来,凑到她面前,“小姐,您醒了?” 顾念雪眼神还有些迷茫,她抓住紫笙的手,“阿煜呢?” 紫笙反应了一下,才发觉小姐应该是叫的肃王的名字。 \"小姐,王爷在边境还未回来呢。” 芳儿见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心疼极了,“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梦吗? 顾念雪这才缓过神来,心口一阵绞痛,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不是梦,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紫笙去倒了热水,让她喝了几口,芳儿也拿了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珠。 两个丫头忙前忙后,顾念雪则倚靠在床沿,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心里渐暖。 “芳儿,帮我把蓝雨叫进来。”顾念雪吩咐道。 “好的,小姐。” 不待芳儿去喊,蓝雨便不知从何处一跃而下,从门口走了进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蓝雨,但这样的出现方式,芳儿还是没能习惯,总是会被吓一跳。 “县主,可好些了吗?”蓝雨身份特殊,白日这里来来往往,探望顾念雪的人很多,她都不便出现,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进来看看她。 顾念雪扯出一抹虚弱的微笑,伸手示意她站近些。 蓝雨一瞬的错愕,却也听话地走近她的床榻。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 “小姐,奴婢们不辛苦,只是,这一次着实是吓着奴婢了······”芳儿说着说着就哽咽了起来。 “小姐没事就好,老爷,夫人还有二少爷都很担心您。”紫笙也红了眼眶。 蓝雨却一言不发,看着她们主仆之间关系如此亲密,心中不知怎得,竟有些酸涩。 她自小就身处残酷的竞技场,幸得王爷赏识,也凭借她自己的努力和天赋,成了肃王府屈指可数的女暗卫。除了伙伴,她没有朋友,也没有家人,自然也从未感受过这样炽热的关爱。 顾念雪拍了拍二人的手,目光落在蓝雨的脸上,\"蓝雨,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 蓝雨猛地回神,有些不自在地说道:“属下只是奉王爷之命保护您,是属下职责所在,担不起县主这声谢。” 顾念雪却轻笑出声,反问道:“她们是我的婢女,照顾我情有可原,但你的职责中,难道也包括给我送水喂药,擦汗和盖被的吗?” 此话一出,芳儿和紫笙相视一笑,她们有时候夜里累极了,也会忍不住打个盹儿,待再次醒来的时候,就看到碗里的药变少了,起初还以为是小姐自己喝了,没想到······ 第104章 还说没生气 蓝雨垂眸,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芳儿拽了拽她的衣袖,小声说道:“蓝雨,你别这么拧巴,我们小姐是极好的人,她对你说谢谢,那一定是真心实意的,你收着就是了。” 蓝雨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县主客气了。” 随后,顾念雪又补充道:\"你这么一直隐在暗处也不是个事,我想让你同她们一样,以侍女的身份待在我身边,你可愿?” 蓝雨抬眸,目光柔和,“任凭县主安排。” 几日后,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顾念雪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她的身旁还多出了一名英姿飒爽、美丽动人的婢女。此女名为蓝雨,不仅容貌出众,更有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一日,阳光明媚,微风轻拂。 谭季与谭回两兄弟前来探望顾念雪。 两人满面春风,手中拿着来自边境的捷报,想要第一时间告知顾念雪这个好消息。 当二人刚迈进后院大门,目光瞬间就被身着女装的蓝雨所吸引。 只见蓝雨一身淡蓝色的长裙,裙摆随风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那精致的面容和婀娜的身姿让谭季和谭回看得目瞪口呆,下巴几乎都要掉到地上了。 谭回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大摇大摆地走到蓝雨身前,肆无忌惮地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一边转,嘴里还一边啧啧称奇:“蓝雨姐姐,咱们一起共事这么长时间,我都快要忘记你原来是个女子啦!真没想到,你换上这身女装之后,竟然如此美艳动人!”说着,脸上还露出一副戏谑的表情。 然而,面对谭回的调侃,蓝雨却始终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就在谭回想要去触碰她头上的发簪之时,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蓝雨突然出手,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结实的肘子。 这一击打得谭回措手不及,他惨叫一声,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口,满脸痛苦之色:“啊……蓝雨姐姐,你下手可真是够狠的。” 一旁的谭季见状,连忙伸手拍了一下谭回的脑袋,低声呵斥道:“别闹了!王妃在此,不得失仪!” 谭回揉了揉被打的地方,忍着心口和脑袋的双重打击,乖乖闭了嘴。 目光随之望向顾念雪的方向,却对上了一双水汪汪的小鹿眼。 站在顾念雪身侧地紫笙,此刻神情有些落寞,在谭回看过来的时候,下意识地转头避开了。 谭回心中一惊,这下糟了,紫笙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那他刚刚······完了,这下误会大了! “王妃,边境捷报。”谭季将捷报双手递上。 芳儿接过交给了顾念雪。 顾念雪迫不及待地接过捷报,展开一看,只见上面详细描述了这场战争的辉煌战果以及敌军溃败的惨状。她那绝美的脸庞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紧接着,一双美眸满含期待地问道:“王爷可有说何时能回京?” “约莫就在这几日了。”谭季如实回答。 顾念雪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 这时,谭回偷偷看向紫笙,发现紫笙仍低着头,似有无限委屈。 谭季察觉到弟弟的心思,暗暗拉了他一把。 这一切细微的动作都没能逃过顾念雪的眼睛,她看着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今日高兴,你们就留在府中一同用膳吧。”顾念雪笑着说。 谭季谢恩后,用胳膊肘捅了捅发呆的谭回,谭回才赶忙行礼谢恩。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落在王府内的小厨房窗口,映照出芳儿和紫笙忙碌的身影。 两人正熟练地准备着丰盛的膳食,锅碗瓢盆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就在这时,谭回拉着谭季走进了厨房。只见谭回满脸堆笑,一副讨好的模样,而谭季则显得有些无奈,但最终还是被谭回软磨硬泡地说服了,自家弟弟的幸福还得靠他吖。 “芳儿姑娘,王妃说她想喝菊花茶了,让您给送过去呢。”谭季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道。 然而,芳儿却停下手中的动作,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可是,我刚刚才泡好了一壶呀,怎么会这么快就喝完了呢?” 听到这话,谭季不禁感到一阵尴尬,他挠了挠头,干笑两声解释道: “呃……这个嘛,其实是我刚才不小心把茶水给打翻了。所以这不,只能厚着脸皮来麻烦您重新再沏一壶喽。” 芳儿听后,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便露出理解的笑容,轻声应道:“原来是这样啊,那好吧,我知道了。不过得等我先把这些菜都切好才行哦。” 话音未落,谭回立刻抢过话头:“哎呀,不用不用,这切菜的活儿交给我就行啦!你们赶紧去送茶吧,可千万不能让王妃久等了哟,快快快!” 说着,他一边手脚麻利地拿起菜刀,一边向谭季使了个眼色。 谭季见状,反应也是极快,连忙配合着谭回半推半拉地带走了芳儿。芳儿甚至来不及再多说一句话,就这样被谭季带出了厨房。 只留下紫笙站在原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心底却在偷笑。 随即,谭回则凑到紫笙身边,轻声道歉,“紫笙,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紫笙故意撇过头,也不看他,小声嘟囔,“谭公子说得哪里话,我为何要生气?” “你看,你还说没生气,这都叫我谭公子了,这么生疏。”谭回歪着头,看着紫笙的表情。 紫笙都不想搭理他,只自顾自地忙自己手里的活儿。 “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找你的蓝雨姐姐去,我很忙。”话音刚落,扭头便拿起了两颗洋葱去清洗。 谭回听到这话,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不由分说地从紫笙手中抢过那两颗洋葱。 “我帮你!”说着,他便挽起衣袖,将洋葱放入水中仔细地冲洗着。 随即又迅速地抄起放在案板上的菜刀,熟练地开始切起洋葱来。 伴随着“哒哒哒”的切菜声,他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紫笙,缓缓开口道: “其实,我和蓝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想当年在暗卫营训练的时候,她一直都很照顾我。更有一次在特别危险的任务中,当时情况危急万分,如果不是她舍身相救,恐怕我早就没命了。所以,于我而言,她早已是同大哥一样,是我的家人,我只把她当作姐姐,她对我亦是如此。” 第105章 他现在需要我 说到最后,谭回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了紫笙身上,似乎想要透过她的双眼看到内心深处的想法。 而紫笙在听完这番话后,整个人明显一愣,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色。 但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装作满不在乎地撇撇嘴,回应道: “你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与我何干?” 然而,尽管话虽这么说,可是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谭回察觉到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下来后,心中原本的焦躁不安顿时消散了大半,就连手上切洋葱的速度也明显加快了不少。 “也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而已······啊吖!” 说着,谭回突然一声惊呼,瞬间吸引了紫笙的注意,她急忙转过身来,满脸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此时的谭回正眯着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流淌而出,那滑稽可笑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好像是洋葱溅到眼睛里了。”谭回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用手去揉搓自己的眼睛,但却被眼疾手快的紫笙给及时制止了。 “你别揉,会越揉越严重的,你等等!”紫笙说道,并迅速伸手抓住了谭回的手腕,然后拉着他来到一旁的椅子前让其坐下。 紧接着,紫笙拿起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地放入水中浸湿。 她小心谨慎地拧干手帕中的水分,走到谭回身边弯下身子,温柔地抬起他的下巴,仔细地为他擦拭着眼角处残留的洋葱汁液。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的轻柔,仿佛生怕弄疼了谭回一般。 擦完之后,紫笙还贴心地对着谭回的眼角轻轻吹了几口气,想要帮助他缓解疼痛和不适感。 而谭回则静静地坐在那里,感受着紫笙近在咫尺的气息,不知不觉间,他的喉结开始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起来,心脏更是像小鹿乱撞般急速跳动。 而当紫笙意识到两人此时地亲昵举动之后,脸颊刷得一下红透了,立马将手帕塞到他手上,紧接着后退了好几步,说: “你自己擦吧,我去拿花蜜。” 谭回看着手里的帕子,又看了看紫笙逃跑的背影,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甜蜜在心口蔓延开来······ 两日后—— 顾衡远和顾子陵被召入宫,一直到晚膳时分都还没有回来。 虽中途有派人回来知会了一声,但虞婉心中总是隐隐不安。 顾念雪得知母亲忧心了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便立即赶往主院陪伴母亲。 “娘,尝尝女儿做的水晶糕。” 虞婉看到她,脸上稍稍有了些许安慰,“你病才刚好,要多休息,这些事让紫笙她们代劳就好了。” 顾念雪握住她的手,“那不一样,只有亲手做的,娘吃起来才觉得更甜啊。” 说着,便拿起一块递给虞婉。 虞婉笑着接过糕点,却没有吃,只是叹息了一声,“娘真的吃不下,你爹和你二哥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真是叫人担心。” 顾念雪劝慰道:“许是今日朝中事务繁多,皇上多留了他们片刻,娘不必担心。” 虞婉点点头,“但愿如此吧。”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 虞婉和顾念雪对视一眼,以为是顾衡远和顾子陵回来了。 顾念雪忙出去查看,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虞莹。 “表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姑母,念念,我爹让我来知会你们一声,今晚,姑父和表哥被皇上留宿宫中了,说是有外国使节来访,正忙着接待呢。”虞莹微喘着说道。 虞婉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是这样,那我便放心了。” 而顾念雪却看出了虞莹说话时,眼里的一瞬闪烁,但她没有言明,而是就着话道:“娘,既然爹和二哥今夜都不回来住了,您就早些歇息吧。” 虞婉听了顾念雪的话,点了点头,“也好,今日确实有些累了,那你陪莹莹说会儿话吧。” 顾念雪点头,看着竹衣扶着虞婉回房休息。 紧接着,就拉着虞莹的手朝自己的院子走,直到四下无人,她才轻声问道: “表姐,宫里到底出了何事?” 虞莹神色微变,“我就知道瞒不过你。” 顾念雪直视着她,心中的不安情绪越来越强烈。 虞莹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嘴唇微微颤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地压低声音说道:“肃王……中毒了,如今可能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听到这句话,顾念雪瞬间怔住了。 “这不可能,前几日我亲眼看到的捷报!他明明说了这几日便能回京了,为何会突然中毒?”顾念雪满脸不可置信,声音因极度的害怕而颤抖得厉害。 虞莹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握住顾念雪的手,安慰道:“表妹,你先别着急,肃王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一定不会有事的,再说,陛下紧急召见了我爹、姑父还有表哥他们入宫,想必应该就是为了商讨应对之策吧。”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那颗心却依旧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砰砰乱跳个不停。 她用力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镇定一些,然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几日所做的那个可怕噩梦——梦中的阿煜满身鲜血倒在地上,周围一片黑暗与死寂。 想到此处,顾念雪的身子微微颤抖,沉凝开口道:“不论消息真假,皇上一定会派人前去,或是舅舅,或是二哥······但肃王中毒的消息绝对不能透露出去,否则,边境定会大乱。” “可如果消息是真的,肃王中毒,连军医都束手无策,岂不是只能从宫中调派太医前往,如此一来,宫中定会有人生疑······”话还没说完,虞莹却反应过来什么,立即试图打消她的想法。 ”不可以!战场险恶,你素未涉足,此去一路会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不知道,我爹和表哥定然也不会答应带你去的!” 顾念雪闻言,却异常冷静地说道:“我非深闺娇花,亦知外界残酷,广南一行,获益匪浅,我不是圣人,我仅是一个想要救心爱之人的平凡女子罢了。” 随之,她凝视着庭院中的那座秋千,轻声呢喃:“他现在需要我。” 第106章 没有万一 虞莹自知自己劝不动她,此前见她与肃王之间的情愫,似乎也并非一朝一夕。 于是,虞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表妹,我多嘴问一句,但你别生气。” 看到顾念雪轻轻点了点头,虞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假如有一天,皇上立其他皇子为太子,但肃王也要想要那个位置……你将会作何选择?” 其实,虞莹这样问并不是没有缘由的。毕竟,总门都统与国公府向来不涉党争,即使日后肃王娶了顾念雪,这一点也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而虞莹也不愿有一天,跟表妹站在对立面。 原本还以为,顾念雪肯定需要深思熟虑一番才能给出答案。 然而,令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顾念雪竟然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表姐,你所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 “你竟如此笃定吗?”表妹该不会是被肃王迷了心智了吧?虽然,她也不相信肃王会有那样的野心,但未来的事,谁又能保证呢? 而顾念雪坚定的眼神,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顾衡远和顾子陵归来之时,已经翌日寅时。 一进门,便看到顾念雪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坐在正厅的桌旁等着他们。 紫笙和芳儿面露忧色,一左一右,就这么站在顾念雪身旁。 父子俩对视一眼,迈着沉重地步伐走向她。 “女儿,你这是?” “我要跟二哥一起去边境,现在!”顾念雪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坚定而果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她那美丽的脸庞上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早已下定决心,不容任何人质疑和阻拦。 一旁的顾子陵无奈地叹息一声,转头看向父亲顾衡远道:“爹,您瞧瞧,我早就说过了,妹妹这聪慧劲儿简直跟人精似的,什么事情都能被她想到前头。” 顾衡远微微蹙起眉头,神色有些凝重。 他缓缓开口道:“虽说此次确实是有皇上口谕,命你前往边境营救肃王,不过毕竟此行路途遥远,危机四伏……” 然而,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顾念雪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爹,没有那么多‘不过’。肃王是我的未婚夫婿,此行又是绝密,于情于理,都没有人比我更为适合。时间紧迫,耽莫要再耽搁了。”顾念雪言辞恳切,目光坚定地注视着父亲和兄长。 听到妹妹如此坚决的话语,顾子陵深知无法改变她的决定,于是点了点头应道:“好,既然妹妹心意已决,那为兄立刻去换身衣服,咱们立刻启程。”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去。 顾衡远轻轻地拍了拍她那瘦弱的肩膀,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慈爱与疼惜: “原本,爹只是单纯地希望你能够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地长大,可如今,明明你变得越来越出色,越来越优秀,可你背负和担当的东西却是越来越沉重,这已经完全脱离了爹的初衷。” 听到父亲这番话语,顾念雪微微勾起唇角,脸上绽放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慢慢地挪动脚步,缓缓地靠近顾衡远,轻轻地依偎进他宽厚温暖的怀抱之中。 “爹,女儿已经长大了,知道如何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同时也明白自己该去承担什么样的责任。女儿会同哥哥们一样,齐心协力、同舟共济,肩负起咱们国公府的荣光。所以,爹爹无需担心,女儿会同哥哥一起平安归来的。” 顾衡远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发红,目光之中满满都是对女儿的不舍。 就在这一瞬间,他真切地感觉到,曾经那个被自己小心翼翼呵护在手心里,宛如娇嫩花骨朵一般的小女孩儿,此时此刻已然盛放出最为绚烂夺目的光彩。 “等你们抵达边境之后,凡事都一定要多加小心谨慎。听你二哥的话,切不可任性妄为,知道吗?”顾衡远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嗯,女儿记住了。”顾念雪乖巧顺从地回应着父亲的关切叮嘱。 顾念雪随后又给两个丫头交代了一些事,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天刚微亮,便和顾子陵策马而去。 刚刚出城,她的目光就被前方不远处的一抹熟悉身影所吸引——蓝雨。 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冲着蓝雨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蓝雨见状,亦是轻轻颔首作为回应。两人之间仿佛有着一种默契,无需过多言语,便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就这样,三人成行。策马扬鞭,马蹄声响彻云霄,扬起阵阵尘土,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印记。一路上,他们风驰电掣,毫不耽搁,只为能尽快抵达那遥远的边境之地。 奈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肃王中毒的消息悄然传到了某些有心之人的耳朵里。 “果真?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萧璟瑞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任宽颔首,“殿下,机会难得,我们要不要······” “当然要!若不能趁此机会除掉老三,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了。立即飞鸽传书给秦学林,让他配合本殿的人动手。” “是,殿下!” 任宽刚一出去,就迎面撞上了来给萧璟瑞送汤的楚倾瑶。 前者微微向她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楚倾瑶自宅邸被烧以后,便一直居于皇子府,萧璟瑞还特赐瑶光苑供其居住,并有成群丫鬟侍奉,金银器物赏赐不断,待遇堪比侧妃。 “殿下,何事如此高兴?” 只见楚倾瑶袅袅婷婷地走来,相较于往昔所钟爱的浅色衣裙,现如今的她愈发偏爱色彩明艳、华丽绚烂的服饰。再加上她那张本就精致脱俗的脸蛋儿,更是犹如一朵盛开的娇艳花朵一般,散发出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惑魅力。 此刻的萧璟瑞心情格外愉悦,他面带笑容,伸出双臂,猛地一下便将楚倾瑶拉入怀中。 而后,他那双不安分的大手开始肆意揉捏起她纤细柔软的腰肢来,眼神之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眼前美人浓浓的欲望之色。 “本殿下最讨厌的人即将归西,自然值得高兴。”萧璟瑞得意洋洋地说道。 听到这话,楚倾瑶抬起一双玉臂轻轻环绕住萧璟瑞的脖颈,同时用那娇柔甜美的声音轻声询问道: “殿下所说之人莫非是肃王?” 萧璟瑞闻言微微挑眉,脸上浮现出一抹邪气十足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答道:“瑶儿可真聪明!只要萧璟煜一死,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本殿下的路了。” 楚倾瑶听后,美眸一转,佯装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轻声问道: “殿下,可是如今,宫中已有两位娘娘身怀龙种,这万一……” 话音未落,只见萧璟瑞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眸子骤然变色。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楚倾瑶小而精致的下巴,稍稍用力往上一抬,让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眼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狠厉之色。 “没有万一!”萧璟瑞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瑶儿,你且放心,待本殿下稳坐太子之位,你便是我唯一的太子妃。到那时,此前你所遭受的所有委屈和不公,本殿下都会为你讨回来。” 说完,他炽热的目光紧紧锁住眼前这个娇艳动人的女子,猛地俯身下去,覆上了她的红唇。 随后,他一个转身,毫不犹豫地将楚倾瑶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屋内走去······ 第107章 生死由命 夕阳西下,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顾子陵正烤着抓来的山鸡。 为了加快行程,他们没有走官道,而是抄了小路,这就免不了要露宿在野外了,幸好临天黑前找到了这么一处落脚点。 顾念雪此刻正看着火堆发呆,顾子陵有些担心她。 “念念,别担心,说不定情况没有我们想象得那么糟糕。” 顾念雪微微颔首,她心中无比笃定萧璟煜绝不会命丧于边境之地。 然而,回想起前世种种,当萧璟煜自边境归来之后,竟突然对外宣告身体抱恙,并将自己禁闭于王府中,静养了大半年之久。 而后,她才从萧璟瑞口中得知:萧璟煜得了一种怪病,就是每当夜幕降临,他便会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只凶猛的野兽在头颅内疯狂撕咬;与此同时,他体内的五脏六腑亦遭受着万蚁噬心般的痛楚煎熬。如此痛苦不堪的折磨,使得萧璟煜夜夜难以入眠,久而久之,任凭再坚韧的精神世界也会逐渐崩溃。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毅然决然地对其下毒,还暗自窃喜萧璟煜竟然对此毫无觉察。 可如今想来,当初的自己是何等愚蠢啊!殊不知,萧璟煜其实是有意借她之手来寻求自我解脱罢了。 可以想见,彼时身处绝境的萧璟煜,同时面临身体的煎熬和心爱之人的背叛,内心该承受着怎样巨大的伤痛与苦楚。 每每思及此处,顾念雪的心都不禁为之一颤,悔恨的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模糊了双眼…… “二哥……”顾念雪的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带着无尽的哀伤与恐惧, “曾经我做了一场很长噩梦。在那梦里,我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尽管梦醒了,但那种深深的罪恶感却如影随形,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 她缓缓低下头,双手紧紧揪着衣角,继续说道:“我真的觉得梦里的自己坏透了,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所做的那些事情。所以我迫切地想要挽回,想要赎罪,想要弥补我内心深处对他们的亏欠。然而,此刻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渺小······我好怕来不及······” 说到这里,顾念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但她仍然倔强地死死咬着下唇,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 一旁的顾子陵从未见过如此脆弱模样的妹妹,心中不禁一阵慌乱。 他连忙伸出手,轻轻搭在顾念雪的肩膀上,安慰道:“念念,你千万别这么想!那只是噩梦而已,相信哥哥,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会一起面对的。” 顾念雪转头看着他,心里暗暗忏悔:哥哥,你可知,上一世是我害得你被奸人刨肉削骨,死无全尸的啊······ 一旁默不作声的蓝雨见状,也默默地说道:“县主,最多两日,我们便能抵达边境,王爷内力深厚,定会等到您去救他的。” 顾子陵附和:“没错,肃王可是战神,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见过,他没那么容易死······呸呸呸!大吉大利。我的意思是说,他福大命大,断然不会有事的。” 顾念雪闻言,这才难得的露出一抹微笑。 看了看天色,繁星点点,月光柔和,一切都会好的。 火翼军大营—— 萧璟煜面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双眼布满血丝。浑身的皮肤也泛起诡异的青紫色斑纹,如同蛇纹般蜿蜒交错,且斑纹处的肌肤触感极为冰冷,仿佛被千年寒冰所侵。 朱雀和影七一直守在萧璟煜的床榻边,几乎寸步不离。 军医每天都会按时前来给萧璟煜诊治,他究其毒性,试了无数的草药试图压制住他体内的毒性。 然而,尽管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军医仍然无法找到彻底解毒的良方。 这天,沐风看着军医再次一脸愁容地从营帐中走出来,心中的焦虑愈发强烈。 他快步走上前去,一把拉住军医的衣袖,急切地问道:“军医,难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军医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唉……王爷所中之毒甚是诡异,老夫行医数十载,也是第一次遇见,纵凭老夫毕生所学,也仅能略知此毒所蕴含的数十种毒素,然其排列顺序,老夫实在……现今,唯一的办法,恐怕就只有找人自愿试药了。” 沐风闻言,立即开口道:“那就试啊!我来!” “不,我来!”朱雀和影七也同时开口。 军医摇摇头,“你们先听我把话说完,这试药也是要有条件的,其试药之人必须先饮下王爷身上的毒血,令此毒游走全身,而且这毒极其霸道,若没有王爷这样深厚的内力压制,试药者很可能会当场暴毙!” 众人听闻,一时沉默,王爷的内力,世上能有几人能及? “等不了了!与其看着王爷整日如此痛苦,还不如搏一搏,我的命是王爷给的,今日就算是死,也得试一试。”影七率先开口,接着看向军医,“军医,你只管试药,生死由命!” 军医一听,陷入了两难,他没有把握一次就能试药成功,罔顾性命之事,他如何做的出来啊! 此刻,营帐中的萧璟煜虚弱地睁开眼,“不必,本王没那么容易死,都不许妄动。” 众人一听,立即冲到营帐中,沐风率先上前去扶他坐了起来。 萧璟煜斜倚在榻上,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想要起身,但仅仅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就已经耗尽了他浑身的力气,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起伏。 “王爷,要不还是请王妃······”沐风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璟煜一个警冰冷且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给硬生生地打断了。 “谁敢多嘴一个字,本王定不轻饶!咳咳咳······”萧璟煜怒声呵斥道,可话音未落,他就猛地一阵剧咳,竟咳出了一滩隐隐泛着黑气的血来,紧接着又晕了过去。 “王爷!”帐中所有人都不禁惊呼出声,他们纷纷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萧璟煜。 萧璟煜举起一只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可他的手,此刻已然不受控制地颤抖,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影七捏紧了拳头,心里已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第108章 以身试药 入夜—— 影七脚步匆匆地从军医的营帐中走了出来,迎面就撞上了站在帐外的沐风,看样子已经等了他许久。 “把药给我。”沐风沉声道。 影七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脸上却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故作轻松地笑道: “大半夜的,你抽哪门子疯。” 说完,他脚下一转,想要绕过沐风离开。 “影七,别逼我出手。”沐风盯着他的后背,一字一句道。 听到这话,影七只淡淡地回了一句,“嘁,小爷我没空陪你玩儿。” 谁知,沐风竟直接上手向影七攻去,这是要硬抢的意思了。 影七被吓了一跳,同时,他迅速侧身一闪,避开了沐风的攻击。 “沐风!你来真的啊!” 沐风却不再回答,只一味地去抢夺影七手里的东西。 沐风的武功是整个暗卫营最好的,影七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时间一长,他就明显落于下风了。 打斗声迅速引来了周围的士兵,可谁也不敢上前去拉架。 眼看沐风就要抢到那瓷瓶,影七干脆也不打了,直接一个飞身,径直朝萧璟煜的帐中跑去,打不过,还跑不过嘛! 沐风心中一凛,暗道不好。“影七!别胡来!” 可是影七哪儿还能听的进他的话,一进营帐,就掏出腰间的匕首,直接朝榻上的萧璟煜而去! 说时迟那时快,朱雀不知道何时从屏风后冒了出来,直接从影七身后点了他的穴道,使他一时无法动弹。 “朱雀!你干什么!快解开我的穴道!”影七的心底涌起一股不安。 朱雀绕至他的前方,目光落在他的手中,面无表情地将他手中的药瓶和匕首抢了过来。 然后,走到萧璟煜的床榻边,目光紧锁榻上的男人,仿佛有千言万语无从诉说······ “朱雀,不要······”影七想要阻止,奈何自己动弹不得,这一刻,他后悔了。他早该想到,朱雀对王爷的心思,定也会不惜性命也要去试药的。 眼看,朱雀轻轻划开萧璟煜的胳膊,用茶杯接了些毒血。 沐风赶到,见状,他厉喝一声:“你们两个,竟然敢违逆王爷的命令!还不停下!” 朱雀并未转头看他,一边用纱布替萧璟煜包扎,一边淡淡地笑道:“沐风,在我们这些人当中,最想这么做的人,是你吧。” 沐风的心一紧,“朱雀,此事或许还有转机,密信已经到达京城,说不定这时候已经有人来救王爷了,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影七连忙跟着附和:“沐风说的对,说不定明日就会有人来了,我们都先别自乱阵脚嘛~~” 朱雀不以为意地扯动了一下嘴角,轻描淡写道:“不就是试药嘛,又不一定会死,你们这么紧张作什么?” 说着,她便毫无犹豫地端起那杯毒血,准备一饮而尽。可杯口刚凑到唇边,就突然听到大营外传来一阵骚乱。 三人眸中同时闪过一丝警觉和防备。 只见沐风当机立断,沉声道:“我出去看看,你们都给我安分些!” 沐风深深地看了一眼朱雀,在得到其点头同意后,这才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营帐外走去。 “何人敢擅闯我火翼军大营?!”狄将军手持长枪,直指马上的三人。 蓝雨直接亮出了肃王府的令牌,“肃王妃在此,还不让开!” 狄将军狐疑地打量着她手里的令牌,又仔细看了看这三人,都是一身男装,长得倒也俊俏,尤其是中间这位,惊艳绝俗,一双凤目顾盼生情,一身白衣飘逸出尘??。 狄将军不禁心中暗自思忖:“这哪里来的王妃?莫不是敌军奸细冒充前来捣乱的吧?” “宵小之辈,还敢骗本将军,真是不知死活!来人呐,给我拿下!”狄将军怒目圆睁,声如洪钟地怒吼道。他身后的士兵们闻令而动,手持兵刃,迅速朝着那几个人围拢过去,眼看一场冲突就要爆发。 “住手!狄将军,他们是自己人。”沐风及时赶到,看到三人时,眼中难掩激动,宛如看到了神明一般。 随后,拱手朝他们喊了一声:“王妃,顾二公子。” 三人纷纷下马,顾念雪立即问道:“王爷在哪儿?” “王妃请随属下来。”沐风闻言,立即给她引路。 当顾念雪走进营帐的那一刻,影七和朱雀同时都松了一口气,王爷有救了! 而顾念雪在看到榻上,气若游丝的萧璟煜时,心还是被狠狠地抽疼了。 紧接着,她又看到萧璟煜榻旁的那杯黑血,转头扫视了一圈众人,只见三人都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顾念雪见状,自然也猜到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开始给萧璟煜把脉。 随着时间的逝去,众人都紧张地不敢说话,直到顾念雪松开了萧璟煜的脉搏。 “王妃,王爷如何了?”沐风问。 “脉象沉涩,时断时续,时急时缓,毫无规律可言。而且,王爷的经脉中似有一股诡异的力量正在乱窜,透着一股阴寒之气。这不像是中毒,倒像是······蛊。”顾念雪的眉头紧锁,如果真的是蛊,那就更麻烦了。 蛊? 众人皆大惊失色。 顾子陵看了一眼萧璟煜,“念念,你能确定嘛?巫蛊之术为何会出现在边境战场?” 顾念雪冷肃着脸,“天下能人众多,谁又能保证这里,不会出现蛊师呢?” 沐风上前一步,急切地问:“王妃,还请您即刻想想办法,王爷近几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属下怕······” 顾念雪闻言,纤纤玉手轻柔地抚上萧璟煜那略显消瘦且苍白如纸的脸庞,轻声说道: “既然我来了,就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他,我还等着他回京娶我呢,怎会让他有事?” “如若需要属下们做什么,任凭王妃吩咐!”此话一出,沐风,蓝雨,影七和朱雀齐齐拱手跪地。 闻言,只见顾念雪秀眉紧蹙,美眸之中闪烁着丝丝寒意,她那清丽的容颜此刻因愤怒而微微泛白,朱唇轻启道: “你们,将王爷中毒的过程,一五一十地同我说一遍,记住,我要事无巨细!” “是!” 于是,沐风便从西绥公主亲自送来降书那日开始说起,出现的每个人,每个细节,都完完整整地呈现出来。 第109章 三尸蛊 “那西绥公主身着和亲的大婚服饰,呈完降书之后,就前往北疆了。这中间,我看得真切,从头至尾,都没有人靠近过王爷。”沐风说完后,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王爷是何时发觉身体有异常的?” “当夜子时。”朱雀这时开口道。 影七看了一眼朱雀,紧接着补充道:“的确是子时,因为当时属下和朱雀就在王爷身边,王爷那会儿正在给您写信,写着写着,便突感不适,面色也变得惨白,手也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他用内力调息了好一阵,才略微有所好转。事后,军医也来瞧过,却并未发现异常,直到第二天同样的时间,王爷又开始毒发,而这一次,就······之后,王爷每一次发作的时间都会比上一次更长,更痛苦,直到现在这样。” 顾念雪将众人的话捋了捋,沉思了片刻。 顾子陵忍不住开口:“既然沐风说并未有人靠近肃王,那肃王又是怎么中的蛊?” 众人也有同样的疑问。 此时,顾念雪喃喃道:“降书呢。” 沐风指了指外侧的桌案,“在王爷的桌案上,自王爷出事之后,那降书就再无人动过。” 影七问:“王妃莫不是怀疑,这蛊是下在了降书上?也不可能啊,如果是这样,那第一个接触降书的人应该是属下才对,为何属下没事?” 顾念雪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桌案旁,只见她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将那封神秘的降书包裹住,在手心中展开,用另一只手掌隔空在上面挥了挥。 就在这时,她那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 “竟然是三尸蛊,下蛊之人还真是恶毒。” 众人闻听此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们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王妃,何为三尸蛊?”沐风急切地问,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略微颤抖着。 顾念雪缓缓放下手中的降书,目光环视了一下营帐内的众人,轻轻叹息了一声: “所谓三尸蛊,其实就是三种不同的毒蛇,通常情况下,是由极为罕见的天竺蓝蛇、珊瑚红蛇和已经病变的眼镜王蛇组成,并将其一起放入特制的器皿中,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便是三尸蛊的蛊王。这种蛊毒阴狠至极,一般只有具有高超驭蛇之术的蛊师方能炼成。” 说到此处,顾念雪稍作停顿,似乎是要给众人一点时间去消化这些信息。 紧接着, “若要对人进行下蛊,只需让蛊王识别那人的气息,不限于身体发肤或者贴身之物,密封三日,且只需提取蛊王的一滴毒液,制成药丸,研磨成粉,涂抹在被下蛊之人可能触碰到的物品之上,尸虫便会趁机钻进此人的皮肤,在其体内以血滋养自己,待它在体内成形之后,便会······” 说到此处,话语戛然而止。 “便会如何!”顾子陵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震惊之色,显然这是他生平头一遭听到如此骇人听闻的蛊毒之术。 顾念雪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镇定,“便会钻入大脑,令中蛊者在极度痛苦中死去。”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就在这时,只见沐风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沉着和睿智,他缓缓开口说道: “王妃的意思,意在指军中有细作,是那人将王爷所属之物交给了制蛊之人,连同外敌,想要制王爷于死地。” 顾念雪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复杂的神色。 “这只是猜测,如何查证,就看你们的了。”说罢,她抬起头来,目光依次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眼神看似轻柔,却又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让人不敢轻易忽视。 到此,影七算是听明白了,为何中蛊的不是他,原来是早有人盯上了王爷,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在军营里! “王妃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揪出细作!”沐风暗自咬牙,若是抓到此人,他定要将他千刀万剐! 顾念雪转过身,一脸凝重地对顾子陵道:“二哥,王爷中毒卧榻,军心或有不稳之虞,尚需你从中调停,以防宵小之徒乘虚而入。” 顾子陵点了点头,“放心,这军中之事我自会与狄将军商议,谨慎对待,定不会让人有机可乘。只是,你可有把握能解这蛊毒?” “自然。”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算是给了众人一剂定心丸。 一旁的影七立即兴奋道:“属下就知道,王妃无所不能,王爷有救了!” 他的声音在营帐内回荡着,让原本有些紧张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今夜我和蓝雨守在这儿,你们都去好好睡一觉,瞧你们一个两个的,脸色差得都跟几天没吃饭似的。”顾念雪温柔地看了一眼众人,轻声说道。 “我们不累,王妃,我们就守在这儿。”沐风目光坚定地看着顾念雪,一副坚决不肯离开的模样。 “方才还说任凭我吩咐,这么快就不认了?”顾念雪故作生气道。 沐风一时语塞,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属下不敢,属下遵命。”随即,沐风便带着其余人一起离开了营帐。 “念念,那为兄也先去找狄将军商议军务,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顾子陵说。 “嗯,对了,二哥,你还需时刻盯着一个人。”顾念雪眸色一凛。 秦学林,她总觉得,此事与他逃不了干系。 顾子陵意会,“放心,跑不了他。” 待众人离去,营帐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顾念雪和蓝雨两人。 蓝雨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轻声问道:“王妃,您当真有法子救王爷嘛?” 不是她怀疑顾念雪的能力,而是王妃刚刚自己也说了,那什么三尸蛊,如此凶险霸道,绝非等闲毒物,哪儿能轻易破解。 顾念雪此时的面色也变得凝重,秀眉紧蹙,她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过,命运似乎总是充满着奇妙的巧合。 上一世,她曾得到过一本记载世间万千毒物的典籍,里面就有关于三尸蛊的详尽信息。 第110章 引蛊入体 那还是一个老乞丐送她的,回想起来,那个人的脾气也是古怪,她只不过是当着他的面救了一个误沾箭毒树汁液的人而已,那解药其实就在箭毒树周围,就是一棵不起眼的红背草而已,那时,她才九岁! 那乞丐就一个劲儿地要她拜师,任他软磨硬泡,她偏不肯,他就非要教她辨毒识毒,不过,她本就对医毒之术颇感兴趣,一个愿意教,一个愿意听,如此一来二去,双方倒是一拍即合! 那段时光里,顾念雪常常与那乞丐相聚一处,认真聆听他讲解各种毒物的奥秘,而那乞丐也毫不藏私,将自己毕生所学尽数相传。 只是当她某日再去寻那个乞丐的时候,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她满心失落了好久,原本还想着亲口唤那人一声“师父”的,看来,终究是无缘了。 顾念雪缓缓地将飘远的思绪收拢回来,目光重新落在了那张床榻之上。 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轻声呢喃道: “看来,一切皆是命中注定。” 如若上一世,她能早日醒悟,或许,她与萧璟煜都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想到此处,顾念雪不禁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让这些懊悔的情绪继续蔓延下去,因为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顾念雪不再耽搁,凭借脑海里的记忆,直接找到了军医所在的营帐。 因为沐风早已提前与军医知会过,所以军医在见到顾念雪到来之时,除了对其如此年轻和俊美的外表,有一瞬的惊讶之外,倒也没有过多的质疑。 顾念雪将自己所需要的药材列了一份清单,交到军医手中,军医看了个大概,这上面所需要的药材绝大多数都有,只是当他写到【曼陀罗】和【天仙子】的时候,却猛地一愣。 用充满惊疑不定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念雪,迟疑地开口问道: “王妃,这两味药可是有着剧毒,若拿捏不好用量的话,恐怕······”说话间,他的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对于使用这两味毒药感到十分紧张。 面对军医的担忧和质疑,顾念雪却是表现得异常淡定从容。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军医只管为我寻来,剩下的,我自有分寸。” “是,谨遵王妃之命。”军医闻言,也只得照做,她是王妃,应该不会害王爷才是。 —— 莫桑身着一袭黑袍,迎风而立站在城楼之上,眺望敌营的方向,算算日子,三尸蛊差不多也该成形了。 “萧璟煜,过了今夜,任大罗神仙,也再难救你。”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一般,带着无尽的寒意和杀意。 军医很快找齐了药材交给顾念雪。 后者回到营帐后,便让蓝雨守在帐外,自己则在里面开始调配。 不知过了多久,影七和朱雀经过,想要进去看看王爷,却被蓝雨拦住了。 “王妃有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 “蓝雨,我们也不能进嘛?这王妃都进去好久了,到底调配什么药需要这么久啊?” 影七看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却让蓝雨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一般。紧接着,就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营帐内急速冲去。 “王妃!”蓝雨大呼一声。 影七和朱雀见状,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急忙紧跟其后,一同冲进了营帐之中。 三人一前一后来到帐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顾念雪挺直腰背,与萧璟煜相对而坐,两人的双手紧握,却在不停地渗着血,猩红的鲜血自二人的掌心内缓缓流淌而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朵朵诡异而刺目的血花。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场景给惊呆了,一时间整个营帐内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众人因极度震惊而愈发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嘘~别吵!”顾念雪的声音不大,面色也略显苍白。但尽管如此,她的眼神依然坚定而锐利,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三人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担忧以及深深的恐惧。 影七率先拉回理智,立即冲了出去,去找沐风和军医前来。 就在此时,顾念雪感受到掌心似有异物在蠕动,面露惊喜,猛地将手抽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一条活物钻进了她掌心的伤口之中。 面对蓝雨和朱雀惊愕不已的神情,顾念雪却是一脸的云淡风轻。 她若无其事地冲二人笑了笑,淡淡地说道: “三尸蛊的幼虫而已,不用担心,去帮王爷包扎一下伤口吧。”她的目光看向朱雀。 后者眸中闪过一丝异样,艰难地迈开脚步,走到萧璟煜身边,蹲下,静静地替他包扎起伤口。余光还不停地审视着顾念雪。 蓝雨立即上前扶住顾念雪,面露忧色,“王妃,你······” “我没事。”顾念雪轻声说道。 随即,她不慌不忙地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取出一包银针,取之,动作娴熟地将银针拿起,轻轻地放置于烛火之上,慢慢灼烧。 然后迅速而准确地将其分别刺入自己的曲池穴、合谷穴等穴位,是以延缓毒性以及护住自己的心脉。 “王妃,您是在用自己的血引那只三尸蛊进自己体内嘛?”蓝雨一语道破,心里难受得紧,这就是王妃说的破解之法嘛? 王爷若是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顾念雪沉凝说道,“三尸蛊尚有一事,我未曾告知你们。”她看着榻上的萧璟煜,满眼深情,“此蛊是以毒血喂食,若以活人之躯以毒血诱之,效果最佳,成型幼虫与母蛊之间存有感应,我绝不能坐视这毒虫再去祸害他人。所以,我决意将母蛊一并铲除。引至我体内,方为万全之策。” 她并非肆意妄为,而是对自身体质颇具信心。多年来,她遍尝无数草药,体内早已对某些毒素产生免疫。 加上配置的药剂和午夜魔兰,三尸蛊的幼虫只要进了她的体内,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在她的体内陷入沉睡。 只是接下来,她仍需承受一些苦痛罢了。 第111章 王妃哪儿有王爷可怕! 这时,影七带着沐风和军医匆匆赶来。 军医一看这场景,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查看萧璟煜的状况,只见他身上的青紫斑纹开始慢慢消退,气息也较之前平稳了许多,军医松了口气,惊叹于顾念雪的医术竟如此出神入化。 紧接着起身,作势又要替顾念雪把脉。 顾念雪将银针从自己体内拔出,淡笑说: “军医莫不是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医者,亦可自医。” 此刻,帐内的所有人皆对面前这位,果敢坚毅的女子投射出敬畏之色。 蓝雨则是垂眸,握紧了手中的剑,不知道在想什么。 \"军医,劳烦你,按照这副药方和煎药的方法,一日三次,给王爷服下。不出五日,王爷身上的余毒皆可清除了。\"顾念雪朱唇轻启,不疾不徐地说道。 军医恭敬地接过药方,又深深地向她行了一礼,口中应道: “是,老夫谨遵王妃吩咐,定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影七忍不住开口道:\"王妃,那王爷何时能醒?\" \"约莫半刻应该就能醒了……\" 此时,顾念雪的额头上已经微微沁出了些许汗珠,说话声也越来越低。 “王妃!您没事吧?\"蓝雨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即上前扶住她。 \"无事,只是毒蛊刚刚入体,还需适应一番。\"顾念雪看着她,缓声说着,随即又叮嘱道:\"毒蛊转移之事,谁都不许说,我自有办法应对,无须让王爷忧心。听到了吗?\" 众人沉默不语,沐风率先颔首道: \"属下遵命。\" 心里却想着:他们不主动说就是,但王爷若是自己发现,就不算违命了吧。 顾念雪此刻只觉身体忽冷忽热,仿佛置身于冰火两重天之中。又感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身体里乱窜,眼前也开始出现重重幻影,让她快要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蓝雨……先带我离开这儿……不能让王爷看到我现在的样子。\"顾念雪气若游丝地说道,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滑落,浸湿了她额前的几缕发丝。 蓝雨心急如焚,忙不迭地点头应着: \"好,蓝雨带您离开。沐风,王爷这儿就交给你了!\" \"好……\"沐风立即应道。 随即,蓝雨便扶着顾念雪出去了。 半刻未到,昏迷中的萧璟煜,修长的手指微动,缓缓睁开了双眼。 一直在旁守候的沐风、朱雀以及影七三人见到此景,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欣喜之色,心中不禁暗自感叹王妃医术之高明。 而此时,另一处营帐中的顾念雪却已是处在极致的痛苦挣扎中,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她虽早已深知三尸蛊毒性猛烈,但终究还是低估了它的威力。 哪怕只有半个时辰,也足以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上一世的阿煜,难道就是这么挺过那些漫长岁月的嘛?他该有多痛啊? 想到此,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王妃,蓝雨能帮您做些什么?\"蓝雨看着这个平日里总是鲜活而又充满生命力的女子,如今却这般脆弱无助,心中一阵酸楚。 顾念雪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痛苦的呻吟, “帮我......倒杯水。”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微弱得仿佛一阵轻风就能将其吹散。 蓝雨狠狠地点头,立即就去倒了杯热水,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了顾念雪耳后的皮肤竟开始泛起与王爷身上一模一样的青紫色斑纹! 那些斑纹如同狰狞的毒蛇一般,缓慢而又无情地蔓延开来。 蓝雨心中一惊,但手上动作并未停顿,她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走到顾念雪身边,弯下腰来,将水杯轻轻送到她的唇边。 顾念雪微微张开嘴唇,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仿佛那不是普通的清水,而是能救命的良药。蓝雨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为爱付出一切的女子,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王妃,值得吗?”蓝雨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 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人与人之间所谓的爱情只是负累,可当她亲眼目睹顾念雪为了王爷,不顾一切地将那致命的毒蛊转移到自己体内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世间真有一种爱是可以跨越生死界限的。 顾念雪倚靠在蓝雨怀中,绝美的容颜略显苍白,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轻地说道: \"爱一个人……从来不会问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那个傻子,不也正是这样默默地爱着她,倾尽一生,却从未向她提及这份爱,价值几何吗? 就在这时,顾念雪突然间喉咙一阵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一口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而这令人揪心的一幕,恰好被心急火燎地冲进来的萧璟煜尽收眼底。 自从他悠悠转醒之后,一眼便望见了放置在榻边熟悉的银针。再看看满屋子众人那古怪异常的神情,他心中已然明了——定是他日思夜想、牵肠挂肚的人儿来过此处。 然而此刻屋内却寻不到她的半点踪迹,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再也顾不得自己尚且虚弱不堪的身躯,强行撑起身子,紧紧抓住身旁的影七,厉声逼问道: “她在哪儿?” 影七看了一眼沐风,后者却直接撇过头,大有种:你说你的,反正不是我说的。 萧璟煜眸色一冷,\"怎么?本王昏迷一场,你连谁是主子都忘了?!\" \"属下不敢!\"影七被萧璟煜的话吓得浑身微颤,眼一闭,就将所有事情全盘托出了。 开玩笑,王妃哪儿有王爷可怕! 得到答案后的萧璟煜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顾念雪所在之地飞奔而去。一路上,他的心跳愈发急促,仿佛要冲破胸腔蹦出来一般。 当他远远望见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倩影时,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作无尽的惊恐和担忧。 只见顾念雪面色苍白如纸,娇弱的身躯不停地颤抖着,口中仍不时有鲜血咳出。 萧璟煜哪里还能保持半分冷静? 他怒喝一声,猛地用力甩开沐风搀扶着他的双手,全然不顾自己脚步踉跄,跌跌撞撞地向着顾念雪狂奔过去。 眨眼间,他已来到近前,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将顾念雪紧紧拥入怀中。 第112章 情之一字,最是难解 “雪儿,你为何如此傻?” 萧璟煜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心疼而略微发颤,眼眶也不知不觉湿润了起来。 顾念雪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想要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担忧。 “阿煜,不要担心,我只是有些累了。” 萧璟煜抱紧她,转头看向蓝雨,声音极度冰冷。 \"滚出去。\" 蓝雨默默地行了一礼,没有任何辩解,王爷曾经命令她要贴身保护王妃,然而现在,王妃却命悬一线,毫无疑问,这都是因为她的保护不力所致。 此时的萧璟煜紧紧地握住顾念雪的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深知这种蛊毒一旦发作起来,那种痛苦简直难以忍受。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正遭受如此折磨,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自责。 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他不要她替自己承受这一切,他宁愿死! \"阿煜……不要难过,很快就好了……\" 顾念雪那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已渐渐失去焦距,变得迷茫起来。她缓缓地抬起手臂,朝着半空中伸去,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但又显得那么无力和徒劳。 萧璟煜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他的目光如炬,牢牢地锁定在顾念雪身上,一刻也不敢移开。 当看到她伸出的手时,他毫不犹豫地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并将其放在自己温热的脸颊之上。 就在这时,他听到顾念雪口中发出微弱的呢喃声: \"阿煜……不疼了……\" 这简单的几个字如同重锤一般砸在萧璟煜的心头,让他的双眼瞬间布满了猩红之色。 他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焦急与担忧,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抱起顾念雪,大步流星地朝着床榻走去。 萧璟煜小心翼翼地把顾念雪放下,然后迅速盘膝坐在一旁,双手合十,开始全力运转体内深厚的内力。 随着内力的流转,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周身散发出来,源源不断地注入到顾念雪的身体里。 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能够减轻她所承受的痛苦,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萧璟煜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下来,但他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最终,顾念雪因体力不支倒在了萧璟煜的怀中。 萧璟煜心痛欲绝,他轻轻地将顾念雪平放在榻上,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随后,他侧身躺下,静静地凝视着她苍白的面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生怕自己稍一眨眼,眼前的人儿就会消失不见。 帐外的几个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万分。 朱雀回忆起方才,萧璟煜仿若癫狂之状,其心愈发沉重。 一直以来,在朱雀的心中,萧璟煜都是那个高高在上、令人敬畏且神圣不可亵渎的战神,可看到他在面临即将痛失所爱时的那副茫然决绝,令她深深地意识到,她该放下心中的那份执念了。 同时也让她明白了,顾念雪在王爷心中,是多么的无可替代。 顾子陵听闻消息后火速赶到了这里。 当他得知妹妹为了萧璟煜,不惜用自己的身躯转移毒蛊时,他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更恨不能时光倒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妹妹呢?\"他紧咬着牙关,怒目圆睁地质问着站在面前的几个人。 影七有些理亏地看着顾子陵,眼神闪烁不定,似乎不敢与他对视,随即用手指了指营帐内。 顾子陵见状,二话不说,抬腿就要往营帐里冲。 却被沐风和影七死死地拦住去路。 “你们居然还敢拦我?”顾子陵气得脸色发青,额头上青筋暴起,怒吼道。 这时,沐风连忙开口解释: “顾二公子,请息怒!我们并非有意阻拦您进入,实在是王爷此刻也在营帐之内。或许这会儿,王爷正在帮助王妃运功疗伤。若是您现在贸然闯入,恐怕会对他们二人不利呀……” 顾子陵的心猛地一颤,\"肃王醒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的心情变得愈发复杂起来。 尽管心中仍有万般担忧和牵挂,但想到肃王对妹妹的感情以及眼下的状况,他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声。 \"唉!情之一字,最是难解。罢了……\"顾子陵说完,深深看了一眼营帐,便黯然离开了。 影七看着顾子陵远去的背影,心中不是滋味。 “沐风,你说,顾二公子千里迢迢带着王妃前来营救王爷,王爷是救回来了,却把自己的妹妹搭进去了,这要换做我,只怕我也是难以接受的······” 沐风轻叹一声,“现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揪出细作。” 秦学林躲在暗处,观察了许久,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实在没想到,顾子陵带来的人,真的能治好萧璟煜。 【那个人】明明说过,只要过了今晚,萧璟煜必定药石无医,怎么会这么容易就醒了呢! 不行,萧璟煜一醒,必定会彻查蛊毒一事,他得把自己摘干净了,找个替死鬼是最简单的! 想罢,便悄然隐在了黑暗中。 而这一举动,全然落在了蓝雨等人的眼中。 朱雀满脸寒霜,目光如刀般锋利: “这个人,真是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真想一刀砍了他。” 沐风微微皱眉,沉声道: “王爷留着他本是顾虑到荣亲王,可如今,若是蛊毒真的是他下的,那么他害的王妃遭受这般折磨······王爷定不会再轻饶他。” “就算不能杀了,至少也得替王爷王妃出口恶气。”影七紧咬着牙关,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拳头。 众人愤恨难当,唯有蓝雨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着大家的话,却始终沉默不语。她那美丽的脸庞此刻笼罩着一层阴霾,让人难以揣测她心中究竟在思索些什么。 直到翌日清晨。 突然,一阵凄厉的惨叫声打破了营地的宁静。 这声惨叫正是从秦学林的帐中传出的。 “啊!该死的,究竟是谁!我要杀了他!”秦学林那充满愤怒和痛苦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当他从帐中冲出来的那一刻,所有的士兵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他。 因为此时的秦学林,身上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里衣,仿佛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仔细一看,他的衣服就像被无数把锋利的刀刃划过一般,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口。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身上更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到处都是淤血和伤痕,显然是遭受了一顿极其凶狠的毒打。 更糟糕的是,他的一只眼睛由于受到重创,过度肿胀得几乎完全无法睁开,只剩下一条细缝。 而他身上的衣料也因过度撕裂,多处已破碎到隐约能看见最里面的皮肤。 然而,处于极度愤怒中的秦学林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地对着空气破口大骂,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第113章 闹什么! \"秦世子,这是出了何事?\" 一名都尉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件长衫,赶忙给秦学林披在了身上。 秦学林一脸愤恨之色,怒不可遏地吼道: \"昨夜有人闯进本世子的营帐,还点了我的穴道!将我打成这副样子!你们火翼军的巡防能力就是如此不堪吗!此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我定要如实禀报给我父王,并且还要上奏圣上,严惩你们这些玩忽职守之徒!\" 都尉一听,大惊失色,忙单膝跪地,诚惶诚恐地道: “属下失职,请世子降罪。世子可曾看清那贼人面貌,只要世子能提供些许线索,属下定会将他找出来,严加惩治!” 秦学林冷哼一声, “本世子是在睡梦中被人点了穴的,那贼人动作迅速无比,犹如鬼魅一般,我连他的身影都未曾看清,又如何能见到他的样貌?” 秦学林由于太过愤怒,说话间扯到了脸部的伤处,又“嘶”了一声,接着道: “不过此人身手敏捷,速度奇快,必定是个武功高强之辈。但本世子怀疑,既然能在不惊动巡防营的前提下对本世子动手,此人必定就在火翼营中,你们只需排查那些身手不错的人即可!” 都尉面露难色,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回应道: “世子,此事非同小可,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就轻易冤枉我们军中的将士,恐怕会让众多将士感到心寒啊。毕竟大家都是忠心耿耿地为朝廷效力,若遭受不白之冤,日后谁还敢奋勇杀敌呢?” 然而此时的秦学林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解释,他拼尽全力想要睁开双眼,但每一次尝试都会引起一阵抽搐般的疼痛。 怒吼道: “寒心?哼!本世子如今遭此劫难,变成这般模样,你们一个个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众将士们眼见着他这般嚣张跋扈、蛮不讲理,心中不禁对其鄙夷万分。 尤其是当他们听说此人之前在面对敌军之时,竟然毫不犹豫地将己方的布防图拱手交出,只为换取自己一条性命,更是纷纷对其投去了轻蔑与不屑的目光,口中还不时发出阵阵冷哼声。 “闹什么?!” 就在这时,一阵犹如洪钟般浑厚且低沉的嗓音突然从围观士兵们的身后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喝斥声瞬间让原本嘈杂喧闹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参见王爷!”众人齐齐跪地。 众人见到萧璟煜时,脸上都洋溢出了难掩的喜悦之色。 秦学林一看到萧璟煜出现,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立刻蔫了下来。 脑海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这萧璟煜怎么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究竟是何方神圣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就连这三尸蛊毒都能够轻易化解? 想到此处,秦学林不禁感到一阵后怕,额头上也开始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萧璟煜身着一袭墨色锦衣,显得身姿挺拔修长。一头乌黑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用一顶玉冠固定住,更衬得他丰神俊朗、英姿飒爽。他一步步朝这边走来,脚下的每一步都沉稳而有力。 那都尉低垂着头,“王爷,事情是这样的······”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萧璟煜冷冷地打断道: “本王没瞎。”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如同一股刺骨的寒风刮过每个人的心头。那都尉闻言,身子猛地一颤,心中暗自叫苦不迭,心想王爷今日的语气怎会如此冰冷,简直就像是有人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萧璟煜的双眸犹如两道寒芒,紧紧地锁定在了秦学林的身上,他的声音冰冷而低沉,仿佛能穿透人心一般,缓缓说道: “世子乃是荣亲王独苗,可是半分都没有承袭你父王的沉稳,就连自己究竟是遭何人暗算都一无所知,若是以这样懒散的状态来领兵打仗,恐怕还没等与敌军交锋,就如同蚂蚁一般被人踩在脚下了!” “王爷,臣是被人暗算的,都是他们,巡防不力!若这贼人的目标是王爷您······” 话未说完,他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上来。 莫非……暗算自己的竟是萧璟煜的暗卫不成?思及此处,他越想越觉得大有可能。 要知道,在这整座火翼军大营之中,论武艺之高强,又有何人能胜过萧璟煜身边的那几个暗卫! 然而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些不对劲。若是这些暗卫当真有意冲他而来,难不成他们已然知晓萧璟煜身中蛊毒一事与他有关?想到这里,他只觉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惶恐不安到了极点。 “本王还轮不到你来操心。” 萧璟煜眼神扫过他,对一旁的都尉说道, “还不将秦世子送回营帐休息,再派两名军医好生照看,务必让世子早日康复。”稍作停顿之后,萧璟煜又淡淡地补上一句: “这三天两头的病倒受伤,也着实令世子受累了。” 此话一出,立即就引得四周的士兵们纷纷交头接耳、掩嘴偷笑起来。 “王爷!那臣平白无故挨得这一顿毒打,该如何算?”秦学林满心不愿,那张原本就有些浮肿的脸上此刻更是显得可怜巴巴。 “你若是能够提供殴打你之人的些许线索来,本王自然会派人去彻查此事。” 说白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打的,就算萧璟煜真的下令去查,恐怕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罢了。 秦学林虽心里虽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但却不敢违抗,无奈之下,他只得强忍着身上的伤痛,任由身边的士兵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步三回头地缓缓离去。 待他走远,萧璟煜对着都尉及一众将士道:“诸位将士,连日来奋力抵抗外敌入侵,浴血奋战,如此小事不必再扩大追查,以免扰乱军心。” 话音刚落,众将士纷纷挺直身躯,脸上露出感激之色,齐声高呼道: “多谢王爷体恤!我等定当不辱使命,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一时间,激昂的呼喊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冲破苍穹一般。 第114章 此生,唯她而已 萧璟煜巡视完军营,就准备立即回营帐。 却遇上迎面而来的顾子陵,后者依照礼数先是给他行了一礼,随即漠然道: “王爷若无事,可否随臣找一无人之地,有些话想要与王爷私下一谈。” 萧璟煜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点了点头,便示意身后的沐风和影七不必跟来。 不多时,两人便抵达了后山较为僻静之处。这里四周树木环绕,幽静而安宁。 顾子陵沉声道: “王爷,四皇子的人已经排查的差不多了,但是蛊毒一事,臣觉得并非是他们做的,而且,臣有了一个怀疑的对象······” “巧了,本王也猜想到了一个人。” 两人同时说了一个人的名字,随之相视一笑,默契达成。 “如若是这样,那荣亲王的手未免伸得也太长了。这次,火翼军中的毒瘤必须得连根拔起,否则,边境将永无宁日,西绥虽已签订降书,承诺在哈无勒掌权之际,不会再对万历挑起战事,但谁又能保证,哈无勒能稳坐王位多久。倘若与他那短命的王兄一般,那咱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就全都白费力气了嘛。”顾子陵说着,眉头未见舒展。 萧璟煜淡淡道: “西绥王室虽然子嗣众多,旁系分支也是错综复杂,但说到底都是一群酒囊饭袋罢了,不足为惧,只是,本王最近探知,哈无勒身边多了一名军师,此人甚是神秘,本王此前派去西绥的探子,已经折了多名。” “竟有此事?”顾子陵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嗯,而且此人擅长用毒,手段狠厉,本王所中的毒蛊,大概率就是出自那人之手。” “那人的身份可有查明?” “五毒盟盟主,莫桑。” “莫桑?他不是长居中原嘛?为何会勾结西绥对你下手?” “五毒盟一直以来都是扰乱江湖安宁的一大祸患,本王实难容忍他们继续肆意发展壮大。想必是此前本王曾诛杀过他座下数名长老,故而引得他对本王怀恨在心,一路追杀至这边境之地,妄图趁机要了本王的命,若不是雪儿······” \"既然如此,王爷是否已有应对之策?\"顾子陵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问道,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只见萧璟煜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冷峻而凌厉,浑身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气息。 \"本王会让他知道,他此番行径到底有多愚蠢!\" \"王爷,恕臣无礼,既然王爷提到臣妹,那臣有一言不吐不快。\"顾子陵抬眸看着他,神色中也夹杂着一丝忧虑。 萧璟煜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顾子陵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念念自幼便生活在众人的宠爱之中,是我们顾家上下小心翼翼呵护着长大的宝贝。她生性单纯善良、果敢坚毅,一旦认准了某件事物或者某个人,就绝不会轻易言弃。 记得微臣与兄长离家之时,她还是那个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国公府千金小姐。然而当微臣归来之后,却惊讶地发现,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悄然成长为一个有责任、有主见的女子。 而且,她的才情横溢,丝毫不逊色于翰林院中的那些饱学之士。可最令微臣感到困惑不解的是,为何她如今对王爷您竟会如此一往情深,甚至可以为了王爷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 说到此处,顾子陵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声音也略微有些哽咽。 萧璟煜微微垂下眼眸,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昨夜那令人心碎的场景。顾念雪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嘴角溢出的殷红鲜血以及她那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模样,不断在他眼前闪现,每一个画面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刺痛着他的心。 此刻的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自责,那种痛苦和无奈几乎令他无法承受,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子陵,有些事,曾经本王亦有疑惑,但是经历过昨日生死之后,本王方才惊觉,所谓的真相、所谓的缘由,这一切与雪儿比起来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萧璟煜缓缓抬起头,目光坚定而决绝,“本王在此立誓,此生,唯她而已。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本王都会倾尽所有,护她周全。至于你们所担心的事,永远都不会发生,国公府永远都是圣上的国公府。” 顾子陵深深地看了一眼萧璟煜,许久,他拱手向萧璟煜恭敬行了一礼, “如此,臣妹便仰仗王爷庇佑了。” —— 萧璟煜回营时,影七告诉他,顾念雪已经醒来,而且去他营帐中等着了。 当看到已经醒来的顾念雪,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他的座位之上,手中抓着一串晶莹剔透、紫黑发亮的葡萄,一颗接一颗地送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 精神好得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似的。 萧璟煜原本冷峻如霜的眼眸,在望见顾念雪的瞬间,立刻变得满目柔情。 其身后紧跟着的沐风和影七见状,心领神会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十分默契地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营帐之外守候。 \"起风了,过来怎么不多披件衣裳?\" 萧璟煜一边轻声说着,一边走到里间取出那件厚重而温暖的大氅,小心翼翼地将顾念雪整个人紧紧包裹其中。 然后轻轻地握住顾念雪那双白皙娇嫩的小手,细致耐心地擦拭掉上面残留的葡萄汁液,可他的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顾念雪那只包扎起来的手上,心中猛地一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一样。 这个举动立即引来顾念雪的蹙眉,嘟囔道,\"你这样把我裹着,我还怎么吃?\" 萧璟煜勾唇,直接伸手将顾念雪轻轻一拉,让她稳稳地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之上。 而后,萧璟煜再次伸出手来,拿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手法娴熟地剥皮去籽,最后将葡萄递到了顾念雪的唇边,温柔地笑着说: \"这样不就行了。\" 面对如此贴心的举动,顾念雪倒也毫不客气,张开樱桃小口,一下子便将那颗葡萄含进了口中。 只不过,还没等她来得及咬上一口,就被某人\"抢\"了去。 顾念雪捂着唇,红着脸嗔怪道: “王爷,这里可是军营,您就不怕被人背后说您沉溺女色,荒于军政?” 第115章 不悔 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 “你是本王的王妃,又是本王的救命恩人,谁敢置秽?” 顾念雪却是秀眉微蹙,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轻声反驳道: “王爷,话虽如此,但我们尚未正式拜堂成亲,于礼法来说,臣女目前还算不得您真正意义上的王妃呢。” “怎么,你想后悔?” 萧璟煜的脸色瞬间一沉,双眸紧紧地盯着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仿佛只要她敢点头承认想要反悔,他就会立刻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面对萧璟煜如此具有压迫感的目光,顾念雪不但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嫣然一笑,如春花绽放般娇艳动人。 只见她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两个字: “不悔。” 声音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心神荡漾。 “本王早就给过你机会,如今,就算你后悔,也莫要妄想逃离本王身边。” 话落,只见萧璟煜毫无征兆地伸出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顾念雪精致的下颚,紧接着,他高大的身躯微微前倾,毫不犹豫地吻住了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双唇。 二人的唇舌相互纠缠、摩挲,彼此的气息交融在一起,一时分不清究竟是谁的更炽热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当察觉到顾念雪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且紊乱时,萧璟煜猛地回过神来。 想到她体内的蛊毒可能会因情绪激动和体力消耗而对她造成伤害,他强忍着内心汹涌的欲望,艰难地松开了怀抱中的佳人。 此时的顾念雪娇喘吁吁,双颊绯红似霞,美眸半闭,整个人软绵绵地倚靠在萧璟煜宽阔温暖的胸膛之上。 稍作喘息后,她缓缓睁开双眸,朱唇轻启道: “蓝雨说,二哥已经将萧璟瑞的人全数控制了起来,对王爷下蛊之人也找到了,那王爷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听闻此言,萧璟煜原本温柔宠溺的目光瞬间变得冷肃,犹如来自九幽寒渊的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死对他们来说是最简单的,既然触碰了本王的底线,本王只会让他们承受比你痛苦百倍的折磨,让他们后悔来这世上一遭。” 顾念雪从大氅中伸出纤纤玉手,如同羊脂白玉一般的手指缓缓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轻柔地摩挲着。 只见她那绝美的容颜之上,忽地绽放出了一抹狡黠如小狐狸般的笑容: “光折磨他们多没意思,王爷可想看一看,更精彩的?” 听到这话,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宠溺至极的微笑,柔声说道: “雪儿既如此说,想必心中定是已有良策,本王愿闻其详。” 顾念雪眨了眨眼,娇俏地笑道: “此前,王爷的蛊毒已解,是时候,让这制蛊之人亲自来验收他的【成果】了。” 她也想看看,能制作三尸蛊的神秘人,是何方神圣。 萧璟煜闻言却是微微眯起了双眸,原本温和的面容之上也浮现出了些许担忧之色: “制蛊之人的身份,本王已经知道了,此人名唤莫桑,乃是当今江湖上恶名昭着的五毒盟现任盟主。只是此人太过危险,极善制毒,武功也不弱,若要将其生擒活捉,恐还需费些力气。” 顾念雪捧住萧璟煜那俊朗的脸庞,微微用力,迫使萧璟煜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直直地望向自己。 她的眼神充满了坚定与自信,宛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令人无法忽视: “王爷岂可长他人志气?他纵然擅长制毒之术,但未必就能毒倒我。我偏要让那个家伙知道,他所引以为傲的毒技,在本县主面前也不过尔尔。” “雪儿,你当真要以身犯险?”他不愿雪儿再次陷入任何可能出现的危险中。 然而,顾念雪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驱散了萧璟煜心中的阴霾。 “怎会有危险?不是有你和我二哥在嘛,况且我又不傻,自然不会主动去找他,而是,要让他主动来找我。” 说这话时,顾念雪那红润的嘴唇轻轻抿起,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雪儿当真有办法能请君入瓮?”萧璟煜成功被小女人勾起了兴趣。 “那是自然。不过,也得需王爷倾力配合,同臣女唱一出双簧。” 萧璟煜闻言,自然愿意配合,如若真的能抓到莫桑将其斩杀,自是再好不过。 —— 第二日,火翼军大营中。 士兵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谈论着: 这神医可真是厉害啊!你们还记得大姚吗?他那条腿伤得那么重,骨头都露出来了,看着都吓人!结果神医过来咔咔几下,轻轻松松就给他接回去了!简直神了!” 一名士兵兴奋地说道,手还在空中比划着接骨的动作。 另一名士兵连忙点头附和道: “可不是嘛!我以前一直饱受哮喘之苦,稍微活动一下就喘个不停。没想到神医只让我吃了几副药,现在我的哮喘病居然全好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呢!” 这时,又有人插嘴道: “还有更神奇的呢!你们听说王爷中毒那件事没有?当时王爷中的毒可凶险了,命悬一线,大家都以为他挺不过去了。结果神医一来,王爷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动啦!而且今天竟然已经跑到演武场上和沐先锋对练起来了!看那身手,可比中毒之前还要强健得多呢!” 众人听后纷纷惊叹不已,眼中满是钦佩之色。突然,人群中有一人问道: “哎,你们昨天有没有看到五营的那个小顺?” 立刻有人回应道: “我知道!是不是那天帮军医出去找药不小心被毒蛇咬伤的那个呀?” “对对对!就是他!听说他被带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青紫一片,就连军医都说没救了。可就在大家绝望之际,神医出手了!只见神医飞快地往小顺身上扎了几针,没过多久,小顺就哇地一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然后人就清醒过来,没事了……” 说到这里,这名士兵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一时间,关于这个“神医”的种种神奇事迹在军营里迅速传播开来,成为了士兵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第116章 有世子陪葬,本座也不亏 莫桑听闻萧璟煜已经恢复如常,神色大变,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我师傅,根本无人能解三尸蛊,他怎么会无事?” 跪在大殿之下禀报的人,哆哆嗦嗦地不敢抬头,怯懦地说道: “据探子来报,是火翼军大营中来了一位神医,那人医术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奇得很呐!” “哼,本座才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神乎其神的人存在,一定是有人故弄玄虚,再易容成萧璟煜的模样,以此来稳定军心的!”莫桑冷冷道。 那探子也不敢反驳,只结结巴巴道: “回······回军师,消息是咱们的探子传回来的,据他所言,他可是亲眼看到萧璟煜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军营里,绝不会有假,那人的身形气质,确是萧璟煜无疑。” 坐在高位之上的哈无勒听到这番话后,原本就冷漠无比的眼神此刻更是如同寒潭之水一般,冰冷刺骨地扫视了一下站在下方的莫桑。 只听他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地质问道: “军师,你不是再三与本王保证过,萧璟煜活不过今天嘛?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面对哈无勒的质问,莫桑紧紧地皱起眉头,脸上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然而,尽管心中已然慌乱不堪,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 只见他微微抬起头,面具之下那双充满阴翳之气的眼睛直直看向哈无勒,然后用缓慢却坚定的语调回答道: “大王稍安勿躁,待微臣亲自前去一探究竟,就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何蹊跷。” “若萧璟煜当真已经解了毒,那便意味着,我们费尽心思安插进火翼军的眼线,已失去其存在的价值,倘若军师方便,就一并除了吧。” 哈无勒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手中那只精美的琉璃杯,神色淡然如水。 “是,大王。”莫桑微微颔首应道,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漠之色。 夜幕悄然降临,整个营地都被一层静谧所笼罩。 负责夜间巡查的士兵们手持火把,警惕地四处巡逻着。 突然间,一阵轻微的嘶嘶声响彻夜空,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一小队士兵心生好奇,纷纷朝着发出声音的旁边草丛探头张望过去。 “啊!蛇!好多蛇!” 一名士兵惊恐地高呼起来。 这一嗓子犹如一道惊雷划破夜空,引得周围众多士兵迅速聚拢而来。 众人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足足有百余条形态各异、大小不一的蛇正蜿蜒着身躯,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地向军营蠕动而来。 这些蛇或吐信,或昂首,或盘曲,场面极其骇人。 都尉闻讯赶来,他面色凝重,挥手示意众人保持镇定,切莫惊慌失措。紧接着,便让一部分士兵火速前去寻找军医,并取来雄黄以驱赶这群不速之客。 就在众人都将注意力集中于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蛇身上时,夜幕之中突然有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迅速掠过。 其速度之快,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这道黑影最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座营帐之内。 “世子好雅兴,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此饮酒作乐。” 莫桑毫不客气地径直坐下,顺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秦学林微醺中抬眸,待看清来人之时,脸色瞬间浮现出一抹惊愕之色,但仅仅只是一瞬间,这抹惊愕便很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些许不满和愠怒。 “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如果没有什么特别要紧之事,就不要轻易前来找本世子吗?” 秦学林皱起眉头,面露不悦之色,语气也显得颇为严厉。 然而,莫桑却仿若未闻一般,只是微微抬起眼眸瞥了他一眼。当注意到秦学林脸上那尚未痊愈的伤痕时,莫桑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看来世子,在这火翼军大营依旧不受待见啊。”莫桑略带嘲讽地说道。 秦学林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但他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紧紧蹙起眉头,一脸阴沉地回应道: “不劳莫盟主操心,本世子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我们之间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一想到之前在那西绥王庭阴森恐怖的大牢之中,竟被这形如鬼魅的莫桑强行喂食下一只令人作呕的恶心虫子,若非如此,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决然不敢潜入萧璟煜的营帐去盗取其头发。 当时还是这莫桑信誓旦旦地一再担保,声称只要让萧璟煜身中三尸蛊,便必定无法活命,他这才孤注一掷地冒险一搏,可谁知…… “本座自然是想和世子交个朋友,况且你身上的蠡蛊若没有本座定期给的解药,恐怕早就肠穿肚烂,经脉寸断而亡了,难道不该感激本座嘛?” 莫桑面无表情,神态淡漠,悠然自得地又轻抿了一口美酒,脸上流露出一副极为享受的模样。 “什么?你当初明明说好,待我将东西交予你后,所给我的便是最后一剂解药,难道说我体内之毒尚未完全清除干净?你竟然从始至终都在欺骗本世子!” 秦学林怒不可遏,气得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莫桑轻轻地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说道: “世子莫慌,只要您好好与本座合作,按期服药,这蠡蛊对您的身体只会有益无害,还能帮您重振雄风呢!” “你!” 听到这话,秦学林不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躯。一想到那令人作呕的虫子竟然还潜藏在自己的体内,他顿时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身上爬动一般难受。 “你这恶贼,赶紧把解药给我,否则,我定会让我父王派出高手追杀你到天涯海角的!”秦学林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吼道。 面对秦学林的威胁,莫桑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哈哈哈哈······好啊,有世子陪葬,本座也不亏。\" 莫桑饶有兴致地盯着秦学林,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 第117章 受够了 秦学林被对方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你们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但他现在没死,这难道也要归咎于本世子吗?” 莫桑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世子哪里的话,此事当然怨不得你,只不过,大王一心想要取萧璟煜的性命,眼下目标尚未实现,世子又怎能独善其身、袖手旁观呢?” 秦学林听闻此言,心中的恐惧和愤怒交织在一起,几近崩溃。 他怒目圆睁,压抑着嗓子吼道: “萧璟煜没死,可能是你根本未能成功对他下蛊!或者说,你口中那所谓绝顶厉害的三尸蛊也不过如此罢了?” 面对秦学林的指责,莫桑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丝毫不见恼怒之意。 他淡淡地说道: “三尸蛊的威力举世皆知,绝无半点虚假。世子若是对此心存疑虑,本座倒是不介意让您亲自体验一番其中滋味。” 话音刚落,秦学林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深知那三尸蛊的可怕之处,光是想想就已感到毛骨悚然,更别提亲身尝试了。 此刻,他只想尽快摆脱眼前这个如同恶魔一般的人。 于是,他强压着内心的恐惧,硬着头皮问道: “本世子不想再与你掰扯那些无用的,你今夜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本座想亲自确认萧璟煜是否真的已经解了三尸蛊毒,另外,还想与那位神医谋面一叙,看他是不是果真如传闻所说,能够活死人肉白骨。” 莫桑微微眯起双眸,心中暗自思忖道:倘若真的有人能解三尸蛊,他必定要问清楚,或许,这位神秘莫测的神医会与他师傅有某种关联也不一定。 “依我之见,那萧璟煜言谈之时气息平稳沉着,估摸八成已然痊愈。至于那位神医嘛,我倒是有幸目睹过其身影姿容。此人终日遮面,身材消瘦,不过看他那手上的皮肤,细嫩光滑,肯定是个年轻人,正居于营地西南角的营帐中。” “世子观察的倒挺仔细。” 秦学林不禁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地在心底嘟囔:哪是他观察仔细,而是此前他曾遣人前去相邀,请他前来为其诊治被人殴打的伤患之处,孰料,那人竟是毫不留情地一口回绝,声称他仅负责救治那些重症患者,似我这等微恙只需自行调养便可复原如初。 哼,简直就是全然未曾将他放在眼里! 要不是萧璟煜在,他早就按捺不住性子直接冲过去强行掳人了! 只见莫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随即将一颗药丸放在了桌上。 “日后,还有需要仰仗世子的地方,还望世子多加配合。”莫桑的语气淡淡,言语之中似有深意。 “本世子绝不会再受你们摆布!我已经受够了这种被你们随意拿捏的日子!” 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双眼紧紧盯着莫桑,仿佛要喷出火来。 听到这话,莫桑非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笑得更欢了。 “好啊,既然世子如此决绝,那不妨现在就直接去向萧璟煜坦白一切吧。告诉他,正是因为你,他才会身中三尸蛊毒;也告诉他,你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用他的命来换取自己的活路。到那时,你且看看萧璟煜究竟会怎样对待你?” 说罢,莫桑不再多言,转身便朝着门外走去。眨眼间,他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秦学林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桌上那颗解药,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与此同时,莫桑身形如鬼魅一般穿梭于营地之间,没过多久,他便轻而易举地找到了神医所在的营帐。 只见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营帐门口,随手轻轻一挥,瞬间将守在门口的两名护卫撂倒在地。解决掉守卫之后,莫桑毫无顾忌地大步走进营帐内。 此时,营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草香气。 莫桑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专心致志地整理着面前堆积如山的各种草药。 莫桑问道: “你是神医?” 那人听闻身后传来的声响,手上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但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只是继续默默地整理着那些草药,对莫桑的问话仿若未闻。 莫桑缓缓上前一步,眸子一冷,直直朝着眼前之人的面罩抓去,动作快如闪电。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距离对方脸颊仅有毫厘之差的时候,那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然后用力一挥,大量的白色粉末顿时如同雪花般纷纷扬扬地洒向莫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莫桑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轻声说道: “软香散?就这也想暗算本座?” “我当是谁呢,堂堂五毒盟盟主竟然夜闯军营,是要行哪门子不轨之事?这般行径若是传扬出去,也不怕江湖上笑话。”影七抽出桌下的配剑,直指莫桑的咽喉要害处。 “你是萧璟煜的暗卫?既知本座的身份,还敢对本座动手,难道真以为仅凭你一人之力就能困住本座不成?”莫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之色,饶有兴致地开口问道:“你主子呢,为何他不亲自来迎接本座?” 听到这话,影七脸色一沉,冷哼一声道: “对付你,何须我家王爷出手。” 话音未落,影七手中长剑微动,化作一道凌厉剑光直刺莫桑而去。 可莫桑却丝毫不慌,只见他脚下轻轻一点,整个人犹如鬼魅一般瞬间向后飘移数尺之远,轻而易举地躲开了影七的致命一击。 好快! 影七心头一惊,连忙环顾四周,但视线所及之处,皆未发现对方的身影。 正疑惑之际,忽然感到耳边传来一阵阴森刺骨的凉风。 影七大惊失色,不及多想,瞬间举起手中的剑身,全力抵挡。 然而,尽管他反应迅速,却依然无法完全抵挡住那股强大的力量冲击。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影七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一股巨大的内力击飞出去十几步远,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第118章 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好强的内力!” 影七心中暗叹道,此人内力竟似乎与王爷不相上下! 他定了定神,望向眼前之人,只见那人隐在面具下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讥讽笑意。 “小子,你还嫩着呢,本座不欺负小孩儿,叫你家主子出来见我。”莫桑看着影七,眼神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一丝轻蔑与不屑。 影七尚未答话,突然间,帐外传来一阵浑厚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声音: “本王在此。” 莫桑听闻此声,嘴角轻轻扬起,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径直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此刻,营帐之外早已密密麻麻地围满了全副武装的弓箭手。他们个个拉弓搭箭,弓弦紧绷,箭头闪烁着寒光,严阵以待,只待一声令下便会万箭齐发。 顾子陵、沐风、朱雀和蓝雨四人并肩而立,手持长剑,目光紧紧锁定着莫桑。 面对如此阵势,莫桑不仅没有露出丝毫畏惧之色,反而神态自若地逐一扫视过众人。 仿佛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敌人对他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当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人群中的一抹纤细身影时,陡然顿住了。那是一个看似文弱的“书生”,但其周身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息。莫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嗅出什么端倪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短暂的沉默后,他那双原本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突然间流露出满满的惊诧之色,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为不可思议之事。 “是你?”莫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迫不及待地质问道: “小丫头,告诉本座,你是如何将三尸蛊转移到自己身上的?” 说话间,他的眼神犹如饿狼盯上了自己垂涎已久的猎物,闪烁着贪婪而又凶狠的光芒。 面对莫桑充满压迫感的注视,顾念雪不禁秀眉微微一蹙。 她直视着对方那对正泛着幽幽绿光的眸子,心中猛地一震。此人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异常阴冷诡异,似人非人,若是非要形容一番,倒更像是一条潜伏在暗处、随时都会暴起发动致命一击的毒蛇,令人毛骨悚然,心生寒意。 萧璟煜直接将顾念雪拉至身后,跨步上前,用健硕的身姿稳稳地挡在她面前,彻底隔绝莫桑不善的目光。 莫桑见此情景,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脸上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 “萧璟煜,你护她?” 难道她不止是个大夫?那便更有趣了。 萧璟煜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讥讽道: “莫桑,本王原以为你是条汉子,起码能跟本王光明正大地斗,谁曾想,你居然藏到西绥王庭里,还使这等下三滥的手段。”萧璟煜的目光骤然变得冰冷无比,宛如寒潭之水般幽深。 闻此言,莫桑却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也是悄然来到边境,给了西绥大军一阵痛击嘛?” “西绥屡次扰我边境安宁,无视两国协定,本王不过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肆意妄为是要付出代价的。倒是你,身为江湖中人却卷入两国纷争,不怕被江湖耻笑嘛?”萧璟煜冷冷说道,脸色愈发阴沉。 莫桑突然仰头狂笑不止,笑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空间都为之颤抖。 他猛地厉喝一声: “谁敢!” 紧接着道: “若不是你千方百计驱逐我五毒盟的势力,本座又何须联合外敌除掉你?再者说,本座这个人向来不在乎他人的闲言碎语,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声名狼藉又如何?” “看来是本王高看你了,所谓人要脸树要皮,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厚颜无耻······罢了,你与你师傅唐傲差的远了。”萧璟煜摇了摇头,面露讥讽。 不提唐傲还好,一听到这个名字,莫桑脸上原本张狂的笑容瞬间凝固,嘴角的弧度也消失无踪。 他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恨之色。 “那个老东西,有什么好?明明身怀通天彻地之能,却愚蠢至极地意欲答应归顺朝廷。本座怎能容忍此事发生?于是略施小计,从中挑拨了几句,他就与聂祁彻底反目。可即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然死活不肯吐露,本座想要的东西究竟藏在哪里。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本座还留他何用?” “唐傲的死果然有你的功劳,就是不知另一位五阶长老可知晓此事?”萧璟煜目光如炬。 莫桑冷哼一声, “萧璟煜,你不用套本座的话,如今五毒盟虽实力不及当年,但依然有的是办法搅浑江湖这潭水!” 听到这话,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然而那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 “那也得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说话间,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周身散发开来。 “萧璟煜,你虽解了毒,但是内力应该尚未完全恢复吧,如若现在与本座硬碰硬,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莫桑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运功,只见他的掌心处渐渐开始凝聚起一团真气。 就在这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安安静静待在莫桑怀中的那个“小东西”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不一会儿,那条银环蛇便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并以一种极其怪异且扭曲的姿势重重地摔落在地面之上。 莫桑大惊失色,急忙俯身查看。 “没用了。”一个清冷而又平静的声音悄然从萧璟煜身后传来。 莫桑循声望去,望进那双明亮干净的眸中,质问道: “什么意思?” 顾念雪微微扬起下巴,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语气极其淡漠地说道: “这条银环蛇其实就是三尸蛊的蛊王,对吧?”她的话语就像是陈述一个再明显不过的事实一样,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莫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念雪。 这个丫头不简单啊。 “你是如何得知的?”三尸蛊的蛊王一般只会永生被圈养在密封的罐子里,从未有人敢将其随身携带,但是他做到了。 “三尸蛊的炼制方法虽然简单,但是却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再者,天竺蓝蛇,如今几乎已经绝迹于世,除了九幽之地,其他地方若要找到它,简直难如登天。所以你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用银环蛇来代替。” 随即,顾念雪轻轻一笑,那笑容明媚却暗含浓浓地讽刺意味,道: “而且,像你这样狂妄自大且不可一世的制毒高手,若是能将自己的成果带在身边,岂不是更为瞩目?我说得对吗?” 第119章 没资格同本王谈条件 莫桑此刻的眼神犹如被冰霜覆盖一般,原本那丝戏谑的兴趣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死死地盯着瘫倒在地、毫无生气的“宝贝”,声音冰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来: “你把我的宝贝怎么了?” 听到这话,顾念雪才缓缓从萧璟煜身后探出身子。 她的目光先是快速地扫视了一下那条蛇,然后才缓缓地将自己的左手伸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她的掌心中也赫然趴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幼虫,这只幼虫通体晶莹剔透,宛如水晶雕琢而成,而且还隐隐散发着丝丝寒气。 “你猜?”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莫桑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吼道: “怎么可能?你竟然能用子蛊杀了母蛊?你是如何做到的?”他的胸膛因为愤怒和震惊而剧烈地起伏着,那颗心像是被重锤狠狠地敲打着。 要知道,这条母蛊可是他花费了无数心血培育而成的,如今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在了一个看似柔弱的小丫头手中,怎能不让他痛心疾首!更为可气的是,尽管他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能够解去此毒的方法。 面对莫桑的质问,顾念雪只是轻哼一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冷笑: “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说完,她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幼虫,似乎在向莫桑示威。 “臭丫头,今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莫桑怒目圆睁,满脸狰狞之色,猛地提起体内真气,汇聚于掌心,朝着顾念雪所在的方向狠狠挥出了一掌。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掌风呼啸而出,如疾风骤雨般向着顾念雪席卷而去,气势汹汹,锐不可当。 萧璟煜眸色一凛,立即伸出双臂紧紧搂住顾念雪纤细的腰身,身形一闪,迅速将顾念雪带到了安全地带,并将其轻柔地交予蓝雨和沐风二人保护起来。 “阿煜,小心。” 顾念雪满脸忧虑,柔声叮嘱道。 萧璟煜回头望了一眼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心安的笑容,意在告诉她不必担心。 随即便纵身一跃,同时稳稳地接过沐风奋力递出的逐风剑。刹那间,剑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凌厉的剑气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直直地朝着莫桑席卷而去。 刀剑相交,火花四溅。 莫桑冷笑一声,脚下步伐诡异,轻松躲开这凌厉地一剑。 紧接着,他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无数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从地下源源不断地钻了出来,它们张牙舞爪地向着众人蜂拥而去。 那些毒虫数量众多,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整个地面,让人看了不禁头皮发麻。 士兵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场景,顿时被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只见顾念雪不慌不忙地伸手入怀,掏出一包药粉。她轻轻一抖手,包裹中的白色粉末顿时如同雪花般飘落而下。神奇的是,当这些白色粉末落在毒虫身上时,它们竟然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全都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而另一边,萧璟煜手持逐风剑,剑势如虹。 每一道剑光闪过,都会有一大片毒虫被斩杀。然而,莫桑也并非等闲之辈,趁着萧璟煜忙于应对毒虫之际,他猛地一抬手,十几枚漆黑的毒镖如同闪电般激射而出,速度极快,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其中更是有几只径直朝着顾念雪所在的方向飞去,好在都被蓝雨和沐风合力击落,落在地上的毒镖,镖尖依然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显然毒性极强。 萧璟煜也反应迅速,挥剑格挡,毒镖纷纷被击落在地。 见她无事,随即趁势发起反攻,剑招越发凌厉,剑气纵横,两人身影交错,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波动。 就这样你来我往,双方互不相让,打得难解难分。然而就在此时,两人不约而同地双掌齐出,轰然对撞在一起。刹那间,一股强大的能量冲击波以他们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莫桑闷哼一声,整个人被震得向后急速退去,足足退出了十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反观萧璟煜,则依旧稳稳地站立在原地,衣袂随风飘动,游刃有余。 莫桑一边以内力给自己稳住气息,一边饶有兴致地盯着萧璟煜说道: “萧璟煜,你的内力比我想象的还要精进,不愧是本座的对手。” “你话太多了。”萧璟煜压根儿不想搭理他,手臂轻轻一挥,站在身后的一排弓箭手们便立即会意,纷纷拉动弓弦,将箭头对准了莫桑。 莫桑眸色一冷,“且慢!萧璟煜,本座今日前来并非想与你拼个鱼死网破,不如我们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萧璟煜闻言并未答话,既没有点头同意,也没有摇头拒绝。 莫桑见状,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你把那个丫头借我几日,本座帮你杀了这里所有的细作,可好?” 莫桑的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只见一把精美的折扇如同闪电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地朝着他的心脏部位疾驰而来。这一击威力惊人,足足用上了九成以上的力道,显然对方是下了死手。 莫桑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色,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出手阻挡。只见他双掌翻飞,带起一阵劲风,狠狠地拍在了那把折扇之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折扇被他硬生生地打了回去。 然而,尽管成功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但是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还是让莫桑感到双手一阵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同时,影七和朱雀看准时机,同时抛出绳索缠住莫桑的双腿,猛地用力一拉,莫桑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但却很快稳住了身形。 “你没资格同本王谈条件。”他的声音极度冰冷,仿佛眼前的莫桑已经是一个死人。 听到这话,莫桑怒不可遏,大声吼道: “萧璟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就是个女人,不借就不借,至于要他的老命? 第120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对于莫桑的叫嚣,萧璟煜丝毫不以为意。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冷冷地说道: “你给的任何酒,本王都不想喝。” 随即萧璟煜大手一挥,一时间,箭雨如蝗,铺天盖地地向着莫桑射去。 莫桑见状,立即调动体内深厚的内力,只见他双臂猛地一震,脚下绳索应声而断。紧接着,他身形一闪,黑袍如同黑色旋风般迅速脱落,整个人如同一道闪电般腾空而起,拦住那如蝗群般射来的第一波箭矢。 然而,箭矢数量之多超乎想象,犹如暴雨倾盆而下,纵使莫桑身手矫健、反应敏捷,此刻也只能左躲右闪,显得颇为狼狈,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形势愈发紧迫,莫桑心知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他眉头微皱,伸手探向腰间,摸出一个黑罐子,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毒笑容,随着那罐口被打开,一股黑雾喷涌而出,迅速向着四周弥漫开来。 众人都纷纷警觉。 顾念雪率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捂住口鼻!用火攻!”顾念雪高声喊道,众人闻言,立即有人去燃了火把来,熊熊火光照亮了周围的黑暗,那原本张牙舞爪的黑雾在火光的炙烤下,仿佛遇到克星一般,很快就变得稀薄起来。 然而,趁着毒雾弥漫之际,隐匿其中的莫桑早已瞅准时机,施展轻功纵身一跃,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只留下那逐渐远去且越发幽远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丫头,咱们后会有期!” 萧璟煜望着莫桑离去的方向,缓缓收起手中长剑归入剑鞘,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一声。 这莫桑的毒术实在可怖,令人防不胜防,就算抓住他,恐怕整个军营也会折损大半。 看来,只能等回京再做打算了,不过······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亦有份大礼,等着莫桑回去接收,只盼到时,他还能笑得出来才是。 待一切平息,沐风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开始进行善后工作。 与此同时,顾子陵则命人将抓到的人一个个给提溜了过来,其中一个竟然狄将军身边的都尉。 狄将军也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气,当顾子陵与他说此人有问题时,他还不信,甚至觉得他是无中生事。 后细细想来,之前与秦学林闹掰决裂那次,此人就一直在他耳边煽风点火,这才觉察不对。 才经暗卫审完一轮,此人就受不住了,全盘托出了自己藏匿重要情报的具体位置。依照这个线索顺藤摸瓜,还成功将其余两人一并捉拿。 而另一边,沐风和朱雀并没有闲着。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多年来积累的经验,他们二人在私底下悄悄地对可疑之人展开排查,最终成功找出了潜藏在暗中的四皇子的人马。 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趁萧璟煜毒发之际,趁机刺杀,奈何萧璟煜身边的暗卫防守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滴水不漏,使得他们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 狄将军气得直跺脚,破口大骂道: “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真当本将军是吃素的不成?看我今日不将你们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说着就要拔刀上前砍杀面前之人。 顾子陵一个箭步冲到狄将军身前,双手紧紧地抓住他握刀的手腕,急切地劝说道: “将军莫要冲动,暂且留下他们性命或许还有用处。” 狄将军听后,胸膛依旧剧烈起伏着,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叛徒们,嘴里喘着粗气,但终究还是缓缓放下了手中高举的宝刀,强压下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 此时,萧璟煜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了众人面前。 目光扫过那些叛徒,沉声道:“把他们关起来严加看守,本王还需要他们继续传递消息。” 众将士齐声应诺,迅速行动起来,将那些人五花大绑押解下去。 一旁的沐风走上前来,抱拳向萧璟煜请示道: “王爷,那秦学林该如何处置?” 此人心术不正,胆小如鼠却又胆敢叛国投敌,甚至妄图加害王爷,实在是罪大恶极,天理难容! 萧璟煜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念雪,轻声问道: “雪儿,你想如何处置?”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顾念雪,听到他叫自己,那张娇俏可人的面庞之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狡黠如小狐狸般的笑容来。 只见她微微仰起头,一双美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不是我想怎样都可以?” 听到这话,站在对面的萧璟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声音温柔得仿佛能够滴出水来一般,轻声应道: “是,你想怎样都可以。”说话间,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噙着一抹宠溺至极的笑意,那模样简直让人看了心醉神迷。 顾念雪见状,眼珠骨碌碌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然后笑嘻嘻地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放他回京吧。” 话音刚落,在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影七更是满脸惊愕之色,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王妃,咱家王爷被他害得差点儿没命,您怎么还能轻易放过他呢。” 然而,面对影七的质疑和不解,顾念雪不仅没有丝毫动怒之意,反而十分淡然地微微一笑,随后优雅地转过身去,背着双手缓缓走到萧璟煜身旁。 她微微踮起脚尖,近距离凝视着眼前男子那俊朗非凡的面容,缓声道: “放过他?怎么可能~~秦学林罪行累累,谋害王爷,其罪当诛。像他那样贪生怕死之人,又怎能按捺的住,乖乖待在这儿等着王爷发落?肯定早就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连夜出逃了。” “什么!那怎么行,属下立即派人去将他擒住!” 影七听到这话后,情绪瞬间激动起来,甚至来不及多想便转过头准备立刻去抓人。 然而就在这时,只见蓝雨毫不犹豫地挥起一拳,重重地砸在了影七的脑袋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影七猝不及防之下挨了这么一下重击,顿时抱着自己的脑袋蹲下身去,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疼得眼泪止不住地往外飙流。 “笨蛋!听王妃把话说完。” 而一旁的顾念雪见此情景,不禁笑着开口道: “还是蓝雨懂我。” 这句话传入萧璟煜的耳朵里,不知为何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太顺耳,他的眼眸微微一闪,其中快速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色。 不过此时的顾念雪并没有留意到萧璟煜表情的变化,依然继续自顾自地说着她心中的想法和计划。 “这天下之大,他唯一能够找到的庇护之所就是京城,而边境离京城尚有千里之遥,这途中会遇到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如若他自己心虚,出逃路上被野兽吃了,或被土匪抓了,都与我们无关,与其我们亲自动手,被荣亲王抓住把柄,把这笔账全都算到王爷头上来,还不如借助他人之手来处理掉这个祸患。” 第121章 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听闻此言,只见顾子陵微微皱起眉头,率先开口说道: “念念,为兄怎么觉得你这小脑袋瓜里似乎已经想到要怎么惩治他啦?快讲讲。” 顾念雪榨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缓缓开口: “鄢陵山传闻有一座匪寨,常年盘踞半山腰上,里面大多是十恶不赦,穷凶极恶之徒,为首的山匪头子,原是边疆战场上的逃兵,因畏惧战事,逃至此处后,凭借着在战场上练就的凶狠手段与一身武艺,收拢了各方亡命之徒,久而久之,便渐渐形成了这么一股规模庞大且凶残至极的邪恶势力。” 顾子陵勾唇,轻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的人将秦学林逼到山上,交给那帮人?” 一旁的沐风听了这话,饶有兴趣地回应道: “那秦学林岂不是死路一条?” 然而,顾念雪却不以为意地轻轻扬起嘴角,冷笑道: “他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不让他也尝一尝被人生吞活剥的滋味,又怎能解她心头之恨?! 萧璟煜敏锐地察觉,此刻的顾念雪在提到秦学林时,眼中的恨意尽显。可转念一想,那又如何,只要是她所厌恶之人,他就替她出手,或是一一帮她铲除就好了。 “雪儿所言极是,不能让秦学林轻易地死在那儿。不妨让他去山上尝尝苦头,再遣人将他救出来,留口气就行,少胳膊少腿的,一概不论。” 萧璟煜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茶余饭后的闲聊似的,倘若此时这番话传入秦学林的耳中,只怕他非得当场气到吐血不可! 顾子陵一副没眼看的表情,心中暗自思忖道: 你的未来王妃,这一整晚,又是折腾毒虫,又是杀蛇的,如今更是要把人给整治到缺胳膊少腿,如此暴戾狠绝,难道你当真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可他自己似乎忘了,这也是他亲妹······ 面对顾子陵投来的充满深意的目光,萧璟煜却是微微挑起眉毛,故意装作完全不懂其中含义的样子。 顾念雪闻言,满心欢喜地抬起头来,正好与萧璟煜那犹如春水般温柔的视线交汇在一起。 只见她朱唇轻启,柔声细语地问道: “你说要留那些人传信,是要传给谁?” 萧璟煜墨眸微闪,嘴角轻扬,缓声道: “自然是文觐殿那位。” 顾念雪先是面露疑惑之色,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她便恍然大悟,瞬间领会了其中深意。 紧接着,她与萧璟煜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笑。这一笑,仿佛春风拂面,温暖而醉人。 周围的众人看到他们之间如此默契且情意绵绵的互动,一个个都被这甜蜜的氛围所感染,只觉得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简直让人甜到发齁。 果不其然,正如所料那般,秦学林在得知消息后,心中惶恐不安。 于是他当机立断,趁着夜色正浓,匆忙收拾好自己的行囊包袱,并且“轻而易举”地偷走了狄将军的令牌,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趁着月黑风高之际,马不停蹄地逃出营地。 而一直负责监视的影七和朱雀,则站在不远处,双手环抱于胸前,静静地注视着秦学林那狼狈不堪、仓惶逃窜的身影。待到确定安全距离之后,他们才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翌日晌午时分, 突然间,从萧璟煜的营帐之中传出一声清脆刺耳的杯子碎裂之声,犹如平地惊雷,打破了原本宁静的气氛。 巡逻的士兵刚要上前问询,还未等他们靠近营帐,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顾念雪,你胆敢放肆!”萧璟煜的声音隐忍着丝丝愠怒。 面对萧璟煜的斥责,顾念雪毫不示弱,高声回应道: “本县主就是这般放肆,你又能耐我何?别忘了,王爷的命可是我救回来的!” “哼!本王可从未求你来救!”萧璟煜冷哼一声,语气依旧强硬无比。 “王爷是没有,可是皇上口谕,我不得不从,不然,您以为我想来嘛?!”顾念雪亦是毫不示弱地回击道,言语间带着丝丝怒气与不甘。 “你简直不可理喻!” “王爷要是看不惯,大可以向皇上请求退婚,还臣女自由!” “你休想!就算是死,本王也要将你牢牢地绑在身边,这辈子你都别想离开本王半步!”萧璟煜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话语中的坚决让人不容置疑。 此时,帐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皆是一脸的茫然与不解。 其中一人小声嘀咕道: “这王爷和未来王妃昨日还携手并肩共同抗敌呢,当时配合默契、情意绵绵的样子羡煞旁人,怎的今日就吵成这般模样,真是令人费解。” 另一人听闻此言,连忙凑过来压低声音解释道: “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这位乐安县主其实是迫于皇上的赐婚才不得已应下这门亲事的,并非真心实意地喜欢咱们肃王殿下。然而,肃王却是对县主一见钟情,甚至不惜在皇上面前力陈己见,只求能得到皇上应允,让他与县主一生一世一双人。换句话说呀,就是肃王宁愿放弃争夺皇位的机会,也要抱得美人归呢。” “咱们这肃王殿下仪表堂堂、威风凛凛,人中龙凤,这乐安县主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人啧啧叹道。 另一人赶忙附和: “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呢?这些贵人们的心思,我们还是少打听,万一不小心说错话惹恼了哪位贵人,掉了自己的脑袋可就不值当了。” “也是,快走快走。”其余人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匆匆忙忙地加快脚步离开了。 视线一转,来到营帐之内。 只见顾念雪正端坐在萧璟煜平日里处理军务的座位上,手持毛笔,专心致志地练习着书法。而萧璟煜则站在一旁,满脸笑容,不住口地夸赞她字写得漂亮,那副谄媚讨好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两人嘴里还时不时地冒出几句狠话,拍拍桌子,如此不和谐的画面之下······ “渴不渴?”萧璟煜一脸关切地问道。 顾念雪闻言,忙不迭地点头,像只乖巧的小兔子一般。 见此情形,萧璟煜二话不说,迈开大步走到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而后又快步回到顾念雪身边,将水杯直接递到了她的唇边。 喝完还不忘拿起手帕,轻轻地替她擦拭掉嘴边残留的水渍。 第122章 很老吗 “那······饿不饿?”萧璟煜紧接着又问。 这次顾念雪摇了摇头,纤纤玉手由于刚刚拍桌子,右手掌心已经微微泛红,左手掌心的伤也还没好全。 于是,她娇嗔地将双手伸到萧璟煜面前,眨巴着大眼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显然是在向他“博同情”。 萧璟煜见状,心疼不已,连忙伸手握住她的小手,轻轻地揉搓起来,一边揉还一边温柔地对着发红的掌心吹气,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她的疼痛似的。 顾念雪轻笑着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还留了两个,并未一网打尽啊?” 萧璟煜闻言,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微微勾起唇角,缓声道: “自然不能一网打尽,那些人中,除了是老四的爪牙,实则也是父皇安插的眼线。本王若是一锅端了,这戏也就唱不下去了。” 顾念雪不禁扬了扬细眉, “真是只老狐狸。” “嗯?”萧璟煜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反问道,“你是在说父皇,还是在说本王?” 顾念雪调皮地眨眨眼,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 “谁应声,便是说谁?” 萧璟煜见状,双眼微微眯起,沉声道: “本王很老吗?”不就比她年长几岁而已么? 说着,他缓缓伸出右手,悄无声息地朝着顾念雪的腰间移动过去。 就在顾念雪毫无防备之时,萧璟煜突然出手,轻轻地挠了挠她的腰际。 顾念雪顿时浑身一颤,忍不住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但又怕被旁人听见,只得强忍着笑意,轻声求饶道: “王爷······好了好了······不老,你一点都不老······快停下······” 娇柔的女声带着一丝急切和羞涩,不断求饶着。 只见萧璟煜终于停下了动作,但他依然将面前的女子紧紧压在桌上,炽热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那如樱桃般娇艳欲滴的红唇。 “曾经本王想着,你的世界如此广阔,本不该自私地将你占为己有,可是,随着你一步步向本王靠近,本王却后悔了。”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能穿透人心。 后悔什么? 顾念雪望向他深邃的眼眸,有一瞬的忐忑。 萧璟煜缓缓开口说道: “后悔,没能早些将你迎入王府,若是当初能够再果断一些······届时,倘若你渴望去探寻这广袤天地间,那本王便许你一双翅膀,任你高飞,待到哪一天,你感到疲累、想要停歇下来时,便安心回到本王身边,本王自会护你一世无虞。” 听完这番深情款款的话语,顾念雪的心像是被春风拂过一般,泛起了层层细微的涟漪。 她微红着脸嗔怪道:“王爷惯会说这些哄人的话。” 说着,还轻轻地别过头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眼前这个男子的深情告白。 萧璟煜见状,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顾念雪小巧玲珑的鼻子,柔声说道: “本王句句真心。” 顾念雪那如同春日桃花般娇艳的面庞上绽放出一抹迷人的笑容,她轻盈地伸出双臂,轻轻地将萧璟煜的脑袋压向自己。 她的声音仿佛夜莺的歌声一般清脆悦耳,柔声细语地道: “知道啦,纵使我飞得再高、再远,心始终都在你这儿。” 萧璟煜那冷峻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满足而宠溺的微笑。 他微微低头,轻柔地在顾念雪那如樱桃般红润的唇瓣上轻轻一啄,两人的鼻尖不经意间触碰,刹那间,一股浓浓的爱意如潮水般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沐风前来禀报:“王爷······” 只一眼,沐风便汗流浃背了,糟糕!一时情急,忘了事先通报了,想到此处,沐风心中叫苦不迭,慌忙向后撤了两大步。 顾念雪被突然闯入的沐风吓了一跳,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急忙伸手用力推开萧璟煜,那张俏丽的脸庞上迅速掠过一丝羞涩的绯红。 萧璟煜原本温柔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何事!” 沐风感受到王爷那凌厉的目光,不由得浑身一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后才开口道: “禀王爷,京中暗卫传信,说是北疆太子不日就要来朝觐见,据可靠消息透露,其大有与我朝和亲之意。” 听闻此言,顾念雪神色一变,糟了,她险些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北疆太子牧星驰,可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遥想前世,就是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宣璟帝将璟晗下嫁给了他。可怜二哥到死,都没有再娶亲,孑然一身。 “西绥公主不是才刚抵达北疆嘛,这牧星驰为何这般急不可耐,又要与我万历和亲?”顾念雪眉头紧蹙,口中轻声呢喃着。 萧璟煜沉思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他无非是想趁机与我父皇谈条件罢了,西绥战败,借着和亲之名,便可堂而皇之地寻求北疆援助,而北疆向来在各国之间保持中立姿态,但也不能排除其野心的天平,总会有倾斜的那天,如此千载难逢的良机摆在眼前,他们若不把握,岂不可惜。” 顾念雪听后微微颔首,细想之后,接着补充道: “的确,万历与西绥一战,虽是大胜,但也引起了周围列国的广泛关注,也会招致小国的猜忌和忌惮。近年来,我朝连年征战,大小战事不断,在外人看来国富民强,实则国库并不充盈,一旦他们联手发难,万历也怕是会顶不住四方压力。和亲,的确是最不劳民伤财的办法。” 可是,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璟晗,就这样被送去异国他乡,葬送一生! 此时,萧璟煜轻轻地牵起了顾念雪的手,柔声道: “我们该回京了。” 顾念雪诧异地看着萧璟煜,是了,他定是也想到了,牧星驰如果坚决要求和亲,那最合适的人选莫过于璟晗,上一世,是因为萧璟煜毒发,根本没有能力去阻止这场和亲,但这一世,一切都会不一样的! 与此同时,顾子陵在得到消息时,心情亦是沉重到了极点,恨不能立即飞回京城,当面向陛下求娶六公主。 顾念雪和萧璟煜皆劝他按耐住性子,切莫冲动行事,目前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思考应对之策,毕竟现在局势尚未完全失控,尚有挽回的余地。 众人整装待发,萧璟煜连夜与狄将军交代了诸事。 翌日一早,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彻云霄,众人正式踏上了返京之路,马蹄声阵阵,扬起一路尘土······ 第123章 任人宰割的大肥羊 在影七与朱雀的精心“安排”之下,毫不知情的秦学林像只无头苍蝇般一头扎进了一家看似寻常实则暗藏杀意的黑店,而这家黑店可正是那匪寨的地盘。 秦学林自幼挥霍惯了,一进店,他便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随手从怀中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啪”的一声重重甩在了掌柜面前的柜台上,同时用一种趾高气扬的语气说道: “给本少爷开一间上房,另外再速速备上好酒好菜!” 掌柜的眼睛瞬间亮得跟灯泡似的,一瞧见那锭银子,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道: “好嘞,客官!石头啊,赶紧过来,带这位公子去咱们的天字一号房,手脚都利索点,可千万别怠慢了贵客!”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掌柜的还刻意提高了音量并加重了语调。 话音未落,一个身着小二服饰的人便如同脚底抹油一般迅速迎了上来,满脸堆笑道: “客官,您这边请。” 说罢,便在前头引路,带着秦学林往楼上走去。 待这人一走远,掌柜的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出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将秦学林看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大肥羊,嘴里更是忍不住咧开大嘴嘿嘿直乐,露出一口大黄牙。 没过多久,好酒好菜便一一端到了房间里。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秦学林也顾不上什么形象,风卷残云般一通狼吞虎咽,不一会儿便吃得肚子滚圆。 酒足饭饱之后,困意顿时如潮水般袭来。由于赶了整整一天的路,此时的秦学林已是疲惫不堪,他连衣服都懒得脱,直接和衣往床上一躺,不消片刻功夫,便沉沉睡去,进入了梦乡。 深夜时分, 窗户不知何时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捅破了一个小洞,紧接着一股奇异的香气顺着那洞口缓缓飘入屋内。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屋外终于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只见几个黑影如鬼魅般蹑手蹑脚地靠近房门,仔细听了一阵,然后猛地推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目光迅速锁定在了秦学林身上,其中一人径直走到床边,伸手便开始翻找起他身旁的包袱来。 这些人动作娴熟而利落,很快便将包袱里贵重的财物搜刮得一干二净。又顺道摸上了他的身,不多时,只听那人兴奋地喊道: “二当家的,这里有块令牌!”说着,他将手中那块令牌高高举起。 被称为二当家的男子走上前来,一把夺过令牌仔细端详起来。 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看到这块令牌通体漆黑,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火鸟图案,栩栩如生。 一旁名叫石头的男人见此令牌,面露一丝惧色,结结巴巴地说道: “二……二当家的,这……这好像是火翼军的令牌啊!” 二当家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惊,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再次低头审视起手中的令牌和床上昏睡不醒的秦学林。眼前这个年轻人面容白皙,皮肤细腻光滑,看上去丝毫没有经过战场风沙洗礼的痕迹。 二当家思忖片刻后,冷笑着开口道: “哼!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的,哪里像个久经沙场之人?八成他也是偷摸拿了人家的令牌,招摇撞骗的吧。” 说罢,他随手将令牌扔到地上,抬脚狠狠地踩了上去。 “可万一······”石头皱起眉头,心中仍存有一丝顾虑。他们盘踞在此数十年,一直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此刻面对眼前的情况,石头难免还是会有些担心。毕竟一旦有所差池,很可能就会打破这种长久以来的平静局面。 “有什么可万一的!”当家不耐烦地挥挥手,伸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那长长的胡须,脸上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 “此人孤身一人,即便我们现在把他做了,也没人知道是咱们动的手,退一万步讲,哪怕官府真的追查起来,我们咬死不承认便是。” 听到二当家这番话,石头稍稍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接着,他转过头再次看向躺在床上那人的面容,突然心生一计。 只见石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对二当家说道: “二当家,这小子容貌不俗,跟咱们寨子里头这些整日风吹日晒的糙汉子比起来,可精致的多,要不······干脆就把他送给三当家的做贺礼吧?这样一来,既可以讨得三当家欢心,又能够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二当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不禁哈哈大笑道: “欸?我怎么没想到,石头啊石头,还是你这家伙鬼点子多!不错不错,这个主意甚好!那就照你说的办!来人呐!快把这个人给我送到寨子里面去!” 话音刚落,只听得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几个彪形大汉便鱼贯而入。他们二话不说,抬起床上昏迷不醒的秦学林,如同拎小鸡一般轻松自如地朝外走去。 影七与朱雀并肩立于屋顶之上,两人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凝视着下方发生的一切。一路跟随着一行人来到了山腰的寨子。 阴风寨—— 四周地形环境极为险要,寨墙高耸,两侧均为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且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路通往外头,易守难攻。 秦学林悠悠转醒后,心中猛然一惊。他赫然发觉自己所处之地并非之前下榻的客栈房间,而是置身于一间宽敞无比的大屋之中,此情此景令得秦学林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万分。 一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众多动物的头骨以及用兽皮制成的各式饰物。而此时的他,则被五花大绑地束缚在一张铺有老虎皮的床榻之上。 秦学林下意识地想要挣扎反抗,但无奈身体却好似一滩烂泥般绵软无力,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动弹分毫。他尝试呼喊求救,可嘴巴早已被一块手帕牢牢堵住,任凭他如何声嘶力竭地叫嚷,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第124章 压寨夫君 就在秦学林陷入绝望之际,只听得嘎吱一声响,屋子的门缓缓被推开。 紧接着,两名身着婢女服饰的女子鱼贯而入,她们手中各自捧着红喜帕、新郎服、花生红枣、红绸等诸多物件,一趟接着一趟地在屋内穿梭忙碌起来。 秦学林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然而那两个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送完东西后,就顺手带上了门离开了房间。 此刻的秦学林满心狐疑,心中暗自思忖着到底发生了何事。回想起昨天的种种情景,他绞尽脑汁都无法忆起自己究竟为何会身处此地。 难不成是萧璟煜的手下将他给抓回来的吗? 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如果真是萧璟煜所为,以那个人的心狠手辣,他断无可能如此毫发无损、安然无恙地待在此处。 约莫过了一会儿,屋子外面再次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紧接着,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了好几个人以及一个满脸凶相的老婆子。 只见那老婆子目光如炬,恶狠狠地将秦学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随即开口吩咐道: “赶紧给他换上喜服,好好梳妆打扮一下。” “呜呜·······唔!”秦学林拼命地摇晃着头,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 可是当他看到面前有人递过来一套鲜艳喜庆的喜服时,就算再愚笨,此时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难道说,他这是莫名其妙地被逼迫成婚了? 那么新娘子又是谁呢?想到这里,秦学林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深深的恐惧与不安。 “公子,您就别白费力气妄图挣扎了,我们三当家的是个有福之人,您要是乖乖从了她,从今往后三从四德,尽心尽力伺候好了,她定会疼您的。”老婆子满脸谄媚地笑着,一边说着话,一边还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秦学林。 话音未落,只见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冲上前去,迅速地解开捆绑住秦学林手脚的绳索。 紧接着,他们毫不留情地动手扒掉了他身上原本穿着的衣物,秦学林拼命扭动身体想要反抗,但此刻他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竟然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来,最终也只能无奈地任凭这些人肆意摆布,给自己换上一身喜服。 待到穿戴整齐之后,那些人又将他牢牢地绑在了一把椅子之上。 随后,几个年轻貌美的丫鬟款款走来,她们手持梳子和胭脂水粉等物什,开始精心地为秦学林梳妆打扮起来。 经过一番忙碌,终于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完成,此时的秦学林竟如同即将出嫁的新娘一般,头上被严严实实地盖上了一块鲜艳夺目的红盖头。 然而,面对如此荒唐的局面,秦学林却是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他试图用力甩开罩在头顶上方的那块红布,可谁知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一下子激怒了站在一旁的老婆子。 只见那老婆子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可怖,她顺手抄起一根长长的鞭子,二话不说便朝着秦学林的双腿狠狠抽打过去。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鞭响,秦学林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老婆子见状不仅没有丝毫怜悯,反而变本加厉地恶狠狠地大声呵斥道: “哼!奉劝你还是老老实实听话为妙,倘若再不识趣儿,休怪老婆子我翻脸,让人把你抽筋剥皮,然后高高悬挂在山寨大门前示众!” “唔······唔唔唔······” 他心急如焚地想要大声喊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这些蛮不讲理之人却完全没有要听他解释的意思,甚至连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都不肯给予他。 那凶神恶煞的老婆子见他还在叫嚣,又扬了扬手里的鞭子,作势就要朝着他狠狠抽打过去。 秦学林立马就乖乖闭了嘴,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屋里众人纷纷换上了一副笑脸盈盈的面容。 “吉时已到!” 老婆子朝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就上前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快步走上前来,动作迅速地将秦学林脚上捆绑着的绳索解开。 紧接着,又有两名丫鬟走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秦学林,引领着他缓缓走出了这间屋子。 与此同时,山寨的前院却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大哥!二哥!快来看我猎杀的这头鹿!肥不肥?” 伴随着这声震耳欲聋且雄浑无比的呼喊,只见一身形高大壮硕的女子,正扛着一头刚猎杀的雄鹿,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院而来,此人正是这座山寨中的三当家。 她的肌肉在紧身虎皮短衣下贲起,彰显着惊人的力量。小麦色的肌肤上,汗珠闪烁,宛如一颗颗细碎的珍珠。浓密的眉毛犹如两把利剑,斜插入鬓,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透着野性与不羁,高挺的鼻梁下,嘴唇紧抿,透着一股坚毅与果决。一头乌发随意地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在风中肆意飞舞。 雄鹿的身躯庞大,四肢无力地垂落着,鲜血顺着她的手臂缓缓淌下,染红了她的皮靴子。 喽啰们围聚在一起,看到三当家归来,纷纷让出一条道。 “三当家威武!这鹿可真大!” “是啊,三当家可厉害了,一箭就把这大家伙撂倒了!” 喽啰们的夸赞声此起彼伏。 三当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将鹿重重地扔在地上,大声吩咐道: “今晚加餐,都给老娘吃好喝好!” 大当家和二当家的也闻声走了过来,望着眼前的三当家,脸上满是欣喜之色,齐声赞道: “三妹好本事!” 只见三当家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那健壮有力的臂膀,然后目光如炬般环视了一圈四周。 看着匪寨里张灯结彩,虽然布置得略显粗糙,但透着一股浓浓的喜庆劲儿,笑道: “大哥,二哥,你们给我找的压寨夫君在哪儿呢,快让我瞧瞧!” 二当家闻言,不禁哈哈一笑,安抚道: “别急啊,你先去洗洗,换身衣裳,一会儿便能见着了。” 三当家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应道: “行!”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宛如疾风一般,三步并作两步地迅速离去。 没过多久,当三当家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已然换上了一身鲜艳夺目的大红色喜服。 第125章 老娘喜欢 正当众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酣畅淋漓之时,突然有人高声呼喊起来: “新郎到!” 随着这声高呼响起,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门口处。 秦学林隐在盖头下的双眸惊恐地瞪大,拼命挣扎,死都不愿再往前一步,口中更是时不时地发出一连串“唔唔唔”的低沉叫唤声,似乎想要表达某种强烈的抗拒之意。 见那两名婢女使出浑身解数,却依旧难以按住男子不断挣扎扭动的身躯。 三当家挑了挑眉,直接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男子肩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然而,还未等他缓过神来,三当家又是一把掀开了他头上的红盖头,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窥究竟,瞧瞧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婿的男子究竟长得什么模样,是否能与自己相配。 这一看,乍见他生得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的好皮囊,皮肤白皙,如此精致的面容,与这充满阳刚之气和粗狂豪放氛围的匪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三当家见状,心中不由一动,当下伸出一只手,用力捏住秦学林的下巴,强行迫使他抬起头来。 上下打量一番后,三当家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震耳欲聋: “这模样长得倒是挺俊,老娘喜欢!拜堂!” 随着三当家的一声令下,原本喧闹嘈杂的匪寨顿时变得忙碌起来,人们纷纷开始筹备起这场特殊而又别开生面的婚礼。 影七和朱雀隐在密林高处,透过枝叶的缝隙,将一切尽收眼底。 影七嘴里小声嘀咕着: “朱雀,这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顿时觉得你和蓝雨简直是仙女了。” 朱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话,这一路,影七的话实在太多,她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当影七瞧见秦学林被三当家按着脑袋拜堂的场面,不禁唏嘘道: “咦~~ 你瞅瞅这三当家的,身形魁梧,力能扛鼎。秦学林要是惹恼了她,会不会被她一拳给直接打死啊?” 听到这话,朱雀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 “你若是心疼他,要不你替他上?” 闻言,影七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一样,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忙摆手说道: “别别!我这小身板哪里经得起那样的折腾啊?再说了······我已心有所属。”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很小声,仿佛只能自己听见。 朱雀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想要揍人的冲动,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拳头。心中暗自告诫自己一定要忍耐,千万不能跟这个白痴一般见识。 毕竟任务还未完成······她忍! 直到礼毕,秦学林又被送回了房间,但依旧是被绑着手脚,无法说话的窘迫状态。 屋内有两名婢女静静地守在那里。 秦学林脑筋一转,只见他唔唔地朝其中一个丫鬟抬了抬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吃食,示意他饿了。 两个丫鬟商议了一下,这个人确实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如果再不给他一些东西吃,怕是真要饿晕过去。 想了想,其中一个就去拿了一只烧鸡腿,随后走到秦学林身边,伸手将塞在他口中的布条用力扯出。 秦学林赶忙活动了几下自己有些僵硬的下颚关节,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没想到那名拿着鸡腿的丫鬟动作更快一步,直接将手中的鸡腿塞进了他的嘴里,并警告道: “不许出声!要是敢乱讲话,可就再也别想吃任何东西啦!” 秦学林无奈之下只得咬住鸡腿,一边大口咀嚼吞咽,一边在心里暗暗思忖着:还是得先填饱肚子,恢复足够的体力,才有机会逃出去。 于是三两下就把鸡腿给吃完了,示意还想再要,却被另一个丫鬟给制止了。 “唉!不要给他吃的太饱,否则万一这小子恢复了体力,想要趁机逃跑可如何是好?”另一个丫鬟说道。 听闻此言,原本正打算给食物的那个丫鬟也不禁心中一紧,深觉有理,于是便停下手中动作,作势又要重新将他的嘴巴堵住。 秦学林忽然大声喊道:“哎呀呀!人有三急,我想方便一下!” 两个丫鬟闻言对视一眼,眼中满是狐疑之色,警惕地盯着他看。 “少在这里耍什么花样!我们才不会轻易上当呢!”其中一个丫鬟恶狠狠地警告道。 然而秦学林却是满脸焦急与诚恳,连忙解释道: “两位姑娘行行好,我是真的憋不住了,我如今被绑得严严实实,浑身上下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就算有心逃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再说了,如果我真的不小心弄脏了这身衣裳,等会儿三当家的来了,见到如此情形,肯定会大发脾气、扫兴而归的!到时候,你们二位恐怕也难逃责罚吧?” 听了这番话,两个丫鬟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陷入沉思之中。虽然对秦学林仍心存疑虑,但想到三当家的脾气确实不好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当秦学林以为自己的说辞已经奏效,准备开口叫她们替自己解绑时,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只见白日里的那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两个丫头顿时露出了笑容,轻声在两人耳边说了什么,就先出去了。 而这两个大汉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猥琐笑容,一步一步缓缓逼近秦学林。 秦学林见状,瞬间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一边拼命向后退缩,一边惊恐万分地大喊道: “不不不,我突然不想方便了,求求你们让那两个姑娘回来吧······放开我······救命!” ······ 秦学林满脸羞愤与屈辱之色地坐回床上,心里憋屈地紧。 不一会儿, 脚步踉跄不稳的三当家,正摇摇晃晃地朝着这间婚房走来,抬起那粗壮有力的大脚,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房门,然后跌跌撞撞、醉眼朦胧地闯了进来。 原本就已经心惊胆战的秦学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 屋里的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秦学林一脸抗拒地看着眼前这个“泰坦巨猿”,虎背熊腰,脸庞宽大如盆,脖颈粗壮好似树干,尤其是那两条手臂,简直比他的大腿还要粗壮许多,说她是个男人他都信! 第126章 风水轮流转 “呜呜······呜呜······”秦学林奋力地用舌头顶开嘴里的布团,甚至因为过度用力都抽筋了,好在是终于成功了。 他赶忙解释:“三当家的,您听我说,我乃万历当朝荣亲王世子秦学林,只要您高抬贵手放过我,我父王必有重谢!” 只见三当家的一只脚稳稳地踩在了那张破旧的凳子上,她微微弯腰,居高临下地用一种仿佛在看着一个傻子似的目光紧紧锁定着眼前的男子,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缓缓开口说道: “呵!世子?我说小郎君呐,做我阴风寨三当家的压寨夫君,难道不比你那什么劳什子世子逍遥快活嘛?”三当家地说着,还打了个巨响的酒嗝,接着道:“在这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敢拦你,这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岂不快哉······” 秦学林一脸焦急之色,连忙摆手解释道: “不是,三当家的,我真的是荣亲王唯一的儿子,千真万确!不信,你可以派人去京城打听,或者派人去让我父王来接我也成!” 听到这话,三当家猛地站直了身子,双手叉腰,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罢之后,她满脸不屑地冲着秦学林喊道: “你当我傻嘛?且不论你究竟是不是那个劳什子世子,就算真是,那又如何?什么荣亲王,什么京城……在这片地界之上,老娘说了算!” “是······只是,我并非三当家的良配,况且我自幼体弱多病,体内还有毒虫,一旦接触到旁人,很有可能就会将毒素传播出去!所以,您绝不能·······”秦学林语速极快地说着,额头上甚至都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也越来越热。 “少他妈废话!”三当家的拿起桌上的酒壶就砸了过去,顿时碎片溅了一地,“今儿个,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在这寨里,还由不得你做主!” 说罢,她那充满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烛台旁的熏香。 秦学林此时只觉得口干舌燥,这熟悉的感觉······再循着这悍匪的眼神望去······糟了! “你别过来!” 面对秦学林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反抗,三当家的径直朝着床边而去,一边解着自己衣裳。 紧接着,她单臂一挥,那粗壮有力的手掌竟如铁钳一般,轻易地就将绑缚在秦学林脚上的绳索给硬生生地掰断了! 然而,这还没完。三当家的另一只手猛地探出,一把抓住秦学林的肩膀,用力一推。可怜的秦学林根本无力抵抗这般强大的力量,整个人瞬间就像断线风筝一样向后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那张宽大的榻上。 随后,三当家的一个箭步向前,整个身躯如山峦倾倒般向着秦学林压了过去…… 此时的秦学林心中充满了恐惧和屈辱,他拼命挣扎、反抗,试图挣脱三当家的束缚。可是,他那瘦弱的身躯与三当家相比简直就是蚍蜉撼树,无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与此同时,房梁上的影七,见此情形,震惊得差点儿都想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抠出来了。 一旁的朱雀看到影七的反应,不禁心生好奇,也想要去一看究竟,却被影七厉声阻止,不由分说地紧紧拉住朱雀的胳膊,生拉硬拽地将她带离了此地。 就这样,一夜过去了…… 黎明的曙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里,秦学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般,缓缓地挪动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身子,一点一点地向床榻的角落里蜷缩着。 他低垂着头,哆哆嗦嗦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再次吵醒面前熟睡中的悍匪! 心中的愤恨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一般,痒得让人难以忍受,真恨不得此刻手中就能握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然后将其狠狠插入这个可恶女人的心窝之中! 若早知如此,他宁愿被萧璟煜抓回去严刑拷打,大不了受些皮肉之苦,也好过现在这般······他缓缓睁开双眼,低头凝视着自己身躯之上那一块块触目惊心的青紫伤痕,仿佛这些伤痕正无情地嘲笑着他的狼狈与不堪。 一直以来,都只有他肆意欺凌和侮辱那些女人,可万万没有料到,终有一日风水轮流转,他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给……不不不,这哪里是什么女人啊?分明就是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恶魔! 三当家起身后,看着秦学林丧着的脸,满脸不悦地怒斥道: “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老娘宠幸你,那可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倘若你再敢摆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来,老娘就把你丢进山里去喂狼!”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甩上房门,扬长而去了。 待房间内终于重归平静之后,秦学林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逐渐从愤怒与羞耻交织的情绪当中挣脱出来。 此时此刻,他必须要尽快想办法恢复内力,此前那帮人给他喂的软香散好像是那老婆子给的。 那么解药必定也在那死老婆子身上,得想个法子才行! —— 萧璟煜一行人接连赶了两天的路,如今总算是抵达了青石镇,找了一家客栈,准备先落个脚,好好休整一番。 顾子陵心中一直牵挂着京城那边的情况,实在难以安心在此久留。 因此,他仅仅只是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毅然决然地向众人辞行,然后独自一人继续快马加鞭地赶回京城去了。 顾念雪知道他心系萧璟晗,便也没有强留,只叮嘱他万事要冷静,等他们回京再一起从长计议。 顾念雪身着男装,站在客栈门口,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只见街道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好不热闹。 街边的茶楼和各种铺子也是顾客盈门,生意兴隆异常。 看到这番景象,顾念雪不禁心生好奇,满脸疑惑地转头问道: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嘛?这青石镇好生热闹。” 小二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回应道: “几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今日是咱们城里一年一度的斗魁节,眼下这会儿,还算不上是人最多的时候。最热闹的是今儿个晚上,就在那伏羲河上,会有众多名楼艺妓在华美的花船上展现各自的才艺,由当地的文人才子来评判哪位姑娘才艺更甚一筹,最终胜出的那位,便是咱们青石镇的花魁啦!对了,到时还会有烟火,可热闹了!” 顾念雪一听,不禁微微一怔,艺妓,文人?这两个词放在一起,还真是少见。 于是轻轻扯了扯萧璟煜的衣袖,娇声说道: “阿煜,要不咱们也过去瞧瞧好不好?” 萧璟煜本不想凑这个热闹,但看到顾念雪期待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 “好。” 第127章 斗魁 夜晚来临。 节日的气息如同一缕缕芬芳,弥漫在小镇的每一寸空气里。大街小巷张灯结彩,五彩斑斓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而此时的伏羲河畔则已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花船被装扮的壮观华美,一艘艘整齐地排列在河中,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更是成为了才艺角逐的主舞台,各方艺妓身着盛装,齐聚此地,欲各显神通。 用过晚饭后,几人来到街上转悠消食,顾念雪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与新鲜感。 看到卖珠钗的,随手拿起一支正欲问价,那摊贩老板便抢先说道: “公子这是给心上人挑的吧?您可真有眼光,瞧这钗身采用的是镂空雕刻工艺,镶嵌兰花图案,代表着清新脱俗?,任谁家姑娘都会喜欢的。” 此话一出,顾念雪这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是男儿身,随即转身来到蓝雨面前,二话不说就将发钗戴在了蓝雨的头上。 “公子?”蓝雨微微一愣,却不敢乱动,呆呆地站立在原地,任凭顾念雪为她戴上发钗。 一脸满足地看着眼前的蓝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好看······老板,这支钗我要了,多少钱?” 老板闻言,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脸上瞬间堆满了笑意。 以为她俩是一对爱侣,乐呵呵地说道: “二位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既然公子的心上人如此喜欢,那我就便宜些卖给您了。只要五十文,您看如何?” 顾念雪听了这话,转头瞥了一眼萧璟煜,眼神示意他付钱,便拉着蓝雨的手便继续朝前走了。 萧璟煜的脸瞬间黑了几分。 一旁的沐风见此情形,不禁暗暗叫苦不迭,他连忙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五十文钱递给老板。 看着自家王爷那副酸溜溜的模样,都有些哭笑不得,心说:王爷啊王爷,您这醋吃的也太没道理了,不过就是两个女孩子牵牵手而已,至于么······ 就在沐风暗自腹诽之时,忽然听到萧璟煜冷冷地叫了一声: “沐风。” 正在内心蛐蛐自家王爷的沐风,听到这声,吓得浑身一颤,心里暗想:糟糕,不会是刚才自己在心里偷偷嘀咕王爷被他察觉了吧? “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萧璟煜目光紧紧锁定前方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薄唇轻启: “接下来,不用你们贴身保护了,想去哪儿去哪儿,把蓝雨带走。” 呃! 一旁的沐风强忍着笑意,连忙应道: “是!” 说罢,沐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萧璟煜,迈着大步迅速靠近那两人。 又找了个好时机,成功将蓝雨给拽到了一边。 蓝雨目光还紧盯着顾念雪,见沐风一直拽着她,秀眉微蹙,面露不悦之色,对着他有些不耐烦道: “你拉我做什么?!” 沐风扶额,苦笑着说道: “姑奶奶,有点眼力见行吗?没看到王爷只想和王妃单独相处嘛?你倒好,从一开始便贴身保护着王妃,倒显得咱家王爷有些多余了。” 蓝雨闻言,神情也变得有些尴尬起来,她好像着实没想到这一层,罢了,有王爷在,天塌了都不怕,她就远远跟着好了。 如此一来,萧璟煜终于如愿以偿地站在了顾念雪身旁。 只见他高大的身躯犹如一堵坚实的城墙,稳稳地挡在顾念雪身前,替她隔开了周围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此时的顾念雪正目不转睛地望着眼前这片热闹非凡的景象,不由得心生感慨: “阿煜,这斗魁节好像京城的花灯节啊!”言语之中,难掩思乡之情。 萧璟煜微微一笑,轻声回应道: “是有点像,不过,各地的节日多是大同小异,却各有特色。” 顾念雪轻点颔首,表示认同,随后抬起头来,如水般清澈的眼眸凝视着萧璟煜,眼中倒映着五彩斑斓的灯火,恰似夜空中璀璨的星辰闪烁不停,美得令人心醉神迷。 她朱唇轻启,娇声问道: “那······等我们回京,顺利解了北疆和亲之事,你也带我好好逛一次花灯节,好不好?” 拼命地压抑住内心深处那股想要亲吻眼前这个女子的强烈冲动,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温柔,缓缓说道: “好。” 话音刚落,两人便肩并着肩一同朝着伏羲河畔走去。 随着一阵悠扬的丝竹之声响起,表演正式拉开帷幕。 顾念雪的目光落在了一座石桥之上,只见那里站着一位鹤发童颜、气质儒雅长者。这位长者手中紧握着一面锣鼓,面露喜悦之色。 只听得他用力地敲响了一下锣鼓,发出了清脆响亮的一声巨响,瞬间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然后,他用洪亮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高声喊道: “诸位,今天乃是一年一度的斗魁节!它承载着咱们青石镇百姓对知识的敬仰、对文化的追求。今夜,我们有缘相聚于此,共同欣赏接下来的这场文化盛宴 !现在,有请第一位登场,来自醉仙居的红绡姑娘!” 瞬间,两岸突然爆发出了如雷鸣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这欢呼声仿佛是一道汹涌澎湃的洪流,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而来,冲击着人们的耳膜和心灵。 随着悠扬的乐声响起,那名红绡姑娘身着一袭月白色的舞衣,衣袂飘飘,宛如月宫仙子下凡。她的身姿如春日里最柔软的柳枝,轻盈地舞动起来。 她的每一个抬手,都像是在向天空诉说着古老的故事,指尖灵动,似要抓住那流动的光影;转身时,恰似惊鸿掠影,身姿的弧度优美得让人屏住呼吸,仿佛时间都为她静止。她的脚步轻点舞台,如同蜻蜓点水,带起一圈圈无形的涟漪。那飞扬的裙袂,在灯光的映照下,好似天边的云霞。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她的舞姿所感染,变得温热而灵动,观众们也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仿佛跟随她的舞步,踏入了一个充满诗意与梦幻的世界。 待第一艘花船游过石桥,长者手中的锣鼓再次响起,“有请第二位,来自荷香楼的梦舒姑娘!” 只见这位梦舒姑娘,身着一袭明媚的鹅黄衣裙,端坐于琴案前,神色宁静而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刹那间,空灵的琴音在空气中流淌开来。那声音时而如潺潺溪流,清澈见底;时而似松涛阵阵,气势磅礴。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岁月的沉淀,诉说着千年的故事。 第128章 藏起来 紧接着出现的第三艘、第四艘……一艘又一艘的花船缓缓驶过眼前,而每一艘花船上站立着的女子皆拥有西施之貌,她们身姿婀娜窈窕,明眸皓齿,巧笑嫣然。 可在展现各自的技艺时,却都毫不示弱,纷纷使出浑身解数,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可谓是各显风华,争奇斗艳。 ······ 人群像被点燃的篝火一般,瞬间沸腾起来,每个人都激动得满脸通红,手舞足蹈地欢呼着、呐喊着,尽情释放内心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如此盛景,莫说文人雅客,就连顾念雪也不禁看入了迷,此情此景与她原先所想完全不同,那些身处名楼之中的艺伎们竟然个个身怀绝技,有着实打实的真才实学。而且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她们确实一直在竭尽全力地用自身最出色的才艺和魅力去扭转世人对她们的偏见看法。 顾念雪缓缓地环顾着四周,只见每个人的面庞之上都流露出一种浓浓的节日喜庆气氛,那是一种来自真心的欣赏。 正当顾念雪转过头来想要跟身旁的萧璟煜搭话时,突然惊觉他的目光早就已经牢牢地定格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为何要这样盯着我看?” 顾念雪的声音略微有些发颤,双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红晕。 “我只是在欣赏······夫人的美貌。”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回应道。 话音刚落,身后汹涌如潮的人群猛地向前一挤,猝不及防之下,他整个人便直直地朝着顾念雪撞了过去,一下子将她抵在了栏杆的边缘处,萧璟煜下意识地用手挡在了她的腰后。 刹那间,两个人的身躯紧密无间地贴在了一起,顾念雪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像是被火灼烧一般滚烫通红,甚至连耳根子都热得发烫。 她仿佛感到周围原本喧闹嘈杂的环境突然间变得鸦雀无声,整个世界似乎都只剩下了他们二人的心跳声,此起彼伏,清晰可闻。 而萧璟煜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眸依旧如同磁石一般,紧紧地吸附在顾念雪那张娇羞动人的脸庞之上,一刻也未曾移开。 就在这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大喊: “快看,是哲鸿先生!” 顾念雪被人群的声音吸引,循着众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水面之上,又有一艘装饰得极为精美的花船正悠悠地朝着这边缓缓行驶而来。 只是这艘花船似与其他有所不同。 船上没有容貌绝美,身姿婀娜的艺妓美人,只有一位风华正茂的翩翩少年郎,容颜俊美,身姿挺拔,散发出一种高洁清雅的气质。仅仅是这么远远地看上一眼,便足以让人对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满心好奇的顾念雪忍不住向身旁的夫人轻声开口问道: “夫人,请问这位哲鸿先生是何人?” 那位夫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身着男装打扮的顾念雪,然后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红晕,娇柔地回答道: “公子有所不知,哲鸿先生乃是我们青石镇出了名的探花郎,他不仅才华出众、学富五车,而且举止优雅、风度翩翩,不知道有多少名门望族家的大小姐,都眼巴巴地盼望着能够嫁给他呢。只可惜啊,这位先生一门心思全都扑在了书本学问上头,对于儿女情长之事似乎并不怎么上心,所以直到现在也未曾婚配。” 顾念雪闻言,礼貌地道了一声谢。然而,正当她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那位夫人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带几分试探意味地再次开口追问了一句: “不知公子贵庚,可有婚配?实不相瞒,我家中还有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妹,模样长得那叫一个标致水灵,不知道公子您有没有意向认识一下呀?” 顾念雪微微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迅速回应道:“多谢夫人一番美意,只是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早已心有所属,并且已有婚配。” 那夫人听到这话后,脸上流露出一丝惋惜之色,接而又将视线落在她身后的萧璟煜身上,刚想开口问同样的问题时,却被后者那冷如冰山一般的脸给劝退了,那夫人面上保持着礼貌,微微一笑之后便不再多言。 站在一旁的萧璟煜此刻心中却是万般无奈,原本想着让雪儿换上男装会方便一些行事,未曾料到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已经有如此之多的人想要打她的主意。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轻地俯下身去,在顾念雪的耳畔低声呢喃道: “真该把你藏起来。” 顾念雪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似嗔非嗔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萧璟煜,同时手肘暗暗地轻轻戳了他一下,仿佛在责怪他这般胡言乱语。 此时,石桥上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声音,那位长者开口: “好了,诸位,接下来咱们要进入今晚最为精彩的对诗环节啦!此次由我们的哲鸿先生出题并给出上联,只要在场之人能够对得出下联者,均可获得一份精美的小礼品,答得最多且工整的就算获胜,可以获得一份神秘大礼!大家可踊跃参与!” 话音刚落,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和叫好声,各个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只见那哲鸿先生的花船缓缓地在河中央停下,他气定神闲地端坐在花船之上,优雅地煮着一壶香茗,手中握着一把精美的折扇,时急时缓地摇动着。 随之悠然吟诵出一句上联:“柳岸莺啼春入画。” 此句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岸边立刻就有人高高举起手来大声应答道:“桃溪燕舞韵盈笺。” 其声清脆响亮,且对仗工整,意境优美,描绘出一派生机勃勃的春日景象,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称赞。 顾念雪微微颔首,然后目光流转,轻轻瞥向一旁的萧璟煜,只见他面无表情地立在她身后,不过从其神态之间,还是能够察觉到他对此句还算满意。 哲鸿再次开口:“青山隐隐含烟翠”,一老者略一沉吟,微笑着应对道:“碧水悠悠映日红” ,随着这两句诗的吟出,一幅山水相依的明媚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令人神往。 第129章 不太好的预感······ 紧接着,哲鸿动作优雅地沏好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轻轻地吹拂着杯口,待热气稍散之后,缓声道: “月照寒江孤影瘦。” 此句一出,原本热闹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就连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都显得格外清晰。一时间,两岸鸦雀无声,大家似乎都沉浸在了这句诗所营造出的孤寂氛围之中。 顾念雪见无人再应,先是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萧璟煜,见对方微微点头表示默许后,她方才不紧不慢地轻声吟诵道: “霜凝古寺晚钟幽。”这句诗不仅在格律对仗上严丝合缝,更是巧妙地描绘出了一幅静谧而又略带沧桑之感的画面,让人不禁心生向往之情。 哲鸿对于顾念雪的应答显然颇为赞赏,他微微一笑,继续出题道:“竹影摇窗添雅趣” 。 顾念雪又从容不迫地回应:“荷香入室沁清心” ,短短几个字,就将自然之景与人们日常生活中的高雅情趣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可谓妙不可言。 哲鸿缓缓地站起身来,他那挺拔的身姿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他微微转头,深邃的视线犹如一道明亮的光芒,稳稳地落在了顾念雪所在的方向,吟道: “霜染枫林秋意醉” ,声音清脆而悠扬,仿佛一阵秋风拂过人们的心弦。 顾念雪思索片刻,美眸如同两泓清澈的秋水,嘴角轻扬,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朱唇轻启,接道: “雪飘梅岭冬情浓” ,此句完美地将冬日里梅花傲雪绽放的美景,生动地展现在了人们眼前,让人感受到了冬季独有的那份浓郁情意。 看到难得有人如此迅速且精妙地对上自己的诗句,宏哲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赞赏之情。他略加思索,再次起句: “相思枕上愁难寐” ,这句诗充满了深深的离愁别绪,让人听后不由得心生惆怅之感。 顾念雪微微仰头,巧妙应对: “别绪灯前泪暗垂”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如同一幅画卷般细腻地刻画出了离人在孤灯下默默流泪、思念远方亲人的愁苦模样,令人感同身受。 此时的哲鸿已经被顾念雪的才华所折服,他兴致愈发高涨起来,高声说道: “书藏万卷知今古” ,这句话充分体现了读书人的博学多才以及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 顾念雪闻言,脸上并没有丝毫怯色,略微沉吟一番后,自信满满地对答道: “笔绘千图写春秋” ,这个下联不仅回应了上联对于知识积累的描述,更表达了以笔墨记录世间万物、书写历史变迁的豪情壮志。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妙语连珠。看得两岸百姓是瞠目结舌,惊叹不已。 要知道,这位哲鸿先生可是当地有名的才子,平日里极少有人能够在对诗方面胜过他。然而今天,顾念雪竟然能够轻松自如地应对他抛出的每一个难题,并且对得如此完美无瑕,实在是令人佩服至极! 哲鸿先生立于花船上,身姿挺拔如松,神情庄重而又带着几分谦逊。 他深深地拱手,朝着顾念雪所在的方向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随即又朝着石桥上的长者点了点头,只见长者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面带微笑,声音洪亮地说道: “真是太精彩了!在此,我郑重宣布,此次对诗,这位公子胜出!” 随着长者话音落下,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热烈掌声。 顾念雪随之拱手,以表谢意。身侧的萧璟煜,眼神之中更是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自豪。 很快,就见一名侍从模样的人快步走向他们这边,然后同样拱手行礼,态度十分恭敬地说道: “公子,请随在下来。” 闻言,顾念雪携萧璟煜一同朝着长者所在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顾念雪忽然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萧璟煜小声嘀咕起来: “你猜猜这第一名的奖励会是什么?” 萧璟煜闻言,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又侧目往石桥左边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之前那些登台表演的艺妓们此刻正纷纷用无比艳羡的目光注视着他们这边,看到这样的情景,萧璟煜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 这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面带微笑,轻轻地抚摸着他那长长的胡须,饶有兴致地问道: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顾念雪拱手缓缓道:“不敢当,在下姓顾名念。” 长者对于顾念雪如此彬彬有礼的态度感到非常满意,眼中不禁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紧接着,他从面前的托盘中拿起一块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琉璃牌,牌子上面精心雕刻着一个苍劲有力的“魁”字。 长者朗声道: “诸位,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我们此次的花魁获胜者已然揭晓,那便是来自醉仙居的红绡姑娘!而这位公子才华横溢,在对诗环节中力压群雄,战胜了在场的所有人。因此,作为奖赏,这位顾公子可以与我们的红绡姑娘彻夜泛舟游湖,把酒言欢。” “什么?!” 听到这话,顾念雪瞬间瞪大了眼睛,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呆立当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站在身后的萧璟煜,然后像是触电似的连忙摆起手来,急切地说道: “不······不必了!敢问老先生,这奖励能否换成其他的,在下瞧这个琉璃牌就很精致,不如就用这个代替奖励吧?” 长者闻言也是一愣,脸上满是诧异之色。要知道,能与花魁一起游船,这可是无数男子梦寐以求、求之不得的美事啊!眼前这位公子居然不愿?究竟是故作姿态,还是? 一时间,众人纷纷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起来。 “这人是不是傻啊?如此绝佳的好事竟然拒绝?”人群中传来一声充满疑惑和不解的惊呼。 “瞧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兴许是脸皮太薄,觉得难为情吧?”另一个人接着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猜测。 “依我看呐,他就是故作清高、假正经罢了。红绡姑娘可是咱们醉仙居当之无愧的头牌花魁!人家向来只卖艺不卖身,不知有多少名门望族、高官显贵家的公子哥儿为博美人一笑,不惜一掷千金,这小子可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白白错失这样的大好机会哟!”旁边又有人附和起来,话语间满是惋惜和鄙夷。 ······ 第130章 实非我所愿 顾念雪静静地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心中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无措。 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向大家解释一番,然而话还未出口,便被身旁的萧璟煜出声打断。 只见萧璟煜面沉如水,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犹如覆盖了一层寒霜,让人不寒而栗。 他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的人群,然后用低沉而冰冷的声音说道: “她说不愿就不愿,这第一名,我们不要了。” 说罢,萧璟煜便从顾念雪手中夺过那块琉璃牌,随手扔给了站在一旁的长者,紧接着便拉起顾念雪的手,作势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却突然遭到了周围众多看热闹之人的阻拦。这些人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这场好戏,纷纷围拢过来,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萧璟煜见状,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 顾念雪见情况不妙,连忙伸手轻轻拉住萧璟煜的衣袖,给他顺毛,温柔地安抚道: “阿煜······”顾念雪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与百姓闹冲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萧璟煜看着她,深吸一口气,极力压制心里的一团火,但脸上依旧阴云密布,显然心情极差。 这时,红绡所在的那艘花船正缓缓地朝着这边靠近,一阵轻柔婉转、宛如黄莺出谷般的温润嗓音传来: “公子,此乃是我们青石镇自古以来的传统,公子不必介怀,小女子只是想邀请您一同泛舟游湖,畅谈诗书古今,别无它意,还请公子能够给小女子这份薄面。” 说罢,红绡柔弱无骨的身姿微微向她欠身行了一礼。 顾念雪同为女子,深知像红绡这样的身份,在男尊女卑的世道中生存的艰难,更实在不忍心看到红绡仅仅因为自己的缘故就遭受世人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于是,顾念雪稍作犹豫之后,轻声回应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就却之不恭了。” 此话一出,站在一旁的萧璟煜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乌云密布一般,黑沉沉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念雪察觉到他神色的变化后,转过身来,美眸凝视着他,朱唇轻启,压低声音说道: “阿煜,没事的,你就先去岸边等我,好不好?” 萧璟煜微微垂下眼眸看着她,心里仍旧有些担心,迟疑着开口说道: “可是······我还是不太放心让你一个人。” 顾念雪抬起头来,迎上萧璟煜那满含关切的眼神,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浅笑,柔声安慰道: “蓝雨和沐风都在,有他们在暗处保护我,绝对不会有事的。” 闻言,萧璟煜原本紧绷的心弦总算稍稍松弛下来一些,但依旧难掩担忧之色,叮嘱道: “好吧,那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面对萧璟煜过度紧张的关怀,顾念雪不禁哑然失笑。她与一个姑娘共乘,能出什么事。不过她可不敢当着萧璟煜的面讲出来的,只能乖巧地点点头。 顾念雪缓缓踏上红绡的花船,花船布置得极为精致,锦幔珠帘,香气氤氲,无处不透露出奢华之气。 红绡盈盈一笑,款步上前,亲自斟酒递与顾念雪。 顾念雪微微颔首致谢,伸手接过酒杯,只是稍稍抿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 此刻,她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美酒佳肴之上,满心都是萧璟煜。 花船行至湖心,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红绡朱唇轻启,噙着一抹迷人而好看的笑意,柔声问道: “那位公子想必便是姑娘的如意郎君吧?” 顾念雪微怔,心中暗自诧异:她看出来了?如此也好,她也不必再装了。 “抱歉,今日这般情景实非我所愿,还望姑娘海涵。” 红绡闻言,轻声娇笑起来,宛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姑娘言重了,红绡应当感激姑娘才是,若非姑娘替我解围,恐怕红绡难免会遭人非议。” 说罢,她优雅地举起手中的杯盏,向顾念雪敬酒示意。 顾念雪见此,也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两人相对而饮。饮毕之后,彼此对视一眼,皆会心一笑。 稍作停顿,红绡再次开口道: “瞧姑娘也不像是咱们青石镇本地人氏,不知姑娘准备在此地逗留多久,又欲往何处去?” 面对红绡的询问,顾念雪并不想多生事端,略加思索后,她随口编了一个由头,只说是明日一早便离开,去京城探亲。 红绡一听,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容瞬间起了一丝细微的变化,那如同秋水般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涟漪。 顾念雪敏锐地察觉,轻声开口问道:“红绡姑娘,于京城也有熟人?” 红绡嘴角轻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目光流转间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打量着顾念雪,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而是缓缓说道: “观姑娘气质谈吐,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红绡言语之中意有试探之意。 然而,面对红绡的试探,顾念雪只是微微一笑,也并未作答。 红绡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但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身前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沉默片刻之后,她终于再次开口打破了这份沉寂: “红绡今日有幸与姑娘相识,不知为何,自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既然姑娘不便透露身份,红绡也不便多问,既然姑娘明日便要启程离去,权当今夜,陪红绡一吐心中郁结,从此天高海阔任遨游,也算成全了我深埋心底多年对自由的渴望与向往。” 说罢,红绡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望向顾念雪,那张娇美的脸庞此刻虽然强作笑颜,但依然难掩其中所蕴含的深深不甘与无奈。 顾念雪见状,心中亦有些许的感触。 她轻轻点了点头,缓声道: “姑娘若信得过我,我自当愿意倾听姑娘郁结,为姑娘排忧解困。” 第131章 挣脱命运的枷锁 红绡感激地看了一眼顾念雪,嘴唇轻启,喃喃说道: “不瞒姑娘,我本也是出身于那清白良善之家,父母双亲鹣鲽情深、恩恩爱爱,一家人其乐融融、幸福美满。待我及笄,双亲原打算替我找一平凡而又踏实可靠的好儿郎结成连理,安安稳稳度过余生,即便每日只是过着粗茶淡饭,男耕女织的平淡日子,倒也不失为一种简单而又纯粹的幸福。” 言至此处,红绡不禁悲从中来,眼眶泛红,她猛地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可是天不遂人愿,这茫茫世间有太多的不公,所谓官大一阶压死人。就因为我在集市上陪父亲摆摊卖菜,不幸被一位有权有势的纨绔公子给瞧上,父亲见那公子对我心怀不轨,便挺身而出护我周全,怎奈对方权势滔天,手下众多,他们不由分说地将我的父亲一顿毒打,直打得他手脚皆断。可怜我的父亲,就这样被那群恶人活生生地打成了重伤。 更令人心寒的是,由于无人胆敢开罪那位权贵,竟然没有一名大夫愿意为我父亲诊治,自此落下终生残疾,若不是当时恰好有官差经过,恐怕连我也难逃厄运。 可是,流言蜚语的威力实在太大了,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却要背负世人的指指点点和冷言冷语,她们直戳我的脊梁骨,口中不停地谩骂,说我不知羞耻,勾引外男······” 红绡原本打算继续饮酒消愁,试图用酒精来麻痹内心的痛苦与无奈,却被顾念雪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 “这不是你的错。”顾念雪愤愤不平地说道,眼中闪烁着对这不公世道的愤恨。 红绡凝视着眼前的顾念雪,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苦笑,声音颤抖地喃喃自语道: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这不是我的错,可经历的多了,我也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难道我当真一点错都没有吗?若我生的丑些,体型肥硕些,或者······行为举止再粗鄙些······是不是就不会被人觊觎了?甚至有时候,我都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初我顺了那个人的意……也许······”父亲就不会遭受苦难! “红绡,你没错!” 没等红绡把话说完,顾念雪秀眉微蹙,打断她接下来的话,紧接着,她稍稍放缓语速,语重心长地劝解道: “镜子脏的时候,我们从来不认为是自己的脸脏,那为什么当别人说你不好的时候,你就认为自己真的不好了呢?” 闻言,红绡微愣,这是第一次有人同她说这样的话,还是同为女子,为何她没有想过。 红绡的眼眶猛地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像是受了多年的委屈,终于能够释放出来一般。 顾念雪心生不忍,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 “想哭就哭吧,哭完了,擦干眼泪重新振作便是。” 红绡靠在顾念雪肩头嘤嘤哭泣,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那美丽而又憔悴的面庞滑落,打湿了顾念雪的衣衫。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红绡的哭声才渐渐地停歇下来,但偶尔仍会传来一两声轻微的抽噎。 花船的烛光摇曳不定,将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映照得若隐若现。 萧璟煜静静地伫立着,目光紧紧锁定在那艘船上,这一幕,心下的冲动犹如一头凶猛的野兽,几乎就要挣脱束缚,让他直接飞身跃至花船上,将心爱的人儿抢走。 不知不觉间,花船缓缓地靠近了岸边。 顾念雪扶着红绡下船,却瞧见萧璟煜一脸焦急地等在那里。 萧璟煜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地走上前来,那双深邃而又关切的眼眸首先落在了顾念雪的身上,上下左右仔细地端详着,确认她安然无恙后,这才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红绡。 红绡见状,微微向顾念雪福了福身子,轻声说道: “多谢姑娘,小女子感激不尽。” 萧璟煜则满脸狐疑地望向顾念雪,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问,这是什么情况? 而顾念雪一个眼神,他就懂了,原来这红绡早就知道雪儿是女子······ 顾念雪虚扶了一下红绡,上前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红绡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不待红绡再说什么,萧璟煜便拉着顾念雪转身离去。 一路上,萧璟煜的眉头始终紧皱着,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以后切不可再与陌生人同行,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顾念雪偷偷抬眼瞧着他此刻阴郁的脸,故意将手悄悄地伸进他那宽阔的衣袖之中,轻轻一勾,便勾住了他修长有力的指尖,接着,她露出一抹讨好般的笑容,娇声说道: “嗯,知道啦,你也不要生气了,我只是看那红绡身世可怜,稍稍劝慰了几句,什么都没做。” 这口气听起来,怎么感觉她还想做些什么似的?有点惋惜? 萧璟煜看着眼前女子那副天真无邪又带着几分狡黠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翌日,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顾念雪和萧璟煜收拾好行装,准备重新踏上前往京城的路途。 就在他们即将启程之时,一道粉色的倩影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是红绡。 只见她气喘吁吁,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到顾念雪面前,轻声说道: “这是我亲手做的桂花糕,还望公子不弃。” 顾念雪微笑着接过食盒,并向红绡道了一声谢。 “红绡,记住我说过的话。” 红绡重重地点了点头,应声道: ”小女子定会铭记于心,公子一路保重。”说罢,她静静地立在原地,目送着四人渐行渐远。 走了一段之后,顾念雪忍不住回头望去。 只见红绡依旧笔直地站立在那里,那抹粉色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花朵。 她心中默默祈祷红绡往后能够平安顺遂。 这世间的规则就是如此残酷,宛如一座坚不可摧的牢笼,无情地笼罩着每一个生命。 如果只是默默地顺应这些规则,不敢为自己的未来精心筹谋,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无尽的苦难与欺凌。 只有当我们鼓足勇气,奋起反抗那看似无法撼动的规则时,才有可能挣脱命运的枷锁,找到隐藏在黑暗尽头的希望之光。 第132章 小别胜新婚? 路上,萧璟煜终究还是没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开口询问道: “你与那红绡说了什么?” 只见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神秘的笑容,轻声回应道: “这是我们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你。”说完,便摸了摸云霆的鬃毛,说道:“云霆,我们回家了!驾!” 她双腿猛地用力一夹马腹,云霆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催促,当即扬起前蹄,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出。 萧璟煜一个眼神,一直跟随在后的蓝雨,迅速策马跟了过去。 沐风来到萧璟煜身侧,“王爷,影七传信,那秦学林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我们要不要把他带出来?” 萧璟煜看着远方那渐行渐远的美丽倩影,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变化,冷冷地回答道: “荣亲王一脉,在他这一代,可以彻底终结了。” “是,属下领命!” 沐风暗自思忖,这秦学林平素作恶多端,不知道糟蹋了多少无辜女子,如今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咎由自取。 —— 此时的坤宁宫,一片静谧,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皇后身着华服,端坐在主位的榻上,双目微闭,正在小憩养神。 玉琪静静地守在一旁,照看着皇后。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靠近玉琪,并在其耳边低声通报了一句什么。 只见玉琪听闻之后,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闪过一丝异样,可这细微的举动还是让皇后给察觉了,她依旧闭合着双眸问道: “何事?” 玉琪先是向宫女使了个眼色,示意其先行退下,然后才压低声音回答道: “皇后娘娘,宁妃求见。” 皇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流露出些许疑惑和不满之色。 “她如今这身子随时都有可能临盆,不好好在寝宫休养,何故还来本宫这儿?你去告诉她,就说本宫今日身子略有不适,不便见她,让她先回去吧。”皇后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太多情绪波动。 “是,皇后娘娘。”玉琪领命后立刻转身朝着大门走去。 当玉琪来到宫殿门口时,正好看到宁妃正站在那里等候。宁妃一身盛装,虽身怀六甲,但依然难掩其风姿绰约之态。 只见她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部,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托住高高隆起、即将临盆的腹部,脸上挂着一抹如春风般和煦的微笑。 “奴婢玉琪,见过宁妃娘娘。” 见到玉琪出来,宁妃微微颔首笑道: “快平身,皇后娘娘午睡可醒了?”宁妃的声音轻柔婉转,宛如夜莺啼鸣,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可玉琪却不在内。 “回宁妃娘娘,皇后娘娘近日食欲不佳,孕反症状较为严重,整日里昏昏欲睡,这会儿子还未醒呢,怕是叫娘娘白跑一趟了。”玉琪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言语得宜。 宁妃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微笑着说道: “哦······那倒是本宫来得不是时候,罢了,既然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那本宫便不叨扰了,只是,有件事,还得麻烦玉琪你代为转达。” 玉琪闻言,眸子微闪,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不着痕迹地点点头,然后倾身向前聆听交代。 待玉琪重新进殿后,脸色变得有些异样,心情愈发沉重起来,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宁妃刚刚的话, “有消息声称,北疆太子意欲迎娶六公主,促两国邦交百年之好。” 皇上要让六公主和亲?此事非同小可,可奇怪的是,连坤宁宫都未曾收到半点风声,反倒是宁妃率先得知了这个消息,而她偏偏要在皇后娘娘身体最为虚弱的时候,将此消息带到坤宁宫,到底意欲何为? 玉琪心中暗自思忖,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宁妃所说之事,尚不知真假,她不能平白让皇后忧心,待确认了消息真实性,再与娘娘说也不迟。 与此同时,顾子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终于提前一日抵达京城,刚一踏入家门,顾子陵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起顾衡远。 虞婉看到儿子这般行色匆匆、如临大敌般的模样,不禁心头一惊,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忙伸手一把拉住他问道: “子陵,总算是回来了!这一路可还顺利?念念呢,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顾子陵急切地回答道:“娘,您别担心,她和肃王在后头,最晚明天也该到了,我现在有急事要找爹,您知道他在哪儿吗?” “你这孩子,一回来就急匆匆地找你爹,你娘我站你面前半天了,都不知道关心一句么?”只见她柳眉微蹙,佯作嗔怒之态,轻轻地抬起手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顾子陵的脑袋。 被拍打的顾子陵却是丝毫不在意,赶忙满脸堆笑地凑上前去,柔声细语地哄着说道: “娘,儿子我这次回来确实是有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之事需要与爹商量,而且这件事情至关重要,关乎到儿子我的终生幸福!” 终生幸福? 听到这四个字,虞婉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位娇俏可人、活泼灵动的六公主的身影。 想到她,虞婉心中的气恼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和期待。 “怎么,难不成你已经下定决心,要让你爹进宫面圣,向皇上请求赐婚啦?不过,这事倒也不必如此着急呀,你刚回家,好歹先歇息个几日再做打算也不迟呀?” 再迟?再迟他媳妇儿都要被拐跑了! 此时的顾子陵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话,他心急如焚,根本无暇多做解释,只是一个劲儿地催促道: “娘,您就快点儿告诉我,爹在哪儿吧,我真的是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看着儿子这般急切的模样,虞婉不禁掩嘴轻笑起来,心中暗自思忖道:都说小别胜新婚,看来这句话果真一点儿不假呢。 随即她抬手指了指远处,开口说道: “你爹在念念那院里给她种的那些花儿除草呢,说是要等你妹妹回来,讨个头功,你说说他······欸!我话还没说完了,你别跑啊!” 话音未落,虞婉便见顾子陵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去,无奈之下,她只得迈开脚步,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第133章 沉住气 顾子陵脚下生风般快速寻到了顾衡远所在之处。 抬眼望去,只见身材高大壮硕的顾衡远此刻正微微弯着腰,衣袖高高卷起,露出粗壮结实的手臂。 他手中紧握着一只水瓢,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给眼前娇艳欲滴的茶花浇水。那认真专注的模样与他平日里威严粗犷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幅场景看上去竟有一种莫名的……和谐。 “爹!”顾子陵扯开嗓子大喊一声。 “欸!”这突如其来且中气十足的呼喊声把顾衡远吓了一跳,他瞬间挺直了原本微躬的脊背。待看清来人是自家儿子后,他的眼中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光芒。 “子陵回来啦!这一趟还顺利嘛?肃王如何了?念念呢?快让爹看看。”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从顾衡远口中蹦出。 说话间,他已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水瓢等工具随手往旁边一丢,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紧紧抓住顾子陵的双肩,目光如炬地从头到脚仔细打量起来。 见顾子陵除了面容略显憔悴之外并无大碍,顾衡远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然而,正当他准备继续询问有关女儿顾念雪的情况时,却被顾子陵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妹妹很好,她和肃王在一起,约莫明日就能回家。肃王也安然无恙,所有事情都进展得十分顺利。现在,咱们还是先谈谈儿子的事吧。” 呃? 听到这话,顾衡远不禁一愣,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有何事?” 顾子陵面色凝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眼中满是恳切和坚决,大声说道: “请爹为儿子向皇上请旨赐婚,儿子对六公主倾心已久,此生非她不娶,请爹成全。” 顾衡远听闻此言,心中似早有预料,而后扶起顾子陵,皱着眉头问道: “子陵,你是不是已经收到北疆欲与我朝和亲的消息?” 顾子陵点点头。 顾衡远拧眉,此消息只有陛下和他们几个大臣知道,子陵是如何得知的? 想罢,他心头忽地一动,肃王的暗卫遍布天下,以肃王府的手段,想要探知这样的消息自然并非难事。 顾子陵见父亲如此反应,不禁眉头微微一蹙,疑惑地追问道: “爹,看您这般神情,莫非您早已知晓此事?” 顾衡远点了点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 “不错,前日陛下召我入宫,就是为了北疆和亲一事。” 顾子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皇上莫不是要答应和亲?” 顾衡远摇了摇头,面容上流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北疆使臣信中只说他们当朝太子会前来觐见陛下,提及两朝邦交和贸易往来的计划,并未明确指出要迎娶我朝公主和亲之事。只是,这其中的深意,彼此都心知肚明。倘若他们在信中直接表明来意,未免显得太过刻意,依陛下的性情,定然是不会应允的。可若是等北疆太子亲临,与陛下面对面商议此事,陛下才不好拂了北疆太子的颜面。” 这时,虞婉也匆匆赶来,听到他们的对话后也面露担忧之色,她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老爷,六公主与子陵本就情投意合,成亲也是早晚的事,我们绝对不能坐视让她独自一人远嫁他国,孤苦一生啊!” “夫人,此事不是你我可以置喙,陛下亦有他自己的考量。” 顾衡远皱着眉头缓缓说道,其实他内心深处又何尝愿意看到本朝尊贵无比的嫡公主远嫁到异国他乡去呢? 一旁的顾子陵紧紧地拧着双眉,嘴里低声呢喃着: “爹,如若和亲之事已成定局,儿子断然不会看着璟晗羊入虎口。” 此话一出,顾衡远心头猛地一颤,虞婉也似乎听出了言外之意,她连忙走上前劝慰道: “我们先不要自乱阵脚,自己吓自己,总归那北疆太子还未抵达京城,我们还有时间商议应对之策的,子陵,你等念念回来,她鬼主意多,兴许情况没有我们想象得那般糟糕。再说了,六公主乃皇后所出,即便是外朝太子前来求娶,那也得经过满朝文武百官的意见,咱们都先沉住气,耐心些,好不好?” 顾子陵听到虞婉的一番分析后,心中那股深深的忧虑不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如同阴云一般愈发浓重地笼罩心头。 然而,他深知不能将这份不安传递给身旁的母亲,以免徒增她的烦恼和忧心。 于是,他强打起精神,努力装出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笑着对虞婉说道: “娘说得确实不无道理,都是儿子太过冲动了,之前念念也多次嘱咐过我,叫我切不可莽撞行事。” 站在一旁的顾衡远见状,缓缓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一脸慈祥地看向顾子陵,宽慰道: “子陵啊,你且放宽心。只要这次和亲之事能够圆满妥善地解决,为父定会立刻进宫面圣,请圣上为你们二人赐婚。到那时,咱们国公府可又要迎来一桩大喜事了!” 听闻此言,顾子陵连忙拱手施礼,笑着道: “谢谢爹!” 另一边的四皇子府中, 萧璟瑞看着手下从边境传来的信。 只见他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充满自信与得意的弧度。 “萧璟煜身中奇毒,命不久矣,虽说本殿派去的人没能成功把他留在边境,但如今仅剩下半条命的萧璟煜,已如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实在不足为惧!”萧璟瑞越想越是兴奋,仿佛胜利在望,整个天下即将尽归他手。 一旁的任宽却眉头微皱,脸上流露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疑虑之色。犹豫再三之后,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提醒道: “殿下,属下总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一时之间又实在说不清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萧璟瑞闻听此言,双眼猛地一眯,目光犀利地射向任宽,冷冷地质问道: “嗯?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妨直言!” 任宽低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殿下,您想想看,肃王这个人,向来诡计多端,阴险狡诈,此番他中毒且危在旦夕的消息怎会如此轻易传到京城,会不会······他是故意卖个破绽,佯装示弱,引殿下放松警惕呢。” 萧璟瑞眸子一闪,心中暗自思忖着,以肃王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这种可能性也并非完全不存在……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开口吩咐道: “派人对肃王府和国公府展开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不得放过,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动静或可疑之处,必须马上回来向我禀报!” 说完,他将信件扔到一边,眼神中透着狠厉。 第134章 真是命苦 阴风寨,此刻正笼罩在一片阴森压抑的氛围之中。 仿佛就连天空都感受到了秦学林此刻阴郁至极的心情,铅灰色的云层重重叠叠,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原本,眼看着就要成功得到软香散的解药,可命运似乎总是喜欢捉弄人,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他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人给发现了。 那老婆子一声令下,命人将他五花大绑,把他架到了寨子门口。 紧接着,皮鞭在空中呼啸着划过,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抽打在秦学林身上。每一鞭落下,都带起一道血痕,疼得他龇牙咧嘴,但身体却被死死束缚着无法躲避。 而这一切,竟然都是经过三当家的授意! 不仅如此,还有人特意跑来传话给他:老娘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像这样不听话的,留着也是给自己添堵。 那满脸横肉的老婆子,一双三角眼透着令人胆寒的阴毒光芒。 她恶狠狠地盯着秦学林,手中拿着一块厚厚的粗布,慢慢伸向旁边熊熊燃烧的火盆。只见她用那块布迅速抄起一根烧得通红的烙铁,火光映照之下,那烙铁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哼,早跟你说过,老老实实待着,别妄想耍什么花样。既然你不听劝,那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老婆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短短几日时间,秦学林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浑身上下伤痕累累,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如今已是面容憔悴、毫无生气,眼眸之中更是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和生机。 然而,即便是在这般绝境之下,他仍然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怒视着眼前的老婆子,咬牙切齿地吼道: “你要是敢杀了我,我父王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率领大军前来踏平你这阴风寨,到时候让你们一个个死无葬身之地,鸡犬不留!” 老婆子闻言,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面带笑容,面露讥讽地回应道: “哟呵!只怕你浑身上下,也就这张嘴能硬的起来了吧?” 她话音刚落,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声。 就在这时,一名神色慌张、脚步匆匆的手下一路小跑而来。只见他满脸焦急,一边跑一边高声呼喊: “不好了!走水了!赶紧来几个人随我一起去救火啊!” 老婆子听闻这个消息,脸色瞬间一变,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秦学林。心中恼怒之下,她想也不想,猛地举起手中烧得通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朝着秦学林的左肩狠狠按了下去。 只听得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响起——“啊……”秦学林遭受如此剧痛,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昏厥过去了。 与此同时,一股令人作呕的烧焦味迅速弥漫开来,那是活生生的皮肉被高温灼烧所散发出的可怕气味。 而那老婆子看着秦学林痛苦不堪的模样,似乎终于感到心满意足了。 她冷哼一声,随后带着一群人扬长而去,但还是留了两名身强力壮的大汉守在这里。 等到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之后,这两名留下来看守的壮汉开始肆无忌惮地对着秦学林评头论足起来。他们脸上挂着戏谑和鄙夷的神情,彼此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两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骤然一闪而过。 速度之快,以至于这两名壮汉甚至来不及看清来人是谁,就听见两声沉闷的响声传来,便双双倒地不起了。 秦学林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奈何浑身力气皆像是被抽走一般,最终,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晕了?”影七微微蹙起眉头,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已经失去意识的人。 朱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还不够明显的嘛? 影七见状,无奈地叹息一声,心中暗自懊恼道:早知道就提前点火了,这下好了,还得背着这个累赘,真是命苦······ 朱雀手中的利剑寒光一闪,只听“咔咔”两声脆响,轻易地便砍断了绑缚在秦学林身上的绳索。 失去束缚后的秦学林,那原本自然垂落的身子瞬间失去支撑,直直地朝着影七的后背砸去。 影七闷哼一声,忍不住吐槽起来:“这家伙怎么还这么重啊!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呀,居然如此耐造!” 然而,抱怨归抱怨,事已至此,影七也只能咬咬牙,强忍着身上的压力,迅速调整好姿势。 下一秒,只见影七和朱雀两人身形如电,飞速闪身,眨眼间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了茂密的丛林之中。他们的身影快若疾风,所过之处,只留下几片树叶缓缓飘落,仿佛刚刚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顾念雪与萧璟煜原本计划在进京前的最后一个驿站分道回京,却不料又遇上了一群神秘的杀手。 “看来有人不想我活着入京。”萧璟煜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 站在一旁的蓝雨和沐风见状,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利剑,迅速移步至萧璟煜和顾念雪身前,形成一道坚实的防线。 只见他们面色凝重,目光锐利如鹰隼,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逐渐逼近的杀手们。 “王爷,待我和蓝雨拖住他们,您与王妃先行一步。”沐风决然道。 此时,杀手头目一声怒喝:“取萧璟煜人头者,赏金万两!” 顾念雪看着面前的八名杀手,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如果这些人当真是要阿煜的命,为何只派了这么些人? 是为一探阿煜中毒的虚实,还是另有阴谋? 萧璟煜冷笑一声,“本王的脑袋怕是没那么容易取。” 话音刚落,四面八方突然涌出十几名暗卫,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行动敏捷如风,眨眼之间便将那八名杀手围在了中间。 萧璟煜用右手直接遮住了顾念雪的眼睛,他的动作轻柔无比,柔声说道:“别看。” 这声轻语宛如春风拂面,温柔至极。 下一刻,只见刀光剑影交错闪烁,鲜血四溅,不过短短片刻功夫,那八名杀手便已身首异处,倒在地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沐风和蓝雨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那些人就已经被身首异处了。 顾念雪心中却不禁暗自苦笑。她经历过太多风风雨雨、生死搏杀的场面,对于这样血腥残忍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根本不会产生丝毫惧怕之意。 可是,她也不会拒绝来自萧璟煜下意识的保护与关心,相反,她享受着这份来自心爱之人的呵护。 第135章 ‘窃玉偷香\\\’的妙趣 一番小插曲过后,顾念雪在蓝雨的护送下,终于抵达国公府附近。 蓝雨敏锐地察觉,附近有人在窥视着国公府的一举一动,于是便带着顾念雪从后门悄然入内。 见女儿平安归来,虞婉满心欢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趁女儿梳洗更衣的间隙,她就急忙去了厨房,亲自下厨为宝贝女儿准备她最爱吃的精致点心。 一家人早早地用过晚膳,虞婉眼神示意女儿好好劝慰一下失意的儿子。 只见顾子陵此刻正静静地伫立在庭院之中,双眼凝视着远方逐渐西沉的夕阳,神情显得颇为落寞与黯淡。往日里那个阳光开朗、充满活力的二哥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 顾念雪见状,莲步轻移,缓缓走到顾子陵身旁,轻声开口道: “二哥,璟晗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认定的未来嫂嫂,有我在,定不会让她远嫁外邦。” 听到妹妹这番坚定的话语,顾子陵缓缓转过头来,看着面前已经换回女装的顾念雪,倾国倾城,明媚如斯,顾子陵心里很清楚,妹妹绝非随口说说而已。然而,对于能否阻止这场和亲之事,他的内心深处其实并无太多把握。 毕竟自古以来,和亲都是两国最为省心省力的邦交手段,他不相信的,是文觐殿上的那位,还有朝堂之上那群胆小如鼠、自私自利,一心只想着自身荣华而全然不顾我朝尊严的大臣们。 “念念,你如实告诉二哥,是不是当真有法子,阻止这次和亲?”顾子陵紧紧盯着眼前的妹妹,眼眸更是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只见顾念雪抬起头来,迎向兄长炽热的目光,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是,我心中确有一计,只是还尚需一些时机。” 听到这话,顾子陵迫不及待地追问起来: “是什么!” 顾念雪狡黠的眸子一闪, “二哥,这是女儿家的事,你还是别多问了,耐心等我的好消息便是。”说着,顾念雪还伸手轻轻拍了拍顾子陵的肩膀,似乎想要安抚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 如若她没记错,牧星驰七日后便会抵京,她得抓紧时间了。 顾子陵无奈,这个妹妹,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可是又莫名地让他感到心安。 肃王府门口, 萧璟煜面色苍白如纸地从马上缓缓下来,一个不慎,脚步虚崴了一下,沐风眼疾手快地稳稳扶住了他。 看到萧璟煜那摇摇欲坠的身影以及沐风及时出手相助的场景后,这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后,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然消失在了原地。 待踏进肃王府那厚重的朱红色大门,萧璟煜这才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来,擦了擦脸上厚重的白色脂粉,唇色也恢复如常,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朝着王府的主院方向大步流星地走去。 沐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问道:“王爷,门外那些苍蝇臭虫,要不要属下清理掉?” 萧璟煜头也未回,只是淡淡地应道: “不必,暂且留着还有用。”随即又问道:“影七那边如何了?” “回王爷,属下已经派人去接应他们,最迟明日即可抵达京城。只是,这秦学林身负重伤,荣亲王那边怕是难以善了?” 沐风有些担忧,荣亲王与他家王爷向来水火不容,如今自己儿子去了一趟边境回来,就丢了半条命,虽说不是王爷动的手,但按荣亲王那护犊子的性情,怕是怒火多少也会烧到他家王爷这儿。 萧璟煜冷笑一声:“本王巴不得他迁怒肃王府呢。” 这不也正是他父皇所乐见了麽······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厢房内,夜明珠的光辉映照出屋内女子那娇美的面容。 顾念雪早早打发了两个丫头去休息,此刻正独自一人衣冠整齐地端坐在书案旁边,手中捧着一本泛黄的古籍,聚精会神地翻阅着。 窗边传来轻微的响动,顾念雪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轻声说道: “王爷这爬窗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娴熟了。”说罢,她放下手中书籍,抬起美眸望向那扇半掩着的窗户。 她很想问他,有好好的门不走,为何每次都要翻窗户? 萧璟煜从容地自幕帘后走出,一袭墨黑色的束腰长衫,腰间系着一根镶玉腰带,显得身材修长挺拔,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白玉冠,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脑后,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那张俊朗非凡的脸庞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让人看了如沐春风。 男人径自走到顾念雪身旁坐下,似是洞悉了顾念雪心中的疑惑,缓缓说道: “本王也想要亲身感受一下那所谓的‘窃玉偷香’的妙趣。” 顾念雪侧头看着他,美眸流转之间向萧璟煜投去一个嗔怪的白眼,娇嗔地回应道: “王爷若是再这般浑说,我就不理你了。” 萧璟煜闻言,却只是嘴角微扬,露出一抹饱含宠溺意味的笑容,柔声安抚道: “好了,不逗你了,说吧,你让蓝雨传信叫本王来是为何事?” 见状,顾念雪也收起玩笑的心思,神情变得严肃且认真起来。 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紧紧凝视着眼前之人,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 “我们回京的消息,宫里此时只怕是已经知道了,皇上也定然知晓你身中剧毒之事,依我猜测,明日一早,宫里定会派御医到王府为你诊治,我们需提前做好准备。” 若是在寻常人家,此举兴许只是一位父亲对儿子的关怀,可在皇室中,目的不过是为了审视其是否还会对他的皇位构成威胁罢了。 宣璟帝向来生性多疑,虽对阿煜委以重任,但也时刻都在利用其他皇子以及朝中大臣对其处处制约,如今,阿煜中毒,对于圣上而言无疑是一个探查虚实、权衡利弊的绝佳机会。 所以,此次他必定会亲自确认阿煜的身体状况,只有这样他才能考量是否仍需花费更多精力来继续对阿煜进行制衡打压。 第136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璟煜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心中暗自叹息。 他又怎会不明白自己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对自己究竟怀着怎样的心思呢?然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早已让他的心变得如同坚冰一般寒冷和麻木。 “雪儿想得甚是周到,倒是本王疏忽了。”萧璟煜缓缓说道,目光落在顾念雪那张娇美的面容上。 而此刻的顾念雪,正凝视着他脸上流露出的复杂神情,心头不由自主地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阿煜似乎从未主动提及过关于他母妃的事情,而她出于种种顾虑,也始终未曾开口询问。 上一世,她从萧璟瑞口中得知,阿煜的母妃,乃是当时最受圣宠的宸妃,宸妃出身高贵,其母族乃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赵氏,拥有极为深厚的历史底蕴。赵家的先祖在开国之初便立下赫赫战功,获封世袭罔替的公爵之位,自此奠定了赵氏家族在朝堂中的崇高地位。历经数代的苦心经营和发展,赵氏家族与皇室、朝中诸多权贵家族联姻,关系盘根错节,势力遍布朝野。 曾经,宸妃与宣璟帝也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在宫廷内外传为佳话。可是不知为何,在阿煜三岁那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了这份宁静与美好。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宸妃竟然选择以自戕这种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要知道,妃子自戕乃是大罪,不但死后不得葬入皇家陵园?,其生前所得封号亦将被褫夺,同时也会给皇家蒙羞,甚至可能牵连到整个家族。 可是宣璟帝不顾朝臣反对,毅然决然地厚葬了宸妃,不仅如此,他还力排众议,册封阿煜成为拥有实际兵权的王爷,是众皇子之中唯一获此殊荣之人。只是在那之后,赵氏家族的势力也逐渐淡出了朝堂。 在世人眼中,萧璟煜所受的圣宠是无人能及的,可是在顾念雪看来,事情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她深知,这所有看似无上荣耀的背后,实则隐藏着宣璟帝精心策划的阴谋。 宣璟帝之所以对阿煜百般呵护、委以重任,无非就是想借阿煜的手,来铲除朝中异己,让阿煜来承受外界的责难和攻击,权力越大,背负的责任越大,阿煜是宣璟帝的手中利刃,只有紧紧握在手中,方可高枕无忧。 自古君王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 萧璟煜见她神色凝重,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舒服嘛?脸色这么差。”说罢,他伸出手轻轻抚上顾念雪微凉的脸颊。 顾念雪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反手紧紧握住萧璟煜的手,缓声道: “阿煜,之前去广南救灾途中,我曾看到过一片山林,那里青山环绕、绿水相依,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宁静祥和。”说到此处,她的目光变得悠远而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美丽的地方。 顿了顿,顾念雪转过头来,凝视着萧璟煜的眼睛,继续说道: “若是有朝一日,家国安定,朝堂稳固,你可愿与我一同寻一处这样的地方,从此远离尘世喧嚣,去过那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期许和渴望。 萧璟煜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愣,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有些意外。然而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雪儿,若当真有这么一天,那我是何其有幸啊?能够与你相伴于此等仙境之中,夫复何求?” 说完,他的目光同样深情地回望着顾念雪,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无尽的情意流转。 就在此时,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刹那间犹如两道闪电碰撞出炽热的火花。 萧璟煜不由自主地缓缓靠近顾念雪那张娇美的脸庞,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此刻更是充满了欲望和爱意,直直地盯着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恨不得立刻俯身亲吻上去,好好品尝一番其中的滋味…… “我还是先给你施针吧。”顾念雪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并迅速转身朝着放置针灸包的方向走去。 萧璟煜扑了个空,原本前倾的身子由于惯性差点失去平衡而摔倒,心中不免有些许失落。 却也只能无奈地看着女人“计谋得逞”的小表情,眼中的宠溺直要溢出来了。 待顾念雪重新坐定之后,轻抬玉手微微一摆,示意他将衣袖撸起。 萧璟煜听话地将衣袖高高撸起,静静地凝视着她无比认真地,在他的胳膊上小心翼翼地扎着针,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仿佛带着一种魔力,深深地吸引住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在这一刻,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璟煜心中暗自感叹,若是能这样与心爱之人相伴下去,该有多好。哪怕岁月流转、时光飞逝,只要有她在身边,一切便已足够。 顾念雪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手中的银针,同时轻声对萧璟煜说道: “我会将你的脉象调整成雀啄脉,明日太医若是问你一些问题,你就将三尸蛊毒发作前的症状如实说即可。” 听到这里,萧璟煜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 沉默片刻之后,萧璟煜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开口问道: “雪儿,你的医术和毒术当真都是从书上学来的?” 其实倒也并非是他不相信,只是如此高超的技艺仅仅通过阅读书籍便能掌握得如此炉火纯青,着实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罢了。 面对萧璟煜的疑问,顾念雪也没打算瞒他,就将那位乞丐师傅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给了他听,而且,她的确是喜欢看些医书,尤其是一些疑难杂症相关的书籍。 说来也怪,有时候连她自己都感到十分惊奇,那些复杂繁琐的人体经络图、穴位图等,她看一遍就记住了,各类药材的药理特性,更是信手拈来,烂熟于心,至于针灸技艺,她一开始也是拿小动物做实验,后来不断尝试练习,才敢在人身上试用,结果也是成效斐然。 萧璟煜听完后,心中满是敬佩,目光凝视着那道美丽而灵动的身影,轻声赞叹道: “雪儿真是聪慧过人。” 顾念雪对于他的称赞很受用,那绝美的容颜之上,瞬间绽放出如春花般绚烂的笑容,娇声说道: “多谢王爷夸赞。” 他们相视而笑,微风轻轻拂过,吹起了顾念雪的几缕发丝,也撩动了萧璟煜的心弦。 第137章 世间诸事皆有定数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淡淡的金色光辉。 肃王府门口,侍卫们严守着大门,似是不会让任何无关人等踏进半步的架势。 五名太医奉旨匆匆赶到肃王府。 萧璟煜端坐在主位之上,看似平静如水,然而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毫无血色可言。他不时轻咳一声,那声音虽不响亮却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站在一旁的沐风与谭氏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心中皆暗自感叹自家王爷的演技愈发精湛。 瞧瞧这副模样,面容憔悴不堪,身躯更是摇摇欲坠般勉强支撑着,再加上那一声声令人揪心的咳嗽声,任是谁见了都会毫不怀疑他已病入膏肓,只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在苦苦支撑罢了。 太医院首沈骞之快步上前,对着萧璟煜恭敬一礼,随后便开始详细询问起中毒后的种种症状表现。待问完之后,他又为萧璟煜做了最后的诊断。 只见他面色沉重,眉头紧锁,时而摇头叹息,时而凝眸沉思。 良久之后,他才缓缓起身,一脸凝重地看向萧璟煜说道: “王爷,恕微臣无能,您所中之毒实在太过霸道诡异,如今已然侵入肺腑,想要彻底清除怕是难如登天。眼下微臣所能做的,唯有依靠药物来尽量延缓病情的恶化……” 听到这话,萧璟煜脸上并未露出过多惊讶之色,依旧神色淡然地回应道: “沈大人不必自责,本王早已知晓自己的情况,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间诸事皆有定数。” 听到这话,沈骞之不禁面露忧色,拱手恭敬地道: “王爷,陛下曾告知微臣,乐安县主此次赶往边境,就是为了救王爷,难道她也······”说到此处,沈骞之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致信。 沈骞之对顾念雪的医术早已有所耳闻,也曾亲眼瞧过她开的一些方子,那些药方用药精准、配伍精妙,确实彰显出了她颇为深厚的医学造诣和真才实学。 此时,只见萧璟煜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正是因为有她,本王才能活着回来。” 听闻此言,沈骞之不由得浑身一震,心中暗自惊叹不已。原来此毒远比他原先想象中的还要凶险万分,而乐安县主竟然能够成功将王爷从生死边缘挽救回来,也当真是令人钦佩至极。 紧接着,沈骞之又赶忙抱拳施礼道: “王爷请放心,待微臣回宫,定然会全力以赴查阅古籍医书,想尽办法为王爷再觅良方。” 萧璟煜点了点头,声音略显虚弱地回应道: “有劳。”话刚说完,便又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站在一旁的沐风见状,反应极其迅速,连忙上前一步扶住萧璟煜,并对着在场的诸位大臣说道: “各位大人,王爷身体不适,实在不宜过于劳累。” “是,那王爷好生歇息,臣等告退。”随即,众人纷纷向萧璟煜行礼离开。 待人前脚刚走,谭季就按捺不住内心的不满和质疑,忍不住道: “这宫中太医也不过如此。” 萧璟煜闻言,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是啊,不及她万分之一。 沈骞之匆匆赶回宫中,连太医院都来不及回,便径直来到宣璟帝面前,躬身行礼后急切地禀报说: “陛下,经过微臣仔细诊断,肃王殿下确实中毒已深,且毒素侵入肺腑,药石难医,臣斗胆直言,肃王即便尽力调养,恐怕也只有短短几年光景了。” 宣璟帝听闻此言,顿时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猛拍桌案,他着实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沈骞之被吓得浑身一颤,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宣璟帝本想立刻下旨,昭告天下广寻名医,但转念一想,老三的身份特殊,手里更是掌管着数万大军,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于是,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沉默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朕要你们把这件事给朕烂在肚子里。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臣遵旨!”沈骞之诚惶诚恐地将头深深地埋下,不敢再有丝毫怠慢。 最后,宣璟帝挥了挥手,语气低沉地说道: “退下吧。” 沈骞之如获大赦,赶忙退下。 整个宫殿内瞬间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宣璟帝独自一人坐在龙椅之上,眉头紧锁。 他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之上,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他微微眯起双眸,深邃如渊的眼眸之中闪烁着隐晦的光芒,心中暗自思忖道:老三若是没了,朝堂局势必将失衡。 一念及此,他想起了顾念雪,或许唯有她能解此困局,只是她似乎还在抗拒与老三的婚事,究竟要怎样做,才能成功地从中斡旋调和呢? 当日,顾念雪便接到了入宫的圣旨。 看着手上这份沉甸甸的圣旨,她心中暗忖:看来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如此,那么接下来,她该去会一会那位太常卿之女?,卓旻薇了。 说起这卓旻薇,上一世,这个女人可是前方百计想要入宫为妃,除了那张妖艳绝伦的脸蛋尚有几分姿色,除此之外,脑子里也就只剩浆糊了。所以,即便后来她有幸被宣璟帝纳入后宫,封为贵人,可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宁妃以谋害皇子的罪名给杀了,不仅如此,就连她的父亲太常卿也受到牵连,被革职查办。 而趁此机会,萧璟瑞更是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心腹安插进了太常寺,从而进一步巩固和扩大了自身的势力。 这一世,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顾念雪将圣旨交由芳儿收起来,轻声吩咐道: “芳儿,提前将皇后娘娘赏赐的那套浮光锦衣裙拿出来备着,明日我要穿它入宫。” 听到这话,芳儿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连忙应道: “是,小姐。” 紧接着,顾念雪又开口补充道:“你去告知方木一声,明天让马车从西街走,就说,我要去浮翠轩取些首饰。” “好的,小姐,奴婢记下了。”芳儿恭敬地点头应承下来。 顾念雪看向天空,低喃道:卓旻薇,你那恐怖如斯的嫉妒心,可别让我失望才好。 第138章 被嫉妒所淹没 次日清晨,国公府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缓缓驶出府邸,朝着皇宫方向前进。 当马车沿着西街前行时,所经之处,街道两旁的百姓们纷纷停下脚步,向着马车恭敬地行礼问好。 坐在车内的紫笙和芳儿透过车窗看着这一幕,两人心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自豪。 “小姐,您瞧,大家都在跟您打招呼呢!”芳儿兴奋不已地对顾念雪说道。 而此刻的顾念雪正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车窗外那些向自己行礼的百姓,心中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就在此时,一抹紫色身影从窗外一闪而过,那身形······ “芳儿,帮我看一下马车外,是不是有个身穿紫衣,蒙着面纱的姑娘,手里还握着一把绣着金雀的团扇。”紫笙听闻此言,不由得微微一愣,但还是依言定睛观瞧起来。 果不其然,正如自家小姐所言那般,车窗外当真站着这样一位女子。 “是的,小姐认识她?”紫笙收回视线,转头看向顾念雪问道。 只见顾念雪的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抹神秘而迷人的微笑,轻声说道:“自然是认得的。” 说罢,便示意众人下车。 紫笙与芳儿二人动作麻利地先一步跳下了马车,方木则手脚利落地放置好脚蹬,随后恭恭敬敬地立于一旁。 紧接着,顾念雪优雅从容地抬起玉足,踩着脚蹬,缓缓从马车上移步而下。 令人惊讶的是,往日里总是以面纱遮面示人的她,今日却一反常态,并未佩戴,而是落落大方地展露着自己那倾国倾城的绝美面容。 阳光洒落在她白皙如雪的肌肤之上,更衬得她宛如仙子下凡一般,引得周围路人纷纷侧目,暗自赞叹不已。 可她是顾念雪,是那个倾尽所有,救了全城百姓的乐安县主,此时此刻,每个人望向她的眼神之中都饱含着无尽的敬意,丝毫不敢流露出半分亵渎之意。 紧接着,就有一波接着一波的百姓,纷纷手持自家所售卖之物,急匆匆地上前。 其中一名年约五十上下、身材略显佝偻的妇人率先开口道: “草民拜见乐安县主,县主,这是草民的一点微薄心意,还望县主不要嫌弃。”说罢,她恭敬地将手中提着的一篮新鲜蔬果递上前去。 未等顾念雪有所回应,另一名满脸感激之色的年轻男子也紧跟着说道: “县主,您于我母亲有救命之恩,草民无以为报,只有一门编织手艺还算拿得出手,这只竹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万望县主能够收下。” 只见他双手紧紧捧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竹编蝴蝶,快步来到顾念雪身前。由于心情太过激动,他的面色微微泛红,显得有些紧张局促。 见此情形,站在一旁的芳儿和紫笙不禁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双双移步向前,挡在了顾念雪的身前。眼看着人群越聚越多,且不断地朝着这边靠拢过来,两人的心顿时慌乱起来。 芳儿面露忧色,轻声嘀咕道:“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万一不小心冲撞了小姐可如何是好?” 紫笙也是眉头紧皱,一脸担忧地注视着周围的动静。 顾念雪望着周围那一张张洋溢着热情笑容的脸庞,心中满是感动。 她微微颔首,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柔声说道: “多谢诸位的好意,于我而言,此前种种,只不过是承天子之恩,报以百姓,大家如果要谢,就谢当今圣上吧,这些礼物,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这时,人群中有位老者站出来激动地说道: “县主,您不要自谦,咱们大家伙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在那场可怕的疫情扩散之际,是您挺身而出,慷慨解囊,又出钱又出力,还与那些妄图趁着灾难大发横财的贪官污吏们据理力争,多亏了您,咱们才有了活路,可是待大家好转之后,您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不图半分名利,说您是活菩萨也不为过。” “县主,俺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以送您,只有自家种的新鲜瓜果和亲手做的小玩意儿,虽然不是啥稀罕物,但也是俺们的一片心意,请您收下吧,否则我们于心难安啊!” “是啊······”一时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顾念雪看着眼前这热闹而真挚的场景,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她目光温柔地扫过每一个人,然后微笑着回应道: “既然大家如此盛情难却,那我就从中选一样,全当收下各位的一番心意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嘴巴微张,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顾念雪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惊叹和敬畏。 顾念雪微微抬起头,环顾四周,最终选了那只竹编的蝴蝶,她将其轻轻拿在手中,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如此,周围百姓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再次向她致谢后,便各自散开了。 而在人群后方,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的卓旻薇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当她听到旁人提及顾念雪的身份时,眼中的嫉妒之色愈发难以掩饰。 “她就是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未来的肃王妃,顾念雪?” 站在一旁的丫鬟连忙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是的,小姐。” 卓旻薇冷哼一声,继续说道: “果然生得极美,难怪她那个远房表妹那么迫不及待地要爬四皇子的床,换做谁身边有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姐姐,都得坐不住。” 说到这里,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笑容,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小姐无需与她比较,您可是要做皇妃的,若两日后在殿前得了圣宠,还须在乎一个小小肃王妃?”丫鬟这番话犹如一阵春风吹进了她的心坎里,让她的内心不禁欢腾起来。 可是看着不远处,那身姿婀娜,明眸皓齿,宛若谪仙的女子,心中那股刚刚燃起的喜悦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嫉妒所淹没。 顾念雪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回眸看了过去,两人的视线交汇,卓旻薇意识到现下还不想与她为敌,于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妒意,迈着优雅的步伐主动走上前去打招呼。 第139章 你可知罪 “臣女卓旻薇,见过乐安县主。”卓旻薇微微俯身行礼,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顾念雪虚扶了一把,轻声说道: “卓小姐有礼,快快请起。” 卓旻薇直起身来后,继续开口问道: “乐安县主,今日怎么会有闲情逸致到此闲逛?” 顾念雪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也不算是闲逛,只是月前陪同六公主出宫散心,她弄丢了一只心爱的珠钗,我便按照记忆中的样子,让人重新打造了一支,这不,恰巧今日入宫,就顺便来取了送给六公主。” 卓旻薇听完这番话之后,脸色瞬间微微一变。 心中暗想: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在故意向我显摆她跟六公主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而且连当今圣上都对她格外重视吗? 想到这里,卓旻薇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嘴上敷衍着应和道: “乐安县主真是好福气,既能得到六公主如此青睐,还能受到圣上赏识,实在是令人羡慕不已呢。” 顾念雪似是没听出她话里的酸意,有意无意地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卓旻薇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她的衣裙之上,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道: “这······难道是浮光锦?” 全京城为数不多的几匹,已经全进贡给了宫里身份最为尊贵的几位娘娘!她怎么会有? “卓小姐好眼光,这是皇后娘娘赐我的及笄礼,之前我一直觉得这身太过华丽耀眼,今日进宫面圣,才想起来穿上,应该还算得体,是吧?”顾念雪的眼神要多清澈就有多清澈。 卓旻薇听了这话,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后槽牙都要咬碎了,她就不该来同她打什么招呼,给自己招了一肚子气。 但表面上,她还是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呵呵,乐安县主本就天生丽质、容色过人,配上这身浮光锦的衣裙,更是贵气逼人,端庄秀丽。若是肃王见了,也只怕是要移不开眼了呢。”说这番话的时候,卓旻薇特意加重了语气,还别有深意地瞟了顾念雪几眼。 她早听闻,顾念雪不满与肃王的赐婚,既然旁的比不过,那不如就给她添添堵也好。 顾念雪挑了挑眉,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心想,就这心机,也敢卖弄,怪不得死得那么快。 不过,转念一想,上一世的自己,又何曾不是这般天真,被人利用的彻底,真要比起来,她的蠢笨可是要比眼前这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这时,紫笙快步走了过来,福身行了个礼说道: “小姐,您吩咐奴婢去取的东西已经拿到了。” “时候不早了,本县主也该进宫面圣,就不陪卓小姐闲聊了,先行一步,告辞。”顾念雪故意扬了扬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卓旻薇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念雪远去的方向,心中的怒火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待顾念雪走远,卓旻薇才猛地转过头,对着身旁的丫鬟怒声问道:“你刚刚可看见了?她最后那个眼神分明是在向我挑衅对不对?” 丫鬟惶恐不安地连连摇头,结结巴巴地回答道: “小……小姐,奴……奴婢觉得,咱们跟这位乐安县主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而且她看起来挺好相与的,也许并不是您想的那样呢······” “你这贱婢,是在帮着她说话么?”卓旻薇的脸色骤然一变,原本娇美的面容此刻因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狰狞。 她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丫鬟,语气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寒风,直吹得人心底发凉。那丫鬟被卓旻薇如此凶狠的目光吓到,顿时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那巍峨宫殿、绫罗绸缎、珍馐美馔,还有那无上的尊荣,无一不像一块巨大的磁石般深深地吸引着她。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一直都是她深藏心底多年的愿望。 卓旻薇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她暗暗发誓,不管怎么样,在后日的宫宴之上,自己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成功俘获皇上的心。 另一边, 顾念雪一入宫门,很快就有一名身材微胖、面色白净的太监迎了上来。 此人正是宣璟帝身边的刘公公,只见他满脸堆笑,毕恭毕敬地朝着顾念雪行了个礼,说道: “乐安县主,咱家奉皇上之命前来接您移步御书房。”说罢,便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在前头领路。 顾念雪轻点臻首,莲步轻移,跟随着刘公公朝御书房走去。 御书房—— 顾念雪恭恭敬敬地跪地行礼,声音清脆而响亮: “臣女顾念雪,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宣璟帝闻言,脸上却毫无表情,甚至连让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表露出来,只是一味地翻阅着面前的折子。 时间仿佛凝固一般,整个御书房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半晌,他端起手边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又过了好一会儿,宣璟帝这才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茶杯缓缓放回桌上。 目光淡淡地扫向跪在地上的顾念雪,只听他用低沉而威严的嗓音说道: “顾念雪,你可知罪?” 听到这话,顾念雪娇躯微微一颤,眸光稍稍一顿,然后轻声回应道: “臣女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宣璟帝的双眸眯起,眸色瞬间变得深沉了许多,语气也越发严厉起来: “朕当初命你前往边境为肃王解毒,可你竟然未能完成朕所交代之事!若非朕派御医前去给肃王诊断,恐怕至今都被蒙在鼓里!难道说,你还妄图想让肃王替你隐瞒真相,来个瞒天过海不成?” 想到此处,宣璟帝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意。 要知道,老三可是他最为器重的儿子之一,如今竟为了一个女子甘愿隐瞒自身命不久矣的实情!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又气又恼? 顾念雪的脸色异常沉重,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阴霾所笼罩。 她恭恭敬敬地向皇帝行礼后,用略微颤抖的声音说道: “陛下恕罪,臣女并非有意隐瞒,肃王所中之毒乃是世间极为罕见的三尸蛊毒,天下间,从未有医书记载其治愈之法,臣女倾尽毕生所学,也只能暂时将其毒素逼至肃王的双腿之下,再借以针灸疗愈之法,持续为肃王排出毒血。只是······”说到这里,顾念雪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见她欲言又止,宣璟帝眉头微皱,目光犀利地盯着顾念雪,急切地追问: “只是什么?!” 面对皇帝的质问,顾念雪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道: “只是,这会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许是几年,亦或许是······几十年。” 说完这些话,顾念雪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丝颤抖,她深知自己所带来的消息对于皇帝而言意味着什么。 第140章 朝堂之事,瞬息万变 听到这样的回答,宣璟帝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稍稍坐直了身子,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再次确认道: “你的意思是说,肃王并非完全药石无医,只是需要长期服药和针灸?” 顾念雪用力地点了点头,应声道: “回皇上,正是如此。” 这时,宣璟帝沉默片刻之后,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紧接着,他的语气变得温和许多,对着依旧跪地不起的顾念雪缓声道: “起来说话。” “多谢皇上。”顾念雪提起裙摆,缓缓起身,双腿却因长时间跪着,有些发麻。 宣璟帝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她,悠悠说道: “朕此番替你和肃王赐婚,你心中可是有怨?” 顾念雪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愕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恭敬地回答道: “陛下明鉴,肃王乃我朝战神,不仅战功彪炳、威震四方,更是风度翩翩、才貌双全,臣女能够有幸嫁与肃王殿下,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万不敢有半分怨言。” 听到这番话,宣璟帝不禁轻笑出声,似是对她的回答有些不信,他饶有兴致地追问道: “果真如此?但朕听起来,倒觉得你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啊?”说罢,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牢牢锁定着顾念雪,不放过她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面对皇帝的质疑,顾念雪暗自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慌乱,定了定神后再次开口说道: “臣女对肃王殿下一直心怀敬仰之情,如今得蒙圣上恩赐良缘,臣女自是满心欢喜,日夜期盼着能够早日与肃王殿下喜结连理,共谐白头之好。绝无半句虚言!” 听闻此言,宣璟帝那原本紧绷着的面庞才稍稍舒展开来,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缓声道: “顾念雪,朕希望你明白,国公府与都统府不涉党争,这才是朕愿意毫无保留地信任并托付于他们的关键所在。而你作为国公府的嫡女,朕深信以你的聪慧和胆识,定然也不会让朕失望。”说罢,他稍稍停顿,似是在观察顾念雪的反应。 宣璟帝这番话,既是平铺直叙的陈述,亦是不露声色的敲打。至于其中究竟蕴含着多少真心实意,或许只有宣璟帝自己心中最为清楚。 顾念雪又岂能听不出宣璟帝的警告,他这是在旁敲侧击,想让她也成为帝王的一双眼,牢牢看紧阿煜而已。 随即,顾念雪再次跪地,毕恭毕敬道:“臣女谨遵陛下圣意。” 宣璟帝对此表示很是欣慰,示意一旁的刘公公亲自扶她起身。 刘公公眼疾手快地上前,弯腰小心翼翼地扶起顾念雪。 宣璟帝看着下方毕恭毕敬的顾念雪,心想无论如何,如今老三身边也只能是她了。他所掌控的朝局不能没有老三,而往后的日子里,老三恐怕也离不开顾念雪的帮扶了。 宣璟帝轻轻抬手,从案几之上缓缓抽出厚厚的一沓奏折,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紧蹙起来,脸上满是忧虑之色。 “乐安,眼下还有一桩令朕深感棘手之事,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听闻此言,顾念雪赶忙屈膝行礼,恭声回应道: “臣女愿倾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宣璟帝微微颔首,接着说道: “秦学林被指勾结西绥王庭对肃王下毒,又意图叛国,换做是你,你会作何决断?”说话间,他用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目光则始终停留在顾念雪身上,带着些许试探之意。 顾念雪沉思片刻,而后谨慎答道:“陛下恕罪,臣女只是一介女流,不敢妄自干政。” 宣璟帝摆了摆手,动作缓慢却透着一股威严: “无妨,朕许你说,且朕只是想听听不同人对此事的看法罢了,不算干政。” 顾念雪闻言,这才定下心神,开始认真分析起来: “陛下,恕臣女斗胆,秦学林所犯之罪,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理应严惩。然荣亲王权倾朝野,其势力在朝堂盘根错节,若将其直接处死,荣亲王一派的势力定会有所异动,届时朝堂恐生大乱,对陛下的统治根基极为不利。可肃王乃陛下亲子,受此大难,若不严惩秦学林,不仅会有损陛下威严,更难平万千将士心中愤懑。” 顾念雪眸色一转,接着道: “依臣女愚见,肃王殿下尚无性命之虞,陛下不妨先将秦学林打入天牢,对其严加审问,将证据坐实,让其无法辩驳。而后,在朝堂之上,陛下可召集群臣,以国事为重为由,暂不直接处置荣亲王,而是褫夺秦学林的爵位,令其永居祁州不得入京,再对荣亲王加以警告,趁机削弱其兵权,勒令他管好自己的封地,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定不轻饶。 如此一来,既可安抚群臣,给肃王一个交代,也不会过度破坏朝堂平衡,同时还能彰显陛下的宽宏大量与无上威严。” 顾念雪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这番分析阐述完毕之后,宣璟帝的面庞之上仿佛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欣赏之意。 这个乐安县主,倒是一次又一次的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然而,在他内心深处,宣璟帝却也不免隐隐有些担忧。 若是任由她这般展露锋芒下去,日后是否会影响他好不容易掌控的平衡,那样的后果他无法预估······ 宣璟帝沉思良久,缓缓开口:“你此番所言,甚得朕心,只是这朝堂之事,瞬息万变,诸多因素仍需考量。” 顾念雪垂首应道:“陛下圣明,臣女之言,不过是班门弄斧,一切皆凭陛下定夺。” 宣璟帝眼神闪烁,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此事朕会再斟酌,你且退下吧。” 顾念雪依言退下,待走出御书房,长舒一口气,深知今日已在皇帝面前显露太多。 与此同时, 秦学林正被囚禁在肃王府那阴森幽暗、不见天日的暗牢中,全身上下伤痕累累,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紧牙关,用力拍打着牢笼。 “来人啊!我要见萧璟煜,不······我要见肃王!”秦学林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在地牢里不断回响。 可任凭他喊破喉咙,暗牢中的守卫皆充耳不闻,始终无动于衷。 沐风静静地隐在暗处看着这一幕,转头对萧璟煜压低声音问道:“王爷,我们把人关在这里,那荣亲王若是找上门来强行要人怎么办?” 萧璟煜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神色淡淡道:“本王就是要让他把事情闹大,人尽皆知才好。” 说完,萧璟煜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仿佛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 第141章 这么闹腾,以后看谁敢娶你 顾念雪顺道去了一趟坤宁宫,可脚还未踏进殿内。 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柔的女声, “乐安县主,请留步。” 顾念雪闻声转过头,竟是玉琪。 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静静地凝视着逐渐靠近的玉琪。 玉琪行至顾念雪身前,优雅地向她行了一礼,随即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压低声音,轻声对顾念雪说道: “乐安县主可曾听说公主和亲一事?” 顾念雪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只见她秀眉微蹙,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皇后也已经知道了?那她······ 就在这时,玉琪仿佛看穿了顾念雪的心思一般,连忙出言宽慰道: “县主放心,皇后娘娘并不知情,这几日娘娘一直在寝宫安心休养,未曾踏出坤宁宫半步。” 听到玉琪这样说,顾念雪松了一口气,但心头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她紧接着追问道: “玉琪,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玉琪轻启朱唇,将前几日宁妃来过之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顾念雪。顾念雪听完玉琪的叙述,脸色微微一变,“宁妃?” 来不及多想,顾念雪嘴角含笑,轻拍了一下玉琪的手,柔声说道: “玉琪,你做的很好。不过,和亲之事尚只是猜测,还未成定局,不过即便如此,我也已经有了应对之法,正好,我也需要你的帮忙?” 玉琪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只要能护住六公主,奴婢万死不辞,请县主吩咐便是。”六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命,若公主当真要面临和亲的局面,那皇后娘娘定会伤心欲绝的。 顾念雪不禁被玉琪这般认真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同时也欣慰皇后身边有这样一个衷心的丫头,她忙摆了摆手,安抚道: “倒也不必这么严重,只是娘娘近日身子略有不适,心情难免有些烦闷,需要有人来陪她说说话,解解闷罢了。” 说到此处,她脸上的笑容忽然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神秘感,紧接着更是悄悄地凑近玉琪的耳畔,压低声音轻言细语了一番。 而玉琪则不时地点着头应和。 半晌后, 顾念雪替皇后把完了脉,然后动作轻柔地将所用之物收拾妥当,并安放在一旁。 皇后优先开口,语气中透着担忧与期待道: “念念,本宫腹中胎儿可安好?” 顾念雪微微垂下眼帘,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温婉的笑意,缓声道: “娘娘放心,您和胎儿都很好。” 虽说此前太医也曾这般告知过皇后,但此刻亲耳听到顾念雪亲口所言,她的心里总归是感觉踏实了许多。 皇后微笑着向她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来。 待她坐定后,皇后轻轻地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关切地问道: “皇上今日召你入宫,想必是为了肃王的事吧?他可有为难你?” 她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此前去肃王府替萧璟煜诊脉的几位太医,除了沈骞之以外,其余人竟在一夜之间全都辞官告老还乡,这般异常,她便猜到了什么。 顾念雪没想隐瞒,轻轻地点了点头,柔声道: “多谢娘娘挂心,皇上只是循例问了一番肃王的身体情况,并未为难臣女。” 听到这话,皇后那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一些,但仍不免有些心疼地说道: “那就好,你一个女孩子,千里迢迢赶赴边境之地,这一路上定然吃了不少苦头。本想着给你备些东西带着,谁曾想你走得竟是那般匆忙,连璟晗都没能赶上前去送你一程,为此她回来之后还难过失落了好一阵子。” 听到这里,顾念雪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偷笑起来。璟晗的失落,恐怕不是因为她,而是另有其人吧。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正当她这样暗自思忖之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萧璟晗那明艳动人的面庞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一般,瞬间绽放在了寝殿之内。 当她的目光与顾念雪交汇的那一刹那,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甚至忘记了要向皇后请安。 “念念!你真的回来了?她们同我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她们眼花了······”萧璟晗激动得声音微微颤抖,话还未说完,便感受到了皇后嗔怪的目光如箭般射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萧璟晗连忙收起兴奋的神情,摆出一副乖乖女的小模样,娇声娇气地说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那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然而,皇后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 “你这跳脱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也不知道跟念念学学,何为沉稳自持,这么闹腾,以后看谁敢娶你?” 听到这话,顾念雪心中暗自嘀咕:我二哥! 而此时的萧璟晗则不满地撅起小嘴,先是瞥了一眼满脸嫌弃的母后,随后又将目光投向了顾念雪,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没人娶就没人娶,反正这辈子,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心爱的人,我宁可就这样孤独终老。”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不知羞呢?”皇后闻言,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但眼神中更多的还是宠溺和无奈。 只见顾念雪轻掩朱唇,眼眸弯弯如月牙儿一般,那清脆悦耳的笑声如同银铃般回荡在空气中,使得整个宫殿内都弥漫着欢快愉悦的氛围。 萧璟晗本想拉着顾念雪说说话的,可就在这时,殿外传来宫女通传,说是凌贵妃和庆贵妃一同来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顾念雪心中不禁暗自赞叹起玉琪的办事效率之高。 既然此刻两位贵妃已然到访,皇后自然不能躲懒。 便任由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伸手搀扶住她,然后缓缓地朝着正殿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众人便已抵达正殿之中。 凌贵妃和庆贵妃见到皇后到来,连忙起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凤体安康、福寿双全。” 而皇后则微笑着回应道:“平身,都坐吧。” 待二人落座之后,凌贵妃那双美眸流转之间,目光最终落在了顾念雪身上。 第142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凌贵妃嘴角轻扬,娇美的面庞上露出和善而温暖的笑容。 她目光柔和地凝视着眼前的顾念雪,轻声缓语地道: “乐安县主如今可是声名远扬,本宫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点儿懊悔不已。” 一旁的庆贵妃接过话茬儿:“凌贵妃姐姐此话何意?” 凌贵妃轻叹一声,语气略带遗憾地回应道: “懊悔没能抢先一步,请皇上作主将乐安县主许配给璟芫,叫本宫白白错失了一位如此优秀出众的好儿媳,着实令人惋惜。” 庆贵妃闻言,悠然自得地看着手上戴着的精美护甲,饶有兴致地摆弄着。 她那双狭长而妩媚的眼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地凝视着面前的顾念雪,眼神之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接而缓声道: “这全京上下,懊悔的可不止凌贵妃姐姐一人,可终究是皇上偏爱肃王殿下,才将这等才貌双绝,倾国倾城的美人儿赏赐给了他。”说罢,她轻轻地摇了摇头,仿佛在为那些错失良机之人感到惋惜。 顾念雪闻得此言,心头猛地一震,然而她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优雅微笑。 只见她略作思忖后,款款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恭恭敬敬地向两位贵妃盈盈福身,面上笑意温婉,不卑不亢道: “二位娘娘谬赞,臣女身无所长,承蒙圣恩,赐予这县主之位,也不过是因着家父的些许功绩,圣上爱屋及乌,对臣女稍加褒奖而已。 至于肃王殿下,他既是皇子也是臣子,理当为皇上排忧解难,能与肃王喜结良缘,是臣女之幸,日后也定当协助肃王操持后院,不让他为家中琐事烦忧,也盼着能为皇家尽绵薄之力,不负皇上与诸位娘娘的期许。” 此时,凌贵妃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顾念雪,暗自思量着:这乐安县主果真不简单,面对他人的夸赞与示好,不仅能处变不惊,还懂得处处规避锋芒,深藏不露,是个能做大事之人。 想到此处,凌贵妃微微一笑,连忙抬手示意顾念雪起身,和颜悦色地宽慰道: “快起来,今日在皇后娘娘这儿,无非就是闲聊几句家常琐事,无需如此拘谨。” “谢贵妃娘娘。”顾念雪缓缓起身,而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后眼见着众人总把话题引到顾念雪身上,心中略感不快,于是她轻启朱唇,巧妙地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开口问道: “说到璟芫,这孩子也是该到了娶亲的年纪了,凌贵妃,可有物色到合适的人选?” 听到皇后这番话,凌贵妃面露难色,轻声回答道: “回皇后娘娘,臣妾自然是有心想要为璟芫寻觅一门好亲事,也曾特意关注过京城世家的众多适龄姑娘。可是这孩子却死活不愿意,还一个劲儿地跟臣妾诉苦,直说他现下年纪尚幼,实在无心娶妻。臣妾又怎会不知道,他其实是怕娶妻之后会受到管束,失去自由。总而言之,一想到他,臣妾就一个头两个大。” 皇后轻笑,宽慰道: “无妨,不娶妻也可以帮他留意着,待哪天璟芫自己有了意中人,你在替他做主便是。” 凌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应声道: “皇后娘娘所言极是。只可惜这孩子生性贪玩好动,整天就像那脱缰的野马一般,一眨眼的功夫便跑得没影儿了。这不,今天一大早又不知道溜出宫去到哪里玩儿去了,臣妾苦口婆心地劝说,他愣是半句都听不进去。” 庆贵妃闻听此言,微微抬起手来,用手中精美的丝帕轻轻遮住面容,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轻笑。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声道: “凌贵妃姐姐,五皇子生性烂漫,无拘无束,妹妹倒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总比某些表面上温文尔雅,内里却包藏着一肚子算计的要强得多,况且,这娶妻要娶贤,若一不留神让某些狐媚子依样钻了空可就不好了。” 她这番话虽没有指名道姓,但在座的众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都清楚她所暗指的究竟是谁。 而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顾念雪听到这些话语之后,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异样之色,依旧低垂着眼帘,仿若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一般,一副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模样。 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就在这时,居于首位的皇后却轻咳了一声,语气温和但又带着几分威严地说道: “庆贵妃,慎言。” 她是后宫之主,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妄议皇子不可放之任之。 虽说庆贵妃向来心直口快,但面对皇后娘娘,也不得不卖她这个面子,这才悻悻地闭了嘴。 萧璟晗见殿中气氛有些沉闷,便开口问道: “母后,儿臣听闻后日的宫宴是为我朝将士大破西绥而特意筹备的,那到时候是否会有众多武将大臣们的家眷前来赴宴?” 皇后因有孕在身,这次宫宴也是交由了两位贵妃协力操办。 凌贵妃听闻此言后,微笑着应道: “公主说的没错,自是会有众多武将家眷前来赴宴,可是有何不妥?” 一旁的萧璟晗赶忙连连摆手,面露些许尴尬之色,解释道: “不不,璟晗不过是一时好奇,随口一问罢了。” 这样的话,那他······应该也会来吧? 自然一眼便能看穿她的欲言又止,无非就是想知道顾子陵是不是也会来,但看破不说破,只是在心中暗自嘀咕:届时你们二人只需享受花前月下,而我,就负责替你们扫清障碍吧! 顾念雪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道: “犹记得上一次参加宫宴,还是皇后娘娘寿辰那日,那时的各家千金小姐可都使出了看家本领,争奇斗艳,好不热闹。不知道这次,大家又会给我们带来多少惊喜。臣女很是期待呢!” 凌贵妃点点头,接着道: “这一次的宫宴表演,本宫倒没有刻意安排世家贵女们登台献艺,原本只是想着,借这个机会让武将大臣及其亲眷们可以自在一些,尽情享受这场盛宴,不必过于拘谨。” 皇后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道: “凌贵妃考虑得很周到,武将子女大多不像京中文臣子女那般喜欢吟诗作对,她们大多更向往自由自在,或崇尚武艺,皇上也曾说过,女子不一定要专注于琴棋书画,亦能够身披战甲,驰骋沙场,耀我国威。” 第143章 蓄意谋划,攀附龙恩 说到此处,庆贵妃微微抬了抬下巴,笑着接过话来: “皇后娘娘,此次宫宴既然是嘉奖,那肯定是要有看头的,倒不至于让众人一味地喝酒聊天,岂不乏味得很。” 皇后将目光投向了庆贵妃,看到她那不紧不慢的模样,心中便已然猜到她想必是早有其他的盘算和安排了。 于是,皇后微微一笑,开口说道: “庆贵妃,你就莫要卖关子了。” 听到皇后这么说,庆贵妃不禁用手轻轻掩住嘴唇,发出一阵清脆悦耳的笑声,随后回答道: “皇后娘娘英明,其实臣妾早就已经事先交代了太常卿卓维,宫宴那日必定要歌舞杂耍一应俱全,民间的时兴玩意儿,咱们也得赶个新鲜,且昨儿个他也向臣妾再三保证,当日定会让众人尽兴而归。” 听完庆贵妃这番话,皇后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如此,甚好。” 紧接着,皇后又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顾念雪,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柔软,缓缓说道: “念念,上一次你的剑舞惊艳四座,本宫至今都记忆犹新。” 顾念雪微微颔首,向着皇后福了福身,轻声说道: “皇后娘娘喜欢,是臣女的荣幸。其实在此之前,臣女便有所耳闻,太常卿之女,容颜赛过西施,身姿窈窕,宛如弱柳扶风,令人见之倾心。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多才多艺,这般的才情与美貌集于一身,在这京城中也是实属罕见。尤其是她的霓裳舞,更是名动京城,连臣女都不禁想一饱眼福了。” 一旁的萧璟晗听后,却是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嘟囔着说道: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可咱们京城中的美人儿可不止她一个,不就是会跳个舞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依本公主看,定是不及念念你的。”说着,还朝顾念雪眨了眨眼,似乎在向她表明自己的坚定立场。 顾念雪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默默扶额,心中暗暗思忖道:我的好公主,您可千万别再把这顶高帽往我头上扣了,我可是在帮你啊! 然而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笑容,不敢表露分毫。 此时,庆贵妃将目光投向了顾念雪,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 “太常卿竟然还有个女儿?” 顾念雪微微颔首,神色淡然地回应道: “回娘娘,确实如此,只因此女自幼被养在乾州,三年前卓大人任太常卿之后,方被接来京城。听闻这位卓小姐,生来娇贵,自幼便是用牛乳和花瓣浸浴,每日早晚皆会以珍贵精油细致地涂抹全身每一处肌肤,这般悉心呵护之下,其肌肤之娇嫩宛如刚刚降临人世的婴孩般吹弹可破。今日早间臣女有幸于宫外偶遇卓小姐,亲眼所见,当真令人惊叹不已。想来也正因如此,卓大人才一直对其视若珍宝,平素绝不轻易让她在外抛头露面吧。” 庆贵妃面露狐疑之色,轻点了下头,想着这也不算什么,女子有爱美之心,倒也可以理解。 皇后闻言,那原本端庄秀丽的面庞之上瞬间浮现出一抹不悦,这天下尚有那么多食不果腹的百姓,每日因生计而苦苦挣扎,可这天子脚下却有人宁愿如此铺张浪费,竟只是为了一张皮囊,实在是太过荒唐! 然而,凌贵妃则目光幽深地看了一眼顾念雪,心想她为何要在她们面前提及这么个看似无足轻重之人,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未及深思,她便顺势接过顾念雪的话语说道: “这倒是稀奇了,就连咱们最为尊贵的六公主都不曾这样精心养着,区区一个大臣的女儿······莫不是要······” 凌贵妃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但那未说完的半截子话仿佛就悬在了半空之中,令人不禁心生遐想。 恰在这时,顾念雪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凌贵妃交汇在一起。不过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对视之后,顾念雪便垂下双眸,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丝毫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而就在此时,一直看似漫不经心、只顾着把玩护甲的庆贵妃,脸色却是骤然一变。只见她原本轻柔抚摸着护甲的手指猛地顿住,那一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眼神中更是飞快地闪过一丝阴沉之色。 只见她微微眯起双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语气尖酸刻薄地道: “看来有些人,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总是妄想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听到这话,坐在上方的皇后微微皱了皱眉,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毕竟这后宫之中向来都是是非不断,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更是屡见不鲜。 皇上若有意,这偌大的后宫,也不会在乎多她一个,可若真如顾念雪所描述的那般,这个女子乃是处心积虑、蓄意谋划,故意想要攀附龙恩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眼看着殿内的气氛逐渐变得凝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正悄然弥漫开来。 顾念雪深知此刻火候已到,见势造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便选择了自觉保持沉默。有时候,这柴得慢慢地加,火才能烧的更旺······ —— 荣亲王府内气氛凝重。 只见荣亲王身边最得力的手下孙储神色匆匆地赶来禀报: “王爷,世子如今正被关押在肃王府大牢,属下拿着王爷的令牌去要人,可谁曾想……别说见到世子了,属下就连肃王府的大门都未曾进去,就被赶了出来。” 听闻此言,荣亲王顿时怒火中烧,一双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怒气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一般。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手中紧握的杯子竟被硬生生地捏成了碎片,瓷片四溅开来。 “混账!”荣亲王怒不可遏地吼道,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王府都随之颤抖起来,“萧璟煜这是要明着跟本王作对嘛?” 一旁的孙储心急如焚: “王爷,我们的人看到世子身上是带着伤进的肃王府,倘若再不想办法将世子救出来,以肃王府的手段,世子怕是凶多吉少啊!” 荣亲王闻言,脸色愈发阴沉,冷哼一声道: “他敢!萧璟煜若是敢动学林一根汗毛,本王定会掀了他的肃王府!” 说罢,荣亲王毫不犹豫地转身回房,迅速换上了朝服,径直朝着皇宫而去,他自知萧璟煜若下定决心要拿的人,定然不会卖任何人的面子,除了宣璟帝! 第144章 此等罪行,天理难容! 而宣璟帝仿佛早已猜到荣亲王会来找他,提前嘱咐刘公公守在了殿外,下令今日谁也不见。 荣亲王见状,仅是不屑地冷哼一声,沉声道: “无妨,本王就在殿外等候,待皇上何时谈完了正事,本王再进去。” 刘公公一听此言,顿时心急如焚,赶忙劝阻道: “王爷,万万不可,皇上口谕,今日谁也不见呐!您这般执意如此,是要抗旨嘛?” 说罢,刘公公不禁胆战心惊地偷瞄向荣亲王,却恰好迎上了对方那冷冽至极、犹如寒芒般的目光。 刹那间,刘公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脑门,整个身躯不由自主地猛然颤抖起来,连忙识趣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半句。 然而,荣亲王并未被刘公公的话语所动摇,他依旧神色冷峻地回应道: “刘公公,此言差矣。本王不过是在此静候而已,既没有强闯进去,亦没有要求皇上即刻召见本王,何来抗旨一说?” 面对荣亲王这义正言辞的反驳,刘公公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毕竟以荣亲王的身份和地位,自己确实难以对其加以强硬阻拦。无奈之下,刘公公也只得无可奈何地任由荣亲王留在原地等待。 此刻,宣璟帝高坐龙椅之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下方一众大臣。 今日,他特邀了众大臣来商讨北疆使团朝见之事,整个大殿内气氛异常压抑沉重,两派大臣各抒己见。 只见兵部尚书胡大人率先拱手出列,恭敬地向皇帝施礼后说道: “启奏陛下,近些年来,我朝经历大小战事无数,虽胜多败少,但也遭不住小国联合之力,北疆休养生息多年,实力不容小觑。倘若此番对方有意和亲,实乃天赐良机以安边境。若能许之,必能化干戈为玉帛,使两国永结秦晋之好,如此一来,边境百姓便可免受战乱之苦,我朝亦可专于内政,此乃社稷之福。” 胡大人话音刚落,工部尚书梁大人紧接着上前一步,同样拱手行礼后言道: “陛下,自古以来,和亲皆为稳定邦交之良策,一旦达成和亲协议,不仅可以促进两国友好交流,贸易壁垒亦将大大减少。届时,我朝所产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精美之物,必能在外邦大受欢迎,与此同时,北疆战马、毛皮等物资,亦为我朝所需。此消彼长,我朝的军事与经邦实力必将蒸蒸日上,百姓生活也会更加富足。” 宣璟帝闻言,脸上没有异样的表情,只是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着左手指上的玉扳指,仿佛这简单的动作能让他的思绪更加清晰。 此时,他微微抬起眼眸,目光如炬般投向另一边的大臣。 “虞爱卿,你怎么看?” 虞正昊挺直了腰身,先是恭敬地朝着宣璟帝所在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然后面色严肃、郑重道: “陛下,微臣认为,于私,六公主身为嫡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若屈嫁外邦,远离故土,必会同柔嘉公主一般受尽苦难,陛下爱女心切,定然不会舍得。 于公,和亲之举看似是最稳妥和平的方式,实则有损我天朝威严。用女子之身换取短暂的和平,必使外邦轻视我泱泱大国,日后恐更会得寸进尺;且外邦之心,难以揣测。他们此番来和亲,或许只是为了骗取我朝信任,趁机发展自身实力。一旦时机成熟,便会撕毁和约,再度挑起战端。因此,和亲之举,看似美好,实则暗藏风险,不可不察。” 宣璟帝深邃如渊的眼眸微微眯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思量和权衡。 他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殿下的群臣,一时间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种压抑而紧张的氛围之中。 ”众爱卿所言皆有一番道理,此事,容朕再好好想想吧。”良久之后,宣璟帝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让人难以捉摸其真正的心思。 身为一国之君,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国家的兴衰荣辱,任何决策都必须慎之又慎。他既不能让国威有损,亦不想劳民伤财,唯有两全之法方为上策。 随后,宣璟帝将话题转向了下方官员呈递上来的奏折诸事。直到三个时辰后,各位大臣才相继出来。 一直在殿外焦急等待的刘公公见大臣们陆续离去,连忙快步走进来向宣璟帝禀报: \"启禀陛下,荣亲王还在外面候着呢。\" 宣璟帝原本舒展的眉头不禁微微一皱,但思索片刻后,还是吩咐道: \"宣他进来吧。\" 不多时,荣亲王迈着匆忙的步伐踏入了大殿。 只见他躬身行礼完毕后,急切地开口说道: “皇上,犬子一时糊涂,犯下如此大错,是臣弟教子无方,甘愿受罚。但他年幼无知,都是被奸人蛊惑。如今他已被肃王关押在暗牢之中,生死不明,恳请皇上念在臣弟多年为朝廷效力的份上,饶他一命,日后······” 然而,荣亲王的话音未落,便被宣璟帝那冰冷刺骨的话语硬生生地打断了。 “饶他一命?他联合外敌对璟煜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朕会要了他的命嘛?” 荣亲王闻言,心底咯噔一下,微微抬眸,目光直直地望向宣璟帝,从前,但凡是他有所求,宣璟帝都会毫无犹豫的答应,今日······ 此刻,宣璟帝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挤出墨来: “荣亲王,你可知,毒害皇室血脉,危及朝堂安稳,此等罪行,天理难容!” 荣亲王连忙双膝跪地,低着头咬牙说道: “臣弟自知这逆子罪孽深重,不敢奢望皇上轻易饶恕。但求皇上给这逆子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哪怕是流放边疆,让他戴罪立功也好啊!” 宣璟帝冷哼一声道: “如此重罪,流放怎能服众?朕若轻易饶过他,日后朝堂之上,还有何人会敬畏国法!” 荣亲王闻言,心头瞬间涌起一阵慌乱与不安,原本还算镇定的脸色也微微变了色。 只见他紧抿双唇,略微沉吟片刻后,方才压低嗓音缓缓说道: “皇上,话虽如此,但此次边境大捷,肃王也是安然无恙,学林罪不至死啊!” 宣璟帝听到他提到萧璟煜,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之中,骤然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寒光,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彻底洞穿。 “哼!你竟然还有脸跟朕提起璟煜?你可知,他如今的身子······” 说到此处,宣璟帝突然顿住了话语,似乎难以继续描述下去,但那紧紧咬着牙关、极力压抑着怒火的模样已经说明了一切,接着道: “君泽,你是不是当真觉得朕不敢动你荣亲王府?今日若不是看在往昔情分的份儿上,朕定不会轻饶了你!” 荣亲王听到这里,心中猛地一沉,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细汗。 第145章 女婿登门,有何不妥 “皇上息怒,臣弟绝无他意,只是恳请皇上念及臣弟一生戎马的份上,饶恕犬子这一次。” 宣璟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跪伏在脚下的荣亲王。 这个老狐狸,也有甘愿吃瘪的一天! “这件事,容后再议,朕这几日无暇去理会,你若要想从老三手里要人,自然得让他看到你的诚意,既要对他有所交代,也要对他身后的十万虎贲军有个说法。” 宣璟帝面色沉静,语气不疾不徐,但其中蕴含的威严却让人不敢轻易违抗。 荣亲王心中暗恨,但也深知此时不宜与皇帝硬顶,只得低头应道: “臣弟明白。”他咬咬牙,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宣璟帝微微颔首,随后挥挥手示意荣亲王退下。 荣亲王躬身施礼后缓缓退出大殿,转身离开了皇宫。出宫之后,他马不停蹄地直奔府邸而去。 一路上,他脸色阴沉至极。 脚刚踏进回到书房,便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猛地一挥衣袖,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等物统统扫落在地。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满地狼藉。 “那孽子,净给本王惹麻烦!” 站在一旁的孙储见状,心下了然,荣亲王定是在皇上面前吃了瘪,赶忙小心翼翼地上前劝解道: “王爷息怒,切莫气坏了身子。当务之急,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办法,怎样才能救出世子才好。” 荣亲王闻言,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 过了片刻,他终于逐渐冷静下来。 然而,想到此次要面对的艰难局面,他不禁长叹一声: “看来这一次,是无论如何都得从本王身上扒层皮,萧璟煜才肯善罢甘休了!” 与此同时,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肃王府,萧璟煜正悠然自得地饮着茶,看着书,得知荣亲王府那边的情况后,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每日就在王府里“养病”,偶尔活动活动筋骨,尽情享受这份难得的清闲时光,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惬意。 沐风皱起眉头,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开口说道: “没想到,这次皇上竟然会站在咱们王爷这边,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旁的影七则双手抱胸,微微眯起眼睛,摆出一副故作深沉的模样,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依我看,皇上定是觉得荣亲王平日里耀武扬威惯了,如今好不容易逮到这么个机会,借咱们王爷的手,挫一挫荣亲王的锐气。” 听到这里,一直沉默不语的萧璟煜嘴角突然微微上扬,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淡笑意,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轻声说道: “你们两个现在是越发胆大了,连皇上的心思都敢随意揣测。” 沐风和影七闻言,慌忙挺直了腰板,诚惶诚恐地低下脑袋,齐声认错道: “属下失言,王爷恕罪。” 萧璟煜见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 “这些话,在王府里说说也就罢了,到了外面,小心自己的舌头。”说完,还不忘冲他俩投去一个略带警告意味的眼神。 “是!”沐风和影七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还互相觑了对方一眼。 随即,萧璟煜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吩咐道: “去把陆堰叫过来。” 没多久,陆堰就一路小跑着来到了萧璟煜面前,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问道: “王爷,您有何吩咐?” 萧璟煜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石桌,发出清脆而富有韵律的声响。他微微眯起双眸,语气平淡地说道: “肃王府名下那些地处繁华、位置稍好些的铺子,得空的时候将它们的地契都找出来。” 陆堰赶忙躬身应道: “是,王爷,老奴多嘴问一句,不知王爷要这些铺子的地契做什么?也好让老奴提前挑选一番,免得误了王爷的正事。” 萧璟煜略作思索,缓声回答道: “约莫是开医馆或是酒楼吧。” 陆堰听闻此言,连忙点头称是: “好的,老奴明白了。王爷放心,老奴这就立刻着手去办。”说罢,他恭恭敬敬地向萧璟煜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沐风此时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 “王爷,您这是给王妃准备的吧?只是……不知王妃会不会收?” 萧璟煜闻言,剑眉轻扬,脸上流露出一抹自信之色,轻声回应道: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被退回的先例。” 影七听到这话,不禁抿嘴一笑,插话道: “王爷如此大手笔,王妃想必也是盛情难却。” 话音刚落,萧璟煜的唇角勾出了一丝浅淡但又难以掩饰的弧度。 次日清晨,天色尚早,朝阳初升。 萧璟煜端坐于马车内,一路向着国公府而去。 “老爷,夫人,肃王殿下驾到。”忠伯气喘吁吁地跑来内院通报。 顾衡远蹙眉,“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站在一旁的虞婉听到这话,嗔怪地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一下他,说道: “你老糊涂了是不是?皇上已经为肃王和念念赐了婚,那他就是咱们的未来女婿,这女婿主动登门拜访,有何不妥?” 顾衡远本来还想再争辩几句,却被虞婉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夫妇二人快步走出去迎接。 “微臣(臣妇)参见肃王殿下。” 只见萧璟煜身披着一件墨黑色的华丽大氅,身姿挺拔如松,气宇轩昂。 见顾衡远夫妇出来相迎,连忙大步向前,伸出双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微笑着说道: “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顾衡远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眼前的萧璟煜,不知为何,总觉得他的面色看起来似乎与往常略有不同。 正当他想要开口询问之时,萧璟煜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般,赶忙抢先一步解释道: “国公大人不必担心,本王无碍。” 听他这么一说,顾衡远微微颔首表示明白,随后便毕恭毕敬地引领着萧璟煜朝屋内走去。 “小姐!肃王殿下来了!正在前院跟老爷夫人说话呢。”芳儿兴奋地朝着屋内喊道。 顾念雪一听,娇美的面庞上瞬间绽放出一抹欣喜之色,朱唇轻启道: “他怎么来了?不是要在王府‘养病’嘛?这般贸然出来,没问题嘛?” 芳儿回应道: “听忠伯说,王爷是来找老爷夫人商议婚期的。” 闻得此言,顾念雪面色一红,眸中闪过惊讶之色,喃喃自语道: “可是,按常理来说,王爷大婚,婚期不都是由礼部来定嘛?他怎会……” 芳儿见状,俏皮地笑道: “小姐既如此好奇,自个儿去问问肃王殿下不就知道了?”说完,还不忘轻轻推搡了一下顾念雪。 来不及多想,她便立即整理了一下发髻和衣裳,莲步轻移,便朝着前院而去了。 第146章 婚期将定 顾衡远目光不时地打量着眼前气质非凡,风度翩翩的萧璟煜,不知怎的,总感觉跟他平日里在朝堂上见到的不太一样。 朝堂之上所见的萧璟煜总是一脸冷峻,仿若千年寒冰,让人不敢轻易靠近。举手投足间尽展孤傲淡漠之态,宛如阎罗降世,令人望而生畏。然而此时此刻,他竟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个乖巧的晚辈。 虞婉注意到自家老爷那有意无意投向萧璟煜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暗自抬起脚,轻轻踢了一下他。 而后,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亲切而和善的笑容,对着萧璟煜柔声说道: “王爷,这婚期之事交由礼部定夺即可,我等对此并无任何异议。”虽然她也不想让念念太早出嫁,可总不能因为她舍不得就迟迟不定婚期吧。 一旁的顾衡远听闻此言,却是坐不住了。他眉头紧皱,连忙拱手道: “王爷,臣觉得,小女尚且年幼,婚期或可往后延一延,这一年半载不嫌短,三年五年不嫌长。” 一想到自己视若珍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掉了的掌上明珠,这就要嫁人了,他的心呐!就揪得生疼! 萧璟煜闻言,面色依旧温和,只见他微微颔首,缓声道: “国公大人与国公夫人爱女心切,本王自是能够理解,此前,礼部也曾与本王商议了一回。”说罢,他向身后的沐风伸出手,沐风见状,连忙恭敬上前,将手中那张写满了吉日的单子呈到萧璟煜面前。 萧璟煜接过单子,然后递至顾衡远跟前,轻声说道: “这是礼部就本王和雪儿的生辰八字,选定的一些良辰吉日,请二位过目。如有二位中意的,本王便立即让他们定下来着手准备着。” 顾衡远赶忙双手接过那张单子,匆匆扫视一眼之后,心中不禁暗自诧异:嗯?他怎么不知道这一年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黄道吉日? 一旁的虞婉凑过来定睛观瞧,忍不住掩唇轻笑,这肃王的心思还真是太过明显。 顾衡远的脸色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面对眼前这般情形,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顾念雪身着一袭碧色罗裙,外披一件白色斗篷,身姿婀娜,步履款款地朝着这边走来。 萧璟煜远远望见佳人身影,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无比,恰似春日暖阳洒下的缕缕光辉,温暖而醉人。 他的嘴角亦情不自禁地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微笑,那笑容之中饱含着无尽的宠溺与深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因顾念雪的出现而变得格外美好。 顾念雪那双美眸此刻也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之人,她的目光轻轻流转,其中蕴含的尽是无尽的甜蜜柔情。 一旁的虞婉将这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尽收眼底,心中不禁暗自欢喜起来。看来,自家女儿对肃王殿下也是动了心的! “爹,娘。”顾念雪轻声呼唤道,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 而后,向着萧璟煜所在的方向,露出一抹娇羞而迷人的微笑。 虞婉见状,轻咳一声,柔声说道: “念念,你来得正好,我与你爹再仔细斟酌下这婚期,你先带肃王殿下去园子里散散步吧,今儿个中午肃王殿下便留在府中用膳,可好?” 萧璟煜闻听此言,俊朗的面庞上浮现出一丝谦逊的笑容,他微微颔首应道: “那本王就恭敬不如从命,在此叨扰了。” 站在一旁的顾衡远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在虞婉凌厉的眼神攻势之下,他只能无奈地选择沉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和萧璟煜渐行渐远。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虞婉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容: ”真是越看越般配。”虞婉一副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模样。 而顾衡远却是一脸愁容,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叹息道: “唉……自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小白菜,眼看着就要被那头……嗯……那头恶狼给拱走喽。” 顾念雪轻移莲步,引领着萧璟煜穿过曲折的小径,缓缓走向那宁静的后院。 一路上,繁花似锦,微风拂过,送来阵阵芬芳。 紫笙和芳儿悄然退下,只留二人独处。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一座精巧的凉亭前。正当顾念雪准备继续前行时,萧璟煜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拉住了她的衣袖。目光关切,低声问道: “父皇可有为难你?” 顾念雪闻声回过头来,只见萧璟煜剑眉微蹙,满脸都是忧虑之色。她不禁抿嘴一笑,如春花绽放般娇艳动人,轻声回应道: “你怎么同皇后问了一样的问题。” 萧璟煜却笑不出来,他深知自己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本王要听实话。” 顾念雪感受到了他的担忧,于是不再隐瞒,轻轻将自己的玉手与他的大手十指相扣。 抬眸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 “皇上的确因我未能治好你,意欲怪罪于我。不过,他似乎也知道,放眼天下,目前除了我,没有人可以救你,所以,也只是在言语上对我稍加斥责,并未真正地刻意为难于我。” 萧璟煜闻言,不由得长叹一口气,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他的斥责也并不是针对你,只是担心没了本王,他的朝局会乱罢了。” 顾念雪不禁微微收紧握住他的手,目光落在那张略显疲惫和忧愁的面庞上,心中一阵揪痛,柔声说道: “其实,我觉得,在皇上心里,其实还是有亲情在的,不然他也不会为你还有璟晗的事这般左右为难。只是,他身为帝王,有太多东西需要权衡。” 萧璟煜缓缓摩挲着掌心中那只柔软细腻的小手,神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回应道: “是啊,他要权衡的东西皆比自己的骨血更重要。” 这番话语虽从他口中轻描淡写地说出,但在顾念雪听来,却犹如一根根尖锐的刺,深深地刺痛着她的心。 顾念雪轻轻环住他的腰身,萧璟煜身子一怔,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此刻,他那颗原本冷硬如冰的心仿佛被一股温暖的洪流所淹没,渐渐地融化开来。 然而,正当顾念雪准备开口宽慰他几句的时候,萧璟煜嘴角忽然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轻声调侃道: “今日怎地如此主动,不怕你爹娘看见?” 此言一出,顾念雪脸上顿时泛起一片绯红,方才到嘴边的那些贴心话语瞬间被噎了回去。 第147章 连本带利还你 她娇嗔地瞪了萧璟煜一眼,双手用力推搡着想要挣脱出他的怀抱。 却被那双强劲有力的大手紧紧圈住了腰肢,使得她根本无法逃脱。 “别动,就这样让我抱会儿,一会儿就好。” 萧璟煜那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从顾念雪的头顶缓缓传来。 这声音低沉而略带一丝沙哑,却宛如天籁一般悦耳动听,犹如一首悠扬的旋律萦绕在她的心间。 顾念雪闻言,真的就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般,乖乖地待在他温暖的怀抱里,一动也不敢动。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静静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许久后,萧璟煜才缓缓放开她,他微微低头,靠近顾念雪的耳畔,轻声低语道: “明日宫宴,恐也不会太平,届时你就与我一同出席吧。” “好。” 顾念雪想也没想便答应了,明日的主角可不是她,待在阿煜身边,最安全不过。 “还有,这个给你。”萧璟煜从怀中掏出一沓子地契递给她。 顾念雪瞠目结舌地盯着他手上的厚厚一沓地契,一时哑口无言,愣在了原地。 萧璟煜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以为顾念雪会推辞。 正当他准备开口解释,可以把这些地契当作聘礼时,顾念雪就从他手里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那沓地契,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 “这么多?都是给我的?”顾念雪紧紧攥着地契,仔细翻看起来,眼中闪烁着光芒,犹如夜空中璀璨的星辰,看得萧璟煜心中不由得一阵悸动。 “自然,若觉得不够,我再让人送来,这些是目前全京地势最好的二十八家铺子,当然还有一些正租着的,你若想要,我便让人去跟租客们交涉······”萧璟煜一本正经的说着。 “足够了,我暂时没那么多银子去经营这么多家商铺,眼下算算我的全部私产,也就只够开两家医馆和一家酒楼的,而且,我仔细算过了,这三家若是同时经营起来,短时间内也赚不到钱,所以,你的租金我得先欠着,不过,我保证,不出两年,定能连本带利地还你。” 她神情严肃且郑重其事地认真分析道,似乎没有留意到一旁萧璟煜那越来越阴沉、明显带着不悦的神色。 租?谁要她租了?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未来夫君有什么误解?”萧璟煜沉着声音道。 听到这话,顾念雪秀眉微蹙,不解地问道: “这话是何意?” 萧璟煜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顺势举起她手中紧紧攥着的地契,缓缓说道: “这些是本王给你的,不是要你租,你的私产是你的,我的也是你的,所以从今往后,别再跟本王提什么你的我的,记住了?\" 顾念雪看着他脸上那副佯装出来的愠怒表情时,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阿煜,你真可爱。我好喜欢~”她的声音甜美,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萧璟煜听到这话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她刚刚是故意这般说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但那宠溺之意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好啊,竟敢戏弄本王······”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 萧璟煜眸光一闪,下一刻便伸手去挠她的腰肢,顾念雪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挠,顿时咯咯咯地笑个不停,直叫求饶,两人就这样在凉亭中嬉笑打闹起来,笑声回荡在院中,给这片宁静增添了几分温馨与甜蜜。 —— 夜幕之下,黑袍人如鬼魅般穿梭于山林之间,隐在斗篷下的阴鸷面孔陡然显露出来。 莫桑警惕地环视四周,确定甩掉了身后追踪的尾巴,才纵身一跃,进入那片弥漫着浓浓瘴气的毒谷之中。 这里地势险要,环境恶劣,寻常人根本不敢轻易涉足。 边境一战,他被萧璟煜的内力所伤,在西绥王庭养伤之际,又听闻他的五毒盟分部屡屡遭到不明势力的围攻,死伤惨重。他便再也坐不住,立即启程赶回中原。 这一路上,他也屡遭暗杀,不管他躲在哪里,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些人就像苍蝇一般蜂拥而至,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人是谁派来的。 ”盟主。“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唤。 莫桑闻声转头,就见乌宋一路飞奔而来。 乌宋临近他跟前,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 “盟主?你的······”他感受不到三尸母蛊的气息了! 莫桑眸色一凛,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咬牙道: “有个小丫头,她破了我的三尸蛊。” 乌宋大惊失色,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失声叫道: “这怎么可能?三尸蛊一直都是我五毒盟独门秘技,从未有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地将其破解!除了师傅······” 然而话到此处,却戛然而止。不可能,师傅已经仙去多年,这世间不会有人能解三尸蛊的! 莫桑握紧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是萧璟煜的人。” 乌宋拧眉,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压低声音道: \"盟主跟萧璟煜正面交过手了?那您可有受伤?\" 莫桑叹息一声: \"萧璟煜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本座一时疏忽,被其内力所伤,好在有大还丹护体,目前已无碍。\" 乌宋面露悠色,连盟主都不是萧璟煜的对手,可见其万历战神的名头不是虚妄。 “盟主,那女子既然能够破解三尸蛊,莫非她的毒术比您还要更胜一筹?如此劲敌,若不尽快除之,日后必成大患!” 莫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还不知道那个丫头的身份,若她真的是萧璟煜的人,追查起来,恐怕也绝非易事,甚至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小的麻烦。 眼下最要紧的是: “乌宋,传令下去,毒谷中人若非必要,不得擅自出谷。同时,吩咐各分部长老,责令手下弟子全部隐匿行踪,静避风头,待本座拿到藏宝图,再另行谋划。” 乌宋一听,立即领命去办。 他不得已做这个决定,只是因为这一路回来,他所经之处,五毒盟旗下的数十个分部均惨遭屠戮,萧璟煜这是想断他根基,在这中原之地将五毒盟彻底铲除。 莫桑凝视着眼前这片阴森幽暗的山谷,口中喃喃自语道: “萧璟煜,别让本座抓住你的软肋,不然,定叫你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 有些棋子,也是时候该用起来了…… 第148章 无人敢说 翌日,肃王府的马车径直驶入了武昭门,引来了各路大臣及其家眷的瞩目。 “是肃王府的马车?这肃王向来都是御马入宫,今日怎么改乘马车了?”站在人群中的左侍郎傅宥年,满脸疑惑地转头询问身旁的右相张明宣。 张明宣盯着那辆逐渐靠近的马车,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说道: “侍郎大人这可把本相问住了,这肃王行事向来随心所欲,从不按常理出牌。又深得皇上的器重和信任,莫说他坐个马车,就是马车里藏着个美姬,也是无人敢说什么的。” 此话刚说出口,肃王府的马车便已经稳稳地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车门缓缓打开,只见肃王着一袭玄色锦袍,锦缎之上以金线绣着繁复的蛟龙图案,每一处针脚都细腻入微,在阳光的映照下,蛟龙仿若活物,欲腾空而起,彰显着皇家的威严与尊崇。 再往上看,萧璟煜面容英俊,剑眉如墨,斜飞入鬓;双目明亮如星辰,深邃而锐利,让人不敢直视;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沉稳内敛的气质,宛如一座巍峨的高山,令人心生敬畏。就这样,萧璟煜步履从容地从马车上慢慢走下,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优雅自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正当众人准备上前与他打招呼时,他却突然转过身去,然后朝着那辆马车缓缓伸出手。 紧接着,一只如同羊脂白玉般的纤纤玉手,从那厚重的幕帘后面伸了出来,极为自然地搭在了萧璟煜宽厚的掌心里。 顾念雪美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萧璟煜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伸出双臂,以一种极为霸道且不容拒绝的姿态,直接将顾念雪从马车上稳稳地抱了下来。 被萧璟煜如此突然又亲昵的举动弄得有些猝不及防的顾念雪,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但心中纵有万般无奈,此时此刻也只好暂时任由着他这般肆意妄为。 不远处的傅娇娇正与同行的贵女们闲聊着,却正好瞧到了这一幕,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僵住,整个人呆愣在原地。 再看从马车上下来的顾念雪,身着一袭月白色蜀锦长裙,裙摆如云雾般轻盈散开,绣着繁复的缠枝莲图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闪烁,似流淌的月光。 她的头发高高挽起,梳成凌云髻,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如雪的颈边,更添几分娇柔妩媚之感。发髻上,一支点翠金玉步摇格外夺目,随着她的一举一动,步摇轻轻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旁边还点缀着几朵珍珠攒成的珠花,圆润的珍珠与华美的点翠相互映衬,更显尊贵典雅。 顾念雪身姿曼妙,仪态万千。站立时,脊背挺直,如同一棵傲雪的寒梅,端庄而不失灵动;行走间,莲步轻移,姿态优雅,举手投足间尽显国公府小姐的风范,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雕琢,让人移不开眼。 “乐安县主竟然是同肃王殿下一起来的,他们之间不是不睦嘛?今日怎么······” 一世家小姐满脸惊讶,话语脱口而出后,目光仍不时地飘向身边的傅娇娇。 这时,姜芷晴像是幽灵一般突然从人群后方冒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戏谑的笑容,目光扫过眼前的一行人,慢悠悠地说道: “诸位有所不知,前几日,咱们这位乐安县主刚被圣上传诏入宫,想必是经受过圣上的一番训斥,就算她心中再不情愿,也容不得她在外头对肃王不敬,这才今日这般姿态。” 听完姜芷晴这番话,众人方才恍然。 不得不承认,这乐安县主与肃王殿下站在一块儿,当真是无比登对。男子俊朗不凡、风度翩翩;女子娇艳动人、温婉娴淑,真可谓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而此时的傅娇娇,则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帕子,一双美眸瞪得浑圆,咬牙切齿地道: “狐媚子,一面欲拒还迎,一面又勾搭王爷,真是下贱。” 虽说姜芷晴同样看不顺眼顾念雪,但相比之下,能看到傅娇娇吃瘪,显然更令她感到痛快些。 于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而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说道: “傅小姐,你若眼红,大可以也这般姿态,看王爷会不会正眼看你?” “你!”傅娇娇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一双美目圆睁着,怒不可遏地伸出纤纤玉指,直直指向姜芷晴那娇俏动人的面庞,大声怒斥道, “你与我都钦慕王爷,何必在此对我冷嘲热讽,我们共同的敌人是顾念雪,你可别搞错了对象!” 姜芷晴闻言,却是不以为意地轻轻一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掩唇轻笑出声: “傅大小姐说笑了,我与乐安县主无仇无怨,哪里算得上什么敌人?本郡主虽钦慕王爷,但也好在有自知之明,不像某些人······” 说到这里,姜芷晴故意停顿了一下,然后将目光缓缓地移到傅娇娇的身上,上下仔细地打量起来。 那眼神之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之意,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看看你现在这副善妒的丑恶嘴脸,哪点配得上王爷? 傅娇娇被姜芷晴这极具侮辱性的眼神气得浑身发抖,银牙紧咬,刚要与她分辩几句,就被身旁的世家小姐们给拉住了,好言相劝道: “傅姐姐,莫生气,咱们不要与她争论,平白失了身份。” “是啊是啊,这里毕竟是皇宫重地,千万不要胡来。” 闻言,傅娇娇这才按耐住性子,恶狠狠地瞪了姜芷晴一眼,径直朝着重华殿而去。 重华殿内,灯火辉煌,宫宴之上。 丝竹之声悠扬,众人欢声笑语不断,衣香鬓影间尽显奢华。 顾念雪跟着萧璟煜入场,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到了他们身上。 尤其是那些贵族女子们,眼中顿时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嫉妒之色,那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就如同无数支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顾念雪,似乎想要将她洞穿。 萧璟煜面若寒霜,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眸冷冷地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其目光锐利得宛如一把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无情地划过那些贵女们的脸庞。 众贵女们瞬间噤若寒蝉,一个个都被吓得赶紧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头看向这边。 反观顾念雪,此刻倒是淡定自若,她嘴角微扬,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优雅大气,没有丝毫的慌乱与拘谨。 第149章 饮酒,伤身 显然,落座于位置上的萧璟瑞与楚倾瑶二人同样将视线投向了她们所在之处。 此时此刻,萧璟瑞的眼眸犹如被磁石吸引一般,自始至终牢牢地定格在了顾念雪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之上,半天移不开眼,曾经他竟从未察觉顾念雪竟是这般明艳动人,宛如一颗璀璨夺目的明珠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然而事到如今······一切似乎都已经太迟了。 楚倾瑶侧目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心中冷哼:男人啊,总是贪心不足,喜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殿下,肃王殿下和姐姐来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打声招呼?”楚倾瑶故意装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轻声细语地提醒道。 萧璟瑞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变得僵硬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但仅仅只是一瞬间,便迅速恢复了常态,点了点头说道: “也好,不管怎样,她终究是你的表姐,理应去打个招呼。” 除了私心想近距离看看佳人之外,实际更想好好观察一下,萧璟煜中毒后的情况究竟有多么严重,是否真如传闻中所说那般命不久矣。 楚倾瑶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紧跟在萧璟瑞身后朝着对方走去。 而对面那些看似正热火朝天地闲聊,表面上一个个谈笑风生,实则每个人都在暗中竖起耳朵倾听着这边的动静,并且时不时地用余光偷瞄着对面,心里暗自期待着即将上演的这场好戏,这四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比这大殿上的歌舞精彩? 很快,两人走到萧璟煜和顾念雪那桌旁。 萧璟瑞端着杯盏,先行拱手行了一礼,“三皇兄。”目光又落在旁边的顾念雪身上。 站在旁边的楚倾瑶也赶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向萧璟煜和顾念雪行了个大礼: “瑶儿拜见肃王殿下,乐安县主。” 面对眼前这两人的行礼问候,萧璟煜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然而,顾念雪却不能像萧璟煜那样无动于衷,毕竟礼不可废,况且还这么多人看着。 她正欲起身还礼,却被萧璟煜紧紧地抓住了胳膊,让她无法动弹分毫。 紧接着,又自顾自地给顾念雪斟了一杯果酒,柔声道: “你不善饮酒,这是本王命人特意为你调的果酒,此酒度数不高,口感清甜,可以安心喝。” 顾念雪看着眼前这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果酒,只见那淡淡的粉色宛如天边的晚霞般迷人,一股浓郁的果香混合着醇厚的酒香瞬间扑鼻而来,她朱唇轻启: “谢王爷。” 萧璟瑞的手就这样停留在半空中,显得异常突兀和尴尬,正当他想要默默地把手收回去时,一直视若无睹的萧璟煜却好像突然间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四弟何时在此的?本王倒未察觉,你这是?”萧璟煜微微抬起眼眸,视线落在他手中紧握着的那只酒杯之上,神色间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萧璟瑞强忍着心头的不悦,说道: “臣弟本应在三皇兄归京那日便去肃王府探望,怎奈天不遂人愿,父皇突然下旨,命臣弟前去处理一桩极为棘手的案件,这才搁置了,还请三皇兄勿怪。这杯酒,权当是臣弟向您赔罪了。”说罢,他便躬下身子,准备将手中的酒杯放得更低些以示诚意。 就在此时,萧璟煜猛地伸手一把将他拉下,强大的力道使得萧璟瑞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来。而从旁人的视角看去,此刻的场景活脱脱就是萧璟瑞正在向着萧璟煜跪地行礼一般。 对面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刹那间,萧璟瑞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寒光,心中本能地涌起一股想要还手反击的冲动。 可是,当他瞥见眼前的萧璟煜一脸泰然自若的神情时,那股刚刚燃起的怒火与防备瞬间又被强行压制了下去。 萧璟煜勾唇,笑意不达眼底。 “四弟莫要如此紧张,本王不过是觉着与你这般仰头交谈,着实有些费力罢了。” 话音刚落,他优雅地抬起右手,接过萧璟瑞手中紧握的酒杯,动作流畅而自然,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紧接着,他又用不疾不徐的语调轻声说道: “赔罪就免了,本王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况且这几日本王一直在府中静心修养,不便见客。” 萧璟瑞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回应道: “呵呵,倒是臣弟思虑不周了,那三皇兄的伤,可好些了?”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萧璟煜身上,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似乎想要从中探寻出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面对他如此锐利的注视,萧璟煜却是连眼皮都未曾抬动一下,依旧神色自若地回答道: “一点皮外伤而已,只不过是父皇过于忧心,执意要派御医来替本王看诊,以确保无虞方能安心罢了。你瞧,本王这不是好好的吗?” 言罢,萧璟煜大大方方地张开双臂,任由其审视打量。 萧璟瑞尽管心中仍存有疑虑,但一时间确实难以从其外表察觉出丝毫异样之处。 无奈之下,他只得点头附和道: “三皇兄能够安然无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不然的话,臣弟也会寝食难安的。” 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缓缓说道: “本王一切安好,四弟这颗心大可放回肚子里。” “呵呵,听闻皇兄与乐安县主的婚期将定,臣弟自当再度道贺一番,皇兄这杯酒,可得赏脸?” 萧璟煜看着他手上重新端起的酒杯,目光沉了三分,但还是顺势举起了面前的酒杯,正欲饮下。 就在这时,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伸了过来,准确无误地拦住了萧璟煜即将送到嘴边的酒杯。 顾念雪娇美的容颜上挂着一抹温柔的浅笑,轻声说道: “王爷忘了太医的嘱咐,伤还未痊愈,不得饮酒,伤身。” 说罢,她便盈盈而立,端起身前的果酒,转身面向萧璟瑞和楚倾瑶,缓声道: “四皇子见谅,此前太医特意嘱咐过,王爷此次受伤虽未伤及要害,可西绥一战实在太过激烈,导致旧疾复发。因此,王爷实在不宜饮酒。既然四皇子有心道贺,那么臣女便冒昧代劳,替王爷饮下此杯。”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仰头将杯中的果酒一饮而尽,动作优雅而利落。 一旁的楚倾瑶见状,美眸微微眯起,心中暗自思忖道:真是放肆,她一介女子如何能代替王爷?如此行为,岂不叫旁人看了笑话,说她不懂规矩、逾越礼数? 第150章 他眼里有你 萧璟瑞默默地凝视着眼前的顾念雪,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 她竟这般在乎肃王嘛?就连太医的嘱咐都记得这般清楚?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到一阵失落和嫉妒,随手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县主这般在乎三皇兄的身体,足见你们心意相通。” 顾念雪正欲开口回应,萧璟煜却猛地站起身来,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他唇角勾起一抹冷意,缓缓说道: “她是本王的未婚妻,也是肃王府未来唯一的女主人,自然与本王心意相通,难道四弟与楚小姐不是嘛?” 楚倾瑶眸色微动,肃王此话何意?难道是在嘲讽她即便与四皇子心意相通,却也只是个侧妃嘛?而顾念雪却是肃王府唯一的女主人,呵!还真是好命! 萧璟瑞面色一度难看了几分,他与楚倾瑶虽已得圣上赐婚,可两人此前的事终究算不上光彩,如今肃王这番话一出,恐怕又会引得旁人妄加揣测。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和紧张起来。 “三皇兄说笑了,我与瑶儿自幼相识,一同长大,可以说是青梅竹马,感情自是经得起考验的。”萧璟瑞嘴角含笑,温柔地看向身旁的楚倾瑶。 只见楚倾瑶娇美的面容上绽放出一抹幸福而甜蜜的笑容,宛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动人。她轻轻地点点头,表示对萧璟瑞所言甚是赞同。 紧接着,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萧璟瑞说道:“宫宴快开始了,就不打扰三皇兄了。” 话音刚落,他便牵起楚倾瑶的手,缓缓转身朝着座位走去。 待他们离开,顾念雪也重新整理了一下裙摆,款款坐下,轻声呢喃:“今日的楚倾瑶倒让我有些意外,既没有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也没有刻意刷存在感,倒是奇了?”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坐在顾念雪身旁的萧璟煜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闷着头喝酒,脸色看起来颇为不快。顾念雪察觉到他的异样,狐疑地转过头去,仔细端详着他那张阴沉的脸,关切地问道: “王爷这是怎么了?” 听到她的声音,萧璟煜这才抬眸,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酒,语气生硬地回答道: “他眼里有你。” 顾念雪反应了一瞬,这才知道他说的是谁,忍不住掩嘴轻笑出声,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 “王爷,你那个四弟,眼里心里都只有他自己,容不下其他人,你想多了。” 萧璟煜原本深沉的目光此刻变得愈发深邃起来,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令人难以窥视其中的奥秘。 只见他忽地向前凑近,与她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至呼吸可闻。 “那你能看出,本王眼中有什么?” 顾念雪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一颗心像是受惊的小鹿般砰砰乱跳。她的双颊迅速染上一层绯红,如晚霞映照着天边的云朵那般娇艳动人。 暗暗推了推他,然而,她的力量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无论怎样用力都无法推动他分毫。 顾念雪灵机一动,反客为主,迎着萧璟煜炽热的目光,主动倾身向前,近距离地凝视着他那双犹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暧昧而又紧张的氛围。 顾念雪的眼神清澈如水,透过那层薄薄的眼帘,她缓缓开口说道: “王爷的眼中……有光,有星辰,还有我······”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她的声音变得轻柔无比,仿佛一阵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只留下丝丝涟漪。那三个字就像一根轻盈的羽毛,轻轻地划过萧璟煜的心弦,激起一圈圈细微的波澜。 萧璟煜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语,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方才心头的那一丝气闷也在这一刻如烟雾般消散得无影无踪。 “那······”正当萧璟煜还想继续追问下去的时候,顾念雪却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只见她轻启朱唇,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坐好。” 一声”令“下,萧璟煜竟然顺从地点点头,宠溺地又给她斟了一杯,乖乖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依然紧紧地锁住身侧的佳人。 对面的吃瓜大臣和贵女们都是一副惊掉下巴的表情,这肃王在面对乐安县主的时候,那模样简直就是一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少年郎,哪有半点冷面阎王的影子? 这时,宫人高声喊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原本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急忙站起身来,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恭敬地朝着入口处行起礼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声音整齐划一。 只见宣璟帝龙袍加身,头戴皇冠,面容严肃却又不失威严;一旁的皇后则身着华丽的凤袍,仪态端庄,雍容华贵。两人并肩而行,气场十足,令人不禁心生敬畏。 待走到正位前,宣璟帝与皇后才双双落坐。随后,宣璟帝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并威严地说道: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谢皇后娘娘。”众人齐声回应道,然后纷纷按照各自的身份地位依次落座。 宣璟帝用汤匙敲了一下杯盏,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清晰,众人闻声纷纷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了宣璟帝所在之处。 宣璟帝扫视了一圈下方的众人后,缓缓开口说道: “今日,朕满心欢愉,此次宫宴是为恭贺肃王与其麾下的万千英勇将士,在西绥之战中大获全胜!西绥大军屡屡犯我疆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致使边境百姓苦不堪言。幸得肃王挺身而出,披坚执锐,率领着一众将士浴血奋战,奋勇杀敌。历经苦战,终于扬我国威,保我山河无恙,百姓安宁。此刻,朕与诸位一同举杯,为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共饮此杯!愿我朝山河永固,国泰民安!” “山河永固,国泰民安!”伴随着这句激昂的话语,宴会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 众人纷纷举杯,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第151章 临门一脚 就在众人推杯换盏之际—— 随着一声清脆的铃响,舞姬们从大殿的一侧轻盈登场。她们身着绚丽的舞衣,裙摆如彩云般飘逸,每一步都带着灵动的韵律。 为首的便是太常卿之女卓旻薇了,只见其面庞如春日盛开的桃花,双眸似秋水含波,琼鼻秀挺,樱唇不点而朱,身姿婀娜,尤其是她眉眼之间流露出的那种自信和妩媚,更是让在场的男子们为之倾倒。 宣璟帝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神色中露出了一抹兴趣,然而,这一切皆被坐在皇后身侧的庆贵妃尽收眼底,随即向殿中女子投去一抹凌厉之色。 鼓点骤然响起,“咚 —— 咚 ——”,低沉而有力,似是远古传来的呼唤。舞姬们的脚步瞬间与鼓点契合,开始舞动。她们的腰肢如随风摆动的柳枝,柔软而富有韧性,每一次扭动都恰到好处,仿佛是被鼓点牵引着。 鼓手们的节奏逐渐加快,鼓点变得密集而急促,“咚咚咚,咚咚咚” 。舞姬们也随之加快了舞步,旋转、跳跃,身姿如飞燕般轻盈。她们的手臂在空中挥舞,长袖飘飘,似是灵动的彩带,与鼓点的韵律相互呼应。 在一段激昂的鼓点中,舞姬们的舞蹈达到了高潮。她们迅速地围成一个圈,然后又快速散开,动作整齐划一,配合得天衣无缝。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与鼓点的节奏完美同步,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随着最后一个鼓点落下,舞姬们的舞蹈也缓缓结束。 她们优雅地屈膝行礼,大殿中瞬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卓旻薇满心欢喜地站在宫殿中央,心中充盈着满满的期待。 对于自己精湛的舞技,卓旻薇充满了无比的自信。此刻,她略带羞涩地微微抬起头来,目光恰好与坐在高位之上的宣璟帝交汇在一起。当她看到宣璟帝眼中流露出的饶有兴致的神情时,内心深处的那份坚定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只见卓旻薇轻启朱唇,柔声说道: “小女卓旻薇,献上一曲霓裳舞,恭祝皇上龙体安康、洪福齐天;愿皇后娘娘青春永驻、福寿康宁;恭贺肃王殿下得胜归来。”卓旻薇纤弱窈窕的身姿轻盈地朝着帝后所在的方向盈盈一拜,行了一个大礼。 宣璟帝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开口问道: “你是太常卿卓维的女儿?” 卓旻薇听闻此言,心头不由得一阵激动,连忙答道: “回陛下,正是民女。” 紧接着,宣璟帝继续追问道: “方才听你所言,此舞名为霓裳舞?这名字是你自己取得,还是有何特殊意义啊?” 卓旻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有条不紊地回答道: “回陛下,‘霓裳’一词自古以来就有着绚丽多姿、如梦似幻的美妙寓意。传承千年以来,更被视为吉祥和繁荣的象征。民女选择此舞呈献于陛下及诸位贵人面前,实则是希望借由这支舞蹈,以表民女对我朝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的深深祈愿。” 顾念雪目光灼灼地凝视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卓旻薇,喃喃道: “美是美,就是心思全写脸上了。” 一个三品大员的女儿,初次面圣竟然能够这般镇定自若,侃侃而谈,是要夸她演技炉火纯青呢,还是钦佩她面对天威临危不惧呢? 一旁的萧璟煜微微侧过身来,压低声音道:“如此,不是正合你意?” 顾念雪觑了他一眼,端起果酒又喝了一杯,萧璟煜微垂着眼睑,看着面前满满的一壶果酒此刻已快要见了底,眉头微皱。 这酒度数虽不高,可喝多了也是会醉人的,一个不留神,她怎么就喝了这么多下去了? 宣璟帝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大殿: “说得好!你父亲何在?” 这时,大殿后方匆匆跑上来一个身形中等、略微有些佝偻着背脊的中年男子。 “微臣卓维,拜见陛下!”卓维来到御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起参拜大礼。 庆贵妃见状,直觉有种不好的预感,她下意识地紧紧捏住手中的帕子,不行,她在心中暗自思忖,无论如何都绝不能让这样一个狐媚女子踏入后宫半步! 这时,宣璟帝正欲开口,然而皇后却抢先一步打断了他。 只见皇后面带微笑,缓声道: “陛下,卓小姐此舞着实精彩绝伦,不仅舞姿优美动人,其中蕴含的寓意也极为美好。且臣妾瞧着她眉眼间倒有几分似曾相识,可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庆贵妃闻言,脑海中似有一道精光闪过,她迅速调整好表情,装作一副无比忧伤的模样说道: “皇后娘娘若不提及,臣妾还未曾发觉,如今想来,卓小姐眉眼间竟像极了臣妾的柔嘉,以至于臣妾对她心生一份亲近之感。”此语一出,大殿内一片哗然。 众人皆知,柔嘉公主当年远嫁南苑和亲,以一己之力换取了国家的百年和平,这本是无上的荣耀。可惜天妒红颜,柔嘉公主最终因难产不幸离世,此事一直以来都是宣璟帝心中无法触碰的伤痛。 果不其然,宣璟帝闻听此言后,原本明亮的双眸此刻也微微低垂,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顾念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暗道庆贵妃虽是个直性子,可倒也是个聪慧的,竟能巧妙地利用柔嘉公主来打乱局面。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差那关键的临门一脚了,想来时间也应该差不多了吧…… 突然,只见一名宫人神色匆匆、脚步踉跄地冲进了大殿之中,在御前跪地禀报道: “陛下,宁妃娘娘即将临盆,太医和稳婆都已在澜悦殿静候!” 闻言,宣璟帝原本面露哀思之色的面容逐渐扬起了一抹笑意,多了几分紧张与期待。 “好,传朕口谕,务必保证宁妃与朕的皇儿无恙!” 宫人俯首答道:“遵旨!” 顾念雪轻轻拉了拉萧璟煜的衣角,小声道:“该你了。” 萧璟煜闻言,趁机摸了一把衣角上的柔荑,感受到她的嗔怪,萧璟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这才抬起头来,缓缓开口向皇帝进言道: “父皇,今夜当真是喜事连连,卓小姐舞姿妙绝,与皇姐有几分相似,如今又逢宁妃娘娘临盆,实乃祥瑞之兆。” 宣璟帝面露喜悦: “璟煜说的有理,今夜这一曲霓裳舞,甚得朕心,既然爱妃也对这位卓小姐颇为喜爱,那不如就将她收为义女吧。倘若宁妃能够平安诞下皇儿,朕便直接册封她为公主,并赐予封号‘禧和’,以彰其德!” 第152章 七皇子降生 刹那间,卓旻薇如遭雷击,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皇上此举意味着她的皇妃梦就此破碎。她暗自低着头,心中暗恨,她才不要做什么公主,她要做的是皇妃啊! 卓维脸色也说不上好看,虽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强压下内心的波澜,拉了拉女儿的衣袖,惶恐地跪地谢恩,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深知,皇命不可违,哪怕心中有千般不甘,也只能化作一记叩拜。 “谢皇上恩典!” 同时,整个大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殿上众人神色各异。 一些看不惯卓旻薇靠美貌上位的名门贵女们此刻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的闹剧;而一些生性爱看热闹的官员,则是满脸兴奋,交头接耳,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惊人的消息传播出去;还有少数人,眼中满是羡慕,毕竟能获封公主,也是无上的荣耀。 庆贵妃稍稍松了口气,虽觉得卓旻薇不配,但好在断了她成为皇上女人的念想,义女?哼,那本宫就好好调教这个义女好了,凭她这等低贱的身份,也想跟她的柔嘉相提并论,做梦! 随即挤出一丝笑容,娇声说道:“臣妾谢过陛下。” 凌贵妃纵观全局,这顾念雪着实不简单,布个局竟将这么多人都牵扯进来,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真是好手段。 若是日后璟芫也能娶到这样聪颖的女子,那日后无论谁坐上那个位置,也定能保全自己了。 宣璟帝扬了扬手示意卓家父女起身,随即离座,先去澜悦殿看望宁妃。 皇后有孕,不宜探视,便留在了大殿之上。 就在众人目送宣璟帝离开之际,三道身影趁众人不注意,偷摸潜入大殿,其中两个动作敏捷地从人群后方快速穿梭而过,钻到了萧璟煜身后的一桌,另一道身影则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对面的角落里落座,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这是我的位置,你的在那边。”萧璟芫压低声音对着身旁的萧璟晗轻声道。 萧璟晗撅起小嘴嘟囔着: “五哥,你懂不懂谦让啊,我可是你妹妹,我就要坐三哥这儿。”萧璟晗不依,她的位置在萧璟瑞后头,又不想看见楚倾瑶那个矫揉造作的女人,相较之下,还是三哥和念念这边更令她感到舒心惬意一些。 “讲不讲道理啊,长幼尊卑都不知道吗?太傅平日教导的那些礼数规矩,莫非你都当作耳旁风啦?”萧璟芫瞪着眼前的人,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萧璟晗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用力一屁股将萧璟芫往外一顶,然后顺势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还挑衅似的扬起下巴说道: “有本事你去太傅面前告我一状好咯。本公主偏要坐这儿!” “如此蛮横,亏我还给你打掩护私会情郎······唔!”话未说完,他的嘴巴便被萧璟晗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 于是乎,两个人立刻压低声音,开始你来我往地暗暗较劲起来。 “你再敢胡言乱语半句,我就把你中途偷溜出宫,去见你红颜知己的事告诉贵妃娘娘!”萧璟晗恶狠狠地威胁道。 “你才别乱说,我可没有!”萧璟芫急忙矢口否认,并试图挣脱萧璟晗捂在他嘴上的手。 然而,萧璟晗却不依不饶,她翘起两根手指捏住萧璟芫的衣角轻轻嗅了嗅,然后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 “那你说说,你这身上的香粉味儿是哪儿来的?” 萧璟芫扯过自己的衣服,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嘴里嘟囔着: “行了行了,咱俩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强多少,干脆就一起坐这儿得了!” 顾念雪强忍着笑意,饶有兴致地聆听着身后那两人如同孩童般幼稚的拌嘴声。 又看了一眼对面神色略微紧张的二哥,看样子,这‘定心丸’他算是给璟晗吃下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萧璟晗压低声音在她身后轻轻唤道: “念念,母后特意让我来跟你道谢。” 顾念雪闻声转过头来,一双美眸凝视着眼前的萧璟晗。 萧璟晗面带微笑,轻声说道: “母后与我已经知道北疆意欲和亲之事了,你瞒着母后,无非就是怕她担忧动了胎气,子陵也已经将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了,如今,此事已经成功过半,大恩不言谢。” 顾念雪闻言,目光落到凤位上的皇后,后者感受到她的目光,轻举手中的杯盏,朝她扬了扬。顾念雪见状,心领神会地也随之举起自己手中的酒杯,浅酌了一小口,二人相视一笑。 紧接着,顾念雪稍稍侧过头去,压低声音道:“和亲之事尘埃落定之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谢就不必了,毕竟,我也是为了我二哥的幸福着想。” 萧璟晗闻言,不禁羞红了脸,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眸,但还是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瞥向了正坐在对面的顾子陵。 楚倾瑶侧目注视着她们,目光扫过萧璟晗,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冰冷的笑容,心中暗道:你们且得意两天吧,再过几日,怕是再难笑出来了。 萧璟瑞低声说道:“瑶儿,你可有把握?” 楚倾瑶自信满满地勾起唇角,展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轻声回应道: “殿下放心,瑶儿已安排妥当,北疆太子必能抱得美人归。” 萧璟瑞闻言,亲自给楚倾瑶倒了一杯,两人碰杯,那清脆的声响似在提前庆贺着什么······ 半晌后,宣璟帝立于正殿之上,怀中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他身姿挺拔,面容刚毅却又难掩初为人父的欣喜之情。 他声若洪钟,高声向殿内众人宣布道: “宁妃为朕诞下七皇子,其功劳卓着,朕心甚慰,今夜举国同庆,愿天佑我朝千秋万代,长盛不衰!\" 众臣见状纷纷跪地,齐声高呼: “恭喜陛下喜得皇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璟帝环顾四周,心中的喜悦难以言表。 顾念雪见此情景,心中五味杂陈,七皇子,萧璟晟,未满八岁便意外葬身于皇家围猎场中,成了储位之争的牺牲品。若是今生想要改变他的悲惨结局,首先得为他寻一位品性纯良的母妃才行,只是不知这孩子如能平安长大,到底是福是祸······ 正当顾念雪沉浸在往昔的回忆当中时,一阵轻柔的声音如同微风拂过耳畔一般传来。 萧璟瑞关切的目光注视着她,并轻声询问道: “怎么了?” 顾念雪回过神来,忙敛去眼中悲色,浅笑道: “没事,只是觉得你的七弟很可爱。”说完还朝着远处那个小小的身影望了一眼。 萧璟煜远远看去,“隔着这么远,你也能看清他长什么样?” 顾念雪轻笑,却并未回答。 第153章 阿煜……我想吃牛乳酥了…… 就这样,卓旻薇凭借一曲霓裳舞,恰逢七皇子出生,仿佛是上天注定一般,自带祥瑞之意。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册封卓旻薇为禧和公主,册封礼由皇后代办。 宫宴结束后, 顾念雪微醺,肃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出宫门,夜风徐徐,她慵懒地趴在窗边,感受着晚风带来的丝丝凉意,只觉得双颊发热,好似被火烤过一般。 风一吹,便觉神清气爽。 萧璟煜担心她受风着凉,伸手将她拉回来坐好,用自己的大氅将她包裹住,却引来怀中之人的不满和抗拒。 “热······”她的声音娇娇柔柔,听在萧璟煜的耳中,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酥麻之感。 “夜里凉,听话。”萧璟煜轻声哄道,语气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顾念雪闻言,并没有乖乖顺从,反而像个孩子似的趴在萧璟煜的肩膀上,一双美眸此刻变得愈发迷离,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英俊不凡的男子。 只见她伸出纤纤玉指,先是轻轻地点了点萧璟煜的额头,然后顺着他挺直的鼻梁一路下滑,最后停留在那张性感迷人的嘴唇上。口中喃喃道: “阿煜,你为何有四只眼睛,两个鼻子,两张嘴······” 萧璟煜扶额,满脸无奈地伸手,抓住了那只不安分的小手。 他看着眼前双颊绯红、眼神迷离的女子,轻声说道: “雪儿,你醉了。” 说罢,他转头对着马车外喊道: “沐风!” 守在车外的沐风听到主子的召唤,连忙靠近车窗应道: “王爷有何吩咐?” “先去国公府通报一声,让他们提前准备好醒酒汤。”萧璟煜语气平静地下达命令。 “是,王爷!”沐风闻言,立即向暗中跟随保护的暗卫传达了指令。 被萧璟煜抓住小手的顾念雪却显得极不情愿,她用力挣扎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嘴里还嘟囔着: “你这个坏蛋,放开我……别碰我……要是王爷知道你这样欺负我,定会把你打成猪头的。” 萧璟煜听了这话,不禁哑然失笑,但还是顺着她的话接: “好好好,本王不碰你,你别乱动,当心摔着。” 然而,醉酒的顾念雪哪里听得进去这些,马车依旧晃晃悠悠地向前行进着,她不仅没有停止动作,反而越发肆无忌惮地开始手舞足蹈起来。 无奈之下只好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并张开双臂紧紧地圈住她纤细的腰身,以防她再次乱动。 突然,顾念雪安静了下来,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萧璟煜看了一会儿,然后娇声娇气地开口说道: “阿煜……我想吃牛乳酥了……” 牛乳苏?这大晚上的去哪里给她买牛乳酥呢? 萧璟煜刚想开口告诉她等回到府上再说,可谁曾想,下一秒钟,顾念雪竟然猛地扑上前,一下子咬住了他的嘴唇! 萧璟煜放在她腰上的手不自觉收紧,随着两人嘴唇的触碰,一阵刺痛瞬间袭来,与此同时,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在他口中弥漫开。 可相比之下,唇瓣上传来的那股柔软触感更让他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心跳如鼓,没有丝毫迟疑,他热烈地回应起她的亲吻。双唇紧密贴合在一起,不断辗转厮磨,仿佛时间都已在此刻凝固。 他们的身体如同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炽热,彼此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女子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而男人则用他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雪儿······停下······” 就在这时,萧璟煜凭借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艰难地从这缠绵悱恻的热吻中抽离出来。他大口喘着粗气,呼吸依旧十分急促,然后轻轻地将怀里的人儿往外推了推。 只见顾念雪秀眉微蹙,原本白皙的小脸此时更是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诱人。 她樱唇轻启,声音略带沙哑: “渴……” 萧璟煜心中叫苦,暗自发誓,日后这酒啊,是万万不能让她再沾染半滴了,否则可真是能要了他的命! 连哄带劝了好久,顾念雪渐渐困意上头,迷迷糊糊间,下意识地在他身上摸索起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头靠在萧璟煜的颈窝,呼吸变得轻浅而均匀。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却让萧璟煜瞬间全身紧绷起来,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稍有动作就会惊扰到怀中的人儿。 他低头凝望着怀中女子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只见她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微微颤动着,嘴角还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如此娇憨可爱的模样,令得萧璟煜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地上扬起来,心中满是宠溺。 可就在这时,原本平稳行驶着的马车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停了下来。 由于惯性作用,顾念雪只觉得身体猛地向前一倾,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适感袭来,不由得眉头微皱。 萧璟煜那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脸色骤然一变,敏锐地感知到一股浓烈的杀气正从马车外迅速逼近。 随即,沐风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王爷,有刺客。” 萧璟煜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之色,伸手拢了拢怀中人儿的大氅,用低沉而又充满威严的嗓音命令道: “速战速决,一个不留。” “是!” 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回应响起,刹那间,马车外传来阵阵刀剑相交之声以及喊杀声,一时间刀光剑影闪烁不停,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马车内那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刹那间一道冰冷刺骨的寒光如同闪电一般划破长空,由远及近,以雷霆万钧之势直直地射向了马车内。 沐风心头一紧,本能地伸手想要拦截,奈何自己被众多刺客围攻,无暇分身。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那支刚刚射进马车内的箭矢竟然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迅速被弹射了回去。 伴随着一声沉闷而痛苦的声音响起,不远处的房梁上,一道黑色的身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直地坠落下来。 最后一名刺客重重地摔倒在地,原本喧嚣混乱的街道终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只是此时此刻,空气当中依旧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道。 “王爷恕罪!”暗卫们纷纷跪地请罪。 萧璟煜低头看了看怀中那个仍旧熟睡着的娇小人儿,脸色阴沉如水,但语气却是淡淡地说道: “不准再有下次。” “是!”暗卫齐声应道。 第154章 做戏,就得做得逼真一些 紧接着,马车再次缓缓启动,沿着道路一路前行,直到国公府门前停下。 早已等候在此的紫笙和芳儿二人,一见马车到来,急忙迈步向前准备搀扶车中的顾念雪下车。 可是当她们靠近之后,却惊讶地发现自家小姐此刻正安安静静地躺在肃王怀里。 两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嘴角都不约而同地微微上扬。 “王爷万安。”两人同时行了礼。 随即,紫笙微微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 “王爷,将小姐交给奴婢们吧。” 萧璟煜看了一眼怀中熟睡的人儿,眼中满是无尽的柔情与宠溺。 轻轻地动了动手臂,刚准备将她放下,睡梦中的顾念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双臂竟然猛地收紧,紧紧地圈住了萧璟煜的脖颈,口中还迷迷糊糊地嘟囔着: “芳儿,这秋千你轻点推,我都要掉下去了。” 沐风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声未落,就感受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朝自己射来,沐风心中一凛,赶忙用手捂住嘴巴,强行把剩下的笑声给憋了回去。 萧璟煜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头看向紫笙和芳儿,缓声道: “跟国公夫人通报一声,就说本王亲自送她回房便会离开,她这样子,怕是你们两个也架不住她。” 紫笙和芳儿恭敬地福身应下,然后轻移莲步,在前头引路。 终于,萧璟煜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榻前,小心地将怀中之人放置在柔软的床榻之上。 接着,又细心地拉过一旁的锦被,温柔地覆盖在她身上,那动作熟练而轻柔,生怕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一切安顿妥当之后,萧璟煜转过身来,对着站在一旁的紫笙和芳儿吩咐道: “一会儿想办法把醒酒汤哄她喝下去,不然,明早醒来该头疼了。” 两个丫头连忙齐声回应:“是,王爷。” 而后,他再次转头看向榻上安静躺着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眷恋与不舍。 但最终,他还是转身离去,迈出房门,离开了国公府。 回肃王府路上,萧璟煜端坐马车内,闭目养神。 这时,一直跟随在车旁的沐风轻声开口,向车内禀报: “王爷,如您所料,秦学林已经被人劫走了。” 萧璟煜闻言,依旧紧闭双眼,但嘴角却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只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似乎这一切都早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多时,马车抵达肃王府,抬眼望去,只见整个庭院内乱糟糟的一片,桌椅倾倒,花草凌乱不堪。 谭季和谭回两人匆匆走上前来,向着萧璟煜拱手行礼: “王爷。” 萧璟煜面沉似水,目光冷冽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沉声问道: “死伤如何?” 谭季回答:“回王爷,都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并无大碍。” 早在此之前,他们就已经提前知会过所有人,如若遇袭,无需拼死抵抗,只需佯装不敌即可。 萧璟煜扫了一眼地上的箭矢,沐风立即会意,上前捡起双手捧于萧璟煜面前,后者噙着一抹冷意,他毫不犹豫地将箭头对准自己的右胳膊,然后猛力一划,刹那间鲜血四溅。 然而,他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受伤的并不是他本人一般。 周围的人见状,顿时大惊失色,纷纷惊呼起来: “王爷!您这是为何?” 萧璟煜摆摆手, “既然要做戏,那就得做得逼真一些,否则岂不是辜负了我那皇叔的一片苦心?” 沐风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边给他止血一边说: “只盼王爷这苦肉计,能让皇上的决心更稳固些才是。” 萧璟煜抬头望了望天,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轻声吐出四个字: “天快亮了。” —— 与此同时,在荣亲王府的别院里,秦学林正躺在床上,大夫也已为他包扎好了伤口。 荣亲王则一直守候在床边,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但即便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焦虑,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子深深的担忧还是让他无法离开半步。 “学林,你感觉如何?” 秦学林缓缓地睁开眼睛,当视线对焦到荣亲王身上时,眼眶瞬间湿润,泪水如决堤般涌出,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承受的所有委屈和憋闷一次性宣泄殆尽。 “父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秦学林声嘶力竭地哭喊着,猛地扑上前去,紧紧地抓住荣亲王的胳膊,身体因为过度激动而微微颤抖。 荣亲王见状,心中一阵揪痛,连忙伸出手轻轻拍打着秦学林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好了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跟父王说说,那萧璟煜是不是对你用刑,严加拷打了?如果是,明日父王便上奏圣上,参他个滥用私刑,目无法度之罪!” 秦学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地那叫一个惨。 听到荣亲王的问话后,他一边抽泣着,一边拼命地摇着头,哽咽着回答道: “父王,那……那萧璟煜倒未曾对我动刑,只是将我关押在那暗无天日的牢房之中,每日强迫我背那什么劳什子心经,不背就不让我吃饭,我都快崩溃了!还不如一棍子把我打晕呢!” 荣亲王闻言,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难以置信地追问道: “心经?他让你背心经作甚?” 秦学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眉头紧皱,一脸无辜和迷茫地说道: “我哪儿知道啊,萧璟煜这个人脾性向来阴晴不定,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啊?” 荣亲王看着秦学林满身的伤痕,满脸疑惑地问道: “那你这一身的伤又是从何而来?” 听到这话,秦学林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躲闪,似乎不愿提及那段痛苦的经历。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在阴风寨所度过的那些可怕日子,身体也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父王,您别再逼问我了,我不想说······” 然而,荣亲王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他瞪大双眼,怒喝道: “糊涂东西!老子为了你都把萧璟煜给得罪干净了,如今你竟然还在这里跟我摆架子、藏着掖着!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把事情给我说清楚!” 最终,在荣亲王威严的目光逼迫下,秦学林这才不情不愿地将他从军营逃走,以及被阴风寨抓回去折辱的事情全盘托出了。 荣亲王越听,脸色越发难看······ 第155章 若不严惩,恐难消万民之愤 清晨时分,太阳刚刚升起,天色逐渐明亮起来。 秦学林也终于将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情说完了。 “父王,您可一定要救救孩儿啊!都是那个不人不鬼的逼我的,如今,我现在也身中蛊毒,那个人说,如果我没有按时服用他的解药,我定会肠穿肚烂,经脉寸断而亡的!孩儿还不想死啊······”说到此处,秦学林已是涕泪横流,满脸惊恐之色。 荣亲王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得吓人。 在秦学林叙述的过程中,他好几次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想要伸手直接将眼前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活活掐死。 然而,理智终究还是战胜了冲动,他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你给我冷静点!身为本王的儿子,竟然如此胆小怕事,贪生怕死,遇到一点点困难就吓得屁滚尿流,成何体统!” 荣亲王猛地一拍桌子,怒声呵斥道。 此时的他,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失望至极。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荣亲王继续追问道: “你方才说,萧璟煜八成已经解了毒,可是真的?” 秦学林哆哆嗦嗦地点点头,声音颤抖地回答道: “应······应该是吧,我瞧着那神医来了之后没几天,萧璟煜就从一个活死人突然变得神采奕奕了,还能上演武场练武了呢。” 听到这里,荣亲王不禁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神医,那人分明就是顾念雪!你这个蠢货。” “什么?神医就是顾念雪?那······那她是不是也能救我啊?父王,你去把她抓来,让她给我解毒好不好?” 荣亲王闻言顿时怒火中烧,瞧着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这般胡言乱语。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一记响亮无比的巴掌狠狠地扇在了对方的脸上,这声音犹如惊雷一般,瞬间响彻整个别院。 “你以为顾念雪是什么人?她岂是你老子可以随随便便就能动得了的?!先不说她如今已是未来的肃王妃,皇上亲封的乐安县主,单就凭‘国公府’这三个字,就够本王喝一壶的了!”荣亲王怒目圆睁,对着眼前的儿子大声呵斥道。 “那怎么办,父王,儿子真的不想死啊······”被打了一巴掌的秦学林捂着脸,满脸惊恐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绝望和哀求之色。 荣亲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的天空一般,一片冷肃。 他沉默不语,低头沉思了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既然萧璟煜无事,那么你毒害肃王这件事,本王大可帮你圆过去,可是你居然胆大包天到与西绥王庭相互勾结,泄露布防图,如今,你已然犯下了通敌叛国的大罪,弹劾你的奏折想必早就已经呈递到了皇上面前。他不急于治你的罪,恐怕只是为了试探本王罢了。” “父王,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当时也是一时糊涂啊……”秦学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声泪俱下地哭诉着自己的悔恨。 荣亲王面色凝重地伸出手阻止他接下来的话,沉声道: “你是本王此生唯一的骨血,本王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皇上心里想什么,本王一清二楚,事到如今,也只有这最后一步棋可走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和对局势的仔细分析,荣亲王已然将整件事情的脉络梳理得八九不离十。他深知,营救学林这件事,不过只是萧璟煜精心布局的棋局中的一环而已。 如果自己所料不错的话,这会儿,召见的圣旨就该在来的路上了。 —— 顾念雪从甜甜的睡梦中悠悠转醒, “紫笙,芳儿······” 守在门外的两个丫头急忙应声推开房门,快步走到床前。 “小姐你终于醒了。” 看到二人脸上那不寻常的神色时,心头不禁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连忙追问道: “出了何事?” 两人还未出声,身后的蓝雨便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小姐,王爷受伤了······” 阿煜······受伤了? 这几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顾念雪的脑海里炸响,她整个人瞬间晃了一下神。 强自镇定后,随即立刻起身穿衣洗漱,蓝雨将昨夜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听完蓝雨的叙述,顾念雪微微皱起眉头,在心中迅速梳理着这些信息。 “秦学林被劫,想来是阿煜故意设的局,如此一来,今日的朝堂,怕是要变天了。” 文觐殿—— 满朝文武大臣整齐地站立在大殿之中,整个场面异常肃穆,凝重的气氛仿佛能滴出水来。 萧璟煜受伤,宣璟帝则命人赐了座,让他坐着听。 荣亲王一派,个个面色焦急,为首的王尚书率先出列,拱手道: “陛下,荣亲王半夜劫囚,不过是爱子心切,一时冲动所致。恳请陛下您能够体谅他这份舐犊之情。” 右相张明宣附和: “陛下,王尚书所言有理,荣亲王戎马半生,为我朝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也因此落下不可逆转的伤病,如今他仅仅只是为自己唯一的爱子求情,还望陛下念及荣亲王往昔功绩和忠心耿耿的份上,能够法外开恩呐。” 张明宣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朝堂之上瞬间炸开了锅。 只见肃王一派个个面露怒色,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冯御史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上前一步,双手高高举起一叠厚厚的文书,义愤填膺地大声说道: “陛下,我朝律法严明,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秦学林所犯之罪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其通敌卖国,勾结外敌,毒害肃王,此等恶行,简直是人神共愤,天理难容!除此之外,他还结党营私,妄图干涉朝廷选官用人,卖官鬻爵,公然收受贿赂 ,朝堂被他搅得乌烟瘴气,不知是仗得谁的势,才敢如此肆意妄为!此等妄图颠覆朝纲,无法无天之辈,若不严惩,恐难消万民之愤!” 一时间,朝堂上众大臣皆屏息凝神,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皇帝的目光如刀,冷冷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荣亲王身上,语气冰冷地问道: “荣亲王,对此你可有话要说?” 第156章 以退为进 荣亲王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挣扎.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后,双手抱拳向着上方恭敬地施礼说道: “陛下,学林确有不当之举,臣也深感痛心。但要说他通敌卖国、毒害肃王这般大罪,实难轻信。他虽身为世子,但其自幼便被养在封地,初入京城,难免会有心怀叵测之人想要肆意巴结,在官场中沾染了些不良风气,可论及谋反叛国,臣愿以性命担保,他绝无此心!那些所谓的证据,焉知不是有人蓄意伪造,欲陷臣一派于不义,进而扰乱朝局!” 这时,都察司魏廷侧身迈出一步,躬身行礼立即接话道: “陛下,荣亲王此番言语,可谓是将都察司一干人等都视作草包,不辨实证与构陷,秦世子所犯诸罪,皆由都察司与大理寺合力查办,断不会有一件疏漏,也定不会冤枉世子半分,且,昨日肃王府遇袭,肃王殿下遇刺,秦世子被劫,这些事,荣亲王难道也要推脱说是有人蓄意构陷嘛?” 说罢,魏廷怒视着荣亲王,眼中满是愤慨之意。 然而,荣亲王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魏廷,正欲开口反驳。 但就在此时,兵部尚书胡大人站了出来,抢在荣亲王之前说道: “陛下,肃王殿下才刚为朝廷平息边境之乱,如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若传扬出去,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荣亲王敢如此明目张胆,藐视国法,怕不就是仗着自己身为开国功臣和昔日战功,如今又为了自己的儿子,甚至不惜做出劫囚,行刺这等暴行,不知接下来……荣亲王意欲何为,臣可就不敢言说了。” 说到此处,胡大人不禁长叹一声,脸上流露出深深的忧虑之色。 “一派胡言!本王从未下令让人行刺肃王,劫牢是本王的主意,只是不忍吾儿遭受恶意报复与折磨罢了!尔等休想胡乱往本王头上扣下莫须有的罪名!” 一时间,众大臣纷纷议论起来,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嘈杂的争论声响彻整个殿堂。 宣璟帝则眉头紧皱,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地萧璟煜突然轻咳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却如同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刹那间让喧闹无比的大殿变得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地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随后轻声问道: “诸位大人在此已经争执许久,不知是否已有定论了呢?” 然而面对萧璟煜的发问,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贸然开口回应。一时间,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萧璟煜见状,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继续说道: “父皇,既然诸位大人都有所顾虑,那就让儿臣说几句吧。” 闻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宣璟帝微微点头同意。 “你是当事者,理当是最有发言权的,想说什么便说吧。” 萧璟煜收敛了神色,端坐在红木椅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令所有人都为之侧目。 “西绥一战,本王身为督军,治下不严,致使秦学林被敌军裹挟,险些令数十万大军命丧边境,其罪之一;” 荣亲王立于大殿,原本平静的面容逐渐浮现出疑惑之色:这萧璟煜在说什么······ 只听萧璟煜继续道: “秦学林叛逃军营,路遇阴风寨劫匪当道,彼时,本王正因身中剧毒而身体虚弱、无力顾及此事,未能及时调动兵马前去围剿,以致劫匪横行霸道,百姓遭殃,此乃本王失察之过,其罪之二;回京之后,因顾及皇家颜面,未能第一时间将罪臣秦学林送交督察院查办,私自囚与王府,妄图言传身教,每日令其诵读心经,望其能重塑己身,却不想招来皇叔猜忌,其罪之三······” 此时,站在不远处的顾衡远和虞正昊二人紧紧挨在一起,他们悄然交换了一下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丝惊诧,但也仅是一瞬而逝。 宣璟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而大殿之上那些大臣们的脸色,则可谓是一个比一个还要精彩纷呈,有的面色苍白如纸,有的则涨得通红似血,还有的一脸铁青阴沉得吓人。 萧璟煜面无表情地将自己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一一详细“列举”了出来。接着,他轻轻地用手扶住自己那条受了伤的胳膊,动作缓慢而又看似艰难地站起身来。 朝着宣璟帝的方向双膝跪地,听他语气坚定、铿锵有力地说道: “父皇,以上罪行,璟煜供认不讳,请父皇严惩,以正国法!” 还未等宣璟帝说话,荣亲王便率先反应了过来,怒视着萧璟煜,厉声道: “肃王,你如此做派,是妄图博取陛下的怜悯之心,给满朝文武和天下人诟病我荣亲王府包庇之罪嘛?” 面对荣亲王的质问,萧璟煜却不慌不忙地缓缓抬起眼眸,那深邃的目光犹如寒潭之水,令人不寒而栗,但他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前方,对于荣亲王的话语恍若未闻,口中淡淡地吐出一句: “请父皇降罪!” 此时此刻,在场众人哪能看不明白眼前的局势呢? 肃王此举显然就是在以退为进,将皇上的军,硬生生地逼他做抉择。 荣亲王也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投向了宣璟帝,只见宣璟帝面容凝重,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正在心中权衡利弊。 两人的目光交汇仅仅只持续了一刹那,可就在这短暂的对视之中,荣亲王的脸色瞬间变得如死灰般黯淡无光。 宣璟帝这个眼神,让他想起了先皇,那时,为了确保宣璟帝能够稳坐皇位,先皇竟然毫不犹豫地下旨将他过继给他人,从此之后,明明理应是正统王爷的他,一下沦为了异姓王爷,受尽冷眼。 不仅如此,先皇的一道圣旨更是无情地将他遣回了封地。除了每逢战事吃紧需要用到他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这个人之外,其余大多数时间里,他就如同被遗忘在了角落里一般,任由其自生自灭。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生在帝王家,亲情最是奢侈。 而今,难不成宣璟帝也要步先皇的后尘,为了维护自己的亲生儿子,再一次毫不留情地舍弃他的儿子么? 第157章 疼吗? 一想到此处,荣亲王的心底不由得涌起一阵深深的自嘲和彻骨的森寒。 他那双原本锐利的眼眸此刻也变得黯淡无光,仿佛被一层浓浓的阴霾所笼罩。 他深知,今日若自己不做决断,不要说学林了,恐怕整个荣亲王府都将遭受灭门之祸。 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时间似乎凝固了一般。 终于,荣亲王缓缓地弯下双膝,沉重地跪在地上。 他那饱经风霜的面容此时显得无比凝重,声音低沉而沙哑: “陛下,臣已年迈,精力大不如前,朝堂之事,实在力不从心。如今兵权在身,已然成了一种负累。臣思虑再三,愿主动上交兵权,恳请陛下恩准臣回归封地,从此远离朝堂纷争 ,守着那一方土地,安度余生。只望陛下念在臣多年的微末功劳上,对吾儿从宽处置。” 荣亲王这番话刚一出口,朝堂之上顿时掀起轩然大波,犹如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巨石,激起千层浪涛。 众人皆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议论声四起。 “荣亲王,皇上尚未给世子定罪,您又何必如此决绝?”右相率先回过神来,一脸焦急之色,赶忙上前一步拱手奏道,“陛下,纵使世子犯下重罪,可祸不及荣亲王啊,王爷一生忠心耿耿,于江山社稷有功,从未有过半分不臣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望陛下明鉴!”随着右相的话音落下,以他为首的几位大臣齐齐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宣璟帝那深邃如渊潭般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 看着同时跪在下方的萧璟煜和荣亲王,他沉思片刻,用一种不紧不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缓缓地说道: “肃王,你有伤在身,先起来吧。” 萧璟煜闻言,随即便动作迟缓而艰难地直起了身子,然后静静地站立在了一旁,眼角余光却似不经意间飞快地瞥向了仍然跪在地上的荣亲王。 宣璟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神色冷峻,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荣亲王既年事已高,如今主动将手中兵权交予朝廷,这份忠心与大度实乃难得。既然如此,朕便恩准了。”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底下的朝臣们闻听此言,各自心中开始暗暗打起了算盘。有的人暗自庆幸自己站对了队伍;有的人心怀忧虑,担心此番变动会给自己带来不利影响;还有的人则不动声色,静观事态发展。 紧接着,宣璟帝略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不过,荣亲王虽然年高德劭,但却教子无方,念其一片舐犊情深之心与戎马半生的份上,所犯之罪,功过相抵,朕亦可保荣亲王府百年荣耀。” 说这番话时,皇帝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朝堂之下的众臣,似乎想要从他们的表情变化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随后,皇帝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同锐利的鹰隼一般,冷冷地扫视着眼前的一众朝臣。稍作沉吟之后,他再次开口道: “至于秦学林,其罪行确凿,国法难容,断不可轻饶。但念在亲王面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责令杖则五十,褫夺其世子之位,贬为庶民,流放边疆,以儆效尤!” 荣亲王将那藏于袖口之下的拳头攥得死紧,由于过度用力,指尖处已然泛起了苍白之色,仿佛下一秒便能滴出血来。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强忍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恭恭敬敬地叩头谢恩。 他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无妨,只要学林能够安然无恙地活下去,只要荣亲王府尚存于世,那么他便仍旧有机会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萧璟煜看着眼前的人,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之中并未掀起丝毫波澜,可当他抬眸看向宣璟帝时,却极其敏锐地从后者的眼睛里捕捉到了一抹稍纵即逝且难以觉察的忌惮。 只见宣璟帝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道似有若无的淡淡笑容,语气却让人不寒而栗: “肃王受伤未愈,就安心留于王府好好休养一阵,朝中事务繁杂,就先暂由四皇子和五皇子打理。” 这话一出,整个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们瞬间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宣璟帝有意要削弱肃王手中的权力。 面对这般局面,萧璟煜似乎早有预料,面庞之上依旧维持着那副不达眼底的笑意,缓声道: “儿臣遵旨,谢父皇体恤。” 只是在其心底深处长叹,想他这些年为宣璟帝,为朝堂殚精竭虑,却依旧难消宣璟帝无端猜忌之心。 经此一事,他怕是不得不暂时收敛自身锋芒,作壁上观,坐看闲庭了。 荣亲王一派面露悲戚,肃王一派忧心忡忡。 一场惊心动魄的朝堂博弈,似乎在此刻落下帷幕,然而,众人皆知,这不过是更大风暴来临前的前奏罢了。 下朝之后,萧璟煜形单影只地走出了宫门,他抬头望向那片阴沉如墨的天空,心情也犹如这片阴霾一般,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压抑感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上心头。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忽然间,一抹鲜艳夺目的红色跃入了他的眼帘。 定睛一看,那是他的挚爱! 顾念雪静静地站在宫门外,眼眸含笑,神情款款。 她的眼神中,满是对他的关切与爱意,在这寒冷彻骨、人情淡漠的皇宫之外,宛如一束温暖的光,直直地照进了他的心底深处。 萧璟煜快步上前,握住她的手,心中的阴霾瞬间消散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他轻声问道,语气温柔至极,同时还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将身上那件大氅整理好,生怕有一丝冷风会侵入她的身体。 顾念雪目光落在他受伤的胳膊上,秀眉微蹙,柔声问道: “疼吗?” 萧璟煜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略带俏皮的弧度: “疼。”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语气中竟带着一丝丝撒娇的意味。 顾念雪娇嗔地白了他一眼,那眼波流转之间,似嗔非嗔,别有一番风情。 “走吧,我们回家。” 语罢,只见她轻盈地转过身来,素手一伸,反握住他宽厚的手掌,牵引着他一同朝着马车缓缓走去。 萧璟煜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掌心的小手,心底的阴郁已然一扫而光。 回家……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如同一阵和煦的春风轻轻拂过他的心湖,又如冬日里温暖的阳光洒落在他心间,撩动起丝丝缕缕的柔情蜜意。 第158章 谁会信? 登上马车后,顾念雪动作轻柔地从一旁取出一件厚实的大氅,小心翼翼地披在他宽阔的肩头。 而后,她微微俯下身,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于大氅的系带间,仔细而又认真地为他系好。 整个过程中,萧璟煜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温婉动人的女子,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与宠溺。 有时候,他不禁会萌生出一个念头:不如就此放下手中的兵权,带着心爱的她远离朝堂纷争,归隐到山林之中去过那与世无争的生活。 然而,每当想到尚未确定的储君之位以及对中原大地虎视眈眈的周边外邦势力,他便深知自己肩负着沉重的责任和使命,又怎能轻易地置身事外呢? 不多时,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肃王府门前。 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陆堰见状,赶忙快步迎上前去。 待看清马车内除了自家王爷之外还有顾念雪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参见王爷、王妃!”陆堰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道。 萧璟煜微微颔首应了一声,随后开口吩咐道: “派人去醉玉楼买一份牛乳酥回来。” 听到这话,顾念雪不由得一愣,旋即面露疑惑地看向身旁的男子,脱口而出道: “我没说想吃。” 面对她不解的神情,萧璟煜嘴角微扬,垂下眼眸注视着她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柔声轻笑起来: “你说了。”就在昨晚······只不过又忘了而已。 还没等顾念雪来得及继续追问下去,萧璟煜已经迫不及待地拉起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迈着大步朝着他的主卧走去。 茯苓和鸢尾再次看到顾念雪,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夺目。 她们忙不迭地迎上前去,一个手脚麻利地沏好了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另一个则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精致的暖炉递到了顾念雪的手中。 紧接着,只见陆堰手提一只沉甸甸的药箱,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恭恭敬敬地向着萧璟煜躬身行礼,说道: “王爷,该换药了。” 顾念雪闻声望去,目光落在药箱上,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心疼,轻声对陆堰说道: “陆管家,让我来吧。” 陆堰一听,脸上顿时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连忙点头应道: “那就有劳王妃了。” 一旁的茯苓和鸢尾见此情景,也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然后乖巧地福了福身,齐声说道: “王妃若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奴婢们就守在屋外。” 顾念雪闻言,看了一眼坐在那儿的矜贵男人,只见他嘴角微扬,流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在说:你是王妃,自然你说了算。 面对如此情形,顾念雪只得无奈地轻轻叹了口气,回应道: “好。” 待众人都出去,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顾念雪和萧璟煜两人。 只见顾念雪轻移莲步走到桌前,缓缓蹲下身子,伸出玉手轻轻揭开药箱盖子,里面整齐摆放着的绷带和各种精致小瓶的伤药一一展现在眼前。 顾念雪目光专注而娴熟地从药箱中取出所需物品,然后转身看向坐在床边的萧璟煜。 此时的萧璟煜面色微红,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顾念雪见此情景,不禁微微一笑,轻声提醒道: “王爷,你得把衣服脱了,我才好帮你换药。” 听到这话,萧璟煜身体微微一震,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夜在马车上与顾念雪近距离接触时的场景。 他暗自思忖片刻后,终于开口说道: “要不,还是让陆堰来吧。”言语之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顾念雪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心中暗想:没想到威震天下、战功赫赫的战神王爷,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可明明之前他屡次夜闯她的闺房,从未有过半分羞怯之意。 想到此处,顾念雪故意迈着轻盈的步子款款走上前去,在距离萧璟煜仅有咫尺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弯下腰来,娇美的面容几乎凑到了他的跟前。 接着,她伸出纤纤素手,作势就要去解开萧璟煜的衣襟。 萧璟煜见状,心头猛地一跳,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握住了顾念雪的手腕。 四目相对之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片刻之后,只听他低沉地说道: “本王自己来。” 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真让顾念雪动手替他宽衣解带,恐怕他的心绪瞬间就会变得纷乱如麻,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了。 顾念雪见他这般坚持,便也不再强求,直起身子退到一边。 萧璟煜缓缓脱下外衣,露出精壮而结实的上身。 然而,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的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纵横交错的伤痕。 站在一旁的顾念雪,当目光触及到那些狰狞可怖的伤口时,不禁眉头微微一蹙,美丽的眼眸中瞬间盈满了疼惜之色。 她努力地克制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波动,迅速收起脸上流露出的异样神情。 她拿起蘸了药水的棉布,轻轻擦拭着他胳膊上的伤口,动作轻柔无比,口中轻声嗔怪道: “沐风不是说这是你自己弄的吗?为何伤口这样深?就不知道下手轻一些吗?” 做戏而已,何至于对自己这么狠,看着都有些外翻的伤口,她的心都跟着抽疼了。 萧璟煜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回答道: “伤口若不深一些,父皇又怎会那么轻易陪我演这场戏呢?”言语间,透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苦涩。 顾念雪听闻此言,手上的动作微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初,紧接着默默地拿起放在桌上的伤药,纤细的手指蘸取些许药膏,然后极其轻柔地涂抹在萧璟煜的伤口处。 “皇上可真不愧是一位高明的棋手,不费一兵一卒,坐看两虎相斗,只是你才刚助他扳倒巨石,他就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磨平你的棱角,你这把利剑,如今倒成了他的心腹大患。” 顾念雪的言语中有着满满的愤懑,更多的是替萧璟煜不值。 萧璟煜垂眸,语气平淡得如同秋日里的湖水一般,不起丝毫波澜: “从本王记事开始,便就已经是他手中可以肆意打磨的利刃,他在群臣面前说我贤德兼备,智勇无双,十一岁封我为王,十三岁旁听朝政,他许我兵权在握,放任群臣与我结交,我说我无意争储,谁会信?” 第159章 前世今生 “我信。”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顾念雪口中说出时,却是那样的铿锵有力,仿佛带着千钧之力。 然而,她说完后并没有看向身旁的他,而是缓缓地俯下身子,轻柔地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气。 微风拂过,她如瀑的长发随之飘动,有几缕发丝调皮地落在了他受伤的手臂上。 萧璟煜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起来。 他低垂着头,目光紧紧锁定在眼前这个正专心致志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女子身上,心中暖意涌动。 顾念雪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指熟练地拿起绷带,一圈又一圈仔细地缠绕着他的伤口。 她的动作极其轻柔,生怕弄疼了他一分一毫。 恰巧,原本阴云密布的天空,被太阳撕开了一个口子,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的脸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让她看起来宛如仙子下凡一般美丽动人。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圈绷带打好结后,顾念雪终于直起身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时,她才抬起头,望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萧璟煜,轻声说道: “阿煜,我曾做过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 说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有些黯淡,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在那梦里,我被萧璟瑞和楚倾瑶联手蒙蔽,不惜跪求爹和舅舅扶持他登上帝位,可最后,国公府被人诬陷通敌卖国,萧璟瑞下旨要将我们满门抄斩。大哥和二哥更是惨遭秦学林的毒手,死无全尸;而都统府也因此变故,从此名存实亡,舅舅与表姐同样没能幸免于难,双双惨死。” 泪水在顾念雪的眼眶里打转,但她她紧紧咬着牙关,用尽全力忍耐着内心的悲痛,强忍着不让它们掉落下来,继续说道: “璟晗被迫远嫁北疆和亲,远离故土,皇后娘娘一心想要为国公府平反昭雪,可最终却落得个暴毙身亡的下场……” 所有她在乎并深深爱护着的亲人、朋友,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离她远去,消失在了生命的长河之中。 “而你······”她看向萧璟煜的眸子,似有千言万语, “竟然为了一无是处,蠢笨如斯的我,毅然决然地上交了兵权,可我呢?不知好歹、恩将仇报地对你下毒,害得你终身无法站立,还被萧璟瑞监禁在王府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至生命的尽头……而这一切悲剧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我······” 说到此处,顾念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其中不仅饱含着无尽的悔恨与痛苦,更有那熊熊燃烧的灼灼恨意。 萧璟煜见状,心头猛地一紧,忙拉她揽进怀中,感受到她在微微颤抖,忙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 “别怕,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不是真的。” 看着她一脸惊惧且后怕的模样,他直觉这可能不仅仅是她的一个噩梦,而是她深埋在她心底深处始终无法倾诉出口的秘密,恐也是她转变如此之大的关键所在。 他慌了,因为他从未见过顾念雪像现在这样脆弱的模样。 顾念雪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鼻翼间充盈着他身上独特的龙涎香气息以及若有若无的淡淡药味。 这些熟悉的味道仿佛具有神奇的魔力一般,让她那颗原本躁动不安的心渐渐恢复平静。 她缓缓抬起眼眸,目光与他交汇在一起。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似乎都凝固住了。 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明白不过,这一切绝非虚幻的梦境,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实。 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悲欢离合后,她早已暗暗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阿煜,你信前世今生吗?”顾念雪轻启朱唇,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萧璟煜摩挲着她的脸,用指尖小心翼翼地拭去她眼角的泪痕,缓声道: “以前不信,遇到你之后,便信了。” 顾念雪眼眶泛红,追问道:“为何?” 只见萧璟煜嘴角轻轻上扬,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弧度,微笑着说道: \"因为我初见你之时,便认定了此生就是你了。所以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上一世,你给我下的毒中还有另一味毒药?” 顾念雪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什么?” 萧璟煜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 “相思之毒啊。要不然,为什么今生,每见你一次,这毒就深一分?” 顾念雪破涕为笑,娇嗔道: “堂堂王爷,也竟会这般胡言。” 那如花笑靥令萧璟煜高悬的心终于缓缓落下,他轻轻舒了一口气,目光温柔如水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儿,轻声说道: “雪儿,不论前世的我们经历过什么,今生、来世,我都衷心期盼能与你相依相伴,共度此生。我愿倾尽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爱你,护你,哪怕前方道路布满荆棘,坎坷重重,我都会紧紧牵着你的手,永不分离。” 雪儿咬了咬嘴唇,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阿煜,此世今生,我同样会倾尽所有守护你的。” 萧璟煜闻言,脸上洋溢起无比愉悦的笑容,朗声道: “好啊,如今,父皇夺了我的权,命我将养在王府,往后的一段时间,可得仰仗王妃的照拂与庇护了。” 顾念雪靠在他怀中,温顺地点点头,应道: “好。” 话音刚落,她才逐渐意识到萧璟煜此刻还是光着上身的,而她,就这么水灵灵的贴上去了······ 羞死人了······ 萧璟煜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自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嘴角微微上扬,发出一阵清朗的笑声。 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还要扒他衣服来着,现在知道害羞了,会不会太晚了些。 顾念雪胡乱将自己眼睫上的泪珠擦干,轻咳一声说道: “你这伤口太深了,日后恐怕还得留疤,我回去就给你调配一些更好的伤药来,你也老实些,最近不要舞刀弄剑······” 然而,她的话语尚未说完,便被萧璟煜突兀地打断。只见他目光灼灼地凝视着顾念雪,轻声问道: “雪儿,我们的婚期······可否再早一些?” 顾念雪双颊微热,她低垂着头,声若蚊蝇般回答道: “爹和娘那日不是说八月十二最为合适吗?还有五个多月······” 萧璟煜闻言,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 “我等不及了。” 第160章 是馅饼还是陷阱,尚未可知 此言一出,顾念雪只觉得一股热浪涌上耳根,整张脸都涨得通红。 她羞怯地抬起头,眼神闪烁不定,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般忽明忽暗,结结巴巴地回应道: “你······那你想何时······”声音细若蚊蝇,几不可闻。 萧璟煜伸手轻柔地将顾念雪侧转过去的身躯转正过来,使其正对着自己。 他的双眸犹如深邃的湖水,满含深情与期待,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 “六月初六,好不好?” 那岂不是仅仅只剩下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吗? 顾念雪看着萧璟煜眼中的期盼,在这炽热目光的注视下,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看到她点头应允,萧璟煜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他满心欢喜地倾身向前,温热的唇轻轻地落在了顾念雪粉嫩的脸颊之上,犹如蜻蜓点水般轻轻一吻。 随后,萧璟煜更是紧紧地搂住了顾念雪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仿佛生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你别乱动,当心伤口裂开。”顾念雪美眸中流露出丝丝担忧之色,柔声提醒道。 可萧璟煜却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薄唇微启: “无妨,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 与此同时,由于过几日北疆太子就要抵京,礼部上下早已忙得不可开交。 而禧和公主的册封大典虽然一切从简,但该有的盛大仪式却一个不少。 皇后有孕在身,所以仅仅是在中途短暂露面之后,便匆匆返回宫中歇息去了。 庆贵妃更是连样子都不想做,推脱身体不适,连面都没露。 然而,即便皇后已然离去,京城内众多名门贵女们心中的嫉妒之火却并未因此熄灭半分。 她们望着高台上那风光无限的禧和公主,心中嫉恨得几乎要发狂。但碍于场合庄重,这些贵女们也只能强压下内心的不满,表面上依旧挂着一副阿谀奉承、笑容满面的模样。 除了白溪芸,她压根儿不屑跟一个半途冒出来的‘公主’扯上关系。 当然,也因宁妃刚诞下七皇子,整个家族都被蒙上了一层荣光。 今日,郑惠带着白溪芸入宫探望宁妃,路过御花园。 不经意间瞥见不远处的卓旻薇等人正簇拥在一起,时而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白溪芸目光扫过那群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不满和不屑,没好气道: “区区一个三品大员之女,仅凭一支舞就被册封了公主,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居然也能让她给撞上,真是走了狗屎运。” 郑惠瞧见了,露出一抹淡淡的嘲讽之意,轻声说道: “是馅饼还是陷阱,尚未可知呢。” 白溪芸面露狐疑之色,好奇地问道: “娘,您此话何意?” 郑惠敛了神色,淡淡道: “此事与你我无关,少掺和就是,走吧。” 白溪芸乖巧地点点头,她娘亲平日里极少会愿意同她一块儿出门,今日能够如此难得地陪着她一起进宫看望表姐,她心中自然是欢喜万分。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惹母亲不悦之事来。 于是,两人未再作停留,转身便离开了。 而此时,位于人群正中央的卓旻薇,依然沉浸在众人的赞美和奉承之中,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神情。 只见一位身着华服、面容姣好的贵女袅袅娜娜地走上前来,她脸上堆满了笑容,语气更是谄媚至极: “公主殿下,那日在殿前那支舞,当真是惊为天人,臣女至今回想起来,仍觉得心潮澎湃,难以忘怀呢!” 这时,另一名贵女也急忙附和道: “可不是嘛!公主殿下的那支舞,身姿轻盈得犹如天上的仙子下凡一般,我等自愧不如,望尘莫及呀!能有如此绝妙的舞姿,这被封为公主之位,殿下您可谓是实至名归啦!” 紧接着,又有一位贵女快步走到近前,满脸艳羡之色地说道: “公主,您这身衣裳想必就是皇后娘娘赏的吧,瞧瞧这料子,可是顶级的云锦呢!再看看这花纹,绣工精湛,栩栩如生,仿佛要从衣料上跃然而出一般。穿在公主殿下您的身上,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可见皇后娘娘对您的宠爱啊!” 话音未落,旁边又有人接口道: “还有这头饰,这步摇轻轻晃动,真是精致极了,衬得公主殿下更加明艳动人。” 众人纷纷应和,表示赞同。 面对众贵女们的连番夸赞,卓旻薇心中不禁暗自得意,但面上却表现得十分谦逊,微笑着回应道: “各位姐妹过誉了,你们今日也都甚美,本宫不过是承蒙皇上和皇后娘娘厚爱,有些运气罢了。” “何止是运气?这可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求而不得的呢,公主如今也快到了适婚的年纪,不知公主心中可有那心仪之人了?” 卓旻薇听到这话后,连忙用手帕稍稍遮挡住自己脸上的神情变化。 其实,她原先一直心心念念着能够进宫成为皇帝的妃子,哪晓得竟会如此出乎意料地被封为公主。 这么一来二去的,对于究竟想要嫁给谁这个问题,她一时间还真是未曾认真思考过。 不过,事已至此,如今她已是公主,那日后要嫁的男子想必也定是非凡人物。 想到此处,卓旻薇轻轻开口道: “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更何况,往后的婚事,恐怕多半还是得由皇后娘娘和庆贵妃娘娘来作主决定的,哪里轮得到我自作主张。” 众人听她如此言说,皆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赞同。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小宫女脚步匆忙地跑了过来,凑近卓旻薇的耳畔轻声细语了几句。卓旻薇的面色瞬间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紧接着,她向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诸位姐妹,本宫突然有一些重要事务需要处理,暂且先失陪一步了。待改日有空之时,再与姐妹们一同欢聚畅谈。” 说罢便随着小宫女离去。 卓旻薇一走,众人的脸变得那叫一个快。 “得瑟什么吖,有六公主这个嫡公主在,她就是被捧上了天,也得有摔下来的一天。” 第161章 时机 瑶华宫—— 殿内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息,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斑驳光影。 庆贵妃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衣,端坐在正殿主位之上,她那高贵而端庄的面容上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落在下方的卓旻薇身上。 只见卓旻薇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一身粉色宫装更衬得她娇俏可人,但此刻她的内心却是忐忑不安。 庆贵妃轻启朱唇,缓声道: “旻薇,你既已贵为公主,这宫中的规矩和礼仪,本宫自是要安排嬷嬷好生教导你的。毕竟这皇宫可不比你们卓府那般随意自在,宫里规矩繁多,稍有不慎,日后若是在哪位贵人面前行止不当、失了礼数,可是要被重罚的。” 听到这话,卓旻薇心头猛地一颤,她连忙欠身施礼,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贵妃娘娘肯悉心教导旻薇,实乃旻薇的福分。”说完,她微微抬起头,用眼角余光偷瞄了一眼庆贵妃。 庆贵妃微微一笑,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李嬷嬷上前。 这位李嬷嬷年约五旬,看上去一脸严肃刻板,眼神中更是透露出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严厉之色。 李嬷嬷先是向卓旻薇行了个礼,而后又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讲述起宫中的诸多繁文缛节。 从晨起梳妆到叩拜礼节,从用餐礼仪到行走坐卧……李嬷嬷滔滔不绝地说着,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卓旻薇起初还能勉强集中精神去聆听,但时间一长,她就渐渐感到不耐烦起来。 然而,碍于庆贵妃在场,她也不敢表露出来半分不满,只能咬着牙强忍着,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全神贯注。 就这样,李嬷嬷足足讲了大半个时辰才停歇下来。她稍稍喘了口气,目光锐利地盯着卓旻薇,沉声问道: “公主殿下,老奴方才所讲的这些规矩礼仪,您可都记下了?” 卓旻薇微微颔首,面露恭谨之色,轻声回应道: “记下了些许,还需慢慢领悟。” 此时,庆贵妃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意,缓声道: “本宫知你初入宫廷,诸多事宜一时间难以全记。不过本宫听闻你在卓府时常被人夸聪慧机敏,想必很快就能尽数掌握。” 闻得此言,卓旻薇心中稍感宽慰,正欲稍稍放松之际,不想庆贵妃话锋一转。 “只是这宫中人心复杂,听闻你母家近来在朝堂上颇受陛下关注,如此一来,难保不会惹人嫉妒。本宫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免得有心人借你的错处大做文章。” 卓旻薇心头一紧,脸色微变,忙不迭地屈膝行礼,诚惶诚恐地道谢: “多谢贵妃娘娘悉心提点,旻薇深知娘娘对儿臣的关怀与爱护之情,必当谨记在心,不敢有丝毫懈怠。” 庆贵妃见状,嘴角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冷笑,随即将目光投向身旁的李嬷嬷,略作示意后,李嬷嬷便再次开始了对卓旻薇的教导并亲身示范。 教她如何优雅地行走,从步伐大小、姿态仪态到落脚轻重;说话方式和语调,强调言辞间应有的谦逊有礼以及措辞得当;坐姿的规范,包括身体挺直程度、手脚摆放位置以及与他人相对而坐时的注意事项等等。 卓旻薇心中叫苦不迭,但仍聚精会神地聆听和观察李嬷嬷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并努力记住其中要点。 尽管她自幼在家中也曾接受过大家闺秀应有的礼仪训诫,但此刻身处皇宫之内,这些平素里习以为常的行为举止,在此刻却仿佛变得异常繁琐困难起来。 莫不是庆贵妃有意刁难? 卓旻薇虽心中有疑,却也不敢真的宣之于口,唯有小心应对,不就是礼仪规矩么,比起日后的荣华富贵,地位荣耀,这点苦楚算得了什么? 然而,当李嬷嬷存心找茬刻意刁难她的时候,坐在一旁的庆贵妃竟然完全视而不见。 但在卓旻薇实在难以忍受,忍不住轻声反驳了那么一句之后,庆贵妃却突然发难,指责她心浮气躁,毫无公主应有的沉稳气质,根本难登大雅之堂。 就这样,在卓旻薇成为公主的第一天,便被留在瑶华宫抄写了一整天的佛经,对外宣称,美其名曰是为了能让这位新册封的禧和公主能够静下心来修养心神。 而另一边的澜悦殿, 宁妃躺在榻上,一双美目始终紧紧盯着乳娘怀中那个粉雕玉琢的七皇子,脸上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没有消失过。 这时,郑惠轻声开口: “宁妃娘娘,小殿下这会儿该饿了,让乳娘抱下去喂奶吧,臣妇陪娘娘说说话。” 宁妃闻言,自然听出了郑惠言语中的隐晦之意,随即吩咐乳娘将孩子抱离了寝殿。 郑惠转过头来,目光落在白溪芸身上,说道: “芸儿,你去外面等我,我与你表姐说几句话。” 白溪芸乖巧地点点头应声道: “好的,娘。”紧接着,她又将视线转向宁妃,盈盈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宁妃娘娘,那芸儿便先行告退了。” 宁妃微微颔首,脸上挂着一抹温柔的笑容,缓声回应道: “去吧。” 待到白溪芸缓缓退出大殿之后,原本宽敞的殿内只剩下宁妃和郑惠二人。 郑惠瞬间收起了方才的和颜悦色,那张姣好的面容之上骤然多出了几分冷漠之色,语气悠悠说道: “宁妃娘娘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是否也该是时候圆了臣妇的心愿了?” 宁妃神色淡然,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然后才不急不徐地回答道: “姨母切莫心急,关于芸儿之事,本宫自然是时刻记挂在心间的。只不过此事尚需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时机?眼下难道还不是最好的时机嘛?荣亲王倒台,肃王被削权,皇上虽让四皇子和五皇子协同料理朝政,可凭四皇子在皇后寿宴那日做的荒唐事,皇上心中依旧是有一根刺在的。 而肃王与四皇子都接连被赐了婚,如此一来,便只剩下五皇子尚未婚配。我不希望这五皇子的正妃之位除了芸儿,还有别人出现。”郑惠直直地看向榻上的宁妃,其中意味足够明显。 第162章 还不够嘛 宁妃轻抚了一下额头,脸上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姨母,此事本宫也做不得主,这五皇子乃是凌贵妃所出,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来都是软硬不吃的,本宫着实没有把握能让她点头。” 听到宁妃这番话,郑惠却是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然后轻轻勾起嘴角,语气坚定地回应道: “何须她点头,凌贵妃心比天高,就算是侧妃,她也不见得能看上芸儿。既然如此,不妨直接从五皇子身上下手便是了。” 宁妃眸色一顿,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惠,嘴唇轻颤道: “姨母,难道你想······”当宁妃的目光触及到郑惠眼中的那抹笃定时,她不禁拧眉,满脸忧虑地说道:“不可,芸儿可是你亲生的,你怎么忍心让她做出如此牺牲?” 面对宁妃的不解,郑惠却显得异常冷静且坚决,她缓缓摇头,沉声道: “这如何算得上是牺牲?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芸儿的将来着想。如今外界众人都看好肃王和四皇子,可依我对凌贵妃的了解,她必定会竭尽全力为五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所以,五皇子正妃的位置,非芸儿莫属。” 宁妃眸中闪过一丝狐疑,追问道: “姨母,你与凌贵妃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纠葛,为何你会如此笃定,认为她一定会争?” 面对宁妃的追问,郑惠并未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神色淡然地回应道: “有些事情,你无需知晓太多。只要牢牢记住一点,这宫里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波谲云诡,越是看上去与世无争、无欲无求的,往往才是最具野心与欲望的。” 听到这里,宁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试图再做最后的劝阻: “好,既然姨母不愿告知,那本宫也不再多问。可姨母难道看不出来,芸儿真正心仪之人乃是四皇子嘛?您这般强行安排,岂不是要毁了她一生的幸福。” 郑惠冷笑一声,不屑地回应道: “世家大族的子女,有哪个的婚事是由得自己做主的,芸儿身为侯府之女,自出生起便享受了无尽的荣华富贵,而婚姻不能自主,便是她要付出的代价,她也应当对此早有觉悟才对。 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两情相悦,不过都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罢了。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够真正护得住她一世安稳。” 宁妃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激动的情绪,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 “姨母,家族荣耀有本宫撑着还不够嘛?如今本宫亦有了璟晟,何须再让芸儿跳入这火坑?” “天真!”郑惠眼中闪过一抹厉色,“这宫里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你以为生下璟晟便能高枕无忧、一世顺遂了?殊不知,外面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的澜悦殿,盯着璟晟,你若没有一个强大的母家做后盾,恐怕不等璟晟满周岁,你们母子就被人给生吞活剥了!” 宁妃闻言,垂眸沉思良久,姨母此话虽刺耳了些,但也不无几分道理,遥想她怀胎期间,也不是没遇到过那些腌臜手段,只是那时的她一心只想息事宁人,在皇上面前博得一个贤良的美名罢了。 可如今璟晟已经平安出世,身为母亲的她,若再碰上那些明枪暗箭,万不会再忍耐下去。 只见宁妃微微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郑惠,轻声说道: “姨母,本宫知晓了,可五皇子有凌贵妃照看着,想从他入手,绝非易事,我们尚需找个机会。” “机会就在眼前。”郑惠露出一抹锐利的精光,微微压低声音说道:“待璟晟满月,皇上定然会大肆操办满月宴以彰显对其的宠爱。到那时,你只需向皇上进言,提议将这满月宴放在云水山庄举行即可,之后的事,就放心交由我来操持。” 宁妃深深地看了一眼郑惠,眼中还是有一丝犹疑, “姨母,要不还是先劝劝芸儿吧,说不定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抵触,无需走极端啊。” “她是我的女儿,我让她做什么都是为了她好,即便她会怨我,我也认了。可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说完这番话,郑惠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 —— 琼花楼,京城有名的花楼。 矗立在繁华的街巷之中。 楼里灯火辉煌,四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美人图,或浅笑嫣然,或顾盼生姿。大厅中央,一座精美的戏台格外引人注目,此刻正有身着彩衣的女子在台上翩翩起舞,水袖翻飞,身姿婀娜。 台下的宾客们围坐在圆桌旁,一边品尝着美酒佳肴,一边欣赏着表演,欢声笑语不断。 女子们穿着华丽的服饰,穿梭于宾客之间。 她们的眉眼含情,笑语盈盈,或与宾客吟诗对弈,或为他们弹奏一曲。 沿着楼梯拾级而上,便是一间间厢房。厢房的布置典雅精致,雕花的门窗,柔软的锦被,还有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香炉。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楼下的热闹景象,也能感受到这座青楼独特的氛围。 楚倾瑶半裸着身子,如羊脂白玉般娇嫩的肌肤,在烛光的映衬下泛着淡淡的光泽,姿态优雅而从容,宛如一朵盛开在暗夜中的幽兰。 地上凌乱地散落着的衣物,像是一幅被打乱的画卷。 只见她轻抬玉臂,淡然地从榻上缓缓起身,将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拾起,不急不徐地一件一件穿上。 此时,一声略带沙哑的男性声音从榻上传来: “瑶儿,不要嫁给四皇子,我带你离开京城可好?” 楚倾瑶穿衣的动作微顿,随即不屑地笑出了声, “离开京城?去哪儿?” 榻上的男子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不管去哪儿,天下之大,不信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说话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楚倾瑶,里面满是真挚与恳切。 楚倾瑶并未因他这番话而动容,反而悠然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她轻轻拿起一把木梳,开始慢条斯理地梳理起自己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 透过铜镜,映照在榻上的男人脸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璟瑞的心腹——任宽! 第163章 唯有自己才可信 楚倾瑶梳着头发,声音悦耳却又带着丝丝无奈: “可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我们如何逃得出皇家的手掌心?” “我们可以隐姓埋名,做一对平凡夫妻······我有银子,足够我们一生不愁吃穿,我们可以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小镇,买一栋大宅子,丫鬟婆子,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抛弃一切······” 任宽满怀憧憬地说着,目光温柔而深情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子。 然而,他的话尚未完全落下,便被楚倾瑶那一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给无情地打断了。 “呵呵呵······”楚倾瑶放下梳子,微微侧过身去,透过面前的铜镜,冷冷地注视着身后男子那张俊秀的脸庞,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缓缓开口道,“抛弃一切?包括你的忠心,你的前程?” 任宽急切地从榻上起身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楚倾瑶的肩膀,似乎想要让她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并非虚言。 他的目光炽热而坚定,直直地凝视着楚倾瑶,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的,瑶儿,我对天发誓,我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然而,楚倾瑶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轻轻地扭动身躯,挣脱出任宽那强有力的束缚。 迎上任宽的视线,她的眼中隐隐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哀伤与冷漠,用一种异常平静的口吻缓缓说道: “你这般说,与四皇子又有何不同?不都是想把我豢养在一处牢笼,时间一长,待你厌弃了我的容貌和身子,你只会觉得今日的决定有多愚蠢,还会怨我成为了你仕途之上的绊脚石。” 听到这番话,任宽脸色骤变,急忙开口辩驳道: “不!我和他不一样,我是真的爱你,我发誓,永远都不会厌弃你······” “够了!”楚倾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语,“爱?别傻了,在这个世界上,爱往往只会沦为他人手中谋取利益的工具而已,既填不饱肚子也保护不了自己。所以别再跟我说爱不爱的话了,我听着心烦。” 面对楚倾瑶如此决绝的态度,任宽原本到嘴边的辩解之词瞬间哽在了喉间,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再也吐不出半个字来。 方才还自信满满的他,此刻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都蔫了下去,先前的底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他受挫的样子,楚倾瑶叹息一声,款步走到他身边,柔弱无骨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柔声说道: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想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我不是有意的,别生我气,好不好?” 楚倾瑶吸了吸鼻子,眼眶瞬间泛红,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好似一朵娇弱的鲜花在风中瑟瑟发抖一般,简直快要把任宽的心都给彻底融化了。 听到楚倾瑶这番话,任宽心中一阵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他连忙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揽入怀中,并低下头去,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 “我怎会怪你,要怪只怪我无能,没有足够的能力给予你所要的安全感。” 楚倾瑶却摇了摇头,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 “不,是我连累的你,若不是那夜我孤枕难眠,硬是缠着你陪我喝酒解闷,或许你也不会酒后乱性,与我······说到底,都是我的错。”楚倾瑶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然而,任宽却坚定地抬起她的下巴,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眸,认真地说道: “瑶儿,我早说过,这件事不怪你,是我自己情难自禁,才会失去理智,与你有了肌肤之亲。” 说完,任宽再次将楚倾瑶拥入怀中,恨不得能够就这样一直保护着她,永远不让她再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楚倾瑶娇躯微微颤抖着,紧紧依偎在任宽那宽阔温暖的怀抱之中。她那张绝美的脸庞被掩在了任宽的胸前,然而,藏于其下的唇角却是不易察觉地轻轻扬起,流露出一抹狡黠与得意的笑容。 她早知任宽对她有意,入住皇子府之后,任宽总是会找各种各样看似合理的借口来看她。 对于这些,楚倾瑶自然是心知肚明,但她却佯装不知,反而故意演出了一场落寞孤寂的好戏来引任宽上钩,再在酒中下了一些东西,故而,一切水到渠成。 此刻,楚倾瑶仰起头,美眸凝视着任宽,朱唇轻启道: “阿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我成了你的负累,我们便断了往来吧,毕竟,他是尊贵的皇子,而你和我,说到底,都只不过是他手中可以任意摆布的棋子罢了。你如今是他最倚重的左膀右臂,未来的路也是一片光明,如今却爱上了他的女人,若是被他知晓了,定然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想你出事,只要能够每天见到你,我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楚倾瑶这番话语,犹如一阵轻柔的春风拂过任宽的心间,令他那颗本就为眼前佳人而跳动不已的心脏瞬间加速起来。 他深情款款地望着楚倾瑶,双手不由自主地将她拥得更紧了些,坚定地说道: “瑶儿,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我答应你,倘若有朝一日,你想离开这儿了,那么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带你远走高飞。哪怕前方等待着我们的是刀山火海,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楚倾瑶娇嗔着说道: “谢谢你,阿宽,此生能够遇见你,瑶儿死而无憾了。” 话音刚落,她微微垂下眼帘,在心中暗暗思忖着:哼!这世上唯有自己才可信,其他人都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 位于琼花楼对角处的一间茶楼包间里,顾念雪正姿态优雅、悠然自得地端坐在那里,轻轻地用手指拨弄着茶具,准备点茶。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裾随风轻轻飘动,清冷自持,遗世而独立。 蓝雨叩门而入,她快步走到顾念雪面前,恭恭敬敬地向其行了个礼,然后开口说道: “王妃,您果然料事如神,楚倾瑶果真同萧璟瑞的贴身侍卫有染。” 第164章 好戏才刚开始 闻言,顾念雪点茶的动作未停,只是嘴角扬了扬, “我这个表妹,要说她最为厉害的地方,莫过于她那张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面容了。她一个小小县令的女儿,能让一个皇子对她惦念这么多年,自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蓝雨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是,属下有一点不明。这楚倾瑶为何如此大胆,竟敢在如此招摇过市的地方与人······” 顾念雪缓缓放下茶杯,拿起一块手帕,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纤细修长的双手,优雅从容,煞是好看,接而缓声道: “你可知,那琼花楼是谁的产业?” 蓝雨笃定道: “自然是四皇子的。” 顾念雪点头,又追问道: “你可又清楚是谁在打理这琼花楼。” 蓝雨略微思索一番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任宽。” 随即便立即明白过来。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这琼花楼虽说是一座青楼,但无疑也是最为暴利之所。堂堂皇子若公然经营此等风月之地,必然会遭到满朝文武大臣们的指责与非议。 然而,如果将其交予手下之人打理,那么他只需安坐幕后,便能轻而易举地获取丰厚利润。倘若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四皇子大可以将责任全部推卸给他人,自身不会受到丝毫牵连。” 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轻笑着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至窗边。 她静静地凝视着琼花楼所处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被自己的枕边人和心腹同时背叛,这种滋味想必他会喜欢的。” 蓝雨循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疑惑: “王妃,既如此,为何我们不直接将这二人的事传到四皇子耳中。一石二鸟,岂不省事。” 顾念雪闻言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一抹狡黠之意。 她微笑着回答道: “如此怎够?这琼花楼里的秘密,可远不止如此。好戏才刚开始,不急。” 上一世,这琼花楼乃是萧璟瑞一党的秘密巢穴,他们在此处暗中策划着谋反之事。众多朝廷官员相互勾结、结党营私,而那些贪污受贿的铁证,全都藏匿于此!看来得找个机会,进去探查一番。 任宽此人,无疑成为了她扳倒萧璟瑞最为关键的一枚棋子。 尽管蓝雨并不清楚王妃究竟因何对楚倾瑶以及四皇子怀有这般深切的恨意,但她心中明白,王妃所行之事必然存在其合理缘由。 此刻,顾念雪立于高处,俯瞰着下方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街市,目光随后移向琼花楼,只见那里人头攒动,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稍稍沉默片刻后,顾念雪敛了神色,轻声说道: “这儿的确是一处生财的好地方,如此,我便更要断了他的财路。” 没有黄白之物的加持来笼络人心、招兵买马,且看他往后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蓝雨闻言说道: “王妃放心,您吩咐要找的人和要购置的东西均已悉数准备妥当,不出半月,我们的酒楼也可以开张了。” 顾念雪点点头,柔声道: “辛苦了。” 接下来,便是要全力应对北疆太子,牧星驰了。 ”对了,秦学林是不是今日流放?”顾念雪美眸轻转,忽然转头看向身旁的蓝雨,轻声问道。 蓝雨恭声回答道: “回王妃,是的。而且,陛下似动了恻隐之心,应了荣亲王的请求,与秦学林同行一路,好让他们父子能够相聚最后的时光。” 听到这里,顾念雪不禁嗤笑出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皇上还真是有情有义。”那话语之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一个是已然上交了兵权的王爷,一个则是被褫夺世子之位的罪臣,同行?发配? 嘁~~这到底是流放,还是做做样子罢了! “蓝雨,派人将阴风寨的人引到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让咱们的世子爷与她的‘小娇妻’好好叙叙旧。”顾念雪嘴角微扬,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是,王妃。” 蓝雨应了一声,此前听影七和朱雀提起过阴风寨的事,她听完后,只觉得浑身刺挠。 想必秦学林若在见到阴风寨的人,只怕会有应激反应了吧。 城门口约莫三里处—— 荣亲王的府兵早早候在了此处,个个精神抖擞、威风凛凛。 负责押解秦学林的官差们远远看到这般阵势,心中不禁一紧,背后瞬间升起一股凉意。 他们暗自思忖着,瞧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不知情的人恐怕真会误以为荣亲王打算强行劫走秦学林,并带他返回自己的封地,公然挑衅朝廷呢! 秦学林原本因流放而阴郁的心情,在见到荣亲王的那一刻,彻底消散。 官差在银子的驱使下,一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当周围无人之时,秦学林便能坐上荣亲王舒适华贵的马车;可一旦人多的时候,他又不得不乖乖回到那狭小逼仄的囚车中暂且忍耐一番。 就这样,一行人缓缓前行,终于来到了一处地处偏远的小茶馆前稍作歇息。 荣亲王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略显狼狈的秦学林,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嘱咐道: “学林,你此番所要前往之地乃是位于边疆的一座矿山。为父已然事先安排好人手前去打点一切,待到你抵达那里之后,自然会有人对你多加照拂。” 然而此时的秦学林却像霜打的茄子一般低垂着脑袋,满脸疑惑与不甘地问道: “父王,您为何要主动上交兵权,何不直接反了,如此一来,儿子也就不必遭受这番流放之苦了。” 荣亲王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声说道: “你竟然还有脸提,若不是因为你,本王何至于此,若本王不主动示弱,只怕本王与你都无法活着离开京城。” 他还不了解他那个皇兄嘛? 明面上看似在萧璟煜和自己之间犹豫不决、难以取舍,但实际上却是想一箭双雕,避免任意一方独揽大权,他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信,更何况他一个异姓王爷。 秦学林眉头紧蹙,忧心忡忡地问道: “可是,如今父王没了兵权,以后要如何自处?” 荣亲王冷冷地哼了一声,沉声道: “这你不用管,只要你好好的,本王就无后顾之忧,待这皇位易主之时,便是本王接你归家之日。” 秦学林一听,眸子闪过一道希望。 然而,正当他满心欢喜地憧憬着那一天早日到来的时候,突然间,前方出现了几道身影。 当他看清来人是谁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立当场,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惊慌。 第165章 有多远滚多远 荣亲王注意到他眼中的惧意,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和担忧: “学林,你这是怎么了?” 秦学林双手紧紧握着手中的茶杯,由于过度紧张,他的手指微微发白,而那原本稳稳端着茶杯的手此刻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某一处,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极度可怕的东西,身体也如同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荣亲王见状,眉头微皱,顺着他的视线缓缓望去。 只见不远处有七八个人影正朝着这边走来。这些人身形高大威猛,手持利刃、面目狰狞,皆是一副悍匪装扮。 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尤为引人注目,其身材壮硕如铁塔,面貌粗犷好似传说中的钟馗,但令人惊讶的是,此人没胡子······竟是一个女子! “父······父王······他们就是······绑架我的那帮人······那个······那个母夜叉······” 秦学林结结巴巴地说道,声音颤抖得厉害,脸色更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还未等荣亲王听清楚,那群人似乎也认出了秦学林。 然而,还没等荣亲王完全听清他的话,那群人似乎已经发现了秦学林的存在。 三当家的远远便瞧见了浑身瑟瑟发抖、宛如惊弓之鸟般的秦学林。 她的嘴角瞬间扬起一抹饶有兴致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戏谑之意。在距离秦学林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这位三当家便毫不顾忌周围人的目光,扯开嗓子大声叫嚷起来: “哟!这不是老娘的压寨夫君嘛?怎么,是想老娘了?哈哈哈哈……” 她那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在这空旷的郊外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 荣亲王闻言面色一紧,这才意识到秦学林刚刚口中说的母夜叉是谁,当即冷冷地转头,目光如炬般紧紧地凝视着三当家。 “你们就是掳走我儿的土匪?” 闻言,只见那三当家也毫不示弱,同样上下打量起荣亲王来。 须臾之后,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口令人作呕的大黄牙,挑衅似的笑道: “是又怎么样,不过老娘是同他拜了堂,圆了房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是老娘的人。” 荣亲王一听这话,顿时气得胸口发闷,脸色更是瞬间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咬牙切齿道: “好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倒省得本王再大费周章地四处寻你们了!”说话间,一股无形的威压自他身上缓缓散发开来。 那三当家见状,与身后的一众土匪们相视一眼,脸上纷纷流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 紧接着,她双手叉腰,越发张狂地叫嚷道: “嘿呀!我说你这个老东西,要是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乖乖地把他给老娘留下来,然后麻溜地有多远滚多远!否则的话,可就别怪姑奶奶我心狠手辣,对你不客气了!” 荣亲王气得脸色发青, “你们这群无法无天的匪类,竟敢如此嚣张。”立即怒喝一声:“孙储!” 孙储闻声,立即向手下训练有素的侍卫发出了动手的信号。 霎那间,这间简易的茶舍顿时就被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团团围住。 这些侍卫个个身强力壮,手持利刃,面容冷峻,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煞气。 然而面对如此阵势,三当家却丝毫不慌,一声唿哨,四周瞬间又涌现出众多凶神恶煞般的土匪来。 他们手持长刀箭弩,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的众人。 就在这双方僵持不下、剑拔弩张之际,秦学林突然站了出来,此刻他虽然内心紧张不已,但仍鼓足了勇气对着那三当家大声喊道: “我们是朝廷的人,我爹乃是当朝荣亲王,你若现在离开,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三当家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便仰天大笑起来,随即轻蔑地看着秦学林说道: “小相公,你还是这么可爱。不过今天姑奶奶可不会轻易放过你们,这附近的山头都被官兵清剿得差不多了,今儿个好不容易逮到你们这条大鱼,正好拿你们去跟官府谈谈条件。”说罢,她又是一阵得意洋洋的狂笑。 荣亲王面色冷意更甚,心想这不知死活的女匪头,还真把他当软柿子了吗?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他向前迈出一步,目光如炬地直视着那三当家,冷冷地回应道: “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荣亲王话音刚落,孙储就命人展开攻击。 只见荣亲王府的侍卫们如猛虎下山一般迅速冲上前去,他们个个身经百战,皆是跟随荣亲王南征北战、上阵杀敌的精锐之士,绝无一人临阵退缩或掉以轻心。 这些侍卫们身手矫健、配合默契,对付起这群乌合之众般的土匪简直是游刃有余。 那三当家眼见局势不妙,心中暗叫一声不好,随即目光快速扫过,瞬间锁定了秦学林。 暗骂都是这个该死的,害她损失了这么多弟兄! 于是,举起大刀就朝秦学林冲杀过去。 然而,秦学林虽然也略通一些拳脚功夫,但当他看到三当家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时,往昔被其欺压凌辱的记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仿佛一只巨大而恐怖的魔掌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令他胆寒心惊、四肢发软。 荣亲王眼疾手快,飞速抽出长剑,轻而易举地便挑开了三当家气势汹汹的攻势。 两帮人马短兵相接,厮杀声响彻云霄。刀光剑影交错纵横,喊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而在不远处的树林之中,影七悄无声息地隐匿其中。 他斜倚着一棵粗壮的树干,饶有兴致地观看着这场激烈的战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谭季则压低声音对影七说道: “王爷跟王妃还真是心有灵犀,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影七笑着说道:“这哪是心有灵犀,明明是一样腹黑好吧。” 这秦世子得罪谁不好,偏偏要得罪王妃。 ”腹黑嘛?我不觉得,秦学林在京城嚣张跋扈这么多年,多少无辜百姓深受其害,如今被一方土匪给治得死死得,也是大快人心。” 影七叹息一声,皱起眉头,愤愤不平地说: “本以为这次秦学林定会被以死罪论处,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真替王爷不值。” 王爷差点被秦学林害死,若不是有王妃,只怕王爷都无法活着回来,皇上却只判了秦学林流放。 谭季拍了拍他的肩膀: “朝局当前,皇上也是身不由己,好在削了荣亲王的兵权,也不算毫无收获。” 第166章 横竖都没一个好东西 沉默片刻之后,影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对了,你来这儿,王妃有没有别的吩咐?” 谭季思索了一下,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小瓷瓶,点头道: “王妃给了我这个,还说让我将此药洒在囚车里即可,其他的不用我管。” 他已经趁那些人不注意,悄悄地把药都撒上去了。 影七从谭季手中夺过那个小瓷瓶,拿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看了一会儿后,他满脸疑惑地抬起头,看向谭季问道: “这是毒药?王妃该不会想杀了秦学林吧?” 谭季摇了摇头: “我觉得不是,因为王妃曾说过,想杀一个人很容易,但相比之下,让那个人觉得活着比死亡更痛苦,这样才解恨。” 听了谭季的这番话,影七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回想起之前在广南剿灭叛军途中,王妃也曾给一名刺客喂下过一种毒药。结果那人在毒发之后,竟然活生生地把自己的皮肉给抓烂了,那惨状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想到此处,影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心里暗暗思忖着:这次的毒药恐怕只会比上次的更加凶残! 谭季的目光重新落到茶舍方向,他微微眯起双眸,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说这两拨人最终谁会赢?” 站在一旁的影七闻言,剑眉轻轻一挑,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不论谁赢,总归双方都讨不了好。王爷和王妃要的就是他们两败俱伤。”横竖都没一个好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原来是官府的援兵赶到,阴风寨的土匪们顿时阵脚大乱,三当家狠狠瞪了秦学林一眼后,只能率领一众手下仓皇逃窜。 影七敏锐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那批刚刚抵达的官兵,突然,他注意到人群中有一人手中,竟然持着象征着四皇子身份的令牌。 只见那一拨人动作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荣亲王面前,齐声高呼道: “卑职参见王爷!”声音洪亮有力,响彻四周。 荣亲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起来吧。” 紧接着,为首的那名官员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信件,毕恭毕敬地呈给荣亲王,并说道: “王爷,此乃主子命卑职转交于您的信函,还特意嘱咐您阅后即刻焚毁。” 荣亲王听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了信件。 他动作娴熟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快速浏览完了上面的内容。随后,一名贴身侍卫赶忙上前,恭敬地奉上一个火折子。 荣亲王接过火折子,手腕轻抖,火苗瞬间蹿起,他将手中的信件凑近火焰,眨眼间,那张薄薄的信纸便化作一团灰烬,随风飘散而去。 荣亲王的眼神也却变得愈发幽深难测。 荣亲王转身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替本王转告殿下,本王会在封地静待佳音。” 那人连忙抱拳躬身行礼,恭敬答道: “是!卑职告辞。” 待其离去后,荣亲王的视线落在一旁的秦学林身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孙储!”荣亲王高声喊道。 “属下在。”孙储应声而出,快步走到荣亲王身前,单膝跪地等候吩咐。 “从此刻起,世子接下来的路,就由你来护送,本王必须尽快赶回封地,不能在此多做停留,否则,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又得咬着本王不放了。” 孙储闻言,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王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护送世子平安抵达。”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秦学林此时突然开口,满脸忧虑之色,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父王,您还是带我一起回去吧······”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荣亲王猛地一声怒喝: “住口!你想死,别拖着荣亲王府上下百余条人命,本王告诉你,这次流放,你最好给我在路上好好地反省,若是胆敢再惹出什么乱子,本王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秦学林被父亲如此严厉的呵斥吓得浑身一颤,当即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半个字。 就这样,荣亲王回程的队伍与押送秦学林的队伍在这个地方分道扬镳,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渐行渐远。 —— 终于, 北疆太子的座驾浩浩荡荡地驶入了京城。 全城百姓蜂拥而至,街道两旁人头攒动,人们争相目睹这位来自北疆的这位神秘人物。 “你说,这北疆太子长什么样啊?会不会如我们那位威震天下的战神王爷一般好看?”人群中一名年轻女子好奇地问道。 她身旁的中年男子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回答道: “恐怕不能吧!我可是听说这北疆人素来凶悍无比,好食生肉,你瞧瞧这支队伍中的那些护卫们,个个都是彪形大汉、虎背熊腰的,想来这传闻中的太子估计也就是那般粗犷之相,又能好看到哪里去呢?” ······ 就在人们议论纷纷之际,只见那硕大而精致的轿奁之中,端坐着一位身姿挺拔如松的男子。 自始至终,他始终紧闭双唇,未曾吐露只言片语,甚至连面容都被严严实实地遮掩着,不曾向外界展露分毫。 如此神秘的举动不禁引发了众人更多的遐想与揣测。 有人暗自寻思,莫非这位北疆太子其貌不扬,丑陋到难以示人? 恰在这时,一阵清风徐来,轻柔地吹拂而过。风悄然掀起了轿奁上厚重的幕帘一角,宛如揭开了一层神秘面纱的一角,瞬间暴露出了北疆太子的一只胳膊。 那胳膊粗壮结实,肌肉线条分明,充满了力量感。他的手掌宽大厚实,每一根手指都显得饱满有力,尤其是那突出的指关节,更是彰显出他历经磨砺的坚韧气质。 手背微微泛着黝黑色泽,仿佛是长期暴露在阳光之下所留下的印记。 阳光透过茶楼的窗户洒落在木质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顾念雪端坐在窗边的位置,身姿优雅,一袭白色长裙随风轻轻飘动。 她对面坐着的萧璟煜则身着墨色锦袍,气质儒雅。两人面前各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茶香四溢。 此处视野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缓缓前行的队伍。 第167章 心疾 第167章 心疾 顾念雪优雅地端起茶杯,轻轻吹去表面的热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随后,抬眸看向萧璟煜,柔声问道: “阿煜,你见过牧星驰吗?” 萧璟煜看着她,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算有过一面之缘吧。多年前在与契汗一战中,牧星驰曾在对岸观战。” 说话间,萧璟煜的思绪似乎被拉回到了当年战火纷飞的战场之上,他稍稍停顿了片刻,目光也随之投向远方,仿佛能够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到彼时战场上弥漫的硝烟和紧张压抑的气氛。 稍作思索后,萧璟煜收回视线,继续对顾念雪讲述起来: “北疆与契汗隔江而望,双方之间既有商贸往来,又有诸多治道合作。而北疆作为契汗最大的战马供应之地,其主导地位不言而喻。” 顾念雪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楼下的车队,感叹道: “听闻这牧星驰为人城府极深,且深受北疆皇帝宠爱,倘若日后由他继承北疆皇位,只怕会成为我朝的心腹大患。”言罢,她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此时,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之色。 这时,萧璟煜缓缓开口道: “雪儿可知,牧星驰自幼便患有心疾?” 心疾? 顾念雪不禁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前世的她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于这些外界之事关注甚少,自然未曾听闻过牧星驰有心疾一事。 萧璟煜微笑着轻轻拿起茶壶,给她又重新倒了一杯,他的动作流畅自然,仿佛这个简单的举动已经做过无数次。 随后,他将茶杯轻轻地推到她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轻声说道: “牧星驰的生母实际上是北疆一个大户马场主的千金。虽说她家世不算显赫,但却生得花容月貌,而且性格更是独具魅力,正因如此,才深得北疆皇帝的喜爱与宠幸。” 说到这里,萧璟煜稍稍停顿了一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抿一口,接着继续: “可惜,此女子从出生之时就患有一种先天性心疾。为了治愈她的病,北疆皇帝不惜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四处寻访名医,但都束手无策。在其生下牧星驰的当夜,便香消玉殒了,而牧星驰也同样遗传了他母亲的心疾。 北疆皇帝对牧星驰也是格外保护。他深知一旦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恐怕会有居心叵测之人借机加害于年幼的牧星驰。于是,他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全面封锁有关此事的一切消息,故而直到牧星驰长大,这件事都嫌少有人知道。” 顾念雪听后,美眸中快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紧接着轻声问道: “他这心疾的触发点是什么?” 萧璟煜摇了摇头: “这就不清楚了,目前看来,他平日里虽与常人无异,可一旦发作,还是会有性命之虞,不过,他应该是随身带着药的,否则,真要在这儿出了事,那两国之间必然会再起纷争。” 顾念雪微微垂下眼眸,静静地思考着些什么。 萧璟煜将目光投向她,看到她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于是便开口调侃道: “小神医这是又有什么想法了?” 顾念雪听到他叫自己“小神医”,嗔道: “天机不可泄露。” 萧璟煜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英俊的脸上满是宠溺,就这样温柔地望着顾念雪。 这时,沐风快步走上前来,向着二人拱手行礼道: “启禀王爷、王妃,宫里来人,皇上口谕,命王爷即刻入宫,一同迎接北疆太子。” 萧璟煜原本洋溢着笑容的双眼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他皱起眉头问道: “此事不是交由老四和老五了嘛?为何又要本王去?” 沐风连忙回答道: “回王爷,属下方才已经问了来人,据他所说,似乎是北疆太子指名想要与王爷您叙旧,故而······” 说到这里,沐风略微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璟煜的脸色。 叙旧? 萧璟煜心中冷笑: “呵呵,这牧星驰人还没到,小心思就打到本王头上了,本王同他连句话都没说过,何来叙旧一说。” 顾念雪秀眉微蹙, “此人擅利用人心,聪慧过人,看来,他定是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才故意这般,让皇上起疑。这人即便身体抱恙,仍不可小觑。” 一旁的萧璟煜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突然间毫无征兆地倾身向前,一下子便拉近了与顾念雪之间的距离。 在如此近距离之下,顾念雪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脸颊。 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颜,顾念雪脸颊生热。 在她错愕的神情下,萧璟煜却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不许夸别的男人。” 面对这样霸道又不讲理的话语,顾念雪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好几个大大的问号。 她暗自思忖着,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能算是夸嘛?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不要跟这个醋坛子计较太多了吧。 于是她连忙转移话题说道: “王爷,皇上口谕,命您‘即刻’入宫,还不快去?” 闻言,萧璟煜先是无奈地轻叹一口气,然后伸出手轻轻地刮了一下她小巧可爱的鼻梁,语气无比温柔地嘱咐道: “今夜许是脱不开身了,晚上不必等我,早些歇息。” 话音刚落,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了一抹愉悦的笑容,迈着轻快的步伐迅速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顾念雪。 顾念雪微微一怔,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随即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谁等你了······”顾念雪嘴里嘟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望向了远处那辆正缓缓驶离的华丽马车。 只见萧璟煜身姿挺拔地坐在车内,透过车窗隐约可以看到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萧璟煜的马车渐行渐远,顾念雪才唤了一声: “芳儿,蓝雨,陪我去新开的医馆看看吧。” 听到小姐的吩咐,芳儿和蓝雨连忙齐声应道: “是,小姐。” 于是,主仆三人一同离开了茶楼,朝着医馆所在的方向而去。 第168章 非也 第168章 非也 杏林春晓—— 顾念雪三人还没踏进医馆,就在外面听到了一阵喧嚣。 “小姐,是有人在闹事嘛?”芳儿秀眉紧蹙,面露担忧之色地看向自家小姐。 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医馆才刚刚开业呢,怎会如此快就有人前来找茬砸场子了? 顾念雪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先看看再说。”正好,她也想看看安大夫找的人可不可靠。 原本宽敞明亮的大堂此时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而在人群最中央处,赫然围着两名男子正在与胡大夫大声交谈着什么。 仔细一听,原来是这两人皆称自己身患急症,急需要胡大夫先行诊治,但又都互不相让,争执着想要成为第一个看病之人。一时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好不热闹。 面对这般僵持不下的局面,胡大夫倒显得颇为镇定自若。 他先是好言安抚了一番这两位情绪激动的患者,然后果断吩咐身旁的伙计搬来了两把椅子,请这二位先坐下稍作歇息。 紧接着,他站在了这两把椅子中间,伸出双手,分别搭在了这两人的手腕之上,开始同时为他们号脉诊断起来! 这神乎其技般的操作瞬间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那些原本只是路过看热闹的路人们此刻也都纷纷驻足围观,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拢,仿佛看到了什么绝世奇观一般。 胡大夫原名胡玉仁,是安大夫昔年的同窗好友,医术精湛,在业内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还曾在太医院就任过一段时间。但因他生性耿直,对那些权贵们向来嗤之以鼻,不愿去攀附讨好,故而这日子过得并不如意。 所以便索性辞官归乡用攒了几年的积蓄,开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医馆,可尽管他医术高明,但在经营之道方面实在是欠缺火候。 仅仅到了第二年,他便入不敷出,撑不起医馆的经营了。 安大夫在推荐胡大夫的时候,却是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绝对能胜任这杏林春晓的坐诊大夫。 而顾念雪要的恰巧就是这种能够真正悬壶济世、不趋炎附势、少些阿谀奉承的医者。 于是乎,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这杏林春晓的名字也是根据杏林药铺而来,顾念雪与安大夫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日后仍由安大夫来担任这杏林春晓的掌柜。 而且,无论是杏林药铺也好,还是这新开设的杏林春晓也罢,所有店面所悬挂的招牌都用的是安大夫的名号。只不过,在这看似平常的表象背后,真正的大东家却是顾念雪。 众人皆屏息凝神,静待着胡大夫的诊断结果。 片刻后,胡大夫缓缓松开了那两人的手腕,沉稳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平静地开口说道: “二位稍安勿躁,且听老夫慢慢道来,左边这位兄台,乃是积劳成疾,体内湿气过重,需用些祛湿补气的药材慢慢调养;而右边这位,应是误食了相冲之物,引发体内热气燥结不散,开几剂泻药排出毒素便好。” 被诊断的两人相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钦佩之色,立即起身答谢。 这时,人群中有人突然开口道: “冒昧请教一下胡大夫,若是出现脉不通,胸背痛,短气,寸口脉沉而迟,关上小紧数,烦则心下鼓,暴上气而喘,嗌干善噫,您觉得此症应如何治?”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到了胡大夫身上,急切地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 胡大夫闻声看向说话的人,只见此人一袭华丽锦衣,那锦缎闪烁着淡淡的光芒,仿佛在诉说着其不菲的价值。锦衣之外,还披着一件深色的披风,随着微风轻轻摆动,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他的头发高高束起,梳理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凌乱。从外表看上去,这人大约有五十多岁的样子,但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太多明显的痕迹,反而让他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成熟魅力和气质。 胡大夫定了定神,缓缓开口道: “您刚刚所说的这些症状,似乎指向某种心疾之症。而且听您所言,这种病症应该已经伴随患者多年,病情颇为复杂棘手。不知能否允许老夫亲自为患者把一把脉,然后再给出确切的诊断和治疗方案?” 胡大夫的话语条理清晰、沉稳有序。 然而,那人听到胡大夫的话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说道: “不必,我刚才所描述的那些症状,已然涵盖了病患所有的脉象以及病症表现。即便您亲自把脉之后,得出的结论想必也不会有太大差别,就按此开药便是,银子不是问题。” 胡大夫一听这话,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 他紧紧皱起眉头,严肃地回应道: “既如此,恕老夫无能,这药开不了,您另请高明,慢走不送。” 说罢,胡大夫不再多言,转身径直走进了内堂,继续为其他等候已久的病人看诊去了。 只留下那个身着华服的人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惊讶和尴尬。 那人眼见胡大夫态度这般坚决,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哼一声道: “我原本还对京城的大夫抱有颇高期望,今日一见,实在是令人大失所望!明明已经清楚知晓病症所在,又有详尽的脉象信息在手,居然连一副药都不敢开,当真是徒有虚名!”说罢,这人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讥讽几句。 胡大夫听到身后之人如此咄咄逼人,气得手掌紧紧攥起,心中怒火腾地升起,当下便要上前与之理论一番。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忽然从门外传来,让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非也。自古以来,行医者皆离不开‘望闻问切’这四字真言,望其五色,闻其五音,问其所欲五味,诊其寸口,视其虚实,岂能仅凭你的一面之词,贸然为心疾患者开药。” 众人闻声纷纷转头望去,视线都落在了顾念雪身上。 有人低声惊呼起来: “是乐安县主,这下有热闹看了。” “县主怎么来医馆了?” ······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顾念雪后,眼神中的冷漠之意更甚,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你是何人?老夫正在和这位大夫交谈,哪轮得到你这个不相干的外人在此多嘴?” 第169章 试探不成,便要毁人声誉 第169章 试探不成,便要毁人声誉 “不得无礼,此乃乐安县主,可不是你口中的外人。”芳儿一脸怒容,气鼓鼓地将头高高扬起,大声呵斥道。 那老者闻言,眼神之中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情感波动,仅仅只是稍稍敛了神色。 “怎么,难道这京城之地,县主还能管人如何说话不成?” 一旁的蓝雨见状,正准备迈步向前理论一番,可是却被顾念雪给轻轻拉住了。 看着眼前这位满脸傲气、脾气乖张的老者,顾念雪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然而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只见她面容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不紧不慢地开口回应道: “如何说话自然是您的自由,不过,却不是您蛮不讲理的借口。” 那老者冷哼一声, “县主莫要仗着身份随意指摘老夫,老夫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位大夫的医术如何而已。” 顾念雪微微挑眉,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对方,语气坚定地反问道: “既是试探,为何最后又言语相激?莫不是这试探不成,便要毁人声誉?” 老者一时语塞,周围众人纷纷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老者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用一种略带质问的口吻说道: “县主既如此维护一个普通大夫,难不成你与他是旧识?” 顾念雪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于是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和客套,回应道: “与你无关。” 此时,那老者的脸色变得越发阴沉起来,他冷笑一声,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哈哈哈,堂堂一个大男人居然要靠一个小女娃来出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面对老者的冷嘲热讽,顾念雪毫无惧色,义正言辞地反驳道: “胡大夫擅长的是行医施药,治病救人,此乃救死扶伤之大义之举,又岂是像老先生您这般胡搅蛮缠、尖酸刻薄之人所能相比的。” “你敢骂我?” 话音刚落,那老者的眼神突然一凛,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瞬间从他的眼底一闪而过。 虽只是一瞬间,顾念雪却也敏锐的捕捉到了。 随之,那老者却又笑了,笑意不达眼底,只听他缓缓开口道: “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他擅长治病救人,那么老夫倒想借此机会好好考校一番。就三题,如果他能够全部答对,老夫不但可以当面向他低头认错,还会奉上千两黄金作为赔礼。若是他答错一题,那就必须当着众人的面,向我跪地磕三个响头,从今往后,这间医馆也不必再开了,如何?” 闻言,顾念雪嗤笑出声, “老先生想来是个会做生意的,这条件开的未免有失公允吧?” 老者眸子微眯,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问道: “那你觉得如何才算公平?” 顾念雪也向前迈出一步,迎上他凌厉的目光,丝毫不惧。 “这样,我代替胡大夫接受您的考校,若是我赢了,您就同样向胡大夫磕三个响头,奉上千两黄金作为赔礼,另外,出了杏林春晓的门,您必须沿着这条街高喊一百声‘胡大夫医术高明,妙手回春’。” 老者闻言,眉头微蹙,眼神如鹰隼般紧紧锁住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 他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小女娃年纪不大,说话的口气倒是不小。 然而,顾念雪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坦然自若地与他对视着,似乎完全没有将他那审视的目光放在心上。 “你代替他?”老者不禁又再一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女娃,“不行,如此一来,即便老夫赢了,他们也会觉得我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 此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因为京城人大多都知道,顾念雪的医术如何,这老头若不是外乡来的,就绝非中原人士。 老者不明所以,但站在一旁的顾念雪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 “无妨,您既然是要考校胡大夫,那么只要胡大夫点头,这场考校无论谁输谁赢,都是作数的。” 言罢,顾念雪将目光投向静静站立在一侧的胡大夫,而胡大夫则轻轻捋了捋胡须,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并缓缓说道: “乐安县主可以全权代表老夫。” 听到这话,老者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仿佛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氛围萦绕在周围。 为了避免可能出现的意外情况,老者连忙开口补充道: “好吧,只是有一点需要说明一下,这考题的具体内容应当由老夫来决定。你若是怕了的话······” “没问题。”还没等老者把话说完,顾念雪便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干净利落地回答道。 紧接着,第一场考校开始。 只见那名老者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紫色瓷瓶,然后轻轻地握在手中,高高举起向众人展示了一番。 接着,老者用略带挑衅的口吻说道: “为免别人说我老头子欺负一个丫头,这第一局,咱们就稍微简单一些,只要你能完整地,准确无误地说出这瓶药的成分,就算你赢。” 老者嘴角微微上扬着,仿佛对自己手中之物充满了绝对的信心。 顾念雪伸手接过药瓶,揭开瓶盖,先是将手掌放在瓶口上方,轻柔地挥动了几下,又把鼻子凑近瓶口,仔细地嗅了嗅那股散发出来的独特气味。 老者不屑地在心中暗讽:仅仅只是这样闻一闻,难道就能分辨出我这秘制之药的所有成分不成?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不知所谓。 可是,下一刻,他嘴角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 顾念雪不慌不忙地抬起头来,眼神清澈而明亮,缓缓开口说道: “此药之中,含乳香五钱,没药八钱,血竭,儿茶,龙骨各三钱······川芎四钱,胆南星五钱。看来,这是一瓶上好的金创药,有活血化瘀,止痛生肌的功效,若是老先生能在此药中加入一钱珍珠,还能达到安神定惊、明目消翳的作用,更有助于伤口愈合,减少疤痕形成。” 说完,顾念雪便将药瓶还给了他。 老者一听,脸色瞬间变了变。 这丫头······竟然能够说得如此准确无误,不仅把自己所用药物的名称一一道来,就连用药的具体剂量都丝毫不差地道出。 就算是他自己,恐怕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做到像她这样详尽无遗,当真是个不简单的。 第170章 找虐,那就陪你玩儿 第170章 找虐,那就陪你玩儿 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围观的人群也随之沸腾起来。 “喂,老先生,咱们的乐安县主是不是说对了啊,你倒是吱个声啊!”有人扯着嗓子高声喊道。 “这还用问吗?你看看他脸上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就清楚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县主肯定是说对了呗!”另一个人紧跟着附和道。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老者有些不情愿地张了张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第……第一局,你赢了。” 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自信而又迷人的笑容。 “承让。” 然而,面对顾念雪的微笑和客套,老者却是一脸严肃地摆了摆手,沉声道: “别高兴的太早,这才只是开始。第二局,诊脉,老夫在现场随意挑选一名病患,但要求不得触碰患者身体,不得观其行,闻其声。” “这诊脉不让触碰身体,这如何诊断呐?这老头莫不是故意在刁难吧?”有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高声叫嚷起来。 “可不是嘛!县主,咱不跟他比了,这局打平就是。”旁边又有一人附和道。 顾念雪闻言,朝着帮她说话的百姓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道: “无妨。” 说罢,她将目光重新投向那位老者,语气坚定地开口: “老先生,您挑吧。” 言毕,她从容地走到一旁寻了个座位坐下,并侧过头对着身旁的芳儿低语了几句。 只见芳儿点了点头,旋即便如一阵风般迅速跑开了。 而后,顾念雪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轻轻地将它横着折叠起来,遮住了自己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眸。 与此同时,那名老者也开始环顾四周,目光在人群中来回逡巡。 最终选中了一位,并让其在距离顾念雪约十步远的地方坐定。 就在这时,人们看到芳儿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她的小手紧紧握着一团东西,引得周围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在大家疑惑的注视下,芳儿慢慢地张开手掌,原来她手里攥着一根细长的丝线。 只见她仔细地理顺了丝线,然后将其中一端递到顾念雪的手中,另一端则小心翼翼地拉扯至那位病患处,亲手给他系上。 老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说道: “丫头,你可以开始了。” 芳儿反复检查了一番,确定按照顾念雪的指示做好之后,也提醒道: “小姐,可以了。” 顾念雪点了点头,白皙的手缓缓伸出,指尖轻捻起那根纤细如发的丝线,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笃定。 她的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感受着丝线传递来的每一丝微弱震动,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紧接着,她秀眉微蹙,全神贯注地沉浸在那细微的脉象变化之中。她的呼吸变得极为缓慢,仿佛与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融为一体,周遭所有的喧闹声、嘈杂声在此刻都好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给阻隔开了。 见她如此从容不迫,老者此刻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暗自思忖道:难不成,她真的会悬丝诊脉嘛?就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 想到这里,老者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起来。 半晌后,顾念雪才缓缓地松开手中的丝线,朱唇轻启: “这位大婶,应是气血两虚及肝郁气滞之症,是否时常感到头晕目眩、心悸失眠、胸胁胀满。” 老者一听,当即心头一紧,果然,与他刚才号脉得出的结论完全一样。 而那位被挑选出来当作病患的大婶更是连连点头,忙不迭地回应道: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说的可太准了。” 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里立刻又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老者暗自叹息了一声。 这丫头竟然已经连赢两局,眼下到了这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局……他无论如何也得想方设法给自己挣回一点颜面才行。 否则传出去,他这个医毒圣手可就要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里了。 想到这里,老者咬了咬牙,定了定神,然后开口说道: “看来,老夫是真小瞧你了。既然如此,这第三局······咱们就来斗毒吧。” 斗毒? 刹那间,顾念雪的脑海中闪过一抹精光,她终于想起来此人是谁了。 牧星驰的谋士,也是牧星驰的师父——蒋萧! 上一世,萧璟瑞奉旨接待牧星驰,于皇子府设宴之时,她曾见过一回。 就是此人一直在给牧星驰治疗心疾,原来一开始,他说的心疾之症指的就是牧星驰啊! 蒋萧看着顾念雪呆呆地站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心中不禁暗自揣测,难道这位县主是因为害怕与自己斗毒而吓得不敢吱声了吗? 于是,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语气也略带嘲讽地说道: “怎么,这行医救人,解毒不也是医者最为基本的技能之一嘛?县主不敢了?” 听到蒋萧这番话,顾念雪猛地回过神来。只见她那张绝美的面容之上,缓缓浮现出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兴味。 她目光坚定地看向蒋萧,朱唇轻启道: “是不是只要我赢了这最后一局,老先生之前答应的条件便可以如约兑现了?” 蒋萧微微眯起眼睛,自信满满地回答道: “那是自然,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是,这斗毒本身就有赌的成分在里头,若是待会儿不小心伤了县主,还望县主莫怪。” 顾念雪冷哼一声,老东西,这是在威胁她。 不过表面上,她依旧淡淡道: “怎会,老先生请详说下规则吧。” 蒋萧双手抱胸,眼神充满挑衅地看着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我们二人,就地取材,配出毒药,让对方喝下,然后,自己研配解药,谁最先解了毒,就算谁赢。”蒋萧自信满满地看着顾念雪,认定她不敢赌。 “你这老头,心思怎地如此歹毒,万一你加了什么致命的进去,那我们县主岂不是神仙难救,你安的什么心啊?”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县主,千万别答应他,我看呐,他就是个疯子。” 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对蒋萧指指点点,指责之声不绝于耳。 顾念雪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儿,心中暗自思忖: 真不愧是牧星驰的谋士,如此狂妄自大。不过既然你主动送上门来找虐,那就陪你玩玩儿好了。 第171章 胜负未定,可不能一走了之哦 第171章 胜负未定,可不能一走了之哦 面对众人如潮水般涌来的责骂声,蒋萧却恍若未闻一般,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丝毫不为所动。 他必须得把自己的面子找回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顾念雪竟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完全不把蒋萧放在眼里。 只见她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一个字: “好。” 听到这个回答,蒋萧不禁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姑娘竟会如此爽快地应下这场生死之约,难道她真的不怕死吗? 不过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蒋萧很快回过神来,心里暗暗想道:也罢,既然这丫头不知死活,那等会儿就让她尝尝我的厉害!大不了等到她认输求饶之时,再把解药给她便是了。 主意已定,两人随即分头去抓药,配药,制药。就这样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两人终于先后完成了毒药的配制工作。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们身上,大家屏息凝神,静待接下来惊心动魄的一幕发生。 只见蒋萧和顾念雪同时端起手中盛有毒液的碗,一步一步向对方走去。 当两人走到相距仅一米之处时,彼此对视一眼后,毫不犹豫地交换了手中的碗。 顾念雪先是轻轻地将杯子凑近鼻尖,微微嗅了嗅其中散发出的气味,仿佛在判断着什么,片刻之后,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而一旁的蒋萧则显得谨慎许多,他先是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那杯液体,观察着其色泽与透明度,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来。待见到顾念雪如此干脆利落地喝下后,蒋萧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随后也是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随之还来了一句: “你这丫头,心还真够黑的,居然加了生草乌和砒霜,看来你是真想毒死老夫啊。” 面对蒋萧的指责,顾念雪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她冷笑一声,回应道: “彼此彼此,您加的生南星和斑蝥分量可不比我少,你这可是既想毁我容又想要我命吧。” 两人这番针锋相对的话语一出,顿时让在场的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尤其是站在不远处的芳儿和蓝雨,听到这话后更是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从她们的眼神之中,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满满的担忧之色。 紧接着,二人没有丝毫犹豫,迅速转过身去,开始着手配制各自的解药。 毕竟时间紧迫,如果不能及时解毒,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在解药的配置过程当中,由于之前所服之毒已然开始发作,所以顾念雪和蒋萧二人都逐渐出现了一些中毒的症状。 只见他们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身体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好在顾念雪向来心思缜密,出门在外时总会随身携带着针灸包,暗暗抽出一支给自己扎了一针延缓毒性发作。 若非如此,以她这样一个毫无内力可言的弱女子来说,恐怕根本撑不到解药制作完成,就会先行倒下了。 蒋萧见状,眼中不禁对她露出了一抹欣赏之意,他还从未遇到过像她这么有趣的小姑娘。 如果能将这样一个妙人儿带回去献给太子殿下,想必也是一桩美事。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 就在这时,蒋萧率先调配好了解药。 只见他微微上扬嘴角,勾勒出一抹得意洋洋的胜利笑容,而后毫不犹豫地仰头一饮而尽。 围观众人见此情形,纷纷替顾念雪捏了一把冷汗。 而此时的蒋萧更是志得意满,他张狂地大笑着,那笑声震耳欲聋,响彻整个杏林春晓。 “怎么样,小姑娘,这局你输了。” 然而,面对如此嚣张的蒋萧,顾念雪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神色自若地紧跟其后,同样优雅地端起解药,徐徐饮下。 待喝完解药之后,顾念雪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莫急,药效还没起作用呢,胜负犹未可知。” 听闻此言,蒋萧只当她是在强撑场面、拖延时间罢了,于是满脸不屑地讥讽道: “事到如今还在嘴硬,老夫看你资质不错,不如,你拜老夫为师,我便不为难这大夫了,如何?”说完,蒋萧好整以暇地盯着顾念雪,等待着她的回应。 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她并没有开口回应,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双眼凝视着前方,似乎在耐心地等待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炷香的时间,胡大夫从内堂走了出来,径直来到顾念雪和蒋萧面前,准备为二人同时把脉。 然而,就在胡大夫即将将手指搭到蒋萧手腕处的时候,后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种怪异的神情。 顾念雪见状,心中暗自窃喜,表面上却装作十分关切的样子,故意抬高嗓音询问道: “老先生,您是哪儿不舒服嘛?” 听到这话,蒋萧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内心的羞愤,瞪大眼睛质问顾念雪: “你在药里还加了什么?为何······”他现在只觉得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只想上茅厕。 顾念雪却是一脸无辜的模样,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地说道: “您说什么?我没听清,可否大点声?” 看到她这般装模作样,蒋萧气得差点跳起来,心里暗骂这小丫头片子分明就是故意整自己的。 “哼!老夫先去方便一下,等会儿回来再跟你理论!”蒋萧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折磨,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 可是,他才刚刚迈出两步,就发现去路已经被蓝雨挡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蒋萧怒视着蓝雨,原本阴沉的脸色此刻更是黑得像锅底一样。 此时的顾念雪则悠然自得地用手托着下巴,不紧不慢地说道: “咱们还未定胜负,老先生您现在可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哦。” 众人也是纷纷颔首, “没错,理应先让胡大夫诊断一番,瞧瞧你们二人所中之毒是否已然消解干净。毕竟,若是你现在贸然离去,这胜负可就再难说清了。” 蒋萧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向那开口说话的百姓,心中暗骂道:多管闲事的家伙! 他满脸愠色地回过头来,正欲反唇相讥两句,怎料此时小腹下方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这声音犹如闷雷一般,在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第172章 愿赌服输 第172章 愿赌服输 蒋萧脸色骤变,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汗。 他紧紧捂住肚子,咬牙切齿地想要忍耐住,但那股汹涌而来的便意却是愈发强烈,根本无法抑制。 终于,他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声吼道: “老夫认输便是!快快闪开!” 话毕,只见他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围观的人群看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纷纷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胡大夫仍不放心,还是给顾念雪重新把了脉。 过了片刻,胡大夫松开手,轻声道: “县主体内的毒已解,诸位可安心了。” 听到胡大夫的诊断结果,一直守在顾念雪身旁的芳儿和蓝雨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 胡大夫看着一脸轻松的顾念雪,心中好奇难耐,忍不住开口问道: “县主,不知那位老先生为何会······” 顾念雪轻笑一声: “其实也没什么,我不过是在药中加了些许牙硝,而他若要解我下的毒,就必须要用到一味三棱。” 说到此处,胡大夫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显然他瞬间明白了什么:牙硝与三棱相克,用量稍有不慎会导致人体肠胃紊乱。 顾念雪就是算准了蒋萧不会注意到这一点,因为他常年居于北疆,其饮食习惯都与中原人大有不同,一旦稍有药物刺激,必然会让他难以招架。 看热闹的人群逐渐散去,顾念雪又与胡大夫聊了些关于医馆的事,待到他们都认为蒋萧应该不会再折返回来时,蒋萧却又出现在了门口,而且,身边还紧跟着一对年轻男女。 当这几个人刚刚踏进门槛的一刹那,一直站在一旁的蓝雨立刻变得警觉起来。 她上前迈出一步,迅速来到顾念雪身侧,然后俯下身去,在她耳畔轻声低语道: “小姐,这两人都是练家子。” 说话间,蓝雨已然敏锐地察觉到来自对方那不善的目光以及若隐若现的腾腾煞气。 顾念雪闻言,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对面的三个人身上。 她心中暗自思忖着:这老头不会是想输了不认账吧?还带打手来。 想到这里,顾念雪不由得皱起眉头,紧紧盯着眼前的蒋萧等人,准备应对可能即将到来的麻烦。 蒋萧此时看上去虽然状态好了些许,可脸色却不咋好看。 只见他沉着声音缓缓说道:“县主,今日之事,老夫愿赌服输。” 蒋萧说着便做出一副要向胡大夫磕头的样子。 然而就在他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一男一女迅速出手将其拦住。 男子开口:“先生,不可!” 女子则一脸焦急地喊道:“他们哪里配得上您行如此大礼?就连……就连公子那里,您也无需做到这般地步的呀!” 听到二人所言,蒋萧的眼眸微微一黯,仿佛在心中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紧接着他用力甩开了拉着自己的两只手,并厉声喝道: “放手!” 见此情形,那一男一女不由得同时惊呼出声: “先生!”无论如何,他们紧紧抓住蒋萧衣袖的双手就是死活不肯松开。 就这样,三个人在原地拉拉扯扯起来,场面一时之间变得僵持不下。 正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胡大夫却率先开了口,他摆了摆手,语气平和地说道: “不必了,老先生,您与我年纪相仿,又都是从医之人,医者,为救世济民,今日这一场博弈只当是切磋了,您请回吧。” 三人听闻此言后,脸上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 尤其是蒋萧,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更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了站在胡大夫身旁的顾念雪。 而此时的顾念雪,恰好也迎上了蒋萧投来的目光。 只见她面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今日是代替胡大夫接受您的考校,他既然如此说,那就依他所言好了,只不过……” 说到这里,顾念雪突然顿住。 蒋萧眉头微皱,心想:难不成她想反悔? 顾念雪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明亮的眸子中快速地闪过一抹精光,紧接着,只听她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 “下跪之事倒是可以免去,沿街高呼百声同样也能作罢,但那一千两黄金嘛,老先生可万万不可抵赖哦。” 好歹是牧星驰的人,真让他在此下跪,或沿街叫喊,这要是传到宫里,只怕皇上都得追究她一个冒犯之罪,到时还得费尽心思想方设法地为自己辩解一番。 况且谁知道对方会不会趁机故意刁难,非要让她再给跪回来呀?所以思来想去,还是金子最实在。 蒋萧听完这番话,原本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没问题,待老夫回去,便让人将金子如数奉上。” 顾念雪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轻轻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动作轻柔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而精致的药瓶,那药瓶通体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并让芳儿拿过去给蒋萧。 蒋萧伸手接过药瓶,目光落在手中的瓶子上,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狐疑之色。 他抬头看向顾念雪,疑惑地问道: “这是?” 顾念雪优雅地站起身来,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蒋萧近前,缓声道: “此乃我调配的保和丸,可以助老先生调理脾胃。”说罢,她美眸流转,静静地注视着蒋萧。 然而,蒋萧并没有立刻打开药瓶查看里面的药丸,而是毫不犹豫地将其藏于袖中。 见此情景,顾念雪心中暗自一笑,倒也并不在意。毕竟,自己刚刚才坑了人家一番,现在又突然送上这么一份礼物,换作是谁都会心存疑虑。 蒋萧再次抬眼望向顾念雪,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沉默片刻后,他开口说道: “今日老夫尚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若有机会再见县主,老夫定会向县主讨教一二。”说完,他冲着顾念雪拱了拱手。 顾念雪微微一笑,微微欠身还礼道: “随时恭候。” 话落,蒋萧便带着身边的两人匆匆离去,想必是要陪同牧星驰参加今晚的宫宴吧。 第173章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第173章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凌霄会馆—— 馆址坐落于皇家园林旁,朱红色的大门庄严肃穆,门前两座石狮子威风凛凛。 此处便是萧璟瑞为北疆使团安排的住处。 起初,萧璟瑞心中盘算着,先派遣礼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前往迎接,待到北疆太子顺利安顿下来之后,他再亲自前去接他入宫,以示友好。 可没过多久,一名手下便匆匆忙忙赶来禀报,称北疆太子入住不到半日,便怒不可遏、大发雷霆。 究其原因,竟然是凌霄会馆内部的布置触犯了北疆人的禁忌,使得这位太子殿下深感自己遭受了冷遇和怠慢。 此时,萧璟瑞正与楚倾瑶在庭院中的石桌前悠闲地下着棋。 听闻下人传来的消息,他手中捏着棋子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眉头微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不满,心中暗自思忖着:凌霄会馆接待过那么多的使臣,从未出过差错,为何这次偏偏轮到北疆使团入住就出了问题?难不成是对方故意找茬? 想到这里,萧璟瑞的脸色愈发阴沉,他转头看向跪在下方瑟瑟发抖的禀报之人,厉声喝道: “究竟是何处触犯了他们的大忌?快给本殿下说个明白!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那名下人被他呵斥地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回应道: “回……回殿下,小的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只是听闻北疆使团里有一个名叫裴皓廷的人,此人乃是北疆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据他所言,说是咱们这边有人在太子的房内放置了一幅屏风,而那屏风之上所绣的图案是一副美人图。” 听到这里,萧璟瑞不禁皱起了眉头,随口问道: “美人图怎么了?”男人不都好美人嘛? 毕竟在他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赏美人图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然而,那下人却连忙解释道: “美人图本身倒并无特别之处,问题在于屏风上的那位美人正在河边戏水。属下私下也曾派人去打听了一番,原来,在北疆人的观念当中,水被视为纯洁无比的神灵。他们极为忌讳在河流之中洗手、沐浴,更不能将不洁之物投入河中。所以这幅画应是触犯到了他们的禁忌。。” 闻言,萧璟瑞的脑袋嗡地一下,居然还有这样奇怪的禁忌?他可真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烦躁: “既如此,找人给他撤了屏风或者换一副新的不就好了?这等小事难道还要本殿下来亲自过问不成?你们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简直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回殿下,小的们已经第一时间给更换掉了,可是,这裴皓廷依旧不依不饶,说我们是否有意挑衅北疆,还说,若真是不欢迎他们,大可以直说,不必如此羞辱。” 萧璟瑞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眼前的下属,沉声道: “他不过是个小小侍卫,他的话,何必当真,北疆太子是何反应?” 那名下属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 “属下······属下当时并没有亲眼见到太子,只是在院外隐约听到太子屋中似有打砸声,想来,应是气得不轻。” 萧璟瑞闻言心头一紧,他深知此事若处理不好恐生事端,父皇特意将接待北疆使团的任务交由他和老五来办,若是这第一天就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怕是父皇那儿不好交代。 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语、苦思该如何解决这个棘手难题之时,一旁的楚倾瑶忽然慢悠悠地开口说道: “殿下,此事表面上看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可北疆使团的态度却是如此较真,妾身觉得事有蹊跷。” 萧璟瑞听后,立刻转过头去,目光紧紧地盯着楚倾瑶,急切地问道: “此话怎讲?” 楚倾瑶轻拈起一颗晶莹剔透的棋子,美眸一转,轻声说道: “妾身午间同叶夫人游园之时,偶然间从她口中听闻了一件颇为奇怪之事。叶大人在迎接北疆太子入凌霄会馆时,那北疆太子却是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仿佛生怕被他人窥见真容。叶大人还曾问过会馆中的丫鬟们,皆说,自太子入馆这半日以来,众人几乎都未曾见过太子的真面目。” 萧璟瑞听后眉头微皱,脸上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不禁喃喃自语道: “这牧星驰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还跟个未出阁的姑娘似的,莫非……他当真是因为容貌丑陋不堪,羞于示人不成?” 楚倾瑶闻此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 “妾身可不这么认为。” 萧璟瑞见状赶忙催促道: “瑶儿,你就莫要卖关子了,快说你的想法。” 楚倾瑶微微一笑,然后优雅地将手中那颗棋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只听得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依妾身之见,此刻会馆里的太子,只怕不是真的太子。” “什么?!” 萧璟瑞闻言,脸上露出惊愕之色。他眉头紧皱,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各种可能性: “那真的太子去哪里了?不对,若是会馆里的不是牧星驰本人,那么他们为何要闹出如此大的动静,按常理来说,安安静静地等到晚上进宫不是更为稳妥嘛?” 站在一旁的楚倾瑶轻轻晃动着手中精美的团扇,眼眸微眯,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殿下您想想看,也许此刻,真正的太子,正在做一件不能为人知的事,兴许这件事一旦败露,会影响两国太平,让人扮作他在会馆闹腾一番,不就刚好给自己制造出了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么?” 听到这里,萧璟瑞的眼睛猛然瞪大,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重要线索一般,急切地问道: “你是说,牧星驰此次抵京,是别有目的?可这京城之中,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冒如此大的风险?” 面对萧璟瑞的追问,楚倾瑶轻轻地摇了摇头,缓声道: “妾身这就不知了,总归,这事儿啊,可大可小,殿下可得小心应对。” 第174章 抗衡的资本 第174章 抗衡的资本 萧璟瑞沉思良久,琢磨着眼前的局势,心里暗道: 若是瑶儿真的猜对了,那我此刻赶往会馆,恐怕会面临两种情况。一种就是,当机立断,直接戳破北疆的阴谋诡计;而另一种就是,非但无法揭穿他们,反而会被他们倒打一耙。 可如果牧星驰在这里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那么这件事情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想到此处,萧璟瑞不禁摇了摇头:不行,他还是不能贸然前去! 突然间,只见他的眸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乎已经想到了应对之策。 紧接着,他转过身来,对着跪在下方的手下厉声吩咐道: “立刻让人到五皇子那里通报一声,就说,北疆太子指定要见他,其他多余的话一概不要提及,明白吗? 底下的人忙点头应下, “谨遵殿下之命,属下这就去。” 话落,人便向后退去,然后迅速离开了此处。 待人离去,萧璟瑞原本紧绷的面容终于稍稍放松下来。他缓缓转过身,迈着优雅的步伐朝着楚倾瑶走去。 待到走近时,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勾起了楚倾瑶那白皙娇嫩的下颚,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轻佻的笑容,轻声说道: “瑶儿真是越发聪明伶俐了,津海近日新进贡了一批品质上乘的珍珠,父皇特意赏了一箱,都给你。”说完,他那双深邃而炽热的眼睛直直地凝视着楚倾瑶。 楚倾瑶闻言,双颊顿时泛起一抹如晚霞般艳丽的红晕,那娇羞的笑容宛如春日盛开的桃花一般娇艳动人,她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 “谢殿下。” 就在这时,萧璟瑞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他缓缓地倾身向前,准备亲吻眼前这张令他心动不已的樱唇。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触碰彼此的那一刻,一阵突兀的声音骤然响起。 “殿下!”任宽的呼喊声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打破了这份旖旎的氛围。 只见任宽急匆匆地跑来,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下意识地迅速转过头去,仿佛生怕多瞧一眼就会冒犯主子。 萧璟瑞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扰而戛然而止,他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之色。 他轻轻地捏了一下楚倾瑶粉嫩的脸颊,略带不满地转头看向任宽,语气低沉地问道: “何事?” 任宽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然后恭敬地回答道: “秉殿下,荣亲王已经踏上回封地的路,并传话给殿下,他会静候佳音。” 萧璟瑞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如今的荣亲王,此刻就是一只被拔了牙的老虎,往日里,虽说也是站在他这边的,可是,难保有一天他不会突然反戈一击、来个窝里斗,但现在······父皇缴了荣亲王的兵权,他自然要想尽办法将兵权拿到自己手里,这样才有与萧璟煜抗衡的资本。 沉思片刻后,萧璟瑞继续开口问道: “知道了,禧和公主今日在宫里嘛?” 任宽微微躬身道: “回禀殿下,禧和公主这几日都在瑶华宫,据传,说是庆贵妃亲授她宫中礼仪规矩呢。” 听到这话,萧璟瑞嘴角轻轻一勾,俊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落在身旁的楚倾瑶身上,轻声说道: “瑶儿,你所料不差,看来这庆贵妃对那卓旻薇果真心存敌意。” 楚倾瑶以扇遮面,露出一双魅惑的眼眸,轻笑一声, “殿下,其实庆贵妃也不过是被人给利用了而已,现下形势已然明朗,那卓旻薇不过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而我们,要想破局,就必须将这颗棋子······” 说着,楚倾瑶便轻抬指尖,拈起一颗白棋,看似随意地将其扔进了身后的鱼池里。 那颗白子入水后溅起一圈小小的水花,引得池中的鱼儿纷纷游过来争抢嬉戏。 “瑶儿是已经有计划了?” 萧璟瑞眼中光芒闪烁,他此刻觉得,面前的楚倾瑶与以往似大有不同了,可却说不出哪里不同。 就在这时,楚倾瑶忽然站起身来,莲步轻移,走到萧璟瑞身前,踮起脚尖凑近他耳畔低声说着什么。 而眼神却是在看着跪在不远处的任宽,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任宽似乎若有所感一般,敏锐地察觉到来自她的注视。 那道目光犹如一道炽热的火焰,直直地投射过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迎向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 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亿万根尖锐的细刺同时刺入,一阵剧痛猛地袭来。 然而,尽管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但他却不得不强忍着这份痛楚,不让它表露分毫。 待到楚倾瑶缓缓地将视线收回去之后,任宽这才如释重负般再次低下头去。 对此毫不知情的萧璟瑞听到楚倾瑶的计划,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愉悦。 只见他伸出双臂,轻轻地揽住楚倾瑶纤细柔软的腰身,用无比温柔的语气说道: “好,就按瑶儿说的办,皇子府的人,你可随意调动,需要什么直接告诉任宽即可。” 楚倾瑶闻言,娇媚一笑,轻声回应道:: “多谢殿下,妾身遵命。” 紧接着,萧璟瑞转过头来,对着一旁的任宽吩咐道: “自今日起,侧妃的命令尔等皆要遵循,无需再来请示本殿。” 任宽听闻此言,他那原本就十分复杂的眼眸之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略微沉默片刻后,才沉声应道: “属下谨遵殿下之命。” 话落,任宽便准备退下,临走之际,他的目光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不远处正亲密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眼底深处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难言的神色,然后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另一边, 顾念雪巡视完第二间医馆后,便想着再去还没开张的酒楼看看。 三个女孩子一路有说有笑,路过集市时,琳琅满目的小吃瞬间吸引住了她们的目光。 只见那一个个摊位前人头攒动,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芳儿作为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吃货,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她忍不住扯了扯顾念雪的衣袖,撒娇道: “小姐,这些小吃看起来好好吃啊!” 顾念雪见状,微微一笑,宠溺地点点头说道: “那便多买些,也好带回去给娘和紫笙尝尝。” 芳儿一听,兴奋得差点跳起来,连忙应道: “谢谢小姐!”然后便兴高采烈地朝着那些小吃摊飞奔而去。 不一会儿,就看见她在各个摊位之间穿梭自如,与老板们熟练地讨价还价,模样甚是可爱。 第175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第175章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 一旁的蓝雨见此情景,也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浅笑。她转头看向顾念雪,由衷地赞叹道: “小姐待下人可真好。” 顾念雪闻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正在忙碌挑选食物的芳儿身上,轻声道: “其实我从未将她们视为下人,芳儿和紫笙自幼便陪伴在我身边,与我一起经历过无数的喜怒哀乐。这么多年来,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主仆之义。可以说,她们就是我的亲人,此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如同保护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守护着她们。” 说到这里,顾念雪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在上一世的时候,她亏欠了她们太多太多…… 蓝雨看着顾念雪神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出这番话,心中动容。 而此时,顾念雪微微侧过头来,虽不知道蓝雨在想什么,但她依旧面带微笑,柔声说道: “蓝雨,你现在也是我的人了,我可以把命交托给你,但也希望你能信任我,从今往后,国公府便是你的家,你也不再是一个人。” 蓝雨错愕地抬眸,望向顾念雪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仿佛从她眼中窥见了无数绚烂多彩的光芒,穿透层层黑暗迷雾,径直照进了蓝雨那颗原本黯淡无光的心。 “小姐······”蓝雨嘴唇轻颤,正欲开口回应之际,街道两旁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嘈杂之声。 紧接着,只听得街角之处猛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受惊的骏马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那马儿双眼圆睁,鬃毛倒立,四蹄翻飞,状若癫狂,毫无规律地在大街之上横冲直撞起来。 惊慌失措的人们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躲避,然而,仍旧有些反应稍慢之人躲闪不及,被那疯狂乱踏的马蹄狠狠踢中,顿时惨叫连连,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见此情形,蓝雨心头一紧,她不敢有丝毫迟疑,迅速伸手一把拉住顾念雪,拼尽全力推开人群,将她拽到街边的角落里,以确保她们不会被那匹失控的疯马所殃及。 一时间,街道上乱成了一锅粥。 “芳儿!”顾念雪心急如焚地呼喊着,目光急切地在拥挤不堪的人群中搜索着芳儿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不远处有一道纤细的身影,正被四处乱窜的人群推搡着,挤压着,身体摇摇晃晃,根本无法稳住重心。 蓝雨也发现了她,迅速转头对顾念雪说道: “小姐,您在这儿别动,我去救人。” 顾念雪闻言连忙点头答应,眼中满是焦虑与担忧。 随即蓝雨一个纵身,身手矫健,轻盈地踩踏着周围的障碍物,快速向芳儿所在之处靠近。很快地,她便成功抵达芳儿身旁,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将其拉至身侧。 此时的顾念雪虽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旧高悬着,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 就在这一刹那,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个年幼的孩子正站在街道中央,惊恐万分地望着迎面狂奔而来的那匹失控的疯马,无助地哭喊着娘亲。 此刻,顾念雪的动作还是比脑子快了些,直接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就在她刚刚触碰到孩子小手的瞬间,那匹疯马已然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她们的面前。 千钧一发之际,顾念雪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她咬紧牙关,紧闭双眼,使出全身力气紧紧抱住孩子,然后猛地侧身一个翻滚。 紧接着便是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脚踝处袭来,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不过万幸的是,俩人堪堪躲过了疯马的踩踏,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 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声: “小心,棚子要塌了!” 顾念雪闻声,心里猛地一惊,急忙循着周围人们惊慌失措的视线朝上望去。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当她意识到危险逼近的时候,想要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身旁瑟瑟发抖的孩子身上,容不得她有丝毫犹豫,她紧咬牙关,抱住自己的头,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转过身去,用自己柔弱的身躯牢牢地挡在了孩子身前。 而另一边,蓝雨和芳儿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得一时无法动弹,眼看着顾念雪身处险境,蓝雨急得直想抽剑砍人。 就在顾念雪紧闭双眼,做好迎接重创的瞬间,头顶上方传来了一声巨响,预期中的痛楚也并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 她惊恐之余,缓缓抬眸,只见漫天的灰尘弥漫开来,宛如一场厚重的黄雾笼罩住了四周。 待尘埃渐渐散去之后,一道颀长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包裹在一袭黑袍之中,脸上更是蒙着一块黑布,令人无法看清他真实的面容。 可那眼神,犹如覆盖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冰,眼底深处,更是透着极为审慎的打量。 顾念雪心有余悸,微喘着气,朱唇微张,原本想要说出的话语,又被一记突如其来的叫喊声,硬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 “抓住他!”这声音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这声音? 待看清后方追逐过来的人时,顾念雪就毫无防备地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拽了起来。 与此同时,刚刚才救她一命的蒙面人,此刻竟然将她禁锢在身前,而方才用来救她的剑,也抵在了她那白皙娇嫩的脖颈之上,冰凉的触感,使得顾念雪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一连串的意外接踵而至,以至于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和思考现在的情况。 “小姐!”一声焦急的呼喊打破了短暂的寂静,芳儿冲到最前面,正欲上前,却被蓝雨给拽住了。 “别过去!”蓝雨低喝一声,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蒙面人手中那闪着寒光的剑,眼神凌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在伺机等待着机会。 蒙面人显然也敏锐地感受到了,来自蓝雨那充满敌意的眼神,以及周身散发出的浓烈戾气,蒙面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将剑尖又朝着顾念雪的咽喉处凑近了几分。 第176章 你得罪不起的人 第176章 你得罪不起的人 芳儿焦急地朝蒙面人喊道:“大胆贼人,你快放开我家小姐!” 蒙面人对于芳儿的怒斥却是置若罔闻,他的目光始终紧紧锁定在蓝雨身上,随即微微俯下身去,压低声音在顾念雪耳边问了一句: “你是什么人?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高手护佑。” 顾念雪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冷冷地回应道: “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 蒙面人闻言,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有趣,你似乎不怕我?” 顾念雪面不改色,紧咬下唇,用冰冷的语气回答道: “怕你,你就不会伤害我了吗?” “好像可以考虑。”蒙面人的声音带着三分戏谑。 话落,一路追寻蒙面人至此的那些人也已到了跟前。 芳儿闻声急忙转过头去张望,在看到来人时,眼睛立刻就亮了。 “影七,朱雀,你们来得正好,快救救我家小姐!” 来人正是肃王府的暗卫,影七看着被挟持的顾念雪,心中不由得一紧,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拍了拍芳儿的胳膊,示意她别慌,转而面色凝重地看向蒙面人的方向,沉声开口道: “你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吧。” 蒙面人闻言,那双隐藏在黑布之后的眼眸,露出丝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光芒,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盯着眼前的这几个人,悠悠地说道: “刚才或许不行,现在可不一定了。” 说罢,他手中微微用力,顾念雪的脖颈处便浮现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影七见状,立即紧张地向前一步,大声吼道: “你若敢伤她半分,我等今日就是将整个京城掀过来,也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蒙面人听到这话,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发出一声冷笑。 他垂下双眸,轻蔑地打量着身前的这些人,心中对他们的威胁毫不在意。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顾念雪身上时,却不禁流露出几分好奇之意。 “你的身份似乎很不一般,竟连肃王府的人都对你这般重视。”蒙面人的话语中充满了调侃与试探。 顾念雪强忍着脖颈处的刺痛,冷静地审视着当下的局势,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似是已经大致猜出了一些端倪。 镇定自若地回应道: “你也很不一般,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潜入肃王府行窃。” 蒙面人眸色一凛,像是被人一语道破一般。心中暗忖:这个女人,不光胆识过人,还如此聪慧。 “彼此彼此,叫他们退下,否则别怪我不懂怜香惜玉。”蒙面人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只因他不能再拖延时间,必须尽快摆脱这些人。 顾念雪的眼神猛地冷了下来,这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前世。 同样的场景再次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萧璟瑞手持长剑,剑尖抵住她的脖颈,站于宫墙之上,以她为人质,要挟着她的父亲和哥哥们······ 然而,仅仅只是片刻之间,顾念雪就迅速恢复了冷静。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朝着蓝雨所在的方向瞥去,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似乎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紧接着,只见顾念雪微微低下头,做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柔声说道: “都退下!” 影七闻言,立即举起右手,向身后的一众暗卫发出指令,众人缓缓向后退去。 而在蒙面人放松警惕之际,顾念雪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动了动。 “看来,得劳烦姑娘陪我走一遭了,你若乖乖听话,待我安全,自然会放了你,否则······” 蒙面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紧紧抓住顾念雪纤细的胳膊,用力往后拽,准备带着她一同逃离此地。 只见顾念雪那扭伤的脚踝突然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踉跄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一侧倾倒而去。 蒙面人出于本能反应,迅速伸出手扶了她一把。然而,就在他触碰到顾念雪的瞬间,一股异样的感觉从他的右手传来。仿佛是被针扎了一下,起初,这种刺痛还并不明显,所以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可是随即而来的麻痹感,让他心头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说时迟那时快,蓝雨手中的长剑犹如闪电般直直地刺向他们所处的方位。蒙面人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挥动手中的剑进行抵挡。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两柄利剑在空中碰撞出一串火花。 蓝雨趁着蒙面人分心应对自己攻击的时机,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欺近到顾念雪身旁,并顺势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她。 后者借蓝雨的臂力,顾不得脚上的疼痛,咬紧牙关,使出全身力气奋力向前狂奔。她的身影如同一只敏捷的小鹿,眨眼间便跑出了一段距离。 待顾念雪成功脱险之后,影七和朱雀立刻有所行动,顺势就纵身一跃,将她护在了身后。 “王妃,您没事吧?”影七率先开口问道。 顾念雪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过正在激烈交锋的蓝雨和蒙面人那边。 见俩人打得难解难分、不分伯仲,立即对二人说道: “我没事,去帮蓝雨!” 朱雀当机立断,挥手叫来其余暗卫保护她,便与影七一起冲了过去,加入了混战。 三人呈三角之势将他围住,同时发动攻势,动作迅猛如电。 蒙面人的眼眸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狠绝,冷哼一声,身影如鬼魅般一闪,轻而易举地避开了正面袭来的长刀。 他身形灵动,恰似幽灵,右拳裹挟着劲风,直逼朱雀的咽喉。朱雀反应极快,侧身一闪,手中长剑一横,挡下了这凌厉一击。 与此同时,蓝雨瞅准时机,从背后突袭而来,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刺向蒙面人的背后。 然而,后者仿若背后长眼,脚尖轻点地面,身体轻盈一转,以一种超乎常人想象的刁钻角度成功避开了蓝雨的攻击。还顺势一脚踢向蓝雨的手腕。 而蓝雨也是临危不乱,凌空将手中的长剑迅速切换到了左手,并及时调整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对方的飞踢。 影七趁着蒙面人对付蓝雨的间隙,长刀高举,带着千钧之力劈下。蒙面人抬头,目光如炬,毫无惧色,他紧握剑柄,剑身一抖,如灵蛇舞动,迎着长刀而去。 此刻,蒙面人的呼吸微微急促,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右手处的麻痹之感也越来越强烈,他下意识地看向顾念雪,只见后者正沉着地看着他这边,那镇定自若的模样,绝非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该有的。 尽管身处如此不利的境地,蒙面人的眼神却越发坚毅。 他深知,今日若不能成功突围,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他心中涌起一股决绝,手中利剑攻势愈发凌厉,剑招如狂风暴雨般向着对面三人席卷而去。 第177章 明目张胆 第177章 明目张胆 双方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闪烁,拳脚相交之声不绝于耳。每一次攻击都险象环生,每一次躲避都惊心动魄。地上的尘土被劲风扬起,弥漫在空气中,为这场激烈的厮杀增添了几分朦胧与紧张的氛围。 就在那蒙面人与众人激烈缠斗且略处下风时,突然间,一道寒光乍现。 不知从何处又冒出了另外两名同样蒙着面的神秘人,他们身形灵动如魅,剑招更是凌厉无比、变化万千,从身形剑法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显然对方并不恋战,趁着双方短暂分开的间隙,其中一人迅速抛出一记暗器。 刹那间,滚滚浓烟弥漫开来,遮天蔽日,使人眼前一片迷蒙。 影七等人连忙想要奋力追赶,却被那浓密的烟雾阻碍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前方道路以及那三名蒙面人的去向。 待烟雾散去,蒙面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顾念雪秀眉紧蹙,高声喊道: “不必追了。”听到命令,众人才止住脚步。 这时,蓝雨以极快的速度奔回顾念雪身旁,只见芳儿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同时手中还拿着一方手帕,轻轻地为她擦拭着脖子上那道的血痕。 见此情形,蓝雨心中愧疚万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属下失职,请王妃责罚。” 蓝雨满脸自责,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让顾念雪身陷险境和受伤了。 顾念雪见状,赶忙伸出手去,轻轻将蓝雨扶起,并柔声安慰道: “明明是你又救了我一次,何罪之有。” 紧接着,顾念雪转而看向影七和朱雀,问道: “那人要偷什么?” 影七一脸凝重之色,抱拳回答道: “回王妃,属下暂时不知,只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正在王爷的书房中翻找着什么东西。” 顾念雪若有所思道: “书房?那这人定不是为了寻常的金银财宝,而是一早就盯上了肃王府,且对王爷的行踪了如指掌······故而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潜入行窃。” 话至此处,顾念雪突然止住话语,心中隐隐感到或许还有某些关键之处被自己所忽略,但一时之间却又难以捉摸。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朱雀忽然开口说道: “方才与他们交手之时,属下隐约察觉他们的武功路数并不似中原常见,属下大胆猜测,他们会不会是北疆使团的人?” 经朱雀这么一说,顾念雪这才突然想到了什么。 回想上一世,北疆抵京当日,她偶然听闻凌霄会馆的下人疏忽大意,未注意到北疆太子入住房间内的布置,结果不小心触犯了他们当地的某种禁忌。 后来,萧璟芫得知此事之后,便带领着一众随从急匆匆地赶往凌霄会馆,亲自去接牧星驰入宫,众人左等右等,却迟迟不见牧星驰出来,萧璟芫渐渐失去耐心,开始怀疑是不是北疆使团故意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因此双方之间闹得很不愉快,而最终,是萧璟瑞出面当了和事佬,这才安抚住了北疆,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宣璟帝的耳朵里,宣璟帝为顾全大局,不得不出面斥责萧璟芫,责令其向北疆太子当面致歉。 如今想来,似乎一切都串起来了,牧星驰绝不是有意迟迟不出,而是······他根本不在凌霄会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顾念雪,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来不及多想,当即果断地下达命令道: “立刻派人去宫里通知王爷,请他密切关注北疆太子今晚的一举一动,并将今日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事无巨细。” 朱雀拱手答道: “谭季已经去往宫里了,只是不知能不能顺利见到王爷。” 顾念雪闻言,心中暗忖:今日宫中设宴招待北疆太子,各宫门定是严加设防的,谭季只身前去,只怕是连第二道宫门都过不去。 思及此处,她玉手轻抬,迅速自腰间掏出一块皇后钦赐的令牌递给她,柔声嘱咐道: “你且将此令牌收好。有它在手,应当不会有人胆敢阻拦你。但有一点切记,待你入宫之后,切莫提及寻找王爷之事,只说是为寻沐风即可。” 朱雀双手接过令牌,躬身应道:“属下遵命······王妃······” 这一声“王妃”出口,一旁的影七目光倏地一闪,随即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顾念雪似也稍一愣神儿,朱雀对她的敌意,好像没那么深了······ 朱雀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收入怀中,转身便飞身上了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小姐,我们赶紧回府吧,您这脚伤还有脖子上的伤口得尽快处理。” 芳儿急得满脸通红,眼看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顾念雪却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我没事,只是扭伤了而已,你家小姐自己就是大夫,怕什么?” “小姐,您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呀。万一伤势加重了可怎么办?您就听话吧,要是让老爷夫人和少爷知道了,又得心疼了。”芳儿苦口婆心地劝着,说罢,还偷偷朝着一旁的蓝雨使了个眼色。 蓝雨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紧握的长剑丢给了身后的影七,然后快步上前,走到顾念雪面前后稳稳地半蹲下来。 “小姐,属下背您。” 顾念雪见状,连忙下意识地摆了摆手想要拒绝。 可谁知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芳儿突然伸出手来,轻轻地推了她一把。顾念雪一个没站稳,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过去,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直接倒在了蓝雨瘦弱却坚实的背上。 就这样,顾念雪稀里糊涂地被蓝雨强行背着往前走了。 呃……这似乎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女子这样背着呢,这种感觉真是奇妙,一时间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官府的人马赶到了。 只见影七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松,他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掏出一块金光闪闪的肃王府令牌。 官差们一见到这块令牌,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们深知这肃王府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谁要是敢得罪,恐怕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 其中一名领头的官差连忙走上前来,满脸谄媚地说道: “大人有何吩咐?小的们定当全力以赴!” 影七微微颔首,用冰冷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淡淡地开口道: “这里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也看到了,赶紧安排人手将现场清理干净,不得有误!” 得到命令后的官差们丝毫不敢怠慢,立刻行动起来。 第178章 不愧是我未来三嫂 第178章 不愧是我未来三嫂 萧璟芫听闻下人的禀报之后,带着一众随从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凌霄会馆。 正当萧璟芫抬起脚准备迈进那朱红色大门的时候,忽然间,一阵清脆的呼喊声从他的身后传来。 “五殿下!” 萧璟芫闻声转过头去,目光在触及来人的瞬间,眼中似乎闪过一丝难言的错愕。 远远望去,只见虞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骑装,长发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她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如同一道闪电般疾驰而来。 待到临近之时,虞莹潇洒地纵身一跃,稳稳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而后顺手一甩,便将手中的缰绳准确无误地扔到了一旁候着的下人手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之感。 待虞莹快步走到萧璟芫跟前时,她先是恭恭敬敬地向着萧璟芫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萧璟芫见状,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并关切地问道: “虞小姐不必多礼,只是不知,今日你为何会突然前来找本殿?” 虞莹直起身来,美眸流转之间,流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 “回五殿下,是表妹让我来找您的,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虞莹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递到了萧璟芫的面前。 萧璟芫顿时深感疑惑,难以置信地问道: “乐安县主让你给我送信?你确定······这封信是给我的,不是给三哥的?” 不是他谨慎,而是若让三哥知道,未来三嫂给除他以外的男人送信,哪怕这男人是他亲弟弟,估计都会被他那如寒冰般的眼神给凌迟了吧! 虞莹听后,心中不禁暗暗吐槽这位五皇子的多疑,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平静,只是默默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极有耐心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吐出两个字: “确定。” 萧璟芫依旧将信将疑,目光死死地盯着虞莹手中的信件,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秘密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终于下定决心,缓缓伸出手去,却又在即将碰到信封的时候停住了动作,犹豫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那……那我打开咯。” 虞莹见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同时重重地点了下头,表示应允。 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五皇子怎么这般婆婆妈妈的? 萧璟芫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似的,当着虞莹的面轻轻拆开了信封。 然而就在他刚刚展开信纸的瞬间,一颗心便悬到了嗓子眼儿,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紧张兮兮地准备瞧瞧自己那位尚未过门的三嫂,究竟会给自己写些什么。 当他定睛看清纸上所书内容之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只见那密密麻麻的字里行间,写满的竟是有关北疆地区独特的风土人情、风俗习惯,甚至还详细列举出了许多当地的禁忌之物。 站在一旁的虞莹见此情形,也按捺不住好奇心,悄悄地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往信纸上瞅了一眼。 而此时的萧璟芫早已沉浸在信中的内容之中无法自拔,全然没有察觉到虞莹的小动作。待他回过神来,眼中已满含泪水,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 “乐安县主也太贴心了,不愧是我未来三嫂。” 随即看了看他方才带来的礼物,其中就有一样是这信中提及的禁忌之物——玉枕! 信中提到北疆人不喜玉枕,尤其是在北疆皇族之中,玉枕是用来陪葬的,一直是被视为不祥之物。 虞莹见他面色有些尴尬,好心提醒道: “要不,五殿下暂且先回去,然后依照表妹在信中所提到的,把这一堆礼物重新筛选一遍再来?” 萧璟芫闻言,觉得甚是有理。 “多谢虞小姐,麻烦也替我谢过乐安县主,改日,本殿下定会登门致谢。” 虞莹点头应道: “没问题。那殿下慢走。”说罢,她微微欠身行礼。 萧璟芫与虞莹辞别之后,便带领着众人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此时,虞莹却突然察觉到一些异样。 她注意到,凌霄会馆的墙体后,似乎有人在窥视着这边的动静,与此同时,这外面,也有好几双眼睛在盯着。 虞莹不禁轻声呢喃道: “看来,这凌霄会馆还真是够热闹的。” 随即,虞莹也轻盈地翻身上马,手中缰绳一紧,头也不回地策马而去,只留下一串飞扬的尘土和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另一边,当萧璟瑞获知了此事之后,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心中满是恼怒和不快。 他暗自思忖着,究竟虞莹给了璟芫什么样的东西,居然能够让璟芫毫不犹豫地中途折返回去,彻底打乱了他精心策划的布局。 按照他原先的设想,在璟芫与北疆太子闹得不可开交之时,他就可以恰到好处地出现,充当和事佬,趁机在宣璟帝面前表现一番的,如今,却是错失如此好的机会,可惜了。 凌霄会馆中—— 裴皓廷那颗一直悬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稍稍安定了一些。 若这当朝五皇子此时真的前来,强烈要求面见太子,那么他必然要绞尽脑汁地应付一番,甚至有可能会因为言辞激烈而导致双方当场翻脸,一旦局面发展到那种地步,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对方不知为何竟然临时改变了主意,居然走了,虽然裴皓廷对于其中缘由心存疑虑,但眼下这种状况无疑是对他们最为有利的结果。 这时,屋顶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裴皓廷警觉地抬起头来,循声望去。 只见牧星驰等一行人正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 裴皓廷立即迎了上去,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自家主子的面容时,却发现此刻的牧星驰,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右手似乎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太子,您受伤了嘛?”裴皓廷满脸紧张地问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焦急和担忧。 牧星驰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用左手紧紧按压住颤抖不止的右手,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旧冰冷锐利。 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去叫蒋先生过来。” “是!”裴皓廷半分不敢耽搁,立即就去了。 方才去营救牧星驰的俩人,面色也是十分凝重,显然这次行动并不顺利。 第179章 并非虚言 第179章 并非虚言 此二人是北疆皇族赫赫有名的赤羽卫,也是一对亲兄妹,兄长名叫千寻,妹妹则唤作寒霜。 回程的路上,千寻见牧星驰状况不妙,曾试图以内力为其运功排毒。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随着自己的内力源源不断地逼入牧星驰体内,后者所承受的痛苦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发加剧起来。 无奈之下,千寻只好当机立断,暂且封住了牧星驰身上的部分经脉,以阻止毒素进一步扩散蔓延。 就这样,三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回来找蒋萧救治。 蒋萧闻言,也是立即就赶到了后院,连行礼都来不及,立刻伸手搭在了牧星驰的脉搏之上,又在他手上和眼睛上观察了一番,片刻之后,这才舒了口气,缓缓道: “太子放心,此毒不会伤及性命,只是有麻痹神经的效果,想必是千寻已经运功替你封锁了经脉,所以您现在才能行动自如。若不然,此时此刻,恐怕您早已全身瘫软,难以挪动分毫了。” 牧星驰蹙眉,心中十分笃定这毒定是那女子所下,不禁自嘲地轻笑一声: “想我堂堂北疆太子,初到京城的头一天,就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给暗算了,真是说出去都怕人笑话。” 一旁的蒋萧听闻此言,脸上露出一丝狐疑之色。怎会如此凑巧? 他今天可也是栽在了一个小丫头手里了。 想到此处,他转头朝着千寻和寒霜望了过去。 只见那两人对视一眼后微微颔首,随后寒霜说道: “先生,伤太子的女人,正是今日我们在医馆碰到的那个人。由于事出紧急,还未来得及向太子说明情况。” 牧星驰的目光在三人身上徘徊,沉声问道: “你们认识那女子?” 话落,蒋萧摸了摸胡须,紧接着便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了他听。 “乐安县主?“ 牧星驰轻声呢喃着这个称呼,口中仿佛在细细品味一般,那两个字在舌尖不断翻滚,然后又缓缓咽下,眸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味。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方才劫持她的那一刻,当时自己厉声质问她究竟是何身份,而她却表现得异常冷静和淡定,甚至带着几分轻蔑地告诉他,她乃是一个他招惹不起的人物。 如今想来,这句话倒并非虚言。 可为何就连肃王府的暗卫都要如此敬她护她?莫非······她是萧璟煜看上的女人? 想到此处,牧星驰不禁嘴角微扬,心中暗自思忖道:这倒是有趣了! 与此同时,为了今晚能够如期入宫赴宴,蒋萧给牧星驰吃了自配的解药,却也只能暂时缓解而已。 然而由于时间紧迫,他暂且还不知这麻痹之毒的具体成分,同样的,对于此药所能产生的麻痹效果会持续多长时间,他也是一无所知。 只盼着在宫宴进行到一半之时,这麻痹的药效能够自行消散了。 —— 宫宴开始前, 萧璟煜被宣璟帝叫进了御书房议事,尽管目前尚未准许他正式参与朝廷政务,但每当面临战事方面的分歧时,宣璟帝总是更倾向于倾听这位儿子的见解和建议。 毕竟,朝堂之上的众多文臣们往往只会纸上谈兵,一旦真正需要上阵杀敌、短兵相接之时,还是那些历经无数战火洗礼、身经百战的沙场宿将才最有话语权。 议事结束后,萧璟煜便率先出了御书房,沐风似乎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见他出来,立即大步迎了上去,环顾四周后,这才压低声音凑近萧璟煜的耳畔,轻声禀报着什么。 随着沐风的话语逐渐落下,萧璟煜原本平静的面容却变得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那密布的乌云一般令人心生惧意。 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神冷冽如冰,沉声问道: “伤了?可严重?” 听到自家王爷如此急切地询问,沐风一噎,心中暗自嘀咕道:王爷难道都不关心一下王府丢了什么嘛? 但他也不敢多言,连忙恭敬地回答道: “回王爷,据朱雀所言,王妃只是脚踝不慎扭伤,另外还有些许轻微的皮外伤罢了,所幸并无大碍,请王爷放心。” 闻言,萧璟煜手握成拳,关节处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要出宫去寻顾念雪。 一旁的沐风见状,急忙上前阻拦。 “王爷,不可!” “你敢拦我?”萧璟煜声音骤冷,那凌厉的目光仿佛能将人刺穿一般。 果然,只要事关王妃,王爷就无法冷静。 沐风心中一紧,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道: “沐风不敢!只是王爷,王妃千叮咛万嘱咐,让您今夜务必留意北疆太子的一举一动,或许,会有更大的收获。” 萧璟煜闻言,原本紧握的掌心缓缓松开。 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沐风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着自家王爷的神色,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隐约觉得今晚的宫宴,注定不会平静收场。 毓庆宫, 宫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美酒佳肴摆满了长桌,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王公贵族们身着华服,笑语晏晏,可在这一片繁华盛景之下,暗流正悄然涌动。 只见萧璟瑞和萧璟芫并肩而行,一左一右,伴着北疆太子牧星驰姗姗来迟,步伐优雅从容。 随着他们的出现,原本喧闹嘈杂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王公贵族们纷纷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向他们行礼,表示敬意。 待到众人纷纷落座之后,萧璟瑞那双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视了一圈,却并未发现萧璟煜的身影,不禁窃喜:许是父皇并未准许他参加吧。 正当萧璟瑞心中暗自得意之时,坐在客位之上的牧星驰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俊朗如雕刻般的面容上依旧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轻声问道: “今日怎么未见肃王?” 萧璟瑞刚想张嘴回答,却不想被身旁的萧璟芫抢了个先。 “太子殿下莫急,我三皇兄午后一直在与父皇商讨军政要事,许久才出来,父皇体恤,特意让他先回了寝宫休憩,待沐浴更衣完毕,再来与太子小酌几杯,还请太子殿下勿要见怪。” 第180章 没什么耐性 第180章 没什么耐性 牧星驰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无妨,肃王乃贵国战神王爷,身负军国大事,日理万机,公务之繁忙可想而知,晚到片刻自是可以理解的。” 可心想,来此之前,不是才听说肃王失了宣璟帝的宠嘛,怎么还会让他议事? 萧璟瑞的脸色亦是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强忍着心头的不满,开口说道: “还是太子殿下心胸豁达,如此,我便替三皇兄敬您一杯。” 言罢,萧璟瑞伸手端起面前放置的酒杯,高高举起,向着坐在对面的牧星驰示意敬酒。 正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洪亮且浑厚的声音从殿门外远远传了进来, “不必了!这杯酒理当是本王亲自来敬,方显诚意才是。” 伴随着话音落下,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殿门口处。 紧接着,但见一道身形挺拔如松的身影大步流星地穿过殿门走了进来。 萧璟煜身着一袭暗紫色蟒袍,绣着金线勾勒的蛟龙,栩栩如生,似要腾空而起,再看他腰间束着的那条墨色玉带,质地温润细腻,散发出柔和的光泽,玉带上所镶嵌的那颗红宝石更是璀璨夺目、鲜艳异常,无时无刻不在彰显着他那尊崇无比的身份。 他披着一件黑色的大氅,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摆动,更给他增添了几分雍容华贵之气。 他那淡漠如水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如同微风轻拂湖面一般,不带丝毫波澜,最后落在了牧星驰身上。 牧星驰感受到他的视线,微微挑眉,两人眼神交汇间仿佛有火花闪烁。 萧璟煜身形笔直如松,步履从容地走向属于自己的座位。优雅地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不紧不慢地朝着牧星驰所在之处迈步而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沉稳有力。 随着距离的逐渐拉近,萧璟煜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令人难以捉摸其中真意。 待到走近牧星驰身前,萧璟煜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太子殿下,听闻今日京城热闹非凡,殿下可玩得尽兴?”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可这话里话外的深意,却让牧星驰心里一紧。 面对萧璟煜如此隐晦的试探,牧星驰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地顺势站起身来。 双手轻轻捧起面前的酒杯,动作优雅大方,然后同样以平静的语气回应道: “肃王说笑了,京城繁华,自是令人流连忘返。只是本太子初到京城,人生地疏,一入凌霄会馆,便琐事缠身,倒也无暇好好领略这京城的大好风光。” 他故意将 “琐事” 二字说得重了些,那双犀利如鹰隼般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直望向萧璟煜,似在挑衅,又似在试探。 即便是在这样的目光下,萧璟煜也表现得云淡风轻,仿若没听出他话中的深意,轻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 “太子殿下远来是客,我这做东道主的,自是该好好招待。只是今日王府中出了些意外,本王的未婚妻也于集市中,被一只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畜生所惊扰,还因此受了伤,着实让本王心疼。” 说到 “未婚妻” 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紧紧地盯着牧星驰。 此时的牧星驰,在听到“畜生”这个词之后,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心里暗自思忖道:他说的未婚妻许就是那位乐安县主了吧,这世界还真小······等等,那他口中的畜生,说的究竟是当时的疯马还是······可他不也救了那个女人一命嘛?就算受伤了,也不能全怪他头上吧。 无妨,他没有证据,即便知晓一些端倪,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虽然牧星驰心中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但表面上仍旧强作镇定,神色从容不迫。 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一丝关切之色,缓声道: “竟有此事?不知未来王妃伤势如何?若有需要本太子帮忙之处,肃王尽管开口。”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知情的人听了,还真以为他是个关心他人的翩翩公子。 萧璟煜唇角微扬,笑意不达眼底: “太子殿下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只是这伤害本王爱妃之人,若让本王查出来是谁,定要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具有一种无形的穿透力,在这热闹的宫宴上显得格外清晰,周围的王公贵族们听到这话,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一时间,众人的交谈声也在瞬间变得低沉了不少。 牧星驰心中自然清楚,萧璟煜此举分明就是在有意试探,可他又怎会轻易露出破绽。 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着说道: “肃王如此重情重义,着实让人敬佩。若本太子能帮得上忙,定当全力以赴。只是这京城如此之大,要找出伤害王妃之人,恐怕并非易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萧璟煜的反应。 萧璟煜见他如此镇定,心中冷哼: “太子殿下说得有理。不过,肃王府的暗卫向来办事讲究效率,想必太子殿下也深有体会。” 话落,萧璟煜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容,不待对方答话,便又道: “听闻太子殿下在北疆之时,智谋过人,常常能出奇制胜。今日本王倒有个难题,想请教太子殿下。” 就在这时,一旁的萧璟瑞再也按捺不住性子,急忙插话进来: “三皇兄,这太子殿下初来乍到,午时又因凌霄会馆那些不中用的下人生了好一档子气,好不容易到这儿来放松一下心情,您这总缠着人家,是不是不太妥当啊?” 听到这话,萧璟煜原本微笑着的脸庞瞬间沉了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缓缓转动过去。 此刻的他,可没什么耐性留给别人了。 “四弟若有闲情操心本王如何款待贵客,不如赶紧去面见父皇,请他即刻恩准本王出宫,去探望本王的未婚妻,本王甚是感激。” 萧璟芫在对面竖着耳朵听着,暗自给自家三哥竖起了大拇指,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隔着老远,就已经感受到他家三哥隐隐的怒火了。 心中暗道:看来三哥还是顾及了皇家颜面的,不然这句话就该说成是“你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萧璟瑞闻言,顿时感觉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愣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心中暗自诧异:这萧璟煜今天是吃了火药了嘛?说话这般冲,竟然当着北疆太子的面,公然驳斥他,让他颜面扫地! 第181章 本王才疏学浅 第181章 本王才疏学浅 见他不再说话, 萧璟煜这才又缓缓地转过头去,深邃的眼眸如寒潭一般,幽深而冰冷,直直地面对着牧星驰。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周身散发出一种无形的威压,仿佛一座高山般巍峨耸立,令人心生敬畏。 牧星驰显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压迫感,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暗自警惕起来。然而表面上却依旧云淡风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从容不迫地回应道: “请教不敢当,在座诸位皆是当朝各界的佼佼者,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想必肃王殿下今日是有意考验本太子,既如此,肃王殿下不妨出题吧。” 萧璟煜淡淡一笑,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眼神锐利而深沉,提高了声音说道: “今日为迎北疆太子,皇上兴致颇高,命本王以‘春’为题,作诗一首。可本王毕竟是个武将,才疏学浅,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下手。”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牧星驰身上,接着道: “太子殿下来自北疆,想必对这春日有着不一样的见解,本王早有耳闻,太子殿下对我中原诗词歌赋颇感兴趣,更是擅长丹青之术,在北疆可谓是声名远扬。今日,就烦请太子殿下率先挥毫泼墨,一展风采,为在座诸位起个好头吧?” 此言一出,毓庆宫内顿时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众人面色各异,有的面露惊讶之色,有的则微微点头表示赞同。 而坐在一旁的礼部尚书吴大人,则忍不住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冯御史嘀咕起来: “肃王殿下竟然说他自己才疏学浅,可据本官所知,殿下的才学乃是连翰林院的渠老都连连称赞的呀。” 冯御史气定神闲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嘴角微微上扬,面上一片淡定自若之色。 只见他优雅地抬起衣袖遮住面部,然后压低声音轻声回应道: “你这还看不出来?肃王殿下此举明显是故意自谦,目的就是为了让这北疆太子提笔赋诗一首呢,至于他为何要这般做,我可就猜不透咯。” 吴大人心领神会,这时,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牧星驰。 而此时此刻的牧星驰,只感觉自己右手的麻痹之感愈发强烈起来,仿佛有无数只蚂蚁正在啃噬着他的手臂一般。 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万万没有想到蒋先生所给的药效居然只能维持如此短暂的时间。 萧璟煜在这个时候让他落笔,分明是在故意刁难他,可此时若不应下,反倒显得他心虚。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不安,脸上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既然肃王如此抬举本太子,那本太子就献丑了。” 说完,他缓缓迈开步子,步履沉稳地朝着不远处的书案走去。 然而,当牧星驰刚刚伸手拿起摆放在书案一侧的笔时,刹那间,牧星驰的眼眸之中猛地闪过一丝冰冷至极的杀意。 他缓缓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萧璟煜,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到了极点。 “肃王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不用紧张,本王不过是想提醒一下,这云水镇的墨,质地独特,需以重蒸水细细研磨,方能展现出它最为上乘的色泽。” 说话间,牧星驰明显感受到右手腕处传来的力道,握笔的手似乎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刚要挣脱此人的禁锢,眨眼间,萧璟煜便放开了他,然后若无其事地单手提拿起桌上的砚台,低头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道: “嗯,这墨研得不错,赏。” 一旁研墨的宫女闻声立即下跪谢了恩。 随后,萧璟煜便转身走开了,牧星驰此刻已然知晓自己的右手是完全使不上力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咬紧牙关,强忍着疼痛和不适,改用左手艰难地在纸上落下了第一句: “北疆春迟雪未消,寒风吹过万重霄。” 尽管他已经极力克制右手的不适,努力调整着书写姿势以求字体美观,但字迹却仍略显稚嫩,然而,即便如此,每一笔的笔锋却透着一股豪迈之气。 众人听了这第一句,不禁暗暗点头。 这诗中,不仅生动地勾勒出北疆春日里独有的景致——广袤无垠的草原上新绿初萌、繁花如锦,远处雪山皑皑、白云悠悠;更是流露出一种雄浑壮阔、气吞山河的豪迈气魄,令人读之仿佛身临其境,感受到那春风拂面时所带来的勃勃生机和无尽力量。 此时,萧璟煜的目光悄然落于他的左手之上,其眼中光芒微闪,显然已察觉到其中端倪。 “太子今日倒是有兴致,居然改用了左手,这是起了好胜心了?” 牧星驰暗骂他明知故问,但他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不慌不忙地回应道: “本太子先前有幸结识了一位云游方士学习静心之道,那方士告知于我,若时常练习用左手习字,会更有助于平心静气。故而练习了一阵,还望肃王殿下与诸位大人莫要见笑。” 言罢,他再次提起笔,一行行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字迹跃然纸上: “遥看中原花似锦,何时携手共逍遥。” 最后一句落笔,他长舒了一口气,将笔放下。 这一句诗,表面上是在描绘北疆春日的美好,实则暗藏深意,暗示着他期望北疆与中原之间能够和平共处,携手共进。 萧璟瑞此刻也站起身来,称赞道: “太子殿下这首诗,着实令人耳目一新。不仅如此,这字更是笔法精妙,笔触丰满而不失灵动,刚劲有力又蕴含韵味,实在是妙不可言呐!” 面对萧璟瑞毫不吝啬的夸赞,太子谦逊地微笑着回答道: “四殿下过誉了。” 随后,世家各族子弟皆纷纷上前提笔吟诗,一时间,大殿内热闹非凡,舞姬们从大殿的一侧轻盈登场,伴随着琴声,鼓声,摆动着如柳的腰肢,身姿婀娜。 此时,沐风走了进来,悄声在萧璟煜耳边说了些什么。 牧星驰和萧璟瑞原本正在交谈着,可当他们看到沐风走进来并与萧璟煜窃窃私语时,两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转向了那个方向,似乎想要从萧璟煜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些端倪。 紧接着,就听萧璟煜面色凝重地开口说道: “太子殿下,本王有急事需立即去处理,失陪了。”随即又朝萧璟芫那边叮嘱道:“璟芫,同你四皇兄好好招待太子。” 萧璟芫眼珠子转了转,忙点头称是。 牧星驰闻言,心中一直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萧璟煜在这儿,他始终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自己,让他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 第182章 恐惧 第182章 恐惧 待萧璟煜前脚刚一离开, 萧璟瑞脸上立刻浮现出一副深表歉意的模样说道: “太子殿下勿怪,我这三哥一向如此,肆意惯了。” 对面的牧星驰微微一笑,神色从容地摆了摆手说道: “无妨,肃王乃是贵国的战神王爷,在战场上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深受贵国百姓们的敬重。如今一见,其风姿果然不凡。” 萧璟瑞本来满心盘算着借此事挑拨一下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没曾想到眼前这位牧星驰竟然如此沉得住气,不仅没有丝毫动怒之意,反而还佯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来。 于是,萧璟瑞只得讪笑着回应道: “太子大度,璟瑞自愧不如。” “四皇子说笑了,说起来本太子此番入京之前,其实也曾在民间听闻了诸多关于四皇子的事迹。”牧星驰又是轻轻一笑,缓声说道。 “哦?不知太子殿下都听到了些什么呢?”萧璟瑞不禁面露好奇之色,忙追问道。 “本太子听闻,近来这段时日里,四皇子与五皇子齐心协力、并肩合作,携手共同处理朝中政务,深得当今圣上的器重,使得百官信服,臣民拥戴。” 萧璟瑞闻言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对这等恭维之词向来受用。 “这都是我······我们该做的,我和璟芫既是父皇的儿子,也是臣子,为父皇分忧,为万民解难都是分内之责罢了。” 牧星驰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暗自思忖,这四皇子果真愚钝,难堪大任。不似萧璟煜,喜怒不形于色,令人难以捉摸。 可倘若让萧璟瑞登上帝位,对北疆也是有利的。 “殿下过谦了。对了,明日便是本太子正式觐见皇帝陛下之日,不知二位殿下是否也会来?” 萧璟瑞与萧璟芫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自然,父皇命我们兄弟二人招待太子殿下,自是要有始有终的,而且朝堂会晤结束之后,宫中还将举办一场盛大的百花宴,届时,京城中的名门望族之女皆会受邀出席,太子到时可务必要赏脸啊。” 牧星驰微笑着颔首示意, “殿下相邀,本太子定会准时赴约。” 此时,萧璟瑞那双狭长的眼眸之中忽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谋之色,转瞬即逝。 国公府—— 顾子陵倚靠在顾念雪房门口的雕花木门边,静静地看着紫笙正小心翼翼地给她的脖子上药。 然而,尽管紫笙已经尽可能小心,但当那冰凉的药膏接触到伤口时,顾念雪还是忍不住疼得轻轻皱起眉头,闭上了眼。 看到这一幕,一直强忍着心中怒火与担忧的顾子陵终于再也无法按捺下去: “妹妹,你有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要是让他知道是谁这么大胆敢劫持自己的妹妹,他定要将对方的狗腿给打断。 顾念雪缓缓睁开双眼,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道: “没有,不过那人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很陌生,应该不是我认识的人,可能只是巧合。” “什么巧合?”芳儿眼眶中泪花闪烁,愤愤不平地插话道,“那人分明是想要小姐的命,下手这么狠,这一剑划下来,万一留疤可怎么是好。”说到最后,芳儿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这番话的。 顾念雪忍不住轻笑出声,安慰道: “不过就是剑锋划破了个口子,哪儿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况且我能感受的到,那人并没想要伤害我,否则,我早没命了。” 顾子陵叹了口气,满脸无奈道: “得亏爹娘今日去探望外祖母了,否则要看到你这样回来,可得心疼好一阵子了。” “小姐。”这时,蓝雨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只见她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糕点盒子,缓缓走了进来。 顾念雪这才恍然,原来自己方才一回到府上,就没见到蓝雨的身影,敢情她是特意出去给自己买爱吃的,来哄她了? 蓝雨轻轻地将糕点盒子放置在了桌上,一旁站着的芳儿不禁微微一愣。她回想起自己之前买回来的那些食物,早就在拥挤的人潮中被挤掉了。 定睛一看,居然还是醉玉楼的点心。 “蓝雨,你也太贴心了吧,只是这醉玉楼离咱们国公府可不近,一来一回得花不少时间呢,你怎么这么快就买回来了。”芳儿一边满心欢喜地夸赞着蓝雨,一边迫不及待地将盒子打开。 刹那间,一股诱人的甜香扑鼻而来,盒内整齐摆放着一份份小巧玲珑、制作精美的点心。这些点心不仅外观漂亮得让人不忍下口,而且散发出来的阵阵香气更是令人食指大动。 蓝雨垂眸不语,顾念雪一眼就看出她还在愧疚,索性伸手拉住她的手,拍了拍: “我说了,今日是个意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芳儿不停地点头应和道: “是啊,蓝雨,今日要不是有你在,估计我都要被人群给踩成肉饼了,若不是为了救我,小姐也不会陷入险境,说起来,小姐受伤,我也有责任。” 听到这里,顾念雪连忙打断她们俩的话,故意板起脸来,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说道: “停!你们两个,都不许再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这是命令。”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快过来一起吃,这么精致可口的点心要是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听闻此言,那几个丫头瞬间喜笑颜开,一个个如同欢快的小鸟一般迅速聚拢过来,纷纷围坐在桌旁。 可突然间,四个女孩子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投向了此刻现场唯一的男子那边。 顾子陵感受到四道灼热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多余了。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云霆还没喂呢,你们慢慢享用,我去喂马了。”说完,便一溜烟离开了。 蓝雨吃着吃着,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今夜估计还有人要来,这点心要不要留一份出来?” 顾念雪瞬间知道她说的是谁,只见她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不用,今日有宫宴,不会饿着他的,你们多吃些,不必管他。” 夜幕降临—— 一阵轻微的响动从门外传来,顾念雪唇角微勾,娇娇柔柔的声音呢喃道: “真是难得,今日居然没有爬窗······” 话音未落,她脸上原本洋溢着的满心欢喜,刹那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恐惧。 因为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不是萧璟煜,而是······ 莫桑! 第183章 好女不吃眼前亏 第183章 好女不吃眼前亏 顾念雪警惕地看着对方,脑海中迅速搜索着脱身之法。 可即便是跑,估计不出三步就会被对方擒住,更何况她的脚还受了伤。 “乐安县主,可叫本座好找啊。”莫桑阴沉而又略带戏谑的声音,在这间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悠悠回荡开来。 这声音仿佛来自幽冥地府,令人毛骨悚然。 顾念雪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窜而上。 她强自镇定下来, “你把我的人怎么了?” 蓝雨一直是守在外头的,就算他的武功在蓝雨之上,也不可能在不惊动蓝雨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进来,除非,这人用了毒! 莫桑缓缓抬手将帽檐摘下,一张戴着诡异面具的脸庞随之暴露在她面前,即便看不清他的面容,却也能感受到其眼底深处所潜藏着的无尽阴鸷。 莫桑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 “如若本座把她杀了,你将如何?” “那我定会杀了你,血债血偿。”顾念雪的声音犹如寒夜中的冰霜一般冰冷刺骨,透露出一种决然和无畏。 莫桑嗤笑一声,满不在乎地嘲讽道: “不过是个婢女,也配让本座替她抵命?况且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娃,如何杀得了本座?” “婢女也是人,你也不过是血肉之躯,我若要杀你,可不一定要武功高强,如若不信,你大可以试试!”顾念雪狠狠瞪着他。 “哈哈哈哈······小丫头,本座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脾气暴,有个性,对用毒又颇有天赋,当真是难得一见。怎么样,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五毒盟,成为本座的五阶长老?”言语之间,他那双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浓厚的兴趣。 “一个早已被朝廷剿灭的不入流帮派,你哪儿的自信妄想本县主加入?”顾念雪眸光微沉。 莫桑原本噙着的笑意瞬间凝固在了唇边,沉声道: “你当真认为本座不会杀你?”莫桑的声音逐渐变得阴森可怖,随着他话音落下,周围的空气骤降,令人不寒而栗。 他那颚骨上的黑色刺青竟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开始缓缓地在他脸颊上蠕动起来,显得格外诡异。 顾念雪的心猛地一沉,心想,真要是动起手来,她哪儿是对手啊? 俗话说得好,好女不吃眼前亏,眼下还是先服个软比较妥当,小命要紧。 于是,她强装镇定地开口说道: “等等,莫盟主,你今日特意来找我,想必不会只是单纯为了取我性命这么简单吧?” 莫桑微微眯起双眸, “不错,本座来找你,便是要你交出那三尸蛊的解蛊之法。若是你肯将方法告知本座,本座答应你,绝不伤你性命。可倘若你执意不肯……” 然而,还没等莫桑把后面的狠话撂出来,顾念雪竟毫不犹豫地点头应承下来: “我答应你。” 如此干脆利落的回答反倒令莫桑心生疑虑:这丫头莫不是想耍什么花招吧? “只不过,这解蛊之法着实繁杂得很,三言两语也说不清,不如这样,待我改日有空,将其拟写成册交予你,你意下如何?” 莫桑沉吟片刻,谅她也不敢诓他。 “好,那就以三日为限,三日后,本座会再来寻你。”接着又特意补充警告道:“丫头,记住了,若是你胆敢有半句假话来糊弄本座,本座定会让国公府满门为你的谎言陪葬。” 话落,莫桑便作势转身离开,顾念雪却叫住了他。 “等等?” 莫桑闻声停下脚步,猛地回头,眼神凌厉地质问道: “怎么?难道你现在就想反悔不成?”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问你,先前在边境的时候,你给秦学林下的毒是否当真会每月发作,没有你的解药,他真的会死嘛?” 莫桑转头看着她,似笑非笑地盯着顾念雪看了一会儿,轻笑道: “据本座所知,你不是很讨厌那个人嘛?这么问,究竟是想让他死,还是不想让他死?” 顾念雪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自然是想让他死,但却不想他死的太过痛快。” 听完这番话,莫桑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丫头,本座很少有看得起的人,如今你算一个,放心,那小子身上的毒虽不致命,但也够折磨他一阵子的了。” 闻言,顾念雪没再说话。 莫桑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悠悠道: “如若你不是萧璟煜看上的人,本座或许能跟你成为朋友,可惜了······”说到这里,莫桑故意拖长了语调,脸上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 “可惜个大头鬼,谁稀罕和你这种半人半鬼的怪物做朋友。” 当然,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蛐蛐。 “如若你们五毒盟不去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或许也可以光明正大地立足于世间,朝廷也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顾念雪试探性地看着莫桑,话语清脆而坚定。 “本座最讨厌别人说教!”莫桑低声怒喝,“丫头,今日本座不杀你,不代表日后也不会,萧璟煜的命,本座要定了!你若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还是趁早跟他划清界限为妙!” 未等顾念雪回答,莫桑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眨眼间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喂!你还没给我的人解毒呢?”顾念雪急忙冲着他离去的方向大喊。 “不过是些寻常迷药罢了,至多半个时辰自会苏醒!”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飘飘忽忽地萦绕在顾念雪耳畔,可环顾四周,却不见半个人影。 顾念雪无奈地轻叹一口气,嘴里小声嘟囔着: “真是个怪人。” 说罢,她摇了摇头,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莫桑刚刚站过的地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那张布满狰狞毒纹的脸庞。 看他脸上的毒纹,想必也撑不了几年了吧······ 顾念雪艰难起身,正欲拖着扭伤的脚走向门口之时,门外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晚原有的宁静。 不会是那个怪人又回来了吧? 没完没了还! 顾念雪心中暗自思忖着,本想张嘴狠狠地怼上几句,但就在这时,一阵极其温柔而又急切的呼喊声传入了她的耳中。 “雪儿······” 伴随着这声呼唤,只见萧璟煜风驰电掣般地大步冲进房间。 在看到顾念雪的瞬间,萧璟煜立即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两人相拥而立,即使隔着身上的衣物,彼此依然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那急促而紧张的心跳。 第184章 坤舆图 第184章 坤舆图 “阿煜······”她轻轻唤了他一声。 听到她的声音,萧璟煜稍稍松开双手,轻轻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将面前的人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她安然无恙,那颗一直高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出了什么事?” 方才他看到蓝雨晕倒在屋外,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关键外面竟然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是莫桑。” 萧璟煜剑眉微蹙, “居然能寻到国公府来,他可有对你怎么样?” 顾念雪摇了摇头, “没有,他只是想要我把解三尸蛊的方法给他,并没有伤害我。” “就这么简单?”萧璟煜显然有些错愕。 “就这么简单,其实我也很诧异,他明明那么恨你,如今知道了我与你的关系,却没有拿我作为要挟。还真是个怪人。”顾念雪一边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边若有所思地说道。 萧璟煜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坐下。 “莫桑这个人视毒如命,算是个毒痴,比起当年的唐傲来说,他对毒术的痴迷程度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或许,他是觉得你是个可塑之才,起了恻隐之心吧。” 即便真是这样,萧璟煜仍旧心有余悸,暗自思忖道:看来,成亲之前,他得多派几个人保护雪儿了。 “话说回来,宫宴这么早就结束了?”顾念雪突然开口问道。 萧璟煜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她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之上。 伸手轻轻撩开她的衣襟查看她脖子上的伤口,刹那间,一股温热之感自他的指尖传来,使得顾念雪不由得娇躯一颤,急忙扭过头去。 “有老四和老五在,无需本王,况且,知道他就是伤了你的人,怕一个忍不住,就揍了。” 他? 顾念雪瞬间了然。 “肃王府的窃贼果真是牧星驰?” 对此,顾念雪的眼神之中倒是并未流露出过多的惊讶之色。 “嗯。”萧璟煜微微点头。 “可他想偷什么?” 萧璟煜略微沉吟片刻后,缓声道:“若猜得不错,他想要的应该是坤舆图。” 坤舆图? 当听到这个名字时,顾念雪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瞬间聚焦在了那里。 因为坤舆图乃是多年前民间一位游历方士所着,此图不仅详尽地绘制了各国郡县的地形地貌,更是巧妙地勾勒出各国的山川走势、河流脉络。尽管她未曾有幸亲眼目睹其真容,但往昔在翻阅一些民间杂谈时,曾被多次提及。 “坤舆图竟然在你这里?这可是无价之宝,你怎么得到它的?”言语之间,顾念雪难掩内心的激动与好奇。 萧璟煜见她这般模样,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轻声调侃道: “这么想知道?” 顾念雪忙不迭地点头,宛如小鸡啄米一般,那急切的神情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萧璟煜见状,忽然将自己的脸庞缓缓凑近顾念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顾念雪先是一愣,旋即望着眼前这个看似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忍不住笑了。 紧接着,她毫不扭捏,大大方方地在萧璟煜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下可以说了吧。”顾念雪娇嗔着催促。 而萧璟煜则不紧不慢地伸出右手,轻柔地握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细细摩挲把玩起来。 而他的神色似有一瞬间的黯淡,仿佛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往事。 “因为那名方士是赵氏族人,我外祖家的旁支。只因某些原因,不得不隐姓埋名。他临终前,托人将图送到了京城,却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如若不是我让人去追查,就连他的身份,我都一无所知。” 顾念雪闻言,反手握住了他的,轻声问道: “那你外祖呢,可曾来探望过你?” 面对这个问题,萧璟煜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落寞之色,缓缓说道: “从未,自我单独建府以来,赵氏一族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也从未有人上门寻过我,就好像是在刻意躲着我似的。” 望着眼前的萧璟煜如此淡然地讲述这段经历,顾念雪的心不由得一阵揪疼。 “那你可有想过去寻他们?” 萧璟煜的手顿了一下,稍作迟疑后,方才开口回答道: “不,赵氏一族一夜之间淡出朝堂绝非偶然,反倒更像是一场精心布局的阴谋,我若去寻他们,只怕会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如今看来,彼此互不打扰,或许才是对大家最为有利的结果。” 顾念雪静静地看着他落寞的侧颜,忍不住想要伸手轻轻触摸这张令她心疼不已的脸庞。 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今生,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一定要帮他查清宸妃真正的死因。 她绝不相信,像宸妃那样深爱着自己丈夫和孩子的女子,怎么可能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这里面必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者苦衷,让她走投无路、别无选择。 “阿煜,不管将来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顾念雪轻抚着他的脸颊,声音温柔得如同春风。 “我知道。” 萧璟煜微微抬起头,将自己的脸庞轻轻地摩蹭着她温暖的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无尽的力量与安慰。 就在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气氛逐渐升温的时候…… “王爷!蓝雨醒······”沐风匆匆忙忙地跑进来禀报,声音却在见到俩人亲昵的画面后戛然而止,迅速转过头去,迎面却撞上了飞奔而来的芳儿。 “哎哟!疼死我了,沐风,你杵在这儿干嘛吖?”芳儿一脸嗔怪地抱怨道。 “嘘——快回去,快回去……”沐风一边压低声音急切地提醒着芳儿,一边不停地朝着她摆手示意。 然而,此时的芳儿根本没有领会到沐风的意思,依旧手扶着被撞疼的额头,满心狐疑地嘟囔着: “你嘀嘀咕咕什么呐?” 沐风暗自翻了个白眼,这丫头真是不开窍,无奈之下,只能将她推搡着出去了。 顾念雪轻笑出声,随即开口问道: “对了,璟晗派人给我送了口信,说是让我也参加明日的百花宴,可我这个样子怕是不太方便,你替我回了吧。” 萧璟煜视线下沉,目光落在她的脚上,轻声道: “一会儿我再给你揉揉,明日牧星驰也会在,怕是有很多好戏,确定不去?” 顾念雪闻言,有些动摇了,是啊,明日可是关键,除了牧星驰,可还有一个楚倾瑶会出来作妖的。 萧璟煜看出了她的忧虑,宽慰道: “你若想去,我自会为你打点好一切,只是你的脚还能走嘛?” 顾念雪试着动了动, “能走是能走,可这一瘸一拐的,毫无仪态可言,我可不想去当那些小女娘的笑柄。” 萧璟煜勾唇,“放心,有本王在,谁也不敢笑话你。”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第185章 百花宴 第185章 百花宴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洒满整个芳菲园,使得这里宛如一个梦幻般的花海仙境。 上林苑新培育的各种花卉争奇斗艳,有洁白的玉兰花、色彩斑斓的春鹃、娇小玲珑的小苍兰、娇艳欲滴的仙客来以及芬芳馥郁的山茶等等,香气扑鼻,令人陶醉。 而在这花团锦簇之中,傅娇娇立刻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只见她今日的穿着打扮格外隆重,仿佛将所有的珠宝首饰都堆砌在了身上。 那套全新定制的头面更是华丽无比,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与周围的繁花相互映衬。 姜芷晴远远就瞧见了她那一身招摇的行头,不屑地低喃了一声: “蠢货,穿成这样,不是故意给人当靶子嘛?” “郡主?您说什么?” 突然,一阵轻柔的声音从姜芷晴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转身一看,竟是楚倾瑶。 姜芷晴是压根儿看不上这个女人的,奈何人家手段高明,也豁得出去,这不,也是成功让她混到了皇子侧妃的位置。 虽心底不情愿,但面上还是得维持着起码的礼貌。 姜芷晴朝她微微颔首,嘴角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没什么,楚侧妃今日倒来得早。” 楚倾瑶闻言,脸上立刻绽放出如花般娇艳的笑容,娇声回应道: “殿下今日一早便被皇上召进了宫,他又怕我一个人进宫不放心,便早早带着我一起来了,还顺道去探望了宁妃娘娘和七皇子,这不,刚从澜悦殿出来,便急着过来同各位姐妹们相聚。” 说这话时,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羞涩。 姜芷晴面上挂着疏离的笑意,客套地说道: “四皇子近来风光无限,恭喜楚侧妃了。” 此时的楚倾瑶表面上看似平静如水,其实内心早已乐开了花,暗自得意不已。 毕竟萧璟瑞越得皇上器重,她作为侧妃,自然也是跟着沾光不少。 如今,就连那些曾经在暗地里对她冷嘲热讽、瞧不上眼的氏族贵女们,也都纷纷改变态度,隔三岔五地主动上门来与她套近乎,又是送珍贵礼品,又是嘘寒问暖的。 楚倾瑶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柔声说道: “姐姐哪里的话,殿下也不过是为替皇上分忧罢了。” 但实际上,她心里却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萧璟瑞有多么受宠,而她自己又是如何夫荣妻贵的。 姜芷晴看着楚倾瑶那做作的样子,实在是懒得再继续跟她单独交谈下去,于是眼珠一转,迅速岔开话题提议道: “她们都来了,咱们也赶紧过去吧。” 楚倾瑶点点头,同姜芷晴并肩向着那群夫人小姐们聚集的方向而去。 此时,白溪芸正被一群夫人小姐们围着,耳畔充斥着她们滔滔不绝的奉承之词。 以前,她很享受别人对她的称赞和恭维,可不知为何,现在她听到这些千篇一律、毫无新意的阿谀之词只觉得心烦,又不得不应付着。 她哪里不知道,这些人的殷勤讨好,不过是看在表姐的份上罢了。 正当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众人之时,余光瞥见了正往这儿来的楚倾瑶,她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便敛了神色,转而换上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热情地向对方打起了招呼: “楚侧妃,郡主,今日二位可真是美若天仙,我都不敢认了。” 楚倾瑶身姿婀娜地款步走近,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回应道: “白小姐这话真是折煞瑶儿了,瑶儿可比不得您天生丽质,琼姿之貌。” 说话间,姜芷晴已然来到了白溪芸身旁,并亲昵地挽起了她的手臂,娇嗔着故意打趣道: “芸儿,如今宁妃娘娘诞下皇子,定远侯府满门荣耀,我可听父亲说了,伯父和伯母正有意要为你议亲呢。” 白溪芸微微一愣,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日在澜悦殿外,偷听到母亲和表姐的对话,那一番话语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她的心间,令她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久久不能平息。 母亲竟然想让她嫁给五皇子,丝毫不在乎她的心意······ 此刻,她竭力掩饰着内心的波动,脸上强装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是吗?我竟不知呢。” 姜芷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说着: “以宁妃娘娘如今的圣宠,肯定会为你指一门上好的亲事,不说皇亲国戚,至少也会是某世家大族子弟,说不定还会是某位皇子的正妃呢!” 正妃? 当“正妃”二字传入楚倾瑶的耳中时,她藏于手帕之下的手不由地握紧,指尖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 白溪芸一直钟情于四皇子,她不是不知道,倘若真如姜芷晴所言,凭借宁妃娘娘当下在宫中如日中天的地位,想要恳请皇上赐婚,绝非难事。 只是如此一来,她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想罢,楚倾瑶的嘴角微勾,心中暗忖:白溪芸,这可是你自己撞上来的,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就在众人寒暄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缓缓走来。 “这位便是皇上新封的禧和公主吧?”一身穿黄衣的小姐低声道。 “如此阵仗,应该就是了,不过,她可真漂亮。”另一家小姐随声附和着,言语间难掩羡慕。 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场面变得鸦雀无声。 众人皆纷纷朝着卓旻薇所在的方向俯身行礼,齐声高呼: “参见禧和公主!” “平身,诸位不必拘礼。”卓旻薇面无表情地回应道,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 说罢,她便在身旁丫鬟的搀扶下,步履轻盈地走向高台,而后优雅落座。 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贵气质,但不知为何,那端庄仪态之下,似乎总有种刻意端着的感觉。 她一向心高气傲,自视甚高,如今承蒙皇恩浩荡,得以晋封为公主,自然是愈发想要将世间所有人都踩在脚下,以彰显自己尊贵无比的身份。 楚倾瑶看着她的背影,嘲讽之意跃然于眼底。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卓旻薇身边的丫鬟身上,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碰撞,仿佛传递着某种只有她们彼此才懂的秘密信息。 紧接着,那名丫鬟不着痕迹地轻轻点了点头,动作细微得几乎难以察觉。 第186章 惺惺作态 第186章 惺惺作态 此时,人群之中有人问道: “今日怎么不见乐安县主啊?” 话音刚落,周围众人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你没听说嘛?昨日,乐安县主在集市上遭遇贼人,险些丧命,好像还受了重伤,只怕是今日来不了了。”一人压低声音说道。 “竟有此事?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伤朝臣之女?简直目无王法!”另一人愤愤不平。 “这个我知道,当时有百姓亲眼目睹,肃王府的暗卫沿街追讨那贼人······所以,大家都猜测,许是肃王的仇家蓄意报复,这才连累了乐安县主。” 说话之人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他当时就在现场一般。 “啊······真是太可怕了,看来这肃王妃的位置也不好坐,稍有不慎,连命都没了······”一群官家小姐闻听此言,皆是花容失色。 纷纷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虽说她们都觉得肃王英俊威武,可一想到肃王那令人胆寒的雷霆手段,以及嗜杀成性的恶名,便不由得打起了退堂鼓。 楚倾瑶静静地立在一旁,将众人的议论尽收耳底,脸上却只是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并不言语。 而傅娇娇见她与姜芷晴走得颇近,故意高声向她发问: “话说,这乐安县主与楚侧妃曾经还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吧,这县主受了伤,楚侧妃可有去探望一番?” 楚倾瑶神色微变,但依旧挂着得体的笑容,缓声说道: “姐姐受伤一事,我也是刚刚才听闻,心中颇感担忧,待这百花宴一结束,便立刻前去探望姐姐。” 傅娇娇轻笑一声,那双美丽而锐利的眼眸上下打量着楚倾瑶,嘲讽道: “楚侧妃这话说的自己信吗,如今这京中谁人不知,是你横刀夺爱,抢了自己姐姐的男人,现如今,你想登门,人家可未必愿意待见。” 傅娇娇话音刚落,与她平日里交往甚密的那些世家贵女们,纷纷掩嘴轻笑起来,一时间,嘲笑声此起彼伏。 可楚倾瑶已经不是昔日那个任人欺凌的小姑娘了。 面对众人的讥讽嘲笑,她面不改色,依旧笑意盈盈地注视着傅娇娇,不急不缓地开口回应道: “傅小姐怎会如此说?我与姐姐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断不会为了外面的闲言碎语,便伤了自幼的情分。更何况,事实真相并非如大家所传言那般。其实,我与四殿下才是青梅竹马,彼此情投意合,只是因为我与姐姐常年相伴,形影不离,这才引起了大家的误会。” 傅娇娇原本以为对方会被激怒,然后和自己争吵起来,没想到她居然一点儿不生气,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完全没有着力点。 “嘁,谁爱管你们喜欢谁,本小姐只是想不通,凭什么好事都落到你们姐妹俩头上了,当真是不公平。”傅娇娇咬着嘴唇,愤愤不平地抱怨道。 “你若觉得不公平,大可以自己抢啊,在这儿叫嚣个什么劲儿?!”一声怒喝突然从人群后方传来。 傅娇娇回头,就看到虞莹气势汹汹地到了跟前。 虞莹昂首挺胸,霸气侧漏,直直地盯着傅娇娇: “首先,我得纠正一下傅大小姐的话,我家念念同我才是正经的亲表姐妹,其他人,八竿子打不着。”说这话时,她还故意用眼角的余光冷冷地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楚倾瑶。 紧接着,又义正言辞地补充道: “其二,我表妹与肃王的婚约乃是陛下所赐,是圣恩,可比不得旁人先斩后奏。你若眼红,倒是可以效仿后者。” 说完,虞莹挑衅似地扬起下巴,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虞莹这番话,言辞犀利、也毫不留情面,着实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傅娇娇一张俏脸涨得通红,她瞪大双眼,怒不可遏地伸出纤纤玉指,直直指向虞莹的鼻尖,怒喝道: “虞莹!你怎地如此粗鲁,不懂礼数,说出来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面对傅娇娇的指责与怒斥,虞莹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双手环胸,一副你看不惯我又能奈我何的模样, “怎么,就许你在背后蛐蛐别人,还不许人说你了?” “你!”傅娇娇气得手抖,恨不能当场破口大骂以泄心头之愤,可奈何这么多人看着,她只能强忍着,真憋屈! 立于一旁一言不发的楚倾瑶,脸色更是难看,明明这些话并非出自她口,但却无端端遭受了一通斥责与数落,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上次的那一巴掌,她可还没还回来呢!新仇旧恨交织在一起,使得她心中对虞莹的怨恨愈发强烈起来。 这时,几位氏族小姐们纷纷上前劝和。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姐妹,莫伤了和气。“ 就在此时,楚倾瑶恰到好处地带着哽咽的哭腔说道: “二位姐姐,不要吵了,此事都因我而起,都是瑶儿的错,是瑶儿不配,比不得二位姐姐出身高贵······”说着,她眼眸微微泛红,眼角的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颗颗滚落,惹人怜爱。 不知情的人看了,定会以为这个楚楚可怜的女子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呢。 虞莹和傅娇娇听到楚倾瑶这般哭诉,先是一愣,随后对视一眼,均是满脸无语。 傅娇娇本来就因为虞莹的话一肚子火,见到楚倾瑶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喂,你哭什么啊?我又没骂你没打你,装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给谁看······” 这时,位于高台之上的卓旻薇饶有兴致地看着下面的这一幕,朝着身旁的丫鬟低喃道: “今日本宫还真是来对了,如此热闹,要是错过,岂不可惜。” 丫鬟不语,只是静静地听着。 卓旻薇见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也不以为意。 庆贵妃不许她把宫外的丫头带进宫,而是临时赐了两个贴身丫鬟服侍,对此,她倒也不敢有意见,只是这两个丫头话实在是少的可怜,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在跟两块木头说话。 “皇后娘娘到!庆贵妃娘娘到!六公主到!” 正当这群人争执不休时,小太监的通报声打断了众人的的争执。 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走在最前面,一路往高台而去。 待坐定,皇后挥了挥手:“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卓旻薇听到声音,立即起身相迎,抬眸对上庆贵妃那责怪的眼神,瞬间,又惶恐地低下了头。 “本宫老远就听到这里吵吵嚷嚷的,发生了何事?” 皇后面露不悦,目光冷冽地扫视着眼前这群名门望族的千金小姐们。 这些女子皆是出身显贵之家,平日里想必也是接受过良好教养的,如今竟如市井泼妇般毫无仪态可言,传出去,像什么话? 第187章 阴谋 第187章 阴谋 底下众人鸦雀无声,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各个低垂着头,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先开口。 虞莹却是个腰杆子硬的,上前一步屈膝行礼道: “回皇后娘娘,方才,臣女正与左侍郎之女,提及臣女表妹的婚事呢,许是言辞激烈了一些,但绝无争吵之意。” 傅娇娇一听,连忙附和道: “虞小姐所言极是,臣女刚才也正欲言及,如若肃王殿下与四皇子能在同一日举办婚礼,到时这京城不知该有多热闹呢?” 楚倾瑶一听,心里不乐意了。 这傅娇娇,分明就是故意的! 两人同日出嫁本就容易被拿来比较,更何况,她的母家如何能与国公府相比?傅娇娇此举,无疑是想要让她当众出丑,沦为全京的笑柄。 于是,楚倾瑶款款上前一步,屈膝行礼,娇娇柔柔地说道: “皇后娘娘,小女自知身份低微,万不敢与乐安县主相提并论,更遑论是同姐姐一同出嫁,还请傅小姐莫要开玩笑了。” 皇后闻言,缓缓将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秀眉紧蹙,满脸愠色: “荒唐!你们几个皆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堂而皇之地讨论嫁娶之事,成何体统?!” 三人闻言,齐齐跪倒在地, “皇后娘娘息怒。” 庆贵妃此时言道: “皇后娘娘息怒,您有孕在身,万万不可动气,此事就交由臣妾来处置吧。” 皇后听后微微颔首。 得到皇后许可后的庆贵妃随即转过身去,目光凌厉地看向了卓旻薇,脸色不悦地呵斥道, “禧和,你贵为公主,竟然对她们这般肆意妄为的行为视而不见,你还当自己是位公主嘛?” 卓旻薇一听这话,心中猛地一惊,立刻诚惶诚恐地双膝跪地,低垂着头颤声回答道: “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禧和方才正欣赏园中盛景,并未留意到她们在此争吵,禧和知错。” “哼!你们几个!”庆贵妃冷眼看着跪在下方的三人,“回头给本宫老老实实地将《女戒》抄写五十遍!还有你!”庆贵妃毫无温度的声音落在卓旻薇头顶。 后者蹙眉,暗想:这庆贵妃为何总要针对她,名义上是为了教导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被困在瑶华宫的这些日子,她过得有多憋屈! 卓旻薇心中虽有不甘,却只能应下: “是,禧和领罚。” 高台下的另外三个人也纷纷应声道: “是,臣女领罚。” 皇后轻叹一声,随即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今日百花宴,会有贵客来此,你们代表的可是家族颜面,千万不要再闹出什么乱子来,否则,别怪本宫不讲情面。”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众人听后连忙恭敬地回答。 此时,萧璟晗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想找的人,眸中有几分失望,稍作犹豫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凑近皇后的耳畔,压低声音轻声说道: “母后,三哥说念念的脚受伤了,今日恐行动不便,儿臣想去煜阳宫寻她,也好照拂她一二。” 皇后思量了一瞬,点头应道: “也好,你去吧,若是她想来,就差人备下步辇,本宫特许了。” “谢母后!” 言毕,萧璟晗旋即举步离去,其身姿婀娜,步伐轻盈似风。 卓旻薇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里越发不平衡,果然还是嫡公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等的自由随性! 哪像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端遭此责罚。 想到此处,卓旻薇不由得紧咬下唇,双手也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 而她这般恼怒的模样,全然落入了不远处楚倾瑶的眼中。 于是便寻了个机会,悄然来到卓旻薇跟前。 “禧和公主,请留步。”楚倾瑶柔声唤道。 卓旻薇闻得声音,转头望去,入目便是楚倾瑶那张温婉娇美的面庞。 只见楚倾瑶先是福身行了一礼, “公主,您的发髻上沾有几片花瓣,容臣女为您取下可好?” 未待卓旻薇回应,楚倾瑶已然轻移莲步,近身向前,伸出玉手小心翼翼地为卓旻薇清理起发髻间的花瓣来。 卓旻薇怔怔地望着眼前之人的举动,一时之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待到楚倾瑶将花瓣悉数清除之后,才淡淡地对她说了声谢谢,随即便转身意欲离去。 “公主,是心情不好嘛?怎地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若是公主不嫌弃,可否同我说说?”楚倾瑶这张脸,是极具蛊惑性的,任谁见了,都会认为她天真无邪,人畜无害。 卓旻薇闻言,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细细打量了一下她, “你不懂的,这皇宫,就好像一所牢笼,本宫就好似被人圈养的金丝雀,想逃却逃不出去。”说到此处,卓旻薇的眼神越发黯淡无光,流露出深深的无奈与哀伤。 楚倾瑶一脸感同身受的模样,柔声安慰道: “其实,公主不是想逃,只是想家了。” “是,本宫很想家,想我爹,我娘。” 卓旻薇的声音略微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险些夺眶而出。 “公主莫要伤心难过,其实这也不难。” “怎会不难?你可知,庆贵妃以教习本宫为由,拒绝本宫见宫外的任何人,别说爹娘了,就是连宫外的鸟,本宫都许久不曾见过了。” “臣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楚倾瑶欲言又止。 卓旻薇狐疑, “想说什么便说吧。” 楚倾瑶露出一副左右为难的神情,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 “其实,或许是臣女多心,臣女总觉得,庆贵妃娘娘并非诚心想要认您为义女,这册封来得实在突然,总给人一种阴谋之感。” “阴谋?什么阴谋?”卓旻薇心惊。 “这······臣女不敢说。”楚倾瑶见状,不禁又犹豫了起来,吞吞吐吐道。 卓旻薇此时心急如焚,忙道: “本宫恕你无罪,快说!” “臣女听闻,北疆欲与我朝和亲,虽尚不知真假,但依目前的情况来看,若此事为真,那能与北疆太子身份相当的,恐也只有公主之尊了······”她轻启朱唇,言辞婉转温和。 可这一番话语落入卓旻薇耳中时,却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轰然炸裂开来! 原本一直萦绕心头的诸多谜团,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骤然拨开云雾,清明无比! 第188章 看戏 第188章 看戏 ";楚侧妃,你告知本宫这些,是想从本宫这儿得到什么?";卓旻薇目光锐利地盯着面前的女人,试图从她眼中寻到什么蛛丝马迹。 楚倾瑶闻言,当即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 “公主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了您。” 卓旻薇眸子微眯,果然······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善意,说到底,无非就是相互利用罢了。 也好,既有所图,就代表着可以合作。 “说来听听。” “公主殿下想必也听说了我与四殿下的一些传闻,可那都不是真的,璟瑞哥哥与我是两情相悦,如若不是我身份低微,他定是要娶我为正妃的,本想着等我二人成婚,待我诞下长子,正妃的位置便是我的了。 而今,殿下深得皇上器重,便有人坐不住了,硬要在我二人之间横插一脚,奈何对方有显赫的家世,而我,只有殿下的宠爱,再无其他可以倚仗之物。我深知自己根本无力与之抗衡,只怕待对方一过门,四皇子府便再也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 听到这里,卓旻薇明白了,原来只是为了个男人。 “你想让本宫怎么帮你?” 楚倾瑶闻言,原本低垂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狡黠之光,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那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凑近她的耳畔,压低声音,言简意赅地说了她的计划。 此时的芳菲园,已然是热闹非凡,园内繁花似锦,美人顾盼生姿。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快看!” 众人闻声看向那人所指的方向,便看到以萧璟瑞为首,约莫十来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俊俏公子朝她们这边而来。 他们个个衣着光鲜亮丽,身姿挺拔如松,举手投足间皆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瞬间吸引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傅娇娇一双美眸急切地在那一群人中间来回搜寻着肃王,但始终未能如愿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就在她略感失望之际,视线却被其中一位身材健硕,气质不凡的公子所吸引。 “那位是谁?就是跟四皇子并肩而行的那位。”傅娇娇忙拉着身侧的一个小姐妹问道。 那小姐妹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顺着傅娇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仔细端详了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从未见过此人呢。” 周遭的小姐们闻声都纷纷围了过来,各个以图扇遮面,只露出一双双含羞带怯的眼睛,悄悄地打量起那位神秘的公子来。 这时,白溪芸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他便是北疆太子,牧星驰。” 傅娇娇一听,诧异了。 “不是说这北疆太子容貌丑陋,虎背熊腰,一副粗犷之相吗?可眼前这位······”跟这几个词好像没有半点关系吧。 牧星驰的身形与中原男子相比,略显高大壮硕,一头乌黑长发束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棱角分明的脸颊边。 双眸幽黑深邃,仿若藏着广袤无垠的北疆草原,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上扬,透着不羁与豪迈。 他身着一袭玄色长袍,绣着银色狼纹,在日光下闪烁着冷冽光泽,举手投足间带着草原儿女的飒爽。 皇后与庆贵妃正在高台之上休息,看到牧星驰一行人过来,立即就让人去将禧和公主找了回来。 卓旻薇心中冷笑:想让本小姐替嫁,好啊,那就看看到最后,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究竟会选谁好了! 于是,在皇后与庆贵妃的引领下,卓旻薇与牧星驰见了第一次面。 寒暄过后,皇后借由身体不适,便在庆贵妃的陪伴下,先行离开了。 楚倾瑶与萧璟瑞来到湖心亭就坐,你侬我侬,笑意盈盈。 白溪芸见此情形,便也跟了上去。 楚倾瑶不经意间用余光瞥见白溪芸靠近,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这么轻易就上钩了。 “殿下,这几日瑶儿总是觉得犯困,浑身疲乏,也不知是怎么了。”说着,她轻抚着自己的太阳穴,顺势靠在了萧璟瑞的肩上。 萧璟瑞闻言,柔声安慰道,“近日来,你替本殿在诸位大臣的家眷之中往来奔波、巧妙周旋,着实为本殿获得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辛苦瑶儿了。” 楚倾瑶微微仰起头,美眸含情地注视着萧璟瑞,娇声说道: “瑶儿不辛苦,只要能助殿下达成所愿,瑶儿做什么都愿意。” 萧璟瑞揽着她的肩,每每看到楚倾瑶如此通情达理、温婉柔顺的模样,他总是会想起某个人对她的冷言冷语。为何她就不能如瑶儿这般贤良大度,温顺乖巧呢。 “白小姐。” 白溪芸走到半路,突然间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转身回望过去,只见顾念雪和六公主正朝着她走来。 白溪芸不禁皱起眉头,但还是连忙行礼问候道: “参见六公主,乐安县主。” 萧璟晗挽着顾念雪,后者走路似有些不适,看来是真的受了伤。 顾念雪勾唇,“劳烦白小姐,扶我一把。” 白溪芸诧异,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这顾念雪在搞什么把戏,可萧璟晗也在,她也不好发问。 回头看了一眼湖心亭的方向,想了想,还是上前一步,伸手扶着她,三人一起朝湖心亭对岸的石桌旁落座。 “我若是你,便不会去掺和。”顾念雪毫无征兆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白溪芸闻言不禁一怔,满脸狐疑地望向顾念雪, “你说什么?” 顾念雪顺势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和萧璟晗各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说: “不明白也没关系,只需静静地看戏就是。” “白小姐,你就安心坐在这儿,全当是陪本公主说说话了。”萧璟晗也出言缓和。 “是,公主。”白溪芸虽还是一头雾水,但见萧璟晗如此发话,还是应了下来。 此时,湖心亭那边仿佛越来越热闹,原是那群世家公子们看到萧璟瑞在那儿,都想着要单独与萧璟瑞深交,趁机刷刷自己的存在感。 与此同时,那群名门贵女们的心思也自然是落在了那群公子哥们身上。 不知不觉间,湖心亭那条栈道上,眨眼间就挤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萧璟瑞被簇拥着,谈笑间,突闻一阵落水声! “救命!” “救我······我不会水······” 伴随着惊慌失措地叫喊声,众人的视线齐齐看了过去。 “快来人呐,禧和公主和楚侧妃落水了!”有人大声呼喊起来。 第189章 落胎 第189章 落胎 “瑶儿!” 萧璟瑞如同离弦之箭般,率先冲到亭子的围栏边,看到楚倾瑶奋力在水中挣扎,双臂不停地挥舞,想也没想便一个纵身跳了下去。 “禧和公主!” 紧接着,又是扑通扑通好几道落水之声,几位世家公子也都下水去救卓旻薇了。 远处的顾念雪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轻笑出声。 白溪芸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 “人都落水了,你还笑得出来?” 顾念雪只是轻轻耸了耸肩,不以为意道: “怎么样?是不是挺精彩?” “你知道她们会落水?”白溪芸秀眉微蹙,她又不是活诸葛,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不知道。”顾念雪摇摇头,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以我那远房表妹的脑子,也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她悠然自得地剥开了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萧璟晗蹙眉,有些气闷:“我又输了!” 见她一边抱怨,一边从头上拔下一支精美的簪子递到顾念雪面前。 那支簪子通体碧绿,顶端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 顾念雪笑着收下。 白溪芸目瞪口呆,这两人难道还对赌上了?? “公主······”白溪芸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和担忧,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却见萧璟晗迅速地朝她摆了摆手, “快看快看,捞上来了。” 顾念雪顺势拿了颗橘子推到白溪芸面前, “白小姐,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白溪芸看了一眼橘子,又看看一脸淡定从容的顾念雪。 此刻的心情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无奈之下,她只能如坐针毡地继续看下去。 “殿下······我肚子好痛······” 楚倾瑶被萧璟瑞抱在怀中,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张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苦。 周围的世家小姐和公子们都看向呻吟的楚倾瑶,一时不知所措。 “瑶儿,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刚刚有人推了我······好疼啊······” 萧璟瑞猛地抬起头,目光犀利地扫过周围的世家小姐们, “谁!究竟是谁如此大胆,敢伤本殿的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后退,面面相觑,却无人承认。 突然! “啊!血······”人群中突然有人尖叫出声,指着地上的楚倾瑶。 只见楚倾瑶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 “瑶儿,你······该不会是······”萧璟瑞艰难地开口,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出那可怕的猜测。 此时的楚倾瑶好似也才发觉一般,面色越发苍白,泪水止不住的流。 “殿下,瑶儿好怕······”楚倾瑶紧紧抓住萧璟瑞的衣襟,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柔弱得令人心疼。 萧璟瑞回过神来,连忙安慰道: “没事的,瑶儿,宫里有太医,我们马上就去玉芙宫!” 说罢,萧璟瑞立刻抱起楚倾瑶,大步朝着玉芙宫而去。 这时,傅娇娇才拧着眉:“呀!这楚侧妃该不会是落胎了吧?”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众人皆是面色一怔,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同时落水的卓旻薇和同她们站在一处的······姜芷晴! 而卓旻薇此刻也是狼狈之极,在水中扑腾了那么久才有人来救她,挣扎间,衣服发髻早就凌乱不堪了。 那宽松的衣襟更是微微敞开,不经意间露出了胸前大片白皙如雪的肌肤,引得不少在场的男子都不禁侧目观望。 虽然很快便有人脱下自己的外衫,试图帮她遮掩住这尴尬的一幕,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这般盯着本宫作甚!又不是本宫推的!咳咳······”卓旻薇冻得瑟瑟发抖,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咳嗽起来。 刚刚在水中被呛了好几口,以至于她的鼻腔至嗓子到现在都是火辣辣的。 众人闻言,眼神又齐刷刷转向了一旁的姜芷晴。 姜芷晴瞬间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地摆手辩解道: “也不是本郡主啊!” 尽管她极力否认,但众人却似乎并不相信,眼神之中充满了怀疑和指责。 毕竟三人之中唯有她身上是干的,而楚倾瑶和卓旻薇却同时落了水,就凭这一点,姜芷晴也是百口莫辩。 此刻,看着被众人眼神奚落的姜芷晴,岸上的白溪芸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似乎对一切了如指掌的顾念雪,见她不紧不慢地拍了拍手,拿着帕子仔细擦拭着手上残留的水渍。 “好了,戏看完了,白小姐请自便。”顾念雪噙着一抹笑意,美眸静静得凝视着白溪芸。 “你怎知会有这么一出,莫非,是你安排的?”白溪芸只觉得背后生凉。 倘若真是这样,那这个看似温婉无害的顾念雪可就太可怕了。 顾念雪微微勾唇,无辜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一个侧妃和一个公主同时落水。” 不是吗?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白溪芸不禁心中暗忖:如若方才我执意过去,是不是也会如姜芷晴现在的处境?可方才是顾念雪叫住我的,她为何要帮我? 带着疑问,一行人紧随其后,纷纷来到了玉芙宫,等在了殿外。 待凌贵妃和庆贵妃知晓此事赶到的时候,太医刚好从殿内出来。 只见太医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 “楚侧妃无碍,只是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凌贵妃拧眉。 庆贵妃则是一副冷眼旁观的表情。 萧璟瑞双目圆睁,瑶儿果真有了他的孩子?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竟然就这么没了?! “太医,这孩子多大了?”萧璟瑞的声音有些低沉。 “回殿下,楚侧妃这个孩子约莫才一个多月,且从她的脉象来看,胎相尚有不稳,今日又遭此落水,受了惊吓,这才导致落胎。” 太医的话音刚落,楚倾瑶虚弱的声音便从其身后传来。 “贵妃娘娘,殿下······” 楚倾瑶一袭素衣,脸色苍白如纸,那身姿如同一阵风便能轻易将其吹倒般。 在丫鬟的搀扶下,楚倾瑶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萧璟瑞立即上前揽住她。 “瑶儿,你怎么出来了?” 楚倾瑶一脸悲伤的模样,直叫人看了心酸。 “殿下,我们的孩子······没了,可这并非是妾身不小心,而是有人要害我!” 话落,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今日二位贵妃娘娘都在此,还请给妾身做主啊!” 凌贵妃本就看不上楚倾瑶,这还未正式成婚便有了孩子,实在是不成体统! 庆贵妃就更别提了,楚倾瑶这种只为上位不择手段的女子她见多了,根本都不放在眼里。 第190章 冤枉 第190章 冤枉 “你方才说,是有人要害你,那你倒是说清楚,究竟是谁要害你?” 庆贵妃的声音淡淡,仔细听就会发现,其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耐。 “是啊,如若这宫中当真有心怀叵测之人,本宫和庆贵妃定当予以严惩,为你讨一个公道。可若是你无中生事、凭空诬陷他人,待到真相大白之时,本宫同样不会姑息!即便你是皇子未来侧妃。”凌贵妃厉色道。 她虽不喜楚倾瑶,可这是在宫中,况且当时北疆太子也在现场目睹了这场闹剧,皇上许她协理六宫之权,若不秉公办理,可就是她的疏漏了。 楚倾瑶垂眸,轻声啜泣。 “谢贵妃娘娘。妾身当时正与禧和公主聊天,只感觉身后有人似是故意推了妾身一把······” 萧璟瑞拧眉,“瑶儿,你可曾看到那人的面容。” 楚倾瑶缓缓摇头,神情显得有些无助和委屈, “事发突然,妾身根本来不及回头,所以并未看到那人。” 此时,凌贵妃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内众人,声色俱厉地质问道: “既然当时有那么多人在场,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到是谁推了楚倾瑶吗?” 一时间,殿内的世家小姐们纷纷面面相觑,各个面露迟疑与惶恐。 紧接着,便有一些细碎的声音陆续响起: “臣女当时听到一声惊呼,转身后,只看到姜郡主在其身后。” “臣女也是······想必不止臣女,应是许多人都看到了。” “臣女不止看到了郡主,还有禧和公主的贴身婢女也在,不知是不是因为当时人太多,姜郡主不小心······” 此女话音未落,姜芷晴便忍不住站出来反驳: “胡言乱语!你们一个个的,竟敢污蔑本郡主!”说罢,她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皆是用一种异样而怀疑的眼神紧盯着自己。 便立即转头看向了凌贵妃和庆贵妃,猛地跪了下来,脸色煞白,急声辩解: “贵妃娘娘,臣女是站在楚倾瑶身后没错,可臣女愿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推她!还望娘娘能够为臣女主持公道,彻查此事真相!” “娘娘,妾身与郡主无冤无仇,想必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楚倾瑶虚弱地开口。 “这······这禧和公主不是也落水了,要不也问问她吧?”这时,人群中传来一道怯懦而又小心翼翼的声音。 庆贵妃闻言,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冷冷地扫了一眼说话之人,随后高声喝道: “来人,把禧和公主请过来。” 很快,卓旻薇便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心怀忐忑地走进了殿内。 一进门,她便恭恭敬敬地朝着两位贵妃行了个大礼, “儿臣给二位贵妃娘娘请安。” “姐姐,此事既然牵涉到禧和,那妹妹就不便在此多待了,劳烦姐姐在此,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好审问清楚,妹妹就先去坤宁宫给皇后通报一声,免得她为此忧心。”庆贵妃道。 凌贵妃想了想,便点头应下了。 庆贵妃临走前,对跪在地上的卓旻薇厉色道:“禧和,好好将事情说清楚,切不可有所隐瞒或歪曲事实,丢了皇家的颜面。”言罢,庆贵妃拂袖而去,只留下众人在原地噤若寒蝉。 “是,恭送贵妃娘娘。”卓旻薇微微低垂着头,面色有些苍白。 “禧和公主,既然你与楚倾瑶同时落水,她说是身后有人推了她,那你呢?”凌贵妃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波澜,却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卓旻薇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轻声说道: “秉贵妃娘娘,儿臣是看楚侧妃即将落水,心中一急便想伸手去扶,只可惜儿臣力气实在太小,不仅没能拉住楚侧妃,反而还连累自己一同掉入水中。但儿臣落水前分明看到有一只手……那只手的袖口处还绣着一朵紫色的鸢尾!”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在场的各位女眷,而其中唯一袖口绣着鸢尾花的人,正是姜芷晴! “不是的,不是我!”姜芷晴拼命摇头并矢口否认,跪地喊冤,“贵妃娘娘,臣女冤枉!” “姜芷晴,你好大的胆子!”凌贵妃厉喝一声。 “郡主······我与你素无仇怨,你为何要害我的孩子!”楚倾瑶的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那悲恸欲绝的模样让在场之人无不心生怜悯。 白溪芸站在顾念雪身边,二人隐在人群后方。 小声问道:“她们为何要陷害芷晴?” 顾念雪没有回答,只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这郡主平日里跟白家小姐最是亲近,众所周知,白小姐可是对四皇子倾心已久的,凭借宁妃娘娘如今的地位,想要让白小姐坐上四皇子正妃的位置,岂不是轻而易举?如此一来,便更不能留这个孩子了······” “不会吧,按理说,白小姐钟情于四皇子不假,但这姜郡主心中所属却是肃王殿下呀,就算俩人关系再好,也不至于此啊。” “这有什么,你想想,如今的定远侯府在朝堂之上如日中天,岂是一个没有实权的汝阳侯府可比拟的,若是能借此攀附一二,谁又说得准呢?” 刹那间,无数道充满鄙夷和猜忌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齐刷刷地射向位于人群后方的白溪芸。 白溪芸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骂这群长舌妇信口胡诌、肆意污蔑,恨不得上去给她们一人一巴掌。 与此同时,姜芷晴已被吓得花容失色、六神无主。 “娘娘,臣女真的没有!臣女当时的确是与楚倾瑶离得很近,可臣女当时只顾着看水里的锦鲤了,根本不知道她们是如何落得水啊!”姜芷晴满脸委屈,眼眶泛红。 “儿臣听闻,郡主素来与白小姐亲近,莫不是受了他人挑唆,一时糊涂才?”卓旻薇适时地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姜芷晴一愣。 而此时,白溪芸也是脸色难看至极,见姜芷晴支支吾吾,暗想她该不会真的要攀咬自己吧? “臣女······臣女······” 姜芷晴欲言又止,她心里挣扎万分,她不知道为什么禧和公主要冤枉自己,可她是公主,而自己却只是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她爹又是个不争不抢的,这事真要是闹大了,她定是斗不过的。 第191章 好人做到底 第191章 好人做到底 见她半天不吭声,楚倾瑶又假意安慰道: “郡主,你不要害怕,有贵妃娘娘在,尽管说出实情,断没有人敢为难你的。” 姜芷晴缓缓抬头,看了看楚倾瑶,又看了看卓旻薇,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人群后方的白溪芸身上。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般,然后大声说道: “回贵妃娘娘,没有人挑唆臣女,臣女也绝没有推楚侧妃,臣女是冤枉的!” 楚倾瑶落胎,禧和公主落水,这责任若是追究起来,恐难逃一死。 白溪芸平日里虽骄纵了些,但却是她从小到大为数不多的朋友。 况且,她确实没有做过,若只是因为她势单力薄,弱小可欺,就要无端遭受这种污蔑和指责,那她宁愿让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也绝不连累她人! 她的话音刚落,楚倾瑶和卓旻薇的眼中皆闪过一丝错愕,脸色也相继沉了下来。 而此时,白溪芸的脸上却是满满的震惊,心底有了一丝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能不能帮帮她?” 白溪芸急忙转身看向身边的顾念雪,见她如此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了然于胸。 她不禁猜想,这个人定是知道其中内情,只要她肯出手,眼下的困局必定会有转机的。 “帮她······我有何好处?”顾念雪挑眉,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笑容之中,透着几分狡黠和玩味,让人难以捉摸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可不知为何,虽然顾念雪此时的表情很让人不爽,但她却再也没有以前那种对她厌恶至极的感觉。 “县主既然已经选择帮了我,那就请您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如若今日我与芷晴能够安然无恙,将来定远侯府与汝阳侯府定会感念县主大恩。” 说罢,白溪芸深深地向顾念雪行了一礼,眼中充满了恳切之意。 谁知,顾念雪嘴角扬了扬,淡漠道: “白小姐未免太高估自己了,你可做不了定远侯府的主。” 这句话,说的够直白也够扎心,可却也不无道理。 定远侯府基本上都是她娘掌持,她爹虽是侯爷,但在很多大事上,往往也会选择听取郑惠的意见行事,而郑惠对她这个女儿更是谈不上关心······她说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吧。 就在白溪芸满心失望,正欲自己上前为好友辩驳几句时,一只手却突然紧紧地拉住了她。 白溪芸错愕地看着被某人抓住的手腕,抬眼望去,却迎上了一双无比睿智的美眸。 “白小姐,永远都是这么急性子吗?虽说你的话大有吹嘘的嫌疑,不过,看在你与郡主之间那份难能可贵的情谊份儿上,我倒是可以插手管一管这档子闲事。” 白溪芸闻言,脸上瞬间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 “你当真肯帮我?” “再啰嗦,可就要后悔了。”顾念雪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白溪芸见状,立即闭了嘴,但看着顾念雪的表情,眼中却是感激的。 凌贵妃蹙眉,美眸之中闪烁着威严与质疑,直直地盯着跪在下方的姜芷晴,厉声质问道: “姜芷晴,你一直声称自己是冤枉的,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这让本宫很是为难。倘若你依旧无法提供新的证据或者证人替你申辩,本宫便要例行律法,将你交予大理寺审问了。” 姜芷晴闻言,娇躯猛地一颤,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滚落。 她着急地看向四周,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皆是一脸冷漠或是幸灾乐祸之态,竟没有一人愿意挺身而出为她仗义执言。 刹那间,一股无尽的悲凉之感犹如潮水般从她心底深处汹涌袭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其中。 “臣女······”姜芷晴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绝望和无助。 她重重地磕在了冰冷的地上,深知此等重罪一旦牵连到父亲,后果必将不堪设想。所以哪怕心中万般委屈,此刻也唯有选择默默承受一切。 “臣女无话可说,任凭娘娘发落。”姜芷晴的话语虽然轻柔,却透着一股子决绝之意。 此言一出,人群中的傅娇娇不禁得意地扬起嘴角,一抹阴毒的笑容浮现在那张娇艳如花的面庞之上。 暗自思忖着:真是老天有眼,姜芷晴如今已是百口莫辩,看她以后还有何资格同她抢肃王殿下。 凌贵妃静静地凝视着眼前伏地不起的姜芷晴,思忖了片刻,随即转头看向楚倾瑶。 “楚倾瑶,这事儿你是最大的受害者,你想如何处置啊?” 楚倾瑶红着眼,畏畏缩缩地躺在萧璟瑞怀中,眼神似有不甘。 本想借着这个孩子铲除后患,再借机帮一把卓旻薇,躲过和亲。 没想到这姜芷晴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竟然护着白溪芸,害她棋差一招! 想到此,楚倾瑶干脆把心一横。 “妾身不知是何时得罪了郡主,竟遭郡主如此嫉恨,还害了妾身的孩子!娘娘,事关皇家血脉,妾身不敢妄言,全凭娘娘与殿下做主,还妾身一个公道。” 楚倾瑶声泪俱下,俨然一副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悲苦母亲形象。 与此同时,紧紧搂着楚倾瑶的萧璟瑞也是一脸的自责之色,眉头紧锁,仿佛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煎熬。他那副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爱妻如命的痴情男子,因为没能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而懊悔万分。 顾念雪看着眼前这一幕闹剧,心中冷笑: 萧璟瑞,倘若你知道,你怀里的女人给你带了多少绿帽,那时的你是否还能像现在这般深情?恐怕就连她腹中的这个孩子,其生父到底是谁都很难说清楚吧。 凌贵妃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似乎在心中权衡着什么,然后轻声说道: “既如此,此事就······” “贵妃娘娘,臣女有话要说。” 顾念雪的声音自人群后方响起,这道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打破了场上原有的沉寂。 所有人的目光皆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顾念雪款步上前,一身粉红色的衣裙随着步伐轻轻飘动,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姜芷晴原本跌落谷底的心,这下更是心如死灰,顾念雪此时站出来,莫非是要落井下石? 第192章 怀疑 第192章 怀疑 “乐安县主,你想说什么?”凌贵妃眼中露出一丝探究。 顾念雪福身朝着她行了一礼,才缓缓道: “回娘娘,臣女方才在一旁将整件事情的经过重新梳理了一遍,但怎么都想不通,郡主此举的动机是什么?若真的如旁人所说,她是为了别人做的这些,那未免也太蠢了些。” 此话一出,众人都惊了。 而跪在地上的姜芷晴更是满眼不可置信。 顾念雪这是在帮她说话吗? 姜芷晴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同样上前一步的白溪芸,只见后者朝她微微点头,像是在说,放心,她值得相信。 这时,傅娇娇忍不住开口, “顾念雪,你这是在为姜芷晴辩驳吗?这么多人都看到姜芷晴推了楚倾瑶,还连累了禧和公主,况且,她刚刚都默认了,你还要多管闲事,就不怕贵妃娘娘治你的罪吗?” “如果我没听错,她们只是说,当时看到郡主站在楚倾瑶身后,可没人说亲眼看到是她推的。傅大小姐如此曲解诸位的意思,不知意欲何为?” 话一出,刚刚说话的那些小姐们,纷纷点了点头,一来是不想让自己的证词被曲解担责,二来也是不想与顾念雪树敌。 “可姜芷晴自己都默认了的!”傅娇娇指着跪在地上的姜芷晴。 “她默认了什么?”顾念雪锐利的眸子扫向傅娇娇,“从头至尾,我只听到她说了两个字,冤枉。还是说,傅大小姐是在场这么多人当中,唯一亲眼看到郡主推人落水的目击者?” 傅娇娇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有些恼羞成怒地反驳道: “我······就算本小姐没有亲眼目睹,那她也摆脱不了嫌疑,你如此替她开脱,就好像你知道谁是罪魁祸首似的。” 当时顾念雪都不在场,她说什么都没人会信的! 想到这里,傅娇娇心中不禁多了几分底气。 顾念雪嗤笑一声,淡淡道: “兴许我知道呢?” “你胡说!当时你压根儿不在现场,如何知晓?” “不劳你费心,待我把话说完,真相自会大白。” “哼!我看你根本就是自说自话,想要混淆视听!” “放肆!本宫还在这儿呢,如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凌贵妃厉喝一声。 众人闻声纷纷噤若寒蝉,傅娇娇也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但眼神里依然充满了不悦,狠狠地瞪着顾念雪。 凌贵妃转头看向顾念雪,开口问道: “乐安县主,你既知道是谁推了楚倾瑶,为何刚才不站出来?” “回娘娘,臣女只是在思考,此人因何故要如此做,方才见太医开的方子,这才起了疑心。” “哦?这与太医开的方子又有何干系,你细细说来,切莫再卖关子了。” “是,娘娘。不过,臣女还有一个要求,不知是否可以恩准臣女为楚倾瑶把一次脉?” 楚倾瑶一听,神色一凛,顾念雪好端端地为何要给她把脉?又为何要帮姜芷晴? “殿下,妾身害怕······妾身无端失去了孩子,眼看凶手就要伏法,却又生出这么多事端来,难道真的要让我们的孩子死不瞑目吗?”说罢,她又抽泣起来。 萧璟瑞心疼至极,轻轻揽住她的肩,怒视着顾念雪: “顾念雪,你到底想干什么?还嫌今天不够乱吗?” 然而面对萧璟瑞的质问,顾念雪却仿若未闻,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只是将视线缓缓移向坐在一旁的凌贵妃身上。 凌贵妃正色道: “乐安县主的医术享誉京城,即便是给楚倾瑶重新把一次脉也没什么,况且楚倾瑶不是从小与乐安县主一同长大的吗?对外也是一直以国公府表小姐自居,如今怎地如此一反常态?” “贵妃娘娘说的是,不就把个脉吗?何至于如此激动?难不成,是你心里有鬼?”萧璟晗看准时机,赶忙跳了出来帮自己的好姐妹说话。 楚倾瑶心虚地将头埋在萧璟瑞怀里,嘤嘤啜泣: “殿下,您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太医已经为瑶儿诊治过了,无需你多此一举!”萧璟瑞剑眉紧蹙,满脸怒容,狠狠地瞪向对面之人,冷声道。 “四殿下与楚小姐真是郎情妾意,恩爱不疑,着实令人感动,只是臣女想问殿下,楚小姐有孕,四殿下可知晓?”顾念雪的问题一抛出来,萧璟瑞突然愣住了。 的确,如果不是今日的意外,他压根儿不知道瑶儿怀孕,可太医也说了,孩子不过两月,算算日子,时间上似乎并没有什么差错,可顾念雪究竟在怀疑些什么呢? 难道说,她是在介意自己与瑶儿有了孩子吗? 不知为何,一想到顾念雪可能还在意他,他的心里却隐隐有些高兴。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顾念雪,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一些答案。 然而此刻的顾念雪却是一脸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见他不说话,众人纷纷猜测,萧璟瑞是否也同他们一样,是刚刚才知晓的,若真是如此,那的确是太蹊跷了。 凌贵妃见状,当即下令: “璟瑞,让乐安县主把脉。” 凌贵妃开口,萧璟瑞纵然心中不愿,却也不敢公然违抗,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人儿重新抱回到内殿的榻上。 楚倾瑶始终抓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离开。 “放心,我就在这儿陪着你,谁也不敢伤害你。”说这句话时,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朝一旁的顾念雪瞥去。 被他这么一看,顾念雪只能无语地暗骂一声:谁家好人会在这么多眼皮子底下害人!智障吗? “嗯,只要殿下在,瑶儿什么都不怕。” 顾念雪忍着恶心,压抑着想要扇人的冲动。 缓步上前,搭上了楚倾瑶的脉象,仔细地探了探。 楚倾瑶显然有些紧张,心跳得很快。 孩子已经没了,即便顾念雪医术再高明,应该也把不出什么来。 片刻后,顾念雪松开了她的脉,悠悠地问了一句: “楚小姐,今日之前,可知自己有孕?” 楚倾瑶摇了摇头,“并不知。” “乐安县主,这话问的是不是有些多余?瑶儿若是知道自己有孕,定会第一时间告诉本殿,也绝不会站在湖边那么危险的地方了。”萧璟瑞沉着脸。 “可太医不是说她腹中的孩子已经快两个月大了,按理说,她不可能毫无察觉啊。”顾念雪的声音淡淡。 这番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众人不禁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质疑之声接踵而至。 第193章 证人 第193章 证人 面对众人的怀疑目光,楚倾瑶显得愈发委屈,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她拿起手中的帕子轻轻擦拭着眼角,哽咽着解释道: “近日来,我时常感觉自己嗜睡,浑身乏力,原本只是以为自己受了风寒,想着多休息休息许就好了。而且我的月事向来不准,所以也没有急着找府医来看。没想到······都是我不小心,殿下······” 说到最后,楚倾瑶已是泣不成声,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好了,瑶儿,这不怪你,要怪就怪有些人心思歹毒,可恶至极!”萧璟瑞眉头紧蹙,满脸愤恨。 “也就是说,楚小姐纵使怀疑自己受了风寒,却也没有乱用药物,是吗?” 顾念雪紧紧地盯着眼前的楚倾瑶,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语气平静得让人摸不透她心中所想。 楚倾瑶被这样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但仍然强装镇定: “自然是没有!姐姐,你如此问,莫不是想逼迫妹妹承认是自己用错了药,才导致落胎的吗?你如此偏袒一个外人,却不信我,可还是在为当初我抢了殿下,而对我怀恨在心?” 楚倾瑶这话似是要把脏水泼向顾念雪的意思。 而萧璟瑞却把此话当了真,连看顾念雪的眼神都复杂了几分。 顾念雪闻言,却没有半分气恼,反而轻笑出声: “很好,楚小姐,那你可要为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负责哦。” 凌贵妃不解地问道:“乐安,你此话何意?” “娘娘,臣女想说的是,即便今日没有落水一事,楚倾瑶的孩子也保不住。”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楚倾瑶更是激动地怒喝: “顾念雪,你别以为自己略通医术,就可以在此一派胡言!”说着,她抬眸哀怨地看向凌贵妃,“贵妃娘娘,妾身今日遭此横祸,还要无端遭受她人非议,还请娘娘为妾身做主,还妾身一个公道!” 凌贵妃蹙眉, “你慌什么?乐安县主的话还没说完呢,若她当真是在污蔑,本宫自会给你个交代。”随即看向一旁候着的太医,“余太医,你方才给楚倾瑶把脉,可曾发现其他什么异常之处?” 余太医躬身行礼,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回娘娘的话,微臣方才并未察觉有何异常。” “娘娘!您听,连太医都说妾身没有异常,顾念雪就是在蓄意构陷妾身!”楚倾瑶忍不住喊道。 “不过······”楚倾瑶的话才刚落下,余太医便又摸了摸胡子,疑惑道:“微臣方才替楚小姐诊治的时候,其落胎的血量似是不太正常,但此现象或许也是因人而异,故而微臣也没有过多在意。乐安县主医术超群,或许能洞察出微臣未能觉察到的细微之处。” 沈大人早就提点过太医院,若是在医术上与这位乐安县主有了分歧,断不可在其面前太过武断。 连太医院首都要礼敬三分的人,他自是不敢得罪。 楚倾瑶听到太医如此说,心下更是慌张了。 凌贵妃对余太医如此模棱两可的说法显然不太满意, “乐安县主,既然余太医都这么说了,那你又发现了什么?” “不瞒娘娘,臣女自幼喜欢与药材打交道,故而对气味尤为敏感,方才替楚小姐把脉时,依稀闻到其身上有微苦之味,即便是用了厚重的香粉掩盖,但臣女依旧能辨别的出来,那是益母草的味道。” 闻言,殿内众人神色各异,楚倾瑶更是有些惊慌失措,眼神闪躲。 “益母草?本宫虽不懂得医理,可这益母草乃是女子调理月事所用,楚倾瑶方才自己也说因为月事不准,所以并未留意自己是否有孕。莫非······” 凌贵妃略微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头看向身旁的余太医,问道:“余太医,你可闻得出?” 余太医思索片刻, “回娘娘,益母草的气味本身偏淡,但的确是带有苦辛之味,若不仔细闻,恐难发现,微臣还需再仔细辨别一二。” 凌贵妃闻言,随即示意宫女将楚倾瑶的外衫取来交予太医。 余太医接过,仔细地嗅了嗅,半晌,在众人屏息以待之际,余太医缓缓开口: “启禀娘娘,虽味道极淡,但微臣依旧可以肯定,此衣物之上,的确有益母草的味道。” 话音刚落,凌贵妃怒拍桌子, “大胆楚倾瑶!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楚倾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花容失色,慌乱之下,她拖着虚弱的身子,从榻上下来直接跪倒在地。 “娘娘!妾身冤枉,臣妾数月前的确服用过益母草,可最近几个月已经没有再服用了,您若不信,大可传召府医查证。” 顾念雪此时异常冷静, “自是要问的,不过在此之前,臣女要求请一证人上殿。” “还有证人?准了。”凌贵妃看她的眼神越发有兴趣了。 萧璟晗得到顾念雪的眼神示意,立即就叫了人,把“证人”给带了上来。 待看清来人面容之时,有人不禁发出一声惊疑: “咦?这不是禧和公主的婢女映红吗?” “是啊,方才禧和公主落水,这人就不见了,莫不是做贼心虚,想跑的吧?” 一时间,人群中各种各样的猜测声此起彼伏。 卓旻薇一看到来人,自己也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怎么牵涉到她的人身上了。 而此刻,楚倾瑶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心中惶恐: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找人把她带出宫去解决了啊?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奴婢映红,参见贵妃娘娘。”映红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凌贵妃目光犀利地盯着映红,满脸疑惑地转头看向顾念雪,问道: “乐安,此事与这婢女有何关系?” “回娘娘,此女名叫映红,是禧和公主的贴身婢女,事发当时,想必也有人看到她也在场,且与郡主所站的位置极为接近。” “乐安县主,你该不会是想说,是本公主的婢女推楚侧妃落水的吧?简直荒谬!”卓旻薇顿时火冒三丈,想都不想便怒声质问起来。 顾念雪那双美眸之中,仿佛凝结了千年寒霜一般,冷冷地瞥了卓旻薇一眼。 这一眼,使得卓旻薇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禧和公主怕是不知,映红在宫外还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而那孩子正被养在楚倾瑶原阳老家,被楚县令收在衙门作书童。这一点,不知楚小姐可有与公主提起过?”顾念雪一字一句的说着。 然而听到卓旻薇耳中,却是越琢磨越不对劲,楚倾瑶与自己的婢女本就认识? 可她并未提起过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说,楚倾瑶一直在派人监视着自己? 那今日的计划,也是楚倾瑶一早就设计好的,就等她入局? 第194章 对质 第194章 对质 凌贵妃蹙眉, “竟有此事?内务府给公主选婢竟没有查清这一层吗?” “娘娘,内务府负责各宫上下事务,本就繁忙,若是有人趁机蓄意买通,塞个人进来也绝非难事。更何况,走后门的还是四皇子府的人,内务府纵使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皇子不是吗?”顾念雪说的淡然,可却是激怒了萧璟瑞。 “顾念雪,休要在此信口雌黄!本殿何曾塞人进宫了!”萧璟瑞怒目圆睁,大声呵斥。 可这话刚说出口,他就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日在府邸院中,他确实曾对楚倾瑶说过,皇子府的人可任凭楚倾瑶调遣! 想到此处,萧璟瑞原本熊熊燃烧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灭,心中不禁升起一股疑虑。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狐疑起来,缓缓地转向身旁那个娇柔似水的楚倾瑶。 而此时的楚倾瑶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萧璟瑞投来的质疑目光,她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瞬间变得煞白,身子微微颤抖着,急忙辩解道: “殿下,您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妾身没有,妾身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婢女!” “楚侧妃!你好狠的心呐!是你答应奴婢,只要奴婢助您落胎,栽赃白家小姐,使其无法威胁到您在皇子府的地位,事成之后,便会让奴婢与弟弟团聚!可是,你居然想杀人灭口,还欲将我弟弟卖给人伢子!你简直不是人!” 听到这话,白溪芸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果然,楚倾瑶的目标是她! 若不是顾念雪,只怕此刻跪在殿上百口莫辩,受人鄙夷的便是她了! 此刻,她对姜芷晴更是充满了愧疚,也盼着顾念雪能早些替她洗清这不白之冤。 姜芷晴听到此处,心中的希望已然在一点点升起,她从未觉得顾念雪犹如此刻这般明艳动人过! “贱婢!尽管胡乱攀咬,来人呐,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楚倾瑶见局势逐渐失控,有些方寸大乱,全然没了往日里那副温婉贤淑、人畜无害的柔弱模样,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副歇斯底里、暴跳如雷的狰狞面孔。 可是她的话,在旁人看来,与疯魔无异,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凌贵妃冷哼一声,厉色道: “楚家小姐好大的威风,在本宫面前,都敢随意发号施令,四皇子,当真好福气。” 萧璟瑞此刻也是疑心丛生,他从未见过楚倾瑶此刻失态的样子,一时还没缓过神来。 “贵妃娘娘息怒,瑶儿许是刚失去孩子,精神不济,这才一时冲动,失了分寸,平日里,瑶儿那般乖巧温顺,断不会做出如此阴毒之事,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误会?” 顾念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四皇子所言极是,这只听一人之词,断然不足以令人信服,不过幸好,这宫中防御森严,想要杀映红灭口的人,也被拿下了。” 话落,两名侍卫押着一个小太监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双手被紧紧地反绑于身后,脸上身上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伤。 一入殿内,这小太监的眼神便四处张望着,当他的目光落到卓旻薇身上时,立即声泪俱下地哀求道: “禧和公主,救救奴才啊!奴才还不想死。” 卓旻薇被他这句话惊了一瞬,怒斥道: “狗奴才!你是谁,本宫根本不认识你!” “公主,您不能不管奴才啊,是您托人传信让奴才把映红勒死,处置掉尸体后,便让奴才做您宫里的掌事公公的!” 听到这里,卓旻薇气得浑身发抖,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何时传过信给这个脸生的小太监,还让他杀人了? “住口!你这狗奴才简直胆大包天,竟敢在贵妃娘娘面前血口喷人、肆意污蔑本公主!真是该死!” 卓旻薇捏紧了拳头,说罢,她猛地转过身来,直面此刻脸色阴沉得可怕的凌贵妃, “贵妃娘娘明鉴,儿臣真的不认识此人,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儿臣。” 事关皇家声誉,凌贵妃自然不会轻易偏听偏信。 她神色冷峻,语气淡漠地问顾念雪: “乐安县主,本宫有一疑问,你是如何事先知晓,有人要灭口的?” 不是她不信顾念雪,而是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回娘娘,并非臣女事先知晓,而是当时,臣女正与六公主和白家小姐坐在对岸赏花,无意间瞧见映红鬼鬼祟祟地逃离人群,觉得事有蹊跷,这才托六公主找人暗中跟了上去,没想到,还真有意外收获。” “顾念雪,依我看,这两个人许就是你刻意找来污蔑我与禧和公主的吧,还假惺惺地要替我诊脉,我看,你才是这件事的主谋!” 楚倾瑶激动地指着顾念雪,恨不得要把她撕碎。 说罢,她再次恶狠狠地瞪向映红,然而这次却是换做了一副轻柔的语调说道: “映红,你可想好了,到底是不是我指使你的,想清楚了再说。” 面对楚倾瑶赤裸裸的威胁之意,映红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冷哼一声。 “你不必再威胁我了,我弟弟现在已经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伤害他,而你所做的一切,都会遭到报应的。” 映红随即朝着凌贵妃的方向重重地磕头, “贵妃娘娘,奴婢所言句句属实,除此之外,奴婢还知道,楚倾瑶早已有了小产的征兆,却一直在让人偷偷外购益母草来服用。” “胡说!你人在宫里,如何知晓我这些事!怕是失心疯了不成!”楚倾瑶冷着脸。 “呵呵······你才是疯了,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你在四皇子府作威作福,一手遮天,残害府上稍有几分姿色的丫鬟,还记得绿芙吗?她是被你亲手发卖到青楼的,最后不堪受辱,自缢而死。而她给我写的最后一封信,便是希望我早早摆脱你!你当真以为找人买益母草的事神不知鬼不觉?” 说罢,映红从怀中掏出一沓纸张, “这里,是你近三个月来从不同药铺购买益母草的清单,若你没有服用益母草,又何必避开府医单独采买?” “你住口!”楚倾瑶怒声呵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顾念雪勾唇,从容不迫地上前取过映红手里的药单看了看。 “按照这张单子所记录的,楚小姐在孕期当中可不止一次购买益母草,还有当归,看来之前府医为你开的调理月事的方子很是不错,这益母草配当归,最是活血止痛。” 活血? 这可是孕妇大忌! 刹那间,整个大殿陷入一片哗然。 第195章 实话 第195章 实话 萧璟瑞此刻看向楚倾瑶的眼神,也有着不可置信。 “瑶儿······你······” 当真是她亲手扼杀了他们的孩子吗? 楚倾瑶满脸泪痕,身体微微颤抖着,急切地辩驳道: “我没有!殿下······您相信瑶儿,瑶儿真的没有·······” 顾念雪无视她的辩驳,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笑意, “现在,我再来为大家解释,为何我是看到太医开的方子而心生疑虑。” 说罢,她从丫鬟手中接过那张,方才由余太医开的方子,并将其展现在众人眼前,不紧不慢道: “余太医为楚小姐开的方子中,含有一味川穹,这本是一剂有助于小产恢复气血的良药,但若是碰上益母草的话,可就变成催命符了。” 在场众人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纷纷集中在了顾念雪手中的那张药方之上。 余太医闻言,点头称是,接着她的话道: “乐安县主所言极是,若这两种药同时服用,患者轻则大量失血,气血亏空;重则可能引发血崩之症,危及性命。” 楚倾瑶听到这番话,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而这下意识的反应,却让萧璟瑞更加笃定了什么。 卓旻薇见这架势,毫不犹豫地掉转矛头指向楚倾瑶,厉声道: “楚倾瑶,你可真是好算计,居然敢用皇嗣来污蔑别人,亏得本公主那般信任你,竟还想着出手救你,你简直罪无可恕!” “公主,当真要落井下石?”楚倾瑶怒瞪卓旻薇,大有种你再废话一个字,咱们就一同下地狱的架势。 卓旻薇见势立即闭上了嘴。 顾念雪侧目,向着跪在殿前瑟瑟发抖的小太监轻声问道: “你方才说是禧和公主找人给你送信,让你将映红灭口,那送信的人你可认识?” 那小太监闻言,颤颤巍巍答道:“奴才认得,是玢儿!” 玢儿,就是卓旻薇的另一个贴身婢女。 这下卓旻薇是彻底无语了,她倒是真小瞧了楚倾瑶,两个贴身丫鬟,居然都是她安插进来的人,真是了不得! 这时,萧璟晗面色有些难看,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道: “方才侍卫来报,玢儿投井自尽了,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了气息。” 众人皆惊,尤其是卓旻薇听到后,气得直接冲到楚倾瑶跟前,刹那间,只听得“啪”的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骤然响彻整个内殿。 “楚倾瑶,你可真够狠的,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拿本公主当垫背的了?” 所有人都知道,玢儿和映红是她的婢女,现在一个死了,一个差点儿被灭口,这不明摆着要让她来背这个锅嘛? 她若是还能保持冷静,那才叫不正常! “禧和公主,你别太过分,此事尚且还未有定论,你可别急着给我安罪名!” 楚倾瑶咬牙切齿,暗骂卓旻薇这个蠢货,她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还没到最后一刻,这蠢货就如此沉不住气,急着跟她撇清关系,难道她以为这样就能独善其身吗? 而让她更为震惊的是,她挨了卓旻薇一巴掌,萧璟瑞却没有阻拦,也没有如往常那般过来安慰她一句。 “殿下······”楚倾瑶颤抖着唇缓缓开口。 “别叫我。”萧璟瑞的声音冰冷至极,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语气森冷地问道:“本殿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今日之前,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楚倾瑶抬眸,迎上了萧璟瑞那充满质疑与愤怒的双眸,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哽咽着说道: “殿下,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她们都说白溪芸即将嫁入皇子府成为您的正妃,我的心每天都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难受!她是定远侯之女,身份尊贵,又有宁妃娘娘这个后盾,可瑶儿什么都没有,所以······这才一时糊涂,铤而走险······” “无稽之谈,你到现在还不肯说实话?”萧璟瑞的脸色愈发阴沉难看,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触怒了此时盛怒中的萧璟瑞。 “我······我······”楚倾瑶支支吾吾,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无助地望着萧璟瑞,眼泪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并非她不肯说实话,而是,这个实话,她不敢说。” 就在此时,一阵极具威严且沉稳有力的声音,自殿外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不禁纷纷侧目,循声望去。 只见萧璟煜大步迈进殿内,那张英俊非凡的面庞上,此刻正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他先是朝着顾念雪投去一个温柔而又深情的眼神,随即干脆直接站到了她身边。 而在其身后,还跟着沐风,后者手里还拖着一个人。 这个人“嘭”地一下被沐风重重扔到了地上,似乎只剩下半条命了。 凌贵妃拧眉,看着下方之人疑惑地问道:“肃王,这是?” 待看清倒在地上的竟然是任宽时,萧璟瑞和楚倾瑶面色皆是一惊,可二人所惊讶的原因却显然大相径庭。 萧璟煜朝着凌贵妃微微颔首, “贵妃娘娘受惊了,只是接下来的事情,恐怕不宜外人在场。” 言罢,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扫视全场,众人皆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凌贵妃一听此话,大感恐会有大事发生,于是开口道: “来人,先将映红和这个小太监押下去,严加看管,容后发落。郡主含冤受屈,先下去好生歇息,待本宫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定会还你个公道。至于禧和公主,责令于瑶华宫禁足,无本宫的命令,不准踏出瑶华宫半步!” 姜芷晴一听,眼中满是惊喜之色,立即磕头谢恩。 “多谢贵妃娘娘!” 随即,她的目光又移向顾念雪,向她微微颔首道:“多谢乐安县主仗义执言。” 顾念雪微笑着回应,轻轻颔首还礼。 白溪芸立即上前扶起姜芷晴,将她带了出去。 经过顾念雪身边的时候,白溪芸低声说了句:“谢谢。” 待四周无关人等纷纷退下之后, 萧璟瑞忍不住质问: “三皇兄,为何要抓我的人?” 萧璟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蕴含着无尽深意,说不上是同情还是鄙夷, “四弟,稍安勿躁。” 随即接着说道: “本王的人在玉芙宫外,见其鬼鬼祟祟,便命人将他抓了起来。可这人骨头倒挺硬,本王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撬开他的嘴。孰不知,倒是挖出了不少东西。” 第196章 生不如死 第196章 生不如死 “他是我的贴身护卫,在玉芙宫外候着也无可厚非吧,三皇兄如此审问我的人,是不是不太妥当?” 萧璟瑞心中暗自焦急,生怕他们从任宽嘴里套出对自己不利的话,虽说任宽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办事稳妥,可凭萧璟煜一贯残忍的逼供手法,不吐出点儿有用的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萧璟煜闻言,淡淡勾唇, “忘了告诉四弟,今早父王刚下了圣旨,如今大理寺已交由本王管辖,事关皇嗣,本王不得不插手。四弟若有疑义,可去找父皇当面求证。” 什么! 萧璟瑞听闻此言,如遭雷击,父皇这么快就让萧璟煜重新掌权了,果真是偏心的很。 “三皇兄,今日之事,说到底,还是我的家事,大可不必惊动大理寺吧?”萧璟瑞强压着内心的不满与愤怒,试图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璟煜佯装思索了片刻, “恐怕不行。” “为何?”萧璟瑞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莫非萧璟煜这是要抓着他的把柄不放,趁机打压一番? “这就要问你身边的人了,她一个即将嫁入皇子府成为侧妃的人,怀有身孕明明可以母凭子贵,却硬要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将这胎打掉,四弟不觉得蹊跷吗?” 说话间,萧璟煜的眼底尽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这一番话,犹如一记重拳打在了萧璟瑞的脑袋上,他下意识地看向楚倾瑶,暗想,萧璟煜这话究竟是何意? 难道,这个孩子······不,绝无可能!楚倾瑶没那么大的胆子! “三皇兄,有话不妨直说。” 萧璟煜原本噙着笑意的嘴角忽然沉了下去: “有些话,本王说恐不太合适。” 话落,他又转头面向身边的顾念雪,柔声道:“你的【吐真丸】还有吗?” 顾念雪缓缓抬头,如水般清澈的眼眸迎上了他深邃的目光。 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青瓷药瓶,娇声道: “可就剩一颗了。”这语气仿佛是在轻轻地撒娇。 这一幕看在萧璟瑞眼中,心里竟有些不是滋味。 凌贵妃疑惑地问道:“这【吐真丸】是何物?” 顾念雪莲步轻移,款款向前迈出一步,微微躬身答道, “回娘娘,这是臣女自制的,此药入喉,服用者若有半句假话,定会受万虫撕咬之痛,生不如死。” “哦?当真如此厉害?”凌贵妃眼中似有一瞬的惊诧。 “顾念雪!你少在这儿装神弄鬼,天底下哪会有这种药?” 楚倾瑶恶狠狠的看着她,方才落胎之事,再怎么闹,也最不至死,可若是任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她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顾念雪闻言,随即将药朝楚倾瑶面前递了递, “你若不信,可以替他试试。” 楚倾瑶看着她递来的药,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自上次在她及笄礼上一闹,楚倾瑶早已深知顾念雪并非表面上那般单纯,相反的,这个女人的手段比她还要狠百倍千倍! “殿下,任宽可是咱们皇子府的人,是您的贴身侍卫,他们如此审讯您的人,全然不顾您的脸面啊!这如何能忍?”楚倾瑶试图劝萧璟瑞阻止接下来的审讯。 顾念雪勾唇: “说的有道理,那不如,四皇子亲自来审,如何?” 说完,便将药扔给了沐风。 沐风双手接过,快步上前,捏住任宽的下巴强行掰开他的嘴,然后迅速将药给他灌了下去。 “三皇兄!这是在宫里,何必要把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萧璟瑞有着自己的顾虑。 “璟瑞,今日本王只为寻一个真相,如今定远侯府与汝阳侯府都已被牵扯进来,你的人想全身而退怕是不可能了,若你执意要横加阻拦,本王也不会让步,孰轻孰重,你掂量。” 萧璟煜面沉似水,此话已然等同于下了最后通牒。 尽管任宽奋力挣扎,可还是被强灌了下去,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一双眸子落在不远处的楚倾瑶身上,见她素色的衣裙上沾染着殷红的血迹。 看到这一幕,任宽先是露出一抹自嘲般的苦笑,紧接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娘娘,楚小姐刚刚小产,身子虚弱,可不能再这般跪着说话了,万一这人还没审出个一二,她反倒先支撑不住晕倒了可怎么是好。”顾念雪悠悠开口。 楚倾瑶狐疑地看着她,明知她不安好心,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凌贵妃是越发觉得有趣,当即命人给楚倾瑶端了把椅子坐下。 在萧璟煜的点头示意下,沐风从腰间掏出一个东西呈于殿上, “贵妃娘娘,王爷,此物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应该是女子之物。” 楚倾瑶的身子不禁为之一颤,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顾念雪见她此刻的模样却只想笑。 可萧璟瑞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因为沐风手里拿着的,正是他曾经送给楚倾瑶的白玉簪子,当时他还说此簪子犹如楚倾瑶本人一般洁白无瑕,如今,却只剩讽刺。 ”看样子,四弟认得此物。”萧璟煜面无表情地看着萧璟瑞,语气平淡得让人难以捉摸其中真意。 萧璟瑞被他这么一问,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楚倾瑶身上,看了半晌,眼神逐渐由开始的疑惑转变成深深的嫌恶。 “殿下,此物不是属下的,是他们······啊!”任宽的话还未说完,就见他整个人紧紧蜷缩成一团,似是受到什么重创一般。 口中更是不断有鲜血涌出,在地上形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顾念雪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冷漠地看着任宽, “看来,药效起作用了,劝你还是不要撒谎的好,否则,小命难保。” 萧璟煜伸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离他远些,别弄脏了你的衣裳。” 顾念雪轻笑,随即转头看向萧璟瑞,“四皇子,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 萧璟瑞面色阴沉地看着任宽,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犹豫交织的复杂光芒。 他欲言又止,也深知,若他真的问出了他心中所想,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儿去。 一时间,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和挣扎之中。 顾念雪嗤笑,他既然问不出口,那她不介意帮他一把。 第197章 嘴脸 第197章 嘴脸 顾念雪美眸微动,看了一眼被萧璟煜拽着的衣角,睫毛忽闪了两下,示意他先松开,自己要问话。 萧璟煜这才不情不愿地放开了手。 顾念雪向着任宽所在之处靠近了几步,朱唇轻启: “楚倾瑶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人?” 此时的任宽,已经疼到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听到楚倾瑶的名字,却像是条件反射一般,下意识地回答: “侧妃,是主子······”声音虚弱且断断续续。 “那她和四皇子与你而言,谁更重要?"; 任宽不吭声,似是要沉默到底的架势。 “顾念雪!你这是审讯还是在故意引导,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殿下······他们是合起伙来打压您,故意歪曲事实,您看不出来吗?”楚倾瑶一边怒斥着顾念雪,一边用哀怨的眼神望向萧璟煜,试图博取他的同情与支持。 同时在心底暗暗咒骂着任宽,这个没用的废物,居然敢随身藏着她的饰物!如今可好,事情闹得这般不可收拾。 萧璟瑞面若寒霜,冷冷地质问道: “你的簪子为什么会出现在他身上?” “妾身不知······殿下送瑶儿的东西,瑶儿都是精心收着的,许是哪个手脚不干净的偷拿了妾身的簪子,与任宽私相受授,殿下,您可要相信瑶儿啊,瑶儿此身此心,所爱的唯有殿下一人呐。” 说着,她还伸手抓住萧璟瑞的胳膊,泪眼婆娑,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楚倾瑶接着道: “都怪妾身太过患得患失,害怕失去殿下的宠爱,妾身自知罪无可恕,可无论殿下如何生气,也都不能怀疑瑶儿对您的真心啊。” 面对这张楚楚可怜,柔弱无助的小脸,萧璟瑞生了一丝迟疑。 毕竟,这个女人一直以来都是那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难道真的会做出背叛自己的事情吗? 萧璟瑞不语,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萧璟煜身上,此刻的他若是贸然干涉这场审讯,那么从任宽嘴里吐出来的可就指不定是什么了。 他神色凝重,默默在心里权衡着,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既然你这么爱本殿,那就让他们继续审吧。如此,我们都能安心。” 楚倾瑶闻言,心猛地一沉。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曾经与自己山盟海誓的男子,心中满是绝望。 顾念雪冷眼看着二人为求自保的丑恶嘴脸,回想起上一世,这两人如胶似漆地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罗列着国公府莫须有的罪名,嘲讽她的自作多情,异想天开。 如今,也是让她见证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 ";沐风,让他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屋子里的人。";顾念雪的声音淡淡,却有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沐风依言,一把将任宽给提溜了起来,迫使他面朝楚倾瑶的方向。 任宽的精神力此刻已经逐渐涣散,他艰难地睁开双眼,可映入眼帘的却是重重叠叠的幻影,此刻的他早已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幻觉。 只觉得有个人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仿佛幽灵般挥之不去。 “你若不肯说,这场审讯便不会结束,你每拖一分,她的血便会多流一刻,孩子已经没了,难道你还想让她再继续痛下去吗?”顾念雪的视线也同样落在楚倾瑶那苍白如纸的面容上。 正当所有人都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任宽溢着血的嘴角微微颤动着,发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声音: “侧妃······瑶儿······” 虽然这声呢喃轻得几不可闻,但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令在场之人都不禁拧紧了眉头。 楚倾瑶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制止,却被萧璟瑞一手给按了回去,无声地警告她不要再做蠢事。 顾念雪并未受到丝毫影响,依旧冷静沉着地追问道: “说清楚,你心里的人,是谁?”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任宽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属下身陷囹圄至此,心中唯系一人······瑶儿,哪怕粉身碎骨,我定会守护着你。” 任宽此刻已经沉浸在幻境当中,无法自拔。 幻境里出现了一面素白屏风,绣着梅林积雪,有鹅黄裙裾掠过虬结老梅,他口中低喃着: “我认得那袭攒珠裙,是你晨起时最爱穿的。” 顾念雪闻声,随即将不远处楚倾瑶的外衫丢到了任宽面前,只见任宽盯着那衣裳,幻觉里的画面却变了,他跪在楚倾瑶的妆台前,捧着染血的衣裳,哀求道: “我其实早就知道你怀有身孕,但我也知道,我不配做孩子的父亲,可是,能不能······能不能给孩子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 目睹这一切的萧璟瑞,此刻脸都绿了,他的手紧握成拳,内心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能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 顾念雪紧接着任宽的话语冷冷地说道: “可惜了,是她不配。因为于她而言,你的爱,只会让她死的更快。” 任宽的眸子犹如一片迷雾: “是啊,所以我一再隐忍,看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我给不了她想要的,但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会努力为她争取······只要她还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你是何时爱上她的,她又是如何回应你的?”顾念雪问完这个问题,便向着萧璟煜的方向而去,这些,足够了。 楚倾瑶心口起伏得厉害,可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那股力道,她就知道今日怕是难以脱身了。 任宽的目光盯着虚空发笑, “初见她时,我便一眼沦陷,她是那么美好,那样纯洁无瑕,仿佛世间一切美好与她相比,皆黯然失色。可我只敢远远地看着,就连走路碰到她的衣角,我都觉得是对她的亵渎······可是,那晚,她说她孤寂难眠,酒醉之余,就那样躺在我的怀里······我舍不得······于是······” “住口!”一声怒喝响彻大殿。 萧璟瑞反手给了楚倾瑶一个巴掌,直接将她连人扇到了地上。 楚倾瑶身子本就虚弱,这一巴掌下去,她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天旋地转,让她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与此同时,萧璟瑞的这一声怒吼犹如一道惊雷,瞬间将陷入幻境中的任宽给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在他还未完全弄清楚刚才究竟发生了何事时,就看到萧璟瑞气势汹汹地朝他大步走来,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杀意。 眨眼间,他便来到了任宽的面前,伸出一只如同铁钳般有力的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任宽的脖子。 第198章 杀意 第198章 杀意 “殿······下······”被掐住喉咙的任宽呼吸变得困难,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去死吧!” 萧璟瑞双目赤红,满脸狰狞,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眼看任宽就要气绝。 凌贵妃怒拍桌子,大声呵斥道: “璟瑞,快住手!注意你的身份,难道你要当着本宫的面杀人吗?” 然而,萧璟瑞此刻已经怒急攻心,失了理智,一心只想置任宽于死地,根本听不进凌贵妃的话。 萧璟煜见状,眼神示意沐风出手制止,将二人强行分开。 “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对本殿动手?”萧璟瑞恶狠狠地瞪着沐风,眼中的愤怒丝毫未减。 “老四!” 萧璟煜沉声,眸子中的冷意渐深。 萧璟瑞闻言,余怒未消,用力一甩衣袖,愤愤不平地回过头去,恨恨地看着楚倾瑶。 自己捧在手心护着的女人,竟然与他的亲信不清不楚,还把他蒙在鼓里这么久,他若还能忍,可真算不得个男人了。 “贱人!” 凌贵妃蛾眉紧蹙,站起身来, “够了!” 接着厉声道:“璟瑞,虽说他们是你四皇子府的人,但其所犯皆是死罪,即便是要定罪惩处,也还轮不到你,楚倾瑶品行不端,罪大恶极,实在不配为皇子侧妃。本宫自当如实向圣上禀明,取消赐婚。” 话落,凌贵妃将目光投向一旁的萧璟煜, “璟煜,此二人就先暂且交由大理寺,待其招供画押后,再一并呈报于圣上。此事,有损皇家颜面,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你可明白?” 萧璟煜微微颔首,应承道:“请贵妃娘娘放心。” 萧璟瑞在听到大理寺三个字时,脚下步伐一顿,眼中乍现一抹杀意,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沐风在看到萧璟瑞全力冲过来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面前的任宽,可萧璟瑞的速度极快,他根本无暇顾及,只能堪堪避开。 而萧璟煜则是立即将顾念雪拉入怀中,用手捂住了她的眼,似乎早已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下一刻,伴随一阵沉沉的闷哼声,任宽整个人就这么重重倒在了地上。 楚倾瑶原本在听到自己将被打入大牢,眼神早已呆滞,可在看到任宽血淋淋地倒在眼前时,她眸中的惊惧还是化作一声尖锐刺耳的惊叫, “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愕不已,连沐风都震惊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萧璟瑞手中那根白玉簪子直接插进了任宽的颈动脉上,刹那间鲜血四溅,估计是活不成了。 凌贵妃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她怒目圆睁,指着萧璟瑞厉声呵斥道: “萧璟瑞,你太放肆了!” 面对凌贵妃的斥责,萧璟瑞却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那具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然后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抹满不在乎的笑容,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贵妃娘娘息怒,璟瑞知错。” 话落,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不远处的萧璟煜,准确来说,是落在了此刻正安然地被萧璟煜护在怀中的顾念雪身上。 在那一瞬间,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甘与失落。 任宽一死,他便再无后顾之忧,至于楚倾瑶,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枚棋子,既然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弃了便弃了。 凌贵妃这是第一次亲身感受到萧璟瑞身上的戾气,他胆敢毫不避讳地当着她的面行凶杀人,简直是无法无天! 若是日后让其势力不断壮大,羽翼丰满,只怕还会变本加厉地做出一些,更为骇人听闻的事来! 顾念雪方才依稀听到任宽痛苦的呻吟声,即便没有亲眼目睹,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心中暗想:萧璟瑞,不过一个任宽,就让你如此沉不住气了嘛?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来人!”萧璟煜一声令下。 门外的侍卫迅速应声而入。 只见萧璟煜面色冷峻,目光如炬,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将四皇子与楚倾瑶押入大理寺,严加看守,等待候审。” 侍卫们闻言皆是一愣,呆立当场,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关押皇子? “王爷······”一名侍卫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么?没听清本王的话嘛?”萧璟煜的声音骤然冷肃,仿佛他们再质疑半分,便会身首异处。 “遵命!” 侍卫们纷纷上前,俩人作势要押解萧璟瑞,但他们尚未靠近,就听到萧璟瑞低喝一声: “不必,本殿认得路。”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侍卫上前,将楚倾瑶给拖拽起来。 此时的楚倾瑶早已精神崩溃,双腿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软绵绵地耷拉着,没有一丝力气。 侍卫们见状,干脆直接将她架起,拖着她快速离开了大殿。 很快,便有人进来处理了任宽的尸体。 凌贵妃端坐于高位,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紧紧咬着牙关,沉声道: “这个璟瑞,简直是疯了!” 待一切归于平静,萧璟煜这才缓缓松开了顾念雪,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烈刺鼻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让人感到阵阵恶心和不适。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凌贵妃深吸一口气,稳定住情绪后,起身走出了玉芙宫,头也不回地朝着皇后宫中而去。 顾念雪与萧璟煜一同出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白溪芸和姜芷晴居然还没有离开。 萧璟晗匆匆迎了上来, “念念,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还闹出人命了?” 顾念雪轻轻叹了口气道: “说来话长,待有时间,我再慢慢说与你听。” 萧璟晗点点头,随即目光转向白溪芸所在的方向,缓声道: “她俩非说要等你出来。” 顾念雪扯了扯嘴角,款步向她们走了过去。 俩人心照不宣地向顾念雪盈盈施了一礼,动作整齐划一。 顾念雪亦微笑着回以一礼。 白溪芸略显得有些忸怩不安,轻声说道: “今日多亏了你,谢谢。” 顾念雪闻言轻笑出声,回应道: “方才你已经道过谢了,况且,我也是受人之托。” 白溪芸疑惑地抬眸,“受人之托?”随即她想了想,“是表姐?是她让你看顾我的?” 上次,顾念雪就暗中帮过表姐,而表姐也曾叮嘱过她,不要与顾念雪为敌。 顾念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神色淡然地说了一句: “今日之事,过去就过去了,我只想告诉你们,永远不要为了一个不爱你们的人执着,否则,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第199章 宸妃 第199章 宸妃 姜芷晴的眸子瞥了一眼她身后的萧璟煜,接而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今日之恩,我记着了,大不了以后,我再也不与你抢王爷了。"; 听到这话,顾念雪不禁轻笑出声,这一笑,似是什么都没说,又好像都说了。 ";本郡主是认真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姜芷晴面色严肃,说着,她当真抬起手来,作势要立誓。 ";我信,那就多谢郡主成全了。";顾念雪依旧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姜芷晴见状,这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白溪芸,开口道: ";芸儿,那我们走吧,一起去探望宁妃娘娘和七皇子。"; 白溪云点头,三人就此道别。 待两人转身离去,萧璟晗上前,眉头微蹙, ";今日一闹,只怕卓旻薇这颗棋子是无用了,念念,我担心……"; 顾念雪转身,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放心,有我和你三哥在,你担心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 萧璟晗闻言,立即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有念念这句话,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时,萧璟煜走到二人面前,不着痕迹地伸手将二人牵着的手分开,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萧璟晗的视线,柔声对顾念雪说道: “璟芫一个人在应付牧星驰,我得先过去了。” “好,皇上那边,你准备怎么说?” 顾念雪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宣璟帝才刚恢复他的部分掌权,就立刻关押了皇子,任谁都会心生猜疑。 萧璟煜则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轻轻上扬, “当然是实话实说了,老四当着凌贵妃的面行凶杀人,父皇再怎么疑心,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大理寺关不住璟瑞的,最多三日,父皇就得让我将他放出来了。” 顾念雪点点头,“也是,不过这三日,我们倒是可以做很多事了。” 任宽一死,琼花楼的秘密也就快藏不住了! 说罢,她的眉眼弯弯,一抹算计之色充盈着她的美眸,萧璟煜失笑,这个小狐狸······ 待萧璟煜离开,萧璟晗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笑道: “念念,人都走远了,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三哥啊。” 顾念雪幽幽叹息一声,知道她是在调侃自己,可她此刻却没有玩笑的心思。 在这偌大的宫里,到处都是算计和陷阱,阿煜一个人是如何挺过来的? 她嘴唇轻动,低声喃喃自语道:“是啊,舍不得。” 萧璟晗看她如此认真的模样,当下便收起了脸上的嬉笑神色,转而一脸关切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了?” 顾念雪侧目看着萧璟晗, “璟晗,你有没有听说过阿煜母妃的事?” 此言一出,萧璟晗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急忙环顾四周,快速将顾念雪拉至一处假山后,并压低嗓音说道, “念念,记住,以后,万不可在宫里提及宸妃娘娘。” “为何?” 萧璟晗略微迟疑了一下,继续解释道: “因为这是宫里的禁忌,你应该知道宸妃娘娘是自戕,这在父皇心中是一根永远无法拔除的刺。” 顾念雪依旧不解,感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便追问道: “那你可知,宸妃是为何自戕?” 萧璟晗摇头, “不知道,不过,我幼时曾听宫里的老嬷嬷提及,宸妃娘娘自戕当日,懿祥宫所有的海棠都开花了,还有宫人半夜听到宸妃寝宫传来的阵阵笑声,但那笑声却无比凄凉,令人毛骨悚然。” “笑声?那皇后娘娘有没有说过,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萧璟晗再次摇摇头, “母后向来对宸妃娘娘之事绝口不提,三哥每每来给母后请安,他们之间也好像早就达成了某种默契,谁也不会主动谈及。” 顾念雪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皇帝宠妃无故自戕,事后还不许人提及,实在太古怪了。 “念念,你怎么突然问起宸妃娘娘的事了?”萧璟晗目光直直地盯着顾念雪问道。 顾念雪笑了笑,心中暗暗思量着,此事不能把萧璟晗牵扯进来,万一这其中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只怕背后还隐藏着更为巨大的阴谋。 “没什么,我只是想着,既然我要与你三哥成亲了,自然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过往。” 萧璟晗哦了一声,但还是再三叮嘱她不要与别人提起宸妃的名字,万一被皇上知道了,可就出大事了。 顾念雪自然是点头应下。 庆贵妃自坤宁宫出来后,便直接回了瑶华宫。 此时的瑶华宫,已经聚集了众多看热闹的嫔妃,她们或三两成群窃窃私语,或独自站立若有所思。 其中还有不久前刚被选秀进宫的方美人和兰贵人。 见庆贵妃归来,众嫔妃纷纷行礼请安: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哟!今儿个各位妹妹怎地如此有空,到本宫这儿来了?都起来吧。”庆贵妃径自走上主位坐下。 今日在芳菲园发生的事,早已迅速传遍后宫,各宫这个热闹看得够够的。 兰贵人身着一袭浅蓝色的罗裙,娇美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与庆贵妃是同族,此次入宫亦是其母家为了巩固庆贵妃的地位而特意安排的。 如今宁妃已然顺利诞下龙子,而至今仍未有所出的庆贵妃,其在宫中的地位是否能够长久稳固,实在难说。 若是能让同族女子成功为皇上诞下龙嗣,并将这孩子交由庆贵妃来亲自抚养,那就万无一失了。 此刻,兰贵人正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贵妃娘娘,您在皇后娘娘那儿待了这么久,可有听说玉芙宫的事儿?” 庆贵妃微微抬起头,目光缓缓落在眼前这位长得颇为标致的美人身上,淡淡地说: “怎么,本宫是专为你们打探消息的?一个个的,整日想着打探皇子的私事,都嫌自己活腻了不成?” 说话间,庆贵妃慢悠悠地伸出手,轻抚着手上那副精致华美的护甲,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不悦。 兰贵人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向庆贵妃叩头请罪: “贵妃娘娘息怒,臣妾并非有意打探,只是随口一问,望娘娘恕罪。” 庆贵妃面沉似水,冷眼看着兰贵人,心想家族怎么送来了这么一个蠢货,可念及对方毕竟也是同族,终究还是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道: “行了,起来吧。” “多谢贵妃娘娘!”兰贵人如蒙大赦一般,连忙起身谢恩。 庆贵妃端坐在高位之上,美眸缓缓扫过下方一众嫔妃,那眼神犀利而又威严,后以不容置喙的口吻道: “你们都给本宫听好了!要想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活下去,就必须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们,一时的口无遮拦,便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在这里,光有皇上的宠爱可不够,更要懂得明哲保身。” 众人纷纷称是。 第200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第200章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静安寺—— 丽嫔身着一袭素色长袍,虔诚地跪在佛前,口中念念有词,诵读着经文。 忽然,窗外一道人影闪过。 丽嫔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美目中透着几分警觉。 她先是对着庄严的佛像深深地跪拜了三次,随即将手中的佛珠仔细放好,提起裙摆站了起来。 “出来吧。” 话落,门口便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恭恭敬敬地对着丽嫔拱手行礼,压低声音说道: “主子,任宽已死,殿下被关进大理寺了。” 丽嫔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出了何事?” 来人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讲述了一遍。 丽嫔听闻后,眸中闪现一抹冷意, “顾念雪?哼,这顾衡远的女儿,何时变得如此心机深沉了?” “主子,现在该怎么办?”来人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忧虑。 丽嫔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冷静地分析道: “不慌,不就是杀了个奴才嘛,过几天皇上就会让他出去了,不过,本宫担心璟瑞被关押的这几天,外面恐怕要变天。” 来人拧眉,“主子是说,琼花楼?” 丽嫔凝视着屋内闪烁的烛火,沉吟良久,最后缓缓开口道:“你让人盯着,若保不住,便就弃了,万不能将里面的东西泄露出去。” “属下遵命!” “可有师兄的下落了?” 那人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回答道: “盟主行踪诡秘,我等无法探查其行踪,不过,他既然拿到了藏宝图,想必最近也是一直在找藏宝阁的入口。” 丽嫔轻轻叹了口气,无奈地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由得他去吧,他吃了那东西,若不能将之完全与自身功法融合,只怕是难撑过三年,而且,时间越往后,那东西的反噬会越厉害。” “主子为何不把此事告诉盟主?” “你以为他自己心里没数嘛?只不过是不愿面对罢了,他不想让江湖人认为,他一生制毒无数,最后却解不了自己的毒。” “可您不是说,师傅留下的藏宝阁中,有传说中的七夜冰蟾,或许可以解盟主的毒。” 丽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冽的笑容,轻哼一声道, “本宫苦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藏宝阁的入口,哪儿那么轻易被他找到?” 若不是她实在别无他法,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交出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藏宝图。 那人颔首,迟疑片刻后开口道: “主子是想借盟主之手找到藏宝阁,可万一······” 他的话还未说完,丽嫔便打断了他,语气坚定地说道: “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此事没有万一,即便他找到了,本宫亦有办法让他一无所有。” 话落,原本宁静祥和的静安寺,四周忽然间传来一阵悉悉簌簌的声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令人毛骨悚然。 —— 歆萃宫, 凌贵妃屏退了左右,看着面前的萧璟芫,柔声说道: “璟芫,你父皇今日同母妃提起,想要给你指一门亲事,你怎么想?” 萧璟芫一听,满脸抗拒,忙不迭地摆手, “母妃,您可别,儿臣还想多逍遥几年呢,父皇也真是的,怎么三天两头要给儿臣们指婚?” 凌贵妃拧眉,一脸嗔怒地瞪向萧璟芫,厉声道, “休要胡说!你的婚事本就应该要定下了,若不是你父皇一再纵容你,你当真以为自己能拖到现在?“ 然而萧璟芫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变本加厉地开始撒起泼来。 ”母妃!”他紧紧拉住凌贵妃的衣袖,嘴里不停地嘟囔道: “儿臣真的不想成婚。您看看这宫里,到处都是尔虞我诈,各种阴谋算计更是层出不穷,儿臣若是真成了亲,怕是连这点自在都没了。” 凌贵妃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终究还是软下了心肠, “璟芫,你身为皇子,自出生那一刻起便注定肩负着家国重任,如今你四哥不争气,被一个女人算计,可见这娶妻当娶贤,既要门当户对,也要才情人品皆为出色的,依母妃之见,那右相之女张婉清倒是颇为不错,不仅生得花容月貌、清丽动人,举止谈吐皆不俗。倘若你能将她迎娶进门,想必日后定能助你一臂之力,成就一番大业。” 萧璟芫听了更是摇头不迭, “右相府关系复杂,儿臣可不想被牵扯进去。况且,母妃难道不知,右相之子张如是,此前是荣亲王一派,儿臣若娶了他妹妹,那算怎么回事?” “母妃当然知道,但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你娶他妹妹,这也是你父皇的意思。”凌贵妃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啊?父皇该不会是想让我色诱张明宣的女儿,以此来试探右相本人的意愿吧?” 萧璟芫满脸惊愕,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那模样,活像是谁要染指他一般,令人哭笑不得。 凌贵妃闻言,嗔了他一眼, “没个正形,本宫跟你说正事儿呢,别总是嬉皮笑脸的。” 萧璟芫见状,连忙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母妃,儿臣也是认真的,经四哥这事儿一闹腾,儿臣愈发觉得,这世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话落,他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赶忙找补了一句:“嘻嘻,母妃,儿臣不是说您,您在儿臣心中那是仙女,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说着,还调皮地向凌贵妃眨了眨眼。 然而,凌贵妃却语气坚决, “任凭你说出个花儿来,这门亲事,你是非定不可,本宫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本宫让你父皇直接下旨赐婚,二是你在一个月之内,自己相看一位门当户对的带回来给本宫瞧瞧。否则,休怪本宫不念母子情分。” 萧璟芫闻言,不禁面露难色,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先应下,心里却盘算着能拖一时是一时,大不了到最后,他自请随军驻守军营去! 第201章 心上人 第201章 心上人 次日,晨光熹微,霞光如丝,一抹淡淡的金黄洒在国公府的院墙之上。 雾气飘渺,群鸟齐鸣,为清晨的宁静增添了一份灵动。 今日天气好,温度适宜,顾念雪有些贪觉,起晚了些。 待洗漱好之后,正欲坐下来用早膳,便听到小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虞莹穿着一条桃红色的罗裙,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走来。 顾念雪捧着一碗粥,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 这时,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来,仔细地打量着迎面而来的虞莹。 不知为何,今天的表姐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嗯? 表姐今天像是特意精心装扮过一般,原本就秀丽的面容此刻更是增添了几分娇艳和妩媚。 顾念雪不由得挑了挑眉,笑着问道: “表姐,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找我有事?” “今日天气好,咱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顾念雪刚想说等她吃完早点,虞莹就迫不及待地将一脸懵的她给拽了起来,半拖着往外走。 可怜的顾念雪嘴里还含着一口尚未咽下的粥,只能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含糊不清地喊道: “表姐,你慢点儿,我还没吃饱……” “我已经让人给你准备了醉玉楼的早点。” 顾念雪:…… 眨眼间,她就跟着虞莹上了马车。 车厢内,顾念雪看着眼前精致无比的各式点心,心情都变好了,她一边夹起一个水晶包,一边问道。 “说吧,到底什么事?” 虞莹有些尴尬的绕着手指,嗫嚅道: “哪有什么事……我不就是想找你出门逛逛吗?” “你平日里要么躲在校场,要么就在神武营与那些将士们切磋,什么时候见你逛个街这么积极了,还穿得这般好看?从实招来!” 顾念雪微眯双眼,一副你早已被我看透了的表情。 面对顾念雪的“质问”,虞莹眼神闪烁,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 “这事说起来,可能有些突然……我看上了一个人。” “咳咳······咳!”顾念雪差点被她这句话给呛着。 她忙放下手里的筷子,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饶有兴趣的看着虞莹。 “你看上谁了?” “就······就是那个户部尚书······”虞莹的头稍稍低垂,声音细如蚊蝇,双颊浮上一层淡淡的薄红。 “什么!叶大人?他的年纪都可以当你爹了好吧!”顾念雪差点儿就要开口想要骂醒她了。 虞莹看她如此激动,意识到是她误会了,忙摆手解释道: “不不不,不是!我说的是他儿子!叶垣吉······” 顾念雪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嗔怪道: “表姐,以后说话别这么大喘气,会吓死人的······等等,你什么时候跟叶家公子有交集了?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虞莹听她这么问,不由自主地伸手揪住自己的裙摆,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似乎有些紧张与羞涩。 稍作迟疑后,她才缓缓开口,将与叶垣吉初见的情形说了出来。 其实,早在她回京的时候,就见过叶垣吉了,只是那日,她骑马行进在队伍当中,目光穿越人群,远远见他正在给一个小乞儿送吃的。 尽管只是惊鸿一瞥,匆匆一瞬,但那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温润儒雅之气,却如同春日里最柔和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心弦,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当时随行的都尉告诉她,那个人就是叶家公子,叶垣吉。 虞莹常年待在军营里,整日与将士为伍,看到的男人也都是高大威武,不修边幅的粗犷之人,所以,叶垣吉自身散发出来的绝然不同的气质自然令她印象深刻。 而后,第二次见他,就是在百花宴上,她被庆贵妃罚抄《女诫》,回程路上与她老爹抱怨了几句,说是让她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倒是在行,让她拿笔才是头疼!正想着要不要向表妹求救。 谁曾想,刚出宫门,便就遇到了叶家父子。 虞正昊当即将她的窘态说了出来,叶家父子非但没有面露嫌弃之色,叶垣吉更是反而微微一笑,缓声道: “虞小姐不畏人言,为自己的姐妹挺身而出,毅然驳斥不实流言,实乃真性情,叶某敬佩,如若虞小姐不嫌弃,叶某倒是可以教虞小姐习字。” 事后,叶垣吉说他在城中办了一个私塾,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孩童,一有空便会亲自去看看他们,而且还会教他们习字读书,虞莹听完后,感慨这世间竟然还有如此心细善良的男子。 顾念雪托着下巴,俏丽明艳的脸上,露出一抹沉思的表情: “就这两眼,你就确定自己是喜欢上人家了?” 虞莹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我们习武之人,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就是觉得他很好。” 顾念雪看着虞莹那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心中暗自惊讶,平日里的虞莹总是一副英姿飒爽、大大咧咧的样子,如今却能从她的脸上捕捉到这般如同小女儿家娇羞的神态,实在是极为罕见。 但想到之前阿煜曾告诉她,叶垣吉曾向叶柏齐请求上门提亲这事,她就不免有些担忧了。 虽说她不知道叶垣吉当时究竟只是为了替她解围,还是真的对她有意,但既然有这一档子事,她便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这叶垣吉想必也是知道虞莹与她的关系的,那他主动要求教表姐习字,究竟有没有掺杂着别的意图,她拿不准,也不敢贸然猜测,还是再观望观望再说吧。 “那你今日拉我出来,该不会是要带我去见你的心上人吧?” 虞莹嘿嘿笑了两声,贼兮兮地看着顾念雪, “嗯!还是表妹聪明,我不说你就猜到了。” 顾念雪无语,这么明显,还用猜? 紧接着,虞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追问道: “对了,我听说,你之前还给他娘治过病?” 顾念雪点点头,“算是吧。” “太好了,那你是不是同他挺熟络的?” “我与叶垣吉前后也就见过几次面,每次说话也都不过是为了他娘的病情,算不得熟络。” 这是实话。 虞莹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不重要不重要,总的来说,你对他有恩,他怎么也得给你三分薄面,这样一来,以后你也可以替我多说说好话。” 顾念雪无奈,但还是应承下来:“好吧。” 回想起前世记忆中的叶垣吉,人品肯定是没问题的,只要他不是带着目的刻意接近表姐,她倒是乐见其成,撮合撮合。 第202章 谁怕谁 第202章 谁怕谁 虞莹和顾念雪一路乘着马车,来到了月满楼,这是京城很有名的茶楼。 茶楼建筑宏伟,飞檐斗拱,走进楼内,但见宾客如云,热闹非凡。 这里之所以出名,只因这里的说书先生,人称一湘先生。 其手中一纸一扇,似有道不尽的古今儿女情长,说不透的世间鬼怪稽谈。 京城上到官宦子弟,下到黎民百姓,都时常前来捧场,沉醉于他所编织的奇妙世界之中。 不过虞莹带顾念雪来,可不是来听书的,而是月满楼的一间包厢窗户正好朝着对面的澄湖栈道。 “我找人打听了,叶垣吉今日将在这里会友。” 两个人就这么趴在窗户边,嘀嘀咕咕道。 顾念雪瞧着澄湖边上的小楼,又看了看下方门口的守卫,这氛围,不太对啊。 ";这叶垣吉会的是什么人?怎么还有守卫?"; ";不知道,我也没细问。"; 没一会儿,小楼上便有人影攒动。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叶垣吉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只见他朝着某个方向先是拱手行了一礼。 而后,一道婀娜多姿、身姿曼妙的女子身影也出现在了小楼上。 虞莹原本充满期待与好奇的眼眸猛地睁大,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着小楼上的那道倩影,失声惊叫道: ";怎么是个女人?"; 话落,虞莹瞬间感觉心口堵得慌。 不禁暗自思忖:难不成这叶垣吉早已心有所属?那他为何还说要教她习字? 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子有了好感,难道这份尚未萌芽的感情,就要这样轻易被扼杀在摇篮里了嘛? 顾念雪瞧着虞莹一脸失落的样子,顺着虞莹所指的方向定睛望去,待看清楚那名女子的面容之后,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脱口而出: “傅娇娇?” 顾念雪认出了那女子。 听到这个名字,虞莹这才回过神来,仔细又瞧了瞧。 “怎么会是她?” 顾念雪一拍脑袋,暗骂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上一世的傅娇娇的确是嫁给了叶垣吉的,只是两人成婚后感情一直算不得多亲密,顶多算是相敬如宾,直到最后叶垣吉被萧璟瑞贬为庶民,才与傅娇娇和离。 仔细想想,两人的身份家世,的确也算得上门当户对,两家人想要撮合也是情理之中。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表姐竟然会喜欢上叶垣吉。 既如此,那么这一世,无论是为了表姐还是为了还叶垣吉上一世的恩情,她都不能坐视不理了。 虞莹气鼓鼓地拧着眉,满脸写着“不高兴”三个大字。 “念念,你说他与傅娇娇发展到哪一步了?我还有机会吗?这傅娇娇性格跋扈,平日里张牙舞爪的,想来也不是叶公子所喜欢的类型吧?” ";我觉得表姐说得甚是有理。";顾念雪附和着。 虞莹见她也赞同,脸上立即又扬起了灿烂的笑容。 可是下一秒,俩人就看到傅娇娇抄起一个物件朝叶垣吉身上砸了过去,好似发生了争吵。 “不是,这傅娇娇怎么还打人呢!”虞莹见状,心中一急,下意识地便要起身过去阻止,却被顾念雪一把拉住。 “表姐,你先冷静一下,事情尚未弄清楚,还是先看看再说。”顾念雪轻声劝说道。 “还看什么啊,再不过去,叶公子就要被那凶婆娘给欺负了!” 虞莹心急如焚,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顾念雪,急匆匆地向着小楼奔去。 此时的小楼上,叶垣吉正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承受着傅娇娇无端的撒泼。 “叶垣吉,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嫌弃本小姐,你当真以为本小姐看得上你嘛?”傅娇娇气得只想摔东西,奈何小楼上能摔得都被她给砸了。 面对傅娇娇这般狂风暴雨般的责骂和攻击,叶垣吉始终低垂着眼帘,面容平静如水,丝毫没有显露出半分恼怒或者惊慌之色。 依旧淡淡道,“傅小姐说的是,叶某不才,确实高攀不起傅小姐。” 然而,叶垣吉这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心高气傲的傅娇娇。 “你!”傅娇娇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作势就想动手打他。 就在这时,虞莹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大声道: “住手!傅娇娇,你怎能如此无礼!亏你还是大家闺秀,如此蛮横,也不怕人看了笑话!” 傅娇娇先是一愣,待看清来人后,随即嘲讽道: “虞莹?你来凑什么热闹?” 说着,她的目光越过虞莹,落在了其身后的顾念雪身上。 一瞧见顾念雪那动人的倾城之姿,再想到她与肃王情意绵绵,你侬我侬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虞莹昂着下巴,义正言辞道: “叶公子乃是谦谦君子,你这般对待他,实在不妥。” 傅娇娇闻言,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我怎么对他是我的事,与你何干?人家叶公子都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你是看上他了?” 叶垣吉皱眉,眼神不经意瞥了一眼顾念雪,没想到再次见她会是在这样的场合,正欲开口解释什么,虞莹却抢先了一步,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只是看不惯你这般骄纵跋扈!想要与你分说几句!” “你以为你是谁啊?跑到本小姐的地盘上来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傅娇娇心中本就憋着一股闷气,今日被她爹安排来见叶垣吉,原本是想当面把话说清楚,表明自己根本瞧不上他,想让他识趣地知难而退。 没想到叶垣吉却主动说他配不上自己,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也没看上自己吗? 这让她的面子往哪儿搁! 现在倒好,这该死的虞莹和顾念雪也来横插一脚,让她本就想要发泄的心情变得更加暴躁起来。 虞莹自幼便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对傅娇娇的威胁压根儿没放在眼里,只见虞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怎么?你还想跟本小姐动武?好啊,谁怕谁?!” 诗词歌赋她不行,打架?那还不是跟吃饭一样简单! 傅娇娇闻言,美眸微微眯起,眼神之中瞬间闪过一抹冷冽的寒芒,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之际, 叶垣吉站了出来挡在二人中间,“二位小姐,且听叶某说一句。” “闪开!”虞莹和傅娇娇几乎是异口同声。 这两人都是火爆脾气,看样子,是都被愤怒冲昏了头了。 顾念雪见这架势,怕真打起来,到时候不好收场,这才上前说了句: “表姐,傅小姐,你们二人昨日才被庆贵妃罚抄《女诫》,若是今日再公然私斗,万一传到宫里,可得想想后果,就算二位不为自己考虑,也得顾及一下家中长辈吧?” 第203章 竖子不足谋, 狂妄自招羞 第203章 竖子不足谋, 狂妄自招羞 二人闻言,这才互相瞪了一眼对方,但谁也不肯先退让一步。 ";叶垣吉,本小姐把话撂这儿了,识相的话,你就回去劝劝你爹,叫他趁早打消和我们傅家联姻的念头,否则,别怪本小姐不给你留情面!"; 叶垣吉原本就没打算与她有什么,可她当着顾念雪的面如此说,倒让人觉得是他死缠着她似的,于是强压心头怒火,冷漠回应道: “傅小姐今日之举,已经让叶某见识到了傅家的威风,断不会对傅小姐有非分之想。” 到此,傅娇娇不仅没有丝毫收敛之意,反而冷笑一声, “哼,最好如此,如若让本小姐发现你心口不一,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虞莹见她还在叫嚣,一把将叶垣吉拉至身后: “叶公子,咱们犯不着跟这种蛮不讲理、骄横跋扈的女人多费口舌。就她这副德行,只怕上京城只要没瞎的男人都无福消受!” 傅娇娇嗤笑一声道: “虞莹,你说我跋扈,那你又好到哪儿去了?你自小便在男人堆里长大,言谈举止粗俗不堪,哪一点比得上你身边这位?你有这闲工夫来管别人的闲事,还不如跟你表妹好好学学,如何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话音未落,只听“啪!”地一声脆响,傅娇娇的脸瞬间火辣辣的疼。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掌掴她的人。 “顾念雪,你疯了吗?竟敢动手打我?” 与此同时,虞莹和叶垣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眸子中的冷意似要将这间小楼给冰冻,她紧咬牙关,一字一句地说道: “傅娇娇,我本以为你只是被家里骄纵惯了,才导致你如今这般目中无人,可没想到,你竟是个没脑子的!” 傅娇娇捂着脸,眼眸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焚烧殆尽, “你还骂我?我······” “你不该骂吗?”顾念雪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傅娇娇步步逼近,使得傅娇娇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 “竖子不足谋, 狂妄自招羞!我表姐乃总门都统嫡女,自幼习武,天赋过人,十岁便随我舅舅征战沙场,及笄之年就已经斩杀敌军无数,立下赫赫战功,令敌军闻风丧胆。而你呢,除了依仗家族势力耀武扬威,以及成天研究如何俘获男人的心,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耐?故而,你有何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这一番严词厉色下来,虞莹觉得这一刻,她家表妹周身都在散发着万丈光芒,璀璨耀眼,怎么办,她若是男子,定是要爱上表妹的,呜呜呜······ 与此同时,叶垣吉望着顾念雪的目光之中则是充满了惊叹和赞赏,他从未想过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能够如此犀利地斥责他人,而且所言句句在理,让人无从反驳。心中暗想:我叶垣吉此生何其有幸,能与之相识,如此传奇的女子,只怕也只有肃王能与之相配了。 傅娇娇被顾念雪的气势震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是她不想反驳,而是此时此刻,她脑子一片空白,光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半。 这时,楼下的守卫见势不对赶了上来,看到傅娇娇被顾念雪逼到了窗边,一脸无措的模样,当即上前: “大小姐,您没事吧?” 傅娇娇这才缓过神来,当即下令: “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们给本小姐统统抓起来啊!” 那几名守卫闻言,彼此相互对视了几眼,迟疑半晌,都不敢贸然上前。 这小楼上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尤其是站在自家小姐面前的这位,更是让他们心生忌惮,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可谁知,就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突然听见“咻”的一声,一支利箭从窗口直射而来。 “小心!” 虞莹眼疾手快,飞快上前拽了一把顾念雪,同时飞起一脚将傅娇娇踢到一边。 那支利箭直接射中了上来的一名守卫的眉心,猩红的血液顺着他那张惊恐扭曲的脸庞流淌而下,一滴接着一滴,迅速汇聚成一道血流。 眨眼之间,这名守卫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样软绵绵地滚落楼梯,发出一连串沉闷而令人心悸的撞击声。 傅娇娇目睹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猛地尖叫出声。 叶垣吉也在虞莹的示意下,也快速找了个障碍物躲避。 其余的守卫们快速反应,他们毫不犹豫地跨步向前,紧密地围成一圈,将傅娇娇牢牢地护在身后。 “念念,叶公子,你们躲我身后,先离开这儿。” 然而,她的话音未落,楼下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屋顶上方和楼梯口处同时涌现出一大群蒙面人。 那些人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齐齐迈开脚步,一同朝着顾念雪猛扑过去。 顾念雪心头一惊,冲她来的?谁会想要杀她? 虞莹今日身上并未携带兵器,宽大的华丽衣裙虽好看,但也限制了她的拳脚施展。 人太多了,小楼逼仄,即使她身手再好,这样下去她也难敌四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窗边猛然闪过一道寒光,蓝雨从窗户一跃而入,身形敏捷,稳稳落地,瞬间与虞莹默契地背立御敌。 “虞小姐,我来拖住刺客,你先带他们离开。”蓝雨面色凝重,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虞莹毫不迟疑地点头应道,紧接着她一个箭步向前冲去,顺势夺过一名刺客手中的长刀,然后反手一挥,凌厉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地砍向另一名刺客。 俩人瞬间杀出一条路,三人很快逃出小楼,穿过街道,径直朝一条僻静的小巷狂奔而去。 跑了一段之后,顾念雪明显有些跑不动了,后面的刺客很快就追了上来。 看这些人的身手,各个训练有素,且招招都是狠辣无比,看来铁了心要将她们置于死地。 “表姐,别管我了······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们先离开去叫援兵。”顾念雪气喘吁吁地想要让虞莹他们先走。 虞莹看了看身后追来的刺客,眸子微眯, “叶公子,劳烦照顾好我表妹,找机会带她走。”虞莹冷声向叶垣吉交代着。 还没等叶垣吉来得及回应,虞莹已然转身面向步步紧逼的刺客们,她双手紧握长刀,横于胸前,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行刺乐安县主,找死吗?” 而那些人却仿若未闻,依旧面无表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如潮水般汹涌而上。 见此情形,叶垣吉深知此刻情况危急,容不得半点耽搁,于是他也顾不得礼数,拉着顾念雪的手腕,继续沿着小巷夺命狂奔。 第204章 又见面了 第204章 又见面了 可是刺客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俩人刚跑没一会儿,就又被盯上了。 尽管叶垣吉不会武功,但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仍旧毫不犹豫地将顾念雪紧紧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并轻声安慰道: “顾小姐别怕,叶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会保护你的。” 听到这话,顾念雪却无暇感动,眼下形势万分危急,她默默细数身边刺客的人数,一、二、三······十三个! 她的毒针只能近距离射穿,且无法一下瞄准这么多人,生死一线,只能搏一搏了! “哟!这么热闹?” 突然,一道戏谑的声音自巷口的另一边传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紧张而凝重的气氛。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身着蓝色锦缎长袍,绣着狼纹的男子,嘴角噙着笑,饶有兴致地盯着这边。 顾念雪一下就认出了来人,不禁心头一震, “牧星驰?他怎么在这儿?” 叶垣吉听到顾念雪的低喃,也惊愕了一瞬, “顾小姐说的可是那位北疆太子?” 顾念雪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随即垂眸,心想这些人该不会是牧星驰安排的吧?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顾念雪给排除了,牧星驰没有理由要杀她,就算要杀,他也完全没必要亲自现身,反而更令人怀疑。 想到这里,顾念雪迎上牧星驰那双如狼般锐利的眸子,恍惚间,她竟觉得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一句无声的话语:又见面了! 叶垣吉本想向他求救,可话还未及出口,那些刺客便一拥而上,数把大刀高高扬起,带着呼呼风声,朝他和顾念雪当头劈了下来。 “顾小姐,小心!” 叶垣吉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张开双臂护在了顾念雪身前,做好了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替她挡住这致命一击的准备。 只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预期中的剧痛并没有如期而至。 耳畔传来的却是一阵噼里啪啦、震耳欲聋的兵器撞击之声。 牧星驰出手了,其手中长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那些刺客们的攻击一一化解开来。 不得不说,他的武功的确很好。 可他不是患有心疾吗?这样运功搏斗都没事吗? 顾念雪仔细观察着牧星驰的一招一式,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腕还被人牢牢牵着。 那十几名刺客眼见牧星驰身手矫健、武艺高强,深知硬拼绝非上策,于是他们迅速交换眼神,并做出一连串复杂的手势。 刹那间,只见其中三五个身强力壮的刺客迅速将牧星驰围了起来,剩余的人则直接抽出背后的箭弩,瞄准了不远处的顾念雪。 这些刺客显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心想要取顾念雪的性命。 伴随着弓弦颤动之声,数支利箭犹如闪电一般朝顾念雪疾驰而去! 牧星驰拼尽全力也只堪堪打掉了寥寥几支,眼看着更多的箭矢飞速逼近顾念雪,心中暗叫不好! 顾念雪猛地将叶垣吉推至一边,自己挣脱开叶垣吉的手,同时敏捷地侧身一闪以躲避飞射而来的利箭。 可由于事发突然且力道过猛,她和叶垣吉两人都狼狈不堪地摔倒在地。 叶垣吉方才手中一空的时候,他的心都漏跳了一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涌上心头。 恰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形高大的人影骤然出现,下一刻,就见顾念雪整个人都被他紧紧拥入怀中,定睛一看,竟是萧璟煜! 萧璟煜面色铁青,一双剑眉紧蹙,目光焦灼地凝视着怀中惊魂未定的顾念雪。 “可有受伤?” 顾念雪摇摇头,急切地说道: “快去救表姐,在那边。” “影七!速去。”萧璟煜神色一凛,转头对着身后的影七下令。 “是,王爷!”影七得令,身形如鬼魅一般,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朝着巷子的另一端飞速掠去。 沐风和谭季则留下清理这里的刺客,这些刺客身手矫健,但在肃王府暗卫面前却宛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偶有不要命的还想对顾念雪下手,却在萧璟煜手中过不了两招,就被直接斩杀,下手之狠厉,仿佛要将这些刺客生吞活剥、彻底撕碎一般。 叶垣吉看着这一幕,心里升起一抹异样,生平第一次,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竟是如此渺小。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他甚至连身边之人都无法保护。 前所未有的一种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感到一阵挫败和沮丧。 很快,周遭的刺客在如此强大的实力碾压下纷纷溃败,沐风用剑挑开其中一名刺客脸上的黑布,想要质问他们的幕后主使,却惊讶地发现,这些人的舌头竟然都被生生切断了。 沐风拧眉看向萧璟煜。 ”王爷,看来这些人都是死士!“ 萧璟煜下意识地挡在顾念雪身前,只一个眼神,沐风立刻心领神会,手起刀落之间,那些死士已然尽数身亡。 既然没有价值,那留着也是无用。 顾念雪悬着的心在看到萧璟煜的一刻,终于放下了。 她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后开口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还有,牧星驰为什么也会出现?” 萧璟煜语气温柔地解释道: “有人看到你和虞莹出现在月满楼,周围又似有人跟踪,便派人去王府知会了一声,至于他,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说罢,萧璟煜轻轻地伸出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青丝,轻抚着她因惊吓而略微苍白的小脸,眼中满是疼惜。 继而,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牧星驰。 牧星驰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他们投过来的目光,但他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将手中长剑缓缓收入剑鞘之中,动作优雅且从容。 “肃王别误会,本太子只是听闻这附近的月满楼,其说书堪称京城一绝,于是心生好奇,便想着来见识见识,谁曾想竟会在这里碰上有人要刺杀乐安县主,情急之下,这才出手相助。”话落,牧星驰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 萧璟煜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不管牧星驰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此时此刻,他都只能选择相信。 “那真是多谢太子及时援手了。” 这时,顾念雪回眸看了一眼叶垣吉,轻声问道: “叶公子,你没事吧?” 这样险象环生的场面,想必他一个久居京城,安稳无忧的翩翩公子,恐怕还是生平头一遭,不知道会不会给叶垣吉留下什么阴影? 第205章 不好哄 第205章 不好哄 叶垣吉这才从危机中缓过神来,他定了定神, “在下没事,顾小姐,可有受惊?” 顾念雪也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今日真是对不住,是我害你一同陷入险境。” 叶垣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浅笑道: “顾小姐言重了,此事怎能怪你?说起来,叶某还得感谢您和虞小姐今日的善意解围。” 顾念雪扯了扯嘴角, “其实,想要替你解围的是表姐,我只是陪她在附近闲逛,恰巧路过而已。” 叶垣吉自然清楚顾念雪这番话的意思,他并未再多言语,而是默默地向前迈了一小步,然后神色庄重地朝着萧璟煜行了一礼, “多谢肃王殿下出手相救。” 萧璟煜淡淡地瞥了一眼叶垣吉,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不必,叶公子既已没事,本王便派人护送你回府吧,沐风!” 叶垣吉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沐风便立即上前,“叶公子,请。” 而萧璟煜的眼神始终落在顾念雪身上,脸色实在算不得多好看。 叶垣吉暗自苦笑一声,随后,他再次向着萧璟煜以及顾念雪各自深施一礼,转身正欲离去。 这时,虞莹和蓝雨也过来了。 ”叶公子,还好你没事。”虞莹的脸上溅了些血迹,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叶垣吉见状,想了想还是从袖中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递到她面前, “虞小姐,你的脸······” 他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一下,示意她用帕子擦擦。 虞莹看着他递过来的帕子,眼神中有一瞬的雀跃,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帕子, “多谢叶公子。”不过,她可舍不得弄脏这干净的帕子。 简单寒暄过后,叶垣吉转身离开。 “表姐,蓝雨,你们没事吧?” 虞莹还在痴痴看着叶垣吉的背影,似是没听到顾念雪的问话。 “小姐,我们没事。”蓝雨回答。 看着虞莹那满目不舍的样子,俩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虞莹听到笑声,这才转过头, “亏你还笑得出来,这些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你?” 顾念雪敛了神色,“不知道,先回去再慢慢想吧。” “那个······谁惹你们家王爷了?脸那么臭。”虞莹不经意间瞧见萧璟煜那张阴恻恻的脸,用手肘怼了一下蓝雨。 蓝雨哪敢置喙,干脆装哑巴。 顾念雪闻言这才回头看某人,好像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于是便走到他身边,抬眸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王爷这是怎么了?” 萧璟煜将手中的剑丢给沐风, “没什么,王妃该关心的人都关心过了,招呼也打完了,现在,是不是可以给本王也瞧瞧了?” “你伤了?伤哪儿了?”顾念雪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这儿。”萧璟煜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顾念雪蹙眉,这男人,使坏是越来越不分场合了。 然而,影七等人似乎早已习惯,自觉地背过身去,牧星驰此刻却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他好歹也是北疆太子,这萧璟煜对他的冷漠态度还能再明显一点儿嘛? “咳咳······” 牧星驰咳嗽了几声,刚想说几句,就看到顾念雪直接将萧璟煜拉走了。 连声招呼都没有跟他打,这两个人是诚心给他甩脸子的?亏得方才还出手救了她,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感恩。 刚这样想着,就又看到蓝雨中途折返, “太子殿下,小姐让属下给您带句话:感谢的话她就不说了,就当,扯平了。” 牧星驰愣了一瞬,扯平了? 这三个字如同当头棒喝,让他猛地明白过来,敢情这乐安县主是早就知道,上次是他在大街上挟持她作人质的啊? 这就解释得通,为何接风宴当晚,萧璟煜一直对他百般试探,原来都是为了这个女人。 不过,既然如此,那他潜入肃王府盗窃之事,萧璟煜岂不是也······呵呵!搞了半天,他才是那个小丑?! 肃王府—— 顾念雪拉着萧璟煜一路从大门口直到后院,俩人一路上一言不发,萧璟煜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被顾念雪牵着走。 陆堰忍不住问:“王爷和王妃这是怎么了,闹别扭了?” 沐风叹息一声,“闹别扭倒也算不上,只是王爷瞧见王妃被别的男人惦记上了,心有不快,但又不好对王妃发作,自个儿生闷气呢。” 影七双手环胸,一副故作担忧的模样, “哎,咱家王爷吃起醋来,可不好哄,要不要赌一赌,这次王妃可以多久哄好王爷?” 沐风:“放肆,不可背后议论王爷······我赌一炷香。” 谭季和谭回闻言,下巴差点儿惊掉了,沐风,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影七自信道:“我赌半炷香!” 陆堰举了举手,“那我也参与一个,我也赌半炷香!” ······ 顾念雪把萧璟煜拉进屋子后,即刻给他把了脉,美眸微闪: “王爷身强力壮,气息平稳,身体并无大碍。”说完,她便将搭在其手腕上的手移开。 闻言,萧璟煜将自己的袖口缓缓拉下,俊逸的面庞露出一抹委屈。 “你把的不准,本王明明心绪烦扰,夜不能寐,肯定是病了。” 顾念雪瞥了他一眼,这副委屈巴巴的小模样是怎么回事? “是吗?那我再重新看看。” 方才她其实也没认真替他把脉,经他这么一说,她才仔细起来。 “没问题啊,你到底哪里······”不舒服。 话音未落,顾念雪就瞧见萧璟煜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睛如同秋夜的明星,深邃而沉静,仿佛可以洞察世间万物。 “我这病,需以药医。”萧璟煜的声音沙哑和低沉。 “没药。” 顾念雪下意识地躲开他灼热的视线,相处这么久,她早已深知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随即,顾念雪起身想要出去,刚站起身来,腰身一紧,一双大手就将她捞了过去。 顾念雪直接坐到了萧璟煜的腿上,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襟,抬眸之际。 唇上一暖,萧璟煜的吻轻轻落了下来。 顾念雪双手抵在他胸前,抗议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萧璟煜并未加深这个吻,顶多算是浅尝辄止。 缓缓松开她后,只见他唇角微扬,眼中满是笑意和得逞后的满足。 顾念雪红着脸嗔怪道:“王爷如今倒是越发不正经了。” 萧璟煜却不以为然,“本王在自己的王妃面前,要什么正经?” 顾念雪:······ 第206章 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206章 彻头彻尾的笑话 “话说回来,你觉得今天这些刺客会是谁的手笔?”顾念雪正色道。 萧璟煜将她的手放在掌心揉捏,眼神闪过一抹杀意。 “荣亲王虽退居封地,但其党羽尤在京中盘踞,你即将与我成婚,自然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顾念雪蹙眉,“你怀疑右相?” 萧璟煜摇摇头,“不,张明宣此人表面上左右逢源,但其实他谁也不站。” “可你不是说,他儿子一直都是荣亲王一派的嘛?会不会是他?” “不会,张如是没这个胆子,况且,张明宣也不会让他这么做。”张家还没蠢到要与他作对。 “那还会有谁?” 萧璟煜见她蹙眉的样子,伸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问道: “你觉得朝中如今最摸不清的是哪一方势力?” 顾念雪眸子转了转,“侯府?” 是啊,她一直都忘了一件事,王侯公孙一开始也是有小部分兵权的,只是开国以来,宣璟帝号召皇族收拢兵权,逐渐削弱了王侯手中的兵力。 党争或不可免,若侯府一直沉寂下去,任由帝王削权,那将来侯府的地位将岌岌可危,最后,只会沦为党争的牺牲品。 “如今,京城中尚在其位的侯爷,只有三位,定远侯,汝阳侯以及武安侯。可谁才是今日刺杀的幕后主使?又为何选择今日动手?” “他们之前不动手,只是不想打草惊蛇,可如今,连老四都被我关进了大理寺,有人坐不住了。” 萧璟煜挑起顾念雪的一缕青丝,缠绕于修长的指尖,面色从容不迫。 “你怀疑谁?”顾念雪挑眉看着他,这个男人总是一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模样。 萧璟煜收紧她腰间的大手,将她往怀里带,声音冷沉: “不管是谁,既然敢动你,就休怪本王容不下他。” 顾念雪看着男人认真且充满威仪的俊脸,笑道: “幸好,你是我的。” 萧璟煜闻言双眸微眯,“雪儿这是又在撩拨我嘛?” 顾念雪感知到男人逐渐靠近的温热气息,双手猛地捧住他的脸道: “等等,你还没说,今日为何对叶家公子那般,人家好歹救了我,你就那么把人家给遣回去了,是不是有所不妥?” 萧璟煜轻叹一声,长长的睫毛低垂, “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别忘了,之前,他可是想要向岳父大人提亲的。” 顾念雪气笑了, “什么提亲,早说过他只是看在我救了叶夫人的面上,想要替我解围罢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一个毒女啊?” 萧璟煜脸色一沉,“我就是不喜欢他靠近你。” 顾念雪无奈地摇摇头,“那可难办了,若是以后他变成我的表姐夫,这两家见面的次数可就多了,若要刻意避开,也挺不方便的。“ “你说什么?表姐夫?”萧璟煜狐疑地看着她。 顾念雪轻笑,解释道: “表姐喜欢叶垣吉,她亲口跟我说的,只是,八字还没一撇。” “虞莹竟然喜欢叶垣吉那样的文弱书生?”萧璟煜匪夷所思,不过,这不重要,为了永绝后患,看来,他势必还得帮一把虞莹。 顾念雪紧接着又道: “明日,我想去一趟大理寺,可以嘛?” 萧璟煜知道她想去见谁,柔声道, “本王给你的玉佩,你怕是一次也没用过吧,正好,明日就去试试,好不好用。” 顾念雪一愣,随即便理解了他的意思,主动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阿煜,别这么宠着我,会惯坏的。” 萧璟煜勾唇,加重了拥抱她的力道,似要将她揉进骨子里,轻声道: “只要你高兴,命都可以给你。” 大理寺天牢—— 腐臭与血腥之气混杂,昏黄黯淡的烛光在潮湿的墙壁上摇曳,映出一道道扭曲的光影。 顾念雪身着月白色锦袍,身姿绰约,手中握着那块象征肃王身份的玉佩,仿若暗夜中的精灵,脚步轻盈,所经之处,狱卒们纷纷避让,如入无人之境。 牢房深处,楚倾瑶披头散发,发丝凌乱地黏在满是污垢的脸上。 她身上那件素色锦缎罗裙,此刻已被扯得破破烂烂,露出一道道青紫交错的伤痕,手臂与脚踝处被铁链紧紧锁住,铁链深深嵌入皮肉,干涸的血迹在周围凝结成暗红色的痂。 原本娇艳动人的双眸,如今布满血丝,深陷在眼窝里,透着无尽的绝望与不甘,嘴唇干裂起皮,有丝丝血迹渗出,整个人虚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瞧见顾念雪的那一刻,楚倾瑶浑浊的眼睛里陡然燃起一丝疯狂的恨意,她试图挣扎着起身,却因身体太过虚弱,刚一动弹,便重重地跌回满是稻草与秽物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顾念雪踱步至牢门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清冷,仿若寒冬腊月的霜雪: “瑶儿妹妹,你可真狼狈。” 楚倾瑶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沙哑着嗓子道: “顾念雪,你…… 你别得意!” 顾念雪轻轻一笑: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着如何反击?忘了告诉你,圣旨已下,楚氏欺君罔上,责满门抄斩,赐鸩酒,死后弃于乱葬岗,无碑无名。” 听到这话,楚倾瑶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一片死灰。 半晌, “顾念雪,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恨我入骨的?” 顾念雪敛了神色,口中喃喃道: “什么时候嘛?或许是你第一次同萧璟瑞合谋要利用国公府开始,亦或者,是你帮着萧璟瑞对我下药开始······” 楚倾瑶的呼吸开始急促, “下药?果然······皇后寿宴,是你害我!” “哼!到底我害你,还是你自作孽?楚倾瑶,你一生都在算计别人,可曾想过会被自己的恶毒反噬?” “哈哈哈······我恶毒?就算我恶毒,那也是被你们逼的!凭什么你自出生起,就比我高贵,凭什么我们拥有同样的才学,别人却永远只看到你!我不甘心······不甘心!”楚倾瑶几近嘶吼着,眼中急速充血。 见她还如此执拗,顾念雪不紧不慢道: “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买通禧和公主身边那两个丫鬟,便能掌控全局?实则,那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我的人。你费尽心机谋划的一切,不过是在我布下的棋局里瞎折腾,你所做的一切,就是彻头彻尾的笑话!” 第207章 骨子里的恶 第207章 骨子里的恶 楚倾瑶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顾念雪,眼神里交织着愤怒与不甘。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布局,竟从一开始就被顾念雪玩弄于股掌之间。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提前知道我的计划?” 楚倾瑶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 “为何不可能?”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她的眼神中满是笃定与自信。 “你与任宽的事,我早就知道了,包括,你何时有孕的,我也知道,”她一字一顿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楚倾瑶的心上。 “你以为,凭任宽那等身份,是如何进的后宫,又是如何那么快知晓你落胎的事。你自以为能瞒天过海,其实,只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 楚倾瑶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一时间,心中的愤怒与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她不顾身上的伤痛,双手紧紧拽着铁链,拼尽全力朝着顾念雪扑去,口中发出凄厉的呼喊: “你…… 你这个贱人!”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出来。 奈何铁链的长度有限,她的身体在距离顾念雪一步之遥的地方戛然而止。 铁链被绷得笔直,发出刺耳的声响。 楚倾瑶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却被铁链硬生生地拽住,她的身体猛地一顿,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疼得她闷哼出声。 她的头发因为剧烈的动作而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贴在她那满是愤怒与不甘的脸上,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 顾念雪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她,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疼吗?疼就对了。”那语调,仿佛是在宣告一场迟来的审判。 顾念雪拉过一旁陈旧的木椅,优雅地坐下,双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目光紧紧地锁住地上的人,一字一顿地说道: “可这只不过是你的报应,报应你不该伤害外祖母,不该连同萧璟瑞谋害国公府,更不该妄想不属于你的东西,视人命如草芥!”说到这里,顾念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怒。 上一世,楚倾瑶野心勃勃,机关算尽终于登上后位。 下令死士诛杀曾与国公府交好的朝中重臣家眷,多少无辜的人,在深夜里被突如其来的杀戮惊醒,他们惊恐的呼喊声、绝望的哭泣声,在黑暗中回荡。 虞氏一族上下老小,一个都没放过,那曾经热闹非凡的府邸,一夜之间变成了人间炼狱,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都统府、太傅府惨遭屠戮,如此骇人之举,最后却被朝廷以流寇作案为由,斩杀了一批流寇草草结案。 想到这些,顾念雪的心依旧在痛,就像有一把钝刀在不停地割着她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接着说道: “在知道你做的那些事之前,我从来不认为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从小坏到大,是你让我看透了人性,原来有些人,骨子里的恶是无法改变的。” 楚倾瑶咬牙: “呵呵呵······人性?我的好姐姐,真正的人性你可看不透。这京城里啊,想要肃王这条命的人,可不少,你嫁给他,就只能终日提心吊胆,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朝堂明争暗斗的牺牲品,我赌,你的结局不会比我好多少。” 顾念雪轻轻地点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一丝锐利: “说的有道理,但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所以我并不惧死,而这一次,我会保护好身边所有的人,同他们斗到底。” 楚倾瑶拧眉,顾念雪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你······”不知怎地,楚倾瑶此刻看着眼前这张脸,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一幕,顾念雪身着白衣,口吐鲜血的画面! “你是人是鬼?”楚倾瑶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这不可能,世上哪有鬼?! 顾念雪淡淡地看着她,单手托着侧脸,悠悠道: “妹妹怕是魔怔了?我当然是人了。至于你方才说想要肃王性命的人,让我猜猜,这其中一定有你身后的黑手吧。” 说着,她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与探寻, “越不可能的人,越不容易被怀疑······你原是想要栽赃白溪芸,可是却被我拦下了,所以我猜想,你背后的人应是与定远侯府有关吧?” 话落,楚倾瑶的眼神似有一瞬的闪烁,虽转瞬即逝,但还是没能逃过顾念雪敏锐的眼睛。 “你休想套我的话,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楚倾瑶怒道,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此刻变得面目狰狞,就像被黑暗笼罩的恶鬼,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抵御顾念雪的探寻。 顾念雪满不在乎地嗤笑出声, “妹妹,你真是蠢得可怜,被人利用了一次又一次,短短一生,竟一直都在做别人手中的棋子,临了了,都还是那般天真。” “你不用激怒我,就算我被人利用,那又如何!只要他能把你们都杀了,就不算白费力气。”楚倾瑶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 顾念雪神色平静,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与不屑,冷冷地回应道: “好啊,那就尽管让他来,不过可惜,你应该看不到了,临走前,再送你份礼物吧。” 在楚倾瑶疑惑的目光下,顾念雪从腰间取出一个瓷瓶,那瓷瓶通体洁白如玉,看起来十分精美。 然而,在这样的情境下,这个瓷瓶却仿佛散发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气息。 楚倾瑶看着那瓷瓶,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面露惊惧,声音颤抖地问道: “这是什么?”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顾念雪笑了,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寒霜,冰冷而又残酷。 “这是毒药啊,不过妹妹放心,这不会毒死你的,只是会让你再痛那么一点点,”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在诉说一个温馨的故事,“希望下辈子,你能记住这种感觉,好好做人。” 话落,顾念雪就猛地掰过她的下巴,她的嘴被迫张开,顾念雪将瓷瓶中的药迅速地灌了下去。 那苦涩的药液顺着喉咙流下,让楚倾瑶忍不住一阵恶心。 第208章 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第208章 容不得有半点差池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一阵破碎的呜咽。 原本尚存的那点疯狂与恨意,此刻被无边的恐惧彻底吞噬。 很快,楚倾瑶便感觉到身体里的异常,似是每呼吸一次,心口就像被千万根针同时扎刺,疼得她冷汗直冒,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顾念雪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眼神冷冽刺骨, “上一世,你害得我身败名裂,家破人亡,那些痛苦,我一刻都未曾忘记。今生,我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可就算你死了,我也绝不会原谅你!” 顾念雪不再看她,转身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去,脚步声在长长的甬道里渐行渐远,只留下楚倾瑶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中,等待着那最终的审判 。 楚倾瑶蜷缩在地上,煎熬着,她望着牢房外忽明忽暗的烛火,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后曝尸荒野的凄惨模样,还有家中亲眷被屠戮的血腥场景。 绝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她瘫倒在地,眼神空洞,泪水不受控制地从脸颊滑落,在昏暗的牢房里,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一生,真的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荒唐闹剧 。 从天牢一出来,外面的阳光刺得直晃眼,顾念雪抬头看着晴朗无比的蓝天,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心境说不上来的复杂。 蓝雨察觉到她神色不对,上前问道: “楚倾瑶将死,小姐为何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在蓝雨看来,楚倾瑶这么多年来,可没少给顾念雪耍阴谋诡计,如今她即将迎来应有的下场,小姐本该高兴才是。 顾念雪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扯了扯嘴角道: “蓝雨,你会不会觉得我手段太过残忍?”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曾经她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可上一世经受的漫长争斗,就像一场无情的暴风雨,将她原本美好的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她的纯真被一点点地磨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警惕和算计。 如今,即便手刃仇人,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蓝雨看着顾念雪那憔悴的模样,心中一阵心疼,轻声安慰道: “蓝雨自幼便明白一个道理: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自己,保护家人,在这纷繁复杂、危机四伏的世道里,若不是您有几分手段,恐怕如今受到迫害的便是自己和身边至亲至爱的人了。”蓝雨顿了顿,接着道: “况且,小姐是蓝雨见过最善良,最与众不同的女子。而您的善良微带锋芒,却恰到好处,哪怕对待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您都可以为之倾注心血,不求任何回报。对待敌人,您也可以是毫不手软,让他们知道您的底线不可触碰。您从不向困境低头,那份坚毅,勇敢,蓝雨很是敬佩。” 顾念雪闻言,轻笑道: “原来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好。”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这还是头一回听到蓝雨一下说这么多的话。 蓝雨立刻拱手,身姿愈发恭敬,认真道: “蓝雨所言句句属实,所以小姐无需有过多顾虑,只要是小姐想做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顾念雪静静地看着蓝雨,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她只觉得眼睛突然有些酸,心中像是被什么轻轻触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微笑,轻声开口道: “我想吃牛乳酥了,陪我去买一份吧。” “是。” 蓝雨乖巧地应了一声,眼睛笑得弯弯的,宛如两轮月牙,那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对她的关切与顺从。 这时,一只蝴蝶轻轻落在她的肩头,顾念雪静静地看着这只小生命,感受着它翅膀轻微的颤动,心中那片原本被阴霾笼罩的角落,涌起一股新的希望。 她的复仇还没有结束:萧璟瑞,接下来便轮到你了。 她迈开步伐,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有力,阳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坚毅的轮廓。 歆萃宫—— 凌贵妃正在给面前的百合修剪花枝,殿内空无一人,只有那燃烧的烛火在轻轻摇曳,发出微弱的噼啪声。 烛火忽地闪烁了一下,那跳跃的火苗仿佛是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 凌贵妃的手微顿,却又好像没有在意。 “娘娘好兴致。”一阵低沉的男声自殿外传来。 凌贵妃剪下最后一簇花枝,微微直起身子,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成果,那娇艳的百合花在她的巧手下显得更加美丽动人。 “本宫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她的声音清冷而优雅,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娘娘既传信,我又怎会不来。”男人清朗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一袭黑色锦衣在烛光下隐隐泛着幽光,更衬得他身姿挺拔。 清俊的脸上满是温柔的笑意,仿佛那笑容里藏着无尽的宠溺与深情。 近距离一看,此人当真面如冠玉,拥有宸宁之貌,目若朗星。 继而,凌贵妃缓缓放下手中的剪刀,从檀木椅上起身,身姿婀娜,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男人走去,一双美眸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仿佛要将他看穿,可下一秒, “啪!”地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宫殿中回荡, 凌贵妃的眼神逐渐变得凌厉,宛如寒冬里的冰霜,透着彻骨的寒意。 “为何自作主张?!”那声音中满是愤怒与不满,仿佛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爆发。 男子双膝稳稳地跪在地上,姿势端正而恭敬。 他的面色也未见任何不悦,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轻声道: “卑职只是想顺水推舟,将四皇子推到风口浪尖之上,未有其他心思。” 凌贵妃单手挑起他的下巴,动作带着几分霸道与强势。 她盯着他的眼睛半晌,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可你做的太明显了,给任宽带路的那个侍卫,你处理了嘛?” 男子微微抬头,眼神坚定地与凌贵妃对视,说道: “娘娘放心,此人已殉职,卑职已经安排他荣归故里,重金安抚好其家眷了。” 那侍卫的事情,他自信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既让那侍卫“体面”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又安抚好了他的家人,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楚倾瑶落胎的消息虽是顾念雪让人传的,但是任宽从未到过玉芙宫,若没有相关手令就擅闯后宫,必定以斩首论处。 宇文胄便安排人从中干预了一把,待将人成功领到玉芙宫附近,便也就没有他们的事了。 此事看似不起眼,但若事后有人纠察起来,其中诸多细节自然也会令人生疑。 “宇文胄,你是本宫最重要的一步棋,本宫容不得你有半点差池。” 第209章 为什么 第209章 为什么 宇文胄眼神坚定,微微躬身,声音沉稳有力, “娘娘放心,卑职定不辜负娘娘期望。” 说罢,宇文胄缓缓伸出自己那宽厚且带着薄茧的大手,动作轻柔至极地将凌贵妃刚刚掌掴自己的手轻放在掌心,拇指轻轻在她的手心上摩挲着,一下又一下,细腻而又温柔,仿佛是怕她刚刚那用力的一巴掌打疼了自己。 那摩挲的动作,仿佛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抚,又似是在传达着自己的忠诚与顺从。 凌贵妃冷哼一声,抽出自己的手, “这次便暂且饶过你,若再有下次,休怪本宫无情,起来吧。” 宇文胄额头触地,“谢娘娘恩典。” 随即,凌贵妃在殿内踱步,思索片刻道: “萧璟瑞如今已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惧,可令本宫意外的是,这个顾念雪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璟煜若娶了她,只怕是再无人能与之抗衡。” 宇文胄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娘娘,顾念雪的身后是国公府和总门都统府,皇上又如此看中她,咱们若想动她,怕是不易。”他的声音低沉而又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恶魔的低语,“不过,人总有生死祸福,说不定哪天就碰上了点儿意外呢。” 凌贵妃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不,顾念雪留着还有大用,本宫还得亲眼看着她将老四打入万丈深渊。” 宇文胄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开口道, “娘娘是想等肃王与四皇子斗得鱼死网破,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娘娘睿智。” “皇上这两天同北疆相谈甚欢,北疆之人向来以骑射为长,皇上便提议三日后举办一场围猎,届时,本宫会请求皇上让三位皇子同行,”她的语气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到时,你知道该怎么做?” 宇文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卑职明白,只是卑职还有一事不明,若娘娘帮着肃王铲除四皇子,以肃王如今在朝中及军中的威望,皇上岂不是很有可能会立肃王为太子,毕竟无嫡立长,也是亘古以来常有的。” 凌贵妃闻言,面色清冷无比,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笃定和自信: “皇上哪怕会立七皇子为太子,也断不会立璟煜的。” “娘娘何出此言?”宇文胄心中满是疑惑,忍不住问道。 “咱们这个皇上啊,多情亦无情,所有的东西在皇权面前都会变得一文不值,他不会允许有人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此前皇上对肃王的削权,就是在提醒他,应知进退。在外人看来,皇上最看重璟煜,其实,他对这个孩子最是残酷。” “娘娘高见。”宇文胄应和。 凌贵妃接着说道: “围猎场上,弓箭无眼,意外频发,你多安排些人手,务必保证陛下安危。”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可此话却透着一股寒意。 宇文胄挺直了身子,抱拳道, “卑职领命。”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只是,是否还需防着顾念雪,她聪慧过人,恐怕会坏了咱们的事。” 凌贵妃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茶盏, “无妨,本宫会想办法牵制住她。围猎时,本宫会让她陪在本宫身边,她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施展不出来。” 宇文胄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娘娘思虑周全。” 凌贵妃满意地看着他,“好好去准备吧,莫要出了差错。” 宇文胄再次行礼,“卑职定全力以赴,不负娘娘所托。” 说罢,他起身,悄然退出歆萃宫,消失在夜色之中。 而凌贵妃则重新坐回檀木椅上,看着那瓶被修剪好的百合,眼神冰冷,一场新的阴谋正悄然展开。 转眼间,楚倾瑶被赐死的日子就这么悄然而至。 楚倾瑶一袭囚服,发丝凌乱地蜷缩在角落,形容憔悴如佝偻老妇,皮肤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双眼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绝望与疲惫。 她浑身颤抖个不停,长时间的折磨让她浑身的疼痛早已麻痹了全身。如今,她只求一死解脱。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牢门 “嘎吱” 一声被打开。 萧璟瑞踏入牢中,一袭华服在这昏暗的牢房中显得格外刺眼。 他刚接到宣璟帝旨意,特赦自己出狱,待围猎结束便禁足皇子府。 但在离开前,他鬼使神差地想来看看楚倾瑶。 楚倾瑶抬眸,瞧见萧璟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那其中,似有曾经的爱意,有如今的恨意,有对命运的无奈,还有当下的绝望。 她旋即冷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悲凉: “殿下是来瞧妾身笑话的嘛?”她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萧璟瑞眉头微皱,声音低沉,缓缓吐出三个字:“为什么?” 楚倾瑶扯了扯嘴角, “殿下是想问,妾身为何要背叛您?”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 萧璟瑞不语,只一味地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此刻的楚倾瑶,在他眼中犹如令人厌恶的脏东西,莫说靠近,就是多看一眼,他都觉得满心烦躁,连碰她一下的念头都让他从心底泛起一阵恶心。 楚倾瑶挣扎着起身,靠着墙壁, “璟瑞哥哥,你可知,瑶儿从小便真心喜欢你,那时候,我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自从在国公府第一次见到你,你就如同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瞬间照亮了我的整个世界。 我每日都会痴痴地想着,若是有一天我及笄了,能够风风光光地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我会为你生儿育女,会在你疲惫时为你温酒······咳咳咳······” 话未说完,楚倾瑶突然猛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 每一声咳嗽都伴随着身体的剧烈颤抖,她疼得紧紧蜷缩起身体,双手死死地抓住墙壁,指甲都泛出了青白色。 她的面色变得极为扭曲,原本娇艳的容颜此刻显得无比丑陋,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打湿了她的发丝。 好一会儿,她才缓过来,气息越发虚弱。 “当有一天,你一脸温柔地对我说,你想娶我的时候,你根本无法想象我当时有多高兴。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美梦,仿佛全世界的幸福都降临到了我的头上。我满心欢喜,幻想着我们未来的美好生活。 可是,我终究还是太天真了。我知道,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得到顾念雪罢了。可我不在乎,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事情······”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眼中闪烁着泪光,带着几分质问,几分哀怨,说道: “可是······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不可以践踏我!这么多年,我为你付出了我的全部真心,可你呢?你可曾有一天真心爱过我?可曾对我有过一丝愧疚?” 第210章 围猎 第210章 围猎 楚倾瑶静静地看着萧璟瑞,似是渴望从他眼中捕捉到一丝想要的答案。 然而,萧璟瑞的眼中只有满满的嫌恶。 “你说这么多,不还是背叛了我!我给你锦衣玉食,权力地位,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楚倾瑶笑了,笑得悲戚, “殿下说的是,是瑶儿贪心不足,不该奢望能够得到殿下的心。因为殿下,满心满眼只有自己的野心,唯爱那至高无上的权势!你根本不配爱人,也不配被爱。” 萧璟瑞脸色微变,沉声道:“什么爱不爱的!我所做一切,皆为大业。” “大业?不过是你满足私欲的借口罢了。” 楚倾瑶惨然一笑,“至今为止,你的脚下踩踏着多少人的尸首······广南的四万私兵,你的恩师,你的亲信,一个接着一个离你而去······你以为坐上了那个位置,就会得到一切吗?不,你只会失去更多。” 萧璟煜气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低吼道:“你给我闭嘴!” 楚倾瑶却是一脸决绝,她握住萧璟瑞掐在脖子上的那只手,吃力地说道: “你我其实很像······都在追逐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你追着那遥不可及的皇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追着你,妄图得到你的真心,何其可笑。” 她顿了顿,目光直直盯着萧璟瑞, “你以为顾念雪还会像从前一样对你痴心不改吗?别傻了,她现在爱的人是肃王,也即将成为你的皇嫂!她永远不会回头看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住口!” 萧璟瑞怒目圆睁,拳头紧握,周身气息瞬间变得暴虐,他压低声音说道:“待我坐上那个位置,我想要谁都可以!你该上路了。”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脚步匆匆,似是在逃避什么,很快便消失在了转角处。 楚倾瑶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泪水滑落,喃喃自语:“璟瑞哥哥,我在黄泉等着你……” 这时,狱卒端着鸩酒走近,解开了她的铁链,面无表情地递到她面前。 楚倾瑶深吸一口气,伸手接过酒杯,她闭上眼睛,仰起头,将杯中的鸩酒一饮而尽。 片刻后,她身子一软,缓缓倒下,死在了这冰冷的天牢之中,结束了她充满爱恨纠葛的一生 。 围猎场坐落于栖梧山。 这里青山环绕,绿树成荫,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围场里热闹非凡,马蹄声、谈笑声交织。 牧星驰落座于宣璟帝下首位置,蒋萧及那对赤羽卫兄妹紧随其身边,他们个个神情严肃,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原本蒋萧是不同意牧星驰参加这次围猎的,因为围猎场中暗藏着许多危险,也担心牧星驰会遭遇不测。 可是宣璟帝既然说是为了北疆而举办,他们若不来,就等同于驳了宣璟帝的面子。 而宣璟帝兴致颇高,当即设下丰厚彩头,他大手一挥,下令谁猎到的最多或是猎到最为稀有的,奖赏便归谁,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那些年轻气盛的贵族子弟们,更是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紧了紧手中的缰绳,调整着箭囊中的羽箭,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丰厚奖赏在向自己招手。 宣璟帝面色和悦,“今日围猎,不论男女,皆可参加,规则不变。” 此话一出,属虞莹最高兴了,她还从未参加过皇室的围猎,眼中充满了胜负欲。 虞莹在人群中四处张望,寻找着顾念雪的身影。 就在她眼神游移之际,不经意间瞥到了人群中的叶垣吉。 刹那间,她的眼睛一亮,心中暗自惊讶:他居然也来了? 虞莹上下打量着叶垣吉,只见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袍,气质儒雅,与周围那些身着劲装、全副武装的猎手们显得格格不入。 随即,她想起叶垣吉不会武功,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在这危机四伏的猎场之中,不会武功的他恐怕连一只兔子也抓不着吧。 不如一会儿便邀请他一起同行,由她猎几只送与他交差好了,嗯,就这么办! 此时,凌贵妃坐在宣璟帝身边,她身着华丽的宫装,头戴珠翠,端庄优雅。 她环顾四周,眼神在人群中仔细搜寻着,却没有看到顾念雪和萧璟煜的身影,便心存疑惑地轻声问道:: “陛下,肃王和乐安县主好像还没来?” “璟煜事先同朕说,往年围猎都是他拔得头筹,已然没什么挑战,索性今年他就把机会让出来,带着乐安去旁边的竹林散步去了。”宣璟帝轻轻摇了摇头,嘴里小声地暗骂着萧璟煜太过自信。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再怎么说,这次围猎还有北疆太子的参与,他如此不屑一顾,也不怕落人口舌。 “原来是这样。”凌贵妃紧了紧掌心,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算计。 很快,众人便换上了一身劲装,背着弓箭,各个气宇轩昂。 宣璟帝端坐看台上,看着下方的萧璟芫,眸中欣慰,这个老五虽平日里酷爱玩乐,但是每次交给他的差事,还算办得不错, “璟芫,今天可就看你的了。” 萧璟芫笑得灿烂,向着台上拱手, “儿臣定不教父皇和母妃失望!”他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 “你围猎就围猎,切莫逞强,一切都要以自身安全为上。”凌贵妃一脸关切地交代着,眼神中满是担忧。 “儿臣知晓,母妃放宽心便是。”萧璟芫说完,又瞥了一眼身旁的萧璟瑞,“四哥,今日,臣弟可就不客气了。” 他的声音洪亮,也意在向在场众人表明,自己要在这场围猎中全力以赴,不会手下留情。 萧璟瑞扯了扯嘴角, “珍稀猎物就那么几只,肯定是先到先得,各凭本事。太子殿下,您说是吧?” 牧星驰嘴角轻扬,今日萧璟煜不参加,着实可惜,他本还想着要与之较量一番呢,看来是没机会了。 “四殿下说的极是,只是我北疆人自幼练习骑射,恐胜之不武啊,若是侥幸赢得了围猎比试,还望诸位莫要介怀。”牧星驰谦逊地说道,眼神中却透着自信。 宣璟帝哈哈一笑,“太子此言差矣,我万历儿郎也不是吃素的。”说罢,他大手一挥,“开始!” 随着击鼓声起,众人纷纷策马而出,朝着围场深处冲去,场上尘土飞扬。 虞莹拍马来到叶垣吉身边,见他骑在马上,其双手紧紧地握着缰绳,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见状,虞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凑近叶垣吉,笑着说道: “叶公子,不如与我同行吧,我瞧你不善骑射,但如今北疆使团就在一旁看着呢,咱们也不能空手而归不是?” 叶垣吉犹豫了一下,此次围猎,是他爹硬让他来的,说是要让他多结识一些朝中叔伯,将来他要就任少卿之职,到时候在朝堂上做事也能方便些。 可他从小就对骑射不感兴趣,也没怎么练过,这骑在马上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更别说去围猎了。 但看着虞莹那真诚的眼神,再想想父亲的叮嘱,他咬了咬牙,轻声说道: “那就多谢虞姑娘了。” 第211章 美人在侧 第211章 美人在侧 萧璟瑞和萧璟芫各自带着人马,朝着不同方向而去。 萧璟瑞心中憋着一股劲,他定要在这场围猎中证明自己,他用力一夹马腹,骏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东边疾驰而去,身后的人马也纷纷跟上。 而萧璟芫则一脸轻松,身姿优雅闲适,仿佛胜券在握,他漫不经心地甩了甩马鞭,轻声说道:“出发。”侍卫们也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朝着西边缓缓而去。 与此同时,牧星驰也带着赤羽卫兄妹,不紧不慢地在围场中搜寻着猎物。 突然,一只体型巨大、毛色斑斓的猛虎从树林中窜出,这只猛虎足有一人多高,身上的条纹犹如黑色的闪电,在阳光下闪耀着危险的光芒,露出的獠牙寒光闪闪,让人不寒而栗。 众人皆惊,赤羽卫兄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牧星驰眼神一凛,张弓搭箭,手臂用力一拉,弓弦被拉成了满月状。 他仔细瞄准猛虎的咽喉,大喝一声:“着!” 箭如流星般射向猛虎。 猛虎吃痛,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它的身体瞬间弓起,前爪用力一蹬,如同一道黑色的旋风般朝着他们扑来…… 围场的另一边, “围猎开始了,你当真不去吗?”顾念雪坐在云霆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云霆的鬃毛,脸上洋溢着惬意的笑容。 任由萧璟煜牵着马,慢悠悠地沿着河边走。 这里的风景美得如同画卷一般,河水清澈见底,河底的沙石和游动的小鱼都清晰可见。 少了围场中心的喧嚣和嘈杂,多了一份宁静和祥和。 野花肆意绽放,溪水潺潺。 萧璟煜侧眸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宠溺,笑着说道: “有美人在侧,本王何故要去凑那份热闹?怎么,不喜欢我陪着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动听。 这眼神,好似她只要说是,他就委屈给她看。 顾念雪眉眼弯弯,故意不接他的话,转头轻声赞叹: “竹影摇曳溪水潺,清泉润泽心境宽。你是怎么发现这里的?” 萧璟煜嘴角上扬,柔声道: “有一年,在此围猎,为了追一头黑熊,意外发现了这里。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竹林潺溪,便想着定要带你来看看。” 顾念雪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低头看向萧璟煜,眼中满是温柔。 “阿煜,你真好。” 萧璟煜的心因这句话有了一瞬的停滞,他忽地停下脚步。 顾念雪睫毛微动, “怎么了?” 萧璟煜噙着若有似无的笑,随即张开双臂, “下来。” 顾念雪犹豫片刻,便迎着他的怀抱下了马,萧璟煜的眸光深邃,宛如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 他抱着她,向着一片草地而去。 顾念雪神色有些不自在,两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就像春日里初绽的桃花,带着几分娇羞与慌乱。 环着萧璟煜的手也不禁紧了紧,修长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萧璟煜的衣衫,仿佛这样就能抓住些什么来缓解内心的紧张。 萧璟煜单膝跪地,将她轻轻放下,此时,俩人的脸离得很近,近到顾念雪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璟煜呼出的温热气息。 顾念雪只觉得心跳陡然加快,如同有一只小鹿在胸腔里横冲直撞,紧张得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半晌,察觉没有动静,缓缓睁开眼,发现萧璟煜坐在她身边,俊美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每一处线条都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 他的目光望向远方,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无尽的心事。 顾念雪咬唇,心中有些懊恼:顾念雪!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啊?男色当前,竟是这般把持不住吗? “雪儿,你说,我们何时才能选择自己的活法?”萧璟煜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略带一丝惆怅。 顾念雪一怔,“这个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不过,我相信,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萧璟煜偏过头看着这张令他心动不已的小脸,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突然问道: “你刚才是不是在期待什么?” “啊?” 萧璟煜弯腰,目光灼灼,猛地将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直接将她圈在怀里。 “其实,你可以期待的,因为,我也是。”话落,不待顾念雪反应,他的唇便落了下来。 萧璟煜腾出一只手,动作轻柔而又不失力度地覆在她的脑后,另一只手则扣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他的手指微微收紧,将她的身体紧紧贴合在自己身上,加深了这个吻。 顾念雪脑子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地抵在萧璟煜胸前,却慢慢没了力气。 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这一吻,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世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们无关,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许久,萧璟煜才缓缓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略微有些紊乱,轻声道: “时间过得好慢,真想快点到六月初六。” 顾念雪脸颊绯红,心跳如鼓,根本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那羞涩的模样让萧璟煜忍不住心中一动。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似是有人在打斗。 萧璟煜眉头微皱,立即替顾念雪整理了下衣衫,起身将顾念雪扶起, “应该是围猎场那边出事了,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顾念雪拉着他的手道。 萧璟煜点点头,说罢,他牵过马,将顾念雪抱上云霆的背,随后一声指哨,他的马也飞奔了过来。 “紧跟在我身边。” 顾念雪点了点头,俩人一同策马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顾念雪紧紧跟在后面,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不一会儿,竹林深处传来一阵痛苦呻吟,还有刀剑相向的碰擦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牧星驰面色惨白,蜷缩在地上,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他身旁竟无一个护卫,显得格外孤立无援。 眼看他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就要拔剑将他斩杀,萧璟煜立刻一个纵身,飞射出腰间的折扇,那折扇在夜空中瞬间凌空高速旋转,扇骨闪烁着清冷的光泽,带起一道道凌厉的风。 眨眼之间,便如同无形的利刃一般,精准地打落了黑衣人手中的剑。 他身姿矫健,与几人缠斗在一起,将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若不是想留活口问话,他倒不至于招招留手。 顾念雪下马,快步走到牧星驰身边,俯身查看他的伤势。 第212章 亲自来审! 第212章 亲自来审! 她的手刚要搭上他的手腕,却被牧星驰下意识地防备,一把抓住。 牧星驰缓缓睁开眼,一张绝美的容颜映入眼帘,他嘴唇微动,艰难地吐出一个“你······”字,气息微弱得好似风中的残烛,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顾念雪皱了皱眉头,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冷冷地说道: “不想死的话,就闭嘴。” 牧星驰听到这句话,原本紧绷的身体反而放松了下来,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微弱的笑容。 顾念雪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微蹙,脉象紊乱,缓弱无力。 经过一番检查,除了他腹部那支贯穿箭,其他伤口并无大碍。 可棘手的是,那支箭头处隐隐泛着暗黑色,一看就是淬了毒的,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捂着心口。 萧璟煜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一众黑衣人后,飞速来到顾念雪身边。 “他怎么样?” 牧星驰就算是死,也绝不能死在万历,否则势必会引起两国战乱。 “中毒了,看样子,这毒引发了他的心疾之症。我要先将这支箭拔出来,再止血解毒。” 话落,不待牧星驰做任何反应。 顾念雪的手便来到了他中箭的位置,准备握住箭身将其拔出。 就在她即将握住箭身的一刹那,萧璟煜突然伸手拦住了她。 “我来。” 顾念雪点点头,也好,阿煜的力气比她大,拔箭时也会更快更稳。 牧星驰虽意识模糊,可俩人的对话也是能听的清楚的。 也不禁感到有些无奈,自己明明是伤者,就没人问他一句吗? 随后,萧璟煜目光紧紧锁住那支箭矢,他伸出手,拇指与食指轻轻捏住箭杆,刚一用力,牧星驰的身体猛地一颤,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哼声。 萧璟煜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猛地一用力,箭头连带着些许皮肉被生生拔了出来。 顿时,大量的血从牧星驰的伤口中喷涌而出,顾念雪立即用帕子按住他的伤口,泛着深红的血液瞬间浸湿了洁白的帕子。 牧星驰也算是条汉子,如此一番操作下来,也只是闷哼了几声,再无其他。 他紧闭着双眼,嘴唇微微颤抖着,呼吸也开始愈发急促。 顾念雪从他伤口流出的血以及他目前身上呈现的症状来看,初步判定是断肠草。 情况危急,顾念雪来不及多想,对萧璟煜说道:“我身上没带药,现下只能施针为他止血解毒了。你帮我把他外衫脱下。” 萧璟煜眉头紧蹙,看着奄奄一息的牧星驰,虽满心不愿,可人命关天,还是咬咬牙,动手褪去了牧星驰的衣衫。 顾念雪失笑,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刺入穴位,运针如飞。 每当她的手触碰到牧星驰的皮肤,后者总有种异样的感觉,万历的女子不是很注重名节吗? 可如今顾念雪这般举动,虽是在救他,可会不会有损她的声誉? 这萧璟煜又是怎么回事,竟也同意让她如此做,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顾念雪神情无比专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额上也微微沁出了汗珠,毕竟,施针不仅需要技巧,更是一项极其耗费心力的。 终于,随着最后一根银针准确无误地落下,牧星驰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萧璟煜单手扶着他,眼看着他的面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呼吸也平稳了些。 顾念雪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银针收了起来。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紧接着,一群身着禁卫军制服的士兵如旋风般疾驰而至。 为首之人看着满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尸体,心中惊愕,再看面前的三人,他迅速翻身下马,然后跪地行礼, “卑职宇文胄,参见肃王殿下,太子殿下,乐安县主。” 萧璟煜勾唇,戏谑道: “宇文大人来得可真是时候,太子刚被救下来,你们就来了。” 宇文胄闻言,头低得更低了,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似乎显得有些惶恐: “肃王殿下恕罪,卑职来迟实非有意,而是······而是五皇子也遇刺了。” 顾念雪与萧璟煜同时蹙眉,“什么?!” 宇文胄赶紧接着解释道: “不过,肃王殿下请放心,五皇子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那些刺客也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就地正法?一个活口都没留?”萧璟煜眸子微眯,透露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那些刺客都是死士,个个凶狠无比,禁卫军与他们激战良久,才好不容易将他们全部斩杀。为了皇上和诸位贵人的安全着想,所以……” 萧璟煜面沉似水,他的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宇文胄,声音冰冷, “若本王没记错的话,今日围场的布防是禁卫军负责的吧?” 宇文胄一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连忙跪地叩首,额头上冷汗涔涔, “是卑职失职!愿一己承担罪责!” 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 “禁卫军向来都是父皇直接管辖,本王可无权治你的罪。太子被人下毒,这些刺客中还有活口,将他们送去大理寺,本王要亲自来审!” 宇文胄的眸子微微一闪,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即领命,迅速带人将刺客抬走。 就在这时,千寻和寒霜也闻声赶了过来,看着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牧星驰,以及他身边满手是血的顾念雪,两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 千寻和寒霜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同时向着顾念雪拔出了剑! 他们的动作如闪电般迅速,剑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直逼顾念雪的咽喉。 萧璟煜见状,周身的杀气骤现,一道无形的真气自他的掌心聚拢······ “不许······无礼!”牧星驰用尽全力,虚弱地吐出几个字,这几个字仿佛就要了他全部的力气。 千寻和寒霜听到牧星驰的话,动作一顿,立即收了剑,与萧璟煜对峙两边。 “太子!是他们伤了您吗?”千寻大声问道。 牧星驰艰难地开口: “他们救了我……咳咳······”话还没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萧璟煜冷冷地看着千寻和寒霜, “你们该庆幸自己及时收了剑,否则现在,你们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千寻和寒霜咬着嘴唇,沉默不语,方才他们确实感受到了萧璟煜周身散发的凛冽杀气,也深知他所言非虚。 第213章 刺客 第213章 刺客 两人迅速来到牧星驰身边,顾念雪让开了位置。 ";他的毒不打紧,但是他的心疾刻不容缓,我方才用银针暂时替他稳住了心脉,你们若有药还是赶紧让他服下的好……"; 此言一出,千寻与寒霜紧了紧手中长剑,太子的心疾乃是绝密,除了他们和蒋先生之外,再无人知晓,如今,万历的肃王与县主都知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他们也深知,以自己的身手,绝不是萧璟煜的对手,想要灭口是不可能的了。 千寻当机立断道:“太子的药一向都是由蒋先生保管,我们需立刻将太子送回去。” 顾念雪点头,这时,禁卫军搬来了轿奁,俩人小心翼翼地将牧星驰扶了上去。 牧星驰的目光始终紧盯着顾念雪,嘴唇轻启,低声说了一句: “多谢。” 顾念雪面色依旧淡然,轻声回应道: “太子殿下客气。” 待众人离去后,萧璟煜和顾念雪也翻身上马,朝着萧璟芫所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三哥!”萧璟芫率先看到了他们,他快步迎上前去。 待两人下马后,萧璟煜看着他右臂上的刀伤,听他此时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应当是无大碍。 “可还好?” “我没事,你是没看到刚才我大杀四方的样子,可帅了,要是若羽姑娘能看到,一定会被我迷住的!”萧璟芫骄傲地吹嘘着自己的武功。 萧璟煜无奈地笑了笑,萧璟芫武功虽不弱,但若是这些刺客与他刚刚交手的那波人同样的实力,他绝不止受这点伤,然而这一点,他并未说出口。 随即环视四周,见禁卫军正在搬运刺客的尸体。 “等等!”萧璟煜冷声道,随即快步走到其中一具尸体旁,毫不犹豫地扯下那人脸上的黑布。 接着,他用手掰开尸体的嘴,仔细查看了一番,又接连检查了几具尸体,才沉声道:“带下去吧。” “三哥,话说回来,围场里怎么会混进这么多的刺客?”萧璟芫忍不住问道。 萧璟煜敛眸,沉默片刻, “本王也很想知道。” 就在这时,顾念雪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不远处,突然看到了虞莹和叶垣吉的身影。 “表姐?叶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儿?” 虞莹看到她来,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惊喜,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她快步迎上前去,急切地说道: “念念,你来得正好,快给叶公子看看,我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 顾念雪听到虞莹的话,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走到叶垣吉身边。 只见叶垣吉此刻正呆呆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双眼无神,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 “叶公子?” 叶垣吉毫无反应,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虞莹在一旁焦急地解释道: “方才我在抵御刺客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这样了,不管我怎么叫他,他都像完全没听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就好像他的魂魄被什么东西给抽走了一样。” 顾念雪蹙眉,抬起他的手腕,准备给他把脉。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叶垣吉的手腕时,叶垣吉突然伸出双手,死死地掐住了顾念雪的脖子! 顾念雪只觉得呼吸一窒,脑子嗡嗡作响,她用尽力气拍打禁锢自己脖颈的手臂,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叶垣吉的手就像铁钳一般,丝毫没有松动的迹象。 “念念!”虞莹惊诧万分,还不及反应,一道迅如闪电般的人影就冲了过来。 只见他身形一闪,果断出手,在叶垣吉身上轻轻一点,叶垣吉的身体瞬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软绵绵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咳咳······”顾念雪大喘了几口气,倒在了萧璟煜的怀中。 “雪儿,没事吧?”萧璟煜的脸色阴沉的吓人,抱着顾念雪的手都有些发颤。 “念念,你怎么样?”虞莹也被吓到了,她看了一眼叶垣吉,眼中满是担忧。 顾念雪靠在萧璟煜怀中,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稍微平稳一些, “我没事,你去看看叶公子,检查一下,他的百会穴上有没有伤口。”顾念雪微喘着气说道。 虞莹闻言,连忙点头,然后转身走到叶垣吉身旁,蹲下身子,在叶垣吉的头部仔细的查看,很快,她就发现了异常。 “有!这里有一个很小的血点。”虞莹心急万分,“这是什么?” 顾念雪垂眸,“如果我猜得不错,他应该是被人下了蛊,迷了心智。” “蛊?”萧璟煜不由得想起此前他中的三尸蛊,难不成又是五毒盟的人? “可是这些刺客为什么会对叶公子下蛊?”虞莹不解,叶公子不会武功,此前也甚少与人结怨,对他下蛊,是想做什么呢? “这就得等叶公子醒了才知道了。”顾念雪低喃道。 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诡异了,牧星驰与萧璟芫同时遇刺,这其中到底隐藏着怎样的关联? 萧璟煜转身面向众人,沉声道: “璟芫,你带他们先回去,待在父皇身边以防不测,本王留下探查还有无其他刺客踪迹。” “三哥,你是怀疑,刺客不止这些?”萧璟芫心头一紧,隐约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 “只是猜测,以防万一,父皇身边有虞都统和万将军,应该无事,你受了伤,还是先回去让太医看看,免得父皇和贵妃担心。”萧璟煜拍了拍萧璟芫的肩膀。 “好吧,那三哥,你小心些。”萧璟芫不放心叮嘱道。 萧璟煜点点头,随即望向身边的顾念雪,大手轻抚着她的微红的脖颈,柔声道: “你先随他们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顾念雪心中虽也担心,但也不想成为他的拖累,便从怀中掏出了一包药粉交到他手中, “若真碰上对方用毒,便用它脱身。” 萧璟煜接过,应了一声,将药粉小心地收起来,然后对萧璟芫说道: “璟芫,保护好你皇嫂。” “放心吧,三哥。”萧璟芫连忙点头。 萧璟煜交代完,便立即飞身上马,朝着另一边疾驰而去。 顾念雪站在原地,目送着萧璟煜远去的身影,心中默默祈祷着他能够平安无事。 一群人,有惊无险地回到营地,宣璟帝也已经知晓围场中发生的事了。 他的脸色阴沉,显然对这次行刺事件非常震怒。 牧星驰已经被紧急送往行宫医治,北疆使臣对此次遇刺深表愤怒,扬言必须要让宣璟帝给个交代。 宣璟帝当即下令,命万将军立刻调动驻扎在山脚下的军队,迅速上山围剿刺客,无论遇到任何可疑之人,一律杀无赦。 第214章 有人说谎 第214章 有人说谎 “父皇,母妃!此地危险,还是速速撤离,先回行宫暂避吧。”萧璟芫面露忧色。 凌贵妃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秀眉微蹙,急切地吩咐道: “太医,速来为五皇子诊治!” 早已等候在此的太医闻言,立即上前为萧璟芫清洗、包扎伤口。 宣璟帝不停地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愁眉不展。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璟芫,可曾看见你四皇兄?” “儿臣与四皇兄走的是相反的方向,不曾遇见。”萧璟芫摇了摇头,回答道。 “这就奇怪了,朕早已让禁卫军去找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宣璟帝似在思考着什么。 凌贵妃见状,连忙安慰道: “陛下莫要太过担心,四皇子身边也带了众多侍卫,且其身手不在璟芫之下,想必应该不会有事的。” 宣璟帝叹息一声,“但愿吧。”话落,他又看向顾念雪,“乐安,为何不劝肃王一起回来?” 顾念雪款步上前,行礼说道: “回皇上,王爷说林中刺客数量不明,担心还有漏网之鱼潜藏在附近,危及皇上安危,故而,王爷决定亲自前去排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胡闹!他的身体······”话音未落,宣璟帝刚到嘴边的话就戛然而止了,随即高声喊道:“宇文胄!” “卑职在!”宇文胄单膝跪地,低头应道。 “立刻派人前去支援肃王,务必保证肃王平安归来!” “卑职遵旨!”宇文胄领命,立即带了两队人马重新进入了围场中心。 随后,众人浩浩荡荡地下了山,总算平安抵达行宫。 行宫内,早已被御林军严密把守,每一个角落都安排了专人负责巡逻。 而在行宫外围,则是虞正昊的骁骑营,他们如铜墙铁壁一般,将行宫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连一只苍蝇都休想飞进来。 顾念雪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她的眉头紧皱,心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萧璟煜已经离开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让她感到十分不安。 尽管她知道萧璟煜武艺高强,但如果对方真的是五毒盟的人,他未必能占上风。 “王妃!”蓝雨匆匆回来。 顾念雪立刻停下脚步,急切地问道: “有王爷的消息吗?” 蓝雨摇了摇头, “王妃莫要担心,暗卫已经循着王爷的踪迹去找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蓝雨接着道: “不过,方才属下去打探消息时,听说有刺客招了,说是刺杀北疆太子的计划是由四皇子主导,皇上正大怒呢。” “萧璟瑞?”顾念雪冷笑一声,“呵,怎么可能,他又不傻。” “属下也是如此觉得,哪有皇子会自己给皇室招黑的,还如此轻易就从刺客嘴里得知,分明是有人蓄意挑拨两朝关系。” 顾念雪眸子微动,仔细回想了今日所见: “王爷特意看过两拨刺客的尸体,想必他也是怀疑这两拨人可能不是同一人指使,也许有人故布疑阵,想要混淆视听;又或者有人在暗中窥视,企图坐收渔利。” 蓝雨点了点头,应道: “据属下所知,刺杀北疆太子的尸体上无任何能表明身份的物件,且都是断舌,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可虞小姐却说,刺杀五皇子的那些刺客身手都很一般,她甚至觉得对方根本不像是来行刺的,反倒更像是来找死的。” “哦?”顾念雪诧异,轻声呢喃道,“这可跟我听到的有出入,宇文胄分明说过,刺杀五皇子的刺客各个凶狠无比,他们激战良久才将他们全部斩杀。” 蓝雨狐疑,“王妃是怀疑,有人说谎。” 顾念雪的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缓缓说道: “相较于一个初次见面的禁卫军统领,我自然是更相信表姐的话。”说罢,她的脑海中开始飞速搜索上一世关于宇文胄的相关信息,却始终没什么印象。 “要不要属下将他抓来审问一番?”蓝雨低声问道。 顾念雪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不,禁卫军直属皇上调令,我们不能动,否则就等于是在怀疑皇上了。”此话一出,如同重锤一般砸在两人心头,她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 是啊!有谁会怀疑皇上呢?又有谁敢! “王妃······”蓝雨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顾念雪用一个手势打断了 “嘘!”顾念雪示意她不要说话,此处是行宫,隔墙有耳。 但此刻,她们心中都有了八九不离十的猜测。 刺杀五皇子这件事情,很有可能就是宣璟帝的安排,其目的无非是想看看朝臣们的态度。 萧璟瑞刚被放出大理寺,又接连被怀疑谋划刺杀五皇子。 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朝中势力为三足鼎立,荣亲王,肃王和四皇子,璟芫一直以来都是以玩世不恭,无心朝政的形象示人,可是,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是皇子,而且,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贵妃娘娘! 然而,截至目前,五皇子身边似乎太过安静了些。 以宣璟帝多疑的性格,他绝对不会相信朝廷之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五皇子这一边的。 确切地说,他更不相信,凌贵妃会完全没有替璟芫考虑过,也未曾为其进行过任何谋划! 顾念雪只觉得有什么直冲她的脑子,一时间难以消化这样的猜测,她不禁感到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如坠冰窖。 “蓝雨,派人盯着宇文胄,这个人绝对不简单,我总觉得他身上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蓝雨应声,迅速转身去办。 此时,宣璟帝所在大殿外,正有黑压压的一片御林军把守。 殿内,其下正跪着一个黑衣人,身形却异常眼熟,定睛一看,竟然是宇文胄! “刺杀北疆太子的是你的人?”宣璟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言语中透着丝丝质问。 “回皇上,那些并非是卑职安排的人,且经检查,那些都是被断舌的死士,就算是活捉,也问不出什么。”宇文胄如实说道。 “死士?哼!这京城之中,除了朕,居然还有人敢豢养死士?好大的胆子!”宣璟帝震怒。 “皇上,需要卑职彻查吗?”宇文胄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彻查,且此事定要将别国拉下水,若是坐实了刺杀乃我朝中人,北疆那些老滑头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割城掠地是小,只怕是长此以往,边境将永无宁日。”宣璟帝双眸微眯,眼中满是算计。 “还有,朕让你们假意刺杀,为何还是伤了五皇子?”宣璟帝的声音沉沉,让人难以捉摸他此刻的真实情绪。 宇文胄低着头,惶恐道: “皇上恕罪,因虞莹和叶家公子突然出现,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当时情况一度混乱,这才误伤了殿下。” “那叶垣吉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你?”宣璟帝的语气依旧冰冷。 宇文胄连忙回答道: “皇上放心,此人并未看清卑职的面容,而且卑职已经给他下了‘噬魂’,如今他已完全在微臣的掌控之中。微臣想让他说什么,他便只能说什么。” 宇文胄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自信,似乎对自己的手段颇为得意。 “别太有自信,莫忘了,现在有个顾念雪,她的医毒之术可不容小觑。”宣璟帝的声音顿时冷了几个度。 宇文胄听到这话,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区区一个县主,皇上若要她三更死,卑职定不会留她到五更。”宇文胄沉声道。 宣璟帝垂眸思虑了片刻,“罢了,今日动静闹得也差不多了,下去收拾好残局,别留把柄。” “遵旨!”宇文胄连忙应道,恭敬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孰不知,当他背过身去之后,那张原本诚惶诚恐的脸,瞬间变成了另外一副狡黠的模样! 第215章 喜怒不形于色 第215章 喜怒不形于色 夜幕降临,顾念雪去看完叶垣吉后,便回了住处。 一推开房门,便被拥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随即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瞬间安心下来。 ";阿煜?你何时回来的?";顾念雪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欣喜,她的手缓缓抚上男人的后背,感受着他的温度。 ";回来有一阵了,去见过父皇便来了你这儿,谁知道他们却说你去看叶垣吉了。";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又似有一些委屈。 顾念雪轻笑一声,随即伸手紧紧圈住男人的腰身, “你回来,我便安心了。” 萧璟煜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发顶,温柔地问: “他如何了?” 顾念雪稍稍松开怀抱,抬起头看着男人的眼睛,回答道: “看着像是传闻中的‘噬魂’,这是一种毒蛊,中蛊者意识不由自己,清醒的时候,与常人无异,但若是母蛊操控,便又会陷入癫狂之状。以防万一,我已让舅舅找人看着他了。”她的语气平静而淡然,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担忧。 叶垣吉不会武功,即便陷入癫狂之状,也可以很轻易地被制服,只是要时刻防备着,避免他接近其他人,包括尚书大人。 “看来小神医有办法解雇了?”萧璟煜捏着她得下巴,饶有兴趣地问。 “你都叫我小神医了,自然是得有办法。不过,有些药材行宫里没有,还得专门出去找找才行。”顾念雪眼巴巴地看着他。 “需要什么,写下来,我让人给你找来就是。”萧璟煜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那就有劳王爷了。”顾念雪声音软糯,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欢喜。 “本王帮他,不过是看在叶尚书的面子上罢了。”他淡淡地解释道,似乎对这件事并不是很上心。 实则是认为,叶尚书是朝中难得头脑清明的,且户部掌朝廷经济命脉,他只是不想让人钻了空子。 “王爷深明大义,实乃万历之福。” 顾念雪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言语之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揶揄之意。 萧璟煜听出了她话中的调侃,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心中不禁有些愧疚。 柔声说道:“抱歉,不知不觉间竟还是把你卷进这风波里来了。” 顾念雪轻轻摇了摇头,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随口问道: “你后来有发现什么嘛?” 萧璟煜牵着她的手,将她拉到桌旁坐下,给她倒了杯茶,缓缓道: “我循着那些人的踪迹,找到一处偏僻的坑洞,里面有禁卫军的服饰。” “难怪,如此多的刺客竟能轻而易举地闯入围场行刺,不过,若禁卫军没有人里应外合,想必这么多人也不可能全都隐匿其中。” 萧璟煜噙着笑,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之意。 “你是想说宇文胄。” 顾念雪点了点头,“难道不是吗?” 萧璟煜稍稍沉默了一下, “是,但也不全是。” 顾念雪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萧璟煜,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给我透个底,宇文胄此举,到底是不是皇上授意?” 萧璟煜看着顾念雪,嘴角的笑容渐渐收敛,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 “雪儿,有时候,太聪明也未必是件好事,要难得糊涂。” “若是其他人,我自然不会这么问,可你既然在这里,就说明外面都是你的暗卫,我也不必担心有人听墙角。” 萧璟煜勾唇,“你既然猜到是父皇授意,想必也知道他的目的。” “不难猜,只是我想不通,明明你们都是他的儿子,为何又要你们彼此相争,他就不怕有朝一日,你们之间会互相残杀嘛?” 顾念雪满心狐疑地问道,她实在难以理解帝王的心思,难道在他们眼中,权力真的比亲情还要重要吗? 面对顾念雪的质问,萧璟煜却显得异常平静,他嘴角微扬,云淡风轻地说道: “他就是想让我们成为彼此的磨刀石啊。” “可你们是有血有肉的人啊!”当然,萧璟瑞不算!他算不得人!顾念雪心中腹诽,接着道:“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骨肉亲情更重要呢?” 萧璟煜看着顾念雪蹙眉抱不平的可爱模样,心中不禁一软,他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安慰道: “生在帝王家,本来就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身为一国之君,既要家国安定,也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而这个人,既不能太过软弱也不能太过暴虐,更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 “那这个人,为何不能是你?”顾念雪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其实,她并不希望萧璟煜争那个位置的,因为她私心里是想他独属于她一个人。 可是,自重生以来,她多次眼睁睁看着阿煜被宣璟帝打压,利用,仿佛他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就因为他是皇帝,是他的亲生父亲?! 萧璟煜那双如墨般漆黑深邃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她,在她的目光中,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忧虑和心疼。 他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仿佛她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他的手轻抚着她略显激动而起伏的背脊,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温柔而又小心翼翼。 “因为我已经有了软肋啊。” 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句话如同微风拂过湖面,在顾念雪的心中掀起了一圈圈涟漪。 “你如今说起情话来,倒是驾轻就熟。” 萧璟煜轻笑,随即捧住她的小脸认真道:“若你想让我争那个位置,也并非不可。” 顾念雪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趴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 她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但身体却依然不愿离开他的怀抱,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感到安心。 “算了,你还是考虑考虑老五,老七和老八吧。” 顾念雪轻叹一声,当皇帝有什么好,每天被人算计着皇位,处理不尽的政务,三宫六院,看似风光无限,实则都是拿来平衡朝臣势力的工具罢了。 第216章 这辈子都别想 第216章 这辈子都别想 “老八?”萧璟煜以为自己听错了。 顾念雪美眸微闪,“皇后娘娘肚子里的也是个小皇子,除了我和皇后,你是第三个知道的。” 萧璟煜心中一震,皇后腹中是小皇子这个消息,若是传出去,只怕坤宁宫再难安宁,皇位之争也必将更加激烈。 “那如果是老四争得那个位置呢?”萧璟煜戏谑地问。 “不可能!”顾念雪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他这辈子都别想。” 萧璟煜对顾念雪的反应很满意, “好,听你的。” 顾念雪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还有一件事,在林中之时,我为牧星驰把脉,以我判断,他的心疾更像是一种心痹,俗称心阳不振、心脉瘀阻的情况,这种症状要彻底根治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雪儿,”萧璟煜突然开口,打断了顾念雪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此话莫要再说,即便你是小神医,也有你无能为力的顽症,牧星驰的心疾与你无关,明白了嘛?” 牧星驰表面无害,其实心机颇深,来朝多日,虽表面上掣肘于天威,一片和谐,骨子里还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他不想让顾念雪与北疆扯上任何关系,一点都不想。 顾念雪感受到了萧璟煜的担忧,她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温柔地说道: “我知轻重,放心。” 顾念雪随即转移话题: “今日两拨刺客同时都用了毒,你觉得会不会跟五毒盟有关?” “不知道,不过莫桑这个人孤傲的很,如果是他下手,必定大肆宣扬,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断不会藏头露尾至此。” “怎么感觉,你还挺欣赏他。”顾念雪揶揄道。 话音刚落,萧璟煜便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说曹操,曹操到。”萧璟煜轻声说道。 莫桑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院中,沐风与影七警觉地与之对峙着,气氛一时间变得异常紧张。 “又是你这个不人不鬼的老毒物!”影七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莫桑,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一想到此前萧璟煜被三尸蛊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情景,他对莫桑的恨意愈发强烈。 “今日既然来了,可就别想走了!”影七咬牙切齿地说道。 莫桑听到影七的话,脸色变得阴沉至极。 他最讨厌别人说他老,尤其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如此称呼,更是让他怒不可遏。 “臭小子!本座最讨厌别人说我老!”莫桑掌中隐隐汇聚一团黑色之气,顿时脚下的植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 这诡异的一幕让影七心中一惊,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本能地警觉起来,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一旁的沐风也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全神贯注地盯着莫桑,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发生的战斗。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屋内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住手!” 紧接着,萧璟煜从屋内快步走了出来。 顾念雪紧随其后,与上次单独见莫桑时的紧张不同,此刻的她显得异常镇定,仿佛有了一种有人撑腰的自信。 莫桑的目光落在了顾念雪身上,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险的笑容。 “小丫头,我要的东西你可准备好了?”莫桑直截了当地问道,完全没有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顾念雪从袖口中拿出一沓册子,她将册子举到眼前,展示给莫桑看,然后说道: “我言而有信,三尸蛊的解蛊之法我已经写好了。” “给我。”莫桑伸出手。 “给你可以,不过,你得回答我几个问题。”顾念雪挺直了脊背,丝毫不惧莫桑阴翳的眸子。 “看本座心情。”小丫头就是仗着萧璟煜在旁,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吧。 顾念雪就当他应了,也不管他是否真的愿意回答,直接开口问道: “‘噬魂’是不是你们五毒盟所有?” 莫桑双臂环胸,悠闲地靠在院中的树干上,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顾念雪,回答道: “是。” “有谁会种此蛊?”顾念雪紧盯着他。 莫桑的目光在顾念雪身上游移了一下,然后挑了挑眉,似乎对她的问题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很快给出了答案: “五阶长老以上,皆可。” 顾念雪心中一紧,那不就是他和另外一位嘛?她连忙追问: “另一个是谁?” 莫桑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明显,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璟煜,眼中闪过一丝挑衅的意味,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让你身边的这位去查啊,他不是很有能耐嘛。”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擦出了一道道看不见的火光。 萧璟煜面沉似水,冷冷开口: “本王自然会查,只是如今,有人想借五毒盟的名义挑起与朝廷的争端,你作为盟主,难道不想知道是谁在背后搞鬼嘛?” 莫桑闻言,一双眸子微微眯起,笑意不达眼底,缓声道: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会为五毒盟开脱?” 萧璟煜沉声道: “本王并非为你们开脱,只是不想被有心之人利用罢了,想必你也是。” 莫桑深深地看着萧璟煜,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这才缓缓站直了身子,转头看向顾念雪,伸出一只手,沉声道: “东西给我。” 顾念雪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萧璟煜,见他微微点头示意,这才将手中那沓册子扔给了莫桑,莫桑稳稳接住。 随意翻看了几页,眼中似有一瞬的不可思议。 然而,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地将册子合上,然后突然一个闪身,如鬼魅一般迅速地翻过院墙,消失在了院子之中。 正当顾念雪以为他不会回应时,莫桑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传来,“丫头,作为谢礼,本座会给你个交代!” “交代?他这意思是会帮着查下蛊的人咯?”顾念雪一脸狐疑地看着萧璟煜。 萧璟煜却声音闷闷地说了一句:“看来,那老家伙还真是挺喜欢你的。” 顾念雪:······ 第217章 有趣的人 第217章 有趣的人 翌日, 顾念雪正准备出门去看叶垣吉,却遇到了寒霜。 “乐安县主,太子有请。” 顾念雪看了一眼身后的蓝雨,牧星驰毕竟是北疆太子,他指名要见自己,也不好拒绝。 她略作迟疑,最终还是决定跟随寒霜前往牧星驰休憩的别院。 当他们来到别院门口时,寒霜正准备关上门,却被蓝雨突然伸手拦住。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仿佛有一股暗流在涌动。 顾念雪见状,淡淡道: “太子殿下见谅,虽说是青天白日,但男友有别,终究有些不妥,还请太子殿下体恤。” 牧星驰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庞上,缓缓地扯出一抹笑意。 他摆了摆手,示意寒霜退下,然后转头对顾念雪说道: “乐安县主,请坐。” 顾念雪并未落座,而是站在原地,语气有些疏离: “不了,太子殿下若有何吩咐,大可直言,臣女定当竭尽所能。” 牧星驰强忍着腹部的疼痛,艰难地撑起身子,往后靠了靠。 然而,他刚刚调整好姿势,腹部包扎的地方就像被撕裂一般,突然渗出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格外扎眼。 顾念雪就站在不远处,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却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并未言语。 牧星驰似乎对顾念雪的反应毫不意外,嘴角依旧挂着那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千寻,将东西交给乐安县主。” 候在一旁的千寻闻言,径直走向顾念雪,从腰间迅速掏出一块银质令牌。 这块令牌通体银白,上面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禁卫军。 顾念雪接过,仔细打量着。 这时,千寻开口解释道: “我与寒霜原本一直陪在太子身边,但途中被一群黑衣人纠缠,被迫与太子分开,打斗之际,我从其中一人身上扯下了此令牌。” 顾念雪拧眉,当即反问道: “太子若怀疑是皇室中人所为,为何不将证据呈于北疆使臣,却要交给我?” “与县主说话,就是舒服,不用拐弯抹角,也不必藏着掖着。”牧星驰笑意更深,声音温和而低沉,接着道: “因为本太子与县主一样,都不信皇家禁卫军会蠢笨如斯,就算动手也万不会将令牌随身携带,落人话柄。至于为何选你,自然是因为,县主恩怨分明,是值得信任之人。” 顾念雪自然不会信他这番鬼话,她一边摩挲着手中的令牌,一边暗自思忖着。 突然,她似乎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这股香味让她心生疑虑。 然而,顾念雪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向着牧星驰微微行礼,说道: “太子殿下放心,臣女定会竭尽所能,揪出幕后之人。” 话落,顾念雪便转身离开,迎面撞上了蒋萧,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待顾念雪走出房间后,蒋萧这才走到牧星驰的榻前,准备为他换药。 牧星驰静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蒋萧轻轻地揭开牧星驰身上的纱布,动作十分小心,轻声问道: “太子为何不借此与宣璟帝谈谈条件?” 牧星驰嘴角上扬,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条件随时可以谈,可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倒显得过于刻意了。” 蒋萧手上动作未停: “太子何以认为这乐安县主会呈您的情?” 牧星驰轻笑一声,“她是个有趣的人,有胆魄也有脑子,我暂且不想与她结怨,况且她是未来肃王妃,萧璟煜的心头肉,说不定哪天,我还真有需要她帮忙的时候。” 听到这话,一旁的蒋萧不禁皱起眉头,担忧地问道: “您就不怕她真的将王上安插在万历的暗桩给找出来嘛?” 闻言,牧星驰眼中露出一抹寒光, “如果真是那样,我倒求之不得,父王的时代早该结束了,可他却一直贪恋着王位,迟迟不肯退位。到了必要的时候,或许也该让我那些兄弟姐妹们,帮他一把了。” 蒋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太子此次若能顺利将坤舆图和六公主带回,即便王上不传位,朝中大臣也定会帮殿下规劝王上让位。”蒋萧说罢,用剪刀将纱布剪断,收拾好工具。 牧星驰嘴角的笑容变得更加戏谑,他轻描淡写地说: “六公主······呵呵,只怕是没那么容易,你没看到百花宴那日落水的那位嘛?禧和公主。”牧星驰眼中流露出明显的讽刺意味。 “听说了,那位所谓的公主,不过就是个三品大臣的女儿罢了!就因为跳了一支舞,居然就被封为公主,简直可笑。” “这几日,我们给万历的甜头已经够多了,现在也该轮到他们放点血了,这样才公平嘛。” 牧星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坤舆图和六公主,他都要! “说来也真是巧,五皇子竟然会与您同时遭遇刺杀,真是连老天都在帮我们。” “五皇子遇刺一事,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不过,这也与我们无关,本太子只管静心休养,让宣璟帝主动求和。”牧星驰一脸淡然地说道。 说到这儿,蒋萧摸了摸胡须,若有所思: “话说回来,那些刺客下手没个轻重,差点真要了您的命。” 见牧星驰没说话,蒋萧狐疑地望了过去,却见牧星驰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与此同时,顾念雪顺道又去了叶垣吉处,恰巧叶尚书与虞莹都在。 把完了脉,叶垣吉还是忍不住为那日失手伤了她而致歉。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愧疚和不安: “对不起,乐安县主,我……” 顾念雪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语气很温和,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的责备。 叶垣吉看着她,心中的自责并没有减轻多少。 顾念雪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想了想,说道: “这样吧,等你病好了之后,把你珍藏的那本诗集送给我,就当是你给我的赔礼了。” 叶垣吉自是答应。 随即交代了叶尚书一些事后,便转身离开了,托阿煜弄的药最快也要两日,只盼着这两日不要再生意外才好。 顾念雪握着手中的令牌,漫无目的地踱步在行宫中。 行宫内的宫殿错落有致,庭院中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景色宜人。 走着走着,顾念雪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抬头望去,只见一队宫人正捧着各类花卉,排着长队从远处走来。 第218章 夜皇后的花粉 第218章 夜皇后的花粉 这些宫人手中的花色彩斑斓,香气扑鼻,让人眼前一亮。 顾念雪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便继续向前走去。 然而,当她走到队伍旁边时,像是被什么吸引了目光, “等等!” 宫女们闻声立刻停下脚步,为首的宫女反应最快,她迅速上前一步,向着顾念雪躬身行礼, “奴婢参见乐安县主。” “起来吧。” 顾念雪微微颔首,示意她起身,然后径直走到了队伍中间。 她的目光落在了其中几个宫女手中捧着的百合花上,这些花朵洁白如雪,香气四溢,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顾念雪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其中一株百合花的花瓣,仿佛在感受它的细腻和柔软,轻声问道: “这些花是哪儿来的?”她好像没看到行宫有专门种花的地方。 “回县主,这些花是宫外梓乌花房送来的。” “梓乌花房?”顾念雪轻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显然对它并不熟悉,“那是个什么地方?” 宫女连忙解释道: “不瞒县主,梓乌花房是定远侯府的产业,专门培育各种稀有品种的名贵花卉,宫里的上林苑虽然也有不少奇花异草,但有些品种还是无法培育出来,所以都会交由梓乌花房来负责。据奴婢所知,目前梓乌花房是由定远侯夫人在监管。” 顾念雪眸子暗了暗,又是定远侯府。 “多谢。” “乐安县主客气,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先去忙了。” “好。”顾念雪点了点头。 待人离开后,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那块令牌,仔细端详起来。 蓝雨见状,走上前来问道: “王妃,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顾念雪闻言,抬起头,与蓝雨对视一眼, “蓝雨,今晚让王爷来找我,我有要事要同他说。” “是。”蓝雨领命就立刻去了。 夜幕降临,萧璟煜便来了。 今日一整天都被宣璟帝拘在书房,听着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一派力主严惩萧璟瑞,以正朝纲;另一派则为萧璟瑞喊冤,觉得证据未明,不可草率定夺。 萧璟煜这个旁观者,全程都在陪着宣璟帝这个布局者演戏,实在也是乏了。 可,一想到晚上就能见到顾念雪,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谁知,他刚一踏进门,顾念雪就迫不及待地反手关上了门。 而紧随其后的沐风和影七,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关门声惊得一愣,两人面面相觑,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抹想入非非的表情。 “蓝雨,王妃该不会是要霸王硬上弓吧?”影七用胳膊肘推了推身旁的蓝雨,语气中充满了好奇和调侃。 此言一出,便收到蓝雨一记警告的眼神。 顾念雪就这么拉着萧璟煜径直走进了里屋。 而萧璟煜全程也不反抗,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顾念雪一边迅速地关上房门,一边利落地关上窗户,最后还将屋内的所有烛火都一一吹熄。 随着最后一丝光亮的消失,房间里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萧璟煜的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紧紧握着的拳头也不自觉地收紧又松开,松开又收紧,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仿佛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雪儿,其实······”萧璟煜终于鼓起勇气,想要说些什么。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些许犹豫,“有些事情,我们可以等到大婚之后再做的。虽然我也很想……”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顾念雪便突然打断了他。 只见她迅速从盒子里取出了一颗夜明珠,瞬间,屋内被夜明珠的光芒照亮,一片明亮。 还没等萧璟煜反应过来,就像一阵风一样,迅速地拉着他来到了桌旁。 她的动作如此之快,以至于萧璟煜都有些猝不及防。 只听她神秘兮兮地说: “别说话,让你看个东西。” 萧璟煜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的侧脸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明艳动人。 然而,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顾念雪手中的动作吸引住了。 只见她从旁边拿出一块黑布,轻轻地铺在桌上,然后拿起一根绣花针,将牧星驰给她的令牌放在黑布上。 接下来,顾念雪开始用绣花针在令牌上来回刮蹭,动作轻柔而又专注。 随着她的动作,黑布上渐渐出现了一些半透明的粉末。 这些粉末非常细小,若不是仔细观察,几乎很难发现它们的存在。 紧接着,顾念雪又将夜明珠的光芒遮住,房间里顿时变得有些昏暗。 然而,就在这时,那些原本不起眼的粉末却突然发出了微弱的荧光。 “这是什么?”萧璟煜忍不住问道。 “别急,你再仔细闻闻。”顾念雪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那些粉末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的鼻尖,轻声说道。 萧璟煜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闻了闻那些粉末。 一股淡淡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腔,这香气并不浓烈,却让人感觉十分清新宜人。 “有香气。” 顾念雪点点头,随即解释道:“这块令牌,是牧星驰的人从刺客身上拿到的,我拿到的时候就隐隐闻到了一种淡淡的香味,一开始我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我看见行宫出现的那些花。” 萧璟煜静静地听着,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这是夜皇后的花粉,就是一种稀有的郁金花,上次在百花宴上,我都没有见过的品种,可是今天,我却在行宫中见到了。而且,据宫女所言,这些珍稀品种皆出自一个叫梓乌花房的地方,你猜猜,梓乌花房是谁的?” 萧璟煜接过那块令牌,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说道: “定远侯夫人,郑惠。” “你怎么知道?”顾念雪惊讶地看着他,满脸的错愕,她原本还想着趁机向他邀功呢,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 萧璟煜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缓声道: “本王的韶光阁,可不是拿来摆设的。京城中文武百官名下所有产业,隶属于谁,可都是清清楚楚的。” “那你也不至于记得这么清楚吧?”顾念雪狐疑。 萧璟煜却挑眉,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缓声道: “本王自幼便有过目不忘之能,区区这点小事,自然是不会记错。看来,雪儿对本王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 过目不忘? 顾念雪暗自吃惊,阿煜有如此踔绝之能,何故上一世要为了她,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呢? 由此看来,他萧璟煜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傻最笨的人吧。 第219章 温香软玉在怀 萧璟煜看着顾念雪那略带惊讶的表情,眼中的宠溺之色愈发浓郁。 顾念雪撇撇嘴,目光紧盯着萧璟煜, “那既然线索有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萧璟煜垂眸思索道: “此事不能明查,只能暗访,我会让人寻找合适的时机,去梓乌花房探查,如果那里真的藏匿了一批死士,定远侯府的命数恐怕也就到头了。” 顾念雪思忖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你着重调查一下郑惠吧,我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很多谜团。” “怎么说?” 顾念雪起身,走到烛火旁,拿起火折子轻轻一吹,烛火瞬间被点燃。 她凝视着跳跃的火苗,语气悠然地说道: “今日,我去找牧星驰的时候,发现他的腹部伤口还在渗血,但是以我对蒋萧的了解,凭他的医术,牧星驰的伤断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我大胆猜测,是牧星驰故意让我看到他伤势严重的样子,以此来打消我心中,他自导自演的疑虑。” 顾念雪狡黠的眸子滴溜溜的看着萧璟煜,继续道: “我曾听闻,各国朝臣为了能够及时获取他国情报,都会暗中在别国安插自己的眼线,也就是所谓的暗桩,以此来互通消息,你说,有没有可能······” 萧璟煜沉吟片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杯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他故意让你发现梓乌花房,就是要借你我之手,将这些暗桩一举铲除,如此一来,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换上自己人,从而掌控这些情报渠道。 同时,他堂堂太子在我万历遇刺,不论父皇最终将罪责归咎于谁,我们都是理亏的一方,北疆使臣肯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定会趁机狮子大开口,向我们索要大量的补偿。” 补偿······ “坤舆图!”顾念雪脱口而出,“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不惜以身作局,竟然只是为了坤舆图?” “坤舆图,对北疆而言,价值难以估量,有了它,北疆便能对周边地形了如指掌,行军打仗、商贸往来皆能占尽先机。”萧璟煜的手指随意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既那么想要,那便给他好了,反正又没人看过真的坤舆图。”顾念雪坐到他身边,单手托着腮帮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萧璟煜笑了笑, “雪儿与本王想到一处去了。牧星驰这招虽险,胜算却大,在这之后,北疆使臣定会再抛出 “与万历共修百年之好” 的说辞。如此一来,和亲之事便水到渠成。” 顾念雪神色微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响。他们步步为营,现在还敢算计到你我头上,那本县主就让他尝尝哑巴吃黄连的滋味。” 萧璟煜看着眼前的顾念雪,只见她的眼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宛如一只小狐狸般灵动可爱。 他微微一笑,轻柔地握住她的手,然后缓缓垂下眼睑,轻声说道: “正事既然谈完了,那现在,是不是该做点我们该做的事了?” 嗯? 顾念雪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茫然,一脸疑惑地看着萧璟煜,什么叫他们该做的事? 萧璟煜见她如此迟钝的小表情,甚是无奈,随即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腿上。 接着,他用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柔软,然后略带委屈地说道: “你把我拉进这屋里,二话不说,又是关窗又是熄灯的,本王是个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难免会······”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念雪就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她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嗔怪道: “谁知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些!” 萧璟煜看着她那娇羞的模样,心中不由得一动,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问道: “雪儿怎么知道本王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顾念雪迎上男人漆黑如墨的眸子,目光交汇的瞬间,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回想起往昔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萧璟煜总是比她更为克制。 他的一言一行都显得那么沉稳、内敛,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对她的关怀和爱意。 想到这些,顾念雪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心里暗自思忖:这男人,每次都喜欢用言语来撩拨她,可她比谁都清楚,这个男人爱她如命,正因如此,在大婚之前,他绝不会轻易越过那道雷池。 想到这儿,顾念雪的胆子便大了起来。 她主动攀上了萧璟煜的脖颈,起身换了个姿势横跨在他的双腿之上。 顾念雪的身体与萧璟煜紧密相贴,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透过衣物传递过来,温暖而炽热。 她的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如春风般轻柔地喷洒在萧璟煜的脸颊上,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她的双眸似含着一汪春水,波光粼粼,含情脉脉,仿佛能融化世间万物。 “我就是知道。”她的声音娇娇软软。 萧璟煜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将她紧紧贴在自己怀里。 他望着顾念雪娇艳欲滴的唇瓣,喉结滚动。 那微微张开的嘴唇,散发出一种迷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雪儿,我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意志力的。”萧璟煜的声音越发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欲望。 顾念雪见他这样,心中瞬间有些不确定了。 可是,她心里却又暗暗告诉自己:“顾念雪,别怂啊!每次他都是最后喊停的,你怕个球啊!” 想到这里,顾念雪不再犹豫,她双手捧起萧璟煜的脸,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 她很喜欢阿煜的唇,那种温润的触感让她陶醉。 她也很喜欢阿煜抱着她的感觉,那是一种无比安心和温暖的感觉。每一次的亲密接触,除了让她感到紧张之外,更多的是欢喜和期待。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就像个小色鬼一样,总是对阿煜的身体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可是后来想想,反正两人都要成亲了,喜欢对方的触碰不是很正常嘛。 萧璟煜的理智在她亲下来的那一刻,彻底土崩瓦解,原本只是想逗逗她,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主动。 如此温香软玉在怀,他如何能坐怀不乱? 第220章 一整夜 此刻,他的身体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熊熊的火焰在体内燃烧,让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冲动。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彼此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起来,仿佛要将对方的气息都吸入自己的身体里。 顾念雪娇柔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萧璟煜则用他强壮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下一刻,萧璟煜抱着她起身走向床榻,轻轻将她放到榻上。 此时的顾念雪,外衫早已不知何时被褪去,露出了如雪般白皙的肌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萧璟煜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他的吻如雨点般落下,先是轻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尖,脸颊,最后掠过她那如樱桃般娇艳的红唇,径直来到她白皙似雪的香肩。 每一个吻都带着他的热情和渴望,让顾念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顾念雪的脸颊瞬间染上一抹红晕,恰似天边的晚霞,娇艳动人。 她羞赧地想要伸手去拉来被子遮住自己,却被萧璟煜轻轻握住了手,与她十指紧扣,将之高举于头顶。 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若山间潺潺的溪流: “别动,这般便好。” 说着,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顾念雪裸露的肩头,那触感如同羽毛轻触,轻柔而细腻,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引得顾念雪微微一颤。 月色如水,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屋内,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辉。 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融,宛如一幅绝美的画卷,诉说着无尽的爱意 。 翌日清晨, 蓝雨捧着顾念雪的新衣走了过来,影七则在一旁打着哈欠。 “蓝雨,王爷和王妃还没起呢,不如先让人送些早点过来吧,我都饿了。”影七揉了揉眼睛,对蓝雨说道。 “王爷留宿,院中的丫鬟婆子都被我遣走了,所以,要吃得自己做。”蓝雨面无表情地看了影七一眼,淡淡地说。 “哈?”影七听到要他做吃的,不由得眉头一皱,心里暗自嘀咕:让他做吃的,那就指不定是填饱肚子还是想毒死自己了。 然而,就在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突然一股诱人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影七忍不住嗅了嗅,喃喃自语道: “什么味道,好香啊!” 循着香味望去,只见谭回正从拱门处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 影七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他像发现了宝藏一样,立刻大步流星地跑了过去,然后一把抱住谭回,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 “兄弟,心有灵犀啊!来得正是时候,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说着就要伸手想要去抢夺谭回手中的食盒。 谭回眼疾手快,迅速地将食盒藏到了身后, “欸!这可不是给你的,我是受人之托,给王妃送的。” 谭回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蓝雨的面前,然后将食盒递给她,说道: “蓝雨姐姐,喏,这是我家紫笙让我带给王妃的,她说王妃已经好几日没回国公府了,定是想念家中味道,这里面装的都是王妃最爱吃的点心,两个丫头一大清早起来做的。劳烦姐姐,转交王妃。” 蓝雨点点头。 影七酸溜溜地咋舌, “哟哟哟,瞧瞧这亲昵劲儿,还我家紫笙呢,你这一大清早过来,莫不是专门气我的吧?我可是饿了整整一夜啊,本就饥肠辘辘,这下可好,还得被你们这对小情侣喂一嘴狗粮,真是让人无处说理去。” 谭回听闻此言,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般,满脸狐疑地嘟囔道: “一整夜?王爷都没出来?该不会是······” 看来,王爷还是把持不住了呀。 他话未说完,便被沐风一个眼神给止住了,赶忙压低声音提醒道: “王爷的事,咱们少过问,否则王爷怪罪下来,定是一顿板子伺候。” 影七却不以为意,探头过来吐了吐舌头,但同样压低声音对沐风和谭回说道: “嘿嘿,放心吧,王爷这一夜下来,估计也累得够呛,哪还有力气来责罚咱们呀。” 呃······ 蓝雨听到影七这番话,不自觉地将头偏向一边。 沐风留意到她的小动作,生怕影七再说出什么更不得体的话来,直接用手肘怼了一下影七,咬牙挤出两个字, “闭嘴。” 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萧璟煜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步履稳健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看上去十分从容,仿佛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王爷!”沐风,影七,蓝雨,谭回齐声行礼。 萧璟煜整理了一下衣衫,眼神扫过面前的几人,先是对着蓝雨道: “她还在睡,你守在这儿,不得让任何人无故前来打扰。” “是,王爷。”蓝雨连忙应道。 萧璟煜又看向谭回,问道:“本王命你去查的事情,可有结果了?” 谭回立即拱手道: “回王爷,您让属下查的那名禁卫军,的确于几日前身故,属下仔细检查过他的尸体,发现他身上有多处明显的刀伤,但这些刀伤都是在他死后才造成的。所以,属下用银针探了他的肺腑和咽喉,确定导致他死亡的真正原因是中毒,看来是灭口无疑了。” 闻言,萧璟煜的脸上没有太多意外,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沐风,派几个人探一探梓乌花房附近方圆十里,有没有死士的踪迹,一旦发现可疑情况,切不可打草惊蛇,只需暗中监视即可。” “属下领命!” 紧接着,萧璟煜又补充道: “另外,让朱雀暗中盯着宇文胄,看看除了皇上,还有谁私下见过他。本王有预感,此人,就在行宫。” “是!” 最后,萧璟煜的目光落在了影七身上,影七心中一紧,立刻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威压,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挺直,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肃穆起来。 “你,自请去领二十军棍。”萧璟煜的声音冰冷而严厉,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今天一天,不准吃饭。” 影七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啊?不要啊,王爷!”影七几乎要哭出来了,军棍随便打,可是他真的很饿啊! 萧璟煜不再理会,转身离开了此处。 沐风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下次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谭回经过他身边,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给了他一记同情的眼神。 影七最后的希望,便是蓝雨了。他哀怨地看向蓝雨,希望她能帮自己说句话。 然而,蓝雨却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她直接拎着食盒和衣服,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屋子。 只留下影七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第221章 绝非医者 顾念雪迷迷糊糊间,也似是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 “蓝雨,什么时辰了?”顾念雪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王妃,现在才辰时三刻,时间还早,您要不要再睡会儿?” 顾念雪摇了摇头,起身靠在床头,瞅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又摸了摸身侧残留的余温, “王爷呢?” “王爷刚走。” 顾念雪听了,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萧璟煜向来早起,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蓝雨看着顾念雪,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妃要不要沐浴更衣?” 芳儿和紫笙不在,她得照顾好王妃才行,之前她也曾听人说过,女子初夜会有所不适,以热水沐浴可缓解。 顾念雪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当迎上蓝雨关切的视线,顿时明白过来蓝雨的意思,她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蓝雨,我与王爷昨夜并未······”顾念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虽然她和萧璟煜同床共枕,但他们最后只是和衣而眠了而已。 想起昨夜,顾念雪不禁又是一阵脸红心跳,萧璟煜那克制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他说自己并不是每次都有那么好的意志力,可事实上,哪一次他也没有真正失控过。 蓝雨闻言,尴尬地低头,随即立即转移话题, “对了,王妃,暗卫已经将您要的那些药材送来了,就在院外。” 顾念雪一听,点了点头,随即起身洗漱,还吃到了两个丫头给她准备的点心,心情甚是不错。 吃饱喝足之后,顾念雪便向着叶垣吉暂住的玉津园而去。 路上,突然看到前方有一大批侍卫正朝着同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顾念雪心中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顾念雪刚踏进玉津园,就看到叶尚书浑身是血的晕倒在一旁。 顾念雪的心跳陡然加快,刚要抬脚上前,恰在此时,一个身着太医服饰的男子匆匆闯入,高声喊道: “我乃宫中太医,听闻叶尚书受伤,特来救治!” 说着便往叶尚书面前冲。 乍一见到这男子,顾念雪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鹰,心底警铃大作,暗自思忖:太医院她也去过多次,里面的人基本上都能有个印象,但眼前这人却面生得很。 她不动声色,目光在男子身上快速扫过,只见那太医打开了药箱,作势给他检查伤口,就在他伸手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瓷瓶的时候, 顾念雪冷喝一声:“蓝雨,抓住他!” 蓝雨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如同闪电一般,脚下生风,眨眼间便冲到了那太医面前。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太医拽到了一旁,紧接着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那太医的膝盖上,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那太医显然没有预料到会遭遇这样的变故,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直冒。 但他还是强作镇定,色厉内荏地喊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本官,叶尚书的伤口再不止血,可是要出人命的!” 顾念雪没有回答他,而是径直走到叶尚书身边,替他检查了一下伤口,发现只是胳膊上有一道略深的口子,又顺道替他把了脉,还好,只是中了迷药,暂时晕厥而已。 于是,顾念雪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太医的药箱,开始仔细翻找起来。 她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对药箱里的每一瓶药都了如指掌。 然而,众人却看得清清楚楚,刚才那太医所拿的那瓶药,并不是顾念雪想要选择的。 瞬间,整个院子里的气氛都变得凝重起来。 侍卫们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不解的神情,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 “乐安县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顾念雪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那太医,冷冷开口: “宫中太医我大多相识,此人我从未见过。且真正的太医身上通常都常染草药味,他却没有。再者,他脚步沉稳有力、虎口茧厚,分明是习武之人,绝非医者。” 她顿了顿,目光如寒星般扫过男子带来的药箱,接着说道: “方才他从药箱里拿出来的,根本不是什么止血药,而是毒药!他分明是想要对叶尚书不利!” 那名自称太医的男子听到这话,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却又无计可施,因为此刻他被蓝雨牢牢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时,虞莹听到屋外传来的动静,快步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念念,你来了?”虞莹一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顾念雪,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之色。 然而,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到跪在地上的“太医”时,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再仔细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形和众人的神色,她立刻就明白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情。 “表姐,你一直在这儿?”顾念雪有些错愕,看来表姐对叶垣吉还真是上心了。 “嗯,半个时辰之前,我见叶公子还没醒,便想着去小厨房给他拿点吃的,可谁知道,我这才刚离开一会儿,就听到了叶尚书的惊叫声。我急忙赶过来一看,就发现叶公子不知何时竟然拿起了一把匕首,正疯狂地刺向叶尚书!” 说到这里,虞莹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显然是还有些心有余悸, “我连忙上前阻止,可叶公子却好像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般,根本不听任何人的话,守卫们又不敢下死手,怕弄伤了他,索性,我就让人拿了绳子,将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虞莹一边说着,一边忧心忡忡地看向叶尚书,满面愁容。 顾念雪握住她的手安慰道: “别担心,叶尚书只是暂时昏迷,一会儿便能醒过来了。” 虞莹听了这话,心中稍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想到叶公子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伤了自己的父亲,那他又会多么自责! 思及此,虞莹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顾念雪朝着蓝雨吩咐道: “蓝雨,将人带下去好好审审。” “是。”蓝雨是从暗卫营出来的,审犯人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顾念雪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众人,然后从怀中掏出了萧璟煜给她的玉佩,高高举起,厉声道: “即刻封锁玉津园,任何人不得踏出这里半步,所有人,只许进不许出。一旦发现任何可疑人等,即刻捉拿!” 第222章 传自然之道,观天地之大 众侍卫一看到玉佩,便知道这是萧璟煜的信物,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跪地应声,齐声高呼: “遵令!” 随即,顾念雪与虞莹同时进了屋内, 看着叶垣吉此刻嘴里被塞了布条,双手双脚又被紧绑着的模样,虞莹解释道: ”我担心背后操控叶公子的人会令他伤害自己,索性就直接给他塞了布条。” 顾念雪柔声道:“表姐做的很好,别担心,今日我便能替叶公子解蛊,他不会有事的。” “我就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虞莹眼中闪烁着欣喜与期待。 “不过,我还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说。” “叶公子身上的,是噬魂的子蛊。在我为他解蛊的过程中,母蛊肯定会有所异动。所以,我需要你帮我把母蛊的载体找出来。” 虞莹的眉头微微一皱,面露难色: “可是,我们现在连母蛊在谁身上都不知道,这行宫如此之大,人又那么多,要怎么找呢?” “噬魂蛊有一个特点,就是当驱动子蛊时,母蛊的载体不能离得太远。而叶公子刚才伤了叶尚书,那人肯定会留下来确认叶尚书的伤势。所以,那个突然闯进来的‘太医’,极有可能就是母蛊的载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而安排的。” 虞莹恍然大悟,连忙说道: “我明白了,那个人一定还在附近等消息!” “是,而且我刚刚命人将院子封了,此时,唯一想要出去的,就是携带母蛊之人。” “放心,我定能将此人揪出来!”虞莹紧紧握着拳头,心中暗暗发誓。 待安排好一切,缪太医和张太医也匆忙赶了过来。 因此前与两位太医相熟,便简单打了招呼后,就开始着手解蛊了。 虞莹持剑带领两名侍卫巡视着玉津园每个角落。 当她走到一处假山附近时,突然听到了一阵低沉的闷哼声。 她立即警觉,示意身后侍卫上前查探,俩人刚一拨开草丛,草丛里就钻出了一个人影,是个身形矫健的年轻男子。 只见那人迅速向着空中挥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虞莹立刻用衣袖掩住口鼻,同时挥舞手中的长剑,以凌厉的剑气将那些粉末挡开,反应之快令人咋舌。 表妹早就提醒过她,对方既然会下蛊,那肯定也擅长施毒! 有了防备,她自然能轻松应对,随即一个纵身跃起,脚下轻点假山,飞速追上了那人。 眨眼之间,虞莹已经来到男子身前,手中长剑如同闪电一般,准确无误地抵在了男子的咽喉处。 那人的脸色此时变得极为难看,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看来是表妹那边正在解蛊的原因。 虞莹见状,根本不给此人任何喘息的机会,她手起剑落,毫不犹豫地用剑柄直接狠狠地砸向了他。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那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带走!”虞莹面沉似水,朝着身后俩人吩咐道。 与此同时,顾念雪这边也在两位太医的紧密配合下,迅速而顺利地完成了解蛊。 当看到那只原本寄生在病人体内的绿色虫子,此刻正泡在特制的药汤里,不断挣扎扭动时,缪太医和张太医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 “这……这就是蛊虫?”缪太医难以置信地喃喃道,“老夫行医数十年,今日还是头一回见到。” 张太医也连连点头,惊叹道:“真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啊!” 方才看顾念雪娴熟的针法,俩人自惭形秽,他们活了大半辈子了,自认为医术也算精湛,可如今与这小丫头相比,却实在是相形见绌。 顾念雪却显得十分从容淡定,她不紧不慢地将银针一一收回,然后微笑着对两位太医说道: “感谢两位太医从旁协助。” 缪太医连忙拱手还礼,说道: “县主客气了,能够亲眼目睹县主解蛊的过程,实乃我二人之幸。” 张太医也附和:“没错,难怪沈院首屡屡称赞县主,妙手仁心,是医者楷模,当真配得上神医之名。” 顾念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笑,她轻盈地抬起手,将一本略显陈旧的医书递到了缪太医和张太医面前。 “这本医书是我此前闲暇时随手抄录的,里面有关一些稀有毒物和虫蛊的记载,二位大人若是不嫌弃,这本医书就当作是我送给太医院的一份谢礼吧。” 缪太医和张太医显然没有预料到顾念雪会如此慷慨,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张太医迅速回过神来,他连忙双手接过医书,小心翼翼地翻开了两页。 然而,仅仅只是看了这两页,他的眼睛就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这里面竟然还有解毒方法,实为详细,连用药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副作用都标注清楚了。县主······您当真要赠与太医院?” 张太医的话语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毕竟在他们的认知里,有些医者对于自己的独门秘技往往都是视若珍宝,绝对不会轻易传授给他人。 毕竟,有句俗话说得好,“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谁会愿意将自己辛苦所学倾囊相授? 面对张太医的质疑,顾念雪只是微微一笑,淡淡道: “自然,其实这本医书里,很多东西也是曾经一位老者所授,我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的经验和见解,适当地添加了一些内容而已。” 张太医越看越觉得惊奇,双手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而缪太医则整个人都快把头埋进去了,似乎想要把这本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太不可思议了,微臣替太医院谢过县主。”张太医激动地说道,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缪太医也连忙附和道:“是啊,县主此恩,太医院没齿难忘。” 说罢,两位太医一同向顾念雪躬身道谢,态度十分恭敬。 “二位大人不必如此,其实念雪也是有私心的。”顾念雪忙虚扶了一把,接着道, “所谓勤求古训,汲悬壶以甘露;博采众方,鼎济世以友邻。传自然之道,观天地之大;任重而道远。太医院汇集五湖四海的名医,却不该将绝顶医术拘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 顾念雪的目光落在那本医书上,“这本医书,不仅是为了让大人们看到宫中太医与民间医者的差距,更是希望未来的太医院,能够走出去,与民间的医者相互交流、学习。做到求同存异,博采众长。” 张太医与缪太医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感慨。顾念雪的这番话,无疑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其实,他们心中所想的,无非就是两个字——“传承”! 好的医术就应该像那潺潺的流水一样,流淌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普济万民,而不应该被私有,成为达官贵人的专属! 第223章 不见棺材不落泪 待顾念雪出来后,虞莹立即迎了上来。 “念念,叶公子如何了?” “蛊虫已经取出来了,约莫半炷香后,他便能醒。” 虞莹听到这话,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接着又说道: “对了,我发现一个可疑的人,你看看是不是他。” “去看看。” 虞莹领着顾念雪来到院中,只见一个男子正跪在地上,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着。 顾念雪款步走了上去,站定在男子面前, “抬起头来。” 男子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目光与顾念雪相对时,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安。 “乐安县主饶命,小的不知所犯何事?还请县主明示!\" “你叫什么?”顾念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回县主,小的名叫石淮。” 顾念雪挑眉,\"石淮,你要知道,同本县主装傻充愣最是无用,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噬魂蛊是谁给你的?\" 石淮低垂着头,不敢直视顾念雪的眼睛,眼神闪烁不定。 早听闻乐安县主是解毒高手,看来这噬魂蛊也是难不倒她,可是,即便是死,他也不能说出实情,否则他的家人一样活不了,于是支支吾吾道: “小的不明白县主所言何意?” 顾念雪面上从容不迫,似乎早已洞悉他内心的挣扎。 随即吩咐人取来子蛊,石海看到活着的子蛊正在药液里扭曲着身子,瞬间浑身发毛。 “给你种此蛊的人,应该跟你说过,子母蛊同生死吧?”顾念雪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可听在石淮耳中却像极了催命符。 同生死? 石淮心头一紧,他当然知道,一旦子蛊死去,母蛊也会随之毙命,包括他。 他拧起眉头,额头上冒出一层细汗,却依然咬紧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顾念雪见石淮沉默不语,便知他是铁了心不肯说,也不愿再浪费时间与他纠缠。 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拧开瓶塞,纤细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着一些红色药粉洒在了那子蛊身上。 刹那间,那子蛊像是被施了魔法一般,扭动得愈发剧烈,仿佛在遭受巨大的痛苦。 与此同时,石淮也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五脏六腑都在抽紧,一股剧痛袭来,他再也无法支撑,猛地一下摔倒在地。 “啊!”石淮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痛苦地在地上翻滚,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不待须臾, “我说!我说!”他声嘶力竭地喊道。 顾念雪眼神一凛,紧紧地盯着石淮。 只见石淮喘着粗气,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是四皇子手底下的人给小的下的蛊,说是只要我成功让叶公子杀了叶尚书,就会给我一大笔银子,还说要是我泄露出去,就杀了我全家。” 顾念雪听着石淮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虞莹怒不可遏,“这个四皇子简直太可恶了,我定要到陛下面前讨个说法!” “表姐切莫生气,单凭他一个人的口供,还不足以给一个皇子定罪。” 虞莹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顾念雪说得有道理,于是她狠狠地瞪了石淮一眼,不再说话。 “王妃!” 就在这时,蓝雨也匆匆赶了过来。 他的身后紧跟着一群侍卫,而侍卫们正拖着一个半死不活的人。 众人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之前的“太医”!此时的他已经面目全非,脸上血肉模糊。 再仔细看,他的手指竟然已经被切掉了三根,伤口处还在不断地渗着鲜血,看上去异常凄惨。 石淮蜷缩在地上,颤颤巍巍地看了一眼倒在身旁的‘太医’,连大气都不敢喘。 顾念雪只是淡淡扫了一眼, “招了?” 蓝雨连忙躬身回答道: “招了,此人是宇文胄的手下,两年前因偷盗宫中财物被逐出了禁卫军,自那以后,他便一直为宇文胄卖命,在宫外为他敛财,这些年来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同时,他也交代了,让他来此确认叶尚书是否毙命的就是此人。”蓝雨指向一旁的石淮。 石淮听到这里,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艰难地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哭喊道: “县主饶命!小的也是被逼的,小的家人都在宇文大人手中,若小的不攀咬四皇子,他们可都活不成了啊,小的贱命一条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妻儿是无辜的呀!请县主救救他们吧!” “你前后证词不一,叫本县主如何信你?想让我救你的家人倒也不难,只是你可有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宇文胄主使?”顾念雪的声音清冷无比,目光如炬,直直地落在石淮身上,仿佛能洞悉他内心的每一丝想法。 石淮在脑中思虑片刻,定了定神。 少顷,他看着顾念雪说道: “小的有证据!宇文大人每次给小的下任务,都是通过小康子传递的,往来书信小的都藏起来了,就在宫中御花园的假山石头底下埋着,县主大可以派人去搜!不止如此,小的还······” 石淮的话突然顿住,眼神迅速扫视了一圈四周,然后压低声音,怯怯地道: “县主可否屏退左右,小的有更重要的事要告知县主,此事关系重大,实在不宜让他人知晓。”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虞莹便高声叫道: “表妹,你别信他!他肯定是想趁机对你不利!” “县主明鉴,小的虽不是什么好人,可小的愿意以命换命,只要县主能够救出我的家人,小的今日就算是死,也无怨无悔了。” 顾念雪看着他,随即挥了挥手,侍卫们应声都下去了,只留下蓝雨一人。 “表姐,你去看看叶公子,想来他也快醒了。” 虞莹虽然心里明白,表妹这是有意要支开自己,但看到蓝雨还在这里,她稍微放心了一些,于是便点头应道: “好,那你务必小心。” 顾念雪笑着点点头。 待人都退下,石淮这才继续道: “小的曾撞见宇文大人深夜前往歆萃宫,直至后半夜才离开。” 歆萃宫?! 顾念雪听到这个名字,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歆萃宫是凌贵妃的寝宫,宇文胄怎么会在深夜去那里呢?这其中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念雪蹙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连贵妃娘娘都敢攀咬,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么?” 第224章 本小姐就是看上你了 石淮攥着心口的衣服,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方才的疼痛还没有缓过来,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石淮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 “其实,原先小的也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之后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提前躲在暗处,结果发现,宇文大人每次去往歆萃宫过夜当晚,宫殿的荷花池上,就必定就会放一盏花灯,没有一次例外!县主若是不信,大可派人暗中追查。” 顾念雪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石淮,说道: “你让我去查贵妃?莫不是想拉我一起死?” “县主说笑了,小的岂敢,谁人不知,县主即将与肃王成婚,不久之后,您便是高高在上的肃王妃,此等身份,何惧贵妃?” 然而,顾念雪却不为所动,她冷冷地看着石淮,缓缓说道: “石淮,你可知道,就凭你这几句话,便足以让你死上一百次了。 “事已至此,石淮深知自己已无路可走,今日计划失败,小的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与其这样,倒不如死在县主手中,或许还能为家人争取到一线生机······” 石淮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中闪过一抹凛然。 蓝雨见状,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警觉地护在顾念雪身前,双眼紧盯着石淮,生怕他会突然暴起伤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石淮并没有对顾念雪动手,而是整个人像疯了一样猛地扑向了旁边的石柱!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石柱被撞得摇摇欲坠,而石淮则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瘫倒在地,鲜血四溅。 顾念雪没有看过去,只是闭了闭眼, “蓝雨,设法找出他的家人,安置到寿安堂去。” “是,王妃。”随即蓝雨叫来了人,将人都拖了下去。 顾念雪抬起头,望着那片蔚蓝的天空,心中却如坠千斤重担,沉重无比。 回想上一世,凌贵妃的下场是被宣璟帝厌弃,打入了冷宫的,难道,就是因为宇文胄嘛? 如此想来,这个宇文胄定是个两面三刀的,明面上是为宣璟帝办事,实则背后还站着位贵妃,难怪这么多年,他做的那些事竟无人敢问。 想必是就算被人查到了什么,也有人会为他只手遮天! 顾念雪深知此事关系重大,无论是文觐殿那位和歆萃宫那位,她都得罪不起。 稍有不慎,恐怕自己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 叶垣吉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虞莹。 他这几日几乎都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记忆碎片七拼八凑也记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虞莹便一边照顾他,一边跟他讲述着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切。 在虞莹的陪伴下,叶垣吉的身体逐渐恢复。 好在叶尚书也只是受了些皮外伤,经过大夫的包扎和治疗,休息几日就会痊愈。 俩人几天相处下来,叶垣吉再迟钝,也猜到虞莹对自己的心意,只是他不想将感激之情与男女之情混为一谈。 “虞小姐,在下只是一介文弱书生,不值得你如此倾心相待,其实你······” “你不会是想说,我值得更好的,让不要把心思放在你一个人身上,或是你配不上我这等话?”虞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垣吉,直接抢先替他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叶垣吉垂眸,算是默认了。 他原本以为,虞莹会因为他的这番话而大发雷霆,甚至可能会对他破口大骂,但没想到,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叶垣吉,本小姐这个人其实很不喜欢拐弯抹角,你今日既然表态了,那我不妨也同你说个明白。” 叶垣吉忍不住抬眸迎上虞莹坦荡的目光,竟意外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笑意。这丝笑意虽然很淡,但却如同春风拂面,让他的心弦微微一颤。 虞莹一步步靠近他,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而叶垣吉则在她的逼迫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他的脚步有些慌乱,显得有些窘迫,与虞莹的自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知道你喜欢我表妹,”虞莹的声音在叶垣吉的耳边响起,“但是你要知道,她一定会成为肃王妃,你没机会。” 不待叶垣吉开口反驳,虞莹依旧步步逼近,继续说道: “而本小姐我,就是看上你了,不管你现在对我有没有一丁点的喜欢,我都不在乎,你给我记住,只要你一日没有成亲,我便会一直喜欢你,直到你把这里的位置空出来给本小姐!”虞莹的指尖刚好戳在了叶垣吉心口的位置上。 叶垣吉被她逼得节节后退,最后背靠着墙壁,无法再后退一步。 虞莹就这样直勾勾地仰头凝视着他,眼眸中充盈着自信与笃定。 而叶垣吉生平第一次遭逢如此强势的女子表白,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慌乱。 两人的面庞近在咫尺,叶垣吉甚至能感受到虞莹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去,仿佛这样就能与虞莹拉开一些距离。 然而,他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生硬和笨拙,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碰到虞莹。 “虞小姐,其实说话的时候,我们不必靠得如此之近。”叶垣吉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那急促的心跳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紧张。 虞莹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似乎对叶垣吉的窘态颇为满意,轻声笑了一下后,缓缓地向后退了一小步,与叶垣吉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些。 “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嘛?”虞莹的目光依然落在叶垣吉身上,眼中的期待显而易见。 叶垣吉稍稍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她所指的是之前邀请她来私塾一同习字的事情。 他定了定神,回答道: “只要虞小姐愿意,在下定当履行承诺。只是,这个月底,我便要去大理寺任职了,恐没有那么多时间······” “无妨!”虞莹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我有的是时间,大不了,我直接去大理寺找你便是。毕竟我爹是总门都统,大理寺也有他的旧部,说不定我还能帮你调教调教呢。” “这就不必了,那就先这么决定吧,若没有其他事,在下就先回府了。” 叶垣吉这会儿紧张得汗都出来了,急忙贴着墙逃离此地。 虞莹看着叶垣吉逃也似的背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暗暗道:“叶垣吉,你休想逃出本小姐的手掌心!” 第225章 陈兵边境 凌霄会馆, 牧星驰端坐在书桌前,看着方才宫中传来的圣旨,面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裴皓廷立于一侧,问道: “殿下,这几日,我朝使臣不断给宣璟帝施压,可他们至今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只是每天赏赐一些小玩意儿,这分明就是在敷衍我们,殿下难道不着急吗?” 牧星驰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圣旨,淡淡道, “不着急,过了今日,他们会求着本太子给答复的。” 裴皓廷不解,“殿下为何如此笃定?” 他的话音刚落,千寻就疾步走了进来, “太子,北疆八万军马已陆续压境待命。” “原来殿下早有谋划,这是算准了时间,等大军压境!”裴皓廷的声音难掩兴奋。 而牧星驰却面色如常,手中悠然地把玩着一块玉石,似乎对这个消息并不感到意外。 他漫不经心道: “哪有什么大军压境,本太子对此一无所知。” 裴皓廷与千寻对视一眼,两人皆心领神会: “太子英明!” 牧星驰嘴角微扬,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玩味,游戏快结束了······ —— 北疆八万大军陈兵边境,黑云压城,边关告急文书雪片般飞至京城,每一封都仿佛是一道催命符,让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 宣璟帝脸色阴沉如水,匆匆在御书房召集一众重臣与皇子,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文觐殿内,气氛凝重得近乎窒息。 宣璟帝坐在御案之后,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沉声道: “北疆使臣提出两个条件,一是索要坤舆图,二是要与我皇室和亲。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冯御史微微皱眉,率先开口,声音不疾不徐: “陛下,若贸然应允他们的条件,恐长他人志气,灭我朝威风;可要是拒绝,一旦战火燃起,百姓又要生灵涂炭。依老臣之见,北疆皇帝不过是知晓牧星驰遇刺一事,想为自家儿子撑腰罢了,未必真想挑起战事。咱们不如再观望观望,寻个折中的法子。” 虞正昊微微颔首: “冯御史所言极是。北疆大军压境,固然来势汹汹,但他们劳师远征,后勤补给耗费巨大,长久下去也难以为继。此时若能通过外交周旋,或许能兵不血刃化解危机,实在没必要轻易开启战端。” 话音刚落,赵将军 “噌” 地一下站起身来,满脸涨得通红,大声反驳: “非也!北疆此番大军压境,分明就是蓄意挑衅!坤舆图乃我朝机密,关乎江山社稷,怎能轻易拱手让人?至于和亲,堂堂皇室公主,岂是他们能随意索要的筹码?咱们要是一味退让,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天下百姓?依末将之见,唯有一战,方能扬我万历国威,让北疆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萧璟瑞也起身,目光坚定,拱手道: “父皇,儿臣赞同赵将军所言。我朝疆域辽阔,兵强马壮,岂会惧怕北疆弹丸之地?父皇天威,若任由北疆如此威胁,日后四方蛮夷必定纷纷效仿,我朝威严何存?儿臣建议,即刻派军出征,我万历将士勇猛无双,枕戈待旦,定能将北疆贼寇打得落花流水!” 兵部尚书胡大人连连摇头,面露忧虑之色:“四殿下,打仗可不是儿戏,一旦开战,胜负难料,多少将士要埋骨他乡,又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咱们得为天下苍生着想啊。” 萧璟瑞蹙眉,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胡大人这是对我朝将士没有信心?还是说您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顾衡远见状,随即上前一步: “四殿下,莫要激动,胡大人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且战争耗费巨大,国库能否支撑得起后续战事,都是未知之数。还望殿下三思。” 赵将军气得直跺脚,双目圆睁,怒视着顾衡远和虞正昊: “你们这是畏敌如虎!一味退缩,只会让北疆更加嚣张。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萧璟瑞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心中暗忖:这些老臣,只知守着眼前安稳,却不顾我朝长远威严。 父皇若听了他们的,万历颜面何存? 当下再次恳切说道:“父皇,儿臣愿带兵出征,为我朝雪耻,还请父皇恩准。” 萧璟瑞此话一出,朝堂之上纷纷投来异样的眼光,有质疑,有欣赏,亦有不屑。 宣璟帝靠在龙椅上,神色凝重,心中亦是左右为难。 答应北疆条件,心有不甘,可贸然开战,又怕重蹈覆辙,让百姓受苦。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朝堂上的众人,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 良久,他的视线停留在了一直未曾言语的萧璟煜身上。 心中暗想,他这个儿子今日为何这般安静,任由老四出尽风头也不曾出言打压。 “肃王,对眼下局势,你有何看法?” 宣璟帝突然开口,众人的目光瞬间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全部聚焦到了萧璟煜身上。 只见萧璟煜身姿挺拔如松,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向前一步,拱手行礼后,沉稳说道: “恕儿臣直言,北疆此番动作不过是想让我们给个态度罢了,给了便是,若真如赵将军与四弟所言,为了所谓的威严与皇室颜面,而让千万将士血溅战场,百姓民不聊生,那才是真寒了百姓与将士的心。” 萧璟瑞冷哼一声, “那依皇兄所言,就是要让父皇应允北疆无理的要求了?” 萧璟煜瞥了他一眼, “本王觉得,北疆提的要求不算无理。”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谁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表态。 毕竟,肃王一向以骁勇善战着称,从不惧怕战事,如今却主和不主战,这实在让人费解。 难道此前传闻肃王在边疆中毒伤了根本的消息是真的?或许他当真已经无力再战?!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赵将军终于按捺不住,脱口而出: “肃王慎言!” 他的脸上满是愤怒与不屑,“真是想不到,王爷如今竟也变得这般畏首畏尾?坤舆图何等重要,拱手送人,这是卖国之举!” 萧璟瑞也冷笑道:“是啊,皇兄,往日您在战场上威风凛凛,今日所言实在令臣弟大失所望,难不成是久居朝堂,没了血性?” 第226章 云梦居开业 面对萧璟瑞的冷嘲热讽,萧璟煜神色未变,目光平静如水: “坤舆图一直都在本王手中,而本王早已将其中山川地貌、关隘要地,都印在了脑子里。就算将这图给了北疆,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日后若有战事,本王照样能带领将士们,保我万历山河无恙。”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令人闻之振奋。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至于和亲一事,北疆只说与皇室和亲,并未指明是哪位公主。陛下刚封的禧和公主,不就是最好的选择嘛?” 萧璟煜接着说道。 此言一出,一位大臣当即站出来: “王爷有所不知,禧和公主在百花宴那日,不慎落水,传闻被人救起时衣衫不整······如此一来,禧和公主的名声受损,对方怕是不愿迎娶。” 萧璟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 “无妨,本王有的是办法让北疆答应,和谈势在必行!”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有的面露怀疑之色,显然对萧璟煜的话心存疑虑;有的则暗自思忖,思考着萧璟煜究竟有何妙计。 不过,绝大多数人心中都暗自期望着萧璟煜真有这般能耐。 毕竟谁都清楚,一旦开战,朝堂上下都将陷入无尽的动荡,能以和平方式化解这场危机,自然是再好不过。 宣璟帝靠在龙椅上,目光灼灼地看着萧璟煜,良久,缓缓开口: “璟煜,此事便交由你去办。若真能妥善解决,朕定有重赏。” “儿臣遵旨。” 下朝后,众人纷纷散去,宣璟帝却留了萧璟煜到御书房议事。 这一举动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尤其是萧璟瑞,他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赵将军走到他身边,故意说道: “四皇子,如今看来,皇上最看重的仍旧是肃王,您这几日因为五皇子遇袭一事,被屡屡弹劾,皇上都未曾出面替你说一句,今日朝堂之上,肃王不过寥寥数语,便让皇上下定决心和谈,可见您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可远远不如肃王啊。” “赵将军慎言,父皇是明君,同意和谈自然是为了天下万民考虑,与父皇看重谁并无关联。” 尽管萧璟瑞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他不禁想起最近自己所遭遇的种种事情,心中的不满和委屈愈发强烈起来。 “是末将多嘴了,殿下见谅。王爷离京之前,曾特意交代过末将,凡事都要与殿下站在一处,若殿下有任何需要,都可随时吩咐,末将定当权力从旁协助。”赵将军后半句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透着一丝难言的精光。 萧璟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心中虽然愤怒,可当下还不是时候,毕竟,这其中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轻举妄动。若动,也必将是殊死一搏!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将宣璟帝的脸色映得阴晴不定。 他紧攥着手中的证据,上面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禁卫军统领宇文胄的恶行:宫外大肆敛财,强圈肥沃农田转作私产,致使无数穷苦百姓流离失所,更有甚者,被其戕害性命。 可这些恶行,竟都被巧妙洗白,若不是萧璟煜私下费力探查,恐怕他还被蒙在鼓里。 宣璟帝眉头拧成个 “川” 字,宇文胄身为他手中制衡各方的棋子,如今这般行事,无疑是在狠狠打他的脸。 他抬眸看向萧璟煜,目光里有恼怒,更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璟煜,此事你办得…… 倒是让朕意外。” 话里话外,隐隐透着不满。 萧璟煜心领神会,微微躬身,垂首道: “父皇,儿臣只是不忍百姓受苦,见此事蹊跷,才私下查探,绝无冒犯父皇之意。” 他心里清楚,自己这一番动作,无疑是动了父皇的 “人”,也必然会惹恼了他。 宣璟帝沉默片刻,轻敲桌案,缓缓开口: “宇文胄之事,不宜声张。朕不想朝堂内外,知晓朕信任之人,竟背着朕做出这等腌臜事。你…… 可明白朕的意思?” 他眼神微眯,暗示意味十足,实则是想秘密结果了宇文胄,以免丑事外扬,令自己颜面无光。 萧璟煜闻言,当即心领神会,单膝跪地,朗声道: “儿臣明白,定当妥善处理,绝不让此事泄露半分。” 他心里明白,这是宣璟帝给他的一个 “补救” 机会,也是一道隐晦的命令。 —— 筹备了这么久,顾念雪的酒楼今日正式开业了。 只是对外,这间酒楼的掌柜是方木。 酒楼的外观就已足够吸睛,飞檐斗拱带着几分古朴韵味,可那琉璃瓦却又色彩斑斓,透着别样的异域风情。 门头上悬挂着一块雕花匾额,镌刻着“云梦居” 三个大字,笔锋苍劲又不失飘逸。 踏入酒楼,众人瞬间仿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正中央,一道活泉瀑布从高处潺潺而下,水流撞击着下方的岩石,溅起晶莹的水花,水汽弥漫,带来丝丝凉意。 瀑布下方是一方清池,几尾红鲤自在游弋。池中荷叶田田,荷花或含苞待放,或肆意盛开,为这空间添了几分雅致。 酒楼内桌椅摆放错落有致,皆以珍贵木材打造,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每张桌子上都摆放着精致的摆件,或是异域风格的小雕塑,或是色彩艳丽的花卉。 再看那酒柜,更是琳琅满目。 寻常的美酒自是不必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五颜六色的酒,有宛如春日嫩柳般翠绿的,有恰似天边晚霞般嫣红的,还有仿若夜空幽邃的深蓝,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听闻这云梦居的菜式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今日可得好好尝尝。” 一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对身旁同伴说道。话音刚落,便有伶俐的伙计快步上前,递上菜单,上面菜品丰富,从家常小炒到山珍海味,各地风味汇聚一堂。 此时,大厅中央的高台缓缓亮起灯光。 一位身姿曼妙的姑娘莲步轻移走上高台,轻纱在她身上随风飘动,仿若云雾缭绕。 鼓乐声起,她翩翩起舞,身姿轻盈,时而旋转,时而飞跃,恰似飞仙临世。 临近一看,正是数月前在青石镇偶遇的红绡! 台下的客人都看直了眼,叫好声此起彼伏。 高台四周设有精致的围栏,巧妙地隔开了客人与表演区域,既保障了姑娘表演时的安全,又避免了客人酒醉后冒犯。 第227章 有恃无恐的滋味 “这酒楼的东家,可真是个妙人!”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满脸赞叹,“这般别出心裁的设计,这般周到的安排,日后这云梦居,定能在这京城之中独占鳌头。” “我觉着这云梦居背后的东家肯定不是一般人。”老者身旁的一人附和道。 “怎么说?”一位夫人好奇问道。 “你们可知对街的琼花楼是谁的产业?”那人卖了个关子。 “听说是某位皇亲国戚的。”有人回答道。 “非也,其实琼花楼真正的东家是当朝四皇子。”那人刻意压低了声音。 “啊?”众人皆露出惊讶之色。 “所以说啊,这云梦居敢开在这儿,而且还如此张扬,可想而知,这背后东家的身份该有多骇人。你们啊,都仔细着些吧!” 周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言语间满是对这云梦居背后东家的好奇。 此时,二楼的雅间外,顾念雪戴着面纱,正倚着栏杆,自二楼往下看那舞台上的红绡,眉目含笑。 萧璟煜走到她身边,低声道: “亏你想的出来,居然把她接来京城了。” 顾念雪侧目, “她有一身技艺,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必受人摆布,我这儿正好又缺个信任的人,两全其美不好吗?” 萧璟煜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揶揄的笑意,调侃道: “你倒是挺会利用本王的韶光阁,竟然想到用它来帮你查人家的关系网。” “查一下总归是放心些嘛,干嘛,你的人,我用不得?”顾念雪嘟囔着嘴,瞪着他。 “用得用得,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的人也是你的人,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萧璟煜宠溺地赔笑道。 “这还差不多。”顾念雪心满意足。 “不过,你把人弄来京城,怕是不止想让她成为云梦居的台柱,更是想给她制造报仇的机会吧?”萧璟煜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念雪。 顾念雪美眸微闪,“她有女子鲜少有的不屈精神,纵使被人欺凌,却有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这个机会,是她应得的,能不能把握的住,就看她自己了。” 萧璟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问道: “那人她指认出来是谁了嘛?” “?御史中丞家的小儿子,鹤庆堂。” 顾念雪暗中找人查过,这个鹤庆堂全然就是个纨绔子弟,整日里游手好闲,流连于烟花之地,不学无术,还仗着自己那点儿家世,胡作非为,简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恶霸。 可,光靠这个御史中丞的爹还不足以为他兜底,真正让他仗势欺人、肆意妄为的底气,其实是来自于他在宫中的良嫔姐姐。 “良嫔的弟弟?”萧璟煜确认道。 “可不是,”顾念雪无奈地叹了口气,“哎,咱们这位陛下的后宫,还真是热闹,如果我的人把鹤庆堂给杀了,你说这良嫔会不会蓄意报复啊?”顾念雪抬眸看着他。 “你尽管闹,天塌了,也有本王顶着,怎么也砸不到你头上。”萧璟煜噙着笑,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顾念雪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有恃无恐的滋味,也是让她给尝了个彻底了。 “对了,和谈的事你准备的如何了?”顾念雪突然想起正事,连忙问道,“我思前想后,要让牧星驰点头接受卓旻薇,光靠坤舆图恐怕不够。” 萧璟煜面色沉着,“的确不够,所以我给他开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条件。” “哦?是什么?”顾念雪好奇地追问。 “北疆皇帝年事已高,身体也每况愈下,但却迟迟不退位,牧星驰觊觎皇位已久,早就蠢蠢欲动,北疆的朝堂也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牧星驰虽早已被立为太子,但只要一日没有继承皇位,他就每日如同被架在虚空之上,稍有不慎便会跌落谷底,粉身碎骨。” 萧璟煜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沉着开口, “而我给他的条件,就是若有一日,他被废储,我便出手帮他扫清障碍,助他登位。” “可你之前不是说,北疆皇帝很宠爱他这个儿子嘛?当真会有那么一天?”顾念雪不解。 萧璟煜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伸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动作极致温柔, “权力是会让人失去本心的。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在皇权面前,大概率只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况且,牧星驰那几个兄弟,可不全是庸才,他们同样对皇位虎视眈眈。故而,牧星驰有这个顾虑,也不奇怪。” 顾念雪叹息了一声,萧璟煜刚想说什么,就听她小声嘟囔道: “看来,我得努力多赚些银子了。” “为何?” “万一以后是你那些兄弟其中之一登上了皇位,可不得第一个就把你踢出去,我得养你啊。” 毕竟任哪位君王都不想留个权力滔天,随时都会凌驾于皇权之上的重臣在身边。 萧璟煜沉默片刻,随即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的确,这个想法也是极有可能的。 “那说好了,如果真有那一天,本王可就靠你养了。”他半开玩笑地说道,试图缓解一下她心里的担忧。 “没问题,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定会护住你。”顾念雪毫不犹豫地回答。 萧璟煜看着她,眼神中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 —— 某天,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宇文胄结束宫中当值,骑马出宫回府。 行至一条幽深小巷时,四周静谧得有些反常。 突然,几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屋顶疾射而下,手中利刃在月光下泛着寒光,直逼宇文胄而来。 宇文胄反应极快,瞬间抽出佩剑,大喝一声: “什么人?”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带着一丝威严和警觉。 为首的暗卫并不答话,挥刀便砍,招式狠辣,显然是铁了心要取他性命。 宇文胄见状,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随即反手一剑刺去,直刺暗卫的咽喉,后者立即横刀一挡,将宇文胄的剑势挡开,双方瞬间缠斗在一起。 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火星四溅。 暗卫配合默契,攻势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不给宇文胄丝毫喘息的机会。 宇文胄虽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身上渐渐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渗出,洇红了衣衫。 他边战边退,试图突围,却被暗卫死死缠住。 一番激斗后,宇文胄终因体力不支,躲闪不及,被暗卫一剑封喉,轰然倒下,没了气息。 第228章 赐婚 暖阁内, 凌贵妃身着华丽的宫装,慵懒地靠在榻上,身边的宫女正有条不紊地研磨着香料,馥郁香气袅袅升腾,将周遭气氛烘得愈发静谧。 底下的太监匆忙上前跪地,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娘娘,大事不好!宇文胄大人在回府途中被人暗杀,刺客手段狠辣,宇文大人…… 当场就没了性命。” 凌贵妃本在把玩着手中一枚羊脂玉簪,听闻此言,玉簪 “啪” 地一声,断成两截。 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喝道: “废物!这么大的事儿,为何才来报?” 小太监颤颤巍巍道:“娘娘息怒,奴才也是刚刚从刘公公那里得知的消息,一听闻此事,奴才就寻了个由头赶忙来报了。” 凌贵妃闻言,努力平息了心中不安,思虑片刻后,她心中又不禁暗自庆幸。 此前她隐隐察觉有人盯上宇文胄,本欲抢先动手除了这个隐患,没想到竟然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倒是省了本宫一番功夫。” 想到这儿,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着阴狠,“设法探查清楚,是谁动的手!” 小太监立即埋头颔首, “是,贵妃娘娘!” “去吧。” “奴才告退。”小太监一路迈着小碎步,后退着出去。 凌贵妃轻抚着鬓角,目光闪烁,盘算着接下来的棋局,宇文胄这颗棋子没了虽然可惜,但不至于影响到自己的谋划。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殿中响起: “母妃!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惹您生气了?”萧璟芫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 凌贵妃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见是萧璟芫,紧绷的面容瞬间柔和了几分, “璟芫,你何时过来的?你们这些奴才是怎么回事?五皇子来了为何不通报?!” 萧璟芫显然没有预料到母亲会如此生气,不禁愣了一下,心中暗自纳闷,今天的母妃怎么有些怪怪的? “娘娘恕罪!”一时间,殿内丫鬟跪了一地。 “母妃,不怪他们,是儿臣想给你个惊喜罢了。”萧璟芫试图安抚她。 凌贵妃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便扯了扯嘴角道: “惊喜?是什么?” 萧璟芫将食盒往前递了递,献宝似地说道: “母妃,您瞧!这是宫外醉玉楼的点心,儿臣知道您爱吃,特意跟着那儿的师傅学做的,就想给您个惊喜。” 话落,凌贵妃原本噙着笑意的嘴角忽地沉了下去,声音略显不悦, “璟芫,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整日为这等小事浪费心力,你父皇交给你的差事,你可办好了?要知道,你父皇此番不只是为了考验你的能力,更是想给你机会在朝堂上露脸,可不要辜负了你父皇的一番苦心。” 萧璟芫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嘻嘻笑道: “母妃,您别担心,那些差事我都能办好。做点心又不耽误事儿,我就是觉得好玩儿。而且,我看母妃平日里协理六宫那么累,也想做些好吃的,让你也能松快松快。” 凌贵妃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额头: “你呀,心思太单纯!朝堂之上,波谲云诡,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得把心思都放在差事上,好好表现,别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萧璟芫重重地点点头: “母妃,我知道啦,下次不会啦。不过这糕点您可得尝尝,我学了好久呢,保证味道不差!” 凌贵妃无奈地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宠溺地看着他: “味道不错,我儿有心了。” —— 这几日,朝臣们的心都一直提到了嗓子眼,纷纷观望北疆使臣的一言一行。 直到宣璟帝颁布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承皇天洪恩,御宇天下,夙夜兢兢,惟念邦国永固,生民安康。今北疆来朝,示以睦邻修好之诚,言辞恳挚,朕心甚慰。 朕观天下大势,和则两利,战则俱伤。北疆与我万历,虽地分南北,然同处乾坤之下,皆为苍生所寄。今朕决意与北疆结百年之好,特赐坤舆图一幅,愿彼此明晰疆域,互通有无,以促商贸繁荣,民生富庶。 朕之爱女禧和公主,德容兼备,柔嘉维则。为昭显朕之诚意,敦睦邦交,朕将禧和公主下嫁北疆皇室。公主远嫁,虽朕心有不舍,然为两国之谊,社稷之安,朕亦欣然允之。望公主谨遵妇道,以和为贵,增进两邦情谊。北疆皇室亦当善待公主,如朕亲女,不得有负。 自此,两国结秦晋之好,共守盟誓,永息兵戈。朕愿与北疆诸君,携手共创太平盛世,福泽万民。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陛下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疆之患已解,京城一片欢腾。 顾衡远一袭朝服,面色略显紧张,与宣璟帝在园中闲谈。 宣璟帝笑着打趣道:“你今儿个这是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有话快说。” 顾衡远一听,忙恭敬行礼,朗声道: “陛下圣明。犬子顾子陵与六公主情投意合,老臣斗胆,恳请陛下赐婚,成全二人。” 宣璟帝听闻,哈哈大笑起来:“好你个顾衡远,好事都让你家占尽了!先是你家女儿要嫁入皇室,如今儿子又要娶朕的公主。” 他眼中满是笑意,并无半分恼怒, “不过,朕瞧着子陵这孩子不错,与六公主也算般配。这亲事,朕准了!” 顾衡远没想到宣璟帝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连忙谢恩,君臣二人又寒暄了几句,提及朝堂诸事与北疆善后,气氛融洽非常。 第二日,赐婚圣旨便浩浩荡荡地送到了顾国公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躬膺天命,唯愿家国同春,亲睦永固。 今观六公主端庄温良,国公府二公子顾子陵才兼文武,二人堪称良配。 朕心甚悦,特赐良缘,着顾子陵迎娶六公主为妻。朕赐六公主封号 “昭阳”,取昭明祥瑞、阳和启泰之意,望公主此后顺遂如意。授顾子陵卫将军之职,拜驸马督卫,掌京畿卫戍。 自此,皇亲与勋贵联姻,当为朝堂表率,家国柱石。望顾子陵与六公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相敬如宾,同守家国大义。更期顾子陵于朝堂之上,竭忠尽智,展其雄才,辅弼朕躬,不负朕之所望。 朕命有司择吉备礼,务必典制隆盛,彰显皇恩。 钦此! 顾子陵接过圣旨,脸上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待宣旨太监离开,他立刻翻身上马,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第229章 女大不中留 坤宁宫, 赐婚圣旨一下,萧璟晗的眼眸中藏不住的雀跃,少女心似脱缰野马,早已越过重重宫闱,飞向宫外那个俊逸身影。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饮下面前的安胎药,目光落在坐在下方傻笑的女儿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笑意,眼中满是宠溺与欣慰。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赐婚圣旨刚下,你的心就飞出去了?”皇后轻声打趣,声音仿若春日微风,带着独有的亲昵。 萧璟晗双颊瞬间泛起红晕,恰似天边被夕阳染透的云霞,她轻嗔道: “母后,您就别打趣儿臣了。不过,儿臣一想到能与子陵长相厮守,就是忍不住欢喜。” 说话间,她手指不自觉揪着衣角,眉眼弯弯,那幸福模样似要溢出来。 皇后抬手,示意她到身边来,萧璟晗立即快步上前,亲昵地挽住皇后的胳膊,满脸笑意。 皇后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眼中浮现出追忆之色: “母后明白,能嫁给心仪之人,是女子一生幸事。你与子陵情投意合,母后也是打心眼里替你高兴,只是,母后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皇后语气满含慈爱,仿若春日暖阳,暖到萧璟晗心底。 萧璟晗依偎在皇后身侧,感受着这份母爱的温暖,心中满是眷恋与感恩。 她缓缓抬眸,看着皇后,柔声说道: “母后放心,即便儿臣嫁作人妇,也会经常回来看望母后的,况且,子陵他…… 他待儿臣极好,儿臣定会与他携手,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她声音轻柔却坚定,透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母女俩正说着,宫女匆匆来报: “启禀皇后娘娘,顾二公子入宫谢恩,此刻正在宫外求见娘娘与公主。” 萧璟晗听闻,双眸瞬间亮如星辰,整个人似被注入活力,坐直身子,眼中满是期待。 皇后瞧在眼里,笑着点头: “快宣他进来吧。” 不多时,顾子陵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仿若春日翠竹,踏入殿中。 他恭敬跪地行了大礼: “微臣顾子陵,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声音清朗,带着几分紧张与激动。 皇后微笑着示意他起身: “快起来吧。” “多谢皇后娘娘!”顾子陵起身,目光看向萧璟晗,四目相对瞬间,似有电流划过。 萧璟晗脸颊绯红,微微低头,却又忍不住抬眸偷看。 顾子陵眼中亦满是深情,嘴角噙着温柔笑意,恰似春日盛开的繁花。 “子陵,从今往后,我这个宝贝女儿可就要托付于你了,望你能够敬她爱她,不要让她受到半分委屈才好。”皇后温柔叮嘱。 “娘娘放心,微臣定会倾尽所有,护公主一世周全,始终如一。” 顾子陵声音铿锵有力,却又饱含深情,仿若春日誓言,回荡在殿中。 皇后看着眼前这对璧人,心中满是欣慰,满意地点点头: “如此甚好。你们二人许久未见,想必有许多话要说。不如去御花园走走,也赏赏这春日美景。” 萧璟晗与顾子陵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欢喜之色,再次向皇后行礼后,并肩向御花园走去。 此时的御花园,正值春暖花开之际,繁花似锦,争奇斗艳,阵阵花香扑鼻而来,令人陶醉。 微风轻拂,花瓣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美不胜收。 萧璟晗漫步花丛间,裙角飞扬,仿若仙子下凡,美丽动人。 顾子陵跟在身旁,目光一刻未曾离开她。 “你总走在我身后作甚?” 萧璟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顾子陵。 顾子陵伸手,轻轻为她拂去发间花瓣,动作轻柔似怕惊扰到她: “因为我害怕此刻会是一场梦,若不在身后这样看着你,我怕一回头,梦就醒了。“顾子陵的声音低沉而缱绻,仿佛带着无尽的眷恋。 萧璟晗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起情话来这么动听。” “公主,这一日我盼了许久。往后余生,无论风雨,我定与你并肩同行,不离不弃。” 他声音低沉而深情,轻轻撩动萧璟晗的心弦。 萧璟晗眼中泛起泪花,轻轻点头:“我信你。其实我也知道,我的性子有时候会有些骄纵,但我保证,我会改的,我会努力成为国公府的好儿媳,做你的贤内助。” 顾子陵握住她的手,十指紧扣,掌心温度似要将彼此融化: “公主,你无需改变。在我心中,你便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父亲母亲都很喜欢你,念念更不必说了,日后,我们若成了亲,你若想住国公府便住,不想住,我们就单独住在公主府,以你喜欢的来。” 他目光坚定,如这春日暖阳,驱散萧璟晗心中所有阴霾。 “子陵,你真好。” 二人漫步在御花园小径,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 他们时而驻足欣赏花朵,时而相视浅笑,轻声诉说着彼此心意。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似也在为这对有情人送上祝福。 然而,在这一片喜庆之中,卓旻薇的命运却如乌云笼罩。 宣璟帝的话语至今都如一把冰冷的刀刃,无情地将她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斩断: “北疆虽平,但边境安稳仍需维系。你身为皇室公主,当为社稷分忧,朕决定送你去北疆和亲。” 卓旻薇心中一紧,她都那般让自己名誉扫地了,竟然还是没能逃过沦为政治牺牲品的结局,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她再傻也猜得到,如若她拒绝和亲,那她的家人必定是死路一条,朝堂上任何一个微小的错处,都会成为他们卓家的催命符! 索性,她就说服自己,想到北疆太子牧星驰,面容俊朗,英姿勃发的模样, 她的心中竟涌起一丝莫名的期待,想着,若能与这样的男子相伴一生,远赴北疆似乎也并非难以接受。 只是,她不知道,此刻的牧星驰正悠然自得地坐在书房里,行云流水般在信纸上写着什么,那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他内心的冷漠与不屑。 最后,他满意地审视着这封洋洋洒洒的信函,命人快马加鞭送至边关。 他嘴角挂着一抹冷淡的笑意,声音冰冷: “那禧和公主,不过是我北疆与万历交易的筹码。待她到了北疆,便将她赏赐给我那风流的弟弟,也算是给宣璟帝一个交代。” 毕竟,他们只说了要让公主嫁入皇室,至于谁娶,又有何关系? “可此举会不会触怒宣璟帝?”裴皓廷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又怎样?一个毫无皇室血脉的草包公主,宣璟帝还不至于因为她跟北疆皇室翻脸。”蒋萧神色平静。 在牧星驰眼中,禧和公主不过是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从一开始,他就从未想过要将她娶作自己的妻子,这场和亲,从一开始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算计。 而此时的卓旻薇,满心期待着未知的北疆之行,对即将到来的残酷现实浑然不觉。 第230章 琼花楼失火 刑部大堂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堂中官员们面色阴沉,传阅着一封匿名举报信,信上白纸黑字,言之凿凿地称琼花楼藏有刺杀宇文胄的凶手。 宇文胄身为禁卫军统领,又是皇上面前红人,遇刺一案本就闹得沸沸扬扬,这举报信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这琼花楼平日里就鱼龙混杂,如今竟藏着这等重犯,无论是否属实,都要一探究竟!” 刑部尚书隆大人拍案而起,脸上的怒容愈发浓重,“即刻调齐人手,前去搜查!” “大人三思,这琼花楼的背后传闻可是四殿下,我们若是贸然前去搜查,四殿下万一追究下来,可不好交代啊。”一人苦口婆心地试图劝说,面露忧色。 隆大人拧眉,一脸严肃地反驳道: “荒唐!刑部办案,难道还要看办的是谁的案不成?再者说,本官只是去抓案犯,又不是去抓四皇子,又有什么可交代的?” 那人见隆大人态度坚决,心知无法改变他的决定,便又想了一个主意,赶忙说道: “大人,卑职知道您刚正不阿,可事关皇子,咱们不得不留个心眼啊,卑职有个主意,卑职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隆大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快说。 那人见状,连忙道: “大人,咱们不妨求助肃王殿下,请他让大理寺协同查办此案。如此一来,就算四皇子事后要追究,看在肃王的份上,想必也不会过多为难咱们的。” 隆大人听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行吧,那本官这就去一趟肃王府,你在此先集结人手,将琼花楼给围住,记住,里面的人一个都不许离开!” “是!大人!”那人领命后,立刻转身离去,召集刑部的衙役们准备行动。 不一会儿,一队刑部衙役如黑色潮水般迅速涌出刑部大门,气势汹汹地朝着琼花楼狂奔而去。 萧璟煜得知消息后,佯装露出一抹为难之色,但很快便点头答应了,不仅如此,他还好心派了一小队人马前去支援。 有了他的点头,刑部的腰杆也直了。 彼时正值白日,琼花楼外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然而,这一切的喧嚣都在衙役们冲入大门的瞬间被打破。 楼里的姑娘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而那鸨母更是扯开嗓子,声嘶力竭地尖叫着表示抗议,试图阻止衙役们的搜查行动。 “都给我老实点!刑部办案,搜查刺客!” 领头的衙役大声吼道,声音在楼内回荡。 衙役们开始逐间房搜查,翻箱倒柜,一片狼藉。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竟一无所获。 “大人,这整栋楼里的房间都查过了,并无刺客踪迹,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使坏,拿咱们刑部当枪使啊。” 一名衙役满头大汗,回来向带队官员汇报。 带队官员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忖,这举报信究竟从何而来?是真有隐情被掩盖,还是一场恶意的恶作剧? 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衙役们悻悻离去。 夜幕如一块沉重的黑布,悄然笼罩了整座京城。 白日里刚经历搜查风波的琼花楼,此刻安静得可怕,仿佛一座被遗弃的鬼楼。 月光洒在楼前的石板路上,泛着冷冷的光。 突然,一道火光从琼花楼的后厨蹿起,转瞬之间,火势如脱缰野马,迅速蔓延至整座楼。 火舌舔舐着门窗,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滚滚浓烟升腾而起,刺鼻的焦味弥漫在空气中。 “着火啦!快来救火啊!” 附近的居民发现火情,大声呼喊。 很快,水桶传递的队伍匆忙组建起来,众人齐心协力,试图扑灭大火。 然而,火势实在太大,琼花楼的木质结构成了绝佳的燃料,根本无法阻挡火势的蔓延。 当叶垣吉赶到现场时,眼前已是一片炼狱般的景象。 琼花楼已基本被烧成空架子,残垣断壁在火光中摇摇欲坠。 燃烧的木头不时发出断裂声,轰然倒下。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烧焦味,夹杂着皮肉被烤焦的气息。 在废墟中,隐约可见几具烧焦的尸体,扭曲的姿态诉说着生前的痛苦。 “大人,这火势太大,咱们赶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一名先到的衙役满脸烟灰,焦急地向叶垣吉汇报。 “里面的人呢,出来的有多少,尸体又有多少?”叶垣吉的脸色十分凝重,急切地问道。 “目前已经发现约莫十六具焦尸,还有一些被埋在废墟下面,暂时还没有弄出来。不过,我们会尽快把所有的尸体都清理出来,然后逐一清点核对身份。至于活着的······目前还没发现。”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明显低了很多,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那就是恐怕里面的人已经无一生还了。 叶垣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缓缓走近废墟,脚下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看到一具尸体被压在一根倒下的横梁下,身体已被烧得面目全非,皮肤呈现出黑褐色,肌肉扭曲变形,散发着阵阵恶臭。 周围的灰烬在微风中轻轻扬起,仿佛是死者不甘的灵魂。 “待尸体都整理出来,务必让仵作仔细查验,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 叶垣吉声音低沉地吩咐道。 他心中充满疑惑,白日里,刑部刚搜查过琼花楼,夜里就突发大火,这绝非偶然。 难道这琼花楼里,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究竟是谁如此大胆,竟敢做出这般惨绝人寰的恶行,非要将里面的人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此时,在不远处的一条小巷里,一个黑影隐匿在黑暗中,静静地观察着琼花楼方向的火势。 他的眼眸冷峻如冰,毫无一丝情感波动,就那样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确定现场情况后,转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不多时,黑影来到一处府邸,穿过庭院,径直走向书房。 “殿下,”黑影单膝跪地,声音低沉而恭敬地向坐在书桌后的四皇子萧璟瑞汇报,“大理寺已经介入调查琼花楼失火一案,想必皇上那边也已经得知了此事。” 萧璟瑞听闻,面色平静无波,缓缓放下手中书卷, “还是母妃果决,今日刑部那样大张旗鼓地搜查,琼花楼怕是早已被人盯上了,与其坐以待毙,等着别人拿那些所谓的证据来打本殿的脸,倒不如本殿亲自毁了它!” 第231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殿下,此事一旦闹到殿前,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届时,定会有人趁机拿此事参您,殿下可想好应对之策?” 黑影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萧璟瑞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随他们参好了,”萧璟瑞冷哼一声,“近日来,那些老家伙参我的还少嘛?但又有谁能真正拿出确凿的证据来?” “可皇上一旦对您起了疑心,殿下日后在圣上面前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可都会落于下风了。” “怕什么?”萧璟瑞却不以为然,“他萧璟煜手握虎符,掌几十万兵马,不也屡遭父皇贬斥?” 说到这里,萧璟瑞顿了一下,眼中的狠厉之色更甚, “只要琼花楼里的东西被毁,本殿就没什么可怕的,父皇一日没有立太子,本殿就还有机会!况且,就算是立了太子,本殿也可以将他拉下来!” 黑影听了,心中仍旧有些不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可殿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七皇子已经降生,皇后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了。” 萧璟瑞闻言咬了咬牙,先是广南私兵被全数剿灭,他名下产业也接二连三遭受重创,如今就连琼花楼也保不住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如此针对他? 他假设过各种可能的人选,但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还是萧璟煜。 可如果是他,他大可拟几封折子递上去,将证据摆在父皇面前。 届时,父皇定不会轻饶自己,说不定还会废黜他的皇子身份。 想到这里,萧璟瑞的额头上不禁冒出了一层细汗。 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个办法来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才行。 沉思片刻,萧璟瑞突然眼神一亮, “如今之计,唯有演一出大戏。” “殿下是何打算?” 黑影好奇地问道。 萧璟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父皇不是起疑心了吗?那我就让他亲眼看到我的忠心。” 他凑近黑影,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黑影听完,先是微微一愣,随即点头,眼中露出一丝钦佩。 翌日, 顾念雪起了个大早,梳洗完毕便去了主院,准备陪父亲母亲一同用早膳。 一进屋,就见虞婉正坐在桌前,眉头紧蹙,满脸愁容。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顾念雪连忙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 又不放心地为她把了脉,确定母亲并无大碍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然后为她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 虞婉看着面前的清粥,却似乎完全没有胃口,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爹和你二哥半夜就被传召入宫,那匆忙的模样似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这心里啊,一直七上八下的。” “爹和二哥一起入的宫?到现在还没回来?”顾念雪蹙眉。 “是啊,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所以我才会这么担心。”虞婉无奈地说道。 顾念雪轻声安慰: “娘,您别太担心了,也许只是有一些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这样,您先安心用完早膳,我现在就去宫里给皇后娘娘把平安脉,顺便去看看爹和二哥。” 幸好有皇后娘娘给的令牌,她可自由出入皇宫。 “你也陪我吃些再去吧。”虞婉说道。 “不用了,娘,等入了宫,我去璟晗那儿用些就好。”顾念雪微笑着回答。 说完,就让芳儿备车。 一路上,她思前想后,也没想起来,前世这个时间点会出什么大事。 马车缓缓前行,终于抵达了宫门。 侍卫却将马车给拦了下来。 顾念雪撩开帘子,探出头来,只见宫门处的守卫比平日里多出了数倍,气氛异常凝重。 “是我。” 那侍卫闻听,赶忙上前躬身施礼, “卑职参见乐安县主。” “我今日是来为皇后娘娘把平安脉的,还望行个方便,放我进去。” 那侍卫面露难色,拱手道: “县主,实在对不住,今日宫里有禁令,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出入。” 顾念雪闻言,心中一沉,追问道: “可这关乎皇后娘娘及其腹中龙嗣,难道不能通融一下吗?” “县主,卑职也是奉命行事,您就莫要为难卑职了,请回吧?”那侍卫作出了一个“请”地手势。 顾念雪看了一眼宫墙,也不想与他为难,正准备离开,却见肃王府的马车停在她的马车旁。 萧璟煜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车,面无表情地对着侍卫低语了几句。 随即那侍卫恭敬地点了点头。 “王爷,乐安县主,请!”侍卫高声喊道,同时挥手示意身后的一行侍卫迅速让开道路。 萧璟煜毫不犹豫地弃了自己的马车,钻进了她的马车内,与她并肩而坐,陪着她一同进了宫。 顾念雪忙开口问道: “究竟是出了何事?”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担忧。 萧璟煜言简意赅,“父皇遇刺,璟瑞为救父皇身受重伤,至今昏迷未醒。” 顾念雪听闻此言,暗自松了一口气,那个人死不死,她才不关心。 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萧璟煜却笑了。 “别急着轻松,昨夜太医院全力救治,好不容易才将毒箭给拔了出来,并止住了血,但至今仍不清楚那毒箭上究竟沾染了何种毒药。父皇对此大发雷霆,下令若救不回璟瑞,就要太医院的所有人一同陪葬!” “什么!”这个宣璟帝,还真是蛮不讲理,难怪伴君如伴虎! 等等,顾念雪突然想到了什么。 “皇宫戒备森严,守卫众多,怎会突然冒出刺客?” “你也觉得这事有蹊跷?”萧璟煜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顾念雪点了点头,沉思片刻,她压低声音道: “萧璟瑞该不会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皇上下手吧?” 萧璟煜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缓缓说道: “或许是我们把他逼的太紧了,他走投无路,只能出此下策。这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风险虽大,但只要成功,他便能重新获得父皇的信任。换做是我的话,可能我也会愿意冒险一试。” 顾念雪若有所思地看着萧璟煜,沉默了片刻,然后说道: “他想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皇上现在,一定特别感动吧?” 高高在上的帝王应该很难理解以命救人的做法,如今看到自己的儿子,为了他甘愿用命来护,再硬的心也会有所松动的。 第232章 蚀骨透 萧璟煜对此却显得有些不以为意, “所以,我们暂时不能将拿到的名册递交给父皇,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那日的搜查时间十分紧迫,只能带出一部分,但即便如此,所获之物也已足够。 其中一本名册,足以让整个朝堂天翻地覆! 顾念雪垂眸,“没想到,为了一本名册,他竟然如此狠辣,不仅杀光了琼花楼所有的人,还要毁尸灭迹。” 萧璟瑞,你果然够狠。 “根据最新找到的尸体数量来看,恐怕还有一人侥幸逃脱了这场屠杀。”萧璟煜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我已经派遣人手四处搜寻,只希望能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个人。” 顾念雪点点头, “嗯,这个人说不定知道一些内情,绝对不能让他被斩草除根。” 萧璟煜轻轻揽过她的肩头,柔声道: “一会儿,你直接先去皇后娘娘那里,就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我估摸着,父皇肯定会派人去寻你。“ “寻我作甚?”顾念雪不禁皱眉,面露疑惑之色。 “谁让你是名震京城的小神医呢?太医院对此束手无策,父皇自然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你。” 实际上,他也不想让她掺和进来,如若出了什么事,父皇就算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会对雪儿产生些许埋怨的。 顾念雪心中暗道:让她去救萧璟瑞?呵!她恨不得往他伤口上撒一把即刻一命呜呼的毒药,好送他一程! 然而,萧璟煜似乎洞悉了她的这些小心思,他宛如安抚一只小猫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温柔地说道: “先暂时收起你的小心思,你要是让他死在你的手上,我的岳父大人和小舅子可就出不了宫门了。” 听到萧璟煜这么说,顾念雪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娇嗔地回应道: “我知道,也就想想而已。” 不能杀,没说不能想办法折磨他一下吧,比如到时在她的针上,药里都加点好东西! 俩人分开后, 顾念雪就径直来到了坤宁宫,玉琪领着她来到一处僻静的凉亭外,看着皇后跟前摆满的精致小食,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往常一样,静静地为皇后娘娘把起了脉。 随后,皇后又拉着她说了许多关于几月后,她与肃王大婚的规矩礼节。 正当俩人聊得正欢时,皇上身边的刘公公亲自来请顾念雪。 顾念雪闻言,当即点了点头,而后又借给皇后更新调养方子为由,让玉琪同行了一段。 “玉琪,娘娘近日来,胃口是不是很好?” 玉琪点点头,“是的,娘娘一个月之前因为害喜,吃什么吐什么,可是这个月以来,胃口就渐渐好多了,怎么了县主?有什么不对吗?”玉琪也是个机灵的,顾念雪会如此问,肯定是有原因的。 顾念雪听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表情,只是轻轻拉过玉琪的手臂,压低声音说道: “玉琪,打今儿起,娘娘的膳食都要严格控制,一日三四餐即可,切不可多食。此外,糕点、油炸烹物等也要尽量少吃。” “奴婢记下了。”玉琪恭敬地回答道。 “还有,娘娘寝殿内,往后都不要出现带香气的花,上林苑的人如果照常送,你就照常收,不过,不要让它们出现在皇后面前就是。” ”是。“玉琪答应的很干脆。 顾念雪见状,不禁失笑道:“你都不问我缘由吗?” 玉琪躬身行礼,缓声道: “皇后娘娘信任县主,奴婢亦是如此,县主所做一切,必定都是为了皇后娘娘好,除了公主,没有人待皇后娘娘有您这般贴心了。” 这话听着,怎地眼里有些发酸呢。 交代完之后,顾念雪便跟随刘公公来到月熙宫。 月熙宫书房内,御案上的折子被宣璟帝猛地一甩,“啪” 的一声,纸张散落一地。 “四皇子如今昏迷不醒,刺客却一个都没抓到,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宣璟帝怒目圆睁,看向下方跪着的一众侍卫,声音中满是压抑不住的怒火。 为首的侍卫伏地不起,额头沁出细密汗珠,颤声道: “陛下息怒,卑职等已加派人手全城搜捕,定将刺客一网打尽。” “哼,若是抓不到,你们都提头来见!” 宣璟帝大手一挥,侍卫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此时,殿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宣璟帝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靠向椅背,喃喃道: “璟瑞…… 朕的皇儿……” 就在这时,刘公公匆匆进来,轻声禀报道:“陛下,乐安县主求见。” 宣璟帝眼神一亮,坐直了身子,“快宣!” 顾念雪身着素色罗裙,莲步轻移踏入殿内,盈盈下拜: “臣女顾念雪,见过陛下。” 她声音清脆,却带着几分冷淡。 “快平身。” 宣璟帝目光殷切,“乐安,这次又得靠你了,若你能救回老四,朕定重重有赏。” 若是治不好呢?顾念雪心里腹诽,当然,她也不会傻乎乎地这么问出来。 “陛下放心,民女自当竭尽全力。只是此事重大,臣女想请太医院首沈大人,以及张太医、缪太医一同会诊,以免有误。” 这宫中波谲云诡,叫上几位太医,一来是不想把锅砸自己身上,二来也避免有人想栽赃陷害冤枉她。 沈骞之是太医院之首,说的话也自然更有分量。 宣璟帝略一思忖,点头应允: “准了,一切但凭你安排。” “谢陛下。”顾念雪微微欠身。 顾念雪一踏入房间,就看到萧璟瑞惨白着一张脸躺在雕花大床上,气息微弱。 心中暗骂:长得一副人样,行的尽是些畜生不如的勾当。 沈骞之率先上前,为萧璟瑞把脉,自始至终,他紧蹙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张太医和缪太医也依次上前,诊完脉后,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叹气。 “四皇子所中之毒极为诡异,同之前一样,脉象紊乱,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沈骞之转头看向顾念雪,面色凝重地说道。 顾念雪微微颔首,然后移步上前,走到床边。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缓缓伸手搭上萧璟瑞的手腕,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肌肤,便像触电般想缩回来,强忍着厌恶,凝神感受脉象。 片刻后,她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这是‘蚀骨透’,一种慢性毒,中此毒者,血液流速会开始变慢,昏迷不醒,七日之内若没有解毒,便会毒发身亡。” 第233章 顶好的药引子 沈骞之等人面露惊惧,颤声问道: “乐安县主见多识广,县主既能判断这是何种毒物,是否也知晓救治之法?” 顾念雪沉思片刻, “当务之急,是先施针放毒,延缓毒性蔓延,再辅以汤药调理,双管齐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另外,施针之处需极为精准,稍有偏差,便会加剧毒性。” 说罢,她转头看向躺在那里的人,心中暗道: 萧璟瑞,你对自己竟然也如此狠辣,难道就不怕真的把命搭进去吗?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针盒,打开,里面的银针闪烁着寒光。 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开始施针。 纤细的手指捏着银针,在萧璟瑞的穴位上精准刺入,每一针下去,都能看到有黑色的淤血渗出。 太医们围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她的动作,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念雪的额头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依旧沉稳而精准。 终于,最后一针也顺利地完成了。 顾念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拿出一方丝帕,轻轻擦拭额头的汗珠。 “接下来,我会开一副药方,几位太医帮忙看看,可有不妥之处。” 顾念雪说道。 她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药方,递给沈骞之。 沈骞之接过,仔细端详,见其字迹工整秀丽,宛如她本人一般,温婉而不失大气。 随后与张太医、缪太医一同商讨,三人不时点头,低声交流,继而提出一些细微的修改意见。 顾念雪耐心倾听,一一采纳,重新誊写了药方。 一切妥当后,顾念雪带着太医们来到外殿,向宣璟帝复命。 宣璟帝正端坐在红木椅上,焦急地等待着他们的消息。 见到顾念雪等人出来,连忙问道:“情况如何?” 顾念雪稳步上前,向宣璟帝行了个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四皇子所中之毒已确诊为‘蚀骨透’,臣女已先给四殿下施针放毒,又开了药方,几位太医也都看过,并无不妥。只是四皇子病情依旧凶险,需悉心照料,按时服药。” 宣璟帝听完,原本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了一些,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乐安,朕命你留在煜阳宫,随时关注四皇子的伤情,一应所需,宫中自会安排。” 顾念雪心中一沉,暗道:我又不是太医,让我留下算几个意思?皇上,你是老糊涂了嘛! 可皇命难违,尽管心中万般不情愿,嘴上只得应下: “臣女遵旨。” 于是,在宫女的引领下,顾念雪入住了煜阳宫。 看着眼前布置华美的卧房,熏香袅袅,一张雕花大床,被褥整齐地叠放着,看上去极为柔软舒适。 “县主,您先歇着,奴婢这就去为您准备热水沐浴。”一名宫女轻声说道。 顾念雪揉了揉自己发酸的肩膀,“也好,有劳了。” 几个宫女将她换洗的衣物送来,又洒上了花瓣,调试好水温之后,顾念雪就让她们下去了。 除了芳儿和紫笙之外,她不习惯有陌生人近身伺候。 顾念雪褪去衣物,露出如玉般的肌肤,又将青丝高高挽起,轻轻踏入浴桶。 当她的身体完全浸入热水中时,一股温暖的感觉瞬间包裹住了她,仿佛所有的疲惫都在这一刻被驱散了。 她舒适地靠在浴桶边缘,闭上眼睛,任由温热的水抚过她的每一寸肌肤。 然而,就在她享受这片刻宁静的时候,她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幕画面,她躺在阿煜怀里······ “吃了它。”阿煜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不吃,苦。”她的声音娇柔中带着一丝倔强。 “这是解酒药,不苦的。”阿煜耐心地解释道。 “呜呜······骗人。你先吃一个给我看看······喂我······”她的语气越发撒娇起来。 顾念雪猛地睁开眼,脸瞬间红到了耳根,脑海中的那个声音似乎还在回荡,久久挥之不去。 刚刚那娇滴滴、软哒哒的声音,还说着那些轻薄阿煜的话,她怎么也无法将其与自己联系起来。 那一定是梦! 话说,这个梦还挺逼真的,阿煜在面对她的主动时,好像根本毫无招架之力,想到这儿,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就在她沉浸在回忆与自我纠结之中时,外面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像是有重物倒地。 顾念雪瞬间睁开眼睛,警惕地竖起耳朵,身子也往浴桶中沉了沉。 紧接着,她听到一阵细微的 “嘶嘶” 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几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已经从窗口和门缝里钻了进来,吐着信子,缓缓向她逼近。 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放蛇的两个小宫女才小心翼翼地扒在门窗边,屏息凝神地倾听着屋内的动静。 然而,里面却异常安静,没有丝毫声音传出。 “怎么没声音啊,会不会已经被咬,晕死过去了啊?”其中一个宫女压低声音说道。 “不知道啊,要不要进去看看?”另一个宫女有些迟疑地回应道。 短暂的沉默后,两人对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一起进去查看情况。 她们蹑手蹑脚地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绕过屏风之后,眼前所见的景象让她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因为顾念雪正穿着单薄的里衣,站在浴桶旁边,手上正捏着一条毒蛇的七寸,那毒蛇的尾巴还在她手中拼命扭动,却丝毫无法挣脱。 俩人见状,惊恐万分,第一时间就想要往外逃,却被正好来此的萧璟煜撞了个正着。 “奴婢参见王爷!”两个丫头吓得脸色苍白,急忙跪地。 萧璟煜蹙眉看着跪在身前的两个丫头,见她们如此惊慌失措,直觉是顾念雪出了什么事,立即快步冲了进去,谁知刚踏进屋内,就看到这样一副滑稽又诡异的场面。 此时的顾念雪身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见他来了,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迎了上去,每走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还看,还不快叫人,把这些蛇都抓起来。”顾念雪将手里的蛇往他面前递了递,嘴上嘟囔着:“都给太医院送去,这些可都是顶好的药引子。” 第234章 厌恶 萧璟煜只觉得想笑,她的脑回路还真是与常人不同。 不过,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她那半露的香肩上,肌肤白皙如玉,线条优美的锁骨若隐若现,引人遐想。 再往下看,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被一袭薄纱所遮掩,却更显得婀娜多姿,柳腰纤细得仿佛不堪一握。而她那赤脚站在地上的模样,更是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萧璟煜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一阵干涩,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深吸一口气,想要平复内心的躁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沐风的脚步声,来不及多想,萧璟煜一阵掌风,就反手将房门给关了起来。 沐风猝不及防,差点被那突然关闭的门撞到鼻子! 萧璟煜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手中的蛇给扔到一边,单手将她拦腰抱起,又用另一只手取下挂在屏风上的衣裳,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将她那诱人的身躯完全遮掩住。 见遮挡严实了,这才抱着她缓缓走出门外,看着跪地瑟瑟发抖的两个宫女,冷声对沐风吩咐道: “拖下去,好好审,今晚当值的奴才全都去慎刑司领三十板子,逐出宫去。” “是,王爷!”沐风领命。 王爷不常住煜阳宫,结果王妃一来,倒是引出了不少糊涂东西。 不一会儿,几个侍卫匆匆赶来,硬着头皮,拿着工具,将屋内的毒蛇一一抓了起来,并按照顾念雪先前交代的,都给太医院送去了。 萧璟煜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寝殿,顾念雪穿戴好之后,这才款款走了出来。 闹了这么一出,她到现在还没用晚膳呢。 刚要说自己肚子饿了,就看到有宫人送来了热气腾腾的饭菜。 “什么都别想,先吃些东西,再好好睡一觉。”萧璟煜拉她坐下,贴心地给她夹菜。 顾念雪也不客气,她的确是饿得不行了,也实在懒得说话。 “今晚我就宿在隔壁,有事叫我。”萧璟煜轻轻抚上她的小脸,声音温柔至极。 顾念雪眉眼弯弯,乖乖点头。 萧璟煜一直守在顾念雪身边,直到看着她安然入睡,这才缓缓退出房间。 然而,就在他踏出房门的一刹那,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 敢在煜阳宫动手脚,就别怪他不留情面了。 翌日一早,顾念雪尚在睡梦中,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惊醒。 紧接着,侍女轻叩房门,小心翼翼进来禀报: “县主,四皇子醒了,刘公公在外候着,请您即刻过去呢!” 顾念雪不急不徐地坐起身,暗道:醒了就醒了,不是有太医在嘛,这么早叫她做什么? “知道了,马上来。” 她起身穿戴完毕,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面前满满的首饰盒子愣了一瞬。 侍女见状解释道:“县主,这些是王爷特意让奴婢们准备的,您看看喜欢哪个,奴婢帮您戴上。” 顾念雪勾唇,最后选了几只最为朴素的,在这宫里,张扬可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呢?”她随口问道。 “王爷今日一早便去了大理寺,但王爷说,会在午时赶回来陪您用午膳。”侍女恭敬地回答道。 顾念雪心中一甜,随即想到他可能是去审琼花楼的案子,想想还是有些沉重。 萧璟瑞既然醒了,命也就算捡回来了,那么······顾念雪眼神一凛。 月熙宫—— 顾念雪来的时候,只见萧璟瑞半靠在床头,面色依旧苍白,眼神却有了些许清明。 太医们早已围在床边,满脸惊喜,“四皇子,您可算醒了!” 萧璟瑞微微点头,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顾念雪清丽动人的脸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尽管萧璟瑞的视线此刻还有些模糊,但亦能看出面前的女子肤如凝脂,倾城之姿。 顾念雪淡淡扫过他的眼睛,心中一阵厌恶,似是被他再多看一眼,都怕自己忍不住把他扎成刺猬! 就在这时, “念念……” 萧璟瑞声音沙哑,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她既然出现在这儿,是不是意味着,她的心里依旧还有一个位置是留给他的? 想到此处,萧璟瑞的嘴角轻轻勾起,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真的好想告诉她,自己已经后悔了,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选她的! 顾念雪察觉到他的视线,不禁皱眉,胃中更是一片翻江倒海。 不禁暗骂一声:这个该死的!大早上的非要来恶心她么! 沈骞之离得近,自然将萧璟瑞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想提醒萧璟瑞,如此称呼乐安县主,实在有些不太妥当。 “四殿下,您才刚醒,身体还很虚弱,不宜多说话,还是让乐安县主再为您施一次针吧。”沈骞之轻声说道。 萧璟瑞轻轻点头,顾念雪握着针盒的手紧了紧,努力按压下心中的厌恶。 随即缓缓上前,抽出银针就毫不犹豫地朝着萧璟瑞的穴位扎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沈骞之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细微的变化,心中暗自思忖着: 这乐安县主昨日施针的时候,可谓是全神贯注、谨小慎微,每一针都精准地落在穴位上,不敢有丝毫马虎。 可今日,她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有好几针甚至连看都不看就下针,似乎是带了几分私怨的样子。 不过,沈骞之转念一想,毕竟人是她救回来的,只要不危及四皇子的性命,他也就懒得去深究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顾念雪就是故意在他醒着的时候,逮着几处错开的穴位,狠狠扎了几针。 萧璟瑞吃痛,眉头紧皱,闷哼出声,迷迷糊糊间,看着眼前美人蹙眉,以为她是担心自己,他本想与她说几句话安慰一下她。 可刚要开口,顾念雪却趁他不备,用手轻轻一按他的穴位,萧璟瑞便眼前一黑,再度晕了过去。 她若无其事地收起银针,转身对太医们说道: “四皇子刚醒,身体虚弱,这一针能让他好好休息,劳烦诸位太医在这儿好生照料,我先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房。 第235章 执迷不悟 定远侯白祁,多年来驻守边疆。 可即便边军安稳,宣璟帝恩准他回京休养,但他却请求前往黄河沿岸,监督司空和都水监,主动肩负防御黄河水患的设施建设之职,鲜少回府。 因此,侯府上下,大小事务自然也就由其夫人郑惠操持。 这日,白祁突然回府。 一迈进侯府大门,他顾不上一路风尘,径直朝白溪芸的住处走去。 白溪芸正安静地坐在庭院中看书,当她不经意间,瞥见父亲那熟悉的身影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手中的书卷滑落也浑然不觉,欢呼着 “爹!” 便飞奔过去。 白祁张开双臂,稳稳接住扑过来的女儿,脸上浮现出了久别重逢的笑容。 父女俩坐在亭中,白溪芸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分享着自己近日的趣事,又将心中的糟心事一并吐露给父亲。 白祁则耐心倾听,时不时点头回应,偶尔又流露出些许忧虑,可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宠溺。 许久,白溪芸像是想起什么,问道: “爹,您回来可有去看过娘亲?” 提到郑惠,白祁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不想让女儿察觉异样,强扯出一丝笑容,应道: “还没呢,等为父先去换身衣服,晚点再去看她。” 夜幕降临,侯府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唯有白祁书房的烛火还亮着。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郑惠身着素色衣衫,款步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侯爷,您一路赶路辛苦,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原本正低头看着桌上的书卷,听到郑惠的声音,他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冷箭一般直直地射向她。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温度, “夫人这些年应该更辛苦吧?” 郑惠眼神微微一凛,显然没有料到白祁会如此发问。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多谢侯爷关心,妾身身为侯府夫人,理应为侯府尽心尽力,为侯爷操持和分担家宅琐事。” 白祁冷哼一声,似是对她此番惺惺作态有些不耐, “夫人,你这几年背着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郑惠心中一惊,脸上却故作茫然: “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妾身不明白您的意思。” 白祁猛地将一封信拍在桌案上,信纸被震得微微扬起,他瞪着郑惠,厉声道: “你还在装糊涂!看看这是什么?你买通上林苑和歆萃宫宫人的证据,白纸黑字,铁证如山!你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无人察觉,孰不知,早已被人探查了个彻底!” 郑惠的目光扫到那封信,缓缓上前拿起,打开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仍强自镇定: “侯爷,妾身冤枉,这其中定有误会,妾身不过是打理梓乌花房的生意,与宫中做些花卉买卖,怎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白祁怒极反笑: “买卖?你当本侯是傻子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心想把芸儿嫁给五皇子,不惜一切代价为他扫清障碍。上林苑每日给受宠嫔妃送花,谁能保证你没让人在花里动手脚,让那些嫔妃不孕或者小产?” 郑惠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咬了咬下唇,还想再挣扎一番, “侯爷,妾身没做过,也不知侯爷为何会如此猜忌妾身。” 白祁看着她这张风韵犹存的面容,暗自摇头, “夫人,不管你是否承认,但既然有人将这些递到了本侯的手里,就已经意味着,你所谓的那些谋划不过就是一场笑话,你若及时收手,本侯说不定还能保住你,可若是你执迷不悟,本侯便只能大义灭亲了。”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定远侯府毁在她手里。 郑惠听到“大义灭亲”四个字,身体猛地一颤,她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祁。她怎么也想不到,白祁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随即,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侯爷,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我们定远侯府的未来,为了芸儿!五皇子若能登上太子之位,芸儿便是未来的太子妃,白家也能更上一层楼。” “更上一层楼?你这是在玩火自焚!” 白祁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低沉地吼道。 “你可曾想过,一旦事情败露,我们定远侯府满门都要遭殃!” 郑惠也挺直了腰背迎上他锐利的眸子, “怎会!我助凌贵妃扶持五皇子,她不会让人动我的,况且,还有宁妃娘娘,她有七皇子傍身,我们定远侯府必然能够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 “糊涂!”白祁气得发抖,“夫人,你何时变成这样了?” 郑惠突然笑出了声, “我变成哪样了?!侯爷,你常年在外,对我们母女不闻不问,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你可是忘了当年……”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 “若不是你白家要与我郑家联姻,我又怎会嫁给你?”郑惠的声音充满了哀怨和无奈,她深吸一口气, “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会有自己的幸福。”郑惠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回忆起曾经的那段美好时光,她的心中就像被刀割一般疼痛。 然而,当初那道赐婚圣旨却如同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将她与心爱之人生生拆散。 “我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我父亲残害入狱,抑郁而死。”郑惠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她的心痛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是她生命中的至爱,却因为家族的利益而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 “为了家族,我被迫嫁给你,这么多年,我们相敬如宾,可你终究不是他,我也过不去心中那道坎!如今,我不过是想为自己,为女儿谋一个好前程,我没错!” 郑惠深知,朝中官眷子女,从来没有自主选择婚嫁的权利,一切都不过是朝臣争相攀附巴结的工具而已,与其将来,女儿被迫选择一个不中用的,倒不如,她先替女儿谋个好前程! 白祁心中一痛,他何尝不知道郑惠心中的苦,只是这么多年的隔阂,早已让他们渐行渐远。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夫人,我曾说过,你若想离开,我会放你自由,和离书,你若想要,我也随时可以给。只是,你不该动别的心思,这是在害芸儿,不是在帮她!” 白祁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他无法容忍郑惠用错误的方式去保护女儿。 因为他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芸儿陷入更深的困境。 第236章 借酒消愁 郑惠擦拭掉眼角的泪,扯了扯唇角,向着白祁微微福身, “侯爷放心,如若真有那一天,妾身一人做事一人当,定会提前与侯爷和离,断不会连累定远侯府分毫。” 白祁看着郑惠,他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夫人,你当真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嘛?” 郑惠未再回应,只是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决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无法说服谁,书房里的气氛异常凝重。 书房外,白溪芸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父母激烈的争吵。 她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了房间。 原来,父亲与母亲一直同床异梦;原来,父亲常年远离家只是因为不想与母亲争吵;原来…… 白溪芸突然觉得自己好傻,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察觉到爹娘的痛苦呢? 她把自己蒙进被褥里,悄然落泪,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正阳门大街上, 锣鼓喧天,北疆使团的队伍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终于踏上归程。 使团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浩浩荡荡的彩礼队伍,一箱箱珍稀宝物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彰显着这场和亲的不凡与隆重。 今日,禧和公主远嫁北疆,朝堂上下皆来送行,一众大臣身着朝服,神色各异。 萧璟煜则一身玄色蟒袍,身姿挺拔,气质威严,驾马与牧星驰并肩而行。 临出城门之际,牧星驰微微侧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萧璟煜听清: “肃王殿下,可莫要忘了我们的约定。本太子不会白吃这以鱼目换珍珠的亏。” 说罢,目光中闪过一丝狡黠。 萧璟煜目光一凛,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太子多虑了,本王向来言出必行。只是太子,自导自演的这场刺杀戏码,就为了换走本王的坤舆图,还连带让本王帮你缴了你父王的暗桩,怎么看,太子殿下可都不亏。” 他紧握着缰绳的手微微用力,显然对牧星驰的利用有些不爽。 牧星驰却仿若未闻,悠然自得地抚了抚马鬃,不紧不慢道: “肃王殿下这话可就见外了,正所谓兵不厌诈,在这风云变幻的朝堂局势和波谲云诡的天下大势之中,各凭本事罢了。那坤舆图于我北疆而言,至关重要,你我都是为了家国稳固,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他说得一脸坦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萧璟煜闻言,勾唇露出一抹冷凝的笑意: “好一个为了家国,太子殿下这一番说辞,当真是冠冕堂皇。” 牧星驰不语,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身后不远处的顾念雪身上。 顾念雪今日一袭白衣,身姿婀娜,在这漫天黄沙中宛如一朵盛开的雪莲,清冷而美丽。 牧星驰的眼神瞬间柔和了几分,嘴角笑意更甚,他转头看向萧璟煜,意味深长地说: “乐安县主是本太子所见过的女子之中,最为特别的一个。这般风姿绰约、才情出众的美人,实在是难得一见。” 牧星驰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赏,同时也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嫉妒,他接着说: “如此佳人相伴,肃王殿下可要好好珍惜。否则,说不定哪天,就会有人忍不住想要取而代之了。” 说罢,眼中满是戏谑,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萧璟煜神色骤冷,“太子殿下可真会说笑。” 牧星驰见萧璟煜臭脸的样子,心情大好,仰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肃王莫要紧张,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只是如此佳人,任谁见了,都会心动,你可得看紧了。”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待本王与雪儿大婚,定会派人告知殿下一声。” “好,那本太子就预祝二位百年好合,举案齐眉了。” 不知为何,牧星驰说这话,心中却有些不情愿,但他也没有多想,于他而言,所言所行一切都为了大业,他最是看不上儿女情长那一套。 说罢,他轻轻挥动手中的马鞭,胯下的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疾驰而去,留下一串清脆的马蹄声。 看着北疆使团渐行渐远,萧璟煜轻夹马腹,调转方向来到顾念雪身边。 “既然出来了,要不要去透透风?” 顾念雪笑意盈盈地点头。 于是,俩人撇下身后一众官员,扬鞭策马而去。 —— 白溪芸独自一人跑到云梦居,她满心痛苦煎熬,只想借酒消愁。 她坐在角落的位置,眼神空洞而迷离,目光呆滞,似乎对周围的世界失去了感知。 手中的酒杯却像是永远也倒不满似的,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着。 而在不远处,御史中丞家的小儿子鹤庆堂,正和一群狐朋狗友喝酒作乐。 一群纨绔子弟正围坐在一起,不怀好意地打量着舞台中央正翩翩起舞的红绡,眼中闪烁着淫秽的光芒。 但因为有栏杆挡着,他们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正当几人喝得酩酊大醉之际,鹤庆堂的目光扫到对面的白溪芸,眼中闪过一丝不轨的光。 鹤庆堂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白溪芸走去。 接着,他在白溪芸面前站定,俯身就要伸手去摸她的脸: “小娘子,一个人喝酒多无趣,不如跟本少爷一起乐呵乐呵。”鹤庆堂的声音带着一丝醉意,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白溪芸厌恶地拍开他的手,冷冷道: “滚开!” 鹤庆堂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有些发懵,他眨巴了几下眼睛,似乎才回过神来。 “哟,是个小辣椒啊!”鹤庆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对白溪芸的泼辣很感兴趣。 他不依不饶,继续往前凑,嘴里还念叨着: “来嘛,小娘子,陪本少爷喝一杯,保证让你开心……” 白溪芸见鹤庆堂如此纠缠不休,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二话不说,直接抄起面前的酒杯,直接泼到他的脸上, “本小姐说,让你滚,你是聋了吗?”白溪芸的声音冰冷,似是要用眼神刀了面前之人。 鹤庆堂被这一杯酒泼得猝不及防,酒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下来,甚至有一些还流进了他的眼睛里,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鹤庆堂正准备要发飙,店里的小二见势不妙,连忙跑上前去,满脸赔笑地劝解道。 “哎哟,鹤少爷,您这是喝高兴了吧,今日的酒菜可还满意?”小二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帕,示意鹤庆堂擦擦脸。 “给老子滚,我就要她陪我喝!” 鹤庆堂却根本不领情,他一把将小二推开,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白溪芸的脸,怒吼道。 第237章 忍耐 小二见状,赶忙又扑上去赔笑道: “哎呀,我的鹤少爷,咱们这儿是正经酒楼,不是花楼,您若是想再高兴高兴,小的给您送潇湘苑可好?” “老子今儿个就要她,你若是做不到,就给爷闪一边儿去!” 说罢,他猛地一挥手臂,小二直接被甩出了几米远,只听“砰”的一声,小二重重地撞在了一个屏风上,屏风应声倒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众人闻声纷纷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这边。 红绡也停下舞步,蹙眉望向这边。 方木从楼上赶忙下来,其他伙计见状,上前将小二扶起,方木先是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关切地问道: “陶福,没伤着吧?” “掌柜的,我没事儿,只是鹤少爷他······”名叫陶福的小二似乎很担心此人会在此闹事。 鹤庆堂眼见突然涌上来这么多人,依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怎么?本少爷不就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嘛,又没怎么样,这么多人,想讹我?” 他不屑地嗤笑出声,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看也不看,随手往空中一撒,引得周围的人一阵惊呼。 鹤庆堂得意地打了个酒嗝,刺鼻的酒气顿时弥漫开来。 “给······给他的医药费,老子有的是钱。滚······滚开!别碍着老子的好事。” 说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白溪芸身上,露出了一丝贪婪的神色,显然对白溪芸不怀好意。 方木正欲上前阻拦,却被红绡一把拽住, “掌柜的,让我来。”红绡轻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露出一种自信和决断。 方木面露担忧,可想到顾念雪之前交代的,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便放手让她去了。 红绡眉眼如画,姿态轻盈,款步走到鹤庆堂身边,脸上堆着满满的笑意: “鹤少爷,您何必为难这位小娘子呢,不如跟奴家聊聊吧?”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黄莺出谷,让人听了不禁心生愉悦。 鹤庆堂一下就被这酥酥软软的声音给勾过去了,醉眼迷蒙的看了一眼红绡,又看了看舞台上空空如也的位置,随即笑出了声, “原来是红绡姑娘啊,你怎么出来了?”鹤庆堂笑着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醉意和轻浮。 红绡嘴角微扬,娇嗔着说道: “这不是见鹤少爷喝多了,红绡不放心您嘛,不如,红绡让人送您到楼上雅间休息休息吧?” 鹤庆堂一听,立即就高兴了,点头应允, “那你也来。” “好,红绡给您拿些醒酒汤,随后就到。” 说完,红绡就给几个伙计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人扶到楼上去了。 方木仍然有些不放心道: “红绡姑娘,你一个人能行嘛?他可不是什么善茬。” 小姐让他好生照顾着红绡,可不能让红绡再进狼窝。 红绡浅浅一笑, “公子放心,小姐此前有给我防身的药,不会有事的。”她若不以身入局,如何引恶人上钩? 方木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待红绡离开,方木又看了一眼闷头喝酒的白溪芸,他此前在顾念雪身边做车夫的时候见过她,那时候,她还跟小姐是死对头呢,如今怎地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 算了,来者是客,他还是找人去定远侯府通报一声,让他们来人接吧,否则真要在这儿出了事,他可说不清。 二楼雅间内,传来断断续续地对话声, “奴家无亲无故,独自一人在这京城打拼,可苦了呢。”红绡递上一杯加了料的醒酒汤。 鹤庆堂咕嘟咕嘟大口喝下,眼睛放光: “哈哈,美人儿,那你就跟着本少爷,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红绡心中满是嫌弃,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 “真的嘛?那可真是太好了,鹤少爷,可千万不要欺骗奴家啊。” “不会,本少爷定会好好······疼惜······你······” 话音刚落,鹤庆堂就睡死了过去,红绡试着推了推他,见他没反应,这才无比嫌弃的用帕子擦了擦自己被他碰过的手。 看着桌上放着的水果刀,想到她爹当年被打断手脚的凄惨模样,还有这么多年来她所背负的恶名和谩骂。 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和痛苦。 她紧紧握住刀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仿佛只要再稍微用一点力,这把刀就会立刻刺破鹤庆堂的喉咙。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也越来越快,一股强烈的杀意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她准备手起刀落,直接杀了这个恶贼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这么做。 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冲动而连累到云梦居,更不能连累乐安县主,这里是她“重生”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的庇护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罢了,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了。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耐,一定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过了几日,鹤庆堂又如往常一样来到云梦居找红绡。 他满心欢喜地走进店里,却被伙计告知: “公子,红绡姑娘今日休假,不在店里。” “她去哪儿了?”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 “方才有人瞧见她被一位公子拉着去了隔壁街的酒楼,看那样子,红绡姑娘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眼睛红红的。”有人说道。 鹤庆堂一听,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有人敢与他抢女人。 他二话不说,转身便朝着那酒楼而去。 到了酒楼,鹤庆堂四处打听,得知红绡是被同平章事家的大公子王泉给拉来的,此刻正在包间里。 很好,居然还是他的死对头! 他猛地踢开房门,门开的瞬间,就见红绡正被王泉灌酒。 红绡面色绯红,满脸抗拒,身上的衣服在王泉的拉扯下显得有些凌乱不堪,仿佛是一朵被风雨摧残的娇花。 “拿开你的脏手!”鹤庆堂怒声吼道。 王泉看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很快恢复常态,反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一种放荡不羁,仿佛完全没有把鹤庆堂的愤怒放在眼里。 红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转瞬又换上惊慌失措的表情。 她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柔弱地颤抖着,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第238章 善恶终有报 一看自己的好事被破坏,王泉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斜睨着鹤庆堂: “鹤庆堂,你算哪根葱,红绡姑娘愿意跟我喝酒,你管得着吗?别在这撒野,扰了我和红绡姑娘的兴致。” 他语气轻慢,还故意伸手揽住红绡的肩膀,挑衅地看着鹤庆堂。 鹤庆堂见状,肺都要气炸了,额头上青筋暴起,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王泉的衣领: “你看她像愿意的样子嘛?” “本少爷的事,轮不到你管,快滚!” 王泉也不甘示弱,用力挣脱鹤庆堂的手,顺势推了他一把。 鹤庆堂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他弯腰抄起桌上的酒壶,就朝王泉砸去。 王泉侧身一闪,酒壶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砰” 地一声砸在墙上,碎瓷飞溅。 “你想喝?本少爷就让你喝个够!”鹤庆堂猛地将面前的桌子掀翻在地。 紧接着,两人扭打在一起,拳来脚往。 鹤庆堂身形肥胖,动作却不笨拙,每一拳都带着呼呼风声,势大力沉; 王泉身形矫健,灵活地躲避着鹤庆堂的攻击,还时不时找准破绽,回敬几拳。 他们在包间里打得昏天黑地,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杯盘碗盏摔了一地。 红绡退到一旁,脸上虽带着惊恐,眼底却藏着一丝畅快。 她看着两人厮打,心中默默想着: “尽情地打吧,鹤庆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报应不爽。” 混乱中,王泉被地上的碎瓷片滑倒,整个人向前扑去。 而此时鹤庆堂正挥出一拳,收势不及,这一拳重重地砸在王泉的太阳穴上。 王泉闷哼一声,双眼圆睁,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脑袋重重磕在桌角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从额头汩汩流出,洇红了周围的地面。 鹤庆堂愣住了,看着地上的王泉,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他惊慌失措地看向红绡,想要说些什么,却喉咙发紧,支支吾吾道: “他·····他是自己摔的,与我无关!” 红绡也好像很害怕似的,假装上前查看,伸手去探王泉的鼻息,紧接着她猛缩回手,面色紧张, “鹤少爷,他好像死了······” 鹤庆堂一听,浑身都开始颤抖。 红绡赶紧道: “鹤少爷,您快走!” 鹤庆堂此刻处于极度慌乱之际,瞬间失去了思考能力,拔腿就逃离了此地。 红绡冷眼看着这一切,见鹤庆堂如丧家之犬般的狼狈模样,心中一阵痛快。 看着自己手上那枚细不可察的银针,红绡淡定地将它插到自己的发髻中,然后又假装是受了巨大的惊吓般,躲回了柱子后面,瑟瑟发抖,楚楚可怜。 酒楼里顿时乱作一团,外面的食客听到动静,纷纷涌进包间,看到这血腥的一幕,都吓得尖叫起来,有人大喊着 “出人命了”,还有人匆忙跑去报官。 消息很快传到了宫中,良嫔闻讯,跪在御书房门前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她声泪俱下,心急如焚,不断开口求宣璟帝开恩,饶他弟弟一命。 刘公公看着良嫔如此不顾后果地触怒龙颜,心中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他好心地劝慰良嫔,让她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激怒皇帝,以免给自己和整个鹤家带来更大的灾难。 可是,良嫔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完全听不进刘公公的劝告,只是一味地哭诉着,希望能打动宣璟帝的心。 终于,宣璟帝忍无可忍,他面色铁青地从御书房里走了出来,对着良嫔怒斥道: “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祸,还想逃脱罪责?你若再敢为他求情,朕就让你和整个鹤家一同落罪!” 良嫔吓得脸色惨白,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不敢再言语。 因为鹤庆堂杀人逃逸,痛失爱子的同平章事王学恩,力求圣上严惩鹤庆堂,还他王家一个公道。 御史中丞的位置,想坐的人比比皆是,如此好的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那些人又怎会放过。 最后,经百官弹劾,鹤庆堂最终被处以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御史中丞鹤也因教子无方,被宣璟帝贬斥降为一方书吏,这才平息了众怒。 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不严惩,法度不明。 转眼间就到了行刑之日。 刑场上, 刽子手腰间那柄鬼头大刀寒光闪烁,映着黯淡天色,散发着森冷杀意。 四周,密密麻麻围满了百姓,他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满是好奇与复杂,人群的嘈杂声如潮水般,一阵接着一阵。 鹤庆堂被两名衙役押解着走上刑台。 曾经那个张扬跋扈的纨绔公子,此刻头发凌乱地散落肩头,囚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显得格外狼狈。 他脚步虚浮,每一步都似拖着千斤重担。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他身形一晃,险些摔倒,引得台下人群发出一阵低低惊呼。 红绡戴着面纱,双眼死死盯着刑台上的鹤庆堂,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她挽着一位身形佝偻,面容沧桑的中年妇人,仔细看,便能看到她布满皱纹的手中,正稳稳捧着一块灵牌。 红绡轻声附耳说道: “娘,爹在天之灵,终于能安息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抑制的悲愤。 妇人的眼眶早已湿润,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乎随时都可能滚落下来。 她颤抖着嘴唇,艰难地发出了一个字:“恨……” 这个“恨”字,包含了无尽的痛苦和哀怨。 原来,红绡的父亲自打手脚皆废之后,便只能瘫痪在床,伤口也因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而严重感染,没过多久,就身故了。 红绡的母亲因为丈夫的突然离世,心中悲痛欲绝,积郁成疾。 没过一年,就得了面瘫,难再言语,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就这样接连遭受沉重的打击。 红绡为了娘俩能够活下去,这才带着母亲背井离乡,来到了青石镇,落了红尘。 监斩官坐在高台之上,神色冷峻,手中握着朱笔,在令牌上重重一点,高声喝道: “时辰已到!行刑!” 刽子手双手高高举起鬼头大刀,刀刃划破空气,发出 “嘶嘶” 声响。 鹤庆堂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身子剧烈颤抖起来,脸上满是恐惧之色。 随着大刀迅猛落下,寒光一闪,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一颗头颅滚落尘埃,鲜血如泉涌般喷出,瞬间染红了刑台。 红绡看着这一幕,心中的仇恨之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她深知,生活还要继续,未来的日子,她要和母亲相互扶持,好好活下去。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过的恶事付出代价。 第239章 请缨主持春闱 次日清晨,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理寺砖红色大门上,映下斑驳光影。 萧璟煜身着一袭墨色蟒袍,步履稳健地迈进正厅。 叶垣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见他一来,忙起身相迎,并将一叠厚厚的卷宗递交到其面前。 “王爷,这是琼花楼一案的详尽资料,卑职已经全部整理好了,请王爷过目。” 萧璟煜接过卷宗,端坐在桌案后,仔细翻阅起来。 叶垣吉站在一旁,待他看得差不多时,便将自己对此案的疑点一一道来。 “王爷,卑职当日在废墟的角落里,发现了一截烧得只剩半截的竹竿。竹竿一端有明显被火烤过的痕迹,另一端却有一些奇怪的黑色粉末,卑职让人查过,上面是裹了硝石粉。” 叶垣吉顿了顿,接着道:“而且,从案发现场找到的三十三具尸体来看,全部都是先被人以利刃砍杀之后,再被烧死的。由此可见,这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而是有人蓄意纵火杀人。” 萧璟煜听着,面色未改,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但叶垣吉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能够查清这些线索,也的确是有过人之处。 “那侥幸逃脱之人的身份可确认了?”萧璟煜开口问道。 “回王爷,此人身份已确认,是琼花楼的一名伙计,名叫六顺,据知情人所述,这个六顺平日里就很爱赌,事发当晚也去了赌坊,输光了二十两银子,气冲冲地走了。 有打更的曾在琼花楼附近见过他,没多会儿楼就起火了,所以外面都在传,是他输红了眼,回琼花楼偷盗财务,被人发现后,一不做二不休,把人都给杀了,还放火烧楼毁尸灭迹。” “那你觉得呢?”萧璟煜不经意地问他。 叶垣吉摇了摇头, “卑职认为,六顺不过是个普通伙计,手无缚鸡之力,怎可能同时砍杀三十三人?而且尸体上的创口深浅不一,但都是一刀致命,下手之人定是武功高强之辈,且不止一人。” 叶垣吉探究的眼神看了一眼萧璟煜,“卑职已命人绘制六顺的画像,并吩咐手下人全城搜捕了。” 萧璟煜肯定地点头, “做得很好,不过······”他话锋一转,”但既然我们能查到六顺,放火烧楼的那帮人肯定也会知道,如今,就是我们与对方比拼速度的关键时刻。能不能透过六顺的口进一步找到线索,可就看谁的动作更快了。” “卑职知道。”叶垣吉心中自是也有忧虑,不过,此案重大,大理寺若是不能顺利破案,必定会被文武百官推向风口浪尖。 “你也不用太过有压力,刚刚接任少卿一职,便碰上这么大一桩案子,也是难为你了。”萧璟煜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叶垣吉连忙躬身施礼,说道: “王爷言重了,卑职深知此案情势严峻,能得此试炼机会,是卑职的荣幸。”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杨大人之所以能放手让他全权调查此案,肯定是有王爷的授意,亦或许,还有自己父亲的缘故······ 杨大人乃是大理寺卿,是叶垣吉的顶头上司,放权让他去做,也是为了让他能够快速在大理寺站稳脚跟,树立威望,赢得人心。 毕竟,只有上下一心,日后才能将大理寺真正变成国之利刃,明是非,辩忠奸。 “本王给你机会,是因为你有这个能力,不是因为你父亲,更不是为了别的。”萧璟煜似是看穿了他的顾虑,直言道。 萧璟煜此话仿佛是给了他记定心丸,他缓缓躬身行礼, “多谢王爷信任!卑职定当竭尽所能,不负王爷所望!” 而另一边, 宣璟帝因萧璟瑞护驾有功,思虑再三之后,当即下旨,将萧璟瑞封为康王,恩赏无数。 消息传来,整个宫廷都为之震动。 与此同时,宣璟帝又念及旧情,传旨将在静安寺清修多年的丽嫔接回宫中。 萧璟瑞本还在为自己被封王之事喜悦,却听手下说琼花楼有漏网之鱼,当即大发雷霆。 “废物!这么点事都办不好!” 他一脚踢翻了身边的椅子,满脸怒容。 站在一旁的手下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萧璟瑞咬牙切齿地说: “马上派人找到他,务必在大理寺找到之前将其灭口,这次,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否则,你们都得人头落地!” “是,王爷!” 待手下们领命匆匆离去,萧璟瑞脸上的怒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算计的神色。 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天空,心中盘算着另一件事。 萧璟煜正忙于追查琼花楼一案,他要趁此机会,将春闱筹备之事揽到自己手里。 如此一来,他便能更轻易地发展自己的门生,日后在朝堂上也会多几重助力。 萧璟瑞眼珠一转,唤来贴身侍卫,低声吩咐着什么。 翌日,礼部尚书吴起仁就告假说生了重病,连上朝都未参加。 御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着宣璟帝疲惫却仍透着威严的面容。 萧璟瑞的伤尚未痊愈,此刻面色带着些许的苍白,缓缓入内,跪地主动请缨: “父皇,儿臣听闻礼部尚书身染沉疴,恐难担春闱重任。儿臣承蒙皇恩,封得康王,正思如何为父皇分忧。春闱乃国家抡才大典,关乎社稷兴衰,儿臣愿挑起主持春闱的重担,不负父皇所托。” 宣璟帝闻言,手中朱笔一顿,抬眸望向萧璟瑞,目光中满是审视与考量。 前些日子,他为救自己,于刺客刀下舍生忘死,身受重伤,此事朝堂上下无人不知,其孝心可鉴。 可春闱非同小可,稍有差池,便是动摇国本的大祸事。 “璟瑞,春闱之事繁杂琐碎,关系重大,你重伤初愈,当真能应付得来?” 宣璟帝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质疑。 萧璟瑞挺直脊背,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父皇放心,儿臣虽有伤在身,但主持春闱,调度得当,并非难事。儿臣已细细思量过,有吴大人从旁协助,春闱各环节流程,儿臣定能在最短时间内熟稔于心,力保大典顺利。” 宣璟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你能这般想,甚好。既如此,春闱之事便交予你。但记住,万事谨慎,若有差池,朕定不轻饶。” “儿臣遵旨!” 萧璟瑞叩首谢恩,起身时,眼中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的得意。 这场春闱,于他而言,不只是为朝廷选拔人才的盛典,更是他在朝堂站稳脚跟、展露锋芒的绝佳契机。 第240章 丽嫔回宫 琼花楼出事之后的几天, 六顺正躲在京城郊外一处破落的山神庙里。 他满脸污垢,头发蓬乱,眼睛里满是恐惧。 回想起那晚的事,他仍心有余悸。 那天从赌坊输光钱出来,他心情极差,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琼花楼附近。 刚想进去找老鸨妈妈借点儿银两,下一刻,便见烛火映照着窗户,血迹横飞,一片混乱,他被吓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所措。 就近找了个破草堆躲了起来,没过多久,就看到琼花楼内火光冲天,熊熊大火迅速吞噬了整座建筑。 他本想冲进去救人,但火势实在太大,热浪滚滚,根本无法靠近。 无奈之下,他只能转身狂奔,不敢有丝毫停留。 他害怕被人误认为是纵火的凶手,更害怕那些凶手会追杀他灭口。 六顺蜷缩在角落里,靠着此前偷摸买来的馒头充饥,此刻的他已经身无分文,落魄潦倒,可他又不敢进城。 突然间,山神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六顺心跳陡然加速,惊恐地双手抱住头,死死盯着庙门,快速躲到山神像后面,瑟瑟发抖。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两个黑衣人手持利刃,走了进来。 他们目光阴冷,在庙里扫视一圈,最终落在上方的神像上,他们轻挪脚步,缓缓逼近,每一步都带着杀意。 就在他们快要发现藏在神像后面的六顺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两个黑衣人警觉地对望一眼,瞬间紧张起来,心中暗叫不好。 定睛一看,只见一群身着官服的人如疾风般冲了进来,竟然是大理寺的人! 就在这时,六顺因为极度害怕,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慌,哭喊出声: “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两个黑衣人闻声,立即调转方向,挥刀砍向六顺所在的位置! 六顺下意识地拔腿就跑,由于过度紧张,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狼狈地从神坛上跌落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黑衣人紧跟而上,一脚狠狠地踩在六顺的背上,手中的长剑高高举起,眼看就要一剑刺下去。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其中一名官差眼疾手快,迅速出手,挡住了黑衣人的致命一击。 六顺拼命挣扎,大声呼救: “救命啊!杀人啦!” 不一会儿,大理寺的官差们训练有素,他们人数众多,配合默契,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心知再这样下去恐怕难以脱身,于是互相使了个眼色,当机立断,破窗而逃。 “你就是六顺?” 其中一人蹲下身子,看着满脸惊恐的六顺,厉声问道。 六顺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别怕,我们是大理寺的人,来救你的,跟我们走吧。” 六顺此时已经被吓得尿裤子了,官差眉头微皱,嫌弃地扫了他一眼,将他提留起来。 就在众人准备离开庙宇时,异变突生! 无数利箭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袭来,速度之快,令人猝不及防。 有人闪躲不及,被利箭射中,发出一声惨叫,应声倒下。其余人见状,立刻拔出佩剑,奋力抵挡着这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然而,利箭源源不断,如蝗虫过境一般,让人根本无法喘息。 官差们虽然训练有素,但在这密集的箭雨面前,也显得有些狼狈不堪,被逼得连连后退,形势愈发危急。 就在众人以为难以突围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一队骑兵如旋风般疾驰而来。 叶垣吉一声令下,骑兵们迅速散开,如同一道铜墙铁壁般横在了众人面前。他们手中的盾牌紧密相连,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将利箭尽数挡下。 并与后方突袭的一队人马前后夹击,将那些弓弩手一网打尽。 六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若木鸡,直到叶垣吉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 终于,六顺成功被带进了大理寺。 萧璟瑞闻讯再也坐不住了,他虽不知这个六顺知道多少关于琼花楼的秘密,但他多次出入琼花楼,此人必定认识自己。 可人已经在大理寺,要想再杀,几乎是不可能了! 如今,他便只能求助母妃了! ——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蜿蜒曲折的宫道上。 丽嫔身着一袭月白色蜀锦宫装,锦缎上仅用浅灰色丝线绣着细碎的兰花,在日光下若隐若现,恰似空谷幽兰。 她将长发松松挽起,梳成一个简单的堕马髻,髻上仅插着一支羊脂白玉簪子,簪头雕琢成一朵小巧的莲花,温润的玉质在日光下泛着柔和光晕,没有过多繁复装饰,却衬得她气质愈发脱俗。 她就这样,以一身低调装扮踏入宫门,不张扬却难掩风姿,恰似一颗被岁月尘封许久,此刻重新焕发光彩的明珠,悄然回归这充满纷争的后宫。 听闻丽嫔即将前来坤宁宫请安,后宫各宫妃嫔纷纷梳妆打扮,摆出不同姿态,都赶来瞧瞧这位离宫多年的丽嫔,究竟是何模样。 坤宁宫, 皇后端坐在雕花凤椅上,身旁的宫女们轻手轻脚地伺候着。 不一会儿,丽嫔迈着端庄优雅的步子款款走了进来,跪地向着皇后行大礼,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笑意盈盈地命人将她扶起: “平身,丽嫔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在静安寺清苦了吧。” 丽嫔眉眼低垂,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谦卑: “承蒙皇后娘娘挂念,嫔妾一切安好。” “丽嫔妹妹这么多年,容颜依旧啊!” 庆贵妃坐在皇后下首位置,眼神在丽嫔清丽的面容上扫过,话语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嫔妾蒲柳之姿,哪配的上贵妃娘娘如此谬赞,娘娘这么多年,才是风姿绰约,风采依旧,叫嫔妾望尘莫及。” 丽嫔谦逊回应,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 庆贵妃唇角微扬,暗道这丽嫔的性子倒真是变了不少,都会变着法儿得哄人了。 这时,淑妃也阴阳怪气地开口: “妹妹这一去这么久,怕是在静安寺学了不少佛理,心境都不一样了。” 丽嫔抬眸,目光平静: “在寺中清心修行,确实让嫔妾明白了许多道理,万事皆有因果,应心怀善念。” 兰贵人上下打量着她,眼前这个有着几分姿色,却看似软弱可欺的丽嫔,也出言嘲讽道: “听闻丽嫔姐姐当年是自请去静安寺礼佛,为皇上和康王殿下祈福,可姐姐这一去多年,皇上好像从未提起过。若不是康王殿下一片孝心,冒死护驾,为姐姐挣来这回宫的机会,姐姐怕是要在静安寺孤老一生了。” 这话一出,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第241章 警告 丽嫔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很快又恢复如初,面上依旧温婉,轻声说道: “这位妹妹倒是眼生的很,想必是刚入宫的哪位贵人吧,瞧这模样,真是娇俏可人,果真是个美人胚子,也难怪陛下会如此喜欢。” 兰贵人闻言,心中自是有几分得意。 丽嫔这话像是在夸她,可她却觉得这个丽嫔不过是个谁也不想得罪的老好人罢了。更觉得丽嫔之所以会这样说,无非是为了讨好自己,好让自己在皇帝面前替她美言几句。 想到这里,兰贵人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轻蔑的笑容。 “丽嫔姐姐谬赞了,陛下待臣妾,的确很好,昨日还······” 兰贵人还想再说,庆贵妃轻轻咳嗽一声,其中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兰贵人心中一紧,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可能有些不妥,于是赶忙闭上了嘴巴。 庆贵妃心中暗骂她是个蠢货,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她在皇后和众妃嫔面前卖弄皇上的宠爱,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等着别人来算计么! 皇后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模样,笑着打圆场: “好了好了,丽嫔回来便是好事,以后大家还是姐妹,要和睦相处才是。” “是,皇后娘娘!”各妃嫔齐声屈膝行礼应道。 皇后又转头看向丽嫔,柔声道: “丽嫔,你刚回宫,想必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那嫔妾便先退下了。”话落,她便微微躬身退下。 其他妃嫔见已无热闹可看,便一同向皇后告辞,各宫妃嫔便纷纷散去。 待回到自己宫里, 丽嫔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面容,原本温柔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娘娘,那兰贵人太过分了,竟敢这么羞辱您!” 霜儿愤愤不平地说道。 丽嫔冷笑一声: “她不过是庆贵妃的一枚棋子,以为有庆贵妃撑腰,就可以肆意妄为。没想到为了巩固她卫姝兰的贵妃之位,卫家竟然送了一个这么不中用的货色进宫,当真是人才凋零啊!” 霜儿闻言,附和道: “娘娘说的是,这兰贵人如此嚣张,我们要不要给她点教训?好叫她知道在这宫里,什么是位份尊卑,可不是谁都能随便欺负的!” 丽嫔垂眸,目光落在面前一排华丽的步摇簪子上。 她轻轻拿起其中一只红翡滴珠金步摇,在自己的发髻上比试了一下,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这只步摇上的红翡翠颜色倒是鲜艳,只是有些过于张扬了,拿去让内务府打磨一下,重新给本宫送过来吧。” 霜儿心领神会,连忙双手接过那只金步摇,应道: “是,娘娘。” “可曾打听到凌贵妃今日在做什么?”丽嫔漫不经心地摆弄着其他的珠钗,看似随意地问道。 “回娘娘,凌贵妃今日在芳菲园替五皇子选妃呢。” “哦?”丽嫔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这是急了?也是,璟瑞如今也被封了康王,她是该上火了。” “娘娘可要去见一见凌贵妃,毕竟当年若不是因为她,娘娘也不至于同康王殿下,骨肉分离这么多年。”霜儿有些替自家主子抱不平。 “自是要见的,只是,我还得亲自送上一份大礼,方才显得诚意。”丽嫔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意味。 韶光阁—— 顾念雪站在窗前,俯瞰楼下人头攒动,得知丽嫔已经回宫,心下暗生波澜。 她深知,若要对丽嫔有所动作,得先从其贴身婢女入手。 儿时那桩落水旧事,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在她心底,每每想起,她都恨意难平,若不是因为那个婢女,她根本不会落水,也不会误认为是萧璟瑞救了自己,更不会因为错认而与阿煜错过那么多年。 这笔账,她定是要清算的! 此时,身后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伴着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顾念雪嘴角微勾,“不是说了不用过来嘛?” 她来这儿,也不过是想让人调查一下那婢女的事,也好盘算该从何处下手。 萧璟煜缓缓靠近她,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 而每次见她,他的唇角都会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 “想你了,不见一面,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萧璟煜轻声说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让人听了心醉神迷。 顾念雪轻笑,对于他如此直白的情话,她显然很是受用。 “堂堂肃王殿下,如今也变得如此巧言令色,油嘴滑舌了。” 萧璟煜闻言,嘴角的笑容越发加深了几分,他顺势伸出手,轻轻地揽过了顾念雪的腰身,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他微微垂首,凝视着她那如扇般的长睫毛,在其眼睑处投下了一片淡淡的光影,如梦似幻。 “不喜欢?”萧璟煜低声问道,他的呼吸轻拂过顾念雪的耳畔,带来一阵微微的痒意。 顾念雪嗔了他一眼, “别闹。你来,是不是有话要告诉我?” 萧璟煜点了点头,然后将下巴搁在顾念雪的肩膀上,柔声说道: “嗯,你不是要查丽嫔身边那个婢女嘛?我刚刚得到消息,丽嫔正准备对兰贵人下手,这或许是个机会。” 顾念雪美眸微微一闪,流露出一抹惊讶之色,娇声说道: “你可真是厉害,丽嫔刚回宫,你就如此迅速掌握了她的一举一动。” “未雨绸缪,一向都是本王制胜的关键所在。”萧璟煜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 她眼珠一转,脸上浮现出一丝狡黠: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将计就计。丽嫔想对付兰贵人,那我们就顺水推舟,帮她一把。” —— 丽嫔刚回宫,就动了庆贵妃的人,想必往后的日子定不会好过,就算不能让她引火烧身,至少也要斩断她身边的得力臂膀。 翌日, 丽嫔来到歆萃宫,却迟迟不见凌贵妃出现。 可丽嫔倒也是沉得住气的,面上没有丝毫不悦,却也没有傻站着等,而是径直落座,喝着茶,惬意的很。与在皇后宫中那日截然不同。 等待了许久之后,凌贵妃才盛装打扮,姗姗来迟。 她身着一袭华丽的宫装,妆容精致,步履轻盈,丽嫔知道,凌贵妃是故意让她在殿中等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般盛气凌人。 第242章 以下犯上 见她来了,丽嫔才缓缓站了起来,微微屈膝行礼,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凌贵妃端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丽嫔,淡淡道。 “谢贵妃娘娘。” 凌贵妃挥了挥手,示意殿内的宫人都先下去,只留下她们各自的贴身婢女在身边侍奉。 待众人退下后,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丽嫔和凌贵妃相对而坐。 丽嫔噙着笑,轻抿一口茶,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姐姐,这宫中的日子,真是瞬息万变。如今臣妾回来,竟发觉许多事物都与臣妾离去时大不相同了。” 凌贵妃微微挑眉,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回应: “妹妹这一去多年,宫中自是有了新的气象。不过,有些东西,倒是一直没变。” 丽嫔轻叹一声,幽幽说道: “是呢,昨日妹妹闲来无事,便沿着御花园转了一圈,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懿祥宫。”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听到懿祥宫三个字的时候,凌贵妃捧着茶杯的手微顿,但很快恢复了正常,接着轻抿了一口,没有吭声。 丽嫔像是没有察觉她的异样,接着道: “妹妹思及故人,情不自禁地进去瞧了一番,您猜如何?那懿祥宫竟和从前没有半分区别,她的梳妆台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园中的垂丝海棠还是开的那样娇艳,可见,陛下特意命人每日打扫,连里面的一草一木都精心呵护。” 就在丽嫔说得正起劲的时候,凌贵妃突然将杯子猛地一搁,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妹妹刚回宫怕是有所不知,皇上下旨,所有宫嫔都不得迈进懿祥宫半步,违者,斩!”凌贵妃的声音冰冷而严厉,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意味,可话锋一转, “念在妹妹不知情的份上,本宫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还望妹妹日后,在皇上面前,谨言慎行。” 丽嫔听到这话,毫不在意道, “姐姐怕什么?如今这宫中的四妃之位,依旧给宸妃保留着。姐姐不觉得奇怪吗?皇上对宸妃,到底是怎样的心思,难道姐姐这么多年还没看明白?” 凌贵妃没想到这丽嫔会如此直接地说出宸妃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个丽嫔,当真是无所顾忌嘛? “丽嫔,你既已回宫,有些事就该让它烂在肚子里,或是将之尘封在静安寺,休要再提。” 然而,丽嫔似乎并没有把凌贵妃的警告放在心上,继续说道: “姐姐,不是妹妹想旧事重提,而是昨日见到那位兰贵人,不由得想起了当年的宸妃,宸妃那般明艳动人,才情出众,那时候的她,才真正称得上是宠冠六宫,无人能及呢!只可惜,最后却也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实在是令人唏嘘。” 丽嫔似是故意跟凌贵妃唱反调,一个劲儿地提及宸妃,也一再试探她的底线。 “你若不喜兰贵人,便以你的嫔位压她就是,何故要拿她与宸妃相比?宸妃不顾皇家颜面,选择自戕,皇上没有株连赵氏九族,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凌贵妃的声音越发冷肃,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丽嫔目光灼灼,拨弄着手中的帕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皇上虽没有株连赵氏九族,可于宸妃而言,她的母家可是被自己的丈夫尽数驱离京城,永世不得入仕,从权倾朝野的第一氏族没落至此,换谁都难以接受吧。我要是宸妃······” “你要是宸妃,当如何?!”凌贵妃的声音突然拔高,凌厉的眼神如刀刃一般扫过丽嫔,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臣妾若是宸妃,定会识时务,留着自己这条命,好好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 说这话的时候,丽嫔的目光直直地望向凌贵妃,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凌贵妃却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与丽嫔过多纠缠,当即问道: “丽嫔,本宫如今已是贵妃,你想要什么本宫都给得起,可若是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也别怪本宫不念旧情。” 凌贵妃端坐在上位,面沉似水,美眸中透着丝丝寒意。 丽嫔扯了扯唇角,心想,终于装不下去了? “贵妃娘娘放心,只要您能让璟瑞当上太子,当年宸妃自戕的真相,除了你我,断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闻言,凌贵妃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厉声道: “丽嫔,你还真是丝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太子之位只能是璟芫的,你休要痴心妄想!不过,看在多年姐妹情分上,本宫可以答应你,等璟芫继承大统,定会给璟瑞无尽的富贵荣华。” “哈哈哈······” 谁知,凌贵妃的话音刚落,丽嫔突然一改温婉的模样,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肆意大笑起来。 见状,凌贵妃身边的婢女冬儿怒斥道: “大胆丽嫔,竟敢以下犯上,对贵妃娘娘不敬!” 丽嫔眼眸一眯,闪过一丝狠厉,瞧都没瞧冬儿,只轻轻抬手,指尖一抹不易察觉的粉末便朝着冬儿飘去。 “不知死活的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如同鬼魅。 冬儿只觉喉咙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惊恐地捂住喉咙,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下一秒,“哇” 的一声,一条手指粗细、浑身泛着青黑鳞片的长虫从她口中吐了出来,在地上扭动着身躯,两颗绿豆般的眼睛闪烁着幽光。 冬儿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魂飞魄散,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 然而,在殿内其他人看来,冬儿只是突然神色惊恐,对着空气呕吐,地上根本没有什么长虫。 凌贵妃却是瞬间变了脸色,阖宫上下,只有她知道丽嫔是用毒高手,也曾亲眼见她是如何用毒,悄无声息地铲除那些试图挡她晋升之路的人. 瞧着冬儿如今的模样,当下便明白她是中了丽嫔的幻毒。 凌贵妃来不及多想,端起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茶盏,几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朝着冬儿的脸泼去。 “啪” 的一声,茶水四溅,冬儿猛地打了个激灵,眼神渐渐清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凌贵妃猛地转身,眼神如刀,直直地刺向丽嫔: “丽嫔,你实在是太放肆了!”凌贵妃的声音蕴含着无尽的怒意,“今日你敢对冬儿下手,明日是不是就要对本宫动手?” 丽嫔不以为然道: “贵妃娘娘息怒,臣妾岂敢对娘娘不敬,只是臣妾看冬儿不识礼数,妄加揣测污蔑臣妾,这才稍稍出手替娘娘教训了一下她。” 凌贵妃冷哼一声, “太子之位,关乎国本,自然要陛下圣裁!本宫顶多不干涉,让他们各凭本事。可你若再敢胡来,咱们可以试试,大不了鱼死网破!” 凌贵妃字字铿锵,气势汹汹,周身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威严。 丽嫔见状,心知当下还不是要与她撕破脸的最佳时机,随即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掩唇轻笑一声: “既有娘娘这句话,臣妾便安心了,若无其他事,臣妾便先退下了。” 说罢,不待凌贵妃回应,便一甩衣袖,带着霜儿径直离去。 凌贵妃脸色阴沉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喃喃道: “秦蓉,这可是你逼我的。” 第243章 贪婪 夜色浓稠如墨,定远侯府一片静谧。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屋脊,身形轻盈,悄无声息地潜入侯府后院。 白祁自回府之后,便一直宿在书房,此时还在翻阅这几日的战报。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即便身处府邸,也时刻保持着警醒,突然,他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常,那是极轻微的衣袂飘动声,若不仔细,很难捕捉。 白祁放下手中战报,手不自觉地摸向一旁的佩剑,眼神瞬间锐利如鹰。 “阁下既已来我定远侯府做客,何不现身相见。”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萧璟煜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白祁看清来人,先是一怔,随即单膝跪地,低声道: “微臣参见肃王殿下,不知王爷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 “侯爷请起。” 萧璟煜抬手示意他起身,走进屋内,目光在屋内简单的陈设上扫过。 “王爷深夜到此,是有何事要交代微臣?”白祁起身,恭敬问道。 萧璟煜踱步至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缓缓说道: “此前本王命人送来的礼物,侯爷想必是已经收到了。” 白祁闻言,自是明白他言中之意,拱手道: “微臣多谢王爷此前告知内子所行之事,给定远侯府一次机会。” “其实,那些罪证并非本王所集,而是从侯爷府上的丫鬟青黛手中所获。”萧璟煜的目光中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白祁心中一紧,眉头微皱,“王爷,此话何意?” 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听肃王所言,接下来的事恐怕远比他想象的严重。 “青黛,是北疆皇帝安插在我朝最深的一条暗线。若本王动了青黛,定远侯府恐怕也会被牵连,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加上令夫人与凌贵妃互通密信,借宫中生意之名赚取银两,为五皇子暗中收兵买马、培植势力。一旦青黛这条线被人爆出来,令夫人也定当逃脱不了干系,届时,侯爷想想,会牵扯出多少人来?” 白祁听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竟卷入如此复杂的朝堂争斗之中,他握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有喷怒,有震惊,更多是对定远侯府的命运担忧。 白祁沉默片刻,抬起头,目光坚定: “微臣一心为国,从未涉入党争,更遑论通敌。若夫人真有叛国之举,微臣定不会姑息。”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尽显当年战场上的坚毅。 萧璟煜观察着他的神色,此前若对白祁存有一丝不确定,现在,他却是多了一层笃定。 “侯爷深明大义,本王深感欣慰,今夜来此,也只是想确认一下侯爷的立场,如此,本王便安心了,侯爷只管尽心处理家宅之事,朝堂安稳,自有本王担着。”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威严。 白祁单膝跪地,“多谢王爷!” 萧璟煜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去,身形一闪,消失在夜色之中。 白祁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青黛留不得了,夫人······白祁闭了闭眼,长长地叹了口气,深深地无奈感席卷全身。 这一夜,他的命运和定远侯府的未来,都被卷入了一场深不见底的朝堂旋涡之中,而他,已然没有退路。 —— 没过几日, 内务府便将丽嫔送去打磨的红翡滴珠金步摇送还。 内务府总管带着两名宫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红木托盘,还用一个红绸盖着,生怕有丝毫损坏。 行至半路,恰好被兰贵人撞见。 “等等!”兰贵人突然出声,让他们停下脚步。 在她的贴身婢女梅香的搀扶下,缓缓走了过来。 “奴才给贵人请安。” “你们这捧着的是什么呀?”兰贵人眼中带着一丝好奇。 内务府总管恭敬地回答道: “回贵人,这是丽嫔娘娘的红翡滴珠金步摇,内务府刚打磨好上头的翡翠,正要给丽嫔娘娘送去呢。” “哦?”兰贵人眼睛一亮,想也没想,就伸手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红绸。 随着红绸的揭开,那红翡滴珠金步摇在阳光的照映下,闪烁着一层暖金的光辉。 这红翡滴珠金步摇,主体由纯金打造,质地细腻,触手温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生命力。每一处纹理皆由技艺高超的工匠精心雕琢,线条流畅自然。 可最珍贵的还是上头镶嵌着的鸡冠红翡翠,色泽浓郁而夺目,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毫无杂质,堪称世间罕见。 这还是丽嫔入宫那年,皇上赏的,如今这等好东西是越来越少了。 兰贵人一见这金步摇,一眼就看出这绝非寻常珍宝,价值连城。 于是,她便仗着宣璟帝近日的宠爱,眼中的贪婪更是丝毫不掩饰。 只见她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说道: “丽嫔的?哼,一个被皇上遗忘数十载的弃妃,怎配戴如此华贵的首饰,依本宫看,这金步摇放在她那儿简直是暴殄天物了,倒不如给本宫了。”说罢,便要伸手去拿。 内务府的奴才们见状,一个个都吓得脸色惨白,纷纷跪地,为首的内务府总管更是战战兢兢道: “兰贵人,这可使不得啊!这是丽嫔娘娘特意送去打磨的,小的们奉命送还,若有闪失,奴才们可担待不起啊!” 兰贵人根本不理会这些奴才们的苦苦哀求,她柳眉倒竖,满脸骄横: “哼!一个区区丽嫔,能把本宫怎样?本宫自会跟皇上提及此事,皇上宠爱本宫,断不会为了这么一件小事责罚你们。” 说罢,不顾众人阻拦,强行让梅香将金步摇夺了过去,然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后宫,众人都在猜测丽嫔得知此事后会作何反应,毕竟,她为嫔位,被一个小小贵人如此欺凌,换做谁都难以忍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丽嫔并未像大家所想的那样大发雷霆,只是微微一笑,轻声对内务府总管说道: “无碍,不过是一件首饰罢了。既然兰贵人喜欢,拿去便是。”她的声音轻柔,听不出一丝怒意,仿佛那金步摇对她来说根本无足轻重。 内务府总管听到她如此说,暗自松了口气,对丽嫔的大度感激不已。 却不知丽嫔这看似云淡风轻的一笑背后,暗藏着怎样的算计。 而此消息,也悄然落入了宣璟帝的耳中。 第244章 算什么东西 宣璟帝对后宫女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早已司空见惯,对此并不怎么在意。 可丽嫔的位份毕竟高于兰贵人,又是璟瑞的生母,他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就象征性地赏了丽嫔其他的奇珍异宝,以示弥补,另外又罚了兰贵人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戒。 丽嫔看着内务府送来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精致盒子,面上依旧温和。 谢了恩,便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 可她心中却是恨极了宣璟帝,对这个男人,她早已没了夫妻之爱,有的只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貌合神离。 在这个吃人的深宫里,她只能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来保护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 兰贵人的脸色一日比一日差,起初她只是感到精神不振,容易疲倦,后来竟时常出现头晕目眩的症状,甚至有时,走着走着便会突然晕倒。 面对兰贵人突如其来的病情,太医们轮番诊治,却都无法确切地诊断出病因,最后,只能判断是气血亏损所致,开了几副调养的方子。 又过了几日,兰贵人癸水来临,突发血崩之症。 宫里的丫鬟们都被吓得花容失色,在床榻边哭天喊地,不知如何是好。 兰贵人自个儿也是慌乱不已,她真的觉得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又开始胡思乱想,怀疑是不是有人对自己下毒,但太医们经过仔细检查后都表示,她体内并无任何异常。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有人提到了顾念雪。 兰贵人一听到这个名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强撑着虚弱的身子厉声吩咐梅香: “快去把乐安县主给本宫叫来,就说本宫危在旦夕,如若她能医好本宫,本宫定重重有赏!若她不肯来,就给本宫将她绑过来!” 梅香闻言,面露难色。 乐安县主身份尊贵,又是准肃王妃,岂是她们可以随意请来的? 可面对自家主子的盛怒,她也不敢违抗,匆匆应了一声,便速速赶往国公府。 可她连国公府的大门都还没碰着,就被守在国公府外的暗卫拦下。 萧璟煜今日也在国公府,正陪着岳父大人一边喝茶,一边分析边关战事。 得知此事之后,萧璟煜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直接命人回绝了。 “乐安县主不是太医,治病救人的活儿该找谁找谁,兰贵人算什么东西!也配让本王的王妃去给她治病?” 萧璟煜一动怒,谁都不敢再提半个字。 梅香得知肃王也在国公府时,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深知自己若有半分逾越,定会被身首异处的! 就这样,梅香连顾念雪的面都没见着,就被灰溜溜地赶回去了。 兰贵人得知之后,气得浑身发抖,便要求请皇上出面。 可兰贵人显然高估了自己在宣璟帝心中的地位。 宣璟帝听闻刘公公的禀报后,只是淡淡地敷衍一句: “让太医院继续想办法给兰贵人诊治,这也治不好,那也治不好,朕还要留着太医院何用。” 他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似乎对这件事并不太在意。 毕竟,国事繁忙,他实在没有太多时间和精力去关注一个小小贵人的身体状况。 刘公公跟随宣璟帝多年,多少也是知道些他的心思。 也知道兰贵人的母家送她入宫的真正目的。 只是卫家势力已大不如前,如今庆贵妃膝下无子,卫家日后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可他们明知皇上不喜后宫干政,还要送这么一个蠢笨的女子进宫,妄图生下皇嗣过继给庆贵妃,以此来巩固卫家在朝堂上的地位。 宣璟帝心里自是跟明镜似的,表面上近来对兰贵人宠爱有加,其实也不过是做给人看罢了。 当天夜里,兰贵人的病情愈发严重。 据宫人们说,她在睡梦中急剧梦魇,时而惊恐尖叫,时而喃喃呓语。 守在塌边的宫女们都被吓得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却毫无办法。 后半夜,兰贵人地声音渐渐微弱,最终没了气息。 整个宫殿里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宫女们低声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翌日,宫中便传出兰贵人因病暴毙的消息,众人皆惊愕不已。 然而,后宫众多妃嫔对于兰贵人的死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反应。 一些妃嫔曾见识过兰贵人嚣张跋扈,对她的暴毙大多都是拍手叫好,有的只当看个热闹,也有小部分人替她感到惋惜。 宣璟帝得知之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 毕竟,一个贵人的生死,在这偌大的后宫,终究算不上什么大事。 所以,他只是微微皱眉,下旨道: “兰贵人既已去了,就按嫔位下葬吧,国库吃紧,莫要太过铺张,一切从简。” 丽嫔得知兰贵人的死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如此不堪一击,也配跟本宫争?” 霜儿替她梳妆,附和道: “兰贵人不知天高地厚,公然挑衅娘娘,死有余辜。奴婢还听闻,兰贵人病中曾请人去找过乐安县主,可却被肃王的人给直接赶了回来。” “这个璟煜还真是护短,竟连半分委屈都不愿让她受。”丽嫔讥讽道。 “兰贵人身份低微,确是不配,哪像我们康王殿下,殿下此前为皇上身受重伤,这乐安县主还不是得乖乖听话,给咱们殿下诊治,殿下那么重的伤竟也被她治好了,当真是有几分本事的。” 说到这儿,丽嫔眼眸低垂, “当初若不是璟瑞强烈要求,让人在那箭上涂抹‘蚀骨透’,本宫是万万舍不得他如此冒险的。好在有惊无险,璟瑞封了康王,本宫也回来了。”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不过,这顾念雪对毒的了解,还真是出乎本宫的意料,她的毒术,定不在本宫之下,若是能让她为璟瑞所用,莫说这太子之位,就是那龙椅,还不是手到擒来?” 霜儿拧眉,犹疑道: “可娘娘,顾念雪如今即将与肃王大婚,想让她为我们所用,恐不太可能。” “本宫也只是说说罢了,那样一个聪明的女人,怎会轻易就为他人所用。但这天下局势变幻莫测,谁又能说得准以后呢。”丽嫔轻抿茶水,眼神深邃。 这时,一名小宫女匆匆进来,“娘娘,康王殿下求见。” 丽嫔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快让他进来。” 第245章 故技重施 萧璟瑞面色凝重,步履匆匆地走进来。 他先是恭敬地向着丽嫔行了个礼,然后挥手示意殿内侍从们全部退下。 琼花楼一案还在如火如荼地审理之中,就像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悬在他的心头。 他神色有些焦虑,在殿内来回踱步, “母妃,琼花楼那摊子事还未了结,一旦萧璟煜在大理寺审出些什么端倪,儿臣用命换来父皇的那点信任,恐怕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您可要帮帮儿臣啊。” 丽嫔见他如此慌乱,立即安抚道: “莫要自乱阵脚,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她微笑着给萧璟瑞倒了杯茶,慢条斯理道,“你且仔细告诉本宫,那个被救走的人究竟知道多少内情?” 萧璟瑞猛灌了自己一杯茶,将平日里自己出入琼花楼的情形,以及此前在那儿结交众大臣的细枝末节都说了出来。 “照你这么说,你们议事的地方,他一个大堂伙计根本涉足不了?这就简单多了。” 萧璟瑞听到母妃如此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母妃有办法?” 丽嫔眉头微蹙,心中暗忖:人既然已经在大理寺,再去灭口肯定是来不及了,况且大理寺守卫森严,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 沉思片刻,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如今看来,只能故技重施了。” 萧璟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细细琢磨她这句话,突然像明白了什么似的, “母妃的意思是,再推个人出来顶罪?可选谁好呢?” 丽嫔微微颔首,不紧不慢道: “本宫记得,荣亲王麾下有一长史,此人有些迂腐,却对家人极为看重。”丽嫔压低声音,眼中透着算计, “本宫会命人将他的女儿抓来,给她下毒,再以解药为饵,诱逼他认下琼花楼纵火杀人一案的主谋,只要他签字画押,此事便可暂且了结,若还有人逮着不放,便就让他于琼花楼前自刎谢罪,一了百了。” “母妃,可有把握?”萧璟瑞有些迟疑。 “你只需安心办好你父皇交代的差事,其他的,无需在意。有本宫在,定会为你扫清一切障碍。” 丽嫔缓缓伸出手,替他整理了一下头上的玉冠和身上的褶皱,眼中满是为人母的慈爱。 萧璟瑞听她如此说,心中稍安,点头应下, “多谢母妃,还是母妃最疼儿臣了。” 几日后,一切都按丽嫔的计划推进着。 那长史看着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女儿,心如刀绞,在那些人的威逼利诱之下,最终颤抖着签下认罪书。 他原以为跟着荣亲王,便能从此一帆风顺,高枕无忧。 谁知,荣亲王突然被贬回封地,留下他们这些旧部在此苟延残喘,京城固然繁华,但有的也多是些趋炎附势,拜高踩低之徒,更有甚者,还会落井下石。 他的日子过得异常艰难,若不是还有妻儿需要照顾,他早就随军驻守边境去了。 深夜,万籁俱寂,他拎着半壶酒,颓然地站在琼花楼残址前。 望着眼前的废墟,眼中满是绝望与悲戚。 下一秒,他将壶中的酒一饮而尽,毫无犹豫地抽出腰间佩剑,猛地朝自己的脖颈一挥,剑光闪过,他的身体应声倒地,鲜血迅速在冰冷的地面蔓延开来。 丽嫔听到手下来报,满意地勾唇,识时务者为俊杰,只可惜,不够聪明! “去,把那母子也一并杀了吧,本宫最讨厌斩草不除根。”丽嫔的声音淡淡,仿佛是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 手下领命,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萧璟煜看着躺在担架上的尸体,以及手上这封染血的“认罪书”,心中冷笑。 宣璟帝考虑春闱在即,不想朝堂再起波澜,便下旨让他先将琼花楼一案暂缓审理,免得令入京的学子们人心惶惶。 丽嫔与萧璟瑞自以为此事就此落幕,却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萧璟煜的掌控之中,那张为他们量身定制的天罗地网,正缓缓收紧,只等最后一刻,给予致命一击。 春闱的脚步越来越近,京城处处都弥漫着一股紧张又热切的气息。 大大小小的客栈,如今已是人满为患,每一寸空间都被赶考的学子们填的满满当当。 云梦居也未能例外,所有的客房早在月前便被预定一空。 顾念雪吩咐方木,最近将歌舞表演改成了诗词游戏,那些身着儒衫,手持书卷的书生们,在这一方天地里,或激昂陈词,或低吟浅唱,相继用才情碰撞出智慧的火花。 为了让他们在紧张地准备春闱之际能够适时放松,更是将月满楼的一湘先生给请来说书,但凡有一湘先生所在的地方,都是座无虚席。 这日,云梦居大堂内人头攒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满屋金黄。 宾客们早早地就来到这里,抢占着最佳地位置,连楼梯处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你知道今日一湘先生要讲什么奇闻轶事嘛?”一个人好奇地问旁边的人。 “不知道啊,不过上次的‘赶尸人’可真是太精彩了,我听了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那人兴奋地回答道。 “那场我也在,情节跌宕起伏,情感细腻,光听那名字还以为是什么恐怖故事,没想到最后竟然都把我感动哭了!” ······ “欸!来了来了!”就在大家热烈讨论的时候,突然有人喊道。 巳时刚过,一湘先生身着一袭长衫,稳步走上台来,手中折扇轻轻一挥,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让原本嘈杂的大堂瞬间安静下来。 他坐在台上,气定神闲,面容温和而儒雅。 清了清嗓子,声音醇厚,悠悠说道: “诸位,今日我要给大家讲的,是江湖中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想必在场各位,或多或少都听过唐傲这个名字。” “唐傲?好耳熟啊,谁来着?”台下有人低声嘟囔道。 “笨,前五毒盟盟主唐傲啊!”旁边立刻有人接话。 “哦,对对对!” 一湘先生留意众人神色,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继续道: “没错,有人已经说了,他便是前五毒盟盟主,多年前在江湖上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在他执掌五毒盟之时,盟中高手如云,精通各种奇毒与诡异功法。 在唐傲的带领下,五毒盟势力急剧扩张,短短数年,便在江湖中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五毒盟行事亦正亦邪,让正邪两道人士,那是既忌惮又无可奈何!”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仿佛回到了那个风云激荡的年代! 第246章 大是大非,他定能分得清 “那时候,五毒盟在江湖上可谓风头无两,唐傲其人,人如其名,轻世傲物,手段狠辣,他培育出来的毒物,种类繁多且毒性猛烈,可入药起死回生,亦可杀人于无形。” 台下众人听得入神,有的更是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有的眉头紧锁,脑海中勾勒出种种画面。 “可树大招风啊!” 一湘先生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朝廷自然不会对五毒盟的壮大视而不见,于是,便派出了车骑将军聂祁出征讨伐,势必要将五毒盟一举剿灭。这聂祁将军,那也是一员猛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战功赫赫。他率领着朝廷精锐之师,与五毒盟在红叶谷展开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之大战。” “那场大战,打得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五毒盟凭借着奇毒和诡异的阵法,与朝廷军队僵持不下。聂祁将军身先士卒,冲入敌阵,却不慎中了唐傲的剧毒。在这危急关头,聂祁将军当机立断,自断一臂,以此逼出体内毒素,随后更是以顽强的意志,重新整顿军队,与五毒盟继续鏖战。” 一湘先生的声音愈发激昂,手中折扇挥舞,仿佛在模拟着当年的战斗场景。 “这一战,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双方死伤无数。最终,竟是未分胜负。聂祁将军自断一臂之后,自觉已无力再领军作战,便自请回乡养老,从此过上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而那唐傲,在战后行踪诡秘。有人曾在西域见过他,说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大漠之中,形单影只;也有人在毒谷附近看到过他的身影,可一转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最近几年来,江湖上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大堂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沉浸在一湘先生讲述的故事里。 此时,在二楼角落处,顾念雪也正听得入迷,她双眼紧紧盯着台上的一湘先生,脑海中满是唐傲当年叱咤江湖的画面。 她仿佛看到唐傲站在红叶谷之巅,睥睨脚下江湖,那会是何等的威风! 顾念雪完全被这个想象中的场景所吸引,以至于萧璟煜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的,都丝毫没有察觉。 萧璟煜静静地看着她那专注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轻轻咳嗽一声,顾念雪这才如受惊的小兔般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是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嗔怪道: “什么时候来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我一跳。” 萧璟煜笑着摇摇头,轻声说道: “见你听得这么入神,都不忍心打扰你了。” 说罢,他牵过她的手,领她走向身后一处静谧的包厢。 俩人落座后,萧璟煜给她倒了杯茶,顾念雪轻抿了一口,缓缓说道: “方才听一湘先生讲的这段故事,倒是让我感慨万千,那唐傲,虽说行事狠辣,可也算得上是一代枭雄,怎么会突然与朝廷正面冲突呢?” 萧璟煜见她似真的有兴趣,便同她解释了一番, “其实不难理解,五毒盟势力壮大,势必会威胁朝廷统治,他们擅长用毒,那也不是寻常兵器就可轻易压制的。而且,正常人听到毒物都会心生恐惧,如果朝廷不出面打压,民间就会出现各种神秘宗教,利用百姓的恐惧来迷惑人心,如若任其发展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顾念雪微微点头, “那唐傲真的死了吗?”她好奇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萧璟煜。 萧璟煜失笑,“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朝廷对外布告说的是,他的确死于聂祁将军之手。” “你说,有没有可能,唐傲只是隐退,并未真的身故?”顾念雪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 “你似乎对唐傲很感兴趣?”萧璟煜似笑非笑。 顾念雪坦然道: “这或许叫惺惺相惜吧,那样一个制毒高手,若是我能见上一面,或许我的毒术和医术还可以更精进。” “看来日后不能叫你小神医,而要叫你小毒医了。”萧璟煜轻笑一声调侃道。 顾念雪挑了挑眉,不知怎地,如果唐傲真的如一湘先生所言那般厉害,她决不相信,一个毒术如此出神入化的枭雄会就这么草草死去。 一时间,房间里沉默了片刻,顾念雪察觉到萧璟煜神情有些异样,便开口问道: “怎么了?是有心事?” 萧璟煜垂眸,看着手中的茶杯,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顾念雪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隐隐猜到了什么,她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你是想与我聊聊凌贵妃的事?” 她知道阿煜与璟芫之间的感情,也明白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让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萧璟煜目光与她交汇,缓缓说道: “凌贵妃的一些举动,我并非完全不知情,只是念在,她是璟芫的母妃,也曾是我母妃最要好的姐妹,只要她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可如今,她的手已经伸到了父皇身边,伸到了朝臣家眷身上,她想让璟芫做太子,这本身并没有错,毕竟,一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爬得更高,可我担心······” “你担心,若有一天,皇上并没有如凌贵妃的愿立璟芫为太子,她会走极端?” 萧璟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有回答。 顾念雪只是笑笑,反手握住他的,安慰道: “我知道你更担心的是,一旦与凌贵妃撕破脸,璟芫该如何自处,一边是自己的母妃,一边是从小疼爱他的三哥,你不想让他为难。” 萧璟煜叹息一声,他的手微微收紧,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 顾念雪想起上一世,萧璟瑞登基之后,为了避免落人口舌,说自己残害手足。 便封了璟芫为廉王,让他驻守封地,无诏不得入京,而且据说他把封地管理的很好,可见,萧璟芫身上是有些过人之处的,否则,如何能安然逃离萧璟瑞的魔爪。 想到这里,她柔声安慰道: “阿煜,我们暂且不必为尚未发生之事忧虑,皇上正值盛年,册立太子之事晚几年也无妨,只要不是萧璟瑞,谁做太子都无所谓,有你在,有我爹和舅舅在,朝堂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反言之,就算最后我们真的要与凌贵妃反目,难道你不相信璟芫嘛?他自小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大是大非,他定能分得清。” 萧璟煜闻言,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发现,雪儿似乎比自己要通透的多。 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张俏丽的小脸上,心中涌起一股冲动,想要一亲芳泽,就在他的唇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时,却被她轻巧地躲过, “我还没听完故事呢,陪我一起。” 顾念雪的嘴角噙着一抹狡黠,拉着萧璟煜的手一同出了包厢,笑容明艳,落在萧璟煜眼中,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变得五彩缤纷。 第247章 樾夕草 春日的京城,繁花似锦,柳绿如烟,街头巷尾都充斥着暖煦的气息,也处处洋溢着春闱的紧张的氛围。 顾念雪坐在马车上,面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只露出一双如秋水般的眼眸。 她静静地透过车窗,观察着街道上的人们,心中却一直忧心着皇后的身子。 皇后自有孕以来,她便一直在想办法调理皇后的亏虚的身子,虽然一直在进行食补的法子,可效果甚微。 顾念雪担心皇后的身体无法支撑到胎儿足月。 所以,她查阅了百本医书,最终找到了一种名为樾夕草的草药,樾夕草药性温和,是补气血的最佳圣品,还有延年益寿,永葆青春之效,对皇后的身子极为有利。 可那书上,连此种草药的图都没有,她根本无从找起,便只能拜托安大夫了。 马车缓缓停在了杏林药铺前,顾念雪下了车,径直走进药铺。 安大夫一见她来,立即迎了上去。 “县主,这边请。” 顾念雪点头,跟着安大夫走进后院。 安大夫正想要去倒茶,被顾念雪给拦住了。 “安大夫不必多礼,今日我来,只是想问问此前托您找的药可有消息了。” 安大夫闻言,面露难色道: “不瞒县主,您托老夫找的‘樾夕草’,市面上根本没有流通,老夫也特意让人打听了,这樾夕草极为罕见,目前只有东昭国才有。因还没有人能复刻种植,所以数量非常稀少,价格昂贵,寻常人根本难以企及,据说只有东昭国王室中人才有资格使用这种药草,可谓是千金难买啊。” 顾念雪闻言,秀眉紧蹙,喃喃道:“东昭国?” 她突然想起了湛儿,这可真是巧了。 “我知道了,多谢安大夫。”顾念雪定了定神。 “县主,您该不会是打算亲自去一趟东昭国吧?”安大夫似乎有些不大放心。 “您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顾念雪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淡淡一笑。 自是得去一趟,为了皇后娘娘,她无论如何也得在婚期之前,亲自去一趟东昭国。 不过,在离开京城之前,她还要送萧璟瑞一份“大礼”。 上一世,萧璟瑞也是借由自己负责春闱,居然私自内定中榜名单,收买礼部官员篡改状元之名,并将其中大半心腹朝臣之子列为自己的门生,为他们谋得进士之名,并将那些人安插在朝堂各个重要位置,为他日后登基铺路。 国公府被抄家灭门当日,那些人的丑恶嘴脸,她至今历历在目。 许晋安,李楚仁,杨贤之······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蓝雨,去查一下,这张名单里的人都住在哪儿,以及萧璟瑞的人近日来与他们是否有接触,事无巨细。” 马车内,顾念雪从怀中掏出一张密密麻麻的名单递给蓝雨。 “是,王妃。” 蓝雨接过名单,立即就去办了。 蓝雨一走,紫笙见她情绪似不太对,便想着转移话题,问道: “小姐,咱们要去寿安堂看看嘛?” 顾念雪点点头, “去,对了,把叶公子也请来,我有事要与他相商。” “是,小姐。” 很快,顾念雪来到寿安堂,这里专门负责收容无家可归的老小,还专门请了先生给学龄的孩子授课。 就在她刚要踏进大门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喧闹。 “大飞,你个臭小子!又偷懒,要是让先生看到了,可得好好训你一顿了。”一个面容慈祥的大婶站在屋檐下,双手叉腰,朝着屋顶上喊。 顾念雪好奇地循着大婶的视线望去,只见屋顶上躺着一个约莫十二三岁的男孩子,嘴里叼着一根稻草,手里抱着一把扫帚,正悠然自得地晒着太阳。 他的稚嫩脸庞带着三分不羁,却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先生在给二丫她们上课呢,哪儿有空管我,李婶,你别给先生告状戳我短就行了。”大飞笑嘻嘻地回应。 “你要是再不下来把后厨的菜给洗了,中午弟弟妹妹们可就只能啃馒头了。” 大飞听到这话,就像屁股上被针扎了一样,“噌”地一下坐起了身,嘴里嘟囔着: “那可不行,那帮小鬼头读书得靠脑子的,不吃点好的哪有力气读书啊,这就来!” 话落,他手忙脚乱地把扫帚往地上一扔,然后像只猴子一样,手脚并用,顺着屋檐旁边的树枝和砖瓦,“嗖嗖嗖”几下就从上面溜了下来。 李婶见状,真是好气又好笑,忍不住叮嘱道, “当心点儿,别摔着!” 大飞背对着她摆了摆手,一路小跑着朝后厨奔去,那欢快的步伐就像踩在弹簧上。 待人走远了,顾念雪这才噙着笑意,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李婶一抬头,正好看见她过来,正准备打招呼,却被顾念雪噤声的手势给拦住了。 李婶见状,便压低了声音,轻声问道: “县主,您怎么来了?” 紫笙笑着上前, “李婶,小姐来给大家送些衣裳和吃的用的,这天也暖和了,大家的衣服也该换换了,都在外面的马车里,一会儿劳烦您和大家按各自的尺码分发一下。” 李婶一听,高兴坏了, “哎哟,真是太好了,我昨儿个还跟王大娘她们商量着,去集市上采买些布料回来,给孩子们做身衣裳呢,多谢县主,多谢姑娘了!” “李婶,我说过的,你们只需照顾孩子和老人们的起居生活,其他一切开销皆由我来出,有银子短缺的问题都可以随时告诉我。”顾念雪柔声说道。 “我知道,县主此前给的银子还有不少结余,寿安堂所有的开支用度我都记着呢,您不必担心。”李婶笑得憨厚,也是打心眼儿里感激。 顾念雪微微颔首,瞧着大飞的背影,见他跟后厨的大婶们有说有笑,干活也卖力,仿佛有用不尽的力气。 她不禁对这孩子产生了好奇,于是开口问道: “那个孩子为何没有去听课?” 李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刻明白她所指的是谁,立即回答道: “哦,他吖,他叫大飞。听说老家是霍北的,家里人都在战乱中死了,独自一人漂泊到京城,这里的孩子都叫他飞哥,从他们被安置在寿安堂后,大飞也就去上了几次课,就再也没去了。 不过,这孩子对舞刀弄剑的倒是挺感兴趣,他经常说,以后这个世界,不缺读书人,但缺会打仗的,我也不明白啥意思,只当他是不爱读书,管也管不住,索性,这孩子也算是个听话的,干活也卖力,他只要不学坏,我们也就不怎么逼他了。” 顾念雪听完李婶的话,若有所思地追问道: “没有来这儿之前,他一个人照顾那些孤儿?” 第248章 毛头小子 李婶缓缓点头,看着大飞那瘦弱的身影,眼中透着一丝疼惜, “是啊,这孩子,之前每天出去帮人扛沙袋,就为了挣几个铜板,还因为年纪小,经常被人克扣工钱,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一定要让那些比他小的孩子吃饱饭,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 顾念雪闻言,唇角微勾,看着那少年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衣服也有好几处破洞,心里有了打算。 就在这时,叶垣吉和虞莹同时过来了。 叶垣吉走在前面,步伐显得有些匆忙,虞莹则在后面追,嘴上还不停地说着什么。 叶垣吉的表情十分有趣,他似乎想要躲开虞莹,但又不能太过明显,于是只能刻意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那副局促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就在俩人进门的那一刻,由于虞莹的眼睛时刻落在叶垣吉身上,完全没有注意脚下的门槛。 就在顾念雪想要开口提醒的时候,竟发现叶垣吉刻意放慢了脚步,左手也做好了准备扶她的动作。 不过幸好虞莹没有被绊倒,但她似乎也没有察觉到叶垣吉的小动作。 在看到顾念雪的时候,虞莹热切地迎了上去。 “念念!我想死你了!” 顾念雪却没有回应她的热情,而是先问了一句: “你们······是一起来的?” 虞莹猛点头, “是啊!是他答应我要帮我习字的,结果,自从他任大理寺少卿之后,整日忙得不见人影,没办法,我就只好上门去找他了,没想到,我才刚跟他说上几句话,你就派人来找他了,所以我就跟着来啦。” 顾念雪了然地点头,看着叶垣吉闪躲的眼神和微红的脸,暗忖道:看来,表姐这一招死缠烂打,是有显着成效了啊! 最后,她喃喃自语道:“好吧,倒是我没眼力见了。” 此话一出,虞莹愣了一下,随即也脸红了,娇嗔道:“说什么呢?” 顾念雪掩唇偷笑, “不过,我是真有事要请你们帮忙,坐下说。” 言归正传,三人围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叶垣吉率先开口, “县主有何吩咐,尽管直说便是,不必客气。” “我想让叶公子的私塾与寿安堂合并学生,具体来说,就是按照学龄和学业水平来划分课堂,这样可以让教学更加具有针对性。” 叶垣吉听了之后,脸色浮现出些许诧异,眼中闪过一丝认同和欣赏,显然对顾念雪的提议很感兴趣。 “此外,我还想增加一些琴棋书画等业余课程,如果有感兴趣的孩子,当着重培养和教授,也当是给他们日后谋个生路。” 叶垣吉沉思片刻,似乎是在考量这件事的可行性,随即点头应道: “县主此想法甚好,我没意见,不过,既然要合并,那势必要重新选址开办。我那私塾和这寿安堂怕是不够容纳那么多孩子的。” “这个叶公子不必操心,宅子的选址我已经定下了,就在北大街胡同里,那里原本一家旧书塾,场地宽敞,房间也够多,足够容纳所有的孩子,只是教书先生方面······” 花钱买宅子这事对她来说并非难事,上次与蒋萧打赌赚的那千两黄金,可是派上了大用处,如今医馆,酒楼都可以正常运作,就差把私塾的事给办了,如此一来,她原先的心愿也算达成了大半。 只是她所识得的文人儒士不多,要找到合适的教书先生并非易事,叶垣吉此前曾在翰林院教习过,认识的文人雅士定不在少数,所以还是要交给叶垣吉来办比较妥当。 叶垣吉似是洞悉了她的顾虑: “既然宅子是县主安排的,那里面的一切陈设理应皆由我这边来负责,招募教书先生一事,县主大可放心交予我来处理。” “还有我,我也可以帮忙的,这么有意义的事,真是想想都觉得高兴。”虞莹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 顾念雪笑着拉住她的手, “表姐,我要拜托你的事情,在那儿!” 虞莹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正在后厨一边砍柴,一边独自练着拳脚功夫,动作虽稍显稚嫩,却透着一股坚韧劲儿。 她转头看向顾念雪,不解地问道, “什么意思?” “我给舅舅寻了个好兵。”顾念雪笑意盈盈地看着大飞。 “他?那个毛头小子?”虞莹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表姐,要试试嘛?”顾念雪朝她使了个眼色。 虞莹挑了挑眉,随即紧了紧袖口,嘴角微扬,表妹推荐的,那就试试吧。 “小子,接招!”虞莹大喝一声。 大飞只觉得身后有人靠近,停下手中砍柴的动作,还没来得及问来人是谁,虞莹就一掌劈了过去,大飞本能地侧身闪躲,反应还算迅速地躲开了虞莹的进攻。 “喂!你是谁啊?!”大飞不明白这人怎么上来就要揍他,他也不认识这人啊? 虞莹没有回答,紧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快攻,大飞虽无法硬抗虞莹的攻击,但躲避的速度倒是极快,这也许是跟他常年在外被人追打,练就的本能反应吧。 虞莹心中暗道这少年的反应能力确实不错,就在她稍一分神之际,大飞瞅准时机,突然朝着她的下盘攻去,试图偷袭。 虞莹嘴角勾起一抹赞赏的笑,轻松化解了大飞的攻势。 “反应快,脑子也好使。” 虞莹收了招式,眼中满是认可,“若在军营里好好磨练磨练,或许真能成个顶好的将士。” 大飞此刻的脑子还有点懵,还没完全理解虞莹话中的深意。 这时,见顾念雪也走了过来,大飞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笑着喊道: “姐姐,原来是你的朋友啊,对不起,刚才多有失礼了。” 虞莹不禁轻笑出声, “哟!小嘴还挺甜,不错不错。” 顾念雪看着大飞,柔声问道: “你认得我?”除了李婶和教书先生,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大飞连忙点头, “嗯!您每次来都会带好多东西,而且都是悄悄地看望大家过的好不好,从来不惊扰大伙,我都在屋顶上瞧见您好几回了。”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样,顾念雪失笑。 随即向他招了招手,“过来。” 大飞有些局促地拽了拽自己破旧的衣裳,略显紧张地朝顾念雪走近了些。 “这位是我表姐,也是镇北军的虞校尉,听说你老家是霍北的,有没有兴趣加入镇北军?” 顾念雪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少年真挚的眼神中。 第249章 礼贤下士 大飞闻言,明显愣了一瞬。 一旁的虞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调侃道: “怎么?是看不上我镇北军?” 一旁的李婶见他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儿,赶忙用手中的棒槌戳了戳他的后背, “还傻愣着干啥,快说话吖,这傻孩子!” 大飞被这么一戳,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声音略微颤抖,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真的嘛?我真的可以加入镇北军?!” 虞莹双手环胸,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故作傲娇道: “镇北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这儿可没有怂包,你若是真想加入,可得经受住军营的残酷训练才行,只有通过考校的士兵,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镇北军将士!” 大飞忙不迭地点头,目光坚定而决绝,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可以!不论训练有多艰苦多残酷,我都能坚持的!” 顾念雪又问: “那你想不想成为一名将军?” “啊?” 大飞的心突突了一下,将军?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这个念头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遥远和不切实际了。 他不禁有些犹豫,自己真的有资格说出“想”这个字嘛?会不会显得太过自负了呢? 虞莹看出了他眼中的纠结,鼓励道: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哦!忘了我刚才说的?镇北军可没有怂包!” 大飞眸子一转,心中像是被什么信念填满,鼓起勇气说道: “想!我当然想成为一名将军!” 顾念雪和虞莹相视一笑。 顾念雪看着眼前这张稚嫩的小脸,喃喃道: “说不定日后,他真能成为霍北的一道坚固防线。” —— 不出几日, 蓝雨带来了消息,正如顾念雪所料,萧璟瑞身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官,竟命人将试题泄露给许晋安,李楚仁,杨贤之三人,妄图确保他们能进前五,还准备暗中运作,让许晋安得状元。 顾念雪冷笑一声:“就凭他们肚子里那点墨水,金榜题名都够呛,还想当状元?当真是痴心妄想。” 随即,她又回想上一世,她在萧璟瑞书房外曾听到有人提及了洛明轩这个名字,就是他们将这个真正的状元得主给调换了考卷的名字,让其落榜。 顾念雪找到了洛明轩目前下榻的福来客栈,,这里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交织成一片。 她身姿婀娜,头戴围帽,芳儿和蓝雨紧跟其后。 在小二的引领下,三人来到一处昏暗潮湿的柴房门口,眼前的景象还是令顾念雪微微诧异了一瞬。 她的目光扫过这间柴房,只见洛明轩坐在最里面的稻草堆上,连个像样的凳子都没有,就着窗外的光,啃着冰冷的馒头,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 他身着一袭洗的有些发白的长衫,面容清俊,眉眼间透着一股坚毅与执着。 这时,柴房门被轻轻叩响,洛明轩抬头望去。 当他的视线触及门口时,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仙女降临人间,面前女子即便戴着围帽,也难掩身姿曼妙,一袭白衣胜雪,美得让人窒息。 他用力揉了揉发酸的眼睛,随即缓过神来,忙起身拱手作揖,不禁问道: “请问姑娘,是要找谁?” 芳儿开口问道:“请问您是洛明轩,洛公子嘛?” 洛明轩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和疑惑: “正是在下,不知二位姑娘有何事?” “我家小姐为公子在云梦居留了一间上房,公子且收拾一下,随我过去,春闱之前,公子无需考虑银子的问题,在云梦居安心待考便是。” 芳儿露出一抹友善的笑意,本以为正常人遇到这等好事,定会感恩戴德,立马就答应了。 谁知, 洛明轩闻言,却是眉头微蹙,神色严肃,婉拒道: “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所谓无功不受禄,还望姑娘见谅。” 顾念雪隐在围帽下的唇角微扬,这个洛明轩,果然是个刚直的性子。 芳儿闻言,忍不住上前一步, “欸!你这书生,好不识趣,免费让你吃住,你居然还不领情?” 洛明轩也不与她还嘴,只是又静静地准备回到他的稻草堆上。 芳儿正欲上前说他几句,顾念雪及时开口制止。 “芳儿,不得无礼。” 芳儿这才嘟囔着嘴巴,退后了一步。 顾念雪柔声道: “洛公子,实不相瞒,此次前来叨扰,的确是有事相求。”她的声音轻柔婉转,闻之如沐春风。 洛明轩听到这声音,才缓缓抬头,心生不解:他一个穷书生,能有什么值得这样一个闺阁小姐相求的? “姑娘且说说看,如若在下能帮得上的定不会推辞。” 洛明轩的眼神从始至终都不曾直视顾念雪,生怕自己有所冒犯。 顾念雪轻扬嘴角,缓声道: “小女子此前拜读过公子的文章,极为欣赏公子的才华,尤其是公子对治世之道的独特见解,‘为官者就该为民所需,急民之所急’,这般胸怀,日后必能成为国之栋梁。小女子虽为女流之辈,却也知道礼贤下士。” 她稍作停顿,借着说道,“云梦居是小女子的一位兄长所设,若公子有朝一日如愿高中,还望能为云梦居题字一幅,名扬京城,若公子不幸落榜,在此的一切开销,也无需偿还,公子若还有顾虑,可立字据为证。” 洛明轩听着顾念雪的话,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一路赶考,盘缠却是所剩无几,若能有个安稳之处备考,没有外界的干扰,无疑是再好不过的了。且眼前这女子言辞恳切,不似有诈。 犹豫片刻,他抬起头,郑重地向着顾念雪行了个礼,声音温和, “姑娘既信得过在下,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姑娘。” 顾念雪见他肯应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福身还礼, “那便如此说定了,马车就在外头候着,公子收拾一下,有人会送公子前往云梦居。”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了。 芳儿还回头看了一眼洛明轩,暗道他是个书呆子,对他吐了吐舌头也跟着离开了。 第250章 茶里茶气 肃王府门口—— 顾念雪从马车上下来,微风拂动她的发丝,她想来与阿煜商量一下去东昭国的事。 抬眼间,目光落在了王府门口停放的另一辆装饰豪华的马车上。 就在她暗自揣测马车主人身份的时候,影七刚好从门口出来。 平日里,影七见到顾念雪总是兴高采烈的,可此刻,他的眼神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脚步一顿,旋即快步上前,向她行礼, “王妃,王爷正在处理公务,一时半会儿怕是忙不完,不过,后院的花开得正盛,茯苓那丫头的茶泡得不错,不如属下陪您先去喝茶赏花吧?” 说话间,他的目光游移不定,似乎在刻意避开顾念雪的视线。 这时,眼尖的蓝雨注意到门口处,沐风鬼鬼祟祟的影子一闪而过。 蓝雨眸子微眯,眼中闪过一丝狐疑,心中暗自嘀咕: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名堂? 顾念雪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异样,不过面上依旧挂着浅笑,应道: “也好,走吧。” 影七顿时松了口气,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 几人刚走到主院与后院连接的长廊上时,顾念雪便看到一位身着淡紫色罗裙的女子,从对面主院大门处缓缓走来。 那女子身姿窈窕,面容姣好,眉眼间透着楚楚可怜之态。 只一眼,顾念雪立即就想到了一个熟人:楚倾瑶! 显然,那女子也注意到了她。 朱雀领着那女子朝这边走来,看到顾念雪的瞬间,也是微微一愣,闪烁着与方才影七同样的慌乱,忙不迭地朝影七使眼色,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仿佛展开了一场无声的“较量”。 顾念雪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些人,看来是不想让她与这女子碰上,却没想到还是失算了,显然是没提前串通好啊。 朱雀眼见无法回避,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向她行礼并介绍起身旁的女子, “王妃,这位是······王爷的远房表妹,沐姑娘。” 那女子听闻朱雀称她为王妃,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不甘,转瞬即逝。 不过她掩饰得极好,很快便恢复了温婉的模样,微微欠身行礼,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声音轻柔: “民女沐婉卿,参见乐安县主。” 影七却微微蹙眉,这女人什么意思?明知道面前之人是王妃,为何还要称呼她为乐安县主? 顾念雪听她这个称呼,倒也不甚在意, “沐姑娘客气了,请起。” 沐婉卿直视顾念雪的眸子,再道: “县主与表哥感情真好,这还未成亲,府里的下人就都开始唤您为王妃了,可见平日里,县主没少来王府串门吧?” 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的讽刺意味却足够明显,言下之意就是,她一个还未过门的闺阁女子,天天往男人家里跑,是不是太不知羞耻?! 芳儿闻言,也是听出了对方的不怀好意,朗声道: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和王爷是皇上赐婚,整个京城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肃王府的大门,自是我家小姐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有何不可?” 沐婉卿面露一丝不悦,但很快就被那浅浅的笑容掩盖,假装不知: “这位是?” 芳儿昂着下巴,傲然道: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 沐婉卿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轻声说道: “没想到县主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竟然如此不分尊卑,毫无礼数,主子说话的时候,小小奴婢也敢随意插嘴,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日后县主若是成了肃王妃,表哥又怎能放心把王府的掌家之权交予您呀?” 沐婉卿看向芳儿的眼神透着一抹不屑和鄙夷,话里话外皆是挑衅。 “你!”芳儿气急,可这里是肃王府,她不想令自家小姐为难,便强忍着怒火闭了嘴。 顾念雪看着芳儿委屈巴巴的模样,轻笑一声, “多谢沐姑娘提醒。” 沐婉卿暗自得意,以为顾念雪要惩戒这个不知礼数的贱婢。 “不客气······”话音未落,她的表情就被顾念雪接下来的话给定格在了脸上。 “我正欲挑个好日子,让我娘认她们为义女,待到她们出嫁那日,便以国公府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嫁人。所以,对我来说,她不是奴婢,而是我的妹妹,所以请沐姑娘说话注意分寸。” 芳儿闻言,眼眶泛红,感动地看着顾念雪,心中暖意正浓。 沐婉卿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她没想到顾念雪竟如此维护这丫鬟,还打算让她以国公府小姐身份出嫁。 她咬了咬唇,强装镇定道: “县主倒是大方,只是不知国公夫人是否会应允。” 顾念雪淡淡一笑,“不劳沐姑娘费心,”随即转头看向影七,“看来,王爷的‘公务’应该也处理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去找他了?” 顾念雪似笑非笑的眸子,落在影七眼中,只觉得后背一凉,糟糕!王妃肯定是猜到他说谎了! 不等影七回话,沐婉卿立即补充说道: “表哥方才在练武,许是还在沐浴更衣,县主此刻前去,怕是有所不便。” 蓝雨一听沐婉卿说话,就浑身不舒服,连她都听得出这浓浓的绿茶味儿,更何况是王妃。 于是,她趁人不注意,踢了影七一脚,厉色质问他这女人哪儿冒出来的? 影七一味沉默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啊! 顾念雪暗自叹息一声,天下绿茶难道都是一个味道嘛?这该死的熟悉感! “是嘛,沐姑娘为何不在王府多留片刻,王爷沐浴更衣一向都很快的。”顾念雪嘴角微扬,不紧不慢地说道。不就是茶嘛,跟谁不会似的。 沐婉卿面色僵了一瞬,娇柔道: “表哥原本想留我在府中住下,可我实在不愿给表哥添麻烦,更怕无端给县主和表哥制造嫌隙,婉卿孤身一人来到京城,是为了寻医治病,表哥已经帮我很多了,岂能再叨扰。”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帕擦拭着眼角,看似柔弱,却句句暗藏心机。 顾念雪听了,心头一股无名之火,她自是信任阿煜,可这突然冒出来的“表妹”,言行举止如此茶里茶气,实在令人生厌。 “既如此,你为何还在此处?”一声低沉且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第251章 这演技,差远了 萧璟煜得知顾念雪来了,连汗湿的衣服都未来得及换,便大步流星地朝院外走去。 沐风告诉他,雪儿可能要与沐婉卿碰上的时候,生怕她会多想,一路加快脚步,急匆匆地就赶来了,却正好听到沐婉卿在胡言乱语。 他何曾要让她留住王府了? 顾念雪侧目,看着疾步赶来的正主,哑然失笑。 沐婉卿瞧见萧璟煜匆匆赶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还以为他是特意出来送自己的,忙不迭地伸手,作势要去抓萧璟煜的衣角,娇声道: “表哥······” 萧璟煜却像是瞧见了什么脏东西一般,直接侧身避开,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到顾念雪身边。 他握住她的手,却眉头微皱, “怎么手这样凉?过来也不知道带件披风?” 索性将她的另一只手也捞进掌心,轻轻揉搓,试图给她传递自己的体温。 “我坐马车来的,不冷。”顾念雪一边说着,一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这里还有外人在,这男人也不知道收敛些。 萧璟煜一察觉,反而握的更紧了。 “那也不行,沐风!让人沏好红枣茶,送到本王屋里。”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目光落在顾念雪的脸上,满眼疼惜。 而后就拉着顾念雪转身往后院走。 表哥的屋里? 沐婉卿听到这话,指尖不自觉地掐入了掌心。 当着众人的面,表哥竟也毫不避讳地与顾念雪如此亲密,更是显得她如此多余。 她的目光紧紧落在二人紧牵着的手上,眼中的不甘都快要溢出来了。 “哎呀,我······我头好晕······”沐婉卿突然发出一声娇柔的呻吟。 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身子晃了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楚楚可怜地看着萧璟煜。 顾念雪差点儿就笑了,这沐婉卿的演技,比起楚倾瑶来,可真是差远了。 萧璟煜只是淡淡瞥了沐婉卿一眼,眼神冷漠而疏离,仿佛对这个人的一切都毫不在意,接着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将沐姑娘送回客栈,给她找个大夫。”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带着顾念雪离去,留下沐婉卿一个人在原地。 沐婉卿看着俩人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不过很快又伪装成虚弱的模样。 一旁的朱雀,却是将她的每一帧表情都尽收眼底。 在朱雀的眼神威胁下,影七一副命苦的表情,不情愿地上前扶了一把,待到将人送上马车,影七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这女人该不会是要缠上咱家王爷吧?”影七忍不住嘟囔道。 “你属驴的嘛?明知道她在,还把王妃往那儿领!是生怕王妃看不见嘛?”朱雀冷着脸,责备道。 影七闻言大喊冤枉, “我哪儿知道这人刚好出来啊,我本想着带王妃去后院喝茶赏花的,等她走了再让王妃去见王爷,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度。 朱雀怒瞪了他一眼, “你就在这儿,好好反省一下吧,王妃若是因为这件事心里不痛快了,王爷也定不会让你好过。”说完,便转身就走了。 影七挠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欸?朱雀怎么比他还紧张王妃的情绪啊? “朱雀,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王妃啦?”影七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朱雀不语,懒得跟傻子解释。 回到后院, 萧璟煜拉着顾念雪在石凳下坐下,柔声解释道: “雪儿,那个女人我从未见过,她是拿着母妃的玉佩来投靠我的,据说是身子不好,想让我在宫里替她找位太医治病。” “宸妃娘娘的玉佩?” 萧璟煜微微颔首。 顾念雪暗道:既是宸妃娘娘的遗物,又怎能平白落在旁人手里,我定要找机会给阿煜拿回来。 “依我看,你那位表妹可不只是让你为她寻医治病这么简单。”顾念雪的声音似有些吃味。 萧璟煜挑眉,饶有兴致地问道: “那雪儿觉得,她的目的是什么?” “赵氏一族虽被皇上逐出京城,下旨全族终身不得入仕,可他们此前在朝中积累的人脉和财富依然不可小觑,也足以令他们东山再起。如今萧璟瑞已被封王,赵氏一族怕是坐不住了,于是想借你表妹,来试探你的口风,想看你是否有意争夺太子之位。” 萧璟煜看着她认真的面容,眼中满是赞赏。 顾念雪接着道: “同时,他们更是想告诉你,若你想争太子之位,赵氏依旧可以成为你背后的支柱,说到底,沐婉卿就是赵氏的眼睛,一旦你成为太子,赵氏便能借助你的力量,逐步重返朝堂。” “雪儿聪慧,可我岂会任由他们摆布。”萧璟煜的眼中透着一股早已洞悉一切的光芒。 “我自然知道你不会,只是我还没跟你成亲呢,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往王府里塞女人了,这若是传出去,我可难免又要成为世家贵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萧璟煜握紧她的手, “我看谁敢!” 顾念雪嘴角上扬,浅笑着挑起他的下颚,动作轻柔却又带着一丝挑逗。 她的手指顺势抚上他的喉结,轻轻摩挲着,故意问道: “那你说,我和沐婉卿相比,谁更好看?” 萧璟煜宠溺地看着她, “你在我心里,世间无人能比。更何况,我也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他的声音轻柔至极,让人心醉神迷。 下一刻,顾念雪感觉有双手在自己的腰间游走。 顾念雪呼吸不稳,刚要开口示意他住手,萧璟煜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她腰后,然后猛地一用力,直接将她整个人揽进了怀里。 顾念雪的身体紧贴着他的胸膛,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 紧接着唇上一暖,萧璟煜的吻如羽毛般轻轻落了下来,他的唇瓣柔软和温润,带着淡淡的香气,每一次触碰都让她上瘾。 二人唇齿交缠,耳鬓厮磨了一阵,顾念雪的身体渐渐变得娇软无力,几乎要沉溺在这热烈的吻中无法自拔。 过了好一会儿,她推了推身前的男人,趁他现在心情不错,得赶紧说正事。 “阿煜,我想等春闱结束后,去一趟东昭国,为皇后取樾夕草。” 萧璟煜一听,立即蹙眉拒绝: “不行,东昭国路途遥远,且局势复杂,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那什么樾夕草,我找人帮你去取就是。” 顾念雪心中暗道:果然! 第252章 春闱舞弊 她拉着萧璟煜的胳膊,撒娇道: “樾夕草实为稀有,寻常路子根本无法得到,目前只有东昭国皇室才有,你放心吧,有蓝雨保护我,我一路乔装过去更方便,到了那儿,我保证,只要拿到樾夕草,我就立刻回来,不会耽误婚期的。” 然而,萧璟煜还是毫不犹豫地摇头, “不行。” 雪儿的乔装水平,实在不敢恭维,就算她把自己扮成了男人,那娇嫩的小模样也绝对不安全。 顾念雪见状,忙晃了晃他的胳膊,娇娇软软道: “阿煜,皇后娘娘的身子虚弱,等不得了,难道你忍心看着皇后娘娘怀着小皇子,整日忧心忡忡,寝食难安嘛?” 萧璟煜闻言,心中一动,但还是有些迟疑,于是做出让步, “要去也可以,我陪你去。” “不行!”顾念雪也直接拒绝,认真道, “你也知道,最近我在给萧璟瑞设局,春闱舞弊可是给他准备的一份大礼,此案一旦闹大,需得你坐镇,才能压得住那些人,可不许让萧璟瑞太好过,我要让他尝尝什么叫爬得越高,摔得越狠!” 紧接着,她伸出那如白玉般的手臂,缓缓攀上他的脖颈,软声道: “况且,你是万历的肃王,东昭国虽已许久没有与万历兵戎相见,但两国关系还是有些微妙的,以你的身份,万一被他们发现,我想拿樾夕草可就更难了,甚至还会让你陷入险境,这样一来,岂不是得不偿失嘛。” 萧璟煜闻言,还是有些犹豫,但也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 顾念雪趁他犹豫之际,突然又凑近了他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无比贴近,她如兰的气息轻轻吹拂他的耳畔,带来一阵微微的酥麻感,萧璟煜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阿煜,你就答应我吧。” 萧璟煜被她撩拨得心里痒痒,实在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好松口答应: “好吧,不过光是蓝雨一个人跟着你还不够,让沐风随你一起去吧,他心思缜密,定能在关键时刻帮到你。” 顾念雪笑着点头,在萧璟煜的唇角上轻轻一吻:“就知道阿煜最好了。” 萧璟煜无奈地摇头叹息,“真是拿你没办法。” —— 春闱开考当日,天刚破晓,京城的贡院便被层层守卫环绕,透着肃穆与庄重。 考场外人头攒动,考生们怀揣着期待与紧张,鱼贯而入。 许晋安,李楚仁,杨贤之三人身着崭新的儒袍,昂首阔步朝着贡院走去,脸上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早在此之前,康王便让人将试题和答案透露给了他们,只要他们将答案背熟,定能稳稳进榜。所以接连几日,他们闭门苦背,只等今日在考场上一鸣惊人! 三人接受完检查,踏入贡院,寻到各自的号舍,心想着即将到手的功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随着一声清脆地铜锣响,考卷分发下来。 可当他们迫不及待地展开考卷,扫了一眼上头的题目,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整个人都懵了。 许晋安的手微微颤抖,双眼死死盯着试题,一揉再揉自己的眼睛,满眼不可置信,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试题是不是有误”这话了。 李楚仁此刻更是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被吓的,他下意识地看向斜对面地杨贤之,却发现杨贤之也是一脸惊恐与无措,手中握着的笔都险些掉落。 监考官来回巡视,他们根本不敢有过多动作,只能硬着头皮,胡乱作答。 他们心心念念背了许久的答案,此刻全然派不上用场,眼前的试题,与康王给的大相径庭,三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而此时,顾念雪端坐在茶楼的窗边,看着贡院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口中喃喃道: “萧璟瑞,这场春闱关乎天下寒门学子的命运,岂容你肆意践踏。你的算盘珠子,这次可是打不响了。” 原来,她早已让人调包了萧璟瑞传递的试题,那些人拿到的,实际上都是往年的考题。 那三个草包,就算再怎么临时抱佛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写出什么像样的文章来,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背的内容誊抄上去,如此一来,春闱舞弊的帽子,他萧璟瑞是怎么摘也摘不下来了。 果然,礼部很快就发现了其中问题。 经过仔细比对之后,已经发现十多份卷子存在明显抄袭的痕迹。其中更有一份,甚至与当朝阁老当年所答文章如出一辙。 宣璟帝得知之后,龙颜大怒,当即下旨命礼部彻查此事,并将这些涉嫌舞弊之人全部押解下狱。 萧璟瑞听到手下来报,如遭雷击,手中的茶盏都拿不稳了,“嘭”地一声脆响,茶盏碎裂,碎片四溅。 “蠢货!为何会这样!” 手下颤颤巍巍地埋头,答道: “回王爷,属下经过一番打探,那些学子都因涉嫌舞弊被抓入狱,且皇上下旨,任何人不得接近牢房,礼部侍郎和阁老都被皇上叫去了御书房,至于他们详谈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萧璟瑞闻言,心中隐隐不安,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岔子? “那本王派去篡改卷名的人呢?”那人可是他花了重金买通的,既然有人盯上了那些学子,这名字怕是也不用改了。 手下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吞吞吐吐道: “王爷,那人······已经死了,我们的人发现他时,他早已死于家中,身上还有一封认罪书,不过,属下的人确认过,那封认罪书里并没有提到王爷,许是那人临时胆怯,又不敢开罪王爷,便畏罪自尽了。” 萧璟瑞的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心中暗忖:怎会如此巧合?被抓的那些学子几乎都是他选定的门生,而就在这些人刚被抓入狱,这人就死了。这一切,就像是有人刻意摆好了一盘棋局,引着他在一步步落子似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向父皇请罪,毕竟出了舞弊之事,身为此次春闱的主要负责人,他难逃干系。 谁知,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入宫请求面见父皇时,宣璟帝连给他请罪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将他拒之门外。 甚至还责令他禁足于王府,春闱一案水落石出之前,不准他踏出王府半步。 第253章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春闱结束,放榜之日,京城一片沸腾。 洛明轩果然不负众望,成功摘得榜首之位。 而许晋安,李楚仁,杨贤之等人,毫无意外地全部落榜,还要吃上一阵牢饭。 洛明轩高中状元后,第一时间赶回云梦居,准备向恩人表示感激。 方木满脸笑意,诚心祝贺。 洛明轩拱手道: “烦请掌柜的告知,那位姑娘身在何处,我想当面致谢。” 方木眼神瞥了一眼二楼的方向,笑着回应他: “状元郎,姑娘特意交代,她不需要你的感谢,也无需你为云梦居题字,不过,她让我转达一句话,做个为民的好官,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洛明轩闻言,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动容。 他对着二楼的方向,深深鞠了一躬: “请掌柜的转告姑娘,洛明轩定不负所望。” —— 春闱舞弊案如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席卷朝堂,狠狠给了萧璟瑞沉重一击。 此事确凿,让宣璟帝对他的信任瞬间崩塌。 朝堂之上,各路党派大臣纷纷上奏弹劾,随着调查的深入,萧璟瑞在礼部安插的“钉子”被逐一拔除,如同腐朽的枝丫被尽数斩断,他多年构建起的势力网,如今已是千疮百孔。 顾念雪坐在庭院中,一边吃着水果,一边听着父亲说起萧璟瑞,是如何在朝堂之上被众人戳着脊梁骨,又是如何被宣璟帝斥责他不堪重用! 想到萧璟瑞失魂落魄的模样,她心中毫无怜悯,只有畅快,多行不义必自毙! 既然这场布局初见成效,她也该启程前往东昭国了。 “什么?你又要出远门?娘不同意!”虞婉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 上次女儿出远门,身边好歹有她舅舅照应着,心里还稍微踏实些。可这次居然只是带着两个护卫就要远行,叫她如何能放心? 顾念雪自然明白母亲的担忧,娇声道: “娘,女儿这次不是去涉险,只是去找药,而且我们一路都会走官道,蓝雨和沐风的武功很厉害,由他们保护,女儿很安全的。” 尽管顾念雪如此解释,虞婉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面露忧虑: “那也不成,还有两个多月你就要与肃王成亲了,万一······不,呸呸呸,大吉大利,娘的意思是,让人替你去不行嘛?” “娘,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这药恐只有我才能辨别真假,交予别人我不放心。事关皇后娘娘凤体安危,我必须亲自去一趟。”顾念雪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既抬出了皇后,虞婉便自知拗不过她,只好应允。 顾子陵本想着陪着一起去,被顾念雪婉拒了。 近来朝堂动荡,二哥需得留下帮父亲一起看着,而且他与公主的婚事刚定下,身为未来驸马,更不可随意去往别国,免得遭人非议。 翌日,顾念雪便在蓝雨和沐风的陪伴下,三人各骑一马,直接从国公府出发了。 路过城门不远处的简易茶馆,萧璟煜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顾念雪看见他,顿时笑靥如花。 萧璟煜直接上前,轻柔地将她抱下马。 临别之际,萧璟煜搂着她许久都不肯松开,似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化作声声叮嘱: “雪儿,一路之上,务必注意安全。若是在东昭国遇到麻烦,千万别逞强,沐风会有办法解决。” 顾念雪微微诧异,抬眸问道: “难道东昭国也有你的暗桩?” 萧璟煜嘴角轻扬,点点头。 “阿煜,你可真厉害。”她本想以轻松之语缓解离别的氛围,可萧璟煜却笑不出来,眼中满是化不开的担忧。 “父皇如今将春闱舞弊案交予我来查办,这案子牵连甚广,一时半会儿,我怕是离不开京城,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念雪凝视着他,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眉宇间的担忧,紧接着双臂环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宽阔的胸膛,轻声说道: “嗯。我定会把自己照顾好,你也别太操劳,处理公务也要注意休息。”然后语气顿了一下,严肃道,“还有,不许跟那个表妹独处,若是让我知道······你就永远也别想见到我了。” 萧璟煜闻言,终于是笑了,雪儿果然还是在意这件事。 “我答应你。”他伸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唇压向自己,眷恋而缠绵。 两人又相拥了一会儿,萧璟煜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舍,厉声对蓝雨和沐风吩咐道: “保护好王妃,若她出了任何岔子,本王唯你们是问!” “是!王爷!”蓝雨和沐风齐声应道。 顾念雪撇撇嘴,贪婪地吸取他身上的味道,心中虽有不舍,却还是强忍着说道: “我要走了。” 萧璟煜点点头,缓缓松开了手。 顾念雪带着蓝雨和沐风缓缓前行,走了一段路后,她回头望去,萧璟煜还站在原地,身影渐渐模糊。 顾念雪收回目光,心中难受得紧。 一连赶了十多天的路,总算来到了东昭国境内。 顾念雪早已被眼前别致的风光吸引,连绵起伏的山峦,身披浓郁葱茏的绿衣,山雾似薄纱轻笼,缥缈间,透着股捉摸不透的幽秘。 山间溪流潺潺,溪水清冽,能瞧见水底圆润的石子与自在游动的小鱼,它们时而隐于石缝,时而穿梭嬉戏,溅起的水花在日光下闪烁着细碎光芒,宛如洒下的银珠。 道路两旁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吊脚楼,木质的楼体散发着质朴香气,楼脚稳稳地支起,似忠诚卫士扎根大地。楼前晾晒着五彩斑斓的布匹,微风拂过,布匹随风舞动,色彩交织,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身着绚丽服饰的东昭百姓穿梭其间,女子们头戴精美银饰,项戴层层银圈,走起路来,银饰碰撞,“叮叮当当” 作响,清脆悦耳,仿若奏响一曲独特乐章。她们的衣裳绣满繁复花纹,飞针走线间,花鸟鱼虫栩栩如生,诉说着古老传说。 男子们则着深色对襟短衫,束着腰带,下搭长裤,脚蹬布鞋,利落中透着豪迈。 东昭国都——临安城, 集市上车水马龙,叫卖声、谈笑声交织成一片。 “姑娘,咱们在这儿置了个宅子,就在南街第三个巷口。”沐风说道。 为了不引起怀疑,三人入城之前早已换上了当地服饰,尤其是顾念雪换上之后,蓝雨和沐风眼中皆是一阵惊艳。 王妃穿上东昭国的服饰更美了,若是王爷在,怕是都想把人藏起来了吧。 顾念雪不知他们所想,只是点点头,示意沐风前头带路。 宅院里遍植柳树,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似是在欢迎远方来客。 茶花尚未绽放,饱满的花苞隐匿在油绿的叶片间,透着几分羞涩。 而芍药却开得极为绚烂,大片大片的花朵肆意舒展着花瓣,红的似火,粉的如霞,美不胜收,将整个庭院装点得宛如仙境。 第254章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顾念雪立于庭院中,眉眼间透着几分清冷。 她微微仰头,目光掠过柳枝,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沐风,蓝雨,今日你们都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便出门探探皇室的消息。” 蓝雨和沐风闻言,齐声应道: “是,小姐。” 出门在外,他们便不能唤“王妃”了,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日, 三人穿梭在街道上,时而在街边茶摊驻足,佯装喝茶,实则耳听八方。 然而,转悠了大半个上午,所获甚少,皆是些无关紧要的宫廷花边传闻,除此之外,便是当朝国师五十大寿。 “东昭国国师 就在他们准备换个地方继续打听时,一阵尖锐的嘲笑声从不远处传来。 顾念雪抬眸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正将一个年轻姑娘围在中间。 那姑娘身形单薄,脸上带着大片青黑色胎记,显得格外突兀,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身子微微颤抖。 “哟,这不是将军府二小姐冯曼曼嘛,这是又出来丢人现眼了?” 一个身着紫色外衫的女子,手持一根长鞭,尖声笑道。 “就是,长成这副模样,还敢出门,也不怕吓着小孩子。” 另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附和道,脸上满是嫌弃。 顾念雪心中本无意多管闲事,正欲转身离开,却听到 “将军府” 三个字,心中一动。 若能借将军府的关系,与皇室接触,说不定便能见到湛儿,顺利拿到樾夕草。 想到此处,她微微皱眉,对蓝雨和沐风使了个眼色,三人缓缓朝人群走去。 冯曼曼努力抬起头,颤颤巍巍说道:“江燕,我······我只是出来给阿兄买礼物,不想与你们吵架,你们快点让我走,不然······我阿兄知道了,定会教训你们的。” 那个叫江燕的紫衫女子闻言,“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你阿兄?呵呵,你阿兄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如何替你出头啊?” “你胡说!我阿兄只是奉命去剿匪,他不会有事的!”冯曼曼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大声辩驳道。 “嘁!你阿兄比原计划剿匪回城的时间已经晚了七日,到现在还杳无音讯,怕是早就死了。” “你胡说!我阿兄武艺高强,是东昭国的大将军,怎会轻易死在恶匪手里?” “那可难说,毕竟家中有你这么一个奇丑无比的妹妹,换做是我,我都不敢回来了,呵呵呵······”话落,周围此起彼伏的嘲笑声不绝于耳。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你们纵使空有皮囊,心肠却如蛇蝎,更是丑陋不堪,以多欺少,这般行径,实在有失教养。” 顾念雪清冷的声音响起,宛如一道冰棱,瞬间让周围的嘲笑声戛然而止。 那些女子被她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她,只见她气质出尘,眉眼间透着一股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江燕上下打量着顾念雪,不屑道: “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顾念雪并未理会她,而是走向冯曼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心中疑惑渐生,她总觉得这胎记的色泽、形状不太自然,不像是天生的,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柔声说道: “我瞧着,你这不像是胎记,或许我可以帮你。” “喂!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嘛!” 江燕气得满脸通红,一边叫嚣,一边伸手便要去抓顾念雪。 蓝雨眼疾手快,上前一步,轻轻一挡,那女子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可恶,竟敢推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江燕正要甩鞭挥向蓝雨,沐风凝聚掌风,直接一个四两拨千斤。 江燕直接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在同行女子们的搀扶下,才堪堪站稳。 冯曼曼抬起头,看着眼前绝美的女子,眼中满是感激,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多谢姑娘,不过,我这胎记自记事起就有,找了无数大夫,也都说治不好,你······如此年轻,看着比我还小一些······”她的话很轻,但顾念雪知道,她很难相信自己。 顾念雪也不在意,只是浅浅一笑, “既然你尝试了那么多次,何惧再试一次呢?” 冯曼曼看着她真挚的眼神,不知怎么,心中一动,竟然很想让她试试?反正已经失望了那么多次了…… 江燕看着俩人完全无视自己的存在,更是火大,刚要挥鞭再上,却被一道冷厉的声音呵斥住: “你想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快步走来,身旁跟着几个丫鬟。 “云慧郡主!”那些嘲笑冯曼曼的女子纷纷行礼,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云慧郡主皱着眉,看了看众人,又看向冯曼曼,关切地问道: “曼曼,你没事吧?” 冯曼曼微微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云慧郡主转头看向那些女子,不悦道: “你们怎么又欺负曼曼,若是再让我看到,可别怪我不客气,都散了!” 那些女子,包括那个叫江燕的,连连称是,灰溜溜地走了。 云慧郡主看向顾念雪,好奇地问道: “你是何人?为何会帮曼曼说话?” 顾念雪从容答道: “回郡主,小女顾念,自幼喜欢研究毒蛊,听闻东昭国也有很多养蛊的部落,便想来见识一番。只是刚巧碰到那些人以多欺少,一时气愤,这才忍不住替这位姑娘说道两句。” 云慧半信半疑,追问道:“方才我似乎听到你说,有办法治好曼曼的脸,可是真的?” “郡主,您别为难这位姑娘,她不过是说说而已······”冯曼曼想要给顾念雪退路。 “小女愿意一试。” 冯曼曼的话音未落,顾念雪便抢先回答。 云慧郡主深深地打量着她,悠悠道:“好,若你真有办法治好曼曼的脸,本郡主就答应你一个愿望。” 顾念雪心中暗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一言为定。” “不过,”云慧郡主话音一转,“如果你只是信口开河,妄图欺骗本郡主,那可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顾念雪神色镇定,微微欠身, “郡主放心,若小女治不好冯姑娘的脸,甘愿受罚。” 云慧郡主点了点头, “那你便随曼曼回将军府吧,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人到郡主府来取,给你五日时间,若有成效,本郡主绝不食言。” 第255章 将军府 一路上,顾念雪与冯曼曼边走边聊,她对将军府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沐风不便随行,便回了宅子去探查皇室的消息。 顾念雪又问了冯曼曼对脸上这青斑的记忆。 “我阿娘说,这青斑是在我一岁多的时候才长出来的,看了很多大夫,也试过很多偏方都不见好,随着我慢慢长大,这斑也在变大,直到现在这样。”冯曼曼的声音很平淡,似乎对自己脸上的缺陷已经习以为常。 “那我还是说对了,这根本不是什么胎记,一般而言,胎记都是天生,自出生起便存在,而你,却是后天形成的。” “我不知道,不过,念念,郡主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治不好也没关系的,反正我早就习惯那些人的目光了。”冯曼曼笑着说道。 顾念雪心中一动,这姑娘,倒是单纯善良,只是这样的性子,若没有人护着,怕是要吃不少亏吧。 “曼曼,我这个人有些执拗,越是不可能的事情,越想做到。你的脸,我定会想办法治好。” 冯曼曼听她这么说,眼眶微微泛红,心中一阵感动,她知道对方这是在安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嗯,谢谢你。” 暮春的风携着丝丝缕缕的暖意,轻拂过将军府朱红的大门。 冯曼曼带着顾念雪和蓝雨,脚步略显匆忙地踏入府中,眼神四处张望,眼神中透着小心翼翼。 顾念雪和蓝雨跟在她身后,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这里到底是不是她家? 她身形纤细,一袭挑花衣裙洗得微微发白,发丝简单束起,没有过多的装饰,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长期被压抑的怯弱。 “哟!还知道回来?”一道尖锐的声音如破锣般响起,打破了府内的宁静。 大夫人南孤氏,身着锦绣华服,头戴银凤冠,妆容精致,可那眼神里透着的严厉,让人不寒而栗。她双手交叠在身前,身后跟着垂首恭立的丫鬟阿蛮,居高临下地看着冯曼曼一行。 冯曼曼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微微屈膝行礼: “母亲。”她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念雪出于礼貌,也跟着打了个招呼,“见过大夫人。” 大夫人脸色阴沉,直接忽略了顾念雪二人,眼中满是嫌恶: “你这是去哪儿了?”她的声音冰冷,“一上午都不见你人,不是说了今儿个中午,你妹妹要吃翡翠龙井虾仁嘛,你不在府里做饭,还敢跑出去,难道是故意的不成?” 冯曼曼连忙解释道: “不,母亲,我只是想出去给哥哥买份礼物,等他生辰到了就可以亲手送给他,谁知道被江燕她们给围堵在街上······” “诸多借口!”大夫人猛地打断她的话,声音越发严厉,“你的活儿都没做完,却有闲心逛街,居然还带了外人回府,我看你就是皮痒了,连我的话都开始当耳旁风了!” “不······”冯曼曼脸上的血色褪去,原本青黑的斑纹越发显眼。 “阿蛮,给二小姐上家法。”大夫人的语气森冷,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是,夫人!”大夫人身边站立着的婢女,立即从腰后抽出了一条皮鞭子。 顾念雪蹙眉,她原本料想过曼曼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却没想到竟会是这般······ “大夫人且慢,曼曼毕竟是将军府二小姐,您如此不辨缘由就要惩罚她,是不是有些太过苛刻?” “本夫人说话,何时轮到外人插嘴?” 大夫人眉头一皱,刚要发作,目光扫到顾念雪和蓝雨时,却猛地顿住。 顾念雪身着淡蓝色的衣衫,身姿婀娜,肌肤赛雪,她的眉眼如画,灵动而温婉,美得不可方物。身旁的蓝雨,虽衣着朴素,却也难掩清丽的气质,眉眼间与顾念雪相比,多了几分英气。 冯曼曼以为大夫人要对顾念雪发难,刚要开口求情,却没想到大夫人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大夫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原本严厉的神情瞬间柔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几分殷切。 那样的眼神令顾念雪十分不舒服,可又说不上来。 只见大夫人嘴角轻扬,带着一丝殷切, “你们是曼曼的朋友啊,怎么之前没见过?” 大夫人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快了不少,眼睛却紧紧盯着顾念雪,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目光中满是贪婪。 顾念雪落落大方,声音清脆: “回夫人的话,我们是外地来此远游的,偶然碰到了曼曼姑娘。她善良热情,我们相谈甚欢,承蒙她好意,带我们来府中做客,没成想似是打扰夫人了。” 大夫人微微点头,也不甚在意顾念雪的解释,眼睛依旧盯着她,眼神里的精光愈发明显。 “既如此,曼曼啊,这几日你就不必管那些杂活了,好生招待你这两位朋友便是。” 大夫人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冯曼曼微愣,心中满是疑惑,母亲向来对自己严苛,她也早已习惯,今日怎会如此反常? 可她自幼在大夫人的威严下长大,满心都是畏惧,虽心里翻江倒海,却也不敢多问一句,只能低声应下: “是,多谢母亲。” 带着顾念雪和蓝雨离开时,她的步伐显得有些迟疑。 冯曼曼忍不住回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只见大夫人正和阿蛮低声交谈着什么。阿蛮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那笑容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冯曼曼的脊背突然一阵发凉,她连忙收回视线,加快脚步离开。 待三人走远,阿蛮凑近大夫人,压低声音道: “夫人,小姐的皮囊有着落了。” 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是个极品美人,没想到这丫头还能找着这样的美人回来,倒还算是有点用处。” 阿蛮问道: “奴婢这就派人去探查那姑娘的身份,若无异常,咱们就······” 她轻啜了一口茶,淡淡道:“去吧。”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在此期间,让人好好伺候着,千万别弄坏了那张脸,另外,让娅娅也准备一下。” “是,夫人。”阿蛮恭敬地应了一声。 随即转身离去,消失在长廊尽头。 第256章 古怪 冯曼曼带着俩人来到她居住的院子。 院子位于将军府偏僻的西北角,四周静谧无声,仿佛被遗忘的角落。 眼前的独栋小楼显得有些破旧,上下两层,与将军府其他宏伟的建筑相比,显得格外逼仄。 一踏入小院,顾念雪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药味。 “你和你娘就住这儿?”顾念雪环顾四周,轻声问道。 冯曼曼微微颔首, “是,这个院子本来是将军府的杂物间,自从我的脸变成这样以后,我娘就主动提出要带我搬到这里来,因为这儿鲜少有人来,够安静。”她也不用再怕吓着别人了。 顾念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打量着里面的陈设。 小楼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一切都显得朴素而简单,要说稍值钱一些的玩意儿,大概就是房梁顶上挂着的一个白玉瓶了。 “那是什么?”顾念雪指着那个瓶子,问道。 冯曼曼循着视线望去,浅笑道: “那是我娘给我求的平安符,说是替我挡灾的,自打我记事起,它就一直挂在那里了。” 顾念雪看着那瓶子半晌。 “曼曼,是你回来了嘛?” 突然,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顾念雪的思绪,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气质高雅,容色出尘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阿娘!是我。我带了两个朋友来。” 曼曼听到母亲的声音,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小跑着迎上去,高兴地向美妇人介绍起她的朋友们。 “这位是顾念,她叫蓝雨,她们是从外地来远游的,今日我遇到了些麻烦,是她们帮了我。” 紧接着又对顾念雪和蓝雨说道:“这位是我娘,你们可以叫她佟姨。” 佟姨的目光落在她们二人身上,露出一丝友善的微笑, “多谢二位姑娘。” 顾念雪和蓝雨也微微颔首致意, “佟姨客气了。” “阿娘,念念说她会想办法治好我的脸。”曼曼的话音雀跃,眼中满是期待。 可佟姨听到这句话,先是愣了一瞬,随即才笑着拍拍女儿的手, “是嘛?你这位朋友还会医术?” 她的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乱,虽转瞬即逝,顾念雪却敏锐地捕捉到了。 “佟姨,我只是对女子驻颜之术颇有研究,曼曼这样的,虽看着比较严重,但我会尝试各种办法试一试的。” 说完,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瞥了一眼冯曼曼,后者心头察觉到一丝异样,总觉得顾念雪的话中有话,却一时之间难以捉摸。 闻言,佟姨点点头,似是松了口气, “无妨,无论我女儿变成什么样,在我心里,她都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阿娘,我想让念念和蓝雨在府上小住几日,我们与云慧郡主约定好了,过几日,她会来将军府看我。” 佟姨本想婉拒,可听到女儿提到云慧郡主后,又打消了念头。 “来者是客,只是我们这小院太过简陋,怕是委屈了二位姑娘,待我去吩咐下人,让人收拾出一间像样的院子给她们住下吧。” 说完,便立即去着人安排了。 顾念雪看着佟姨离开的背影,迟疑片刻后问道: “佟姨平时身体如何?” 曼曼闻言,一脸疑惑地看着顾念雪,似乎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道: “挺好的呀,我阿娘身体康健,连风寒都很少有,怎么了嘛?” “没事,只是我闻到一股药香,而且这味道久久不散,还以为是你们其中一人在服药。” 方才她抚过门框桌椅,那味道就像是浸透了这里的一切似的。 冯曼曼听了,立即解释道: “哦,你说的是七步羯的味道吧。” 话音一落,她就立即转身跑进屋里,不一会儿便拿着了一个香囊递给顾念雪。 “喏!你闻闻,是不是这个味道?” 顾念雪接过,放在鼻尖闻了闻,又看了看曼曼那张纯真无邪的脸庞,不禁轻笑一声, “还真是,这七步羯是什么?” 冯曼曼见状,似是很得意的说道: “这个呀,是我阿娘的独门秘诀,有了它,无论春夏秋冬,任何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我们这个院子,而且,一遇到下雨天,满屋的七步羯香气就会转化为淡淡的花香味,可神奇了!” 曼曼的脸上尽是对母亲的钦佩,接着道:“我曾经还想着,把这个做多些拿去集市上卖,说不定还能赚些钱补贴家用,可我阿娘知道后,却狠狠凶了我一顿,说就算是饿死,她也不要我去街上抛头露面,任人指指点点。” 顾念雪听到后,若有所思, “曼曼,那这个可不可以送我,我怕蛇。” 一旁的蓝雨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一下,她可听说王妃此前在煜阳宫徒手抓毒蛇的事迹,当时都震惊了整个太医院了! “当然可以了。”曼曼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最后,顾念雪静下心来给仔细地给曼曼把了脉,又叮嘱她在治好她的脸之前,不能与佟姨说她会医术这件事,没有过多解释原因,只说是想给佟姨一个惊喜。 曼曼满心期待地答应了。 待回到佟姨给她们安排的院子后,蓝雨忍不住开口: “王妃,属下总觉得,这个将军府处处透着古怪,实在不宜久留。” 顾念雪望着窗外,“哦?为何这么说?” “就拿那个大夫人的婢女来说,那个叫阿蛮的,属下一见她就浑身不舒服,总觉得她整个人都是阴恻恻的,尤其是她看您的眼神,像是要把您生吞活剥了似的。” 顾念雪唇角微扬,看来,不只是她有这样的感觉啊。 “你觉得那位佟姨是个什么样的人?” 蓝雨想了想,“光看表面,就是个普通的深宅妇人,说话也很随和,可属下觉得,能在那位大夫人眼皮子底下,安然生下一儿一女,恐也不是那么简单之人。” 顾念雪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 “方才在小院,我说的药味其实并不是这七步羯散发出来的,而是房梁上那个白玉瓶,可显然,曼曼自己并闻不出来,还有,当曼曼跟佟姨说或许我可以治她的脸时,佟姨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紧张,这不符合常理。” “您是觉得佟姨也有问题?”蓝雨蹙眉,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不知道,不过,能制作出这个七步羯的人,显然并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佟姨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顾念雪握着手中的香囊,饶有兴致地说道。 第257章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王妃,咱们要不换个法子入宫吧,这里实在太诡异了。” 顾念雪垂眸思索了片刻,防人之心不可无, “也好,那······” 就在这时,蓝雨厉喝一声: “谁!”她的目光紧盯着院中那座假山后。 只见假山后面突然窜出一个人影,速度极快,眨眼间,人影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雨见状,正欲飞身去追,却被顾念雪一把拦住, “不必追了,”她的声音平静,“这是在人家将军府,不宜把事情闹大。” 蓝雨虽心有不甘,但也觉得王妃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 “王妃,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念雪蹙眉,陷入沉思。 将军府内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佟姨看似和善,却似乎藏着许多秘密,大夫人那边也要提防。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顾念雪定了定神,缓缓说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把戏看下去吧,想办法通知沐风,让他查查这将军府还有多少秘辛。” “是。”蓝雨应声。 看着眼前恬静优雅的小院,顾念雪心中暗忖:这将军府,恐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真是有意思。 —— 肃王府地牢,阴暗潮湿,血腥之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墙壁上的火把明明灭灭,将四周照得影影绰绰。 萧璟煜身着黑色绣金蟒袍,身姿笔挺地端坐在桌案后。 他面容冷峻,剑眉斜飞入鬓,双眸仿若寒星,透着让人胆寒的威严。 在他面前,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被铁链紧紧锁在刑架之上,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地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尽管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他的眼神中仍透着一丝倔强。 这男人曾是十九年前,御史台的一位御史中丞,洪德清。 如今却狼狈不堪,蓬头垢面,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渗出血来,洇红了身下的石板。 萧璟煜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 “笃笃” 声,在寂静的地牢里格外清晰。 “洪大人,别来无恙。”萧璟煜的声音低沉而冷冽。 洪德清费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强装镇定: “王爷…… 草民如今这副模样,哪还有什么无恙可言。” “也是,本王的人找到你的时候,你不是正在享受天伦之乐嘛,”萧璟煜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嘲讽,“这么多年过去了,想必你也享受够了吧。” 话落,萧璟煜目光如刀,直直地刺向男人。 洪德清闻言,浑身一震,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王…… 王爷,请您放过我一家妻儿老小,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啊!”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与哀求。 萧璟煜不为所动,只轻啜了一口热茶,冷冷道: “无辜?那你可曾想过,十九年前,被你参奏的赵氏一族,他们又是何其无辜?” 男人的身体微微一颤,嘴唇动了动,垂下眼帘,避开了萧璟煜的目光: “草民当年只是尽身为御史的职责,赵氏一族功高盖主,诸多行径实在有违臣子本分,草民不得不奏。” “职责?” 萧璟煜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他缓缓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踱步到洪德清面前。 “好一个职责!”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你带头上书,紧接着如雨般的证据砸到皇上面前,说赵家结党营私、贿赂官员,这还不够。 竟然还要污蔑战场上浴血奋战的赵家子弟不听调令、违反军纪,似有谋反之意,欲将他们扣上乱臣贼子的污名。呵呵,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你编得可真够用心的。” 洪德清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嗫嚅道: “王爷,那些皆是有据可查之事,并非草民编造……” 萧璟煜猛地停下脚步,目光紧盯着男人, “有据可查?”他的声音中透着隐隐的愤怒,“你所谓的证据,究竟是本王祖父书房中,被人拓印的亲笔信,还是几个连一点刑罚都受不住的宵小鼠辈?” 洪德清面色微微一变,彻底不敢与之对视: “草民不知王爷此话何意?” 萧璟煜抄起旁边一把锋利的匕首,刀刃在火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 “这些小伎俩,但凡当时有人肯真正去查,父皇也不会轻信那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更不会对赵氏一族赶尽杀绝,还逼得本王母妃自戕明志!” 他的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手中的匕首狠狠刺进了洪德清脑袋旁边的木桩之中。 洪德清被这番举动吓得紧闭双眼,浑身都在颤抖,半晌才敢睁开眼, “王爷,草民不过是公事公办,并无任何不妥,御史台本就有参奏百官之权,您不能因为赵氏一族是宸妃母家之由,就如此笃定赵氏没有逾越之举······” 萧璟煜怒极反笑, “公事公办?你收了多少好处才敢如此颠倒黑白,你心里最清楚!” 他一把揪住洪德清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你以为你躲了十九年就能逃得掉吗?本王既然找到了你,就不会让你好过,包括跟你有关的所有人。” 洪德清惊恐地瞪大双眼, “王爷,草民真的没有收好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着想。” “你若真为朝廷着想,就不会在事情尘埃落定后,带着家人隐姓埋名躲起来。”萧璟煜声音沉沉,显然对洪德清的辩解毫不买账。 “你带头参奏赵氏,证据确凿,皇上也应了你们,严惩了赵氏涉案一干人等,贬得贬,杀得杀,如此,你不应该是被加官进爵,一路飞升嘛?为何要躲?” 洪德清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王爷,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如今您已经是权倾朝野的战神王爷,何必执拗于过去呢?” “因为本王要知道,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萧璟煜猛地揪住洪德清的衣领,将他的脸凑近自己,“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能让满朝文武都对赵家历代的赫赫战功视而不见,任由赵氏一族蒙冤?” 洪德清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但仍强撑着说道: “王爷,有些事,不是草民不想说,而是草民真的不知。当年那些证据,都是自然而然呈现在御史台的,老臣不过是依例参奏罢了。” “那为何是你,而不是别人?你又为何不去求证?难道你真的就没想过,这会是栽赃陷害嘛?” 洪德清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挣扎与矛盾。 第258章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我承认,当时是我被利益蒙了心,太急于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所以才会如此轻率地相信了那些所谓的证据。然而,当我意识到事情已经失控,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我······” “你说谎。” 萧璟煜面无表情地看着洪德清,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对方的话。 “曾经你家境清贫,吃穿用度一直都很节俭,升任御史中丞之后不久,你的夫人和儿子同时得了一种怪病,瘫痪在床无法动弹,大夫都说是不治之症。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却突然看到他们都活蹦乱跳的在街上晃悠,而你的府邸也越来越大,丫鬟仆人成群,你告诉我,你所谓的被利益蒙了心,到底是多少利益?又是谁许诺你的利益?” 洪德清沉默良久,突然抬起头: “王爷,你以为今日审了我,就能揭开真相吗?当年之事牵涉甚广,你若真要查下去,只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萧璟煜闻言,目光一凛,“那是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洪德清眼神闪烁,终是不愿再开口。 萧璟煜也不多废话,猛地抬手,匕首直直扎进洪德清的左肩。 “啊!” 洪德清发出一声惨叫,身体因剧痛猛地抽搐,原本就破旧不堪的衣衫,瞬间被鲜血染透,殷红一片迅速蔓延。 他的双眼瞪大,满是惊恐与痛苦,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牙关紧咬,试图在这钻心疼痛中保持一丝尊严。 萧璟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弧度,缓缓抽出匕首,匕首上沾染的鲜血一滴滴落下,在地上晕开暗红色的斑。 “人身上有七百二十个穴位,本王曾在一个杀人如麻的死囚身上,划过两百多刀,刀刀避开要害,结果那家伙竟还能喘气。本王手法不错,洪大人不妨猜猜,你能挨到多少刀?” 他语气平淡,却好似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之事,眼中狂热的狠厉让人胆寒。 洪德清面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却仍强撑着挤出几个字: “王爷…… 你…… 这是滥用私刑……”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咳嗽,更多鲜血咳出。 “那又如何?” 萧璟煜冷哼,“本王就是现在杀了你,也没人知道,难不成,你还觉得会有人来救你?” 他再次举起匕首,在洪德清眼前缓缓比划,刀刃反射的光晃得洪德清眯起眼,恐惧在眼底翻涌。 “或者,本王还有更妙的法子,” 萧璟煜继续说道,声音愈发阴森,“本王命人往你血液里注入白澒,让你亲眼看着自己浑身溃烂,五脏六腑慢慢被腐蚀,疼痛难忍直至死去。那滋味,想想都有趣。” 他眼神中满是疯狂与期待,仿佛已经看到洪德清痛苦挣扎的模样。 洪德清听闻,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只剩下无尽恐惧,原本倔强的眼神也开始动摇。 他张了张嘴,却因过度恐惧和疼痛,发不出完整声音,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害怕了?你若现在交代,或许本王还能给你个痛快,否则,方才说的那些刑罚,会一一落在你的家人身上,你那仪表堂堂的小儿子,看上去倒是挺乖巧的······” 萧璟煜凑近洪德清,几乎贴着他的脸说道,呼出的热气喷在洪德清脸上,却让他如坠冰窖。 “不······王爷,你别动他们,草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璟煜显然已经失去了大半耐心,于是示意身旁的影七,直接抄起滚烫的烙铁。 通红的烙铁靠近洪德清的肌肤,发出 “滋滋” 的声响,皮肉烧焦的味道弥漫开来。 洪德清再次忍不住惨叫出声,但即便如此,他仍只是重复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萧璟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的挫败感越来越强。 他不明白,这个洪德清究竟为何如此坚持,难道真的是自己找错了方向? “命人将小公子请来。” 萧璟煜的话语如同九幽地狱爬来的恶鬼,狠狠揪着洪德清的心,他惊惧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愤恨和嘲讽: “王爷,您就不曾想过,为何当时没有一人敢为赵氏说话?谁又有这个权利和震慑,能让满朝文武都噤若寒蝉?” 萧璟煜闻言,心中猛地一震,立即让人停了下来。 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能震慑百官的,除了他那至高无上的父皇,还能有谁? 可是,父皇为何要这么做? 赵氏一族对皇室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谋逆之心,且宫中人人都说,父皇曾与母妃恩爱不疑,伉俪情深,怎会······ “你想说什么?” 他不愿相信这个猜测,可洪德清的话又让他不得不去思考。 洪德清看着萧璟煜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王爷,有些真相,或许远比您想象的更加残酷。” 他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萧璟煜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地牢中的气氛愈发压抑,火把的光芒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 “母妃,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萧璟煜喃喃自语,为何他每次快要接近真相之时,就越是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 隔日, 沐风悄然潜入将军府,来到顾念雪所居住的小院。 还给她带来了萧璟煜的信。 信中提到,春闱一案所涉及的官员都被逐一查办,还在礼部员外郎家中搜出了大笔银钱,文觐殿上,狗咬狗的场面精彩极了。 萧璟瑞自封王以来承办的第一桩差事,也算是成功搞砸了。 宣璟帝对其失望至极,当场说了一句极为引人深思的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谋大,力小而任重,鲜不及矣。 顾念雪看到这句话时,基本可以笃定,萧璟瑞的帝王梦算是已经破灭了。 宣璟帝虽然生性多疑,但作为一国之君,他所应具备的眼界、智谋,萧璟瑞却是半点也没遗传到。 顾念雪的目光落在信的最后一句上:别情无处说,方寸是星河。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嘴角才缓缓扬起,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放下信,抬眼问沐风:“将军府的事,你打探到多少?” 沐风正色道: “回王妃,冯将军有三子,长子与长女皆为佟氏所生,而大夫人南孤氏则生的是个女儿,名叫冯娅娅。在东昭国诸多大家族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主母所生的女儿出嫁后,庶女也要一同陪嫁过去。” 蓝雨闻言,不禁蹙眉,“这什么破规矩?” 第259章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顾念雪黛眉微蹙,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轻抿了口茶,开口道: “确实荒诞,女子的命运竟被这般随意摆弄。那南孤夫人的情况呢,可都查明白了?” 沐风微微颔首,继续说道: “南孤夫人的父亲乃是当朝宰辅,先前东昭国内乱,宰辅大人运筹帷幄,平乱功劳卓着。冯将军也是对南孤夫人百般迁就,即便她时常苛责庶女冯曼曼,也不过偶尔求情,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动了性命,他便不会多管。” 顾念雪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无奈。 看来在这东昭国,女子所受的偏见根深蒂固,绝非一己之力能够扭转。 正想着,顾念雪又记起冯曼曼此前提及去剿匪的哥哥,便对沐风吩咐道: “冯曼曼之前提过她有一个哥哥,说是去剿匪迟迟未归,也让人帮着查查,若是冯小将军需要帮忙的地方,便伸手帮一把。” 沐风刚应下,还未起身,便听到屋外传来脚步声与说话声。 “姑娘在屋里吗?夫人吩咐奴婢给姑娘送些东西来。” 是南孤夫人的丫鬟阿蛮的声音。 沐风瞬间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屋内,只留下一阵微风轻轻拂动窗纱。 阿蛮带着两个婢女推门而入,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手中捧着几个精致的匣子。 “姑娘,这是夫人吩咐准备的,有吃的,还有些衣服首饰。夫人叮嘱,可不能让外人说将军府苛待了贵客。云慧郡主既与二小姐和姑娘有约定,咱们将军府定要好好招待。” 说着,便指挥婢女将匣子一一打开,展示里面的物件。 顾念雪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客气地谢过。 待阿蛮等人离开,顾念雪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吃食上,端起放在鼻尖闻了闻。 “曼陀罗?”顾念雪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几不可察的笑。 “王妃,她们下毒?”蓝雨立即紧张起来。 顾念雪暂未回答,而是随手拿起一件衣裙翻看,一股奇怪却又熟悉的味道钻进鼻腔。 她微微皱眉,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儿闻过。 “看来,她们的确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放心吧,这些剂量的曼陀罗还不足以立即放倒我们,倒更像是想让我们失去反抗的能力。” 犹豫片刻,她还是决定换上这件衣裳,说不定能在佟姨那儿发现什么端倪。 顾念雪踏入冯曼曼居住的小院时,佟姨正坐在门口晾晒衣裳。 佟姨和曼曼居住的小院,没有下人,衣食起居都是二人自己打理,这一点,曼曼给出的答复是,佟姨不喜与人接触,就连冯将军归来,也甚少踏足此地,但好在她有个将军哥哥,所以院中吃穿用度都还过得去。 见她进来,佟姨的目光瞬间被她身上的衣裳吸引,盯着看了好几眼,眼神里似有话要说,却又强忍着没说出口。 顾念雪装作没察觉,笑着说道: “佟姨,我来给曼曼看看脸,劳烦您去帮我取些清水来,我一会儿要用。” 佟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应了声 “好”,起身匆匆离去。 顾念雪走进屋内,冯曼曼正坐在铜镜前发呆。 见她进来,连忙起身相迎,眼中满是期待。 “念念,您可算来了,今早不知怎么了,我的脸突然有些痒,你快帮我看看。” 冯曼曼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安。 顾念雪闻言,立即让冯曼曼坐下,仔细查看她脸上的青斑。 那青斑如乌云般盘踞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顾念雪伸出手,轻轻触摸青斑边缘,感受其温度与质地。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冯曼曼: “把这个吃了。” 冯曼曼毫不犹豫地接过药丸,就着茶水服下。 顾念雪又拿出银针,在烛火上烤了烤,开始为冯曼曼施针。 银针缓缓刺入青斑周围的穴位,冯曼曼微微皱眉,却强忍着没出声。 不一会儿,青斑处的针孔缓缓流出青黑色的血迹。 “这······念念?你看到了嘛?” 冯曼曼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她紧紧盯着铜镜,看着那流出黑血的地方隐隐泛白,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夺眶而出。 顾念雪轻轻握住冯曼曼的手,柔声道: “先别激动,这还只是第一次,越往后,下针的疼痛感会越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冯曼曼擦了擦眼泪,猛地点头,哽咽着说道: “我不怕,只要这个青斑能消失,哪怕是折损我二十年寿命,我也愿意!” 顾念雪心中叹息,看来曼曼因这青斑,的确是受了许多委屈。 “傻瓜,哪有那么严重。” 曼曼目光转向镜中的自己,轻轻抚上自己的脸, “自我记事起,阿娘就告诉我,我是庶女,在这府里要处处小心。南孤夫人她…… 她容不下我。平日里稍有差错,便是一顿打骂。我还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翻了她房里的一个花瓶,她便罚我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一夜,那还是冬日,地上冰冷刺骨,我回来后便发起了高烧,差点丢了性命。” 冯曼曼说到此处,声音愈发低沉,眼中满是痛苦的回忆。 “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便只有哥哥,可他常年在外征战,家中无人护我。父亲他…… 其实也是疼爱阿娘的,可也拗不过南孤夫人。阿娘说,父亲只有忽略我们,我们才能安稳度日。起初,我不明白,但长大后我便懂了。权利,地位,身份尊卑,任何一样都可以轻易践踏一个人甚至一家人。” 冯曼曼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衣裳上。 顾念雪轻轻拍着冯曼曼的背,安慰道: “曼曼,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是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虽然很难,但你若不倾尽一切勇敢去试一次,怎么知道不行呢?” “可我的力量太小了,而且我······没有你那样的自信和坦然。”冯曼曼低垂着眼眸。 顾念雪轻扬嘴角,双手捧着她的脸,让她小鹿般眼睛与自己对视,柔声道: “你记住,半山腰上总是挤满了人,你得费尽力气爬到山顶才行。我只知道,这人活着,就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我们这一生,不管怎么选都会有遗憾,重要的是,当我们走过一遭,就得学会与自己和解,学会重塑勇气,能从低谷爬起来,那才叫重生!” 第260章 疯子 “能从低谷爬起来,那才叫重生?” 冯曼曼仔细咀嚼着这句话,接着说道:“你说的对,我不想一辈子都被困在这牢笼里,更不想变成某个人的附庸。” 顾念雪一边为她处理了脸上的血迹,一边给她敷上一层药膏。 突然,蓝雨似是听到了什么响动,她默默地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却发现那声音是从房梁上传来的。 这时,佟姨端着清水回来了。 蓝雨只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立于一旁。 顾念雪立即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银色面具,替冯曼曼戴上,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记住,在青斑去除之前,除了你我,谁也不能揭开此面具,包括佟姨。” 冯曼曼看着她认真的眼眸,郑重地点点头。 蓝雨接过佟姨手中的清水,顾念雪这才仔细清洗起银针,然后故意说道: “曼曼,治疗过程会很漫长,不要灰心,先按时服药,我明日再来看你。” 顾念雪起身告辞,离开小院。 走在回廊上,蓝雨如实将方才发现的告诉了她。 顾念雪一听,丝毫也不怀疑蓝雨所言, “看来,那个白玉瓶的确有问题,蓝雨,你这样······” 蓝雨附耳过去,一边听着一边点头。 入夜—— 蓝雨身着一袭黑衣,身形矫健得如同暗夜中的黑豹,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小楼。 蓝雨抬头望向房梁上的白玉瓶,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她脚尖轻点,身轻如燕,瞬间倒挂在房梁之上。 依照顾念雪的事先交代,她提前戴上了特殊材质的手套,以防万一。 她缓缓伸出手,向着白玉瓶靠近,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触动了什么机关。 当她的手触碰到白玉瓶的那一刻,一股寒意顺着指尖传来。 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慢慢打开了瓶盖。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扑面而来,蓝雨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瓶子里装着的东西 —— 一个极其恶心的,像是笄蛭一样的东西。 那生物身体扁平,在瓶中缓缓蠕动,五条黑色纵纹在它身上显得格外诡异。 蓝雨心中一阵翻腾,强忍着不适,迅速将盖子盖上。 此时,佟姨房间的烛光微微一亮,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 蓝雨眼神一凛,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离开了房梁,朝着小楼外掠去。 待佟姨走出房间时,小楼依旧静悄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待回到住处,蓝雨立即将看到的描述给顾念雪。 “王妃,那个到底是什么?” 顾念雪秀眉微蹙,声音沉沉,缓缓说道: “应该是一种涡虫,俗称‘天蛇’,医书有载,这种天蛇擅寄生,若制成药物,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可如今,这种东西被高悬在屋中,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蓝雨狐疑地问道: “会不会也是一种蛊术?不是说东昭国有许多部落都擅制蛊嘛?” 顾念雪闻言,陷入了沉思,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蓝雨,或许你说的对,那就是一种蛊术,而且,我现在越发怀疑,曼曼脸上的青斑,跟这蛊虫脱不了干系。” “可属下还有一点不明,佟姨和冯小姐难道都不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嘛?” 顾念雪摇摇头,若有所思道: “你可记得,曼曼曾说,那白玉瓶是佟姨为她求来保平安的。” 蓝雨震惊了一瞬,“佟姨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这个,恐怕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顾念雪叹息一声,若要彻底治好曼曼的脸,那个东西就不能再存在了。 将军府主院内, 冯娅娅听闻顾念雪的存在后,一颗心就像被猫抓了般,迫不及待想去会会这个据说要成为自己 “新皮囊” 的女子。 她戴着一面黑色的面纱,身上那袭轻薄衣衫近乎透明,双脚裸露在外,随意地在地上走着,每一步摇曳生姿,尽显妩媚,手腕上还有一串金色的铃铛,走起路来更是发出叮叮当当地脆响,却透着让人胆寒的危险气息。 一路走来,将军府上下男丁全都不约而同地主动背过身去,将头埋到最低,根本不敢觊觎分毫。 只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位嫡小姐可不是什么善茬儿。 冯娅娅自小痴迷毒物,摆弄起来得心应手,下毒更是家常便饭。但凡有不长眼的敢靠近她,她有一百种法子将对方折磨致死,甚至尸骨无存。 此刻,她怀揣着一只剧毒蝎子,大摇大摆地来到顾念雪住处。 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顾念雪正坐在窗边看书,闻声抬眸,对上冯娅娅那双满含戏谑的眼睛。 冯娅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到顾念雪这张绝色容颜之时,眼里的光藏都藏不住。 “你就是顾念?” 冯娅娅声音娇柔,却透着一股狠辣。 顾念雪起身,同样打量着她,不用怀疑,她应该就是南孤氏的女儿,冯娅娅了。 “我是。”顾念雪淡淡回应。 “你这张脸,我很喜欢。” 话落,冯娅娅便松开手,任由那毒蝎朝着顾念雪迅速爬去。 说时迟那时快,蓝雨眼疾手快,抽出腰间软剑,寒光一闪,毒蝎瞬间被斩成两段,黑褐色的汁水溅落在地,散发着一股刺鼻气味。 与此同时,冯曼曼察觉顾念雪今日迟迟未按约定出现,心里隐隐不安,便决定过来找寻。 刚踏入院子,就瞧见冯娅娅正张牙舞爪地对着顾念雪,地上毒蝎的残骸让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娅娅!不可以!她们是我的朋友。” 冯曼曼急忙上前阻拦,眉头紧蹙,满脸愤怒。 冯娅娅回头,看到冯曼曼,不禁嗤笑出声: “就凭你也敢拦我?你信不信,就算我今天弄死你们,也无人在意。” 说罢,她晃动手腕上的铃铛,一时间,周围草丛里窸窸窣窣,无数毒物如潮水般涌来,有吐着信子的毒蛇、挥舞钳子的蜈蚣,纷纷朝着顾念雪爬去。 顾念雪心中暗叹,这冯娅娅简直是个疯子! 蓝雨持剑挡在顾念雪身前,随时准备抵御。 而顾念雪的手也暗暗伸向怀中,她的眼角余光瞥见冯曼曼快速朝她这边跑来。 而在那一瞬间,她竟发现曼曼的眼睛,原本乌黑的眼眸,此刻竟泛起诡异的幽光,似有神秘力量在涌动。 刹那间,那些气势汹汹的毒物像是撞上了无形的高墙,纷纷停住脚步,紧接着,像是见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东西,慌不择路地逃窜,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惊得冯娅娅呆立当场,顾念雪和蓝雨也是满脸惊愕。 第261章 工具而已 “你…… 你果然是个怪物!” 冯娅娅回过神来,恶狠狠地盯着冯曼曼,脸上的嫉妒与怨恨愈发浓烈。 冯曼曼眼中闪过一抹慌乱,走到顾念雪面前,挽住她的胳膊,怯生道: “不怕,都是些寻常毒物,伤不了我们的。” 顾念雪不语,只是暗暗打量起面前这个看似怯弱胆小的女孩儿。 回想方才那眼神······可不是她该有的。 话音未落,冯娅娅又从腰间掏出一支短笛。 “不好!” 冯曼曼脸色微变,正欲开口喝止对方,因为若是冯娅娅吹响这短笛,那个“东西”就会出来,而且每次都必见血。 恰在此时,一阵香风袭来,南孤夫人现身。 她脸色阴沉得可怕,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冯娅娅脸上,清脆声响在院子里回荡。 冯娅娅被打得一个踉跄,捂着脸,眼中却没有一丝怨恨,只有疯狂的笑意。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南孤夫人又转向冯曼曼,上前两步,同样狠狠一巴掌落下。 冯曼曼身形一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眼神中尽是麻木,似乎是对此早就习以为常。 南孤夫人打完后,冷冷扫视一圈,最后看向顾念雪,像是压抑着某种情绪,说道: “真是对不住,我女儿自幼被我和将军娇惯坏了,失了分寸,让二位受惊了,还望莫怪。” 顾念雪淡淡应道: “大夫人言重了,只是看来,三小姐并不欢迎我们住在贵府,不如,我们今日便告辞了。” 南孤氏闻言,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扯出一抹笑意, “怎会,娅娅只是听闻姑娘是来给曼曼治脸的,以为你也喜欢研究毒蛊,这才与姑娘开了个玩笑。”说罢,南孤氏冷声朝一旁的冯娅娅说道,“娅娅,给二位姑娘赔个不是。” 冯娅娅阴恻的眼眸,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顾念雪,懒懒地说了一声: “抱歉,我以为你会喜欢我的‘小朋友’们,没想到吓着你了。” 顾念雪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却依旧佯装镇定,不待她回应。 南孤氏沉声道: “娅娅,回去!” 说完,便拉着冯娅娅转身离去。 顾念雪看着这一幕,脸上神色让人捉摸不清。 冯曼曼似是松了口气,转头想要跟顾念雪说些什么。 而后者悄然后退了两步,与她拉开些许距离。 “念念······”冯曼曼的眼中有些失落。 “冯二小姐,竟还有如此异能,实在令小女刮目相看。”顾念雪的声音清冷无比,带着隐隐的疏离。 冯曼曼垂下眼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无妨,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我答应为你治脸,也不过是为了云慧郡主的承诺。” “念念,你别这样,我知道你这几日是真心待我的,你与那些只想从我身上得到好处的人不一样······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顾念雪看着她,没有回答,因为她同样也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而她的犹豫落在冯曼曼眼里,却只认为顾念雪是真的生她气了。 于是,冯曼曼闭了闭眼,缓缓开口: “我自幼便与常人不同,在临安城里的蛊师家族中,别人要花费大量时间练习,才能勉强掌控些许毒物,可我,仿佛天生就能无形之中操控百种毒物。所以,在旁人眼里,我就是个怪物,是被下了诅咒的妖魔,我不告诉你,是担心你也会怕我。” “蛊师家族?” 冯曼曼点头,“那日,你在街上看到的,那些欺负我的人,她们都是蛊师家族的子女,而且她们的父母亲都在王都担任要职。” “那你阿娘,也是一名蛊师嘛?” 冯曼曼摇头,“我阿娘不是,她也不希望我接触蛊毒之术,说那是害人的,让我定要远离。” “所以别人欺负你,你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顾念雪气闷,明明有那么强大的自保能力,为何要委曲求全? “我阿娘······” “够了,什么都是你阿娘,你阿娘若真的是为你好,就不会让你顶着这张脸,任人欺凌也不告诉你实情了!”顾念雪难得失态,语气也稍重了些。 冯曼曼抬眸,眼眸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轻声问道: “念念,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实情?”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道:算了,还是先找佟姨问清楚再说的好。 于是,她定了定神, “没什么,是我有些激动了。” 冯曼曼见状,稍微挪动了一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去拉她的衣角, “念念,那你还生我的气嘛?” 顾念雪侧目,看着眼前无辜又怯生生的小鹿眼,让人心生怜惜,无奈地摇摇头, “我没有生气,只是担心你这样的性子,若是没有人护着,迟早会被人欺负死。” 冯曼曼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太好了,念念还是关心她的。 索性,她干脆直接紧紧抱住了顾念雪的胳膊, “我不怕的,她们只是口头上骂我,很少真的对我动手,既然只是嘴上功夫,我又没少块肉,那就任她们骂好了,我不在乎!” 顾念雪都要被她气笑了,可她深知,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她若不想被人欺凌,只能自己学着长大。 住院内, 南孤夫人面色阴沉似水,看着面前不人不鬼的女儿,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在府中行蛊术,为何不听!” 冯娅娅如毒蛇般的眸子瞥了一眼南孤氏,径直坐在了椅子上,双腿交叠,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腿。 “阿娘,你怕什么?又没人看见!” “没人看见?你当侧院那两个是什么?”南孤夫人气极。 冯娅娅嗤笑一声,“她们?她们在你我眼里,不应该是个死人了嘛?两副盛着本小姐脸皮的工具而已,何以为人啊?” 南孤夫人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道: “你莫要大意,那顾念看着并不简单,我瞧她眼神清明,喜怒不形于色,不是个好糊弄的,还有她身边的那个女人,身手不凡,也不好对付。” 冯娅娅不屑地挑了挑眉, “阿娘,您就是太过谨慎。就算她们有点本事又如何,还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不成?等我把她们的脸皮剥下来,再厉害也只能任我摆布。” 南孤夫人叹了口气, “你且收敛些,莫要再出什么岔子。这顾念雪可是云慧郡主介绍来的,若出了事,我们不好交代。” 冯娅娅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你就放心吧。等云慧郡主与她见过面之后,本小姐就亲手送她们上路。” 第262章 囚笼 东昭国王宫, 琉璃瓦在日光下折射出刺目光芒,飞檐斗拱似巨兽蛰伏。 宫墙高耸,隔绝了墙内的波谲云诡与墙外的市井烟火。 某处宫殿,雕梁画栋间弥漫着压抑气息,华丽屏风后,一道暗门悄然开启。 商无月莲步轻移,踏入密室。 她身着一袭大红锦袍,绣着繁复金线凤凰,每一步都似流云飘动。 肌肤赛雪,眉眼含春,朱唇不点而朱,这般绝美之姿,任谁看了都要惊叹。 密室中光线昏暗,唯有几盏琉璃灯散发着幽微光芒,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 随着静谧的长廊往下,一座巨大的囚笼赫然出现在眼前。 囚笼伫立在密室中央,四周被艳丽花朵簇拥。 那些花儿红得似血,花瓣上还凝着露珠,在微光下闪烁,散发着馥郁香气,却隐隐透着诡异。 笼中男子闻声也并未抬眸,只专注于眼前的瓶瓶罐罐。 男人看上去仿佛已年过四十,岁月却难掩其风华。 剑眉星目,轮廓深邃,只是脚上那副玄铁脚镣,在昏暗光线中闪着冰冷光泽,突兀又刺眼。 商无月嘴角勾起一抹柔媚笑意,轻声唤道: “风行,我来看你了。” 声音轻柔,却似带着钩子,想要勾住囚笼中男子的心神。 风行抬眼,目光冷漠如霜,扫她一眼后,又低下头继续摆弄面前的瓶瓶罐罐。 那些瓶中装着草药,他手指修长,动作娴熟,似眼前女子不过是空气。 商无月也不恼,踱步到囚笼前,伸出玉手轻轻抚着花瓣,柔声道: “你看,我每日都让人精心照料这些花,它们开得多艳,就盼着有一日,能博你欢心。” 风行冷哼一声,声音低沉: “太后娘娘明知道,无论您囚禁我多久,一切都不会改变,何必呢。” 他说话时,眉头微蹙,眼中满是厌恶。 “我说了,不要叫我太后娘娘,叫我月儿,以前,你也曾这么叫过我的,不是嘛?”商无月的眼神变得几近哀求。 风行望向她,眸色冰冷, “自你杀了我女儿和女婿那日起,我所救下的那个女孩儿就已经死了,从此世上只有商无月,没有月儿。” 商无月闻言,娇笑起来,笑声在密室中回荡,透着几分癫狂: “那是她们自找的!如果不是她想要从我身边夺走你,我何必杀她?” 商无月伸手隔空轻抚囚笼上的花,喃喃道:“这么多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锦衣玉食,有求必应,这密室虽小,可这上面所有的花,四季不败,皆是你喜欢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痴迷,盯着风行,似要将他看穿。 风行手中动作一顿,抬眸看向她,目光似刀: “你这是疯魔!当年若不是我一时心软救下你,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他声音微微颤抖,压抑着满腔怒火与悔恨。 商无月脸色骤变,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变得阴鸷: “可你莫要忘了,若不是我,你早死在那场战乱之中。我救你一命,你便该以身相许。你既无情,我便只能出此下策。” 她紧握双拳,指甲嵌入掌心,手背青筋微现。 风行别过头,不再看她,冷冷道: “我宁可死在那场大战中,也不愿再看到你这张丑恶的嘴脸。” 商无月闻言,突然放肆大笑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又换上那副妩媚笑容: “罢了罢了,这些过往,说再多也无用。如今,我倒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她故意卖个关子,停顿片刻,观察风行的反应。 风行依旧沉默,似是不再关心她的任何举动。 商无月见状,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不是一直想到你的孙女嘛,这么多年,不枉我让人四处追查,终于有了线索。”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只要把她抓来,我就不信你还不屈服。” 风行听到 “孙女” 二字,手上动作猛地一顿,他抬眼,目光难掩紧张: “你以为我会相信的鬼话?” 商无月掩唇含笑,“信或不信,待我将人给你带来不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一家团圆,便再也不必分开了。” 她的目光落在风行的脸上,眸中尽是期盼。 可风行却水袖一挥,洒出一片白色粉末,顿时间,囚笼之上开的正艳的花全都瞬间枯萎凋零。 “商无月,待有朝一日,我若能出去,定会杀了你。” 商无月见状,反而笑意盈盈: “放心,我会永远把你留在身边,即便得不到你的心,也要留下你的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若是你想试图逃离,待我见到那孩子······” 她拖长语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风行盯着她,心中悔恨如潮水般涌来。 当年,女儿女婿惨死后,他带着尚在襁褓中的孙女四处逃亡。 商无月的追杀如影随形,为保孙女周全,他忍痛将孩子托付给最信任的下属,自此音信全无。 这些年,他在这囚笼中,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便是希望孙女能平安长大。 如今,商无月竟告诉他,查到了孙女的下落,他怎能不心急如焚。 商无月见他难得有了情绪,更是想多与他说会儿话,语气温柔道: “不过,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会伤害她的,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风行闻言,却再也不想回应这个疯女人,默默地躺回身后的床榻,闭上了眼睛。 商无月见风行不再理会自己,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她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毒。 突然,密室的暗门被人敲响。 商无月眉头一皱,低声呵斥:“谁?” 门外传来一个宫女的声音:“太后娘娘,云慧郡主求见。” 商无月看了眼风行,“知道了。”随即又朝着囚笼里说,“风行,我明日再来看你。” 说罢,便匆匆整理好衣装,走出了密室。 风行听到暗门关闭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满是不安。 无论商无月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尽快出去,可是脚上玄铁锁链的钥匙在商无月身上,他得想个办法······ 第263章 想她 夜幕如墨,沉沉地压在巍峨皇宫的上空。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宣璟帝与萧璟煜二人的面庞。 萧璟煜身姿笔挺,双手捧着一叠折子,恭敬地呈给宣璟帝,声音沉稳: “父皇,这是儿臣近期调查春闱舞弊一案的详细折子,所有涉案人员及证据皆在其中,请父皇过目。” 宣璟帝接过折子,缓缓翻开,目光扫过一行行字迹,脸上渐渐浮现出满意之色,点头赞道: “璟煜,此事你办得很好。这春闱关乎我朝选拔人才的根基,绝不容有半分舞弊乱象。你此次雷厉风行,将这案子查得水落石出,实乃为我朝社稷立下大功。” 萧璟煜微微欠身,谦逊道: “儿臣不过是尽了臣子本分,为父皇分忧,为江山社稷尽责,不敢居功。” 宣璟帝放下折子,靠在龙椅上,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疲惫,却又带着几分欣慰,轻叹一声: “看看你,再瞧瞧你那两个弟弟,一个整日只知花天酒地,胸无大志,一个碌碌庸才,毫无建树,真是无用至极。幸好朕还有你这么一个好儿子,能在朝堂之事上处处替朕排忧解难。” 说到此处,宣璟帝目光灼灼地看向萧璟煜,语气中隐隐有了别样意味。 “煜儿,朕近来时常思索,这太子之位,终究得有个妥当安排。以你的才德、能力,实乃储君的不二人选。朕有意立你为太子,你意下如何?” 萧璟煜心中一凛,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他垂眸思索片刻,随即双膝跪地,郑重应道: ”儿臣惶恐,父皇正值春秋,此时立储为时尚早。儿臣愿在父皇身边多学习历练,为父皇效力,守护这江山社稷。待时机成熟,儿臣自当不负父皇期望。” 宣璟帝微微眯眼,仔细打量着萧璟煜,心中对他的这份沉稳和谦逊愈发满意。 “你有这份心思甚好,不枉朕如此看重你,对了,京兆府尹今日上奏,举荐春闱状元洛明轩为翰林院修撰,朕觉得此职位有些委屈他了,你可有更好的建议?” 萧璟煜稍加思索后,说道: “此人,儿臣有所耳闻,是个品行端正,且洁身自好的可用之才。以他的才华,放在翰林院属实屈才了,父皇若任人唯贤,不妨让他试试工部员外郎一职,一来能让他深入基层,磨炼能力;二来若他能在这在工部要事做出成绩,日后再委以重任,也能服众。” 宣璟帝抚须点头, “你想得周全,那就依你所言。”随即,宣璟帝顿了顿,接着道:“我们父子两,好像每次在一块说话都是朝政之事,甚少闲话家常,你最近替朕办了不少差事,且都办的很出色,可有想要什么赏赐?” 萧璟煜眼眸低垂,轻声道: “父皇,再过几日便是母妃的忌日了。儿臣多年未去法华寺祭拜,心中实在思念。故想向父皇告假,去母妃陵前守灵,以尽儿臣一片孝心。” 宣璟帝听到他提及宸妃,原本松弛的面容瞬间紧绷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与复杂,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点头应允: “既是宸妃的忌日,你去守灵也是应该的。准你假,好好去陪陪你母妃吧。” 待萧璟煜退下后,宣璟帝靠在龙椅上,眼神幽深,喃喃自语: “这个璟煜,今夜怎么突然提起宸妃…… 莫不是还对她的死介怀?” 萧璟煜走出御书房,寒风扑面而来,他裹紧披风,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 在之前审问洪德清关于当年赵氏一案时,他便对宣璟帝起了疑心,总觉得母妃的死背后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今日宣璟帝提及立储,他却不敢轻易应下,在这权力的旋涡中心,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他故意提起宸妃的忌日,一来是想借个由头离开京城,二来就是想试探宣璟帝,而宣璟帝那一瞬间不自然的表情,更是让他心中疑云重重。 出了宫,萧璟煜没有丝毫停留,径直去了云梦居。 只因这里有一间专属顾念雪的包厢,里面的陈设皆是她喜欢的。 对他而言,这里也是一处能让他暂时忘却烦恼、寻得安宁的所在。 推开门,走进包厢,一股熟悉的清新甜香扑面而来,那是顾念雪最喜欢的茶花香味。 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冷风灌进来,吹在他滚烫的脸上。 而他只是静静地伫立在窗前,凝视着远方,那是顾念雪所在的方向。 渐渐地,佳人的轮廓在他的眼前浮现,那美丽的面庞,温柔的笑容······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虚幻的身影,然而,当他的手穿过空气时,却什么也没有抓到。 苦涩地自嘲了一番,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屋内,坐在桌前。 桌上摆放着一些酒菜,他随手拿起一个酒壶,给自己倒满一杯,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母妃画像上的音容笑貌,怎么也无法相信她的死会与父皇有关。 可那些蛛丝马迹又让他不得不怀疑,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心中不断挣扎:该不该继续查下去?如果真的查下去,结果会是怎样?自己真的有勇气去面对那个残酷的真相吗?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顾念雪,想念她的温柔、她的话语,她的陪伴。 要是她在身边,或许可以给他一些很好的开导,让他不再如此纠结与迷茫。 这一夜,萧璟煜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整个人渐渐陷入了半醉半醒的朦胧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他微微皱眉,努力让自己清醒些,细听之下,竟是沐婉卿的声音。 沐婉卿得知萧璟煜来了云梦居,心中暗自欣喜,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特意精心打扮一番,带着宸妃生前的玉佩,匆匆赶来。 她想着凭借这玉佩,萧璟煜必定会答应见她。 影七守在包厢外,见沐婉卿前来,神色一凛,立刻伸手拦住她,冷声道: “沐姑娘,王爷今夜心情不佳,吩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姑娘请回吧。” 第264章 誓死守护王爷的贞洁 沐婉卿心中不快,暗想:一个小小暗卫也敢拦她,待今夜过后,她若成了肃王侧妃,定要他好看! 不过,现在她可不能恼,于是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娇声道: “影七,你看清楚,我可是王爷的表妹,只是听闻王爷来了云梦居,一直借酒浇愁,心中担忧,特意来看看。而且,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亲手交给王爷。” 说着,她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在影七面前晃了晃, “你看,这是宸妃娘娘生前的玉佩,王爷对这玉佩极为看重,我必须当面交给他。” 影七看到玉佩,心中也有些犹豫。 他自然知道这玉佩对王爷的重要性,可王妃临走前千叮万嘱,不许任何狐狸精靠近王爷,尤其是面前这位! 他必须誓死守护王爷的“贞洁”! 影七神色纠结,语气依旧坚定: “沐姑娘,即便如此,没有王爷吩咐,我也不能放你进去。还请姑娘莫要为难我。” 沐婉卿见影七不为所动,心中暗自着急,却又不好发作。 她眼珠子一转,继续说道: “影七,你也知道我对王爷的心意,我只是想进去陪陪他,说说话。我不会做出任何对王爷不利之事。况且,这玉佩事关重大,若是耽误了,你担待得起吗?” 就在影七左右为难之时,屋内传来萧璟煜低沉的声音: “影七,放她进来。” 影七心中猛地一沉,暗叫不好,王爷今夜喝了这么多酒,别是酒后乱性了吧。 他满心无奈,却又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只能侧身让开。 沐婉卿得意地瞥了影七一眼,心中暗喜,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包厢,她精心挑选的绫罗衣衫在走动间轻轻摆动,面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与妩媚。 还故意反手关上了门,让包厢内只剩下她和萧璟煜两人。 “表哥。” 沐婉卿轻唤,声音柔媚得能滴出水来,袅袅婷婷走到萧璟煜身侧。 “我听说你来了云梦居买醉,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便赶来了。你怎么喝这么多酒啊,可要注意身子。” 萧璟煜抬眸看了她一眼,眼中一片朦胧,却又带着几分审视。 沐婉卿见他这般模样,确定他已经喝多了,心中暗自窃喜,觉得时机已到。 她悄悄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纸包,趁着萧璟煜不注意,将里面的药粉倒入酒壶中,动作极为隐蔽。 嘴上还一边说道: “这乐安县主也真是的,表哥你整日忙于公务,她却都不来看你,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人,如若是我,定不舍得让表哥如此辛苦。” 随后,她拿起酒壶,给萧璟煜倒了一杯酒,笑着说: “表哥,来,婉卿陪你再喝一杯。喝了这杯,心里许就会好受些。” 萧璟煜看着那杯酒,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却佯装不知,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沐婉卿见他喝下了酒,心中大喜,觉得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 她从怀中掏出玉佩,故意将手往前送,手指轻轻擦过萧璟煜的掌心,眼神含情脉脉,带着丝丝缕缕的试探。 娇声道: “表哥,这是宸妃娘娘的玉佩,我一直妥善保管着,今日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萧璟煜垂眸扫了眼玉佩,神色未变,冷淡地接过,声音低沉: “费心了。” 见他收下了玉佩,她更是趁机往前一步,贴近萧璟煜。 萧璟煜微微皱眉,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沐婉卿见他这般反应,心中不甘,眼神满是倾慕与魅惑, “表哥,乐安县主能给你的,我也能给,她不过是仗着显赫的家世和那副能迷惑人心的脸,一面欲拒还迎,一面又勾搭别的男人,哪及我对你的真心?” 萧璟煜终于抬眼,目光平静无波,如深不见底的寒潭,静静凝视着沐婉卿,却依旧一言不发。 这目光让沐婉卿莫名有些心慌,可箭在弦上,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这时,她也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想来是那药效发作了,那,表哥应该也······ 于是,她玉手轻抬,开始缓缓解自己衣衫的系带,满是诱惑的眼神紧紧盯着萧璟煜,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动容。 “表哥,婉卿愿将自己毫无保留地献给你,往后定能全心全意伺候表哥,不会像乐安县主那般,心思不定。” 说话间,她的衣衫滑落,露出如雪肌肤,最后只剩一件绣着娇艳牡丹的肚兜,身姿玲珑毕现。 她微微侧身,摆出自认为最勾人的姿态,期待着萧璟煜的回应。 然而,萧璟煜只是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却依旧沉默不语。 影七透过烛光的映衬,眼瞧着俩人越靠越近,急得直挠头,都要忍不住踹门了! 口中喃喃道:“王爷,你可得把持住啊!” 沐婉卿见萧璟煜依旧不为所动,心中愈发焦急,该死,卖药的人明明说,这药效是顶厉害的,表哥为何还没有反应? 索性,她干脆再次上前一步,主动试图扑进萧璟煜的怀里,口中急切道: “表哥,你就看看婉卿吧,别再想着那乐安县主了······” 可就在她刚要贴上萧璟煜的那一刻,萧璟煜神色陡然一变,脸上寒霜密布,眼神冷冽得能冻死人。 他猛地起身,伸手一把揪住沐婉卿的胳膊,力气大得让沐婉卿吃痛皱眉。 还未等她出声,萧璟煜便拖着她,大步走到门口,“砰” 地一声将门踹开,抬手将沐婉卿直接丢了出去。 影七听到包厢内传来动静,刚要去开门一看究竟,就见什么“东西”被丢出来了,再一仔细看,才发现竟是沐婉卿! 他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对自家王爷敬佩不已,暗自比了个大拇指,心中想着:就知道王爷会为王妃守身如玉。 沐婉卿狼狈地摔在地上,发丝凌乱,衣裳不整,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冷面阎罗。 萧璟煜站在门口,冷冷俯视着地上狼狈的沐婉卿,终于开口,声音仿若从九幽地狱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休要再用你这腌臜手段玷污本王的眼睛,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 言罢,他转身,大步走进厅内,将地上的衣服全都踢了出来,然后“砰” 地关上了门,将沐婉卿隔绝在外。 这一下,云梦居里的人纷纷闻声赶来围观。 第265章 男未婚女未嫁 众人一看这场景,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有人小声议论:“这女人肯定是想勾引肃王,却被肃王给扔出来了,真是丢脸。” 还有人说:“肃王与乐安县主情投意合,天作良配,岂容别的狐媚子插足。这女人太不要脸了。” “没想到,还真有不怕死的,敢去勾引王爷,真是不自量力,王爷没杀了她都是万幸!” ······ 一时间,众人的指指点点和对沐婉卿的数落谩骂声充斥在云梦居内。 周围路过的看客和小厮们,纷纷侧目,但也有些正人君子,被这一幕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多看一眼这难堪的场景。 看着紧闭的房门,沐婉卿耳边回荡着萧璟煜方才话语里的冷漠,心中的耻辱无限蔓延,她抱着自己,慌乱着试图将自己遮挡,药效持续发作,也令她感到无比眩晕和瘫软无力。 影七见状,也不想这人在王妃的地盘上出事,努力将眼珠子朝上,好心用剑挑起一件外衫给她遮着,又喊来了红绡,让她帮忙把人安置到客房里去,再给找个大夫。 萧璟煜回到屋里,从怀中掏出顾念雪临走前给他的药瓶,脑海中还回想着她吃味的话语: 【我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如果有人觊觎你的美色,想要对你用强的,你就用它防身,可不能被人得逞了。】 当时,他还觉得好笑,没想到,真碰上了。 如今,解决了春闱舞弊一案,又拿到了母妃的玉佩,他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 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去找顾念雪。 有她在身边,他才能真正安心,才能有勇气去面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他大步走出云梦居,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只留下云梦居里众人对这一场闹剧的纷纷议论。 —— 五日期限已到, 云慧郡主如约踏入将军府,她身着一袭华丽锦袍,绣着明艳的花鸟图案,腰间系着一条翠绿色的丝绦,绦上挂着一块温润的玉牌,每一步都踏出贵族特有的优雅。 其身后跟着两个面容清秀的丫鬟,手捧着礼盒,规规矩矩地跟在身后。 云慧郡主最是知道冯曼曼在这儿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以,她对南孤氏母女也没什么好感。 索性,从踏入将军府开始,就径直去了冯曼曼的院子,连声招呼都不曾打。 顾念雪与冯曼曼从屋内迎出。 冯曼曼今日特意翻出自己最好看的一身衣裙,这还是她两年前生辰,云慧郡主送的。 只见那裙角绣着灵动的蝴蝶,脚上的绣鞋也是崭新的,白皙的小腿微露。再往上,冯曼曼今日的头发被松松挽起,插着几支白银簪子,显得更是清丽脱俗。 只是,她依旧戴着那半边面具,在阳光的映照下,面具闪烁着冷冽的光。 云慧郡主目光落在冯曼曼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欣喜,因为她发现,冯曼曼今天与往常有些不同。 平日里,冯曼曼很少会刻意打扮自己,但今天,尽管她的头上插了寥寥几根银簪,却也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格外愉悦。 “参见郡主。” 冯曼曼与顾念雪一起将双手置于胸前,微微躬身,向云慧郡主行礼。 “不必多礼,曼曼,我早说过了,我们私下见面时,不用王宫里那套虚礼。” 冯曼曼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给你带了些礼物,都是前几日去宫里,太后娘娘赏的,虽然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但我琢磨着你应该会喜欢,就都给你拿来了,你可不许拒绝。” 说着,云慧郡主便让人将礼盒递到了冯曼曼的面前。 “好吧,那就谢谢郡主了。”冯曼曼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下了。 最后,云慧郡主的目光再次落到冯曼曼脸上的面具,犹豫片刻后,轻声问道: “曼曼,你的脸?” 冯曼曼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顾念雪。 顾念雪轻轻点头,给予她鼓励的眼神。 冯曼曼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搭在面具边缘,轻轻一揭。 面具下,原本大块青斑的脸如今只剩淡淡的红色,虽依旧明显,却已和之前的青黑色有天壤之别。 云慧郡主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伸手上前,轻抚上她的脸,眼中满是惊讶与赞叹: “天啊,这…… 这变化也太大了!顾念,你这医术当真是神了!你怎么做到的?” 顾念雪谦逊地笑了笑: “不过是对症下药,幸不辱命罢了。” 云慧郡主直了直身子,见她不愿详说,自己也不好多问,一脸郑重道: “既如此,之前我与你定下五日之约,如今你已兑现承诺,我黎欢说到做到,你但说无妨,想要什么,我定当满足你。” 顾念雪也不扭捏,神色认真: “我想要樾夕草。” “樾夕草?” 云慧郡主听闻,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结,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顾念,这樾夕草在整个东昭国基本都快灭绝了,现已算是禁物。如今只有王宫才有,而且大多都在太后宫里。”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先皇在王室内乱中驾崩后,先皇后便成了如今的太后。这太后极为注重保养,对自己的美貌更是在意得很。樾夕草有助人永葆青春之效,所以她视若珍宝。要想拿到樾夕草,只能去宫里……” 云慧郡主说到此处,目光在顾念雪的脸上打转,微微皱眉,语气委婉: “还有一点,不是我在背后腹诽太后,就凭你这倾国倾城的容貌,若是进了宫,定会引起太后的关注。太后那人,心思难测,我是看在你帮了曼曼的份上,真心不想让你招来麻烦。” 顾念雪蹙眉,她知道樾夕草难得,没想到竟还有这一层原因。 她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问道: “郡主,不知你可认识一个叫黎准的人?” “黎准?” 云慧郡主愣了一瞬,眼中满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弟弟的名字?” 顾念雪闻言,也是一愣。 冯曼曼上前解释道:“郡主原名叫黎欢,黎准是郡主的亲弟弟,也是柯祁王府的世子。” 顾念雪心中了然,暗道这世界还真是小,柔声道: “此前我与世子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我能否先见他一面,有些事我想当面与他说。” 云慧郡主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随即展颜一笑: “这有何难,待改天有空,我定安排你们相见。”说话间,云慧郡主的目光细细打量起顾念雪,“话说,你与阿准男未婚女未嫁,郎才女貌,若是你们彼此有意,倒也是一段佳话。” 话落,顾念雪这才意识到云慧郡主是误会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罢了,三言两语说不清,更怕是越描越黑。 第266章 争执 一旁的冯曼曼看着两人交谈,心中满是欢喜。 她轻轻拉了拉顾念雪的衣袖,又看着云慧郡主,说道: “真是太好了,念念,如果你真的与世子喜结良缘,那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了。” 顾念雪:······ “我冯曼曼此生能有你们两个真心的朋友,兴许已是用尽了我所有的运气。” 顾念雪回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 “曼曼,你值得世间所有美好。” 几人又闲聊了一会儿,云慧郡主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再次承诺会尽快安排顾念雪与黎准相见。 待云慧郡主离开后,顾念雪也觉得是时候探一探佟姨,便允了冯曼曼将脸好转的消息告诉她。 冯曼曼一听,立即哼着小曲儿,满心欢喜地去找佟姨。 佟姨正在后院晾晒衣物,见到冯曼曼蹦蹦跳跳地进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曼曼,什么事这么开心?” 冯曼曼走到佟姨面前,站定,深吸一口气,缓缓摘下面具,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阿娘,您看!”她眼眸含光,期待在阿娘脸上看到与她同样的欣喜之色。 然而, 佟姨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僵住,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冯曼曼的脸,手中正晾晒的衣物 “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 她的嘴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挤出几个字: “你…… 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冯曼曼笑容一滞,眼中满是不解: “阿娘,你不为我高兴嘛?您看我的脸,现在已经好多了呀!” “不······不可以······” 佟姨口中喃喃自语,下一刻,她猛地向前一步,双手紧紧抓住冯曼曼的肩膀,指甲几乎都要嵌入她的肉里,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你把面具戴好,千万不要摘下来,听到没有!” 冯曼曼被佟姨的反应弄得惊恐又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阿娘,你怎么了?我的脸恢复了不是好事吗?” 佟姨眼神慌乱,像是在恐惧着什么,她眼神闪烁,努力定神,说道: “曼曼,你太天真了!这世上哪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佟姨试图抓住曼曼的手,接着说道: “那个顾念,身份不明,你这脸上的青斑找了那么多大夫都不曾治好,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怎会有如此能耐?你不觉得太蹊跷了嘛?总之,我不相信她!你赶紧离她远点儿!” 冯曼曼闻言,满眼的不可置信,随即用力挣开佟姨的手,心中又难过又愤怒,眼眶瞬间红了: “阿娘!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念念?她是我的朋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能分辨得出别人是否真心对我!” “你能分辨?你能分辨得出什么?你自幼在将军府长大,外面的世界你根本不曾见过!人心险恶四个字,你根本不懂!”佟姨的话语字字如重锤一样砸在冯曼曼的心上。 冯曼曼眼泪夺眶而出,大声喊道: “是!我不懂,我也不在乎!”她的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从眼角滑落,哽咽着说道,“这么多年,我被外人欺负,被大夫人和妹妹踩在脚下,您从未为我出头,我理解您势单力薄,我不怪您!” 冯曼曼深吸口气, “可如今有人真心对我好,您却要质疑她、诋毁她,您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我这个女儿让您蒙羞了?如果是,那您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 佟姨被冯曼曼一连串的质问说得后退了一步,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冯曼曼的话堵了回去。 许久,她咬了咬牙,说道: “曼曼,不是这样的······你不知道,你脸上的这块青斑实则是在保护你啊!” 然而,冯曼曼却根本无法理解, “什么保护我?阿娘,别人或许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明白,那块青斑,是我这十几年来的噩梦,它日日折磨着我!我已经很努力佯装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不在乎别人的冷眼欺凌,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不会难过······” 说到最后,冯曼曼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涌出,仿佛要将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佟姨看着女儿如此伤心,心中也如刀绞般难受,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心口,艰难地开口说道: “曼曼,容貌与性命相比,孰轻孰重啊?” “阿娘,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冯曼曼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她摇着头,泣不成声。 为何要让她拿容貌与性命作比较呢?两者之间又有何关联。 佟姨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缓缓说道: “你现在不懂,没关系,记住阿娘的话,绝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若是被人发现,不但你活不成,将军府也会面临屠戮!” 冯曼曼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佟姨,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 “阿娘······” 然而,佟姨却不再多说,转身匆匆走进屋内,“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冯曼曼站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她不明白佟姨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充满了迷茫与无助。 而这一切,都被躲在院墙外的冯娅娅听了个完全。 冯娅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自思忖:冯曼曼,看来你还真有秘密! 她仔细琢磨佟姨方才的话,她说绝对不能让冯曼曼以真面目示人,若是被人发现,不但冯曼曼活不成,整个将军府也会面临屠戮,到底是什么意思? 突然,一个大胆的猜测涌上她的脑海:冯曼曼不是她爹的亲生女儿! 她唇角微勾,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当晚, 月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刀,斜斜切进雕花窗棂。 冯娅娅趁冯曼曼熟睡之际,点燃了迷药,然后大摇大摆地走进她的房间。 她的手在冯曼曼的脸蛋与脖颈间游移,曾经布满青斑的脸颊如今只剩淡淡浅痕,皮肤在月光下莹润如玉,美得刺眼。 霎那间,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袭来。 六岁那年的密室里,冯娅娅正信心满满地练习操控自己的新宠物——一条五步蛇,其鳞片在烛火下泛着邪恶的光。 当冯曼曼怯生生的身影出现在暗门后时,她的愤怒比毒蛇的信子更迅猛。 \"滚出去!\" 她嘶吼着推搡,却在冯曼曼下意识防御,奋力一推之下,踉跄后退,脚底踩空坠入毒窟。 无数毒物啃噬皮肤的剧痛,五步蛇毒牙刺入血管的灼烧,都比不上后来镜中那张溃烂不堪,再也无法恢复的脸。 第267章 诡异 冯娅娅的眸中闪过一道恶毒! “凭什么!”冯娅娅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血珠渗出来,“凭什么你把我拉进深渊,自己却还妄想站在阳光之下?” 冯娅娅的手背上青筋微现,黑色面纱被夜风微微吹起,露出大片疤痕,那些疤痕犹如一条条深浅不一的沟壑,蜿蜒在她的肌肤上,狰狞而可怖。 无数个深夜,她都在想象这样的画面:就这么指尖骤然收紧,听着喉骨碎裂的脆响,看着那双曾经充满恐惧的眼睛失去光彩。 但恨意如潮水退去,露出更阴毒的礁石。 她忽然笑了,笑声像是从破碎的胸腔里挤出来的,带着铁锈味的血腥。 “就这么捏死你,实在太便宜你了。”她俯身贴近冯曼曼耳畔,呼吸带着森冷的恶意,“若你在意的阿娘和哥哥,再也不是你的,会不会更让你崩溃?” 她的指甲轻轻划过另外半张完美的脸,在皮肤上留下几道淡淡的红痕。 接着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划破冯曼曼的手指,将流出的血滴入一个小瓷瓶中。 窗外掠过夜枭的啼叫,冯娅娅缓缓直起身,眼底翻涌的疯狂渐渐凝成寒冰。 第二日深夜, 月光如纱,树影在地上摇曳,似无数张牙舞爪的鬼魅。 冯娅娅请来了城中最负盛名的蛊医,那蛊医一袭黑袍,黑袍上绣满了诡异的符文,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蛊医褪去帽檐,脸上同样纹满了密集的符文,只露出一双泛着幽光的眼睛,深邃而神秘。 冯娅娅显得有些急促,伸手一指桌上的两份血样,一个自然是冯曼曼的,另一个便是冯大将军的。 她将满满一盘银子推到蛊医面前,阴狠着说道: “给我验清楚,这两份血样究竟有没有血缘关系!若是敢有半句假话,我就拿你喂本小姐的‘宠物’!” 蛊医没有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缓缓走到桌前,枯瘦的手指轻轻拿起两份血样。 紧接着,她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低沉而古怪,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响起,她黑袍下的蛊虫仿佛受到了召唤,纷纷钻了出来。 那些蛊虫形态奇特,浑身长满尖刺,在地上快速爬行,发出令人牙酸的 “沙沙” 声。 那蛊医又将两份血样分别滴在一个古朴的青铜盘上,盘上刻满了奇异的花纹,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蛊虫们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纷纷朝着青铜盘爬去。 它们围绕着血液,开始了一场诡异的仪式。 只见一只浑身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蛊虫率先钻进了其中一份血液。 血液顿时开始沸腾起来,发出 “咕嘟咕嘟” 的声响,宛如烧开的热水。 紧接着,其他蛊虫也纷纷钻入血液,血液的颜色开始不断变幻,时而变成深沉的紫色,时而又化作诡异的绿色。 蛊医的双眼紧紧盯着青铜盘,口中的咒语愈发急促。 蛊虫们在血液中不断穿梭,时而聚集,时而分散。 突然,它们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从血样中逃窜出来,发出刺耳的尖叫。 血液也在这一刻停止了沸腾,颜色重新变回了暗红。 待一切回归平静,那些蛊虫又纷纷钻回她的衣袍。 蛊医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它们在血中未能寻到同源的气息,所现迹象也毫无交集,各自独立,互不相连,故而,这两者之间,并无血缘。” 冯娅娅闻言,嘴角上的笑意愈发明显, “果然!那个贱人根本不是我冯家的种!”冯娅娅笑得几近癫狂,“我的好姐姐,可知,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收起笑容,眼中满是阴毒与算计。 蛊医面无表情,拿了银子,微微躬身退下,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黑夜之中。 翌日, 冯娅娅故意让人在府中散布消息,说冯曼曼并非冯大将军亲生。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邸,众人开始对冯曼曼和佟姨指指点点。 冯曼曼得知后,又惊又怒,更是要找到冯娅娅与她对峙。 佟姨却一把拦住了她,让她不要理会,谣言这东西,你越是理会,传的便越凶。 而这个消息,一夜之间连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将军府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下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面露惊讶,有的则幸灾乐祸。 佟姨与冯曼曼贯来不与府里的人接触,那些下人们自然也不惧怕这位几近透明的姨娘。 南孤夫人脸色阴沉,将冯娅娅唤到跟前: “娅娅,你胡说什么?曼曼怎么可能不是你父亲的女儿?” 她是亲眼看到佟氏十月怀胎,生下的冯曼曼啊! 冯娅娅一脸得意: “阿娘,我可是找了蛊医证实过的,你若不信,大可派人去问!” 南孤夫人皱着眉头: “你休要再胡闹,这件事无论真假,传出去,只会让咱们将军府沦为整个临安城的笑话,你爹若是知道了,可有想过后果!” 冯娅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指尖轻轻摆弄着一只黑色的毒蝎,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若知道了,肯定会被气得暴跳如雷,怒不可遏,哈哈哈哈······光是想想都觉得有趣!” 她那个爹,除了对冯梓于这个儿子上心之外,对自己和冯曼曼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即使偶尔回来,也只会对她横加指责,说她人不人鬼不鬼,整日与毒物为伴,迟早把自己变成怪物。 她都多久没有像正常人一样,正大光明地走出去了,唯一能出去散心也只能是在无人的夜晚。 因为这张脸,临安城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冯娅娅长什么模样! 她比冯曼曼过的还要小心翼翼,这本就不公平! 她也曾给自己“换过脸”,可从她爹眼里看到的,只有深深的厌恶,若不是因为她的脸是被冯曼曼害成这样,恐怕他更是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而此时,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商无月耳中。 商无月正在花园里挑选花枝,听到宫人来报时,只是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哦?有意思…… 这冯翰近日是得罪什么人了吗?将军府的秘闻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一旁的婢女躬身回话: “太后娘娘,据奴婢所知,此消息是将军府的三小姐传出来的,而且,奴婢还听说,将军府二小姐脸上的青斑被一神秘女子给治好了。” 商无月闻言,原本伸向一朵娇艳牡丹的手指突然微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轻笑, “想来,不过是两个孩子闹脾气,定是南孤氏与那妾室疏于管教,才让这两个孩子如此不知轻重。传哀家口谕,责令冯将军对其二人小以惩戒,内宅之事,何至于闹到哀家面前。” “喏。”婢女恭敬地应了一声。 商无月从宫女手中接过方才自己看上的那朵牡丹,她将花轻轻凑近鼻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那浓郁的香气。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她眉头微蹙, “不过,哀家曾见过那妾室的孩子,不是说,那青斑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吗?这也能治?”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太后若对那孩子有兴趣,奴婢便让人将她请进宫来。” 商无月想了想, “不必了,本宫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商无月果断地挥了挥手,“通知下去,尽快找到本宫要的人,我已经快没耐心了。” “喏!”宫女连忙应道。 商无月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近在咫尺······ 第268章 知道的太多了 暮春的清晨,阳光温暖四溢。 顾念雪坐在小院的石桌旁,手中轻轻转动着一只古朴的药瓶,里面装着治疗曼曼面容的特制药剂。 蓝雨则如往常一般,身姿挺拔地站在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就在这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佟姨带着温婉的笑容走了进来。 她手上捧着一盒糕点,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息,只是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却未逃过顾念雪敏锐的眼睛。 “顾姑娘,” 佟姨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客气,“这段日子多亏有你,曼曼的脸已经好多了。如今看来,也不必再劳烦姑娘拘在这小院中了。” 顾念雪自然听得出来,她的话语看似诚恳,实则是在下逐客令。 顾念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佟姨客气了,曼曼的脸的确恢复得不错,我也该是时候向您辞行了。” 她的语气平和,没有丝毫被下逐客令的不悦,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佟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脸上笑意更盛, “府外备好了马车,曼曼今日去了柯祁王府,给郡主送东西了,就由我替曼曼送送二位。” 随即,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顾念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佟姨, “不必劳烦佟姨,我与蓝雨住的地方离将军府不远,可以自己走回去。” 可佟姨却一副为难的模样,柔声道: “那怎么行,你们帮了我们母女这么大一个忙,哪能临了,还要让你们走回去呢,曼曼如果知道了,定是要与我分说的,二位就不要推辞了。” 顾念雪的目光落在佟姨身上, “好吧,那就劳烦佟姨了。” 佟姨面上依旧挂着温婉的笑意,待她们收拾好行囊,三人沿着回廊向府门外走去。 顾念雪与蓝雨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领神会。 佟姨与二人同坐马车内,一路上,佟姨对顾念雪的家世背景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不停地询问着各种问题。 顾念雪则表现得非常配合,有问必答,但她的回答却并非完全真实,而是真假参半。 就在这时,她闻到了一股异样的清甜香气。 她眸色微微一怔,心中涌起一股警觉,轻轻撩开车窗帘,看着道路两旁花草繁茂,却透着一丝诡异的静谧。 这条路并不是通往她们府外住处的。 但顾念雪表现得异常淡然,目光平静地看向佟姨,声音依旧温和,却暗藏丝丝锋芒: “不知佟姨师从哪位高人,这下毒之术倒是极为精妙?” 佟姨原本噙着温婉笑意的嘴角顿了顿,佯装不解道: “姑娘在说什么?我怎么听糊涂了呢?” 顾念雪并没有被佟姨的演技所迷惑,她继续说道, “佟姨今日身上的味道与昨日的不同,闻着倒像是——‘落夕颜’。” 落夕颜是生长在九幽之地的一种靠食腐肉滋养的末日之花,它盛开时并无毒,可它一旦凋零,花瓣捣碎后提取的汁液,其味道可以轻易与任意一种花草反应变成千百种不同的剧毒。 这种花,世间知晓其存在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有人能识别它的味道。 正因如此,这三个字从顾念雪口中一出,佟姨的表情更是增添了七分笃定。 “你究竟是谁?” 然而,面对佟姨的质问,顾念雪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以一种淡然的口吻反问了一句: “我看得出来,你对曼曼所表现出来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可我不明白,身为母亲,你为何要对自己的女儿下蛊?” 佟姨的身形微微一僵,随即满脸惊愕地侧目,直直地盯着顾念雪: “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念雪神色未变,语气依旧淡然: “你在屋内房梁上养着‘天蛇’,若是我猜得不错,这是‘疳蛊’之术。可奇怪的是,我在曼曼体内并未发现蛊虫的踪迹。虽然不知你是如何做到的,但事实恐怕与我猜测的相差无几。” 话音刚落,佟姨原本紧张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充满杀意,周身的气息也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突然,佟姨即刻出手攻向顾念雪的脖颈,那架势,似要一把将她的脖子拧断! 顾念雪心中一惊,她着实没想到,外表柔弱的佟姨竟会武功! 幸好蓝雨反应极快,立刻抽出腰间的软剑,挥剑抵挡,紧接着在狭小逼仄的马车内,与佟姨交起手来。 很快,佟姨便被蓝雨逼出了马车。 顾念雪随即走下马车,蓝雨挡在她身前,眼神警惕地盯着佟姨,身上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宛如一座不可侵犯的冰山。 顾念雪不禁重新审视着面前的温婉妇人,武功高强,还精通蛊毒之术,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 莫桑。 难道佟姨与莫桑之间还存有某种联系? “佟姨要杀人灭口,也得让我知道缘由吧?” “原本,念在曼曼如此喜欢你,我本不想赶尽杀绝,可如今,你知道得太多了,已留不得你!” 佟姨咬牙切齿地说道,话音未落,便如一道鬼魅般朝着顾念雪攻来。 她的招式狠辣凌厉,带着蛊术的诡异,空气中隐隐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蓝雨毫不畏惧,手中软剑如灵蛇出洞,与佟姨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剑光闪烁,衣袂翻飞,两人在回廊间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 周围的花草被剑气所伤,纷纷凋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危险的气息。 佟姨不愧是用毒高手,打斗间,时不时撒出一些粉末。 蓝雨虽小心躲避,但还是不慎沾染上一些,渐渐地,她感到体内一阵麻痹,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逐渐落于下风。 突然,佟姨虚晃一招,佯装要攻击顾念雪。 蓝雨心中大急,顾不上自身安危,猛地冲上前去想要阻止。 却不想这正是佟姨的陷阱,她抓住时机,一掌重重地打在蓝雨的胸口。 蓝雨只觉一阵剧痛袭来,口中鲜血喷出,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蓝雨!”顾念雪心头猛地一紧,来不及多想,立即跑到蓝雨身边,想要查看她的情况。 蓝雨的眼前已经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拼命地想要稳住自己的意识。 她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句话: “小姐,快走!”她的声音充满决绝,誓要以性命为她搏得逃跑的机会。 顾念雪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毫不犹豫地塞进蓝雨的嘴里。 紧接着,她毅然转身,稳稳地挡在蓝雨身前。 蓝雨看着她瘦弱纤细的背影,此刻却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一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第269章 突如其来的告白 顾念雪的眼神冰冷如霜,死死地盯着佟姨,厉声道: “我本无意要与你作对,你何苦步步紧逼?” 佟姨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眸子微眯,似乎对俩人之间的主仆情谊起了一丝兴趣,不过,可惜了······ “等送你们上路,我再告诉你。”佟姨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说罢,佟姨作势就要释放藏于袖中的毒针。 而此刻,顾念雪隐在袖中的手也动了动,无风,距离适中,如果在对方射出毒针的同时,她也动手,想必会有一线生机。 顾念雪的心跳瞬间加速,说她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但她绝不会在敌人面前露出丝毫的怯懦,她更不能让蓝雨搭上一条命。 俩人紧张对峙着,佟姨刚要有所动作,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现,正是沐风。 佟姨的动作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惶。 紧接着,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将她们三人团团围住。 佟姨脸色大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 顾念雪看到沐风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落下,赶忙回到蓝雨身边,好在她身上常备着解毒丸,方才给她吃下了一颗,性命算是保住了。 沐风面色冷峻,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愤怒,手中长剑出鞘,直逼佟姨。 佟姨见势不妙,知道自己讨不到好处,冷哼一声,迅速挥洒周身毒烟,悄然消失在众人视线。 沐风顾不上追击佟姨,快步走到蓝雨身边。 见蓝雨此时面色苍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双眼紧闭,毫无生气。 他肉眼可见的慌了。 “还愣着做什么,快把蓝雨送回去!”顾念雪轻呵一声。 沐风这才回过神来,一把将蓝雨抱起送上马车,策马朝着他们的住处飞奔而去。 回到宅子,顾念雪立刻着手为蓝雨解毒疗伤。 她神情专注,有条不紊地为蓝雨施针、喂药。 沐风则在外间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探头看向里面躺在床上的蓝雨,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 经过一番救治,蓝雨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但依旧昏迷不醒,顾念雪给她换了衣服,长舒了一口气。 顾念雪看了看沐风,似是发现了什么,轻声说道: “沐风,你在这里守着蓝雨吧,我去准备熬药。” “王妃,要不我去吧, 您留下。”沐风闻言,连忙说道。 顾念雪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然而那笑容中却蕴含着些许深意。 她看着沐风,随口问道: “你认得药材吗?知道如何掌控火候,时辰,还有药性?” “我······”沐风顿时语塞,他的确不知。 “别争了,你就安心留下,好好照顾蓝雨。我方才替她施了针,体内毒素虽已被逼出了大半,不过,半个时辰内,她恐怕还会再发一次烧,身边离不了人,你要仔细照顾着,如果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立即来告诉我。” 沐风听了顾念雪的话,点了点头,应道: “是,我记下了。” 顾念雪心中稍安,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还贴心地轻轻合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沐风和昏迷的蓝雨 沐风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蓝雨苍白的脸庞,心中那股隐藏许久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上来。 他想起了他们初次在暗卫营相遇的场景。 那时的蓝雨,如同寒梅一般,清冷孤傲,独来独往。 而他,却在不经意间被她那独特的气质所吸引。 这些年来,他一直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蓝雨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更是多次明确表示不愿被感情束缚。 他害怕一旦表露心意,连朋友都做不成,所以只能默默地守护在她身边。 如今,看着昏迷的蓝雨,他满心都是后悔和害怕。 他怕自己来不及告诉她,他喜欢她,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 心中的情感再也无法压抑,他轻轻握住蓝雨的手,声音低沉而坚定: “蓝雨,你知道吗?从我们在暗卫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些年,我一直不敢开口,是怕被你拒绝,更怕失去你。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想再留下遗憾。就算你会拒绝我,我也想勇敢一次......” 其实,蓝雨早已醒了过来。 她本想告诉顾念雪和沐风自己已经恢复意识,可听到沐风的告白,她却紧张得不敢睁眼。 她从未想过沐风会喜欢自己,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 她的心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昏迷的模样,内心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那冰冷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不知所措的心,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份炽热的感情 。 将军府—— 冯翰被外界的闲言碎语搅得心烦意乱,他慌忙从军营赶回府中。 又召集全府上下,面色阴沉地站在大厅中央,目光凌厉地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然后大声呵斥道: “我警告你们,谁敢再传那些不实谣言,我就乱棍打死谁!”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明显的怒意和威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后又气急败坏地端起桌上的一杯热茶,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砰”的一声将茶杯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三小姐人呢!怎么还不滚过来!”他怒目圆睁,再次厉声大喝。 半个时辰前,他就让人去找了,可到现在还没见着人,这让他原本就烦躁的心越发糟糕。 心里暗道:这女儿真是今生来讨债的,竟给自己添乱,真是半分都不及儿子有用! 这时,一个丫鬟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低着头回答道: “回老爷的话,翠云已经去了许久,到现在也没回来,不知是不是三小姐将人扣住了,老爷要不要亲自去看看?” 说话的人,正是翠云平日里的好姐妹,府中上下皆知冯娅娅若发起疯来,谁都拦不住。 她很担心,翠云去了,若是惹了三小姐不高兴,说不定会被三小姐一怒之下给扔进毒窟! 而且已经半个时辰过去,至今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心中更是焦急,若老爷肯亲自去看看,说不定翠云还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时,南孤氏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进大厅。 先是向着冯翰微微行了一礼,柔声道: “老爷稍安勿躁,娅娅只是练功练得有些累了,我让她先去换身衣裳,一会儿就过来。” 随即,她一记寒光落在说话的丫鬟身上,眼中警告意味十足。 那丫鬟被她突如其来的注视吓得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再也不敢吭声。 第270章 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冯翰闻言,紧紧蹙眉, “练功?哼!不就是捯饬那些蛇虫鼠蚁嘛!我将军府又不指着她成为大蛊师,整日摆弄那些作甚!” 南孤氏眼中闪过一丝愠怒,却依旧强压下心中不快, “将军有所不知,太后娘娘正在寻一只极阴母蛊,来助她的驻颜术,娅娅所练的那只金蝎刚好适合。” 冯翰猛然转身,神色微变: \"太后?\" 他冷笑一声,声如裂帛,\"倒是会挑时候!” 他深吸口气,既然这对母女把太后搬出来了,他也不便发作, “罢了,让她记住,有些话烂在肚子里也比泼出去干净!\" 南孤氏指尖掐进掌心,面上却依旧温婉: \"将军,这件事,难道您就一点儿疑心都没有嘛?毕竟,事关将军府血脉......\" \"住口!\"冯翰的怒喝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夫人,你是当家主母,该做的是堵上那些腌臜嘴,不是跟着嚼舌根。\" 南孤氏脸色一白,却仍不死心: \"可是将军,坊间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佟氏她......\" \"我的人,自是信得过,正如我相信夫人不会背叛我一样。若再有人敢乱嚼舌根,军法处置!\"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让南孤氏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紧接着,冯翰来到佟氏的院子。 他的手在雕花木门前停滞了一瞬,犹豫片刻,还是推开那扇门。 此刻的佟姨好似预感到他会来,刚泡好的骊山银针还在泛着热气。 \"书茉,别怕。\" 冯翰将人揽进怀里,熟悉的木质香味扑面而来, \"无论外面说什么,有我在。\" 他低头望见佟书茉耳后朱砂痣,突然想起那年秋猎,他被黑熊攻击,就在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她悄然出现,一箭射穿了黑熊的胸膛,她就那么站在枫树下,发间还沾着枫叶,如同不染尘埃的谪仙。 佟书茉将脸埋进他衣襟,泪水浸湿暗纹锦缎。 她当然知道冯翰什么都清楚 —— 当年在城郊破庙,她亲手把襁褓中的女儿塞进老仆怀里,看着马车消失在晨雾里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曼曼的脸......\" 佟书茉声音发颤,阳光恰在此时也似有预兆般被乌云遮蔽,\"她越来越像......我是不是要护不住她了?\" 冯翰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就算最终迎来最坏的结果,你也无需自责。” 佟书茉却摇了摇头, “不,主人将这孩子托付于我,我就有责任护她一世周全,如今,将军府已不再安全,我想······” 她的话还没说完,冯翰突然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厉声打断道: “不可!我不允许!”他的声音充满了决绝,“为了这个孩子,我们已经痛失自己的女儿,如今,我断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绝不!” “将军······可我不能连累你。”佟氏的泪顺着眼角滑落,她欠他的,这辈子恐都还不清了。 “我这条命,本就你救回来的,就算还给你,又如何?” 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佟书茉的心上,让她感到无比沉重。 俩人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温度,仿佛是在静待最后的暴风雨来临······ —— 商无月的寝殿穹顶垂落千盏琉璃灯,每一盏都盛着永不凋谢的绯色昙花。 阳光自穹顶镂空的菱格纹透下,将殿内数百株缠绕着金铃的曼珠沙华镀上蜜色光晕,风起时满室铃音叮咚,恍若鲛人的呜咽。 黑袍老妪佝偻着背,立在鎏金蟠龙柱下,皱纹如蛛网般爬满青灰色的脸。 她袖中垂下的银链上串着十二枚人骨铃,与殿内花铃的清越之声交织成诡谲韵律。 当最后一缕阳光掠过她脖颈处蜿蜒的黑色符咒时,老妪忽然裂开干瘪的嘴唇,露出一口森白獠牙。 “太后,那孩子找到了。” 老妪缓缓掀开黑袍的兜帽,脸上的符文随着她细微的表情变化而微微发亮,她躬身行礼,声音沙哑如破锣。 商无月斜倚在鎏金雕花榻上,闭目养神,猩红甲尖轻轻叩击着扶手,发出令人牙酸的 “哒哒” 声: “鸠婆,这次,可还会再有意外?”她的声音冷肃,恰如寒冰。 鸠婆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老身的‘追魂蛊’见了那丫头的血,纷纷退避三舍,后来老身跟踪佟书茉,亲眼见她对将军府的神秘来客动手,那施毒手法,武功路数,与当年劫走那婴儿的黑衣人如出一辙!断不会错。” 闻言,商无月这才缓缓睁开眼,坐直了身子,锦袍扫落案上的茶盏。 她逼近鸠婆,周身萦绕着压抑的怒火: “佟书茉?冯翰的那个妾室?”商无月的声音低沉且带着愠怒,“好······真是好样的!”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被这个该死的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还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藏匿了这么多年! 鸠婆见状,连忙劝慰道: “太后息怒,如今那孩子名义上还是将军府的二小姐,纵使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咱们也不好来硬的,太后如今虽大权在握,但也有多双眼睛在盯着您,故而与其大张旗鼓去抓人,不如将人好生请进宫来照看。” 商无月听闻此言,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一阵厉声大笑,笑声震得整间大殿花枝都在颤动, “甚好!”商无月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下令,“来人,立即去请冯将军一家入宫,哀家要好生款待他们。” 安排好一切后,商无月走到密室的机关前,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眼中满是得意与挑衅。 她轻轻打开机关,墙壁上顿时出现了一个洞。 透过这个洞,囚笼里的风行能够清楚地看到囚室外面的情形,而外面的人却无法窥探到里面的状况。 另一边,佟书茉得知太后召见,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 她深知自己一己之力无法抗衡整个王宫守卫,于是只能不动声色地带着冯曼曼入宫。 临近王宫,她紧紧握着冯曼曼的手,千叮咛万嘱咐: “曼曼,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将军府的二小姐,是阿娘的乖女儿。见了太后,若是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只说不知道,千万不要乱说话,知道吗?” 冯曼曼看着佟书茉严肃的神情,懂事地点了点头。 冯翰默默地注视着这对母女,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而这一幕落在南孤氏母女眼中,她们不禁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嘲讽佟书茉母女没见过世面,能跟着她们来宫里赴宴,就该感恩戴德了。 第271章 执念 宫宴进行到一半,佟书茉和冯曼曼便被人单独请去了商无月的寝宫之中。 踏入宫殿的那一刻,佟书茉便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 商无月见到冯曼曼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她缓缓走到冯曼曼面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随即伸手轻轻抚摸着冯曼曼的脸。 “这孩子的脸,不是说已经被一位神医给治好了么,怎么还戴着面具呀?” “秉太后······”佟书茉心脏剧烈跳动着,刚要找个理由搪塞。 可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商无月便猛地摘下了冯曼曼的面具! 那一瞬间,三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浮现惊愕之色。 尤其是商无月,她死死地盯着冯曼曼那张原本应该已经恢复如初的脸,可如今,那半边脸却依旧是殷红一片,看不出原有的肤色,只是这双眼睛······ 对此,佟书茉幸好早有准备,早在商无月提出要见她们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她用特殊的花汁和颜料混合,加深了冯曼曼原本早已淡化的斑纹。 商无月强压着心中的恨意,脸上却挤出了温柔的笑容,语气亲昵地说道: “可怜的孩子,让哀家好好看看,这脸好像也没完全好啊,那神医莫不是徒有虚名?” 她的声音轻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可眼中的寒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冯曼曼闻言立即跪地,双手伏在地上,额头抵在手背上,颤颤巍巍道: “回太后,小女的脸能恢复成这样,已经很知足了,若有惊扰到太后娘娘盛颜,还请太后娘娘恕罪。” 这一幕,被囚室里的风行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着冯曼曼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心中的激动再也无法压抑,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他紧紧抓着囚笼,眼神中充满了担忧与愤怒,不知道商无月这个疯子会对这个孩子做出些什么。 商无月似有预感风行会是怎样的表情,她故意扶起冯曼曼,拉着她的手走到洞口边的屏风旁,挑衅地看向风行,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说道: “这孩子真是惹人怜爱,不如就留在宫中陪伴哀家吧,况且,宫里的御医和大蛊师医术高超,说不定能还把你的脸给治好。”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挑衅。 佟书茉一听,心中大急,刚要开口反对,却看到商无月那锋利的红色尖甲有意无意地在冯曼曼脖颈间划过。 她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与担忧,默默站在一旁。 待宫女将冯曼曼带去偏殿后,商无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冷漠而肃杀,仿佛换了个人。 她眼神冰冷地看向佟书茉,语气森然: “赤炼,哀家找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竟然把哀家当猴耍,当真是风行养的好狗!” 佟书茉闻言,垂眸露出一抹苦笑,仿佛对她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身份丝毫不意外, “太后,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还是没放下对尊主的执念么?” 商无月斜睨着眼,冷然地看着面前温婉的女子,突然扯出一抹笑意,缓缓上前,红色尖甲挑起她的下颚,迫使佟书茉抬起头来与她对视: “我说过,他只能是我的,没有人可以从我身边夺走他。” 佟书茉看着商无月,心中有些无奈。 她知道,商无月对尊主的感情已经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程度。 “可最后,谁也没有得到尊主,他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佟书茉缓缓说道,看着商无月红色尖甲的寒光,让她不禁想起了尊主被人一剑穿心的场景。 商无月没有回答她,而是轻声在她耳边说道: “看在你对风行忠心耿耿的份上,哀家暂时不会杀你。可若是你敢轻举妄动,或是在外面胡言乱语,哀家定会要了这孩子的命,也会让整个将军府陪葬。所以,你最好把嘴闭严实了!” 佟书茉咬了咬牙,深知此时绝非意气用事之时,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愤怒,低头说道: “你想对我女儿做什么?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啊!” 商无月嘴角泛起一丝冷漠的笑容,冷哼一声, “你这么紧张这孩子,究竟是因为她是你女儿,还是因为······她是当年那孩子?” 佟书茉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坚定地直视着商无月: “她自然是我的女儿!” 商无月嘴角的那抹森冷笑意愈发明显: “既然如此,我们也算是故人相逢了,放心,我定会替你好生照看你的······乖女儿的。来人,送佟姨娘出宫。” 佟书茉自知无法抗衡,转身离开了宫殿,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救出冯曼曼,又不能连累将军府。 另一边, 蓝雨倚在软榻上,望着沐风将药碗吹凉的动作出了神。 自她受伤以来,沐风在照顾她这方面可谓是做到了事事亲力亲为,每日学着煎药,喂药,还偶尔给她读话本子解闷,连窗台上的鲜花都是他在每日浇水。 \"药温正好。\" 沐风的声音惊得蓝雨慌忙低头,瓷碗边缘触到唇边时,她余光瞥见少年耳尖泛红。 空气里浮动着花香,两人正僵持间,顾念雪推门而入。 \"该换药了。\" 顾念雪掀开床幔,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忽然轻笑出声, \"沐风,这伤在胸口,我要替蓝雨宽衣,你······不避一避吗?\" 沐风如遭雷击,瓷碗险些脱手,耳尖红到脖颈,慌慌张张退出门时撞得门框发响。 蓝雨盯着被风吹动的门帘,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顾念雪利落地解开她的绷带,指尖触到结痂处时忽然开口: \"明日我要去见个人。\" 蓝雨猛地抬头,伤口牵扯得她倒抽冷气,却见顾念雪将新配的药膏轻轻抹开,神色平静如常, “不用担心,安心养伤。若是明日午时之前我还没回来,就让沐风去曲吟小馆寻我。\" 窗外的垂丝海棠簌簌飘落。 蓝雨望着顾念雪专注换药的侧脸,那精致的轮廓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当日她拼死护在身前的决然模样,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蓝雨的脑海里,至今仍历历在目。 她轻启略微泛白的唇,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王妃,如果下次再遇到危险,请您务必先确保自己安全,不要管我。”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坚定,似乎已经习惯了独自面对危险。 纱布层层缠绕间,顾念雪的手微顿,她那如水般清澈的眸子凝视着蓝雨,流露出淡淡的温情。 “蓝雨,我不会放任我的家人于不顾,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不会的,对吗?” 第272章 盗药 蓝雨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她是个孤儿,从小到大,她从未感受过亲人的温暖,也不知道何为真正的家人。 然而,自从跟随了顾念雪之后,她那颗原本如同寒冰一般的心,似乎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点点融化。 “我······”蓝雨的嘴唇轻颤。 原来,在王妃的心中,她早已被视为家人。 顾念雪微微一笑,将纱布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还有 ——”她指尖点了点蓝雨发烫的耳垂,“别总把自己锁在壳里,有些人,值得破一次茧的。” 翌日,云慧郡主如约安排了顾念雪与黎准在曲吟小馆相见。 当黎准踏入小馆,看到顾念雪的那一刻,眼前的窈窕身影与记忆里的惊鸿一瞥相重合。 顾念雪款款而来,与初见时不同,此刻的黎准没有了那微微易容后的老成,展现在顾念雪面前的,是一位俊俏的少年郎。 黎准其实并不知道姐姐让自己见的人是顾念雪,更是以为这次又是姐姐为他安排议亲的女子。 他微微有些局促,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云慧郡主看着自家弟弟那副模样,心中暗自窃喜,还以为弟弟也对顾念雪有意,便识趣地说道: “你们二人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转身走了出去,留下顾念雪和黎准二人独处。 顾念雪嘴角含笑,目送云慧郡主渐行渐远,她才缓缓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身旁的黎准,轻声说道: “黎公子,好久不见。不过,或许我该称呼您一声世子才对?” 黎准连忙回过神来,面上略带歉意地拱手说道: “乐安县主,就莫要打趣黎准了,当初对县主隐瞒真实身份,实在是逼不得已,还望县主莫要见怪。” 顾念雪轻笑,柔声说道: “黎公子言重了,当初世子愿为了湛儿以身涉险,深入他国,这份勇气和情义,小女子敬佩。” 黎准听了顾念雪的话,脸上的窘迫之色稍减,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才问道: “县主怎会来临安城?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 顾念雪见他如此直截了当地发问,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切入正题,说道: “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是想求取樾夕草。听闻此物只有王宫才有,所以我想请世子帮忙。” 黎准一听,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说道: “听我姐姐所说,县主想必已经在临安城不是一两日了,恐也知道樾夕草何其罕有,而且,几乎都在太后手里。” 顾念雪点点头。 “那县主可知,咱们东昭国的太后是怎样一个人?”黎准突然话锋一转。 顾念雪沉吟片刻,回答道, “略有耳闻,听闻最多的便是商太后极为痴迷驻颜之术,将军府的三小姐,似乎就是在为太后培养极阴之蛊,敬献太后作为药引。” 黎准点头,继续道, “没错,其实咱们这位太后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可看上去却宛如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靠的就是那些毒蛊和樾夕草炼制的驻颜丹,且她性情反复无常,手段狠辣,身边还有一位名为鸠婆的大蛊师更是阴森可怖,想从她手里拿樾夕草,怕是难如登天。” 黎准此番话说得已经很委婉了,顾念雪也大致听明白了,意思就是如果直接去要,几乎是不可能! “黎公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樾夕草于我来说至关重要,说句冒犯的,就算是偷,我也要试一试。” “不是我泼冷水,而是宫内守卫森严,太后寝殿更是诡异,你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成功。” 顾念雪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所以,我才需要黎公子的帮忙,带我入宫,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办法应对。” 黎准凝视着顾念雪决绝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可想起自己曾经许诺过,会报答她搭救小国主的救命之恩,沉默片刻后,他终于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好吧,我既答应过你,定会助你一臂之力。三日后王宫会设宴招待群臣家眷,我会安排你易容成我的贴身侍女,随我一同入宫。宴会开始后,你便可趁机行动。不过,我也只能帮你到此。我父王与太后是政敌,双方势力暗地里对峙良久,我不能连累柯祁王府落人话柄,还望县主能够理解我的难处。” 顾念雪颔首, “多谢,我自会小心应对,如若出了意外,也与世子毫无干系。” 不知为何,这句话虽然是顾念雪出于对黎准的考虑,想要消除他的顾虑,但在黎准听来,却感觉有些不是滋味。 转眼便到了三日后。 王宫设宴,场面异常壮观。 孔雀蓝绒毯铺设整间大殿,七十二张紫檀嵌玉长案分作三列排开。 案上青铜博山炉升起龙脑香,与各色珍馐的香气缠绕交融。 夜光杯盛着琥珀色的葡萄琼浆,每只杯底都嵌着拇指大的夜明珠,随着杯盏晃动折射出细碎光芒,犹如点点繁星闪耀。 当值宫女们身着绯色蹙金绣花裙,鬓边簪着新鲜折下的晚香玉,散发出淡淡的清香,莲步轻移间环佩叮咚。 顾念雪身着侍女服饰,低着头跟在黎准身后,心中暗自为这宴会的盛大惊叹。 沐风则打扮成柯祁王府的侍卫,紧随其后,眸子低垂,时刻警惕着周围。 待黎准等人进入大殿后,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国宴上,顾念雪和沐风按照事先得到的王宫地形图,小心翼翼地朝着商无月的宫殿摸去。 一路上,他们屏住呼吸,避开巡逻的侍卫,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终于,两人来到了商无月宫殿中摆放药材的房间。 顾念雪在一排排药柜中翻找,心中满是焦急。 然而,找遍了整个房间,却始终不见樾夕草的踪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沐风神色一凛,迅速拉着顾念雪施展轻功跃上悬梁。 只见鸠婆迈着碎步走了进来,她在药架前翻找了一阵,最后拿起一个小瓶,转头对身后的侍女说道: “同昨日一样,将这药给冯二小姐喝下,不该说的别说。” 顾念雪听到 “冯二小姐” 几个字,心中猛地一震,脑海中浮现出冯曼曼的模样。 她下意识地与沐风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与担忧。 第273章 师傅! 待鸠婆和侍女离开后,顾念雪和沐风悄悄跟了上去。 循着宫女的踪迹,他们找到了冯曼曼所在的房间。 趁着宫女不注意,沐风出手打晕了她。 冯曼曼看到顾念雪,又惊又喜,立即迎了上去: “念念,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不过,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宾客不是应该都在前殿赴宴吗? “我几日前同阿娘一起来的,可太后突然将我留下,我也不知道是为何,不过她似乎并没有伤害我的意思。” 顾念雪面露疑惑,随即仔细查看了那宫女端来的药,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我可不信她不想伤害你,这羹汤里被人下了致幻药,偶尔服用只会让你精神不济,出现幻觉,睡一觉便没事了。但若是长期服用,你就会变成一具傀儡,逐渐失去自我意识。” 冯曼曼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太后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怎么办?念念,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想阿娘了,我想回家!” 顾念雪轻轻握住冯曼曼的手,安抚道: “曼曼,冷静些,我们尚不知太后的目的,她既然让人对你下这种不致命的毒,想必你暂时还是安全的。” 说罢,顾念雪从怀中掏出一个精巧的瓷瓶塞到她手中,“这是我自制的解药,对此毒有奇效,我会想办法救你,但不是现在。你若信我,便拿着解药,在这里安心等我,我一定会尽快想办法带你出去。” 冯曼曼咬了咬嘴唇,接过解药,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念念,我相信你。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离开冯曼曼的房间后,顾念雪和沐风小心翼翼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商无月的寝宫外。 顾念雪心中暗想,找了这么多地方都没找到樾夕草,按照商太后的性子,说不定会把这东西放在眼皮子底下。 她果断拿出迷香,让沐风找了个最佳位置将其点燃,不一会儿,寝殿内的人便都昏睡过去。 顾念雪和沐风大着胆子在殿内搜寻起来。 突然,顾念雪的目光被墙上悬着的一幅泼墨山水所吸引。 那画里,残阳如血浸透半幅宣纸,而墨色晕染的群山中,竟藏着道突兀红痕,宛如蜿蜒流淌的血河。 顾念雪忍不住上前凑近那画,仔细端详,借着摇曳烛火,她看清画中山峰的轮廓,忽然瞳孔骤缩 —— 那些看似随意的墨点,竟与星图中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玄武的七宿轨迹重合, 呈现龟蛇缠绕之象。 指尖抚过画轴边缘的瞬间,顾念雪摸到三道凸起的暗纹。 她依照星图顺序按下,突然左侧一白玉屏风后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 “沐风,帮我移开这屏风。” 沐风闻言,立即上前,掌风微聚,轻易就移开了那硕大的白玉屏风。 而那屏风后,一个被嵌入墙壁之中的铁皮书赫然出现在眼前。 顾念雪走上前去,试着拿起那铁皮书,却发现纹丝不动。 她皱了皱眉,直接伸手按了下去,微微一用力,只听 “咔嚓” 一声,一道密室暗门被缓缓打开。 顾念雪和沐风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前后走进了密室。 密室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关上,铁皮书也回归了原位。 顺着密室的楼梯往下走,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还夹杂着阵阵奇异的花香。 沐风一路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机关。 然而,一路下来,却什么危险都没有发生。 终于,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推开厚重的大门,走进了一个偌大的房间。 房间中央,一个繁花环绕的囚笼格外引人注目。 囚笼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商无月,语气冰冷而充满恨意: “商无月,你这个疯子!你若是敢动那个孩子,待我寻得机会出去,定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念雪听到这个声音,只觉得异常熟悉,心中猛地一颤。 她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凝视着囚笼的方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着。 囚笼中的人缓缓抬眸,与顾念雪的目光交汇。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师傅?” 她的声音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被囚禁在此的人,竟然是自己幼时遇到的那个老乞丐,那个她一直在心里尊称师傅却还没来得及正式拜师的人。 他的声音极具辨识度,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中。 沐风狐疑地看着顾念雪,小声询问道: “王妃,你认得此人?” 顾念雪的眼神依旧未从囚笼中的男人身上移开,淡淡说道: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回头我再与你详说。” 囚笼中的风行也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他同样在打量着面前的陌生女子,眉头微皱, “小姑娘,你是谁,为何唤我师傅?”他可不记得收过这么个徒弟,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莫不是商无月那恶毒女人施的什么诡计? 顾念雪闻言,这才想起,他们相识那年,她才九岁,况且今天她还易了容。 不过,即使她没有易容,这么多年过去,自己的容貌也早已变了样,师傅认不出来,倒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轻挪脚步,离风行更近一些, “三分医道七分毒,阴阳相生藏机枢。雪魄花淬蚀骨散,冰魄凝霜破血途。百草千虫皆为药,善恶只在一念殊。辨性识味调阴阳,医毒双绝震江湖。” 风行眼中闪过惊喜与恍然,激动道: “你怎知老夫的《双生诀》?你究竟是谁?” “师傅还真是健忘,”顾念雪的声音略带一丝嗔怪,“六年前,您因为我寻得一棵红背草,解了误沾箭毒树汁液的人,当时,您可是对徒儿赞不绝口,还软磨硬泡地非要我拜您为师呢!怎么如今,徒儿心甘情愿叫了师傅,您反倒不认徒儿了呢?” 顾念雪的眼眶逐渐泛红,往日的一幕幕,似潮水般冲击着她的记忆。 风行垂眸,似是想起了什么,原本怀疑的目光渐渐被欣喜所取代。 他重新审视着面前的陌生女子,才发现她是易了容的,可这件事只有他和那个孩子知晓,断不会有错,于是, “你果真是那个丫头!那个老夫一眼相中的天才小徒儿!” 顾念雪猛点头,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可是下一刻,她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囚笼之上,面露忧色, “师傅,您怎么会被囚禁在此?” 风行叹了口气, “孽缘吧······我与东昭国的太后之间,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仇怨,她设计将我擒住,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已经好些年头了。” 第274章 只要是你想要的 顾念雪犹疑了一瞬,“师傅,我可以救你出去!” 风行摇摇头,眼神中满是无奈:“没用的。” 他挪动了脚下的镣铐,“这是玄铁制成,普通刀剑根本劈不开,只有那老妖婆身上的钥匙才能打开它,你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 顾念雪看着他脚腕处,足有碗口粗的锁链盘成狰狞的蛇,一端深深嵌进墙面铁环。 他的脚踝血肉模糊,暗红痂块与新生嫩肉层层堆叠,镣铐边缘凝结的血垢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微小挪动,都扯动着伤口深处的神经。 “不瞒师傅,我来此处,是为了寻找樾夕草,不拿到此药,我也是不会离开的。”顾念雪坚定的眼神看着风行。 风行了然,他虽不知道这丫头要樾夕草做什么,不过,既然是自己的小徒儿要,他就帮她一把,也算是给她一份见面礼了。 “你且回去,樾夕草,老夫帮你拿,两日后,是那老妖婆服用驻颜丹的日子,她会整日运功调息,一般是不会来这儿的,到时,你再让你身边的这位直接来取就是。” 顾念雪点了点头,心中也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拿到钥匙,救出师傅。 “师傅,您脚上的伤······” 风行轻扬嘴角,不甚在意道: “无碍,这伤只是为了让我时刻保持清醒罢了,我若想治,岂会难得倒老夫?” 顾念雪一想也是,看着囚笼里的瓶瓶罐罐,药材倒是一点都不稀缺。 很快,沐风便带着顾念雪原路返回,离开了密室。 风行看着俩人消失在拐角处,喃喃道:“原来,世间皆有因果,是这意思。” 他看了看脚上渗出的血迹,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许久之后,料想顾念雪他们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他才伸手抓住锁链晃了晃,随后便立即有人去请商无月。 不多时,商无月一袭华丽的宫装,脚步匆匆地赶了过来。 她虽已年过四十,但因常年服用驻颜丹,身姿依旧婀娜,眉眼间还带着几分艳丽。 这还是风行第一次主动请她,眼中满是惊喜。 “风行,你找我?” 商无月的声音带着一丝期待。 风行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厌恶,缓缓说道: “我要配置一种新的毒药,需要用到樾夕草。” 商无月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难得你主动向我讨要东西,这有何难,我现在就让人给你取来。” 商无月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一边吩咐人立即去取。 可她身边的侍女却为难道:“娘娘,宫室里的樾夕草只剩十株了,若再给旁人,怕是不够炼制驻颜丹的了。” “哀家让你去拿便去拿,哪儿那么多废话!” “喏!”侍女闻言,急忙转身去取了。 商无月嘴角含笑,柔声对风行说道: “只要是你想要的,莫说是区区樾夕草,就算是天上的星辰,我也会为你摘下。” 风行闻言,对此却毫无反应,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未曾在他那如深潭般的眼眸中掀起。 他紧紧握着拳头,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心中对她的厌恶愈发强烈,面上却努力保持着平静。 很快,侍女便拿着樾夕草回来了。 商无月接过侍女手中精致的红木盒,小心翼翼地将其捧在胸前,一步一步向着囚笼靠近,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仿佛是在享受这一刻的欢愉。 风行眼角余光留意到她腰间的钥匙,那把钥匙被一条白色的流苏系着,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侍女恭敬上前,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囚笼的门缓缓打开。 这是她时隔半年以来,第一次踏进来,上一次,还是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晕了风行,才得了片刻与他独处的安宁。 风行见状,强压下一把掐死这妖婆的冲动,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对她冷言冷语,而是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 “无月,这些年,是我不对。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小孙女,我便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儿,为你研制毒药。” 商无月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风行,泪水瞬间涌上眼眶,声音颤抖着说: “风行,你说的可是真的?” 风行淡淡地看着商无月, “你若不信,便罢了。”风行似乎是一秒都不想哄着对方,但也好在没有愠怒。 “不,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商无月连忙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恳切。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风行,这些年,我对你的感情,你还不清楚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爱你······” 话音刚落,商无月的视线便落在了风行伤痕累累的脚踝上,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有心疼,有愧疚,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东西。 风行强忍着内心的恶心,冷漠地点了点头: “嗯。” 拿过樾夕草,他打开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妖婆还真舍得,十株居然都给了他。 商无月还想多与他说两句话,可风行却以自己要加紧制毒为由,下了“逐客令”。 商无月虽有些失落,不过今日却是一个好的开始,也暗自认为,只要有冯曼曼在手,不怕风行日后不会臣服于她。 风行,我有的是时间,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回头的那天······ —— 第二日午夜时分,顾念雪丝毫没有睡意,一个人坐在桌前沉思要如何拿到太后身上的钥匙。 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音虽然不大,但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突兀。 “谁?” 顾念雪的神经瞬间紧绷起来,她迅速摸到腰间的毒针,全神贯注地盯着门口。 “是我,佟书茉。” 门外传来一个略显颤抖的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顾念雪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半晌不见外面的人闯进来,她便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门,眼中的警惕一丝都没有放下。 俩人的目光交汇,只见佟书茉一脸憔悴,眼中满是恳求。 还没等顾念雪开口,佟书茉便 “扑通” 一声跪在了地上。 “顾小姐,求你救救曼曼!”佟书茉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上次是我鬼迷心窍,想要杀你,还伤了你的朋友,我对不起你。只要你能救出曼曼,我的命任由你们处置!” 佟书茉声音哽咽。 顾念雪心中一惊,对她的话存疑,毕竟之前佟书茉可是想要置她于死地。 “你既想要杀我,又让我如何信你?” 第275章 追忆 佟书茉闻言,身子微微一颤。 下一刻,她快速伸手一探,从腰间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自己的心口猛刺过去! 顾念雪甚至来不及阻止。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从暗处疾驰而出,同时从指尖甩出一枚暗器。 “哐当”一声,匕首被沐风的暗器击中,应声落地。 转眼间,沐风便来到顾念雪身后,稳稳站定。 他的目光冷冽,更是痛恨面前之人此前重伤了蓝雨,可他亦知道,这人身上隐藏着太多秘密,不能让她就这样轻易死去。 佟书茉的身子往后踉跄了一下,抬眸看着顾念雪道, “现在,顾小姐可否能再信我一次?” 顾念雪移开视线没有看她,语气带着一丝探寻, “你的命,于我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先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再考虑要不要信你。” 佟书茉定了定神,点头道: “你问吧。” “你为何会想到,让我帮你救曼曼?我可不会武功。” “宫中设宴当日,你和你身边这位,既然能安然无恙地从商无月的寝宫全身而退,就足以说明你有这个能力。” 顾念雪拧眉,佟书茉怎么知道······ 佟书茉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主动解惑道: “我的夫君好歹也是一国将军,在宫里有几个自己的眼线应该也不奇怪。况且,柯祁王府世子身边的人,我或多或少都记了个脸熟,你们虽易了容,可只要仔细瞧上一眼,都能看出端倪。不过你放心,这件事,不会有人泄露出去的。” 顾念雪继续追问: “你与太后是何关系?” 佟书茉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是否要如实回答。 最终,她还是决定坦白,开口道: “我与她没有关系,但她与我的主人有些渊源。” “你先起来吧。”顾念雪看着跪在地上的佟书茉,面无表情地说道。 佟书茉缓缓站起身来,显然此刻的她还有些紧张。 “如若你真心想让我救曼曼,就将所有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不得有半分隐瞒,这其中包括你口中的主人是谁,以及,曼曼的真实身份。” 佟书茉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已经别无选择,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救出曼曼,所以,她要与顾念雪合作。 于是,她便开始讲述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我的主人原是中原前任五毒盟盟主唐傲,我是其座下大护法——赤炼。” 佟书茉的第一句话,就让顾念雪和沐风都吃了一惊。 沐风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剑柄,显然他现在比刚才要更警惕面前的女人。 顾念雪心中暗道:怎么到哪儿都能跟五毒盟扯上关系。 佟书茉接着说道: “那时的五毒盟,在主人的带领下,也算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主人一生坦荡,性格不羁,不仅医术高超,制毒之术更是一绝。 我自幼父母双亡,幸得盟主收养,他教我读书识字,传我武艺和医毒之术,可我觉得,只有最厉害的毒才可以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对医术可谓不屑,我一心追随他,共同致力于将五毒盟发扬光大。” 佟书茉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语气中带着怀念。 “后来,我在一次外出执行任务时,结识了我的夫君。他温柔细腻,却又不失大将之风,与江湖中人截然不同。我们相识相知,最后决定携手一生。” 顾念雪察觉到,她的眼中满是温柔,与那日周身充满肃杀之气的佟姨判若两人,她接着道, “主人得知此事后,不仅没有阻拦,还为我做足了打算,让我能安心脱离五毒盟,过上平凡的日子。我改名为佟书茉,嫁给了冯翰,不久后便生下了一子。虽然我不能做正妻,但冯翰是真心爱我,敬我,日子倒也过得幸福美满,而且这么多年过去,时间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 说到这儿,佟书茉脸上露出了一丝幸福的微笑,但很快又被痛苦所取代。 “直到我怀了第二个孩子,那时,还有月余我便要生产,有一天,主人身负重伤,狼狈地来到临安城寻我。还将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交给了我,气息微弱地告诉我,商无月与盟中叛徒合谋叛变,挑起了五毒盟与朝廷的争端,导致五毒盟遭受重创,死伤无数。 小姐和姑爷皆被商无月的人残忍杀害,只留下这一个孩子。主人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的血脉就此断绝。所以,待我生产完,我便偷偷将自己的孩子送走,把主人的遗孤当作了自己的女儿抚养,也就是曼曼。” 顾念雪听到此处,心中大为震动,她难以想象佟书茉当时下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商无月又是如何与唐傲结下如此深仇大恨的?” 顾念雪忍不住问道。 佟书茉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哀伤和恨意。 “许是因爱生恨吧······” 她轻声低喃,目光落向远方,仿佛那里书写着曾经的故事。 “商无月也是主人当年救下的一名普通女子。那时她孤苦无依,盟主心生怜悯,便将她带回了五毒盟。主人大她二十多岁,但这并没有阻碍商无月对他的爱意。她无可救药地爱着主人,不顾世俗的眼光和流言蜚语,一心想要与他长相厮守。 然而主人心里只有已故的夫人,根本不会接受她。无奈之下,主人只能狠心将她赶了出去,并说了很多决绝的话。商无月不甘,竟搭上了盟中五阶长老莫桑,试图想要重回主人身边。 可不知为何,商无月最终嫁给了东昭国的国主,成了最受宠的皇后,从此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得到权力后的商无月似乎并没有忘记曾经被主人驱逐的耻辱和怨恨,她再次与莫桑合谋,挑拨了朝廷与五毒盟的关系,引发了当年那场大战。大战之后,五毒盟遭受重创,我便再也没有主人的消息了。” “据我所知,唐傲不是已经在那场大战中,死于万历的聂祁将军之手了嘛?”顾念雪心中疑惑。 然而,佟书茉却毫不犹豫地一口否认了这件事的真实性,她的语气无比坚定, “绝无可能!聂祁根本不是主人的对手,我宁可相信,是他们二人达成了某种协议,主人假死脱身,也不相信主人已死的荒谬谣言。” 顾念雪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仿佛都串联了起来。 如此看来,唐傲说不定真的还活着! 等等! 顾念雪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她遗漏了…… 第276章 剑拔弩张 “你还记得唐傲长什么模样嘛?” 顾念雪紧张地问道,似是这个问题对她来说非常重要。 佟书茉认真地点头,“那是自然,顾小姐,为何这么问?” 顾念雪没有回答,而是立即转身,走向书桌后,狼毫蘸墨,在宣纸上疾走如飞。 当最后一笔收势,纸上男子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薄唇微抿,脸如镌刻般五官分明,尤其是当画上之人眉眼下那道清浅伤疤与记忆里重叠之时,佟书茉眼里的震惊再也藏不住了。 她盯着画像喃喃道,“主人?”眼神又不由自主地望向顾念雪,“你怎么会······” 佟书茉越发不了解面前的年轻女子了,小小年纪,为何总给她一种极为神秘的感觉。 而这一声主人,直接坐实了顾念雪心中猜想,原来师傅就是传闻中的唐傲! 而她来东昭国所结识的第一个朋友,居然是师傅的孙女,这以后人要是救出来了,这辈分可得好好梳理一下才是。 顾念雪想清楚一切后,不禁轻笑出声, “看来,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她本只是单纯想来东昭国寻找樾夕草,没想到竟卷入了这一连串的麻烦事。 “说来话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与你如今倒也算是同门了,救人的事我应下了。” 顾念雪半开玩笑着说,语气中却隐含着一丝决断。 她这一番话,无疑是给了佟书茉一剂定心丸,得知她竟然与主人之间还有那样一段机缘,对此前要杀她的事更是多了一分歉意。 随后,顾念雪将自己的计划细细说与佟书茉听。 原来,早在佟书茉来找她之前,顾念雪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要将冯曼曼救出来。 佟书茉眼中满是感激,郑重承诺道: “若需要将军府的力量,我定会全力支持!” 顾念雪微微颔首,心中对接下来的行动有了更多的底气。 “自然,后日的那场戏,还非得冯将军不可呢。” 另一边, 顾念雪让黎准稍带了一封信给湛儿,希望他能在关键时候助力群臣舆论。 隔日,朝堂之上,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冯将军铁甲在身,腰间佩剑随着步伐发出冷冽的碰撞声,在死寂的殿内格外刺耳。 “末将冯翰,叩见国主!” 将军单膝跪地,甲胄与青砖相撞发出闷响,声音铿锵有力,“恳请国主恩准,让小女冯曼曼归家团聚!” 龙椅上的南宫湛捏着奏折的手指骤然收紧。 这位年仅六岁的小国主垂眸望向阶下,余光瞥见帘幕后商太后微微颤动的衣角。 他清了清嗓子,声线还带着少年未脱的稚嫩: “冯将军何出此言?” “启奏国主!” 冯将军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目扫过朝堂,“数日前小女入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后便未归家,末将的侧夫人说是太后留其在宫中小住,可期间臣等来看望女儿,太后却闭门不让,末将敢问太后 ——” 他突然转身面向垂帘,铁甲摩擦声尖锐如裂帛, “这是要圈禁小女的意思嘛?还是说,太后想以弱质女流,威慑将军府,震慑微臣?!” 帘幕无风自动,商太后的声音裹着寒冰坠地: “冯将军此言差矣?哀家是喜欢那孩子,才将她留在宫中陪伴哀家小住时日,怎么到了冯将军这里,就变成威慑了?” “按太后的意思,便是其中有误会,那不如,今日便放小女出宫,末将亲自将其带回!” 商太后坐在大殿之上的幕帘后,表情冷肃,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恨不得立刻撕了冯将军的嘴,谁给他的胆子,竟敢公然与她对抗。 这冯翰以往,不是最不喜那两个女儿嘛?今日怎么会为了一个妾室的女儿闹这么一出? 朝堂之上,气氛剑拔弩张。 此时,黎家父子对视一眼,黎准出列,拱手道: “国主,太后一向仁慈,想必其中确有误会。但冯将军思女心切,也是人之常情。不如先派人去太后寝宫将冯小姐接回,若冯小姐一切安好,将军也能心安,皆大欢喜。” 南宫湛微微点头,正欲开口。 “不可!”商无月厉声道,“哀家的寝宫,岂容尔等说进就进!” 黎准微微蹙眉,言语中尽显试探, “太后娘娘,您这般,恐会令朝臣人心惶惶,可要三思。” 商无月若无其事地抚摸着自己的护甲,沉吟良久, “黎小世子,哀家奉劝你,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哀家与冯将军自会在朝堂过后,商讨冯二小姐的去留,就不劳柯祁王府费心了。” 商无月身边的宫女,眼神有意无意地落到几位大臣身上,眼神中警告意味十足。 那些人见势不对,立即试图为商太后辩驳几句,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黎墨毫不留情地打断: “本王也想偷得半日闲呐,可奈何这临安城总是怪事频发,就拿昨日来说,咱们临安城流通的药材不计其数,从未听过说哪味药突然稀缺,甚至出现断供的事儿。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黎墨的眼神扫过众人,唇角微勾,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本王的人询了上百家药铺,还真就缺了一味‘延胡索’。” 此话一出,大部分大臣的表情都变得异常难看,冷汗涔涔而下,显然是有些慌乱。 因为他们心里都很清楚,黎墨所说的都是事实。 他们已经接连好几日都买不到这味药了,每家药铺都说,这药被一方神秘人给买断了,不管存货有多少,全都一扫而空。 而这味“延胡索”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可谓是不可或缺的止痛良药。 商无月似也听出了端倪,刚要出声制止,却没想到,此时冒出了一个人,直接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太后!您利用残阴蛊控制臣等,究竟是何居心!” 这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在寂静的大殿内骤然炸响。 商无月见状,脸色一沉,命人将幕帘掀开。 她挺直脊背,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她的目光落在说话之人身上,紧接着,又迅速扫视大殿中的每一个人,冰冷的视线让人不寒而栗: “众爱卿,可有此事?”商无月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震慑。 大臣们面面相觑,纷纷矢口否认: “臣等绝无此事!太后明鉴!国主明鉴!” 就在这时, 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殿外传来,笛声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阵笛声吸引了过去,只见一个身影缓缓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顾念雪戴着一袭面纱,将自己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而神秘的眼睛。 随着笛声急转旋律,大殿上许多大臣都像是中了某种邪术一般,纷纷出现了痛苦的症状,他们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第277章 妖后 见目的达到,顾念雪收了笛子,若无其事地瞥了一眼笛中那毫不起眼的蛊虫。 这时有人站出来,满脸狐疑地问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为何会如此?” 顾念雪闻言,先是抬眸看了一眼身旁的黎墨,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她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真相。 得到黎墨的首肯,顾念雪这才转过身来,面向众人,缓声道: “诸位不必惊慌,这些大人之所以疼痛难忍,只是因为他们的体内被人施了一种毒蛊,也就是方才那位大人所言的‘残阴蛊’,” 她顿了顿,接着解释道:“这种毒蛊极为阴险,一旦被种下,便会在人体内潜伏,难以察觉。而在小女的笛声诱使下,他们体内的子蛊有了异动,这才有了刚才的反应。” 群臣听闻,皆是一脸惊愕,面面相觑,多数人也都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上位的商太后,心中满是恐惧和不安。 “何人能做到同时加害这么多朝廷重臣?而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那人继续追问道。 不待顾念雪回答,商无月先行冷哼一声,看着顾念雪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你是何人?竟敢在朝堂之上危言耸听,大放厥词!来人,将她给哀家拿下!” 顾念雪闻言,却并未有丝毫惧色,她的身姿依旧未动。 殿外迅速冲进来几名侍卫朝着顾念雪逼近,可还未靠近她,便被黎准和冯翰同时拔剑阻拦。 侍卫们面面相觑,一时间进退两难。 商无月强压心中怒火,周身气息骤冷, “冯翰,黎准,你们这是要造反嘛?竟敢公然违抗哀家的命令!” 面对商无月的质问,黎准和冯翰却是一脸的镇定自若。 黎墨不紧不慢地迈步上前,替二人开口道: “太后息怒!这位是我柯祁王府的贵客,今日也是受本王相邀,为诸位大臣解惑而来。不过,太后又何必如此紧张,一介弱女子罢了,不妨让她把话说完,如若此女信口开河,造谣生事,本王定第一个不饶她,如何?” 商无月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着殿下的顾念雪,然后宽大的衣袖顺势一挥,冷冷地说道: “好啊!那便让她接着说,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们柯祁王府上下,皆脱不了干系。” 黎墨挑了挑眉,示意顾念雪继续。 顾念雪微微颔首,接着道: “残阴蛊,是以上百只墨色蜈蚣,尽数置于尸油之中。待其表皮溃烂、肢体分解后,与孕满三月的死胎一同置于炉鼎,以血为引,佐以花叶万年青制成。 若没有按时服用解药,每当新月之夜,蛊虫便会啃噬宿主的内脏,引发剧烈腹痛与咳血。中蛊者会不受控制地产生幻觉,看到亡者在眼前徘徊,耳边回荡着尖锐的虫鸣。若强行运功抵抗,蛊虫会瞬间钻入心脉,引发暴毙。” 顾念雪声音清冷,将残阴蛊的制作过程和中蛊者的症状一一道出,接着抬手示意那些因蛊毒发作而痛苦不堪的大臣: “诸位大人现已呈现瞳孔泛绿,皮肤也隐隐开始出现蛛网纹,想必体内的蛊虫已经开始长大,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黎准趁势说道: “方才,万大人指名太后,是您给他们下的蛊,不知太后可有什么要辩驳的?” 商无月眼神凌厉如刀: “一派胡言!此女妖言惑众,勾结乱臣贼子,想要颠覆朝堂!你们身为朝廷命官,难道要听信这妖女的鬼话,来污蔑哀家?” 众人闻言,皆面露惊恐,纷纷低头不敢再有半分言语。 而当顾念雪将残阴蛊以死胎为引的制作过程道出时,殿内弥漫的死寂中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呜咽。 那万大人近乎踉跄着向前挪动膝盖,官服下的身体剧烈颤抖,每一步都显得极为决绝。 他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诸位!她商无月才是那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啊!”万大人近乎嘶吼着说道,他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你们以为只要缄默不语,任她操控,就能护住家人,安稳一生嘛?大错特错!” 万大人眼眶猩红,带着无尽的悲愤, “我的夫人身怀有孕,刚满三月,可却突然莫名被人掳走,待我找到她时,她已经被人扔在了城郊乱葬岗,只剩一具被开膛破肚的冰冷尸体,腹中胎儿更是不翼而飞!” 说到这里,万大人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异常诡异,似是联想到了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拳头紧紧握着,死死地盯着上位那个身影,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当我知道,这妖后给我们下的残阴蛊正是以死胎为引,我便断定,是这妖后杀我妻儿!” “商无月!” 万大人突然撕心裂肺地怒吼,踉跄着冲向台阶,却被侍卫的长枪拦住。 他索性扯下官帽,披头散发,大喝: “你这个妖妇!我夫人腹中孩儿才三个月大,你竟用他们炼制蛊毒!那些夜夜啃噬我五脏六腑的虫豸,竟是用我未出世的孩子养出来的!” 他厉声指着商无月,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燃烧殆尽。 顿时,那些身中残阴蛊的大臣们,纷纷干呕了起来,似要将什么可怕的东西给吐出来······ “你利用残阴蛊控制群臣,妄图独揽大权,罪恶滔滔,妖后,还我妻儿命来!” 说罢,万大人发了疯似的冲向商无月,却被侍卫一脚踹了出去,重重撞在蟠龙柱上,咳出大口鲜血。 商无月的脸色依旧淡然,眼中的杀意却再也藏不住: “疯言疯语!还不将他拖下去,杖毙!” 万大人突然癫狂大笑,笑声中带着泣血的绝望。 他扯开官袍,露出胸口密密麻麻的蛛网状黑纹: “我每日如坠炼狱,只为等一个结果……” 他猛地扑向侍卫的长枪,咽喉抵住锋利枪尖,眼中燃烧着赴死的决然,“今日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拉你下地狱!” 此言如惊雷炸响,殿内群臣轰然骚动。 那些曾因恐惧而噤声的大臣,看着万大人胸前可怖的蛊纹,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然,纷纷倒戈,开始揭露商太后的恶行······ 第278章 阴尸 当群臣的声讨如潮水般涌向上位,商无月却倚着鎏金椅背岿然不动。 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红色长甲,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望着那些曾被自己掌控的大臣们如今义愤填膺的模样,眼中闪过讥讽的冷光,仿佛在看一群不自量力的蝼蚁。 黎墨见势造得差不多了,缓步上前: “太后,万大人妻儿的惨剧、群臣身上的残阴蛊毒,桩桩件件铁证如山,您还有何话说?” 他话音未落,商无月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震得殿内蟠龙柱上的铜铃嗡嗡作响。 “真是精彩!” 她拍了拍手,镇定自若道: “不过是觊觎国主之位的乱臣贼子!借着妖女的鬼话蛊惑人心,如今竟想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哀家头上?” 她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站在大殿中央的黎墨,继而落在不远处的南宫湛身上。 南宫湛还只是个孩子,小小的身躯在其森冷目光的注视下微微颤抖,握着龙椅扶手的指节也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国主年幼,易被奸人蒙蔽。” 商无月抬手抚过鬓边的鎏金步摇,眼中杀意翻涌,“本宫身为太后,肩负着辅佐国主、守护国家安定的重任,今日哀家便要为国主——清君侧,还朝堂一个清明!” 话音刚落,她袖中骤然飞出数枚淬毒银针,直取黎墨咽喉。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胆小的更是吓得面色惨白,纷纷想要逃离大殿,却被什么东西又给逼退了回来。 阴森的锁链声骤然炸响。 数十具死士如木桩般横亘在殿门两侧,灰白的指甲深深嵌入门框,将鎏金匾额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们空洞的瞳孔蒙着层青雾,嘴角挂着涎水,腐肉翻卷的伤口中竟蠕动着细小的黑虫,即便被大臣慌乱掷出的朝笏砸中面门,也只是迟缓地转头,机械地伸出枯枝般的手臂。 鸠婆随之出现,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商无月身旁。 黎墨旋身躲过银针,神色肃穆: “太后这是要杀人灭口?”黎墨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冷冽,他紧盯着商无月,眼中闪过一抹怒意,“只是朝堂这么多人,难道你要杀光所有人不成?” 他话音刚落,鸠婆口中便开始念起了冗长咒语,顿时整个大殿混乱不堪,毒物遍布,仿佛置身于一个恐怖的炼狱。 “哀家不必杀光所有人,只要没了你们,那些人自然就不足为惧了,” 商无月的声音裹着森然笑意,“既然你们想做这出头鸟,哀家便好心送你们一程!” 就在此时,殿外又冲进来二三十名死士,黎准等人纷纷拔剑反击。 在这紧张的时刻,黎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顾念雪,只见她一脸镇定, “去救湛儿,不用管我。” 黎准心头一紧,但此刻他也无暇顾及太多,只能点头应道: “好,你自己小心!” 说罢,黎准毫不迟疑地飞身而起,举剑冲杀到南宫湛身边。 紧接着,龙椅两侧也纷纷涌进来一帮训练有素的侍卫,顾念雪认出其中一个,就是曾经随黎准一起去京城寻湛儿的女子。 随即视线重新落回那些死士,只见他们十分奇怪,双眼无神,却力大无穷,被砍伤了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像一具没有痛觉的尸体。 顾念雪拧眉,依稀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而这味道似乎是从鸠婆身上传来的,加上她一直在念咒。 突然,她的目光锁定在鸠婆脖颈处蠕动的凸起处, “先制住那个老东西!”顾念雪指向鸠婆的方向。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闪出两个人影,正是沐风和蓝雨。 原来,他们早就易容成朝臣的模样,潜伏在人群之中。 沐风毫不犹豫地纵身跃起,手持长剑,如疾风一般朝鸠婆疾驰而去。 商无月寒眸微闪,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不知死活的丫头······杀了她。” 随着一声令下,原本冲向黎墨的两名死士突然调转方向,直直地朝顾念雪扑来。 蓝雨见状,急忙执剑护在顾念雪身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剑砍杀向那两名死士。 可是,她惊恐地发现······面前两个死士被自己连刺七剑仍毫无反应,其中一人甚至将刺穿胸口的长剑生生折断,腐臭的手掌猛地扼住了蓝雨的咽喉······ 蓝雨不禁瞳孔骤缩:“怎么可能······” 商无月踩着满地狼藉缓步走下台阶,裙摆扫过血泊却未沾分毫: “蠢货!这些阴尸早被抽去魂魄,是哀家让人以蛊虫重塑他们的筋脉,为我所用,堪能以一敌百,你们即便再怎么反抗,都是无用,乖乖顺从哀家,哀家倒可以考虑,给你们留个全尸!” 黎墨挥舞手中长剑,一脚将面前死士踢飞,厉喝一声: “商无月,如今,你是连装都不装了嘛?竟敢使用禁术,豢养阴尸,岂非谋逆!” 商无月闻言,却张狂大笑,震得殿顶琉璃瓦簌簌作响, “谋逆?就算哀家谋逆又如何?今日,我便要踩着你们的尸体,登上这国主之位!南宫湛?不过是个随时能碾碎的傀儡罢了!” 黎准等人的呼吸越来越沉重,脚步也开始踉跄,他们的体力正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沐风也是被那些阴尸死死缠住,根本碰不到鸠婆半分衣角。 形势变得越发严峻,众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的体力迟早会耗尽,到那时,他们就只能坐以待毙,被这些阴尸反杀。 蓝雨的情况最为危急,脖颈被阴尸枯槁的手指死死掐住,喉间发出痛苦的呜咽,面色涨得青紫。 千钧一发之际,顾念雪单薄的身影突然暴起,她踉跄着抄起地上一柄断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阴尸狠狠劈去。 “放开她!” 凄厉的嘶吼划破死寂,那把剑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劈下。 阴尸空洞的瞳孔还未收缩,头颅已被生生斩断,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 蓝雨瘫倒在地,剧烈咳嗽着大口喘气,而地上没了头颅的阴尸终于僵直不动,抽搐几下后彻底归于死寂。 “砍头!快砍他们的头!” 不知谁率先反应过来,殿内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喝。 群臣与侍卫如梦初醒,刀剑纷纷朝着阴尸脖颈招呼。 沐风剑光如电,连斩三具阴尸头颅;冯将军长枪横扫,挑飞两个死士的脑袋······ 原本如潮水般的尸潮出现缺口,局势逐渐扭转。 顾念雪握着剑的手不住颤抖,指节泛白几乎要捏碎剑柄。 方才那孤注一掷的勇气如潮水退去,她这才惊觉自己的掌心已被剑柄磨出血痕。 第279章 只为接王妃回家 商无月看着满地残肢,彻底陷入癫狂。 “我要你死!” 商无月眼中血丝密布,如厉鬼般扑来。 蓝雨奋力爬起,想要将正处于惊恐之中的顾念雪推至一边。 可商无月的动作却更快,顾念雪瞳孔骤缩,商无月尖锐的指甲已近在咫尺,劲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就在这生死瞬间,殿外突然传来龙吟般的破空声。 一柄描金折扇裹挟着凛冽罡风横扫而入,精准点向商无月后心大穴。 商无月仓促旋身格挡,却被扇面传来的巨力震得倒退三步。 “王爷!” 沐风和蓝雨同时惊呼,眼中闪过狂喜。 顾念雪顺着折扇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殿门口一道玄色身影赫然出现,衣角被轻风掀起,逆光勾勒出他冷峻如刀的轮廓。 萧璟煜墨色长袍猎猎作响,腰间的螭纹玉佩撞出清越声响,与殿内此起彼伏的惨叫形成鲜明对比。 十余名暗卫如鬼魅般分散开来,影七的剑缠住阴尸脖颈,谭季与谭回兄弟手持弓弩,并箭齐发,所过之处腐肉横飞,腥风血雨中赫然形成一道直达顾念雪的通路。 萧璟煜冷冽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当看到顾念雪染血的裙摆与颤抖的指尖时,眼底翻涌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他踏着阴尸残骸大步上前,墨色长袍掠过燃烧的烛台,将她颤抖的身躯尽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阿煜……” 顾念雪仰头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所有的恐惧与疲惫在这一刻化作眼眶中打转的泪。 她还未说完,便被一股带着龙涎香的力道猛然拽入怀中。 萧璟煜的手臂如铁箍般收紧,下颌抵在她发顶,目光却越过她的肩头,死死钉在商无月身上。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利刃,直叫商无月后脊发凉 —— 她从未见过谁有这般近乎偏执的狠厉。 “别怕,我来了。” 萧璟煜的声音低沉如雷,掌心贴着她受伤的肩胛轻轻摩挲,似在安抚受惊的幼兽。 随着暗卫们加入战局,局势瞬间逆转。 沐风的长剑抵住鸠婆咽喉,黎墨手中长剑抵住最后一具阴尸的脖颈,撕拉一声,头颅应声坠地,片刻间,殿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商无月瘫坐在满地狼藉中,华服尽染血污,她的目光落在萧璟煜身上,只觉得此人身上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帝王之气。 红色长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发出癫狂的大笑: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这位是万历的肃王殿下萧璟煜!他带着暗卫私闯王宫,分明是与黎墨勾结,妄图将谋反之罪栽赃给哀家!你们这群蠢货,还不速速护驾!” 她声嘶力竭的嘶吼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却难掩语气里的慌乱。 黎墨将长剑丢给自己的儿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太后,不用再无端挣扎了,没有人会再信你。” 他目光扫过萧璟煜怀中的顾念雪,挑眉道, “本王事先可不知肃王会来,否则定要备好薄酒,与殿下共赏这场好戏。” 萧璟煜始终将顾念雪护在怀中,闻言只是淡淡抬眸,凤目微眯间,帝王威压如实质般扩散开来, “东昭国的王位之争,本王没兴趣。” 他低头望向怀中的人,语气瞬间柔和下来,指腹轻轻擦去她脸颊的血痕, “本王此来,只为接王妃回家。” 这话如巨石落潭,在殿内激起千层浪。 群臣面面相觑,私语声此起彼伏。 冯翰亦是一脸震惊,黎墨也是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后者同样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用问,他这傻儿子也不知晓这姑娘还有这层身份。 商无月面色苍白如纸,她不禁重新审视着顾念雪,眼中像是淬了毒般,她怎么也没想到,轻易堪破了她的残阴蛊,还毁了她苦心经营的大局,看似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竟然是万历肃王心尖上的人! 萧璟煜面色冷凝,微微侧身,阻挡商无月不善的目光。 “成王败寇,哀家认了。”商无月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死死盯着顾念雪,眼中燃烧着疯狂与不甘, “告诉哀家,你是如何知晓残阴蛊的?此蛊是我亲手所制,除了……” 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记忆如毒蛇般缠上心头 —— 二十年前,唐傲在蛊室看到那具被开膛破肚的孕妇尸体时,向来温和的面容扭曲成暴怒的模样,玄铁长鞭狠狠砸在她脊背上,咆哮声在她头顶炸裂开来, “即便本座再如何痴迷毒术,也断不会拿未出世的孩子作引!你若再敢用此等邪术,便别怪本座不留情面!” 想到此,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 “你……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顾念雪听她如此问,从萧璟煜怀中探出半截身子,发丝垂落如墨,衬得苍白的面容愈发清冷。 她望着商无月眼底翻涌的惊惶,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不会告诉你。” 话音未落,蓝雨已欺身上前,利落地夺过她腰间那把坠着白色流苏的钥匙。 商无月反应过来,立即挣扎着想要扑过来夺回钥匙,却被影七的剑鞘狠狠抵在肩头。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凄厉又破碎,像困兽临死前的呜咽: “让我见他,求你!” 商无月突然软倒在地,想要伸手抓住顾念雪的衣角,方才的狠厉尽数化作哭腔, “我只要他一句话,只要从他嘴里说出来,只要他肯看我一眼......哪怕他说恨我······这样,至少代表着,我还在他心里······” 顾念雪后退半步,重新靠入萧璟煜怀中,男人下意识收紧手臂,将她护得严严实实。 她望着商无月殷切的面容,语气冷得像淬了冰, “有人说,你对他是爱而不得的执念,可在我看来,是你亲手将他记忆里的温柔碾成齑粉!你贪婪地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一切,用最残忍的手段撕碎无辜者的安宁,将他视若生命的珍宝践踏在泥地里!” 顾念雪睨着她,接着道: “如今你哭嚎着求原谅?是不是太可笑了!你口口声声说着爱,却用最恶毒的刀刃剜他的心,这样的你,连仰望他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第280章 重见天日 她突然发出神经质的咯咯笑声,方才委顿的姿态瞬间被癫狂撕扯得粉碎。 “你懂什么?!”尾音陡然拔高,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尖锐,“这世上谁能比我更爱他?我能踩着万千白骨铺就血路,也能将万里河山捧到他脚下,甚至甘愿坠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她猛地扑上前,发间珠翠哗啦作响, “可他呢?他的魂灵从始至终都刻着那个死人的名字!我商无月,生如烈火却暖不化他分毫,只能看着他守着一具冰冷的躯壳,把我碾碎在他与死人的幻影之间!” 泪水突然决堤,却在滚落脸颊的瞬间被她恶狠狠地抹成血痕, “我不甘心!我怎么可能甘心!” 顾念雪轻轻叹息摇头,她不想再与这个疯子争执,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做。 她缓步走到鸠婆面前,以血为引,再用一根泛着寒光的银针刺入她脖颈。 鸠婆的惨叫刺破殿内死寂,扭曲的身体在地上抽搐出诡异弧度,最后瞪着死不瞑目的双眼没了动静。 紧接着,她对殿内受残阴蛊困扰的大臣们说道, “诸位不必再害怕,残阴蛊的母蛊已死,子蛊不会再有异动,我会写下方子,各位按需服药,便能解除蛊毒。” “多谢肃王妃!” 在这此起彼伏的谢声里,顾念雪不经意瞥向萧璟煜。 而男人此刻正目不转睛盯着她,眼神黏得能拉丝,活像只守着珍宝的大尾巴狼。 黎墨静静地看着这一幕,默默扶额,终于明白民间传闻都是骗人的。 什么冷面阎罗铁血无情,分明是个把 \"盯妻\" 二字写在脑门上的恋爱脑! 黎墨收回目光,当即下令,命人将商无月押入天牢。 更是为了防止她再使出什么诡计禁术,他还特意让人将她的琵琶骨穿透,令她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鲜血顺着她的身体流淌下来,染红了地面。 然而,她却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只是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死死盯着黎墨。 顾念雪看着这一幕,一股别样的情绪漫延开来,但她知道,商无月罪有应得,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同情。 于是,她别开目光,对冯翰说道: “佟姨和曼曼应该已经在将军府等候将军了。” 冯翰眼中闪过一抹释然,拱手道:“多谢。” “另外,冯小将军也已经被安置在十里外的客栈,他受了伤,我的人已经给他叫了大夫,只是他伤重在身,无法长途跋涉,将军若信得过小女,待过几日,我便让人将他安然送回将军府。” 顾念雪的语气平静,只是看着冯翰的眼神中,透着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冯翰是个武将,自然是想不到更深层的意思,只觉得顾念雪是个善良且勇敢的女子,再次向她表示了感激。 “那就有劳肃王妃了。” 可萧璟煜却秒懂了顾念雪的小“计谋”——在不确信对方是否真的值得信任之前,在结盟的漩涡里,口头承诺不过是风中絮语,唯有攥紧对方的软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萧璟煜嘴角扬起了一抹赞赏的笑意,看破不说破。 顾念雪走到萧璟煜身边,紧了紧手中的钥匙,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想起了密室深处被囚禁的师傅。 她抬眸看向萧璟煜,后者心领神会,在闯宫之前,他就已经听闻了顾念雪与唐傲之间的关系,他将她的手覆在掌心, “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会一直在。” 密室石门开启的瞬间,花香与药香混合的气味扑面而来。 唐傲闻声轻抬眼睑,却在看到顾念雪的刹那亮起微光。 “小徒儿……” 他哑着嗓子轻笑,沧桑的指尖搭在面前的红木盒上,“为师没让你失望。” 接下来的三日,在南宫湛的安排下,另辟了一座安静的宫宇给唐傲养伤。 顾念雪亲自煎药换药,铜炉上的药罐咕嘟作响,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顾念雪鬓角的碎发。 她小心翼翼地将切片的人参投入罐中,余光瞥见榻上的唐傲正半眯着眼打量药罐,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手中悠哉地晃着一把扇子。 “师傅,这味百年老参,您尝尝?” 顾念雪用木勺搅了搅药汤,舀起一勺吹凉。 唐傲闻言坐直身子,探出半截强健有力的手臂,指尖点了点药罐边缘: “勉强入眼,不过比起我毒谷里那株百年参王,还差着三分火候。” 他捻起案头的枸杞,皱着眉头嫌弃道,“这枸杞太干,怕是放了半年;还有这黄芪,切得歪歪扭扭,当真是糟蹋药材。” 顾念雪憋着笑,将药碗递过去: “师傅,我们现在这是在东昭国王宫,又不是在自己家,您多担待些吧?” 唐傲睨了她一眼,伸手接过药碗,仰起头一饮而尽。 顾念雪将药碗放回原处,又从小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给他。 唐傲闻了闻,赞赏地点了点头,这小徒儿真是不错,一教就会,且还能融会贯通,加以自己对药理的见解。 没想到当年他落魄隐匿行踪之际,捡来的小徒儿竟然会是他所有弟子中最具天赋的,且还助他重见天日。 唐傲望着忙前忙后的少女,忽然长叹: “没想到我离开之后,莫桑竟然又将门中弟子集结起来,还在江湖上胡作非为,败我五毒盟名声…… 待我伤愈,定要回去清理门户。” “师傅,您现在就负责好好养伤,其他的就先别想了。”顾念雪将他腿上的毯子拢了拢。 唐傲欣慰地看着她,忽而挑眉打趣, “为师问你,你真要与那萧璟煜成婚?是真喜欢他?还是他逼迫你的?” “师傅为何这么问?”顾念雪耳尖发烫。 唐傲单手撑着头,桃花眼眯成狡黠的月牙: “那小子整日板着张阎王脸,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虽然长得挺俊朗,可他若是不解风情,不会疼人,辜负了我小徒儿这么优秀的姑娘,那为师可不能放心把你交给他。” 顾念雪轻笑, “那师傅可以放一百个心,阿煜,待我极好,对我事事上心,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说起心上人,她的声音不自觉软下来, “我们是两情相悦。” 第281章 一点儿都不老 “哟哟哟,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不过,我唐傲的徒儿就是要与众不同些才好。” 随即,他话锋一转,“话说回来,这次他千里迢迢来接你,往后再见面,为师是不是还得向你行礼问安啊?” “师傅,您身在江湖,还会在意这些虚礼?”顾念雪歪着头,眼尾笑意盈盈。 “那倒也是。” 唐傲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抬手弹了弹她发间的玉簪,\"不过要是那小子敢欺负你,什么王府规矩,江湖道义,统统比不上我这老骨头的拳头。\" “师傅可一点儿都不老。” 这话绝非虚言 —— 眼前人虽已过花甲之年,可高束的墨发间难觅岁月痕迹,分明是张棱角分明的壮年面容。 即便是被商无月囚禁多年,褪去外袍后,那精瘦却充满爆发力的脊背线条,依旧透着年轻侠士都难及的凌厉,举手投足间更藏着历经风霜沉淀的从容气度,哪里像个年逾六十的老者? “况且,阿煜视我如命,他才不会欺负我,师傅多虑了。” 顾念雪望着门口隐约的玄色身影,唇角不自觉上扬。 窗外,萧璟煜倚着廊柱,手中的书卷许久未翻动一页。 听着屋内传来的谈笑声,他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唐傲养伤之际,他未踏入屋中半步,却寸步不离地守在最近的位置。 唐傲望着顾念雪提起婚期时眼底跃动的光,恍惚间又看见亡妻在月下为他包扎伤口的模样。 那些被岁月尘封的温柔记忆翻涌而上,他深知在这风云变幻的江湖里,能被人毫无保留地偏爱、坚定地选择,是何等奢侈的幸运。 “下个月我们便要大婚,师傅,您……”顾念雪地声音透着藏不住的期待。 唐傲别开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再说吧。” 他胡乱抹了把脸,声音闷得像塞了团棉花, “就算人去不了,礼物肯定不会少。等为师伤好了,要回五毒盟清理门户,还要去苗疆找那株失踪的血兰......”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白发下露出的耳尖却微微泛红。 顾念雪垂眸轻笑,看着师傅故作镇定的模样。 此刻窗外风掠过竹影,恍惚间竟与往昔重叠,她料想师傅定是想念师娘了。 “师傅,那曼曼,您还准备与她相认嘛?” 唐傲沉吟良久,叹息一声,摇摇头道, “不了,那孩子是赤炼养大的,我什么也没为她做过,就算跟着我也只会居无定所,倒不如就让她安安稳稳地留下。” 顾念雪也是如此想,幼子无辜,佟书茉忍痛割舍亲情,护主至此,不该被辜负。 —— 将军府, 冯翰一手牵着佟书茉,一手拉着冯曼曼,面色喜悦,脚步轻快地朝主院走来。 三个人影穿过回廊时,檐角铜铃突然发出尖锐的声响,惊起一群寒鸦。 大厅内,南孤氏母女早已经端坐在楠木椅上,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父亲终于舍得回来了?” 冯娅娅冷笑一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摘下了黑色面纱,脸上的疤痕在明亮的日光下狰狞可怖,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将面前三人灼烧殆尽。 南孤氏端着的茶水,此刻也在杯中泛起细密的涟漪。 冯翰将官帽重重放在案几上: “从今日起,书茉就是本将军的平妻。” “你敢!” 南孤氏猛地起身,茶盏摔在青砖上迸裂,“她不过是个低贱的……” “住口!” 冯翰震怒,“你父亲为商太后做的那些腌臜事,我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没有声张。现在太后倒台,那些证据随时都能送到国主案前。”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南孤氏惨白的脸,“你是想看着南孤氏满门抄斩吗?” 南孤氏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冯翰,你不能这么对我?” 冯娅娅看着这一幕,却突然大笑起来: “果然!男人就是薄情寡信,阿娘,这回你可看清楚你的相公了?” “逆女!”冯翰猛地上前,抬手就是给了冯娅娅一记响亮的巴掌。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你派人向山匪通风报信,让君辰陷入埋伏,还受了重伤!” 冯翰怒目圆睁,满脸怒容地指着冯娅娅,“若不是有贵人暗中相助,只怕君辰早就没命了,他可是你阿兄!你怎么下得了手?” 冯娅娅却不以为然,不屑地捂着脸,冷冷道: “他才不是我阿兄!他们都不过是贱人生的孽种,根本不配与我相提并论!” 冯翰气极,怒斥南孤氏,“瞧瞧你生的好女儿!” 南孤氏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她着实没想到冯娅娅竟然背着她对冯君辰下手。 佟书茉轻轻拉住冯翰的胳膊,柔声道: “将军,我们走吧,莫要气坏了身子。” 冯翰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 “从今日起,你搬去偏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院子一步。” 冯娅娅瞪大双眼,尖叫道: “凭什么!你放着自己的正经夫人不要,却要抬举一个身份不明的贱人为平妻,还有她!”冯娅娅怒指冯曼曼, “她都不是你亲生的,你还要护着她?到底是谁给你下的蛊啊?我阿娘是宰辅嫡女,你怎能让她承受如此奇耻大辱!” 面对冯娅娅的质问,冯曼曼的父亲脸色阴沉: “她虽非我亲生,可她从未忤逆过我,一直安分守己,这些年你们母女变着法子磋磨她,她连半句怨言都没有!你还想怎么样?” 冯娅娅却依旧梗着脖子,眼神癫狂, “我要她死!”冯娅娅突然抄起桌上的青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谁叫她当年把我推进毒窟,害我变成这副鬼样子,现在还想鸠占鹊巢?门都没有!”冯娅娅眼中的恶毒似要将对方撕碎。 “够了!” 冯曼曼突然上前一步,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刀, “那年你用活人试蛊,被我撞见后想杀人灭口。是你养的五步蛇突然发狂,你自己失足摔下去的!这些年我一直自责,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兴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她步步逼近冯娅娅,眼底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烈焰: “这些年我忍气吞声,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念着血脉亲情,可如今你竟然想伤害我阿兄和阿娘!” 冯曼曼气息渐冷,死死盯着冯娅娅脸上的疤痕, “从今日起,谁敢再动他们,我就跟谁同归于尽。” 第282章 就凭这个糟老头子? 冯娅娅竟一时间被面前的人给震住了,这还是平日里那个唯唯诺诺的冯曼曼嘛? 大厅陷入死寂,南孤氏踉跄着扶住桌案,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娅娅,她说的…… 可是真的?” 南孤氏瘫坐在椅子上,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没想到自己错恨了多年,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欺瞒至今,为了弥补,她任她予取予求,为了弥补,她不惜想要为她去剜活人的脸皮······ 她为了女儿,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可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冯娅娅没有看南孤氏,还想再闹,却被冯翰下令被人强行拉走。 大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檐角铜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冯娅娅怨毒地看着身后的一家三口。 心中暗道:只要我也能变回正常人的容貌,兴许这样的偏爱也会轮到自己的。 两日后的深夜, 乌云遮住了月亮,顾念雪居住的宫殿被浓重的夜色笼罩。 冯娅娅带着十几个黑衣死士,在婢女阿蛮的带领下翻过宫墙。 她们像鬼魅般穿梭在长廊间,却发现越靠近主殿,四周就越是异常静谧,仿佛有一双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们。 “小姐,就是这里了!” 阿蛮指着紧闭的殿门,她在宫中的眼线透露,顾念雪等人明日即将启程离开,今晚是最后的机会,那样完美的皮囊,不该错过。 冯娅娅晃动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且诡异的声响,口中喃喃道: “商太后留下的蛊虫,不用实在太可惜了,就送给你尝尝滋味好了。” 然而,本该蜂拥而出的毒虫,此刻却毫无动静。 “怎么回事?” 她慌乱地摇晃铃铛,只觉得周遭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突然,殿门 “吱呀” 一声打开,顾念雪推着唐傲缓缓走出。 殿内烛火通明,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唐傲眯起眼睛打量着冯娅娅: “天赋不错,只可惜性子过于急躁且执拗,练控制术迟早被蛊虫反噬,这张脸毁的不冤枉。” “老东西,我要的是你身后的人,识相的赶紧让开!” 冯娅娅睨着唐傲,却瞥见他正坐在木质轮椅上,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顾念雪托着下巴,煞有介事地朝唐傲摇头: “师傅,您这江湖地位堪忧啊,连个小姑娘都不带正眼瞧您,您还说江湖上人人听到你的名字都得给您三分薄面,我看哪,您还是随我回去,安心颐养天年吧。” “胡说!老夫才多大,什么颐养天年?这小女娃毛还没长齐呢,她懂个屁!”唐傲气得直拍轮椅扶手。 顾念雪双手环胸,一副‘你看我信吗’的姿态。 冯娅娅见这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无视自己,顿时气极。 “给我抓住这个贱人,记住,别弄坏了她的脸。” 黑衣死士闻言,立即持刀冲了上去,只是刚跨过大殿门槛,就被一阵强劲的内力给震飞了出去。 “谁给你们的胆子!” 萧璟煜从月洞门内缓缓走出,面色冷峻,周身杀意尽显。 紧接着,身后齐刷刷冒出两排暗卫,影七抱着剑歪头冷笑,沐风和蓝雨规规矩矩地立于俩人身侧,在场的每一名暗卫,各个看上去都是能以一敌百的架势。 冯娅娅望着殿内环伺的暗卫,后知后觉地后退半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就像只撞进蛛网的飞蛾,傻乎乎地走进了精心布置的陷阱。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怒。 顾念雪浅笑嫣然, “我又不会算命,怎会知道?不过,既然有人传消息出去,说我即将离开,那我猜,你一定不会错过今晚的机会,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倒也省了我去找你。” 冯娅娅眸子微眯,审视着面前女子,“看来,你是知道我要对你做什么咯?” “知道,但你拿不走。”顾念雪的声音突然冷下来。 冯娅娅嗤笑一声,“我着实没想到,你身边竟然有这么多的高手,是我大意了。” 她早该在府里的时候,就该把心一横,弄死她! “你这个人,自私自利,妄想将自己的过错倾注在曼曼身上,更不惜代价去剜无辜之人的面皮,来换取自己可以短暂的站在‘阳光之下’,我本想直接杀了你,可是曼曼却让我饶你一命,她说不想将军府日夜不宁。” “假惺惺!”冯娅娅尖声打断,眼中泛起病态的猩红,“她巴不得我生不如死!” “不管你信不信,我······师傅可以治好你的脸。”顾念雪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唐傲坐在轮椅上猛地咳嗽起来,差点把刚刚喝下去的药都喷出来,眼珠子瞪得老大,扯着顾念雪的袖口压低声音: “丫头!你这是把为师架在火上烤!我什么时候说过能治……” 顾念雪仿佛没听见师傅的抱怨,只是静静地看着冯娅娅。 少女脸上的嚣张褪去三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绝望的自嘲,她抚上自己的脸,指甲恨不得扯下那一道道凹凸不平的伤疤, “毒入骨髓,皮肉尽毁,连鸠婆的巫蛊之术都无法修复我的脸,就凭这个糟老头子?”冯娅娅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却又强撑着最后的倔强。 “嘿!她还骂我!”唐傲气得都要站起来了。 顾念雪眼疾手快,愣是给他按了回去,继续道: “别人治不好,不代表我师傅不行,古今流传一副腐肉再生的秘方,名为‘雀离’,其中一味药引便是九幽之地的午夜魔兰——恰巧,我有。” 唐傲的耳朵 “唰” 地竖起来,像只被惊动的老狐狸。 他扯着顾念雪的袖口,声音压得极低: “你藏着这么好的宝贝,居然不告诉为师?用这等神药给她治脸,简直是拿夜明珠砸核桃!” 顾念雪觑了他一眼,小声回答道:“比起化解仇怨,为你的小孙女谋得一世安稳,哪个更重要?” 唐傲的喉结动了动,好像有几分道理。 冯娅娅心动了,却神色一凛, “你会有这么好心?说吧,条件呢?” “从今日起,不许再修习蛊毒之术,不许再找佟氏母女的麻烦。你们各自过活,井水不犯河水,如有一点你没做到,我师傅随时可以让你比现在痛苦千倍万倍。” 冯娅娅沉默良久,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最终咬了咬牙: “好,我答应你。” 左右对自己没有坏处,若能有望像个正常人一样走在大街上,就算是死,她也愿意! 第283章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翌日,晨光漫过宫墙。 顾念雪戴上围帽,便拉着萧璟煜出了宫,让他陪着自己在街上闲逛。 可她打着逛街的幌子,却频繁出入药铺。 “你昨夜迟迟未睡,就是为了这药单?”萧璟煜垂眸望着她发顶晃动的流苏发钗,喉间溢出带着笑意的叹息。 顾念雪仰头时眼波流转,将药单在他眼前晃了晃: \"杏林春晓要开第三处分馆了,有几十味草药年年都几近供不应求,万历的气候是硬伤,就算种出来了,成本也很高,我可不得提前想法子么。\" 指尖在纸页上划过,\"若是能打通两国药商......\" 话未说完,萧璟煜已经扣住她的手,墨色长睫下泛起薄雾般的委屈: “明明说是来东昭国取樾夕草,可如今你是什么闲事都管了,连生意都谈完了,我的王妃当真是了不得。”说话间,他还替她整理了一下鬓边的碎发。 “可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啊?”顾念雪抬眸望向那双深邃的眸子。 “我?” “边境战事虽短暂平息,可塞外的风里仍裹挟着暗潮,趁着战鼓沉寂之时,我必须做足准备,我若打通两国药商,就算再起战事,营中便也不必再为药材短缺发愁了。”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萧璟煜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感动。 “知道就好。”顾念雪的声音娇娇柔柔,带着一丝丝雀跃。 “不过,”萧璟煜话锋一转,“你拿着旁人的令牌,笑得可比见了我还开心。” 顾念雪看了看手中柯祁王府的令牌,这是黎准给的,别的不说,亮出牌子,可比她讨价还价一百句都管用。 萧璟煜注意到她的小表情,别过眼,不再说话,可顾念雪却从男人的后脑勺上看到了四个字:我吃醋了! 顾念雪轻笑,立即摘下自己的围帽,晨曦为她的眉眼镀上一层柔光,露出倾国倾城的面容。 她微微一用力,拉扯了一下男人的手。 萧璟煜回眸,顾念雪径直踮起了脚尖,皓腕轻扬间,萧璟煜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发间清香扑面而来,蜻蜓点水的吻落在他的薄唇上,转瞬即逝却带着燎原之势。 \"柯祁王府的令牌纵能号令临安半城风云,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冷硬的鎏金铁片,\" 顾念雪指尖划过他泛红的耳尖,“可你不一样,于我而言,世间浮华却比不上你的半根青丝。” 萧璟煜闻言,心中一动,他承认,这句话确实让他颇为受用。 二人亲昵的举动和萧璟煜绝顶的俊颜,迅速在人群中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行人纷纷驻足回头。 “这一定是新婚夫妻吧,小两口感情可真好。” “这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一身贵气,不知道是哪家王族子弟?” “不管人家是什么身份,都别惦记了,瞧瞧人家身边那位姑娘,美得都不似人间女子,有这样美貌绝尘的心上人,谁还能入得了那公子的眼啊?” “我也就想想而已,不过说实在的,就算能给这公子做妾也是不错的······” 有些大婶已经暗暗打起了萧璟煜的主意,更有甚者,都想上前为他说亲了。 萧璟煜不为所动,可看到有些男子也悄然往这边凑,他的脸色可就没这么好看了。 那些人见萧璟煜铁青的肃杀之色,一时间,脚步都纷纷退了回去。 这时, 迎面走来一位清俊少年和一个灵动可爱的姑娘,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 “念念!” 银铃般的呼喊刺破市井喧嚣,是冯曼曼。 顾念雪回眸,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小脸,看来她恢复的不错,胭脂晕染的脸颊泛着动人的光泽,哪还有昔日那可怖青斑的痕迹。 冯曼曼朝她这边雀跃着跑来,一把将她抱住。 她扑进顾念雪怀中时带起一阵铃兰香,惊得萧璟煜下意识想要将顾念雪护在怀中 —— 方才还被他握着的温软小手,此刻已被人紧紧攥住。 男人垂眸盯着冯曼曼揽着顾念雪的手臂,玄色衣摆下的手指微微蜷起。 怎么这临安城里,不管男女老少都爱往他的雪儿身边凑?看来得加快行程,尽早将人带回万历才是。 “近日不得空去看你,如今瞧着,脸色越发好了。”顾念雪捧着她的小脸。 晨光勾勒出少女明媚的轮廓,眼尾微翘的弧度竟与唐傲如出一辙。 “都是你留下的那些药膏,我用了多日,脸上的斑痕几乎已经没有了,还有,娅娅的事,我阿兄的事,我也都知道了,谢谢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才好。” “我们是朋友。” “嗯,而且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冯曼曼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献宝似的将她身后的少年拉到面前,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叮咚作响, “这是我阿兄,我与你提过的,他可厉害了,如今国主已经封他为东昭国的大司马。” 顾念雪礼貌地朝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冯君辰也向她行了个东昭的标准礼,抬眸时目光与萧璟煜相撞,惊觉后者周身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犹如那巍峨高山,绝非自己这一介武将所能企及的。 “顾小姐,家父家母特意备下薄宴,还望赏光?” 冯君辰话音未落,冯曼曼的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不待萧璟煜拒绝,顾念雪就开口婉拒了。 “不了,我和阿煜已经决定明日启程归家,今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冯将军与佟姨的好意,我记下了,若来日有缘,我再亲自登门拜访。” “什么?”冯曼曼杏眼圆睁,“你要回家?为何这么突然?” 冯曼曼立即皱眉,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甚是惊讶。 “也不算突然,原本,我来临安就是为了获取樾夕草,如若不是突生变故,我也早已回家与我爹娘团聚了。” 冯曼曼一脸沮丧地说道, “可你都没有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遇见,你是不是打算等离开了才说?”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念雪见状,连忙用手帕轻轻拭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并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人生自古多离别,我就是怕看你红着眼送别的模样,倒不如痛痛快快地道声再见。” “那······我们何时才能再见?”冯曼曼抽噎着抓住她的袖口。 第284章 霞光里的良人 “六月初六是我与阿煜的大婚之日,如若你能来,我会很高兴的。” 顾念雪说着,目光不自觉地飘向身后的萧璟煜。 男人负手而立,玄色衣摆被风吹起,眉眼间尽是温柔与霸道交织的意味。 “大婚?你要成亲了?”冯曼曼这才猛地抬头,将萧璟煜从上到下打量个遍。 只见那人剑眉星目、气度非凡,举手投足间隐隐有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却在望向顾念雪时化作绕指柔。 她突然庆幸方才没说出撮合的话,悄悄吐了吐舌尖 —— 这般天人之姿,可不就是该与念念并肩站在霞光里的良人? —— 第二日, 顾念雪等人便启程回万历了。 南宫湛立于城墙之上,脑海中尤回荡着顾念雪此前同他说的话: “湛儿,你虽才六岁,本该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却要背负起一国大梁的重担。可人生来就各有使命和责任,这命运落在你身上,咱们既然逃不掉,就得咬碎了牙扛起来。” “柯祁王和冯将军,都是难得的良臣,他们一心为国,值得你信任依赖,往后有什么难题,都能找他们商量。但你要记住,不能事事都依靠他们,得自己慢慢学着撑起一片天。” “平日里,你需得努力建立起自己的威望。这事儿不容易,需要时间和耐心,你要多学多问,做出些让人信服的事来。再则就是君臣之间,自古都是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这鸿沟用得好,能成就你们彼此,一起把国家治理得繁荣昌盛;用不好,也会毁掉你们之间的信任。” “所以,和他们相处,一定要懂得张弛有度,既要尊重他们的才能和付出,也要守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姐姐知道这一切对你来说很难,但你是勇敢的孩子,姐姐相信你一定能做到。” 黎墨如青松般静立于南宫湛身侧,目光也落在了下方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上 —— 萧璟煜昂首而立,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傲然之气。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不久前的对话,那人掷地有声的承诺犹在耳畔: “国主既已亲政,这东昭国的未来,自是需要你们帮扶,尔等亦当以命相佐。只要东昭百年不犯,本王可保两国永世交好。但若敢越雷池半步,我万历铁骑必将踏平东昭山河。” 城门之下,佟书茉与冯曼曼并肩而立,目送众人远行。 寒风卷起衣角,顾念雪轻声叮嘱道: “快回去吧,今日风大。” “念念,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冯曼曼眼眶微红,满含眷恋与不舍。 “好,我等你。” 顾念雪温柔回应,两个年轻的身影紧紧相拥,似要将此刻的情谊与不舍都融入这温暖的怀抱。 良久,她们才缓缓松开。 顾念雪又轻轻拥住佟书茉,在她耳边低语几句,随后悄然塞给她一张纸条。 佟书茉先是一愣,紧接着眼中泛起激动的光芒,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纸条收好。 马车缓缓启动,扬起一路尘埃。 冯曼曼的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佟书茉拍了拍她的手。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你们很快会再见的。” 冯曼曼默默点头,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马车,久久不愿移开。 朝霞将天际染成蜜糖色。 沐风与蓝雨并辔而行,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目光似被无形丝线牵引,总在瞥见蓝雨耳尖泛起的绯红时慌忙移开。 连他自己都未察觉,嘴角正无意识地扬起一抹温柔弧度。 影七骑在后方,突然眉头微皱,毛茸茸的脑袋左右转动,盯着前方两道身影眨了眨眼睛,朝着一旁的谭季说道: “你有没有觉得,沐风与蓝雨之间,怪怪的?” 谭季露出一抹你终于发现了的表情,反问道: “哦?哪里怪?” 影七摸了摸下颚不存在的胡须,故作深沉道: “这沐风看蓝雨的眼神... 怎么像狼盯着肉包子似的?”他猛地凑到谭季身侧,压低声音道,\"他们该不会是吵架了吧?这万一要是打起来,我们该帮谁啊?\" 谭季差点被口水呛到,抬手重重拍了下他的后脑勺: \"你脑子里装的都是糨糊?没瞧见沐风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谭季望着前方沐风频频偷瞄蓝雨的模样,忍俊不禁, \"这分明是坠入情网的呆子,跟我家那傻弟弟当初捧着紫笙姑娘的绣帕傻笑时一个德行。\" “哦。”影七哦了一声,下一秒,便瞪圆了眼睛,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情、情网?!谁跟谁?\" 他伸手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生怕自己听岔了。 谭季翻了个白眼,无奈道: “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喜欢蓝雨,这么多年,可算是开窍了。” 影七听的一愣一愣的,“合着你的意思是,你们都知道沐风喜欢蓝雨?就我不知道?” 谭季给了他一记你自己体会的表情。 蓝雨听到几人在谈论自己,在听到他们说沐风喜欢自己多年时,耳根发烫。 她慌乱间轻喝一声,玉足一夹马腹,枣红马嘶鸣着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沐风望着那道疾驰而去的倩影,立即朝谭季扬声道: “跟王爷说一声,我去去就回!” 不等回应,便催马追了上去。 两匹马一前一后,在铺满碎金的林间小道上踏起串串蹄声,惊起的落叶打着旋儿,仿佛也在为这份悄然萌发的情愫助兴。 影七望着远去的双骑,烦闷地挠了挠头,嘟囔道: “连沐风这样的木头疙瘩都有春天了,我的桃花咋还没着落,月老不公啊!” 谭季与谭回对视一眼,俩人同时发出一阵轻笑,一行人策马前行,马蹄踏碎满地金晖。 东昭之行收获颇丰:王爷如愿以偿,沐风心有所栖,王妃还促成两国药商互市,一切都是那样完美。 马车里,顾念雪支着车窗,看沐风和蓝雨的身影渐渐化作林间两点墨色。 唇角的笑意还未褪尽,突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拽入怀中。 萧璟煜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将她困在臂弯间: “看够别人了?现在,是不是可以好好看看本王了?” 她仰起脸,眼波流转似盛着银河: “来日方长,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看你,何须在乎这一时半刻?” 她的指尖无意识绕着他胸前的衣襟,却被他扣住手腕按在软垫上。 “本王在乎。”萧璟煜伸手摩挲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垂,声音低沉,“从你离开那日起,每分每秒都难熬。” 他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将她惊乱的呼吸尽数吻进唇间。 缠绵的气息缠绕,远处传来的婉转啼鸣,倒像是在为这场拥吻伴奏,将所有未说出口的思念都揉进这无尽的温柔里。 第285章 装神弄鬼 回京路上, 鎏金马车碾过满地细碎的沙石,发出闷闷的悉簌声。 顾念雪枕在萧璟煜膝头,发间的玉簪随着马车颠簸轻轻摇晃。 她睫毛颤动,朦胧间嗅到陌生的沉木香,睁开眼正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凤目。 \"我们绕路了?这是要去哪儿?\" 她撑起身子,望着窗外陌生的山峦。 萧璟煜指尖划过她泛红的眼角,神秘一笑: \"到了就知道了,安心再睡会儿吧。\" 顾念雪闻言,也懒得猜,索性听话地继续闭目小憩了。 待马车停下,萧璟煜抱起她轻盈落地,掌心温度透过锦缎传来。 顾念雪顺从地阖眸,却听见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混着熟悉的呵斥: \"列队!\" 她猛地睁眼,前方旌旗猎猎,\"顾\" 字帅旗在风中翻卷。 沐风已持着肃王府令牌疾步而去,而萧璟煜正牵着她的手,穿过层层甲胄森然的士兵。 \"大哥!\" 顾念雪挣脱萧璟煜的手,朝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飞奔。 顾长风玄色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在看到妹妹的瞬间,眼底泛起难得的温柔。 他张开双臂,将扑进怀里的顾念雪紧紧接住。 “妹妹,多年不见,竟又长高了,也变得更漂亮了。” “大哥多年都没有归家,自然不知道念念早已不是孩童了,”顾念雪昂起头,看着顾长风饱经风霜的脸,心底酸涩不已。 脑海中迅速闪过上一世的顾长风,被秦学林砍断双臂,被萧璟瑞处以极刑,躺在刑场上血肉模糊的模样,让她心如刀绞,她的眼泪不自觉的浸湿了兄长的披风。 “这······怎么哭了?”顾长风察觉到妹妹的异样,连忙轻声问道。 眼神更是警惕地扫过妹妹身后的萧璟煜。 后者刚要开口解释与自己无关,却被顾念雪的抽泣声打断, \"我太高兴了...\" 她哽咽着说道,指甲深深掐进顾长风的后背,生怕这又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萧璟煜错步上前,素白手帕已妥帖地递到顾念雪掌心。 后者也没有丝毫犹豫,接过手帕,轻轻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还毫无顾忌地擤了下鼻子,动作自然得仿佛在自家闺房。 这随性的模样让萧璟煜唇角微扬,还顺手接过她方才用过的帕子,连顾长风都差点儿看不下去了。 顾长风望着俩人这亲昵的互动,恍然惊觉自己方才的戒备多么多余。 他轻抚妹妹发顶,将人轻轻往后带了半步,随即单膝点地,甲胄相撞发出清越声响: “末将顾长风,参见肃王殿下!” 萧璟煜伸手将他扶起, “都即将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多礼。” 紧接着,他又不着痕迹地将顾念雪往身边带了半寸,指腹拂去她发间落叶,动作轻柔娴熟。 顾长风望着两人周身萦绕的融融暖意,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化作释然的笑: 他爽朗一笑,道: “殿下说得是,既如此,舍妹往后便仰仗殿下照拂了。” 萧璟煜点头, “那是自然,本王定会护她一世周全。” 夜幕笼罩军帐, 粗陶酒坛与青铜盏交错。 顾长风看着萧璟煜细心地为妹妹将鱼刺挑出,待她端起酒杯,更是眼疾手快地将其手中烈酒换作温茶,动作连贯得如同演练过千百回。 \"王爷这般宠着,他日吾妹想要摘星揽月,您莫不是也得依着?\"顾长风晃了晃手中酒盏,话语里满是调侃。 \"若她想要,本王踏碎凌霄也未尝不可。\" 萧璟煜抬眸,语气认真,惹得顾念雪脸颊发烫。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大哥,我与阿煜大婚,你会回去的吧?” 闻言,顾长风举杯的手微顿,有些为难道: “其实,为兄向圣上的告假折子已经得到批复了,几日后便可启程回京,只是,在你们来此的前些日子,易水城发生了一件怪事,为兄得将这件事处理妥当,才能离开。” 他搁下酒杯,眸中尽显惆怅。 萧璟煜的指节叩在桌案上,发出沉稳的节奏。 与顾念雪对视一眼,后者轻声追问: “什么怪事?\" 顾长风的神色瞬间凝重: “起因是城中多人得了梦魇之症。可怪就怪在,发病的都是孩童。白日里那些孩子与常人无异,入夜便惊厥不止,胡言乱语,更有严重者甚至会起高热,烧得人事不省。” 他抄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道: “满城疯传是厉鬼作祟,偏生冒出个劳什子驱魔师,”他重重一叹,铁甲摩擦声中透着无奈,“城中百姓都很信赖他,只是为兄素来不信鬼神之说,所以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萧璟煜摩挲着杯盏的纹路,烛火在他眼底淬出寒芒,沉吟半晌: “只怕是,有人装神弄鬼罢了。” “我也是如此想的,只是,目前还未有头绪,而且那些孩童的父母只听信驱魔师的话,我派去查探的士卒,连患儿家门都踏不进去。”随即,又是一声长叹。 闻言,顾念雪眸光灼灼: “那驱魔师当真有些本事?” 顾长风捏紧手中杯盏,眉头紧蹙, “听闻,是有奇效,可那些父母抱着孩子跪在城隍庙前,求的不是药,而是一道符纸。”这才是让他无法理解的。 “大哥,明日带我去看看吧。” 顾长风看着自家妹妹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她身旁的萧璟煜,后者给出了一抹自信且从容的神色,仿佛在说: “你妹妹,向来擅长破局。” 次日正午,易水城的街道笼罩在诡异的寂静中。 家家户户紧闭门窗,本该热闹的街市空无一人,唯有城隍庙前喧声鼎沸。 顾长风与萧璟煜如铜墙铁壁般将她护在中间,沐风则在前面劈开人潮。 顾念雪望着高台上身披道袍的 \"驱魔师\",只见那人手持桃木剑,正往铜盆里撒朱砂。 \"看好了!这水本是无根之水,却能照出妖邪!\" 驱魔师声嘶力竭,铜盆里的水突然翻涌,渐渐浮现出扭曲的 \"鬼脸\"。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有人跪地磕头。 顾念雪眯起眼,曼陀罗花的辛香混着颜料气息扑面而来。 她不动声色地捏起裙摆,绕过人群来到铜盆后。 趁着众人不备,指尖轻点水面 —— 果然,盆底藏着遇水即化的丹砂,而水面漂浮的,分明是掺了曼陀罗花的粉末。 就在那道士以驱魔为名售卖符水之时,顾念雪缓缓走上高台,素手一挥, \"且慢!\" 众人循声望向顾念雪,脸上都浮现出惊愕的神色。 驱魔师打量着眼前明艳的少女,拂尘轻甩: \"十两一碗符水,后面排队。\" 第286章 易水城的浑水 顾念雪垂眸轻笑,嘲讽道: “十两?道长可真是有颗慈悲心肠,”却话锋一转,“明明可以去抢,还非得搭上一碗艾草水。” 那驱魔师一听,这人好似不像是来买药,倒是像来砸场子的。 手中拂尘猛地一抖,道袍上的云纹在烈日下泛着诡异的光: “姑娘休得胡言!贫道清虚子,你去问问这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贫道名号,贫道耗尽修为为百姓驱邪,岂容你······” 居然还有个道号? “清虚子这名号,倒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她忽地敛衽行礼,广袖垂落如流云, “不知道长仙乡何处,师承哪座道观?修行多少年头了?” 清虚子捋着假须的手微微一顿,转瞬又摆出得道高人的架势: “无量寿佛!贫道乃玉清观凌霄道人门下,此番奉师命下山,专为易水城百姓祛除邪祟。” 他拂尘一扫,道袍上的金线云纹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人群中响起零星赞叹,顾念雪却掩唇轻笑: \"原来如此!难怪道长气度非凡,原是出自皇家道观。\"她忽然眯起眼,长睫随着笑意轻颤, \"只是怪了 —— 凌霄道长云游四海十二载,去年才收了第四位弟子,且个个有玉牌为证。怎的从未听闻,还有位 '' 清虚子 '' 师出同门?\"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得清虚子面皮骤紧。 \"你这女娃懂什么!道门修行讲究机缘,师父是在云游路上收的贫道,岂是你······\" 话音未落,顾念雪已从袖中抽出一方素帕,指尖轻点铜盆: \"既然道长出自玉清观,那这灵符想必大有讲究?不知用的可是玉清观独门秘术九星咒?\" 清虚子额角渗出冷汗,拂尘绞得发皱,这些说辞此前已经用过多次,从未有人拆穿过,怎么今日如此倒霉,竟碰上个硬茬,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清虚子把心一横,却仍嘴硬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竖子不足与谋!你不过及笄之年,懂什么道门规矩!再敢胡搅蛮缠,休怪贫道不客气!” “道门规矩?”顾念雪缓步逼近,裙裾扫过铜盆,“道长可知,玉清观弟子需持度牒方能行道?你的度牒,莫不是也在符水里泡化了?” 清虚子欲言又止,面色越发紧张起来,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度牒,更遑论有这个东西了? 他恨恨地紧了紧手中的浮尘,眼神似要将面前之人拧碎。 人群见状骚动起来,几个壮汉悄悄往高台边挪动。 顾念雪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清亮, “大家不要再被他骗了,这符水不过就是普通的甘草水混着黄纸灰罢了。”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啊?真的吗?” “十两银子就买碗甘草水?这不是抢钱吗!” “小姑娘,你是怎么知道他骗人的呀?” “是啊,可我家孩子喝了这符水,确实是有好转的。” 顾念雪望向发问的妇人,耐心解释道: “大姐,您家孩子喝完符水,是不是顶多安生两三日,之后反而梦魇得更厉害?” 见对方惊愕点头,她解下腰间药囊,倒出几味药材摊在掌心: \"这是曼陀罗花,微量服用能安神,过量却会让人产生幻觉。那些孩子根本不是撞了邪,是中了慢性迷药!\"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妖女休得胡言!\" 清虚子突然暴起,桃木剑直刺她面门。 寒光掠过的刹那,萧璟煜已如苍鹰般疾掠而至,袖中折扇重重敲在对方手腕。 骨骼错位的脆响似是在为他提前敲响丧钟。 清虚子惨叫着跪倒在地,抬头却见顾长风按剑而立,眸中渗出的冷光比刀刃更森然。 他浑身瑟缩了一下,可眼中却泛起癫狂的笑意, \"原来是有帮手?先是编排贫道,再是拿出什么曼陀罗花,莫不是下一步就要兜售你们的 '' 神药 '' 了?\" 他突然转头向人群嘶吼:\"莫要信这妖女!\" 顾念雪冷冷地扫过他,踏前半步,广袖扫落高台案上符咒。 泛黄纸页纷飞,细碎的褐色粉末簌簌而落: \"各位请看 —— 这看似普通的符纸夹层里,藏着掺杂香料的曼陀罗花粉,想必诸位家里都有这么一张符纸吧?\" 她指尖捏起一缕粉末,在阳光下轻轻一吹, “这些剂量,大人尚能抵御,可稚子难敌,如若你们再听之任之,只怕是掏空了家底,也救不回自己的孩子!\" 众人闻言到底一口凉气,气愤不已,一部分人已经开始相信她的话,而一部分人还在存疑。 就在这胶着之际,如恶犬般从人潮中扑出,腰间短刀还未出鞘,粗粝的叫骂声已震得庙檐铜铃乱响: “哪儿来的臭丫头,敢坏大爷的好事,找死!” 话音未落,沐风如离弦之箭破空而下,长剑精准架在为首的壮汉脖子上,紧接着,一脚又狠厉地踩断了他的腿骨,壮汉如断线木偶般瘫倒在地,惨叫声惊得周围百姓纷纷后退。。 壮汉猛然跪地哀嚎一声,身旁的几个壮汉都被这一幕吓着了,纷纷不敢贸然上前。 清虚子怒喝一声: “蠢货!给老子上啊!” 余下四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狠戾,斧头与砍刀裹挟着腥风劈面而来。 顾念雪只觉腰间一紧,整个人已被揽入带着龙涎香味的怀中,带着薄茧的手掌覆上她双眼。 下一刻,折扇破空声撕裂空气,扇骨在阳光下划出冷冽弧线,惨叫声几乎与金属坠地声同时炸开。 顾念雪透过指缝望去,只见几道身影瞬间跪倒在地,断指如枯木般散落在青砖上,鲜血顺着石缝蜿蜒成溪。 萧璟煜收扇而立,玄色衣摆无风自动,他垂眸望向抽搐的众人,嗓音冷得像淬了冰: \"在本王面前动刀,也配?\" 顾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眼前的萧璟煜折扇轻挥间断人五指,青石板上血迹未干,与昨夜在军帐中,小心翼翼为妹妹剔除鱼刺的温柔模样判若两人。 这种刚柔并济的反差,让他对这位未来妹夫又多了几分审视与认可。 危机解除,顾念雪这才缓缓退出萧璟煜的怀抱,却见他的手掌仍虚虚护在她腰间。 她轻柔一笑,对着众人道: “诸位现在可看清了,这些人都是江湖骗子,世间根本没有邪祟一说。诸位只需去后山采摘艾草晒干研粉,混着姜片焚烧,连续三日便可药到病除。\" 清虚子冷汗浸透道袍,仍色厉内荏地嘶吼: “贱人!这易水城的浑水可不是你能趟的!” 话音未落,顾长风的战靴已重重碾上他的小腿,只听到骨头又是“嘎吱”一声脆响,清虚子疼得龇牙咧嘴。 “你叫她什么?”顾长风的剑尖抵住对方咽喉,寒芒映出清虚子扭曲的面容,“再敢污言秽语,本帅立刻教你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第287章 令人发指 人群突然炸开惊呼。 “是统帅大人!”有人认出了顾长风腰间的统帅徽记,纷纷跪地叩首。 更有人指着顾念雪道: “我认得她了,她是乐安县主,是顾统帅的亲妹妹!传闻她的医术名震京城,连宫中太医都不及她三分!去年京城大疫,就是她带着全城医官没日没夜救人的!她才是神医啊!”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萧璟煜悄然将顾念雪往身后带了半寸。 他望着人群中渐渐明朗的局势,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 他的雪儿,果然天生就该站在光里。 “原来如此,黑心道士,你还我们的血汗钱!” 台下百姓群情激愤,叫骂声此起彼伏。 清虚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是真的踢到了铁板上,整个人好似霜打的茄子 —— 蔫了。 当夜,月色如水。 顾念雪和萧璟煜携手从外面散步回营,月光拉长了他们相依的身影。 他们轻声交谈着,时而传来顾念雪银铃般的笑声,时而又有萧璟煜低沉温柔的回应,温馨的氛围在二人之间弥漫。 然而,沐风匆匆赶来的身影瞬间打破了此刻的宁静,只见他神色凝重,拱手禀报: “王爷,王妃,顾统帅让你们速去大营,说是有急事。” 俩人对视一眼,二人眼中均闪过一丝疑惑与担忧,手牵着手,匆匆朝着大营赶去。 踏入大营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二人心间。 只见大营内,二十多个年龄各异的孩童或躺或坐,横七竖八地分布在营帐之中。 营内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光影摇曳,映照着孩子们的面庞。 那一张张脸上,恐惧如阴霾般笼罩,深深嵌入他们的眼眸;有的孩子眼神空洞木讷,仿佛灵魂已经抽离,对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感知。 他们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痕,有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呈现出暗红色,像是一条条丑陋的蜈蚣;有的伤口还在渗着血水,殷红的血迹沾染了衣物,显得触目惊心。 顾念雪眼眶瞬间泛红,心中一阵揪痛,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急切地走到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身边。 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生怕惊扰到眼前脆弱的孩子,然后轻轻撩开孩子额前凌乱的头发。 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呼吸猛地一滞,瞳孔急剧收缩 —— 孩子的双眼处,只剩下两个黑洞洞的眼眶,眼球已被残忍地剜去,鲜血干涸后在眼眶周围留下了一圈暗红色的痕迹,犹如恶魔的烙印。 顾念雪只觉心如刀绞,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她强忍着悲痛,转头看向旁边一个七八岁的瘦小个男孩。 她小心翼翼地检查着男孩的浑身上下,发现只是些外伤,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她轻轻握住男孩的手,用最温柔的语气说道: “别怕,你们现在很安全,坏人已经被抓住,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们了。” 然而,男孩却一声不吭,只是用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前方。 顾长风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他轻轻拉了拉顾念雪,声音低沉而沉重: “他说不出话。” “说不出话,是什么意思?” 顾念雪满心疑惑,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顾长风蹲下身子,温柔地对男孩说: “这个姐姐是个很厉害的大夫,让姐姐看看,好吗?” 男孩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微微张开嘴巴。 顾念雪蹲下身,凑近一看,只觉一阵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 —— 男孩的舌头已经消失不见,切口平整,显然是被人用锋利的刀具刻意割断的。 顾念雪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与悲哀。 这个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残忍的恶魔,竟对这些无辜的孩子下此毒手! 她此刻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紧紧咬着嘴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 顾长风随后沉痛地向他们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我命人对清虚子一伙严刑逼供,套出了他们在城郊的据点。士兵们搜索那地方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处隐秘的暗门,打开暗门,里面正关押着这些可怜的孩子。 据看守的人交代,他们一方面靠行骗给城中孩子下药,制造孩子患病的假象,骗取百姓钱财;另一方面,又暗中盯上穷苦人家的孩子,将他们拐卖,逼迫孩子乞讨,以此谋取暴利。 这些孩子里面大多都是从外乡拐来的,一路乞讨到此。 那些畜生,行径令人发指,简直丧心病狂!” 顾念雪闻言,随即又想到了当初的南宫湛,如果不是她及时遇见他,只怕也会如这些孩子一样的下场。 她深吸一口气,对萧璟煜说道:“阿煜······” 不待她说完接下来的话,萧璟煜反手握住她微微颤抖的手,柔声安慰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孩子需要妥善安置,而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让他们养好伤,我会连夜飞书传信至京城,安排人来接他们,至于你,就先留下好好照看他们,不必考虑其他,一切有我。” 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给了顾念雪无尽的力量。 顾念雪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再次湿润,她的阿煜,总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一直在给予她最大的理解与支持,是她此生最坚实的依靠。 顾长风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感动又担忧。 感动于二人之间深厚的情谊,担忧的是他们的婚期。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可是,你们的婚期将近,若是耽搁,恐怕不太好,皇族大婚,诸多事宜都需提前筹备安排。” 萧璟煜转头看向顾长风,目光坚定而深情,语气沉稳地说: “无妨,不过就是那些既定的仪式流程,京中自有礼部官员和王府管家操持。我们只需赶在大婚正日前一晚回去即可,这些孩子的事刻不容缓,雪儿想做的事,我也定全力支持,她的心愿,比什么都重要。” 顾念雪噙着泪,紧紧依偎在萧璟煜怀里。 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第288章 命运的战鼓 易水城的风波暂时平息,营地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气。 营中特意为孩子们单独划分出几处营帐,供他们安心休养。 伤势较轻的孩子,很快便与营中的将士们打成一片。 清晨的阳光洒在训练场上,孩子们小小的身影在士兵们高大的身形间穿梭。 还有几个有模有样地学着打拳,扎马步,稚嫩的脸上满是认真,时不时传来他们清脆的笑声,如银铃般在营地中回荡,为这严肃的军事营地增添了几分活泼的气息。 顾念雪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欣慰,她轻声对身旁的萧璟煜说: “等回到京城,他们就能和寿安堂的孩子们一起玩儿了,只是······” 她话音一顿,目光落在另一处营帐外面,安安静静的几个孩子身上,\"那些目不能视、口不能言的孩子,往后该如何安置?\" 她不免有些犹豫,是否该把他们单独保护起来? “你有何想法?”萧璟煜轻声问道。 她垂眸沉思片刻,转身看向萧璟煜: “我寻思着,是否该另寻一处宅院,延请专门的夫子来教授这些‘特别’的孩子?因为,同普通孩子相处,难免会有磕碰;但若将他们隔离开······\" 话未说完,温热的掌心已覆上来,柔声道: “别急,等回去后,我们再慢慢商量,孩子们也有表达想法的权利,到时候听听他们的意见,夫子教学,也讲求因材施教,这不是你我单能考虑周全的。” 他抬手抚平她眉间的忧虑,“一步一步来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顾念雪点点头,望着他眼底流转的温柔,那些悬在心头的忧虑,似乎也能在这样的目光里,慢慢开出花来。 时光匆匆,十日转瞬即逝。 这天,顾长风手持加急文书撞进军帐,甲胄上还凝着未干的晨露,他眉头紧皱,语气中满是催促: “你们二人赶紧快马回京吧,婚期马上就到了,算上路上的时间,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 顾念雪这才惊觉时间过得竟如此快,她望向萧璟煜,眼中闪过一丝娇羞。 萧璟煜的嘴角扬了扬,那双惯常沉着的眸子,此刻竟也泛起涟漪。 与此同时,京城之中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礼部衙门的铜钟重重敲响第七声,官员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吴尚书盯着案头摊开的婚礼仪注,指甲几乎要掐进檀木桌面。 \"大人!\" 司礼官抱着新送来的黄历冲进门,\"钦天监说若错过六月初六的宜婚时辰,下一个吉日要等到······\" 话音未落,主薄跌跌撞撞疾步而入: \"御史台弹劾折子又增三本,说王爷放着婚期不管,恐有失体统!\" 吴尚书的山羊胡抖个不停,抓起朱笔就在加急奏疏上狂草: \"请陛下圣裁!婚仪物料是否继续采办?吉时若过,是否另行择日?\" \"该不会真要抗旨不婚吧?\" 一个年轻官吏的私语惊得满堂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只听得屋檐雨珠砸在青石板上,混着远处更夫梆子声,敲得人心惶惶。 宫墙琉璃瓦上的积雨顺着螭首滴落,惊碎了御花园一池锦鲤。 皇后看着顾念雪平日每次来都爱吃的点心,素绢已被指尖揉出细密的褶皱。 寝殿内瓜果香甜的味道,却压不住她眼底翻涌的焦虑: “都去了这么些时日,怎么还没个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母后。\" 萧璟晗将刚温好的桂圆红枣茶捧到她手边,柔声安慰道, “您就放宽心吧,三哥既亲自去寻,那就一定能毫发无伤的把她带回来的,三哥做事,您还有不放心的嘛?\" 皇后摩挲着温润的茶盏,金色护甲轻轻叩击瓷面: ”话虽如此,可这一日没见着人,本宫这颗心始终落不下来,眼看大婚在即,礼部那边催得紧,外头流言又传得难听,真是让人着急得紧。” 萧璟晗绕至皇后身侧,伸手替她捏了捏肩胛,试图让她放松些, “母后,三哥连合卺酒都是让王府特意为念念酿的,这般心思,岂会让婚期生变?且三哥离京,是带了精锐暗卫的,便是豺狼虎豹见了,也得绕道走。” 说罢,她晃了晃袖中信笺, “子陵刚传回消息,他们正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呢。” 闻言,皇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盼着两个孩子能赶上吉时。 与此同时,康王府楼阁内,酒香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萧璟瑞捏着碎瓷片的手在发抖,掌心的血珠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烛火摇曳间,他望着铜镜里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抓起酒坛猛灌。 辛辣的液体呛得他剧烈咳嗽,记忆却不受控地冲击着他的脑海 —— 顾念雪清冷的眼神,萧璟煜将她护在怀中的背影,还有朝堂上群臣倒戈的鄙夷和嘲笑声。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将酒坛狠狠砸向墙壁,碎片飞溅间,恍惚又看见顾念雪为萧璟煜整理衣襟的温柔模样。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自己输掉的何止是权力,更是那个曾对他展露笑颜的姑娘。 丽嫔望着满地狼藉,珍珠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晃。 看着自己的儿子日渐消沉,夜夜买醉,心中满是心疼。 \"璟瑞······\" 她的声音轻的像风,生怕惊了酣醉的人,\"皇上虽削了你的实权,但好歹留了王府······你何必如此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留?\" 萧璟瑞突然大笑,震得博古架上的玉瓶嗡嗡作响,\"他不过是想看我像条丧家犬般苟延残喘!\" 他突然攥住母亲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皮肉, \"您知道那些官员怎么说儿臣嘛?说我连个女人都抢不过!说我怎么都比不过他萧璟煜!\" 窗外骤雨倾盆,将王府的朱漆大门浇得斑驳。 丽嫔望着儿子扭曲的面容,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璟瑞,别怕,有母妃在,这江山本就该是你的。”她伸手将萧璟瑞手中残留的碎片拿掉,声音轻得如同毒蛇吐信,“只要皇上······” 殿内烛火突然明灭不定,丽嫔指尖的护甲深深掐进儿子掌心,萧璟瑞望着母亲眼底翻涌的猩红,仿佛望见了深不见底的血渊。 窗外惊雷炸响的刹那,萧璟瑞终于明白,唯有破釜沉舟方能杀出一条血路,而那也意味着,他再无回头之路! 命运的战鼓,催他奔赴那注定血流成河的结局! 第289章 添妆 临大婚前一天,红绸缠绕的朱门在风中轻晃, 国公府内飘着未干的金粉香气,却压不住空气中紧绷的弦。 顾子陵表面上镇定自若,双手背在身后,在府中来回巡视,时不时望向府门的方向,心中暗自埋怨萧璟煜: “这肃王也真是的,去找念念都快大半个月了,怎么还不把人带回来,这大婚可不能出岔子啊。” 虞婉攥着烫金礼单的指尖微微发白,绛色织金裙摆扫过青砖地,带起一缕缕红绸碎屑。 她仰头望向悬着囍字灯笼的游廊,鬓边鎏金步摇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 “慢着!”她突然转身,扬声喝住芳儿身后两个抬着樟木箱的小厮,“凤冠要用鹅黄绸布单独包好,翡翠头面得垫上软锦,可别磕着碰着了。” “是,夫人。”芳儿应了声,便匆匆带着俩人离去了。 话音未落,紫笙又捧着新制的喜服匆匆跑来,衣料上金线绣就的并蒂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可真是自古以来头一回,说出去都没人信,”她用帕子按了按额角,语气里满是无奈与焦急,“哪有新郎新娘快拜堂了,都还不见人影的,传出去要叫人笑掉大牙!” 顾子陵负手立在垂花门前,听着母亲的抱怨,眉头越皱越紧。 “忠伯,再派人去城门守着,若是王爷和小姐回城,即刻用软轿接回来,沿途不许耽搁!” “是,少爷!”忠伯迈着大步,即刻就去安排了。 整个国公府弥漫着紧张而又焦急的氛围,下人们脚步匆匆,神色慌张,手中忙着准备大婚的各项事宜,大有种,新娘一旦回来,就能立即穿上嫁衣上花轿的节奏。 晨光刺破云层,国公府门前的红绸被金风掀起千层浪。 当九鸾华盖马车缓缓驶入正阳大街时,整条街的喧闹声骤然凝固 —— 八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拉着镶金错银的马车,车帘上绣着的东昭国皇室独有的纹络,在阳光下流转着琉璃般的光泽,两侧仪仗队所持的赤羽旌旗猎猎作响,恍若红云翻涌。 “是东昭国柯祁王世子!”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黎准身着墨玉暗纹锦袍,腰间悬着象征东昭皇族的螭龙玉佩,显得整个人沉稳内敛,贵气十足。 而他身旁的冯曼曼头戴缀满彩羽的藤编花冠,细碎的珠串垂在眉眼间,笑起来时会随着睫毛轻颤,像山间跃动的晨露,腕间金丝镯随着行礼的动作发出清越声响。 顾子陵立即将父亲母亲叫到前厅,恭迎贵客。 黎准玄色锦袍上暗绣的东昭云纹拂过门槛,身后十二名侍卫抬着的檀木匣压得青砖咯吱作响,鎏金锁扣在夕阳下折射出刺目光芒。 “恭贺肃王殿下、乐安县主大婚之喜!” 黎准抬手,身后十二名侍卫鱼贯而入,整齐划一地将贺礼码成金红色的小山。 “国主特命本世子送上贺礼,以示两国百年之好。” 他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中神色复杂的顾衡远,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 这位国公大人怕是还不知晓,自家女儿如何在东昭朝堂掀起惊涛骇浪。 待宾客稍作安顿,顾衡远与虞婉便在花厅设宴招待黎准与冯曼曼。 花厅内,青瓷茶盏与金镶玉杯相碰,发出细碎的脆响。 “没想到,东昭国主与小女竟然还有如此深的渊源。” 他举杯时,蟒纹袖口扫过红木桌案,“不过,世子此番携重礼而来,顾某实在惶恐。” 黎准轻抿茶盏,唇角扬起温润笑意: “国公大人言重了。乐安县主在东昭力挽狂澜,助国主平定乱象,这份恩情,东昭上下铭记于心。且我父王也让我备了薄礼,感念县主大恩,我父王常言,县主的胆识,便是我东昭儿郎也要甘拜下风。” 顾衡远和虞婉相视一眼,彼此方才听闻女儿在东昭的所行,真是暗自捏了一把汗。 突然意识到,自己养在深闺的女儿,早已长成能搅动风云的模样。 随即,顾衡远仰头饮尽烈酒,喉结滚动间, “敬东昭与万历,愿两国情谊永世长存。” 在得知,冯曼曼是特意来见女儿的,瞧这小姑娘也是讨喜的很,便提议想让她住下,等女儿回来,俩人便可好好叙叙。 冯曼曼灵动的双眸满含期待地看向黎准,得到首肯的刹那,她的笑容比外面的艳阳还要灿烂。 就在这时,院外又传来管家忠伯焦急的通禀声: “老爷,夫人,北疆使团的人来了!” 虞婉面露疑惑,“老爷,这······” 顾衡远沉吟片刻,“去看看。” 随即让顾子陵留下继续招待黎准二人,他们则步履匆匆地往院中而去。 街道上的喧哗此刻如潮水般漫进府墙,百姓们挤在朱漆大门外。 当三十六匹披着狼皮鞍鞯的烈马奔腾而至时,马蹄声震得青砖都微微发颤。 为首的使臣掀开镶着熊罴毛边的斗篷,捧着的赤金匣上还凝着北疆独有的霜花,隐隐透出幽蓝的光晕。 “北疆太子牧星驰祝新人永结同心!”使臣一声高呼,最前方的檀木巨箱轰然开启,顿时异香四溢。 只见箱中赫然立着一尊由千年金丝楠木精雕而成的麒麟献瑞摆件,每一根鬃毛都纤毫毕现,在阳光下流转着琥珀般的光泽,更神奇的是,麒麟双目竟是用两颗鸽血红宝石镶嵌,眸光流转间仿佛要破空而出。 箱底铺满的顶级沉香木,纹理如流云舒展,仅是嗅上一口,便令人神清气爽。 紧接着,第二层箱匣打开,十二支嵌着南海夜明珠的金步摇泛着柔和的光芒,每支步摇顶端都悬着北疆独有的雪魄玉,这种玉石只生长在终年不化的雪山顶峰,遇热则暖,遇冷则凉,据说贴身佩戴可保百病不侵。 更令人咋舌的是,压箱底的竟是一整套由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头面,玉色温润如凝脂,每一片花瓣都雕着北疆的图腾,在烛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荧光,仿佛将整片雪山的灵气都凝聚其中。 围观的百姓们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连见多识广的礼部官员都瞪大了眼睛。 顾衡远望着堆积如山的贺礼,眉头蹙得仿佛能夹死苍蝇 —— 这些宝物,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北疆此番出手之阔绰,实在令人咋舌。 第290章 大婚前夕 这些贺礼每一件都足以惊动朝堂。 他为官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如此奢靡的大婚阵仗 —— 而这一切,竟都是给女儿的大婚贺礼! 顾衡远看着使臣递来的礼单,深吸一口气,将礼帖接过交给忠伯 —— 东昭的示好,他不能拒;北疆的面子,他更不能拂。 “悉数收下。” 酉时三刻,国公府灯火通明。 暖房酒的喧嚣声顺着朱漆长廊蔓延,顾衡远立在宴客厅前,望着院中将宴席摆成九曲连环的盛况,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以为不过是宗亲密友相聚,却不想连汝阳侯,定远侯,大理寺卿及户部尚书都携家眷前来,更不必说北疆、东昭使臣带来的庞大观礼团。 本该安置在正厅的宴席,竟生生多出三十余桌。 “父亲莫急,云梦居那边我已安排妥当。”顾子陵迎上前来,轻声安抚,“小辈们都安置在云梦居,歌舞管弦已备好,料想他们自有一番热闹。倒是父亲,今夜怕是要多饮几杯了。” 他抬眼望向云梦居的方向,眼底笑意尽显,得亏有肃王府的管家帮着操持。 连镇北军与虎贲军的将士们也身着崭新的玄色劲装,如松如柏地驻守在府中各处,长枪上的红缨在夜风中猎猎翻飞。 他们或是搬运物件,或是安置宾客,就连平日里最威严的将军,此刻也亲自带人检查宴席布置。 这般阵仗,哪里是在筹备婚宴,分明是在排兵布阵,誓要为这场大婚筑起铜墙铁壁,保得万无一失。 顾衡远望着儿子从容的模样,心中稍定。 夜风掠过满院红绸,将宴席上的酒香与欢声笑语卷上夜空。 夜色如虹,将京城染成醉人的绯色。 顾念雪掀开马车帘角,远远望见国公府门楣上高悬的双喜宫灯,在寒风中轻轻摇晃,映得萧璟煜玄色披风上的金线蟠龙愈发鲜活。 “明日辰时,我便来接你。” 他伸手将她鬓边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今夜好好休息。” 顾念雪仰起头,看着眼前人被灯笼映得愈发深邃的眉眼,轻轻颔首。 萧璟煜站在原处,看着马车缓缓驶入国公府侧门,见人安全被迎了进去,才翻身上马离开。 后门的垂花檐下,紫笙和芳儿早已踮脚张望,瞧见她身影,两人几乎是扑着迎上来。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 紫笙攥着她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芳儿也胡乱抹了把眼泪,又急着说道: “礼部送来的东西堆了半间屋子,光是嫁衣就有十七八套,可把我们急坏了!” 紫笙在一旁不住点头,一边帮身后的蓝雨拿行李,一边絮絮叨叨: “还有那凤冠,珍珠宝石多得数不清,可沉了......” 众人穿过九曲回廊,顾念雪被拽进闺房。 檀木匣里的嫁衣层层铺开,大红色的云锦流光溢彩,金丝绣就的并蒂莲在烛火下泛着细碎光芒。 凤冠上三百六十颗珍珠垂落如瀑,步摇间坠着的红宝石轻轻晃动,映得满室皆是霞光,连青砖地面都染上了胭脂色。 “快试试!快试试!” 芳儿踮着脚尖拍手,眼中满是期待,“这可是皇后娘娘特意吩咐绣坊赶制的!一针一线都带着宫里的巧思呢!” 顾念雪被紫笙和芳儿左右架着,像只误入云霞的蝶,无奈地任由她们将嫁衣轮番往身上披。 大红色云锦掠过她的指尖,金丝绣线在烛火下流转着粼粼华光,每展开一件,都似将天边的流霞裁成了霓裳。 紫笙捧着凤冠惊叹,芳儿举着铜镜转圈,在两人此起彼伏的赞叹声里,顾念雪轻蹙的眉梢都染上了绯色。 试衣间,铜镜映出少女身姿,繁复的霞帔压得肩头微沉,却衬得她眉眼如画,眸光潋滟。 顾念雪正低头调整珍珠流苏,忽听得门外传来细碎脚步声,像春雨落在芭蕉叶上。 “表妹,我来啦!” 虞莹提着绣着海棠的裙摆,发间步摇上的珍珠随着跑动轻颤,活像只欢快的云雀。 她身后跟着捧着妆奁的丫鬟,还未走近便已笑作一团。 与此同时,游廊转角处,冯曼曼也提着裙摆疾步而来。 发间新换的玉兰簪子还沾着暮色,这是虞婉午时方才送她的礼物,她十分欢喜。 更是一听闻顾念雪回来,满心都是与好友重逢的雀跃,匆匆朝着顾念雪的院子而来。 此刻的顾长风刚换好玄青色锦袍,腰间的玄铁令牌还带着体温。 他正要去前院招待宾客,忽觉眼前身形一闪。 冯曼曼跑得太急,绣鞋在青石板上打滑,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小心!” 顾长风反应极快,长臂一揽,稳稳将险些摔倒的冯曼曼护在怀中。 四目相对的刹那,暮色仿佛突然凝固。 冯曼曼抬眼,正望见他铠甲缝隙间露出的银质护腕,暗纹如流云舒展; 顾长风低头,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铃兰香,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两人慌忙分开,冯曼曼退后半步,耳尖泛起红晕;顾长风也收回手臂,手不自觉地握紧垂在两侧。 他抱拳施礼道: “姑娘,在下唐突了。” “不、不碍事……” 冯曼曼匆匆别过脸,偷瞄身侧英气逼人的男子,耳尖泛红,学着万历的女子向他福了福身,声音轻柔: “多谢公子。”抬眸时,眼波流转,廊上的大红灯笼映得她面容愈发娇俏。 顾长风微微颔首,声音低沉而清朗: “在下顾长风,是念念的兄长。不知姑娘可是要去找舍妹?” 冯曼曼闻言睫毛轻颤,素手不自觉攥紧裙角: “原来是顾大哥,常听念念提起您。” 她想起顾念雪曾说兄长征战沙场,英勇不凡,此刻亲眼所见,只觉比想象中更添几分沉稳冷峻。 “方才我同竹衣姐姐认过路的,可是这国公府的回廊七转八绕,我好像又迷路了。”冯曼曼她赧然地绞着手指。 顾长风眸光微闪,语气不自觉柔和了些: “没关系,要不,我带你过去吧?”他刚要迈步,却见竹衣领着两名丫鬟匆匆赶来。 \"冯姑娘!可算找着您了。\"竹衣气喘吁吁地福身,“见过大少爷。” 冯曼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脸颊却因窘迫泛起红晕: “既有这位姐姐带路,就不敢劳烦顾大哥了。” 说罢,她后退半步福身,提着裙摆跟着竹衣转身离去,发间铃兰香在空气中淡淡散开。 顾长风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淡淡的温软,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涟漪。 夜色渐浓,廊下灯笼被风吹得轻晃,光影交错间,他整理了下衣袍,朝着前院走去,却不知自己的目光,在游廊尽头停留了许久。 第291章 好友相伴,良人可期 三个姑娘凑在妆奁前,珍珠钗环碰撞声中,陌生感如晨雾般消散。 冯曼曼眼底藏不住的纯粹,像春日初绽的铃兰,毫无保留地分享着东昭的奇闻趣事。 虞莹爽朗的笑声撞碎了最后一丝拘谨,说起京中贵女的糗事时手舞足蹈,连珠炮似的话语惊得紫笙打翻了胭脂盒。 顾念雪倚着妆奁轻笑,看着烛火将三人的影子叠成一团晃动的光斑,忽觉这世间最奇妙的缘分,莫过于少女们眼眸相触时,那些未经世事雕琢的真心,如同漫天星子瞬间点亮长夜。 “念念你瞧!” 冯曼曼举着一对赤金累丝凤钗,烛火在镂空的凤凰尾羽间流转,随着她手腕轻晃,数百片金箔簌簌颤动,恍若有活物要振翅飞出。 顾念雪唇角含笑,从嵌螺钿的妆匣里取出一对东珠耳饰。 浑圆的珍珠泛着月光般的柔光,坠着的银流苏在灯下摇曳生姿: “这南海贡来的珍珠最衬你,试试?” “真的吗?” 冯曼曼眼睛弯成月牙,小心翼翼接过耳饰。 芳儿已经踮着脚凑过来,三两下就将耳坠穿过她小巧的耳垂。 铜镜里映出少女娇俏的模样,珍珠的莹润衬得她肌肤胜雪,惹得屋内顿时响起一片赞叹。 “表妹,你可不能偏心,我的呢?” 虞莹双手摊在顾念雪面前,她仰着下巴,杏眼圆睁,活像只讨要鱼干的猫儿。 顾念雪被她逗得轻笑出声,转身推开雕花铜锁的沉木箱。 箱盖掀起时,一股冷冽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衬得满室红烛都黯淡了几分。 她取出一个裹着黑绸的长匣,指尖拂过匣面暗刻的饕餮纹, “你且瞧瞧,可还合心意?” 匣子开启的刹那,墨绿宝石在烛火中流转着幽光。 那把短刀卧在金丝绒垫上,刀鞘由整块寒铁锻造,嵌着的祖母绿宝石如同凝固的深潭,每道纹路都泛着淬毒般的冷芒。 虞莹的眼睛瞬间亮如晨星,伸手就要去拿。 “小心些!”顾念雪按住她的手腕,提醒道,“这把短刀削铁如泥,是用千年玄铁混着陨铁打造,不可轻易触碰。” 她屈指弹了弹刀鞘,金属碰撞声清越如磬。 此话一出,虞莹更是迫不及待地小心抽出刀刃,寒芒乍现的瞬间,连窗外的月光都被压了下去。 刀柄缠着的鲛绡在风中轻颤,露出暗刻的 “惊魄” 二字。 “还是念念了解我,这刀我喜欢!”虞莹挥舞着短刀,裙裾飞扬间带起一阵劲风,将案头的胭脂盒都掀翻在地。 她眯起眼睛,望着刀锋折射的烛火,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冯曼曼羡慕地看着虞莹飒爽豪气的模样,忽然想起来什么,伸手从绣着玉兰花的小挎包里掏出封信笺以及一个十分精巧,泛着蓝光的琉璃盒子: “差点儿给忘了,这是大蛊师让我交给你的。” “大蛊师?”顾念雪指尖顿在半空。 记忆里鸠婆那张布满符咒的脸闪过,她不是已经被斩首示众了嘛? 冯曼曼看出了她的疑问, “不是那个老妖婆,是新任大蛊师,风行爷爷,阿娘总让我进宫找他说话,起初我还怕呢,结果发现他可有意思了!” 她压低声音,眉飞色舞地比划着, “宫里的御医每次见了他就像耗子见到猫,上次有人用错了龙血参,他抄起药臼就追着人满院跑!说他们暴殄天物!” 她突然凑近,睫毛扫过顾念雪耳畔,“最神奇的是,连东昭快绝种的雪魄兰,他都能用蛊虫催出新芽!” 顾念雪指尖摩挲着信笺上的暗纹,唇角不自觉扬起。 师傅这是想以另一种身份陪伴曼曼,不然以他那样的性子,怎会屈身答应去做那劳什子大蛊师。 虞莹听了一头雾水,便缠着冯曼曼问道: “你们提到的这个风行到底什么来头?怎么听着比说书先生讲的还玄乎!” 她好像错过了很多故事。 冯曼曼见她也有兴趣,便拉着虞莹坐在软榻上,连珠炮似的讲起她们在东昭王宫的事: 从密室寻人,讲到宫殿上智斗商太后,连从她父亲口中听闻关于阴尸的惊险情节也讲得绘声绘色,再连同风行在她面前讲述自己年轻时候的事迹,足够两个女孩儿唠好几日的了。 顾念雪走到一边,倚着雕花窗棂,任由夜明珠的冷辉漫过肩头。 信纸在指尖簌簌作响,顾念雪逐字读着,指尖拂过绢纸上晕开的墨痕—— 字迹一如其人,随性洒脱中又带着一丝沉稳: “大蛊师之位不过暂代,三月之期一到,为师便要踏遍三山五岳。医毒同源,世人偏见,总要有人去打破。\" 她的目光停留在 \"五毒盟\" 三个字上,仿佛看见眼尾微挑,自带三分不羁的老者,在江湖中振臂一呼的模样。 当读到 \"琉璃盒中香粉,可留香百日\" 时,顾念雪揭开嵌着银丝的琉璃盒,用手扫了扫, 霎时间,馥郁香气扑面而来,白芷的清冽、檀香的醇厚、沉香的悠远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她轻轻吸气,敏锐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香 —— 竟是极为罕见的笃耨香! 这种价比万金的香料,见都难得一见,师傅却用来调制香粉,着实奢侈得让人哭笑不得。 顾念雪斜倚在雕花浴桶边,任由温热的花瓣水漫过肩头。 芳儿跪坐在矮凳上,用柔软的锦帕轻轻擦拭她及腰的青丝,每一下动作都无比轻柔; 紫笙则半跪在檀木梳妆台前,将明日要用的凤冠、霞帔、耳坠逐一取出,在烛光下细细检查,连流苏上的每一颗小珠子都要拨弄确认。 待一切准备妥当,顾念雪柔声道: “你们两个快去睡吧,明日一早还有的要忙呢?” “是,小姐。”芳儿和紫笙应声退下,她们提着灯笼刚走到门口,便见两道身影从月洞门后闪出来—— 虞莹和冯曼曼默契地一人抱着一只枕头,跑来顾念雪的屋外,笑嘻嘻地让两个丫头且去睡,不用管她们。 待两个丫头前脚一走,俩人就熟稔地钻进房间,将枕头丢到雕花大床上。 更鼓声穿透夜色,三更梆子响过。 三个姑娘挤在雕花大床上,烛火将影子投在帐幔上,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窗外,垂丝海棠的花瓣被夜风吹落,轻盈地飘落在青瓦上。 花影摇曳间,屋内的笑闹声顺着窗棂飘向夜空,与更夫的梆子声、虫鸣鸟叫混作一片,织成了这个待嫁之夜最温柔的乐章。 顾念雪枕着绣着并蒂莲的鸳鸯枕,望着帐顶繁复的花纹,嘴角不自觉上扬 —— 有好友相伴,有良人可期,这样的时光,真好。 第292章 惊叹 国公府的青瓦在夜色中泛起金红的光晕,灯笼连成的灯河蜿蜒过九曲回廊,将雕花梁柱都染成蜜糖色。 前庭传来宾客们的醉语笑闹,直到寅时三刻才渐渐消散。 值夜的小厮们牟足了劲儿收拾残席,嘴角始终挂着笑意 —— 夫人赏的十两雪花银还揣在怀里,那可是他们将近一年的工钱。 更漏声在寂静中愈发清晰,顾念雪数着铜壶里缓缓滴落的水珠,看着月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间一点点偏移。 案头的喜烛燃去大半,烛泪在红烛上凝成蜿蜒的痕迹,映得嫁衣上的金丝绣线忽明忽暗。 天边还笼罩在墨色之中,三人兴奋地聊了一夜,丝毫也不觉得疲累,直到紫笙和芳儿来叫顾念雪起床,俩人才各自回房洗漱去了。 然而卯时未到,虞莹就又蹑手蹑脚地推开了房门。 她发间随意挽着的红绸松散地垂在肩头,手里却紧紧抱着个食盒: “快尝尝,我从厨房拿的百合莲子粥,今日你肯定没时间吃东西,先垫垫!” “表姐,你真好。”顾念雪捧着白玉瓷碗,蒸腾的雾气模糊了睫毛。 当虞婉携着竹衣踏入院落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雕花窗棂里漏出暖黄的烛光,将女儿的剪影投在朱漆门上 —— 紫笙正跪坐在矮凳上,用檀木梳细细梳理那一头及腰青丝,每一下都轻柔得仿佛要将晨光也梳进发间。 虞婉踏进屋中,望着镜中女儿泛着淡淡红晕的侧脸,眼眶瞬间滚烫。 “起的这样早,是不是昨夜压根儿没睡啊?”虞婉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女儿鬓角碎发。 记忆里那个总爱拽着她裙摆要抱抱的小团子,此刻竟要披着十里红妆做他人妇。 “娘,我紧张。”她像幼时那样,将脸埋进虞婉颈窝。 “傻孩子,新嫁娘紧张是难免的,”虞婉紧紧搂着女儿,“别担心,到时会有喜娘一路牵着你。” 顾念雪乖巧的点头,像只温驯的猫儿般蜷在虞婉怀里。 “本该细细教你些大婚的规矩,现下估计也来不及了。”虞婉的指尖拂过女儿泛红的耳尖,“不过不怕,王府有资深嬷嬷,她们会一丁点一丁点的教你......” 话未说完便被顾念雪揽住脖颈,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 “有娘在,女儿什么都不怕。” 卯时三刻,礼部喜娘携着两名宫装女子款步而入。 三人同时屈膝行礼: “给国公夫人,乐安县主道喜。” 虞婉笑意盈盈地抬手,竹衣立刻捧着红绸包裹的银封上前,沉甸甸的分量落进喜娘掌心时,撞出清脆的声响。 顾念雪深吸一口气,在众人簇拥下坐在梳妆台前,喜娘手中的胭脂笔轻点,将女儿家的羞涩晕染在她的眉眼间。 冯曼曼也早早地来了,她和虞莹帮着整理好嫁衣的珍珠流苏,然后,两人托着腮帮子各至一边,目光牢牢锁在顾念雪身上,眼中满是惊叹与艳羡。 喜娘将檀木梳郑重地递到虞婉手中,清越的嗓音在屋中回荡: “一梳梳到尾,夫妻恩爱不用愁;二梳梳到尾,白发齐眉共携手;三梳梳到尾,夫妻无病更无忧;四梳梳到尾,前世今生到白头······” 每念一句,虞婉手中的梳子便轻轻划过女儿的青丝。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温热的泪珠悄然滴在顾念雪的后颈。 那温度灼得人心颤,仿佛要将十多年的时光都融在这一梳里。 顾念雪伸手覆上母亲手背,腕间玉镯相撞发出清响, “娘,别哭。”她的声音带着安抚的意味,就像幼时虞婉哄她入睡时那般温柔。 竹衣及时递来帕子,虞婉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嘴角却扬起欣慰的笑, “娘没哭,娘是高兴。” “娘,你放心,肃王府与国公府离得不远,若是娘想女儿了,就派人来说一声,女儿立即就来。或是娘也可直接去看我,我定是日日都盼着娘去呢。” “傻瓜,哪有新嫁娘整日都往娘家跑的,也不怕人笑话。”虞婉笑骂着她。 “那有什么,我就是喜欢日日见娘和爹爹,还有两位兄长,就算我要日日住在家里,阿煜都不会说什么的。”少女娇嗔的尾音里,藏着被偏爱的笃定。 “你啊,就是仗着你夫君宠着你。”虞婉点了点她鼻尖。 当最后一支点翠凤钗别上发髻,顾念雪缓缓起身,铜镜里霎时泛起璀璨流光。 霞帔上的金丝凤凰在晨光中展翅欲飞,三百六十颗珍珠垂落如瀑,将她的眉眼衬得愈发明艳。 额间贴的花钿是用朱砂与鲛绡特制,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恍若从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人,美得惊心动魄。 繁复的霞帔由九色云锦裁就,金丝绣就的并蒂莲沿着衣摆蜿蜒而上,每一片花瓣都嵌着细碎的珍珠,随着步伐簌簌轻响。 大红色嫁衣上的暗纹是用孔雀金线绣成的缠枝莲,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将她纤细的腰身勾勒得盈盈一握。 顾念雪抬手轻抚鬓边珠翠,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又不失少女的温婉柔美。 镜中人朱唇轻抿,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却又带着与生俱来的端庄大气。 看着一屋子的人盯着自己半晌不语,顾念雪轻蹙柳眉, “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对嘛?” “这哪是嫁人,分明是广寒仙子下凡!” 虞莹夸张地抚着胸口,她眼底翻涌的艳羡混着惊叹,望着镜中人与嫁衣上金线绣就的鸾鸟,竟分不清哪个更夺目。 冯曼曼绕着她转圈,发间的铃兰香与喜烛的味道交织: “念念,你真的好美啊!” 顾念雪轻笑出声,凤冠上的流苏跟着轻颤: “待你们大婚时,也会如我今日般好看。\" 她望着窗外渐盛的天光,突然想起萧璟煜那双盛满星河的眼睛,耳尖泛起红晕。 远处隐约传来迎亲的唢呐声,惊起满院栖雀。 此刻的正阳大街早已沸腾。 百姓们天未亮便挤在肃王府至国公府的长街两侧,有人踩着竹梯攀附在商铺二楼,孩童骑在父辈肩头,连墙头都蹲满了伸长脖颈的看客。 沿街商铺的飞檐挂满红绸,随风翻涌如燃烧的浪,就连平素肃穆的御史台朱门前,也悬着碗口大的双喜灯笼,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当萧璟煜的迎亲队伍踏着晨霜而来时,唢呐声与鞭炮声直冲云霄,惊起无数寒鸦,却盖不住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喝彩。 “恭贺肃王大婚之喜!”、“愿王爷与乐安县主百年好合!”的呼喊声此起彼伏,连青砖缝里都渗出喜气。 混着空气中飘散的龙凤喜饼甜香,将整座京城都裹进了这场百年难遇的盛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