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王妃换嫁虐渣,疯批世子爷夜夜求哄》 第一章 换嫁 宋紫舞当着全家的面,跪在自己身前的时候,宋清音就知道她也重生了。 “清音姐姐,我知道你这些年在道观里受了不少苦,我把世子妃的位置让给你,权当是爹娘对你的弥补。” 看着宋紫舞拉着自己的裙角,说的情真意切,双眼通红,宋清音只是淡淡的点了一下头。 宋夫人顿时不高兴了,砰的一声将手中的茶碗墩在了桌子上,唾沫横飞的骂道。 “宋清音,你什么态度?你妹妹为了你的幸福忍辱负重嫁给刘秀才,你竟连谢都不说一声,当真是个白眼狼。” “你那神棍师父光教你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规矩是一点没教是吧?” 宋清音神色淡淡。 “小妹和刘子修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她嫁过去也没什么不妥,我七岁离家,如今回来,不过是临时救场,娘若觉得我不配嫁入王府,这门亲事退了就是。” 刘子修的父亲本是当朝的兵部尚书,五年前因粮草一案受到牵连,被皇上革掉官职,削为平民,至此家道中落。 宋家为攀附权贵,又将宋紫舞许给了镇北王的独子,得知此事,刘子修带着婚书大闹宋府,宋家没办法,这才让人把宋清音从道观里接出来。 宋清音不过是实话实说。 宋夫人本就心疼宋紫舞,听到这话,火气更大。 “合着让你嫁给世子,还委屈你了不成?” 宋清音低垂着眉眼,声音如水平淡。 “世子形容丑陋,性情残暴,世人皆知,我既不缺胳膊也不少腿,不入王府,也一样可以婚配。” 亲女儿自愿嫁到破落户,已让宋夫人窝了一肚子火,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了,指着宋清音的鼻子骂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紫舞叫你一声姐姐是给你脸,不过是奴婢生的庶女,还敢挑肥拣瘦,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鸡毛掸子兜头盖脸的抽了过来,却被宋老爷给抓住了。 “行了夫人,就消消气吧,清音都已经答应了,你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 真把宋清音给打跑了,他上哪再找一个女儿嫁过去。 宋清音眼皮子都没撩一下,不过是上辈子的剧本重演罢了,只是主角从刘子修变成了世子爷。 宋紫舞也在一旁劝道:“娘,你就少说两句吧,姐姐在道观修行多年,为咱们全家祈福,理该嫁去王府享享清福。” 宋清音心中冷笑。 真是享福吗? 世子遭人暗算,半张脸被烧毁,脾气更是十分暴躁,宋紫舞嫁过去后整日担惊受怕,抑郁成疾,三个月后世子爷找到真爱,娶平妻入府,宋紫舞更不被待见,为缓解心中的寂寞,与年轻的管家通奸,被世子爷活活打死。 宋紫舞不过是知道上辈子的刘子修位极首辅,提前选了人罢了。 想起刘家婆婆与小姑子的刻薄嘴脸,宋清音嘴角微扬,勾出了一抹冷笑。 她倒想看看,没有她算命赚银子,堪舆探风水,他刘子修拿什么糊口,靠什么读书。 再想到当年宋夫人将年幼的自己赶出府,宋清音眼中冷意深浓。 “既然娘不舍得紫舞,这亲还是不换的好,我确实配不上世子,若被王府发现换了人,没准会把我活活打死。” 听到这话,宋紫舞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给宋母使眼色。 “怎么会呢,王妃贤惠明理,定不会亏待姐姐,听说王妃也笃信道术,定可与姐姐成为知己。” 回想女儿昨夜和自己说的话,宋夫人哼了一声。 “既然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宋清音没说话,她的沉默与淡定顿让宋紫舞不安到了极点,生怕到手的荣华富贵眨眼就飞了。 “姐姐,嫁妆咱们姐妹已经平分了,你还有什么想要的,直说就是,只要妹妹能给的,保证不会藏私。” 宋清音扫了三人一眼,声音微冷的说道:“若执意让我嫁,便把我母亲的尸骨给我,以及院中假山上的七颗碧玺珠。” 宋父忙不跌地说道:“你母亲就葬在京郊,为父这就命人去挖坟,只是珠子……” 这可是他特意请人摆的风水局,说是可借北斗气运,保宋家长盛不衰,自从摆了这个局,他的官途的确一片亨通。 听到要取骨头,宋夫人脸色微变,但是她在不愿意,如今也是骑虎难下,明日就要成亲了。 想到这么多年也没发生什么事,便不耐烦的说道:“不就是几颗破石头吗,她想要就给她,你再买几颗镶上不就行了。” 宋父想想也是,碧玺不算什么贵重之物,明日就要成亲了,说什么也不能节外生枝。 他呵呵一笑道:“行,爹答应你了,来人,赶紧去挖坟,抠珠子。” “多谢爹,女儿先告退了。” 宋清音目的达到,不再多言,躬身告退。 她走以后,宋夫人忍不住说道:“你怎么就看上了刘子修,即便世子丑陋些,家世也要比刘家强上一百倍,你莫不是被宋清音使了什么手段?” “娘,你就相信我吧,刘大人本就是冤枉的,刘子修不但会为他父亲翻案,还会手握大权,成为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届时便可与爹携手朝堂,被写入史册,这是何等的荣光!” 宋紫舞越说越是激动,仿佛看到自己穿着凤冠霞帔,走上金銮殿加封的风光场面。 眼见女儿着了魔,宋夫人也不好再说。 “既然你认定他,就回去试试喜服吧。” “谢谢娘!” 宋紫舞高兴的出了门,脚步都轻快了。 她确实重生了,想到上辈子在王府所遭的冷眼和责打,心中不由一阵畅快。 苍天有眼,让她重活一世,也该宋清音这个贱人尝尝她受的苦了。 高大的桃花树后,宋清音挑着清亮的杏眸,内中满是讥讽。 若非有必须回京的理由,她根本不会进宋府,这一世,她定要完成师父所求,以及,找到她最亲的人。 至于世子如何,宋清音根本不需担心,他有他的真爱,只需熬过三个月,他就会为那女子提出和离。 想到上辈子她为供刘子修出人头地,不择手段,用尽了心思,亏欠了许多人,不由轻轻的叹息一声。 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宋清音必当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她亏欠的,亦会好好弥补。 第二章 你要做什么? 翌日。 宋清音早起梳妆,打扮整齐,吉时一到,便被喜婆引入轿中。 两顶喜轿,并排放着,宋家上下围着宋紫舞的轿子依依不舍,叮嘱不断,她这边,无人问津,清冷的很。 宋清音早已经习惯了,索性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她知道,世子不会来。 他本就性情乖张,王府上下,无人敢管,王妃苦劝无果,不得已派了个侍卫带着面具前来迎亲。 宋紫舞等了一个时辰,颜面尽失,仗着婚姻是皇上所赐,一进王府便大吵大闹,想给王妃一个下马威,王妃当时虽没说什么,日后却没再给她好日子过。 宋清音并没对王府抱有多大的幻想,这一世的她根本就没有成亲的心思,不过是知道世子爷另有所爱,才答应替嫁。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她需要宋家的嫁妆和王府的银钱,以及她要找的人,就在京城。 爆竹燃起,刘子修喜气洋洋的声音从轿外传来,片刻之后,锣鼓声逐渐远去。 宋清音闭着眼说道:“起轿,去王府。”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轿夫和喜婆的口中,众人不由面面相觑,新郎官还没来,哪有自行上门的道理。 宋夫人也听到了,不由冷笑了一声,紫舞果然有先见之明,世子爷的确不是良人。 “既然新娘子等不及要上门,你们还磨蹭什么,赶紧抬走。” 夫人发话,喜婆立即招呼轿夫,一路直奔镇北王府。 两刻钟的光景,轿子停下。 宋清音撩开轿帘,步履款款的从轿内走出。 镇北王妃正在劝说魏璟焰,听说宋家人来了,不由气得浑身直颤。 “不过是接个亲,能短了你什么,如今人家姑娘亲自上门了,这话若是传出去,让人家姑娘怎么活,丢的更是咱们王府的脸。” 房内拉着厚厚的窗帘,微暗的光线里,隐约可见一个背身而坐的男子,他手捏着酒壶,细品漫饮,墨色长袍散落在地,光是一个背影,就能看出此人的桀骜与嚣狂。 “咱们镇北王府,何时有脸了?” 低沉的声音从暗影处传来,语气中尽是讥讽。 王妃脸色一沉。 “莫要信口胡言,皇上能为你赐婚,就代表他没忘记咱们王府,即便你父亲不在了,你也是大魏的世子爷!” 魏璟焰哼一声,又喝起了酒,却听门外响起了一道淡若清泉的声音。 “臣女宋清音求见王妃。” 王妃微微一愕,不是宋紫舞吗,宋清音又是谁? 魏璟焰到像是来了几分兴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越过王妃,拉开了房门。 宋清音正好抬头,一张带着金属面具的脸,映入了她的眼帘。 确切的说,是半张。 另外一半面白如玉,俊美无俦,两片薄唇微抿,锋锐的目光中夹杂着五分戏谑,四分凉薄,还有一分阴鸷的狠。 没等宋清音仔细打量,下颌已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 魏璟焰垂眸觑着她,漫不经心的问:“宋府送来的通房?” 宋清音并没有回避,她直视着魏璟焰,平静的说道:“并非,我是宋府的庶出宋清音。” 世上从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手眼通天的镇北王府,与其被他们查出,不如自己言明。 镇北王妃脸色顿青。 “放肆,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竟敢拿庶出之女糊弄王府,当真以为王爷不在,我镇北王府便可任人欺辱了吗,来人,备轿,我这就进宫面圣。” 魏璟焰已兴致缺缺的放开了手,甩袍返回房中。 “母亲刚才不是还怕人家姑娘活不得吗,这会又要入宫,她若吓死在王府,岂非晦气。” 王妃沉吟片刻,冷声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清音提裙跪下,恭敬的说道:“家妹惧怕世子爷,临时改了主意,臣女为庶,不敢不从,还请王妃怜爱,让臣女留在府中。” 瞧着她腰上挂着一块黑白相间的阴阳鱼,王妃脸色微缓。 “这枚玉可是道家之物?” 宋清音躬身:“正是,臣女自七岁起,便在上清观聆听道经,近日刚回京城。” 听到“上清观”三个字,魏璟焰的眸色起了些许变化。 王妃又仔细的打量了宋清音一眼,听说宋紫舞刁蛮任性,毫无女子风范,反观宋清音知书达理,相貌秀雅,不由多了几分喜欢。 能潜心向道之人,心性与品行万不会差,成亲当日若闹出此等笑话,的确会成为京中的笑柄。 只是,这口气她却不能忍,定要寻个合适的时机,将此事告知皇后,也正可探探皇上的态度…… 想到此处,王妃语气放柔。 “罢了,不论你是谁,既然是被红轿子抬进来的,便是我王府的儿媳妇,只要你能尽心尽力伺候世子,我定不会亏待了你。” 说完便从怀中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红封,放到了宋清音的手中。 “焰儿不喜见人,更讨厌那些繁文缛节,拜堂礼便免了,从今以后,你就随焰儿住在洗剑阁,等你熟悉了王府,可随我一起学习管家。” 王妃的心思全在宋清音预料之中,她不着痕迹的捏了一下银封,恭敬叩拜。 “多谢母亲。” “起来吧,前院还有宾客,有什么话,咱们明日再说。” “清音遵命。” 宋清音目送王妃离开,略做犹豫,走进了房中。 “见过世子爷。” “过来说话。” 宋清音步履从容的走到了魏璟焰的面前,黑暗里,他的脸更显棱角,亦让人倍感压迫。 “你怕我?” 魏璟焰眯着眼,声音不冷不热,让人难以琢磨。 “不怕。” 宋清音知道自己不是他的真命女,这位世子爷虽然脾气暴躁乖张,对待感情却认真的很,从来都没碰过宋紫舞。 却不料,腰上一紧,人已被他拉到了怀中。 宋清音惊呼了一声,欲挣扎起身,却被魏璟焰紧紧的禁锢,单是一只手臂的力量,足以让她反抗不得。 “你……要做什么?” 淡淡的酒气涌入鼻腔,冰凉的面具贴在了宋清音的脸上。 “你说呢?” 戏谑的笑声从耳边传来,却没有半丝暖意,反而让宋清音心底生寒。 难道……她错了? 第三章 猜出了她的身份 宋清音心头略慌,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声音依然平静。 “世子爷要在此时圆房吗?容妾身为爷更衣。” 宋清音扭过脸,她忍着心中的不适,笑容如花的看向了魏璟焰。 四目相对,魏璟焰瞬间放手,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狠狠的甩到了一边。 “宋家果然都是些欺下媚上之辈,着实让人恶心,滚去厢房。” 宋清音心头一松,魏璟焰虽然暴戾,对感情却无比忠诚。 在他的真命天女没有出来之前,他绝对不会染指别的女人。 宋清音拿捏了一下自己的神情,脸上带着四分委屈,三分不甘,以及两分不舍,身姿袅袅地躬身一福。 “是,妾身告退。” 马上有丫鬟将她引到了厢房。 关上房门,宋清音心里一阵轻松。 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不用处心积虑的帮扶烂泥般的丈夫,也不用与碎嘴的婆婆和刻薄的小姑子斗智斗勇,等魏璟焰找到真爱,她就可以拿着和离书离开,既是魏璟焰亏欠她在先,银子上的补偿,自然也不会少。 “你们都下去吧,不必在这服侍。” 宋清音屏退丫鬟,脱了厚重的喜袍,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这里的床铺比道观柔软的多,且起来的太早,宋清音也累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她走以后,魏璟焰拍了拍手,一个侍卫从门外走入,躬身道:“爷有什么吩咐?” 魏璟焰坐在黑暗中,声音已恢复了原本的冷冽。 “去查查上清观,我想知道这个宋清音,是不是一直都住在道观中。” “是。” 侍卫躬身离开,洗剑阁再度恢复了平静。 睁开眼,夕阳已落。 王府一片宁静,想来宾客们已经走了。 一天没吃东西,宋清音有些饿,房中却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宋清音揉了揉不断抗议的肚子,推开了门。 就见一二八年华的女子从门外走入,身着绫罗环佩叮咚。 门口的丫鬟忙上前福了福。 “见过表小姐。” 女子趾高气昂地摆了摆手。 “起来吧。” 宋清音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扫过,已大概猜出了她的身份。 此人应是王妃的外甥女,表小姐许月茹。 这个女人嚣张跋扈,刁蛮任性,上辈子没少给宋紫舞使绊子。 圆脸的小丫头听到门响,又将脸转向了宋清音。 “奴婢春香,不知世子妃有什么吩咐?” 宋清音和善的笑了笑。 “我有些饿了,未知王府什么时候传膳?” 春香恭敬的说道:“爷从来都不去厅中吃饭,世子妃若是饿了,奴婢这就让厨子准备饭食,给世子妃送过来。” 她模样可爱,宋清音挺喜欢,温和的说道:“那就劳烦你了。” “啧啧,还真是出身于小门小户,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那抹了一身香脂的女子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宋清音猜的没错,她正是家道中落的许月茹。 此时,她一脸不屑,鼻孔差点扬上天,本来还觉得日子太闲,不知找点什么乐子好,听说嫁过来一个赝品,顿时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当然,这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刘子修。 年初的元宵节,许月茹在灯会上见到了刘子修,瞧他长得一表人才,心里十分喜欢,奈何如今人在王府,一切都有姨母做主,王妃自然不会允许她嫁给一个罪臣之后。 听说他娶了宋家的姐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瞧着宋清音一身素衣,相貌也就比自己好看了一点点,不由讥讽道:“一个道姑也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劝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真的坐了轿子进了府,就是世子妃,人是你自己来的,表哥可没承认。” 眼见许月茹说话夹枪带刺,几个丫鬟都退到了一边,一半是害怕表小姐的淫威,一半则在等着看宋清音的笑话。 宋清音知道许月茹想给自己下马威,如果今日压不住许月茹,她在府中的日子必然也不好过。 想罢上前一步,笑容淡淡的说道:“确实是我自己来的,同意的却是王妃和世子爷,既然我已经住进了洗剑阁,还请表小姐尊称我一声世子妃。” 许月茹顿像听到了多好玩的笑话,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 “世子妃,哈哈哈,你配吗,你这种货色,在王府当丫鬟都不够格,识相的赶紧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可以看在表哥的份上,饶了你的不敬之罪。” “我为主,你为客,许小姐也是出身名门望之人,莫非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吗?” 宋清音声音淡淡,不急不缓,夕阳的光晕之下,莫名有股超凡脱俗之感。 上辈子宋清音为了和谐家宅,一味的怀柔,把自己憋出了一身毛病,为了维护刘家的名声,她更是忍气吞声,为他遮掩与寡嫂通奸之事,如今重活了一辈子,她无需再忍。 许月茹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她寄居的身份,霎时就被戳到了肺管子。 “你个小贱人,竟敢对我说教,今日我非撕烂你的嘴。” 她快步冲到了宋清音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宋清音反手抓住了许月茹的手腕,微一用力,便将搡扫倒在地。 “身为王府的表小姐,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若非亲眼得见,还以为是市井的疯妇,当真骇人听闻!” 许月茹气的要死,她笨拙地从地上爬起,又去打宋清音,说什么也得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抬手之际,忽觉手腕一紧,已被两根修长的手指夹住。 许月茹回过头,顿如见到了救星。 “表哥救我!” 宋清音也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人。 大冷的天儿,他的外衫仍然敞着,露出了里边雪白的中衣,配上凸起的喉结和紧抿的唇角,给人一种桀骜不羁之感。 眼见世子爷出门,丫鬟们都吓得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多看。 宋清音却是面不改色,迎上了那两道锋利的目光。 “难道我说错了吗?” 魏璟焰放开了手,却依然没有说话,眼神清冷淡漠,就仿佛在看一出好戏。 第四章 就算是死,你也必须死在府中 许月茹见表哥没说话,气焰更盛,再次抽向了宋清音。 宋清音的目光从魏璟焰的脸上扫过,最终还是决定还手。 她脚步一错,躲开了许如月,反手一巴掌,扇在了许月茹的脸上,声音清脆。 许月茹懵了一瞬,转身拉住了魏璟焰的衣角。 “表哥,她打我。” 魏璟焰挑起了狭长的眼,漫不经心的问道:“我看到了,那又如何?” 许月茹一下子被噎住了,好半晌才说道:“她……表哥,你要帮我报仇!” 魏璟焰脸色一沉,声音倏然森冷。 “是你技不如人,难道不该回去反省一番吗?来人!” 两个侍卫从暗处走出,许月茹虽然不甘心,却也不敢和魏璟焰对着干,她狠狠的瞪了宋清音一眼,便带着丫鬟匆匆的跑了。 宋清音微微躬身。 “多谢世子爷为妾身解围。” 魏璟焰走到了她的身前,修长的中指勾住了宋清音的下颌,一双黑湛湛的眼睛,睨着这张巴掌大的小脸。 “你会武功?” 宋清音很不习惯这样与他对视,却又不愿意示弱,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大了几分。 那样子犹如一只看到了老虎,必须要虚张声势的猫。 “会些。” 魏璟焰的手指从她唇上抹过,忽然低头问道:“你来王府,是为了刺杀我?” 低沉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犹如呢喃的恶魔。 宋清音心头一紧,继而一脸错愕。 “我为什么要刺杀世子?” 魏璟焰的手从下颌滑下,停在了她纤长的脖颈上。 “我在问你,你只需回答是与不是,切末说错了。” 疯子! 宋清音在心里骂了一句,神色坦然的说道:“不是,如果世子爷不满意这桩婚姻,现在就可以和离。” 魏璟焰看向了那双如蕴春水的眼,像是在考虑她说的真假,足有一盏茶之久,他才收回了手。 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冷冽。 “既然嫁入王府,就算是死,你也必须死在府中。” 魏璟焰一甩长袍,迈步回房。 看着他的背影,宋清音无声一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 现在说的越狠,以后脸就会越疼。 等他找到那个女子,就会从百炼钢变成绕指柔。 只是,他为何会问出刚才那种话? 到底是因为多疑,还是另有原因? 看着宋清音始终皱的双眉,春香忙小声说道:“世子妃不必多想,爷就是这样的性子,夜晚风大,还请世子妃回屋吧。” 宋清音淡淡一笑。 “不必管我,我想在外面走走,你们忙去吧。” 丫鬟们走后,宋清音不禁打量起了洗剑阁。 剑乃至厉之物,很少用于住处为名,会增戾气,且洗剑阁位于府南,五行属火,与洗字乃是死克,难怪魏璟焰的性子如此暴戾。 她上前两步,站到了假山之上,借着落日的余晖,俯瞰着整座王府。 王府后门临路,乃为对冲之象,格局西南宽,东北窄,成丁字形,这些都是风水学上的大忌。 怪不得王爷早逝,王府人丁凋零,就魏璟焰这么一根独苗,即便与心爱之人相守,亦是不得后,无善终! 幸好自己只在这住三个月,影响应该不会太大。 重生后的宋清音,已完全把自己当成了旁观者,这辈子,她不想再管多余的事,只为自己而活! 思量间,春香已取回的饭菜。 宋清音不太习惯吃饭被人盯着,就让她出去了。 饭后,她闲着没事,把住处的摆设重新安放一下,房中的花被她放到了北方,为财位,要有生机,床铺被她拉到了西南的坤位,男为乾,女为坤,得睡到正确的位置,才能安宁。 魏璟焰刚进院,就听到了吱吱嘎嘎的声音,剑眉微皱。 “她在做什么?” 春香忙跪在了地上,战战兢兢的说道:“世子妃要改变一下房中的风水,不让我们动手。” 魏璟焰挑了一下眉头。 她会看风水? 他走到了厢房的门口,抬手欲推门,又停住了。 不过是个不相干的女人,管她做什么,厢房既给了她,随她摆弄。 魏璟焰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宋清音忙活之际,许月茹正在与王妃哭诉她如何粗鄙,以及如何欺负自己。 与小门小户结亲已经让王妃很是不悦,若非前阵子有人给王府瞧过,若是不给世子爷娶妻,他必然会有血光之灾,王妃如何也不会答应与宋家结亲。 如今又嫁过来一个庶出,虽说表面上一派和气,心里却正顶着气。 “还嫌我不够烦吗,你不喜欢她,不去洗剑阁不就行了。” 王妃这也是对事不对人。 宋清音从小就被送到道观,足见宋家人的偏心,她也是身不由己,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许月茹咬了一下嘴唇道:“可她就住在那,我若想见表哥,必然就会瞧见她。” “你表哥未必想见你,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王妃起身走进室内,许月茹不由恨恨地跺了跺脚。 姨母对她向来百依百顺,就因为宋清音入府,一切都变了。 她越想越气,回到自己的住处,将一套白玉的瓷茶碗,全都摔在了地上。 “表小姐,莫要生气,身子要紧。” 丫鬟翠柳上前给许月茹顺着气,又小声说道:“王妃是因为道士的谶语娶的宋家女,小姐若想对付她,不如如此这般……” 许月茹听得双眼发亮,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就按你说的办……” 翌日。 宋清音早早起来,准备去给王妃敬茶,却被告知王妃身体不舒服,让她不用过去了。 宋清音知道王妃还没有消气,也必然会因此事迁怒宋家,她只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返回屋内,她将那七枚碧玺珠拿了出来,仔细的感知了一下,上边的气息还在,当可再续一些气运。 她掐算了一下方位,将珠子放好,然后又打开了装着母亲尸骨的红布包,宋夫人笃信玄术,怕母亲的魂魄回来报复他们,便让人找了一块石磨将母亲的魂魄镇住。 若非自己不愿替嫁,她定然也不会同意将这尸骨取出来。 想到上辈子宋夫人死活都不说出母亲的埋骨之地,宋清音的眼中不由闪过了一丝恨意。 第五章 可助世子爷一夜好眠 她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骨骸,声音哽咽的说道:“娘,女儿这就为你选一块风水宝,再做一场法事,让你早日投生,你的仇我也会为你报,你就安心吧。” 这时,一阵大风从窗外灌入,吹的帘幔飞起,仿佛是在回应宋清音。 宋清音将骨头重新包好,放在了枕边。 三日后回门,她正可借机为母亲重新下葬。 思量间,房门忽被人踢开,许月茹带着一众人走了进来,为首者身穿灰色的道袍,手拿白色拂尘,一派仙风道骨之相。 宋清音眉头微皱,此人脚步虚浮,双眼无神,即便穿上了道袍,也毫无到家之气,一看便知是个骗子。 “大师,就是此处,昨晚我听到这里有哭声。” 那道士四周打量了一圈,突然朝宋清音的枕边一指。 “这里的确有妖气。” 宋清音脸色微变,她以为不会再有人来这里,不想这许月茹依然贼心不死。 她立即把母亲的尸骨抱在怀中,许月茹的眼中顿时闪出了一丝兴奋,难道给她发现真的了?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给我交出来。” 许月茹手指着宋清音,气势逼人。 宋清音脸色微沉。 “与你无关,马上出去。” 假道士顿时借题发挥。 “此处妖气滚滚,定是有妖人在此,让我来看看,你究竟是何方的妖怪!” 许月茹已经按捺不住了,对跟在身后的家丁说道:“来人,把她手里的东西给我抢下来。” 家丁立即冲了过来,却被宋清音一脚踹飞,她在道观这么多年,并不止学了风水易术,也学了拳脚功夫,她虽然不是魏璟焰的对手,对付几个普通的家丁,到还不成问题。 见她如此护着怀中的东西,许月茹越发觉得自己得逞了,只要是宋家的人,就都该死,这一次,她定让宋清音永远都不能翻身。 “都给我上,按住她!” 宋清音抓起了桌子上的烛台,砸向了一个家丁,继而又一脚踹倒了另外一个,冲到了门外。 房间内空间太小,对她十分不利。 宋清音也不想在这些人身上多浪费力气,出门就直奔魏璟焰的住处。 虽说都在一个院子里,但是这个院子却不小,正房与厢房之间,还隔了一个很大的花坛和假山,许月茹追到门口,宋清音已经进去了。 房中人如昨天一般,挡着厚厚的窗帘,暗沉的光线,让人心口发闷,压迫感被增。 厅中的软榻之上,斜握着一道颀长的人影,他单手托着腮,侧身而卧,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 床前燃着袅袅檀香,在这淡淡的香气之中,宋清音还闻到了些许朱砂的味道。 朱砂可安神,他八成是睡了。 宋清音朝门口移动了一下脚步,却听床边人淡淡说道:“过来。” 宋清音心头微跳,此时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个不时发疯的世子,好像比姓刘的破落户还要难对付。 “妾身并非有意打扰,实在是事出有因。” 宋清音抿了一下唇,步子缓缓朝魏璟焰挪动,嘴却没停。 “表小姐不知在何处请了个道士,非说我的房中有妖气,还要抢我母亲的骸骨,妾身避无可避,这才来到了世子爷的住处。” “为什么要带着骸骨?” 魏璟焰似被勾出了一次兴趣,缓缓抬起了头,黑暗之中,面具寒光闪烁,配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让人心底生寒。 宋清音紧了紧手指。 “我母亲遭奸人所害,尸骨亦不得安宁,我父亲逼我入王府,我才有机会将母亲的尸骨拿出,日后则一福地下葬。” 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王府的确不该放骨,若世子爷应允我今日出府安葬母亲,我愿意为世子爷的住处重新布置,将混乱的风水拨乱反正,可助世子爷一夜好眠。” 魏璟焰轻哼。 “荒谬,我看遍天下名医都未能治好不眠之症,去去几个摆设,就能顶用?” 宋清音正色道:“风水易术暗合人一生之气运,好的风水可让人逢凶化吉,财运恒通,不好的轻则久病不愈,重则命丧黄泉,世子爷因为少眠之正,整日不见阳光,周身之气,阴盛阳衰,若不改变整个屋子的布局,必然会遭厄运。” 魏璟焰眯了眯眼,轻嗤。 “倒是与那些江湖骗子说的差不多。” 见他不信,宋清音又说:“世子爷近日必然厄运连连,这便是征兆,用不了多久你便会心慌头疼,若阴气彻底入体,再想拔除可就难了。” 魏璟焰并没有头疼过,因为睡不好觉而昏胀倒是真的,可自从宋清音说完,他的头虽然真的有些隐隐作痛了。 那疼痛越发的剧烈,魏璟焰强压着那股真心的疼,手指却已不受控制地打起了颤。 宋清音放下了怀中的骸骨,抬手取下了头上别的银簪,抓起魏璟焰的右手,又准又快地扎在了他的虎口上,疼痛骤然轻。 魏璟焰的目光落在了那只白皙的小手上,莫非是她对自己使了手段? 不会,她没有那个机会,应该只是会医术。 一个女子,既懂风水,还懂医术,又恰巧出现在了王府,不得不让魏璟焰浮想联翩。 却不知她的武功如何? 他忽然伸手,揽住了宋清音的腰,手臂用力一带,宋清音顿时跌在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上。 四目相对,魏璟焰唇角微扬,带着几分戏谑的说道:“如果你能靠自己的能力,挣脱我的手,我便答应!” 这么简单? 宋清音略略挑眉,想到上一世魏璟焰到死也不过碌碌无为,想必也没什么真本事。 暗自在心中松了口气,宋清音默不作声的开始用巧劲想要挣开束缚。 可过了良久,依旧是丝毫未动! 怎么回事? 宋清音心猛地一沉,难道这魏璟焰和她想的不一样? 她带着几分探究的抬起头,却未曾想,直接撞进他那双深邃又肆无忌惮的眸。 魏璟焰蓦地笑了,低低的笑里染了些暗哑。 这个男人在耍她!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清音本要发作,但却猛然回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 第六章 比她想象的要疯一百倍、一千倍! 她不能在这种时候和魏璟焰置气。 虽看不出他的实际功力,但就凭方才的试探,宋清音能感觉到,他武功不一般。 跟他上一世的废柴形象全然不符。 在心里飞快盘算了一番,宋清音抿抿唇,故作一副娇柔的作态,小声的开口,“世子,咱们靠的,是不是有点太近了?您是想……” 这做作的语调霎时让魏璟焰厌恶的蹙了蹙眉,不等宋清音再说话,他便直接将她甩到地上,凉薄的吐出三个字,“没意思。” 而地上的宋清音则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魏璟焰定会为他那真爱守身如玉的,又怎么会跟她发生些什么? 所以,她这招百试百灵。 下一瞬,她冷静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不卑不亢的再次看向魏璟焰,“既已挣开,世子可愿意兑现诺言?” 亲眼瞧着她像是变了个人般,魏璟焰轻笑一声,眼里笼罩着浓浓的兴味,“本世子说到做到。” 太好了。 宋清音悬着的心这才算放了下来,可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宋清音!你果然在这!” 不等屋内人反应,气势汹汹的许月茹就带着众人闯了进来。 在看清还有魏璟焰在时,许月茹骂骂咧咧的表情当即有了几分收敛,讪讪道:“表、表哥。” 上次魏璟焰说她技不如人,她本还有些怨恨在心,奈何她这个表哥气场太足,她光看一眼就有些犯怵。 而且那次后,她还特地找人打听了下魏璟焰的“丰功伟绩”,知道他有多狠戾后,她也不敢主动招惹了。 见她被魏璟焰吓成这样,宋清音嗤笑一声,视线冷冷投了过去,“表小姐,这儿可是王爷住的地方,怎么,表小姐找来的人是也要说这妖气滚滚?” 许月茹被她这话一惊。 她哪里敢说?她这个表哥实在是阴晴不定,所以就算她把“实情”给说出来,也不敢保证他会站在自己这边。 于是,她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倒是她身边的道士,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先是装模作样的在房内转了一圈,最后在离魏璟焰不远的地方,斩钉截铁道:“这儿有妖……” 魏璟焰闻言,不着痕迹的抬眸看了他一眼。 压迫感十足。 那道士下意识的一哆嗦,卡在喉咙里剩下的半截话怎么都说不出了。 而魏璟焰则面无表情的勾勾手,示意他过来。 道士虽然不明,但迫于压力,还是抖着双腿,一步一步颤着走到魏璟焰面前。 下一瞬—— 魏璟焰那双布满青筋的大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道士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双眼瞪得老大,因为窒息,满脸通红,本能的求生欲让他胡乱摆着双手。 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的挣扎就像个笑话。 不过片刻,他就没了气息。 目睹了这一切的许月茹,脸都吓白了,直到那道士昏死过去,她才后知后觉惊恐的睁大瞳孔,尖叫声几乎要冲破房顶,“啊——” 下一秒,她也跟着晕过去了。 场面一度混乱。 只有宋清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此时的她也好受不到哪里去,亲眼看到一个大活人在自己面前被掐死,而始作俑者却全程漠然,表情更是就像在碾死一只蚂蚁般轻易…… 宋清音只觉寒意从脚底板,一点一点的沁到了头顶。 她方才看出,魏璟焰不过是因为不耐,就直接就掐死了这个装神弄鬼的道士。 只是因为不耐。 而她刚才跟他对话时,他也是那样的不屑。 是不是她若做错了一步,被掐死的人也有她一份? 明白这一点的宋清音,手止不住有些抖。 疯子、变态! 这魏璟焰比她想象的要疯一百倍、一千倍! 她要尽快脱身,必须要尽快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深呼吸一口气,强压下所有情绪后,宋清音这才看到,魏璟焰在盯着她,眼神十分嘲弄。 怕了么?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 看来她和那些女子,也没什么不同的。 那目光让宋清音很不舒服。 但她还是淡然、从容的与他对视,全程没有丝毫的退缩。 两人视线相撞,魏璟焰眯了眯眸,下一秒,宋清音声调郎朗,“王爷,无事的话,妾身就先告退了。” 外人在王府中死了,定是要乱一番,那许月茹也晕过去了,看样子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她正好趁这机会出府安葬母亲。 魏璟焰还未回话,只见宋清音就已经迈着步子款款离开了。 掀了掀眼皮,魏璟焰哼笑一声,倒是个会演的,目的达成就跑了。 罢了,就当为这日子寻点趣味了。 漠然看着下人们先是将已经惨死的道士抬出去后,又急急忙忙的将许月茹给扶走,他这洗剑阁才算安宁了。 只是刚阖上眼,一人便急促的又闯了进来。 是镇北王妃。 看着榻上的人毫无动静,再想到方才身边人告知她世子在府中掐死了个人…… 要知道,听完后的她气的差点没昏过去。 “起来!你还有脸在这睡着,光天化日之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可知这事若是传出去,王府的名声会如何?!” 懒懒托着下巴,泛着银光的面具闪了闪,魏璟焰的语气漫不经心,“那又如何?他在本王面前装神弄鬼,真有本事,能被本王徒手掐死?” “你!” 被他这话气结,王妃一时无言相对,甩了甩衣袖,“我不管你是为何,但日后,决不能如此行事,今日我可以帮你兜下,他日你再这般猖狂,定会留下祸根!” 言毕,王妃又匆匆离去,魏璟焰这一任性,后边还有许多事等着她要处理,既说不通,就不能在此浪费口舌。 镇北王妃离开后,宋清音也回到了厢房,思量再三后,她还是拿出几张符纸。 一旁的春香有些好奇的瞧了瞧,小心地问了句,“世子妃,您这是?” 宋清音淡淡笑了笑,“无事,用这符纸防小人。” 这小人指的自然是许月茹,而这符纸的作用就是去凶引吉,只望用了它后,许月茹能少来作妖叨扰她。 第七章 她到底有几分能耐 洗剑阁,烛火通明。 “回世子,世子妃回到卧房后,在墙壁四周都贴了符箓,属下找人去问过了,的确是上清观的手笔。” 身着黑色劲装的侍卫,恭敬垂首。 面前长案后,魏璟焰把玩手里翡翠酒杯,想到白天那个女人说的话,面具后的眸子露出几分凉薄。 为了对付他,宫里那位还真是下了心思。 “世子,需要动手吗?” 侍卫拿捏不准魏璟焰的心思。 翡翠酒杯被随意扔在一旁,“不必,明日让她过来见我。” 他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有几分能耐。 宋清音被请到魏璟焰卧房时,还有些错愕,她还以为,以这人谨慎的态度,至少没有这么快召她过来。 和昨日一样,房间有些昏暗。 宋清音进入房内后,房门随后紧紧关上。 魏璟焰坐在椅中,只淡淡瞥了她一眼,宋清音惜命得很,双膝微微下曲,秀气的脸上不见半分情绪外露。 “世子,不知今日唤妾身过来,所为何事?” “昨日你不是说,本世子的房中有不少摆件位置欠妥?” 魏璟焰把玩着一把镶嵌着玲珑宝石的匕首,微微挑眉,“今日本世子的房间交给你,若是有差错——” 匕首开窍的声音,伴随话声落地。 森冷的光芒,刺到了宋清音的眼眸。 还真是她预料到的这件事,拿捏准了魏璟焰的想法,宋清音心情反而平静下来。 “那就多谢世子信任了。” 宋清音缓缓道。 旋即抬头开始打量魏璟焰房中布局。 她走到窗前,看着那光滑明亮的铜镜,又回头看了眼床,毫不犹豫的将镜给砸碎了。 动静大的很,连外头院子里的丫鬟侍从都给惊动了。 “世子房里这是在?” 有侍从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小声问候在外头的春香。 一刻钟前,世子妃进了世子屋里,这才多久,就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怕不是二人在屋里打起来了? 春香眼观鼻鼻观心,小声维护自己世子妃:“干活去,不该问的别问。” “……哎,可怜。” 侍从只以为春香是不敢说,自以为宋清音估计是要命丧于此了,摇着头回了自己的位置。 半个时辰后。 屋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总算停止。 宋清音从怀里拿出帕子,边擦着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边走到窗前,用力推开窗户。 一刹那。 清晨阳光洒入进来,魏璟焰黝黑的眸子眯了眯,像是不太习惯这样明亮的光线。 “你干什么?” 他声音冷了几个度。 “房中光线昏暗,主前途黑暗,住在这里的人,性格阴鸷孤僻自大,最好的化解方式,就是——开窗。” “房中上方有横梁通过,大凶,住在这里会前途不顺,可在房梁下方悬挂铜葫芦化解。” “铜镜对门,凶,主口角之争……” 宋清音不慌不忙,将自己改过的方位每一处说给魏璟焰听。 这些地方如果不细看,不容易发现其中端倪,也难怪他会变成这样的性格。 “世子房中当前需要改动的就是这些,如没有其他要事,妾身先告退了。” 可怜归可怜。 她还不想和这位世子有任何过多接触。 魏璟焰眼神晦暗不明,看着地上被她砸了或是扔了的那些价值千金的摆件,“若是没用,本世子可不会善罢甘休。” “等今夜过了,是真是假,世子心中自有分晓。” 她不卑不亢,直视着魏璟焰的眸子。 眼神淡然无惧,看得他有些莫名兴致缺缺。 “出去。” 他挥挥手。 宋清音垂眸,应了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才踏出门槛,候在外头的春香赶紧跑了过来,压低声音:“世子妃,你没事吧?” 宋清音茫然的眨眨眼,看到她眼里的担心,还有院子里其他人的疑惑的错愕,随即明白过来。 “无事,别担心,世子找我说话而已,走吧。” “是。” 春香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落地,喜滋滋的跟在宋清音身后。 她还以为,闹出那么大动静,世子妃肯定被世子……看来世子妃本事真不小。 入夜。 身着雪色寝衣的男子躺在床上。 半张面具泛着阴冷的光芒,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床顶,眼里已经有了几分血丝。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许久。 每次入睡,梦里总会有各种魑魅魍魉,他不怕那些鬼祟,却要在梦里无数次见证至亲遭受各种折磨的惨状…… 今夜,会不会也是这般。 想到宋清音淡定自如却又自信满满的神情。 魏璟焰缓缓闭上眸子—— “焰儿,爹爹给你特意带来的小马驹,喜欢吗?” 面前,正值壮年的英武男子,牵着一匹枣红的马,另一只手,抱起了幼年时的魏璟焰。 父子俩有说不完的话…… “世子,世子?” 耳边传来急促的声音。 魏璟焰猛然睁开眼,见到面前侍卫着急紧张的模样,有些愣神。 “怎么了?” 侍卫看他安然无恙,松了口气,马上拱手请罪。 “世子每日卯时便醒,今日已经巳时,属下怕世子遭遇不测,才贸然打扰世子……” 巳时? 魏璟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了眼侍从,他又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竟然果然到了巳时。 昨夜,他同样也做了梦,可梦里不再是那些鲜血淋漓的诡异场景,他甚至梦到了自己和父亲促膝长谈。 这到底是凑巧,还是宋清音真的有几分本事? 魏璟焰醒后不久,消息就就春香传了回来。 “世子妃,听世子院子里的人说,世子今日巳时才醒,昨日夜里也没起夜呢。世子肯定很高兴,世子妃您要不要去看看世子?” 春香的眼神,无比崇拜,顺势撮合二人。 宋清音神色淡淡的吃着面前的午膳,自行忽略春香的话。 “是世子福泽深厚。” 她可不认为,就靠着这个就能打消魏璟焰对她的怀疑和厌恶。 毕竟这位世子殿下心尖尖上的人,不是她。 她只需要在这王府内自保便可。 想着和他拉拢感情,不如想想明日回门,又该是什么光景。 第八章 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宋清音没把回门太当一回事。 她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和宋家也没有什么感情。 况且。 王府这头,不满换嫁,定然也不会看重回门宴。 翌日一早,宋清音打算随手收拾些物件,算作是回门礼,收拾了一通,也才一个木匣子。 刚要走。 王妃身边的嬷嬷来了,热情的行了礼:“世子妃,王妃有请。” 宋清音回了礼,一句也没多问:“晓得了,劳烦嬷嬷跑这一趟。” 这话说得熨贴。 传话的嬷嬷高看了宋清音一眼,早听说是个换嫁的,还是庶女,这容貌和脾气,倒是比那个嫡出的要强出不少。 最重要的是……听说昨日,还在世子房内待了许久才出来。 整个府里都传来了。 宋清音跟着嬷嬷去了王妃的院子。 才进葫芦门,就见到院子里堆了三个红木箱子。 一个箱子里,装的是布匹,数量挺多,只是都是些不值钱的布料。 一个装的是首饰,多数都是银饰。 另外一个,则是些寻常药材。 “母妃。” 宋清音行礼。 “起来吧。” 王妃看着面前身着红色罗裙的女子,今日是回门宴,穿着喜庆些,只是脸上没什么喜悦表情。 也是。 想着自己儿子今日一早过来,开口就是拒绝和她一起回门的话。 王妃眼神多了几分怜悯,可怜悯归怜悯,宋家干出换嫁的事,这口气,她可咽不下。 “今日是你的回门宴,本该是璟焰陪你去,你也知道,璟焰身体不适,若是去那些肮脏之地,沾惹上了些什么龌龊之物,我这个当母亲的也担心。” 王妃指桑骂槐,说宋家是肮脏之地,本以为宋清音会不悦。 没料到。 宋清音居然风轻云淡的点头,表示理解。 “母妃说的是,世子身体抱恙,还是少走动的好,儿媳自己回门便是。” “那些是我吩咐人给你备下带回去的回门礼,你瞧瞧,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王妃指了下院里的三个红木箱子。 还以为宋清音会羞恼,哪个嫁入高门大户的,看到这样的回门礼会不动气? 别说是王府了。 便是寻常富贵点的人家,都不会拿这样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来。 “没什么需要添置的,衣裳、药材、首饰齐全,儿媳代家人谢过母亲。” 宋清音再度屈膝行礼道谢。 想到宋家人见到这些回门礼的表情,她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不得不说,羞辱人,还得看王妃。 王妃没多说什么,吩咐人将回门礼抬上马车,宋清音只带了春香一同回门。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王妃笑着同身边伺候的嬷嬷说话:“你说这个世子妃,我活了这么大年纪,倒是没见过她这样的,你瞧见没,见到这些回门礼的时候,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要不昨日怎么能安然无恙的从世子房中出来呢,可见世子妃是不一般的。” 嬷嬷也笑道。 王妃笑意加深。 “这孩子倒是个潜心修道的,希望她能真的给璟焰带来福气……倒是宋家,攀权附贵,我还真是好奇见到这些东西,他宋家又是什么嘴脸!” 宋清音离府回门,只带了三箱子上不了台面的物件的事儿。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传到了魏璟焰耳朵里。 “只带了这些?” 魏璟焰皱眉。 “她什么反应?” 侍从摇摇头,感觉有些匪夷所思:“世子妃很平静,带着那三箱东西就走了,一丝不高兴都没表现出来。” 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位世子妃的忍耐力。 要说她是普通人,那也太牵强了,换做普通女子,估计早羞愤得落泪了。 “不仅没有问这些回门礼,连世子您不陪她回门,她也没多问一句。” 魏璟焰冷哼一声。 如果是派来的细作,回门自然是要通报消息。 他不陪同一起,那不是正中她下怀。 他倒是想看看,若是他忽然出现,她到时候的表情,该有多精彩…… 宋清音完全没理会那么多,靠着马车车身闭目养神。 春香在旁边絮絮叨叨的给她打抱不平:“待会拿着这些东西去,世子妃,怕是要被人笑话吧,不如我们让马车中途停停,去另外置办一些?” 她担心宋清音因为回礼的事情受委屈。 在王府受委屈,万一在娘家也不被理解,多可怜。 春香急的不行,宋清音闭着眼,含笑道:“值钱的东西留给值钱的人,不值钱的人和事,都无需多费心思。” “那不是您娘家吗?” 春香懵了。 娘家…… 呵,宋清音心里无声冷笑。 直到马车停下,那三箱子回门礼被卸下,宋夫人和宋紫舞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宋夫人不可置信的拉开一匹布料,手指都在发抖:“这,这些就是你带回来的回门礼?” 这粗糙的布料,穿在身上都怕膈皮肤。 她还以为宋清音会带些值钱的布料首饰回来,大早上她就在门口等着了,结果呢? “是不是你把好东西给私吞了,只给我们带回来这些?!” 宋紫舞也大失所望,姣好的面庞几近扭曲。 都无需宋清音说话,春香护犊子的一个健步上前,冷声斥责:“大胆,这是你们对世子妃说话的态度么,这些……这些就是回门礼貌,若是不信,你们,你们大可去我们王府问问,少在这儿给我们世子妃泼脏水!” 给宋夫人和宋紫舞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去王府质问。 宋紫舞咬着后槽牙,心里稍稍失落了一番,不知看到什么,又委屈巴巴的掉眼泪。 “姐姐,我和母亲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些意外罢了,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 “紫舞妹妹。” 宋紫舞话未说完,一道宋清音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宋清音浑身血液凝固,眼神本能的看过去。 身着蓝色锦袍的男子,正提袍而来,面容俊秀,充满书卷气息。 而实际上。 只有宋清音知道,这个男子,多狼子野心,多人面兽心。 刘子修。 这张脸,化为灰烬,她也不会忘记。 春香被宋清音的手捏的有点发疼,忍不住闷哼一声,刚好将宋清音的思绪拉了回来。 “子修哥哥,你和我爹爹说完话啦,姐姐,这个是子修哥哥,我相公,你们见过,往后我过上好日子,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宋紫舞炫耀般的,靠在刘子修身旁,眼里是遮掩不住的嘲讽奚落。 第九章 高兴得太早了 她是千金之躯。 宋清音这个不值钱的,嫁给了魏璟焰,一开始她还有些担心王府真的把她给当回事。 现如今看到这些回门礼,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等日后刘子修成为首辅,宋清音给她提鞋都不配。 “子修见过世子妃。” 刘子修看了眼宋清音,那双看起来看狗都深情的眸子划过一丝嘲讽和轻曼,问安也只是草草了事。 春香气得不轻,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按规矩,给世子妃问安是要三跪九叩的,这门子请安是什么道理?” 她总算知道。 为什么世子妃根本不在意回门礼是贵重还是轻薄。 她本来就在宋府不受待见。 “三跪九叩?” 宋紫舞故作天真的眨眨眼,说话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姐姐,我们姐妹二人感情深厚,这些就不必了吧,而且子修哥哥前途大好,犯不着为了这些小事不高兴,你说是不是?” “你——” 春香被宋紫舞字里行间的怠慢弄得来火。 刚要反驳。 手背被人轻轻敲了敲,春香止住声音,看向宋清音。 她清丽的脸上,嘴角挂着一抹笑意:“无妨,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说罢,搭着春香的手进了府门。 看得宋紫舞一愣一愣的。 她还以为宋清音会生气,会恼怒,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态度,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沙包上,心里的那点得意骄傲瞬间大打折扣。 “怎么了,她惹你不高兴了?” 刘子修察觉到宋紫舞神情不对劲,温柔询问。 宋紫舞立刻露出笑容,粉腮飞起两团红云:“没有,她是我姐姐,虽然是庶出,可我们毕竟都是宋家的女儿,看姐姐过得不好紫舞心里难受罢了。” 言罢,又羞怯的看了眼刘子修。 “只要子修哥哥别忘记我的好,哪怕是得罪姐姐,我也不在意的。” 这番话,说得刘子修心里畅快极了,此时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他偷偷拉住宋紫舞的手。 “你待我一番热忱,子修定然不忘。” * 一行人跟着宋清音进了膳厅。 春香一路上都气鼓鼓的,见到膳厅里摆放着山珍海味的席面,脸色总算好看了些许。 “世子妃,看来您父亲母亲还是惦记着您的,您瞧,席面置办得不错。” 春香示意宋清音去看席面,想让她开心些。 宋清音只是略微瞥了一眼,脸上没有丝毫情绪,这丫头,高兴得太早了。 果不其然。 一盏茶后。 宋夫人迟迟没说入席。 直到宋紫舞和刘子修从外头进来,宋夫人才喜滋滋的站起来,“快些入席吧,饭菜都凉了,今日让厨子做的都是你爱吃的。” 这话,竟然是对刘子修说的。 看都没看宋清音一眼,热络的招呼着刘子修落座。 春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 这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一家子! 刘子修道了谢,和宋紫舞就要落座,此时,一道冰冷,带着嘲讽的女声传来。 “若是我记得不错,今日是我的回门宴,我倒是第一次听闻,新娘子不入座,一个外人先落座的。” 宋紫舞的冷嘲热讽,她能无视。 毕竟不与傻子论长短。 可打着她的脸来讨好刘子修,她可就不喜欢了。 膳厅的笑声戛然而止。 宋夫人瞬间变了脸色,也不顾还有春香这个外人在,冷笑一声:“宋清音,你还真把自己当做什么世子妃了,王府若是真把你看得重要,会让你如此寒酸的回府?” 她招呼管家过来,“也别说我这个当嫡母的对你不好,今日是紫舞的好日子,可不能沾染上了你的晦气,管家,去给我们世子妃另外安排一桌,就安排在厨房吧。” 竟然连上桌都不给。 宋清音身形未动,只是眼神尤为冷冽。 “看来母亲是忘了,我是为什么才嫁到王府,过河拆桥的本事,清音自愧不如。” “放肆!” 一直没吭声的宋老爷听她这么说。 生怕在刘子修跟前丢了面子,呵斥道:“这是你对你母亲说话的态度?这些年在道观里修生养心,都养到狗肚子里去了!” 宋老爷嫌弃的看着自己这个本来就不够亲近的女儿。 越看越是烦闷。 不耐烦的吩咐下人:“把她带下去,省的在这儿丢人显眼。” 总归是个不讨喜的世子妃,就算她真的回去告状,也不怕王府派人来问责。 宋府家丁见状,一个个撸起袖子就要来赶人。 吓得春香连忙往前一步,护住宋清音。 宋清音刚刚握起拳头,刚要反击,膳厅外,忽然传来一道戏虐的声音。 “本世子竟然不知,宋府的架子这么大,竟然欺负到本世子的世子妃头上来了。” 这声音……宋清音错愕的看向门口。 身着墨色绣金丝锦袍的男子,拾阶而来,脸上带着半边面具,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嘴角正噙着讥讽的笑容。 不是魏璟焰又是谁? 他不是不来吗? 宋清音纳闷的收回了宽袖当中的手,静观其变。 宋老爷和宋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了错愕,还是宋老爷先回过神,赶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不知世子前来,有失怠慢,望世子爷恕罪。” 宋夫人也赶紧朝宋紫舞使脸色,刘子修早先人一步,快步走到魏璟焰跟前。 “这些都是误会,世子殿下,还请和世子妃一同入座。” 那笑容,看得宋清音心里冷笑连连。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刘子修阿谀谄媚的本事是一点没落下。 上辈子,她看到刘子修这样,还心疼他为了前程折腰,如今看来,这不是他自己的选择么? “误会?” 魏璟焰挑眉,脸上不见喜怒。 “本世子可不见得这是误会,你说是不是?” 后半句话,是问的宋清音。 宋清音拿捏不准魏璟焰的想法,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没做声。 宋老爷见状,以为宋清音是不敢吭声,马上挺直了腰板:“可不就是误会,微臣只是见清音这个孩子一人回门,以为是在王府伺候世子不周,想给她一些教训罢了。既然世子来了,想来之前那些都是误会,来来来,快入座用膳吧。” 第十章 这下好了,全泡汤了 宋老爷招呼魏璟焰落座。 让他坐在了主位。 这可是个和王府拉近关系的好机会,等魏璟焰落座,宋老爷和刘子修等人就要跟着落座,也不理会宋清音是否入了席。 宋清音看着他们一脸谄媚的嘴脸,心里冷笑连连。 他们正要坐下。 “慢着。” 魏璟焰冷声道。 “怎,怎么了?” 宋老爷不解。 “本世子有个癖好。” 魏璟焰恶劣一笑,不顾宋老爷和刘子修僵硬的脸色,缓缓道,“三品以下的臣子,不配和本世子同席用膳。” 膳厅里,静悄悄的。 若不是在上清观待了那么多年,养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 这会儿说不定还真是会笑出声。 她还真的没见过她这位便宜爹和嫡母,还有宋紫舞他们露出这般羞耻又无奈的表情。 魏璟焰是在羞辱他们。 还是明晃晃的羞辱。 可这又如何。 魏璟焰在京城里本就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他要做一件事,羞辱一个人,从来不问理由。 宋清音正在心里暗暗发笑。 “你。” 魏璟焰冷不丁的伸出手,指着她。 “过来伺候本世子用膳。” “是。” 宋清音走过去,在魏璟焰身边坐下。 整张席面,只有宋清音和魏璟焰二人落座,宋家夫妇和宋紫舞、刘子修四人,像是木雕一样站在一旁。 宋老爷一张脸又青又白。 宋夫人和宋紫舞的牙齿都快咬碎了,偏偏还不敢表现在明面上,只能狠狠搅动着手里的帕子。 宋清音以为魏璟焰只是做做样子,没曾想这位大爷竟然还真的用起膳来了,每一样,都只吃了一些。 用膳的模样,斯文优雅,倒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一般。 说是让她伺候他用膳,实际有春香伺候,她也无需动手,配合着魏璟焰慢条斯理的用膳。 等宋清音放了筷子。 魏璟焰才如同施恩一般,冲宋老爷道:“岳丈,你们自便。” 宋老爷:“……” 他看了眼席面上的膳食,都已经被吃动了。 在自己府里吃残羹剩饭,这可是头一回! “怎么,我吃过的东西,岳丈吃不下?” 魏璟焰故意问道。 眼神犹如寒冰一般,从宋家人身上划过,看的宋老爷子后背一阵发凉。 他陪着笑:“怎么会,我只是有些受宠若惊,我这就吃,这就吃。” “可别忘了招呼你夫人一起啊。” 论“雨露均沾”。 魏璟焰可是做得足足的。 宋清音忍着笑,看着宋家人和刘子修绿着脸,落座用膳。 正看得热闹呢。 “还不走?” 魏璟焰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 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几分探究:“难不成还打算在这儿伺候他们用膳?” 宋清音:“……” 可别想从这人嘴里听到什么中听的话。 门,她也回了。 气,魏璟焰也帮她出了。 再留在这里,也无益。 宋清音再度看了眼正坐在桌前,味同嚼蜡的宋家众人,还有刘子修一眼,跟着魏璟焰一同离开了。 他们前脚才走。 后脚,宋夫人就摔了手里的筷子,她气得直喘气,碍于刘子修还在,只能强忍着怒火,吩咐人送刘子修回去。 等只剩下他们一家子,宋夫人才发起牢骚。 “我早晓得这个宋清音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如此摆我们一道,明明那煞神跟着她一同回来,她竟然还装蒜!” 想到方才吃的残羹剩饭,恶心得她又连连漱口。 宋紫舞看着自己母亲大发雷霆,没吭声,只看着面前那三大箱子红木箱子。 发火了半日。 没等来自己女儿说话。 宋夫人一抬头,只见宋紫舞盯着那三箱子回门礼,心里一惊。 “你和那刘子修说得如何了,你可是下嫁,他们刘家不得拿出些贵重彩礼出来?你可别像宋清音这般无用,只会逞表面威风,瞧瞧这带回来的什么东西?” 一提这个,她就来火。 本来以为,可以让宋清音带些好的回门礼来,好让她给宋紫舞充嫁妆。 这下好了,全泡汤了。 “娘!” 宋紫舞撅嘴撒娇。 “我不是都说了吗,不要看重面前得失,往后刘子修可是位及首辅,现在刘家日子难过,你又不是不知,我们若想往后刘家记着我们的好,就得先雪中送炭。” “送碳?怎么送碳?” 宋夫人预感不妙。 宋紫舞讪讪一笑:“我已经和刘子修说了,我会从嫁妆当中拿出一部分来充当彩礼……” “什么?!” 宋夫人两眼一白。 身体踉跄了一下。 如今没有占到便宜不说,竟然还要从嫁妆当中抠出一部分来算作刘家的彩礼充门面。 她这个心哟,都在滴血,可事到如今,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猛喝了两口水,宋夫人总算清醒了些许,她撑着额头,拿出体己钱,忍着心痛给了宋紫舞。 另一边。 回王府的马车上,安静无比。 魏璟焰的眸子,若有似无的从对面的女子身上划过。 她倒是沉得住气,从上马车到现在已经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她一句话都没说。 “你就不问,我为何说了不和你一起回门,现在又忽然出现?” 魏璟焰没忍住,开口问道。 宋清音的眼神,终于从窗外挪到了他的身上,平静无波:“妾身问了,世子就会说吗?” “……” 当然不会。 魏璟焰语塞。 宋清音心情不错,嘴角微微扬起。 “世子爷不信任我,想要趁机来打探虚实,在宋家人跟前表现出对妾身的好,好让妾身在宋家举步维艰,不知世子爷开始那番试探,可满意了?” “你发现了?” 魏璟焰危险的眯起眼。 这个女人,不仅会功夫,心思也很深,竟然能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层关系。 宋清音睫毛微颤。 “妾身可不会自以为是的以为,世子良心发现,特意赶来为妾身解围,世子爷无需担心。” 她可不是魏璟焰的白月光。 他的温柔、护短,都只会给他往后要出现的“真命天女”。 至于他方才帮她。 不过是为了他自以为是的“挑拨离间”罢了。 她清醒得很。 第十一章 好让她入土为安 魏璟焰被她的话,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是抱着试探和挑拨的心思,去帮她。 但他去之前。 也的确没料到,宋清音在宋府的处境,竟然如此艰难。 如此,也不难怪她会被替嫁给他这么个人…… 只是方才在宋府发生的那些事。 也未免不可能是演戏。 魏璟焰心里千折百转。 “停车。” 宋清音忽然开口,打断了沉默。 “世子妃,还没到王府呢。” 春香从外头探进头来。 宋清音应了一声,和魏璟焰道:“世子,妾身还有要事要办。” “做什么去?” 魏璟焰本能皱眉。 语气也带了几分质问。 宋清音从一旁拿起个匣子,莞尔:“妾身为自己母亲寻了一块风水宝地,要去给自己母亲下葬,好让她入土为安,世子不必紧张。” “咳咳。” 魏璟焰手握成拳,放在唇边佯装咳嗽掩饰尴尬。 “我和你一起。” 宋清音也没拒绝,以这人多疑的性格,若是不让他跟着,估计还以为她暗地里通风报信去了。 下了马车。 魏璟焰跟在宋清音身后。 她走的步履很轻,但速度很快,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裙,她一手提着裙摆,一手紧紧拿着那个黑木匣子。 春香和侍卫气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 “世子妃的体力也太好了,这路也太难走了……” 春香的声音传了过来。 魏璟焰看着前方那道纤细的背影,她没有一丝停顿,没有回头,直到走了快一个时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 终于。 在山顶,宋清音停了下来。 魏璟焰以为她会停下来喘口气,她竟然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个锄头,开始挖洞。 袖子被她挽起来,一头长发也用一根桃木簪给盘了起来。 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看得魏璟焰眉心抽了抽,神色冷峻:“这种事非得你自己做?”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可是世子妃,连带着他的面子都给丢了。 侍从和春香见状,顾不得喘口气,抡起袖子就要来帮忙。 “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宋清音开口,阻止了他们二人的动作。 这块地,依山傍水,是她早在上清观的时候,就给母亲坟墓寻好的迁移之所。 母亲生前,她没有尽到孝,如今挖一个坟而已,算得了什么苦? “可是世子妃……” “没事。” 宋清音冲春香笑笑,继续抡着锄头挖坑。 “别管她。” 魏璟焰脸色不愉。 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冷眼看着她挖坟。 他还就不信,最多一炷香的功夫,她就要喊累。 一炷香后。 两柱香后。 宋清音一句话都没有说。 倒是地上,已经有了一个土坑。 宋清音放下锄头,把带来的骨灰盒放在了坑里,盖上土,又找了块木牌,写上了母亲的名字。 她没有喊一句累。 一切办妥,她提起裙摆,直直的跪了下去。 “娘亲,这儿是清音给您寻的新家,喜欢吗?” 宋清音盯着墓碑,巴掌大的脸上露出了少见的悲伤。 “这里地方偏僻了些,还好,你喜欢安静,没有人会吵到你,女儿会经常陪你来说说话。” 看着她纤细单薄的背影,还有略微哽咽的声音,魏璟焰浓眉不自觉的皱紧。 宋清音说到了今天宋家人被羞辱的事情,声音忍不住轻快了些。 “女儿嫁人了,现在过得很好,您不用担心,宋家人会受到他们该有的惩罚,还有您的仇人……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女儿不会忘记这份仇恨。日后,我必定要让那人血债血还。” 仇人? 魏璟焰的神色更加复杂。 等宋清音从地上起来,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一个道姑,整日喊打喊杀,看来你爹也没说错,修道这些年,都修到狗肚子去了。” 宋清音脚步戛然而止,她平静的看着魏璟焰。 “那照世子这么说,我既然修道,便该对生母所受的冤屈视而不见?” 那是修的什么道?! 魏璟焰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说的仇人是谁?” 他转移话题。 宋清音眉眼淡淡,缓缓说出几个字:“定国公夫人。” “她?” 魏璟焰略略诧异。 “我母亲是定国公夫人的庶妹,在定国公夫人没有嫁给定国公前,她和定国公两情相悦,却被她所谓的嫡姐设计陷害,嫁给了我现在的父亲,最后落了个惨死的下场。” 宋清音没想隐瞒,这些事,她要做,既然住在王府,就不会不被魏璟焰发现。 与其日后被他质问,不如自己早些坦白。 “我心甘情愿嫁到王府,就是为了给我母亲复仇,世子殿下,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我愿意嫁给你的目的,这个,便是了。” 宋清音目光坦荡的和魏璟焰对视。 直截了当的戳穿他的忌惮和猜测。 魏璟焰神色复杂:“王府和定国公府往来不多。” 这话里的意思。 宋清音已经明白了。 “世子不用担心我给王府惹上麻烦,既然我敢和世子交代我的底细,我就有把握不会牵扯上王府,王府给了我容身之所,我不会恩将仇报。当然——” 宋清音唇角微微扬起。 “世子也别想阻拦我,王府的风水,还有您身上的恶疾,只有我,能治。” 魏璟焰:“……” 他有些气闷,又有些无奈。 自从她改了他房中风水之后,他已经许久没有睡好觉了。 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这个女人。 当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从山下回来后。 魏璟焰阴沉着脸回了屋子。 宋清音没理会,她和他交代了自己的底细,以他的脾气,定然是要气闷一番。 “世子妃,您和世子吵架啦?” 春香看他们从下了山将不说话,有些担心。 “世子累着了。” 宋清音敷衍盖过,回自己院子。 还没进院门,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闪过,只是离开得匆匆,没看得太真切。 “看起来像是表小姐呢。” 春香嘀咕。 宋清音眼神微妙,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许是看错了吧,累了,去备水沐浴吧。” 估计待会,可还是有好戏看呢。 第十二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正如宋清音所料,她沐浴更衣完毕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许月茹便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了厢房。 “好你个宋清音,我姨母不嫌弃你是小门小户,容许你进王府,你非但不知感恩,竟在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许月茹先声夺势,一来就往宋清音的头上按罪名。 宋清音丝毫未将她放在眼里,她微微欠身向王妃行礼,“见过王妃。不知清音所犯何事,惊扰了王妃。” “你还装,自己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不等王妃出声,许月茹抢先说道。 “行了!” 王妃语气稍显不耐,许月茹是她的亲外甥女,她心里明镜似的。 但,她不允许一切对王府不利的事发生。 “我听到了些风声,说你屋里有不干净的东西,我前来求证。” 王妃开门见山,说明自己的来意。 宋清音挑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许月茹。 “清者自清,王妃请便。” 她面上丝毫不见慌乱,甚至站到一旁,任由她们搜刮。 王妃递给许月茹一个眼神,后者会意,脸上露出阴狠。 “给我搜,仔仔细细的搜,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随着许月茹一声令下,下人们一哄而散,开始在宋清音的房间里翻墙倒柜。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异,除了器物相撞的声音,在场的人没有一人出声。 春香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缩在一旁,看着宋清音的眼神充满担忧。 从她跟世子妃相处的这些日子来看,她能感觉到世子妃是个极好的人,她不愿看到她出事。 “找到了!” 角落里,一个下人突然出声。 他的声音洪亮,回荡在房间里。 “拿过来,让王妃瞧瞧!” 许月茹得意的看了一眼宋清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宋清音被赶出王府的样子了。 宋清音眉眼始终含笑,却不达眼底。 “王妃,您瞧。” 下人双手捧着一个小人,小人的全身被扎满了银针,眼睛、鼻子、耳朵等地均被染上了鲜血,做出七窍流血状。 “宋清音,你好生恶毒,竟敢诅咒表哥!” 许月茹装出不可置信的样子,“姨母,此女阴狠至极,断不可让她继续留在王府!” 王妃脸色沉了下来,面露不愉。 “世子妃,你有什么想解释的?” 她不相信宋清音会做出这种事,但如今东西摆在眼前…… “回王妃,这小人不是我放的。” 宋清语声平静,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还想狡辩!东西是在你屋里搜出来的,不是你放的会是谁?!” 许月茹压根不给宋清音解释的机会,“来人,将这个妖女赶出王府!” 下人们面面相觑,见王妃没有发话,都呆在原地未动。 “许小姐如此急着给我定罪,莫非是心里有鬼?” 宋清音的眸子终是淬上冷光,她瞟了许月茹一眼,后者竟被她震慑到,下意识的噤了声。 “王妃请看。” 宋清音从下人手中拿过小人,“这小人的外衣用的是云锦布,家父不过是个小小的礼部郎中,哪里有这种好东西作为陪嫁。” 闻言,王妃仔细观察着小人,而后神色一凛。 云锦布是朝廷特供布料之一,只有皇中贵胄才有资格使用。 王妃眼神犀利的望向许月茹。 如若没记错,她上月才送了一匹云锦给许月茹。 难怪! 今日,许月茹突然找到自己,非常笃定的告诉她,宋清音的房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想来,一切早有预谋! “姨母,你别听她的,这云锦没准是她从表哥屋里偷来的……” 许月茹的脸色发白,明显有些慌乱。 她千算万算,没想到竟然漏了如此重要的细节。 “我既知道这云锦是稀罕物,又怎会自投罗网。” 宋清音看许月茹的眼神充满戏谑,宛如在看一个智障。 “月茹,旁的事你任性也就算了,如今竟拿你表哥的安危栽赃陷害,你太让我失望了!” “姨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许月茹彻底慌了,她抓着王妃的衣袖,眼泪哗啦一下流了下来。 “够了!” 王妃是真的动了怒。 “你好自为之。” 她深看了许月茹一眼,抽出自己的衣袖,带着一群人浩浩汤汤的离开。 许月茹跌坐到地上。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姨母以后肯定不会再疼爱她了。 突然,她似想到了什么,猛然从地上爬起。 “宋清音,你这个贱人,都怪你!” 许月茹说着,便恶狠狠的朝宋清音扑过来,一旁的春香见状,连忙上前挡在宋清音的身前。 “你这个疯子,不许伤害世子妃。” 许月茹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使出浑身解数咬在了春香的肩膀上。 “春香!” 宋清音惊呼一声,上前拨开许月茹。 她好歹是练过的,许月茹被她一推,再次跌坐到了地上。 “你没事吧。” 顾不上其他,宋清音赶忙查看春香的伤势。 衣裳上隐隐沁出一丝鲜血,隔着衣物尚且如此,可见许月茹下口有多重。 若不是春香替自己挡了,这伤可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来人,将表小姐请出去!” 宋清音的语间携了怒意,她跟许月茹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许月茹被下人带走,宋清音则帮春香处理伤口。 “傻丫头,你挡什么!疼不疼?” “不疼的,只要世子妃您没事就好。” 春香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好不可爱。 宋清音心底莫名有些暖,自从母亲过世,弟弟不知所踪后,已经很久没人这般护着她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你家世子妃可不是吃素的。” 春香呵呵一下,没有接话。 折腾了一天,宋清音是真的累了。 春香走后,她躺到床上瞬间入睡。 另一边,魏璟焰俊脸隐在暗处,随意的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她没事吧?” “爷是说世子妃?她没什么大碍,这会儿应该已经歇下了。” “呵。” 魏璟焰轻呵一声,她倒是心大,还能睡着。 “继续盯着,盯紧点,有异动随时汇报。” “是!” 侍卫应了一声,便消失在门后。 第十三章 可看出有何问题? 翌日,春香招呼宋清音起床。 虽说后者现在是名义上的世子妃,但梳妆台上也没有什么名贵首饰。 寒酸的连春香都有点看不下去。 挑来挑去不知道该给宋清音戴什么。 后者看着小丫头的动作了然一笑。 随手拿起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只素银钗,递给身后的春香。 “不用挑了,就这个吧。” 春香拿着钗子在手里摩挲,犹豫着说道,“世子妃,这个有点太不符合您的身份了。” “这有什么要紧的,我自小就在道观中长大,本就不喜这些,更何况,太过繁琐的钗子对于我来说就是束缚。” 宋清音说着就转头从春香手中拿过银钗,随手给自己戴上。 春香看着自己侍奉的主子如此洒脱,也收起自己苦闷的表情,转而笑起来。 “我们世子妃本就白净,带着这个素雅的钗子,更好看了。” 宋清音本想再询问一下春香昨日的伤势,但刚刚开口,门外就响起了小丫鬟的声音。 “世子妃,王妃差人来请。” 宋清音应和道,“我就来。” “是。” 小丫鬟说完外面便没有声音了。 宋清音在春香的搀扶下起身。 后者低声呢喃着,“不知道王妃现在叫世子妃过去所为何事。” 宋清音听见了,但表情并无变化,依然是平静的直视前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清音住的洗剑阁离王妃的院子并不远,穿过一个小径便能到。 此时王妃正在坐在大厅之上,手中端着一个茶盏。 打扮雍容的妇人,低头抿了一口茶,抬眼便看见宋清音主仆二人正迈过厅前的门楣。 “拜见母亲。” 王妃把手中的茶盏递给身边的丫鬟,“坐吧。” 宋清音直起身,缓步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不一会儿丫鬟给宋清音端来了,和王妃手中一样的茶盏。 “今天叫你来倒是没什么事,昨天发生的你别见怪,月茹她常年住在王爷府,平日里没什么人管教她。” 闻及此言,宋清音默默在心中轻笑,王妃也知道她这个外甥女没有教养。 宋清音倒不是圣母心,别人陷害她,还能不见怪的。 昨天是她戳穿了许月茹的阴谋,若是没有那被人唾弃的不就变成她了。 但在王爷府人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只能暂时收敛锋芒,平安的度过这三个月,等魏璟焰的心上人一出现,她就彻底自由了。 “是,只要王爷过得好,孩儿受点委屈自是不紧要的。” 闻及此言,王妃满意的对宋清音点点头,她现在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儿媳妇了。 虽说她的出身低了点,但平日的为人处世还是十分得体的。 宋清音违心的道出了自己的答复,以为已经无事,正打算告退,在这里坐着也是让她浑身不自在。 但话还没有说出口,王妃又启唇了。 “昨日,我听下人说,焰儿一觉睡到了巳时,仅仅是因为你改变他的房内的布局?” 王妃略带惊奇的开口,“可有此事?” 宋清音看着王妃,纵使保养的很好,但人依旧抵抗不了岁月的侵袭,能看见后者眼尾和嘴角那几条明显的皱纹。 同时,双眼下的乌青在雍容华贵的脸上也十分抢眼。 宋清音思索了一瞬,这是邀功的事儿,她没必要不说,毕竟王妃对她的印象越好,她在王府的日子就越好过。 思及此,她满口承认,“是的母亲,孩儿从小就在上清观学习道法,对风水,布局什么的都略知一二。” 说到这,宋清音看出来,王妃脸上的惊奇更明显了。 她继续道,“自从进府以来,孩儿就听下人们常说,王爷平日里夜夜不寐,便想着去王爷平日休息的卧房中瞧了瞧。” “这一瞧果然瞧出了点问题,便自作主张的动了动。” 宋清音说完,王妃爽朗一笑,后者道,“看来我们王府这次还进了个能人。” 王妃身边的小丫鬟看到自己的主子这么开心,也在一旁附和着夸宋清音。 “世子妃一进门,就为世子爷解决了一个大问题,看来是旺我们王府,今后王府肯定是越来越兴旺。” 丫鬟的这句话也是说到王妃的心上了,嘴角自始至终都没有放下来过。 “清音,其实我也有一个小毛病,平日里动不动就头疼,也看了许多大夫,但都束手无策,你可否能帮我看看。” 宋清音点了点头,虽说她现在称呼这个王妃为母亲,可也就是没见过几面的生人,没什么感情。 但她既如此客气的说话,自己费费心,也没什么损失。 宋清音起身走到王妃的身旁,“母亲,请伸出手,让孩儿为你把把脉。” “你竟还会医术?” 王妃抬手着说道。 宋清音解释道,“上清观在山中,大夫不好进山,平日弟子们生病都是师父瞧的,耳濡目染之下,孩儿便会了。” 宋清音的手纤细白皙,但终究在道观中长大,倒是不像寻常闺中小姐那样细腻。 但王妃看着甚是满意。 她点头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有眼力的丫鬟给宋清音搬了一个凳子,让后者坐在王妃的身边。 搭上脉之后,周围就没有人再说话了,生怕打扰宋清音给王妃看病。 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宋清音的神色上。 而后者始终是半垂着眼睫,眼眸幽深,做思考状。 片刻之后宋清音终于有反应了。 她先是对王妃说,“孩儿冒昧了。” 说罢便上手拨了拨王妃的下眼皮,又让后者吐了吐舌头。 反复看了看之后,王妃出口询问道,“清音可看出了什么问题?” “母亲不急,孩儿还有几个问题问母亲。” “母亲平日里,可有无觉得喘气不顺,心中憋闷。” 闻及此言,王妃满口应和,“有,都有,你可看出来是何问题?” 宋清音起身看了看此屋的装潢布局后,轻轻地了然一笑,仿佛所有事都成竹在胸。 “这便是了,我认为,困扰母亲的病因有两种。” 看着宋清音自信的模样,王妃越来越好奇了,“那你倒是说说。” 第十四章 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此中其一便是,这么大一个王府,都得母亲一人操劳,顾忧思过深,忧虑过重所致。” “其二,我刚才看了一下母亲院内的摆设,和世子屋中的情况有一点类似。” “房中上方有横梁通过,铜镜对门,等不妥之处。” “这些会引发前途不顺,口角之争等,极易耗费精气。” “故母亲的头疼之症便是这些事情拖累所致,只要去除病因,加以养之。” “这头痛之症,都不用服药,自然就能好全。” 听了这句话,王妃大喜,“那清音就劳烦你帮我改改。” 听闻纠缠自己许久的病症有的治,王妃情绪激动之下,紧紧的握住了宋清音的手。 这样的动作在宋清音看来,一直是长辈关怀晚辈的动作。 就比如,宋夫人就一直这样握着宋紫舞的手。 而自从宋清音的母亲故去之后,她便彻底打消这样的期望了。 如今王妃的年龄和她故去的母亲相仿,这怎么能不叫她动容。 可能这么多年建起的心墙有点动摇,宋清音想为眼前的人多做点什么。 “母亲,若想好的更快,孩儿还有一个法子,就是用细针扎上身体几个穴位,这样会事半功倍。” “那如此一来可就太好了。” 两人一拍即合,宋清音帮王妃动了屋内的布局,王妃看宋清音头上首饰单薄,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而与此同时,宋紫舞的日子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刘子修如今是一个落魄户,住的不怎么样。 勉强在京中边缘地段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民房。 家中还有老母亲和故去大哥留下来的妻儿。 日子过得相当拮据。 这种生活让宋紫舞过几天她都受不了,更别提等到刘子修功成名就时了。 回门的第二天,宋紫舞像往常在宋府一样,等着下人来给她送早膳,直到日上三竿了,还是没有人的影子。 气得她起身使劲跺了跺脚,但是她忘了,这里是刘家,寝房内都是压实的土地,而不是木头地板。 她这一跺脚,搞得尘土都飞了起来,糊了她一脸。 这下宋紫舞更生气了,她冲出门外,正好碰见了刘母。 刘母身着粗布麻衣,上面还有几处浮土。 平日要干活的手上有干裂和老茧。 宋紫舞看着嫌恶极了,她翻了一个白眼。 但是没有办法她只能去和刘母说话。 因为她清楚,这个时间家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宋紫舞原本是有陪嫁丫头跟过来的,但是被刘子修以多一个人多一口饭为由拒绝了。 想到以后的刘子修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宋紫舞咬着牙忍耐了下来。 搞得现在没有人服侍她,只能用这个还没有宋府丫鬟保养的好的刘母。 让宋紫舞叫刘母为母亲是不可能的。 “刘妈,我要吃鱼,你去做一下。” 这是宋紫舞平日里叫自己奶妈的称呼,她认为自己已经很给刘母面子了。 而刘家之前祖上也是富过的,刘母自然知道这个称呼的含义,她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你怎么说话呢,宋府的千金就这么没教养,我是你老母,不是你老奴。” 刘母说着就去抄家伙,抓起墙角的扫帚,就朝着宋紫舞招呼过去。 一边打嘴里还念叨着,“还你要吃鱼,你怎么不上天啊,以后你就是我家的媳妇了,可不是宋府的大小姐,以后只有你伺候我的份。” 宋紫舞从小到大哪见过这样的架势。 一边哭着一边跑,还不忘记威胁,“你这个疯婆子,你干什么,我可是宋府的千金,我爹娘最宠我了,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我娘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伤你一根汗毛,我还打死你呢,我打死你,你也是我家的鬼。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进我家还想过以前的大小姐日子,做梦!” 刘母平时干的活不少,比宋紫舞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三下五除二就抓到她了。 刘母狠狠一把抓住宋紫舞的头发,扔掉手里的扫帚,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 从小到大都没有挨过打的宋紫舞彻底懵了。 趁着这个空挡,刘母直接把宋紫舞拽到门外,开始招呼街坊邻居。 她先把手上的宋紫舞甩出去,然后自己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 “大家都来看看啊,我们刘府家门不幸啊,娶到一个多么恶毒的媳妇儿,不仅睡到日上三竿,还把她老娘当老奴伺候她吃饭。”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是她非要嫁给我家子修,现在又来给我家使小姐脸色,天下哪儿有这样的道理,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刘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无一不是在指责宋紫舞,那些话语像浪潮一样,向宋紫舞扑打而来。 她从小到大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和羞辱。 隐藏的乱发之下的脸变得扭曲,双手紧紧地嵌进身下的那片土地。 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将来她做了首辅夫人,会把在场的每一个人扒皮抽筋,让他们生不如死。 就在这个时候,刘子修从人群中挤出来。 看到眼前的场景他差点当场昏倒。 紧接着他身后还跟上来一个背着背篓的女人。 女人的长相装扮在这群人中一点都不起眼,普通的让人看一眼就忘。 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她的表情和刘子修一样。 只不过刘子修第一时间去疏散人群,而她第一时间扑到刘母的身边大喊,“娘,你快起来吧,娘,娘。” 正在哭嚎的刘母听到这个女人的声音,转头看向后者。 “甜儿啊,娘不活了,现在什么人都能欺负娘啊。” 说完她做样子去撞身后的门柱。 “娘,你这是干啥啊,有话咱就回家说,子修以后还要当大官呢。” 听到后面的这句话,刘母的情绪倒是平稳了一点,她不能弃儿子的前途于不顾。 不一会儿刘子修疏散了人群,把宋紫舞搀回家中,终于结束了这场闹剧。 餐桌上,方才扑在刘母身边的女人,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 坐在中间的刘子修道,“嫂子,别忙活了,快来吃饭吧。” 第十五章 你是在威胁我么? “行行,这就是最后一道菜了。”女人附和着刘子修的话。 她用自己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然后在刘子修旁边的空位坐下。 这个被叫做甜儿的人,就是刘子修的大嫂,大哥去的早,留下了一对妻儿。 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刘母,甜儿,刘子修三个人。 待甜儿坐下,刘子修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娘,你也真是的,怎么丢人现眼到街坊邻居面前去了,以后升官了,人家怎么传我们。” 刘子修话语中满是不耐烦。 方才在旁人面前那么厉害的刘母,现在面对自己儿子,也自知理亏了。 “子修,方才是我气昏了头了,这都怪你娶的那个媳妇儿啊,谁让她那么气我的,这一切都怪她。” “而且儿子别生气了,以后你当了大官,我看谁看议论我们,到时候给他们关大牢去,他们不敢的,哈哈” 刘母谄媚的朝着自己的儿子笑。 刘子修还想说什么,但是看见母亲这样,他又把到嘴边的话憋回去了。 最后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了一句。 “娘,你记住,你儿子以后是要当大官的,以后可别像今天这样了,让人家笑话。” “好嘞好嘞。”刘母一边附和着,一边拿起筷子往刘子修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儿子快吃鱼,这可是你嫂子特意给你做的,补补身体,到时候给我生一个大胖小子抱抱。” 说到这里,甜儿看了身边的母子二人,试探着说,“要不然,我把紫舞叫过来吃饭吧。” 提到不该提的名字,刘母本来缓和的脸,又一下子垮了下来。 “叫她干什么,就该饿饿她,让她知道在家里应该干什么。” 甜儿本想继续说话,但被刘子修一个眼神打断了。 今天他已经够烦了,不想再维持两婆媳的关系,一顿饭不吃,想来也饿不死。 宋紫舞被刘子修搀回来之后就躲在屋子里面哭。 在宋府的时候,哪个人不对她众星捧月般,如今到这个寒酸的刘家竟被当众打骂。 若是以前的宋紫舞肯定不想活了,但是她是重生之后的宋紫舞。 想起上辈子的光景,这辈子她一定要踩在所有人头上。 和以后的荣华富贵相比,这点苦头算什么。 她会把这些账一笔一笔的记下来,以后千倍万倍的奉还。 刘子修一家人算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她获得尊贵身份的踏板。 现在还不能和刘子修一家人翻脸,她还要装作通情达理的样子,不能让刘子修嫌恶她,否则所有的计划就成了泡影。 以后的第一夫人也是别人的了,这是她最无法忍受的。 宋紫舞想到这里,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她知道是刘子修回来了。 她麻利的用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表情重归平静。 侧卧在床上,装作哭累后睡着了。 果不其然,她刚收拾好,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本来煤油灯昏暗的光照在宋紫舞的脸上,有人进来之后把光挡住了。 宋紫舞知道那人正在看自己,所以她不敢动,生怕被发现。 站着的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动,直到宋紫舞都快坚持不下去了,那人终于动了。 他熄灭了煤油灯,然后门又吱呀一声响,那人又出去了。 等人走之后,宋紫舞才睁开眼睛。 她有点疑惑,刘子修到底在干什么,进来看了她一会儿后又出去了。 但宋紫舞不打算管,只要刘子修好好读书,其余的都跟她没有关系。 她哭了这么久,确实有点累了,就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中睡着了。 梦中刘子修成了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也是他的第一夫人,像上辈子的宋清音一样,没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但是梦终归有醒来的时候。 宋紫舞模模糊糊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现在已经是辰时了,天光已经大亮,屋子里面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她不知道刘子修是昨天回来又走了,还是根本就没有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两个人对话的声音。 她能清清楚楚的听出是刘子修和大嫂甜儿的声音。 往常这个时候,刘子修应该已经在书房了。 他怎么还在这里。 宋紫舞的气一下子窜上来了。 她这样子忍耐还不是看在他能出人头地的份上。 现在还不去书房那她得等到什么时候。 宋紫舞一下子跳下床,兴冲冲地拉开门,准备去声讨刘子修。 门外的两个人看见宋紫舞第一反应是惊慌,但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冷静了下来。 “夫君,现在已经是辰时了,你怎么还在家里,这个时间不应该在书房么?” 宋紫舞质问道。 听见问话,刘子修朝着宋紫舞的方向走了几步,甜儿依旧愣愣的待在原地。 “娘子,你着什么急,今天是休沐日。” 这是刘子修临时想到的理由,十分蹩脚,宋紫舞也不是一个傻子。 “你不是前天才休沐过么?怎么今天就有?”才刚刚说完一句话,宋紫舞就反应过来了,刘子修是在骗她。 这成亲才没几天,刘子修就三天两头找借口不去书房。 和她上辈子了解到的怎么有点不一样。 看在甜儿在场的份上,宋紫舞没有当场把脾气发作出来,还是要给刘子修一点面子的。 她咬牙切齿的说,“夫君,我有话要同你说,你进屋来一下。” 刘子修给甜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背着背篓走了。 屋内。 “刘子修,我也不和你卖关子了,我就是看你有能力才嫁给你的,只要你上进,昨天你娘羞辱我的事情,我也可以不和你一般计较。” “但你要是不上进,那我们宋府也不是好惹的。” 宋紫舞放出狠话。 但刘子修不买账了,他在家也是说一不二,家里人事事都顺着他。 他认为宋紫舞就算再怎么家世显赫,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 “你是在威胁我么?” “你既已经嫁给我了,所有的荣辱都寄托在我身上,你宋家人敢对我做些什么么?” “你最好在家听话点,不要和我娘吵架,否则我以后出人头地先把你休了。” 刘子修说完直接甩手离去。 第十六章 清音姐姐怎么在这里 宋紫舞没想到刘子修竟敢这样对她说话,气的直接抓起煤油灯摔在地上。 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变得和上辈子不一样了。 刘子修变得不学无术,不求上进。 几日之后,王府。 宋清音为王妃拔了最后一根针。 “母亲,可以起身了。” 得到指示,旁边侍候的小丫鬟有眼力的主动扶王妃起来,并为后者整理好衣物。 宋清音把自己的针收拾好后道,“母亲,今天是最后一天施针了,母亲的身体可觉得好些?” 王妃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满意道,“好多了,我从未觉得自己身子如此爽利过,这可多亏了你啊。” “母亲,您院内的布局我都帮你改过了,今后只要不忧思过重,这头疼之症定不会再犯。” “如此甚好,对了,清音,前些天我给你的那些发钗你怎么不戴,是不喜欢么?” 方才宋清音说话的时候,王妃就注意到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儿媳妇,之前宋清音在宋府肯定不受宠,所以没有几件像样的首饰。 但她今后是王府的世子妃,自然是不能掉了王府的面子。 “母亲给我的,自然是很喜欢,奈何我从小在道观长大,最是不适应这些东西。”宋清音回复道。 王妃端正一下自己的身姿,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我知道你在道观没那么多规矩,但现在是在王府,终究还是需要这些的,莫叫旁人笑话了。” 宋清音思索了一下,王妃说的确实有理,现在的情况,不管是和道观,还是和上辈子都不太一样。 道观大家都是以简朴为主,不宜佩戴这些东西。 上辈子她虽然贵为首辅第一夫人,但从来不在意这些虚名,有些宴席能不去就不去,有点好东西刘母都拿走了,也根本不会给她留。 现在在王府,什么事儿也不是她说的算,这些还是很有必要的。 还没有等宋清音回话,王妃继续说道,“我平时经常去的那家店铺,又来了新东西,我们一起去瞧瞧。再给你添置些新衣裳。” 宋清音重生之后,也没怎么出去过,这三个月也属实有些无聊。 上辈子她也听说过,世子爷魏璟焰的心上人是一个青楼女子,正好也可以出府打听打听。 “也好,母亲。”宋清音回复道。 不一会儿,丫鬟就备好的马车。 王府的马车上都有标识,街上的人们看到就自动避让,一路上走的十分顺畅。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之后,马车停在一家店铺门前。 王妃向宋清音说明,“这家店铺是我们王府的,你喜欢什么不要客气。” 宋清音点了点头,抬手撩开了马车的车窗,打量了一下这家店铺。 店铺门口站了一个瘦瘦小小的中年男人,嘴上留着两簇小胡子,狭小的眼睛里也闪满了精光。 身着的衣服料子也是很不错的丝绸缎子。 若是忽略这人脸上谄媚的笑,宋清音一定会认为他是哪家的老爷。 结合场景推测,他是这家店铺的掌柜的。 果不其然,两人被扶下车之后,那男人就捧上了铺子里的账本。 “王妃殿下,这个季度,店里的生意还不错,比上个季度多盈利了五百两。” 那男人跟在宋清音二人的身后喋喋不休。 在众人没有留意到的地方,魏璟焰高坐在对面的茶楼之上。 看见自家马车,他的神色并无变化,依旧是淡淡的品茗。 只是身后的侍卫是一个压不住性子的,他惊喜的向自家世子爷道,那是王妃和世子妃。 魏璟焰并没有搭话,只是轻轻嗯了一下,手中的茶盏依旧没有放下。 看来这个女人还是有点手段的,这么快就和母亲打好了关系。 楼下。 “更详细的账目,等小的细细给殿下报上。” 王妃带宋清音过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查账,所以抬手打断了掌柜。 “先不用报了,具体情况彩月都告诉我了,我这次过来是听说店里新到了不少西域的新奇玩意儿,你都拿上来给我看看吧。” 见主子过来不是为了查账,作为管事的当然开心了。 “那是,好东西小的都给殿下留着了,殿下请跟小的过来。” 宋清音一进来就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店铺的布局。 空间不小,中间有一个屏风,把屋子隔成了两个部分。 柜台正对着大门处。 这些布局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想来平时的收益也不会很差。 宋清音的行为落在了掌柜的眼里。 后者转了转眼睛,前几天世子爷大婚街坊邻居可都是听说了的,这个面生的女人和王妃同坐一辆马车,想来就是新世子妃了。 掌柜笑了笑主动给宋清音介绍店里的情况。 “主子,这店里分为里外两间,外间都是比较大众的东西,真正好的东西都在里间,这里间可不是谁想进来就能进来的,还必须是显赫世家的小姐夫人才能进。” “否则那些人身上的浊气都把店里的宝贝污染了。” 掌柜说着就把两人往里间领。 “主子们看看这个,昆仑岫玉手镯,这是西域新发掘的一批玉料,世间罕有,有价无市。” 宋清音对这个接触不多,听到掌柜这么夸张的形容,她从屋内的布局收回心神。 一个木质柜子上摆着一个包裹了丝绸的匣子,匣子里面就是这个昆仑岫玉手镯, 手镯通体雪白,毫无杂质,看着纯净至极。 若戴在哪个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姐手上,那便是衬托的人似雪藕一般。 美丽的事物总是会吸引人多看几眼。 王妃留意到宋清音久久没有移开目光,便知道她是喜欢,直接发话,“包起来吧,我们带回去。” 宋清音还是觉得有点贵重了,何不留在店里卖钱,还能大赚一笔。 但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就有人替她出声了。 “这不是清音姐姐么?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矫揉造作的声音,化成灰宋清音都听得出来。 是宋紫舞。 “对了,姐姐已经嫁到王府去了,不再是宋家的小庶女了。” 第十七章 怎么宋清音的命就那么好 “怪不得能到这里来啊。” 宋紫舞的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无论是里间的还是外间的客人都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两个时辰前,宋紫舞又在家里劝说刘子修去书房。 然而这些话刘子修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他懒得和宋紫舞吵架,就直接当做没有听见夺门而出。 宋紫舞心情郁闷,就想着出来走走。 刘家距离这里有一段路,她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上辈子她是王府的人,这些铺子也都是她管的,现在看着熟悉的铺子也想进来看一看。 没想到却碰到了王妃和宋清音,她特意在门外看着,待两人进去了,才跟着进来。 上辈子她和王妃很不对付,后者也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王妃在宋紫舞眼里就是一个母夜叉的存在。 她觉得宋清音嫁过来王妃也不会给她什么好果子吃。 宋紫舞的本意是想跟过来看宋清音的笑话,谁知道竟然看见王妃给宋清音买了那么贵重的镯子。 上辈子王妃从来没有给她买过。 她不明白这个宋清音到底是给王妃用了什么妖术,让这个难搞的女人对她那么好。 同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她是越想越不服气,怎么宋清音的命就那么好。 嫁到哪家都能过得这么好,分明她才是宋府的嫡女。 她不能过比宋清音过的差,今天就要让宋清音在这里下不来台。 只要让宋清音给王府丢人,她不信王妃还能对这个贱人这么好。 “看来姐姐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都能戴的上这么贵的手镯了,想必是以前见都没见过,才看的这么入神的吧。” 宋紫舞说完直接讥笑一声。 “对啊,姐姐从小在道观里面长大,见的都是一些道士尼姑什么的。” 宋紫舞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宋清音一开始都没有转过头看她。 这样的场景在她七岁之前,还没有去道观的时候就见识过无数回了。 人儿时的气性都大,面对羞辱,宋清音不服。 不管对方人数有多少,力气有多大,纵使是被打的鼻青脸肿,自己也是要争一口气的。 后来就让宋紫舞和宋夫人两母女找到了机会,以宋清音性子烈为由,说服宋老爷把她送到道观里面去了。 这一呆就是这么多年,直到有解决不了的两桩婚事,才把她接回来凑数。 她现在和儿时的宋清音可不一样了,明白并不是解释的越多,大家就不会误会她。 宋清音气若神闲的开口,就仿佛宋紫舞说的并不是她一样,“在这里遇见紫舞妹妹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话说一半,宋清音转向掌柜的,“方才掌柜的说,里间并不是谁随便就能进的,怎么现在把我的紫舞妹妹放进来了。” 管家并不知道宋家的恩恩怨怨,但是主子问话他不能不答。 “世子妃,宋小姐不是宋家人么?” 掌柜知道这位新世子妃也是宋家人,这俩本是一家的,现在却在这里夹枪带棒。 他声怕说的不对犯了忌讳,踩到这位世子妃的雷点,以后给他穿小鞋。 以至于他回复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一个字,犹如蚊蝇。 宋清音依然不急不慢的开口,“掌柜的有所不知,我这个妹妹已经出嫁了,婆家无名无姓,不再是什么宋家的小姐了。” 一旁的掌柜帮王府经营这么多年店铺,也不是白干的。 他平日里什么人没有见过? 这样的话外之意,要是再听不懂,那他这个掌柜也别干了,直接拱手让人吧。 “世子妃莫怪,是小的消息不灵通了,小的这就把这位无名无姓家的夫人请出去。” 说完掌柜一招手就上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伙计。 他不客气的对宋紫舞说,“这位夫人,里间不是你能进的,麻烦出去吧,让伙计们动手就不好看了。” 宋紫舞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还没开口,伙计们作势就想动手,吓得她自己一转头跑了出去。 众人以为这件事已经结束了,宋清音正想向王妃解释,可宋紫舞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宋清音,你别以为你现在得势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在道观的那些传闻,别以为没人知道。” 传闻?什么传闻?怎么宋清音自己都不知道。 宋清音正要出去解决,王妃却拉住了她的手。 “这个是你那个妹妹?在这里闹事直接差人赶跑就行了,不必要多费口舌。” 宋清音很感谢王妃能这样帮她,但是关于宋紫舞的事情,还是要她自己解决才有复仇的爽感。 宋清音轻拂了一下王妃的手,“母亲放心,孩儿自己能解决,请母亲在这里休息片刻,所有的蚊蚁蝇虫便都退散了。” 说完宋清音就带着春香出了店铺的门。 因为宋紫舞在店铺门前大喊大叫,想看热闹的人都围了过来。 伙计们本想继续驱赶她,但是宋紫舞威胁他们,说她已经不在店里了,若还对她动手就去报官。 虽说她现在已经嫁人,但终究是宋家的女儿,宋老爷不会彻底不管她的。 伙计也没主意了,就在他们面面相觑的时候,宋清音终于出门了。 只要场子上有人,他们就不用为此事负责,也不用两头为难,担心大人物的责怪。 宋紫舞看见只有宋清音一人出来,以为自己的计谋奏效了,王妃已经对这个出身低微,名声又不好的儿媳妇感到羞耻了。 她收起脸上的狼狈,大笑出声。 “宋清音,让你得意,现在被嫌弃了吧,你就是我家的一个不起眼的庶女,还真以为翻身当家做主人了?” “世子妃又怎么样,今天我就要在此揭露你的真面目,让你在所有人面前身败名裂,彻底抬不起头。” 得意忘形的宋紫舞,只留意到了宋清音一人带着丫鬟出门,没有留意到后者正悄悄近她的身。 更没有留意到宋清音被袖子遮掩的手中,正握着一根银针。 “我今天就给大家讲讲,宋清音在道观里是怎么勾引道士的。” “当初我父亲觉得宋清音性子烈,就想把他送到道观里收收心,谁成想……” 第十八章 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 宋紫舞最后一句话本应该是,谁成想这人在道观里还不老实,传出了和道士的丑闻。 但奈何这句话她并没有说出口,就已经让宋清音当做了试验之物。 方才在店铺里的时候,宋清音就想到了之前在道观里面看到的几个穴位。 书上说,这几个穴位同时扎,可以让被扎者当场失心症,犹如疯子一般。 当时她还在心里吐槽,怎么会有如此缺德的针法。 却不曾想,有一天竟然在这,在宋紫舞的身上发挥奇效。 当然这瞬间发生的一切只有宋清音知道由来。 在旁人看来,她只是碰了一下宋紫舞而已。 刚才还在说让宋清音身败名裂的宋紫舞,现在像是疯子一般开始扯自己的头发。 呢喃着说,自己身上不舒服,把自己头上戴的钗子都扯下来,扔了。 扔完了,她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故作端庄的说自己是首辅的第一夫人。 看到人就让对方给她下跪,不然就把对方以及家人都抓到大牢里。 一开始人群讨论的重点还在宋清音身上。 现在宋紫舞一发疯,得罪了不少人,没有人把她的话当真。 众人纷纷开始询问宋清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清音挑了一下眉头,在心里感叹,这个针法是哪个神人想出来的,她要感谢这人八辈祖宗。 她记得之前宋紫舞最爱在外人面前装白莲花,这次就让她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宋清音眉头一皱,扶着宋紫舞就开始演。 “紫舞妹妹,你的失心之症怎么说犯就犯啊。” 旁边的人准确的捕捉到了关键词,反问了一句。 “失心之症?” 他的声音很高,这下大多数人都听见了。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原来宋家的小姐有失心病啊。” “不就是一个疯子么?” “是啊,我说呢,门户这么高的小姐为什么要下嫁,原来是有这样的难言之隐。” 宋清音听着周围人的话心里不自觉冷笑起来。 她可算是让宋紫舞也吃吃苦头了。 屋内的王妃听见外面一时乱了起来,害怕出了什么意外,扶着丫鬟彩月就出来了。 这不出来还好,一出来场面更加不可控了。 宋紫舞现在的神志不清楚,王妃也是她上辈子最恨的人之一。 所以她一看见自己的仇人,不仅疯癫还变得更又攻击性。 也不沉浸在首辅第一夫人的美梦中了,直接向王妃冲过来。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宋清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让宋紫舞挣脱了她。 后者伸出自己的双臂,表情变得扭曲起来,活像是一只恶鬼一样,要把自己的仇人拖进地狱一般。 楼下的这一幕始终被在楼上喝茶的魏璟焰看在眼里。 他原本只想好好的当一个合格的观众,不插手此事。 但是情况变化的太快,自己的母亲突然身至危险之中,他不可能再继续旁观下去。 魏璟焰条件反射的站起身。 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他刚冲到窗边准备一跃而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 猛地一个急刹,让身后的侍卫没反应过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侍卫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道,“世子爷,怎么了,为何不下去救王妃。” 魏璟焰闭了一下眼睛道,“用不着我们去救了。” 侍卫往前迈一步,刚好看到楼下新发生的一切。 方才宋清音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但在深山中长大的她,练就了不俗的下意识应对能力。 面对突发情况,不用过脑就可以做出有利于自己的动作。 几乎是宋紫舞朝王妃伸出手的一瞬间,宋清音也跟着扑过去。 这一下她虽然结结实实摔在了地上,但好在手一下拉到了宋紫舞的脚腕。 宋紫舞没有防备,一下子也跟着摔了下去。 有了时间反应,在旁边看着的伙计也不顾什么宋家小姐了,掌柜大喊,“保护王妃和世子妃。” 伙计们迅速挡在王妃面前。 春香也第一时间去扶自家世子妃后退。 趴在地上的宋紫舞还想挣扎着起来,却被一个上前的伙计踩住了后背,不得动弹。 场面控制住之后,挡在王妃面前的伙计,驱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 这场闹剧才终于告一段落。 掌柜第一时间上来请罪,“殿下,是小的管理不周,竟然让殿下处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小的真是万死难得其咎。” 王妃确实被吓到了,一边深呼吸一边双手放在胸前给自己顺气。 扶着王妃的彩月开口,“事已至此,还不先把王妃扶进去休息。” 掌柜连连点头,一行人进去之后,宋清音和春香跟在后面。 宋清音感觉自己的左手掌袭来一阵灼痛,抬起手一看,大鱼际处一大片擦伤,此时正在冒血珠。 这把春香吓了一大跳。 “世子妃,你受伤了,我去请个大夫过来。” 春香说完就想转头跑出去,却被宋清音用另一手拉住了。 “不用,小伤而已,不用慌张。”宋清音沉静道。 说完从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直接利索的给自己包上。 这样的擦伤,和她从小吃过的苦头相比,那根本就不够看的。 “回去再处理吧,我们还是赶紧先进去。” 春香点点头。 茶楼上,侍卫在魏璟焰身后感叹道。 “主子,这个世子妃和其他的闺中小姐好像有点不一样。” 他们这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宋清音手的伤势。 虽然不严重,但是擦伤在皮肤表面,看着吓人还疼,若是其他小姐,早就哭起来了,根本就不会拿出手绢胡乱一包。 所以侍卫才会那样说,本以为魏璟焰和他想的一样,会附和他一下,最不济也会哼一声。 但魏璟焰什么也没说,走了几步,继续去餐桌前喝茶了。 侍卫以为是自己没有说到点子上,继续夸宋清音。 以为这样会让魏璟焰高兴一下,魏璟焰一高兴,给他的赏赐和月钱翻一倍也是有可能的。 “世子妃遇事儿沉着冷静,有勇有谋,简直是和世子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十九章 不能一直拒绝 侍卫正说着话,魏璟焰一个眼刀扫了过来。 吓得前者赶紧闭嘴。 魏璟焰刀削斧凿般的侧脸让人看着极其有距离感。 薄唇轻启,“戏也看完了,该去办正事儿了。” 话题跳转的太快,侍卫脑子没有转过弯。 “嗯?还要我再说得清楚一点么?”魏璟焰的眼神中闪过几分凌厉。 侍卫顿时收起顽皮的样子,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给魏璟焰做了一个抱拳礼。 聪明的人就该知道什么时候干什么事。 “请主子放心,旭风定不辱命。”说完这个叫做旭风的侍卫握着腰间的配刀,从窗台一跃而下。 房中只剩下魏璟焰一人之后,他的面容才似春风化冰一般,漏出两分笑意。 这个宋清音确实有点不一般。 店铺内,王妃和宋清音商讨该怎么处理这个宋紫舞。 “这人在旁人面前胡说八道,诋毁你的名声,便交给你处理吧,正好你和她还是姐妹。”王妃对宋清音道。 方才发生了动荡,店铺暂时闭店,在场的只有王府的“自己人”。 王妃和宋清音坐在桌前,彩月和春香分别位于两人身后。 前面立着由掌柜带领的店铺下人。 宋清音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放在桌上,思考的时候轻扣了几下桌面,“紫舞妹妹虽然做的不对,但到底有疯病在身,也算是个病人,就送还给宋府,交他们处理吧。” 宋清音说完看向王妃,征求她的意思。 “这样做也算妥当,就如此办吧。” 王妃继续对着掌柜说,“这件事就交给你吧,若人问起来就说是王府的意思。” “许久不出来逛,不成想竟碰到了这样的晦气事,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句话是对着宋清音说的。 宋清音这次出来的本意,本是想打听一下魏璟焰心上人的事儿,这下也算是一无所获。 她不自觉有点失望。 但事情已经到了这,确实还是先回去为好。 “是,母亲。” 不一会儿店铺门前的马车重新启动,晃晃悠悠的向王府的方向驶去。 可能之前回去都是大包小包的,这次只有给宋清音买的一个昆仑玉镯,王妃看着感觉着实是有一点寒酸。 忍不住安慰宋清音道,“我那儿还有点好东西,回去瞧瞧有没有你喜欢的。” 当然,在宋清音看来,在王府里面所有吃穿用度和自己之前比,不知道好了多少。 她也有点不理解王妃为什么一直给她塞好东西。 可能是有钱人都这样吧。 面对长辈的好意,宋清音也不能一直拒绝。 “那就多谢母亲了。” 王妃又想到了什么,“对了,彩月,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回王妃,已经十一了。”丫鬟彩月在旁边回复道。 “算起来,过几日就是去寺庙礼佛的日子了。” 想到这一点,王妃情不自禁的感叹道,“今日发生这么不吉利的事,到时候香火钱便再多加点吧。” “是。” 到达王府之后,春香向宋清音解释,“世子妃,王府每月月中的时候都会去城外的吉祥寺礼佛。” “以前都是王妃一个人去,就连世子爷去的都很少。” “想来以后都是你和王妃一起去了。” 以后都是么? 宋清音在心里想,不是以后,顶多就三次而已。 今天废了不少心神,宋清音觉得自己嫁来王府之后,每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身体素质都变的不太好了。 动不动就觉得很累。 她想着今日没什么事情了,就想着收拾收拾早点歇息。 “春香,我们收拾去休息吧。” “可是,世子妃你手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呢。春香的语气中有一点担忧。 她不说,宋清音都要忘记了。 “我觉着已经没什么事儿了,这样吧,你去打一盆热水过来,清洗干净就可以了。” 宋清音敷衍道,这个伤口已经不流血,也不疼了,再过一两日就能好全了,她没有那么娇气。 “那怎么能行啊。”春香继续坚持。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在安静的月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主仆二人对视了一眼,春香出声道,“奴婢出去看看。” 宋清音点点头。 春香把门打开之后,宋清音还没有看到来人是谁,就听见前者喊了一声世子爷。 竟然是魏璟焰。 紧接着清冷的男声传来,“你先下去吧。” 春香出去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宋清音有几日没有见到魏璟焰了。 只听说他的失眠症好了不少,如今一看确实比之前有精神了。 但是他该把自己的精神留在处理自己的事情上,来为难宋清音可就不好了。 这不是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世子爷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 宋清音象征性的给魏璟焰倒了一杯茶。 魏璟焰一边把玩着自己的扳指,一边向宋清音踱步而来。 “你是本世子的世子妃,我不来这还能去哪儿。” 宋清音没有接话,魏璟焰堂而皇之的坐在桌子前,拿起女人给他倒得那杯茶。 他低头呡了一口,好看的眉眼微皱,“这茶凉了。” 说完,线条分明的手一翻,直接把杯内的茶水倒在了木地板上。 面对这样的行为,宋清音也面不红心不跳,坦然道,“妾身不知道世子爷要来,就没有准备,请世子爷见谅。” 嘴上说着见谅,可神色中一点求见谅的意思都没有。 魏璟焰用拇指轻拭了一下嘴唇。 “茶凉了倒是无妨,本世子就是好奇,你今天是怎么让你的本家妹妹,从好端端的人变成一个疯子的。” 闻及此言,宋清音的眉头轻挑了一下。 今日发生的事他竟然在场。 宋清音轻笑了一下,“果然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世子爷的法眼。” 宋清音想给魏璟焰卖一个关子。 她缓缓向男人走来,脚步始终没有停下,直到两人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世子爷不妨猜一猜,我是怎么做到的。” 宋清音身长到魏璟焰的肩膀处,两人面对面。 她一抬头刚好撞在男人的目光中。 魏璟焰抬手捏住了宋清音的下巴,微微用力,让后者的头又仰了仰。 第二十章 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无非是一些,巫术?”后面两个字魏璟焰特意顿了顿才说出口。 “看来是本世子小看自己的世子妃了。”魏璟焰眯了眯眼。 宋清音嘴角轻扬了一下,笑出声道,“雕虫小技而已。” 这个笑在魏璟焰看来五分随意三分自信,还有两分洒脱的自由。 让人感觉张狂极了。 魏璟焰出了片刻的神。 此时他能清晰的看见女人脸上透明的细小绒毛,还有双眼皮的褶皱。 看见对方没有反应,宋清音疑惑的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 这一小动作,把魏璟焰从神游中拽了回来。 高手过招,招招致命。 这一出神,彻底打乱了魏璟焰的思绪。 他尽力重新拾起刚才的气势,装作不在意般的放开了宋清音的下巴。 魏璟焰避开女人看向自己的目光,嘴里还不忘回一句。 “自作聪明。” 刚才的仰头幅度让宋清音很不舒服,束缚消失,她第一时间转转脖子。 魏璟焰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稳稳当当放在身侧的桌子上。 “这个给你,莫让旁人觉得王府亏待你。” 说这句话时,魏璟焰毫不掩饰的盯着宋清音受伤的手。 还没等后者反应过来,男人就转头离开了。 宋清音低头一看,那瓶子上写了三个字,金创药。 “多谢世子爷。” 女人声音轻扬,音色细腻,在无边的月色中格外沁人心脾。 刚刚一只脚踏出门槛的魏璟焰,身子不被察觉的顿了一下,嘴角竟不自觉的扬起幅度,继而离去。 春香并没有走远,一看自家世子爷走了,又折返回来。 小丫鬟一进门就看见宋清音背对着门,在木桌旁傻站着。 “世子妃,奴婢去给世子妃打水,世子妃在干什么呢。” 春香凑到宋清音身边一看,发现自家主子拿着一瓶金疮药在看。 她记得方才屋里并没有这个东西。 那就是世子爷刚刚带回来的。 顿时抑制不住的为主子开心。 “世子妃,这个是世子刚才带回来的么?世子可真疼世子妃啊。奴婢打小就在王府,从未见过世子爷如此待一个人。” 当奴婢的就要多点好听的讨主子开心。 “奴婢这就去打水,让世子妃把手上的伤口洗干净,再撒上王爷特意给世子妃带的金创药,好的肯定格外快。” 春香说完就美滋滋的出去了。 魏璟焰的行为,说实话也让宋清音有点意外。 这和她上辈子知道的世子爷不大一样。 那个世子爷可是以狠厉出名的,她现在怀疑这两个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怎么有一种不是很难搞的样子。 宋清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在心里打定注意。 还是不能和这位世子爷有太多牵连,毕竟三个月后她就要走了。 到时候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办了。 与此同时的宋府格外热闹。 宋紫舞被送回去之后,宋府上上下下请了不少于十位大夫。 但是都看不出宋紫舞突然疯癫的原因。 无奈之下,宋老爷只能让下人把宋紫舞绑起来,宋夫人也只能在一边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抹泪。 “老爷,你说我们紫舞到底怎么了,外面的人都传她有失心之症,可根本不是啊,紫舞以前从未这样过。” 宋老爷此时也正是心烦的时候,“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当下还是要赶紧把紫舞治好。” 说到这里,他又突然想到,“这天也黑了,今晚就让紫舞留下吧,省的出去让人看见,败坏我宋府的名声。” 宋夫人抹去眼角的泪,“那刘家那边怎么办。” “这还不简单,就说紫舞想母亲了,今晚留在这了。” 说完宋老爷随手指了一个下人,“就你了,你去刘家通传,说紫舞不回去了,记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下人战战兢兢的应和,“小的知道,小的知道。” 待那名小厮跑出去之后,宋老爷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思索道,“你说,这紫舞不会是中邪了吧,要不我们找个能人看看。” 女儿中邪,虽然宋夫人很不愿意相信,但是现在方圆几十里的大夫都被秘密请过来了。 没人说出是什么原因,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记得之前有人说过,城外吉祥寺里的人很厉害,要要不就请他们看看吧。” 听到这话,宋老爷就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 “这个吉祥寺我也听说过,你!给我连夜去请,后面要多少香火钱都好说。” 他又随手指了一个下人。 天不亮,小厮就把大师请过来了。 大师看了宋紫舞后道,“贵府小姐确实有中邪之症,不过不打紧,只要去寺里小住几日,在佛光的洗涤之下,很快就会恢复的。” 就这样宋紫舞被送到了吉祥寺。 其实宋清音的针法有时效,就算不去寺里,不出个几天就会自行恢复的。 十五这天,王妃和宋清音一早就乘坐马车往吉祥寺去了。 马车到达寺庙门口时,就有小僧在门口候着。 小僧看见王妃就道,“元真大师今日有事儿外出了,临走前特意嘱咐让在下此时于这里迎接王妃。” 说完他扫视众人一圈,做了一个双手合十的佛礼。 虽说来礼佛的只有王妃和宋清音,但是跟过来的丫鬟小厮不少,有彩月和春香,还有赶车的马夫和四五个护卫。 王妃也学着这个僧人的样子回了礼,“无妨,我等来的本意是礼佛,怎可再麻烦大师。” 寒暄完,小僧就把众人往寺庙里面带。 寺庙里面有地方给马夫和护卫休息,入大殿的只有王妃宋清音等主仆四人。 说来也巧,这个时间宋紫舞正在大殿里诵经。 自从过来小住,她的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 她以为是寺庙里的佛祖显灵了,便越加虔诚。 从昨日起,早上特意过来诵经。 宋清音一行人进入大殿之后,彩月就给小僧手里塞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 小僧打开一看,里面竟全是灿灿金光。 小僧年级不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钱,一时瞪大了眼睛。 彩月看到小僧的反应,满意轻笑后,又重新站回王妃身后。 第二十一章 上清观的厉害 “小师傅,这些是我的心意,还请笑纳。” 王妃微笑着说完,那位小僧赶紧又给等人行了一个佛礼。 “王妃菩萨心肠,佛祖定会保佑王府蓬荜生辉。” 就在几人寒暄的时候,在角落诵经的宋紫舞猛然停了口。 她听到了熟人的声音。 王妃的声音是她上辈子最厌恶听到的,这辈子也不例外。 宋紫舞猜测王妃若是在这,那宋清音定然也在。 果不其然,她扭头一眼就看到了最憎恶的两人。 她找来旁边的一个小僧询问。 “小师傅,敢问那人是谁。” 她用眼神看了下王妃一行人,以作示意。 小僧毫不掩饰地答,“那是王妃的王妃,王妃仁善,每月中都会过来礼佛。” 这已经是吉祥寺人尽皆知的事情了。 宋紫舞终于想起来了。 上辈子王妃确实每个月中都会出去。 原来是过来这个吉祥寺礼佛了。 那时候她可是从没有带她过来一次。 这宋清音嫁进王府短短几日,竟然被王妃走哪带哪儿。 看来是相处得很好,真不愧都是她讨厌的人。 前几天她想败坏宋清音名声的计划没有成功。 还不知道被后者用什么妖术阴了一道。 这一次狭路相逢,她定不会放弃此次报仇的机会。 宋紫舞直接开始思考对策,她想到了带她回来的元真大师。 她又问起刚才那个小师傅,“敢问元真大师何时回来啊。” “师父,昨日去帮一户人家超度去了,按理说今日午时就该回来了。” “那王妃一行人平日里什么时候离去?” 小僧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脑袋。 “以往王妃都是傍晚时分才会离去。” 宋紫舞激动道,“从未有过例外?” 小僧看着对方的神色一脸懵,“从未例外,施主,你有什么事儿吗?” 听到问询,宋紫舞怕被人看出来,刻意收了收自己的表情。 “无事,无事,我就问问。” 小僧不解了,但宋紫舞也没再管他,一心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 面对这个奇怪的施主,小和尚只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继续诵经。 宋紫舞盘算过了,这个元真大师虽然看着正派,但也是不拒钱财的主。 她相信只要自己的钱给的到位,这人定不会拒绝。 上辈子和王妃同在王府里面生活,她知道这人是极其在乎玄学说法的人。 要不也不会每月都会来礼佛,而且香火钱还给得那么多。 她只要让大师在王妃面前说几句宋清音不祥,都不用做什么两人自然就会离心了。 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在王府里不被王妃待见,宋清音的好日子可就算到头了。 宋紫舞打定主意后,决定还是不让两人发现自己。 毕竟敌人在明自己在暗,出现什么意外都会好应对一些。 她悄悄退出了大殿,也没有回自己的客房,选择直接在寺庙门前等待元真大师。 昨天春香已经帮宋清音打听了,王妃过来礼佛都会干些什么。 多了解一点,宋清音也更放心一点。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听大师讲经诵经,若想表现得再真诚一点,就做些僧人们平时干的活,或帮佛像掸去尘土什么的。 当然就是做一些表面功夫,寺庙里的人都知道王妃的身份,自然不会让她真干什么活。 一上午宋清音就跟着诵经了。 这些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以前在道观时,一打坐最少就是一天。 到了午时,刚才把宋清音一行人领进来的小师傅过来说,斋饭已经做好了。 就在众人起身时,外面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说话声。 “师父回来了。” “师父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听见声音,大殿中的人纷纷探头。 有耳尖的人,急忙出来迎接师父。 带路的那个小僧,不慌不忙地对王妃道,“王妃,家师已经回来,不过片刻就会过来给王妃一叙。” 王妃点头应和后,不过几个呼吸,大殿中的众人就看见一个身披袈裟,光头银须的人,步履矫健地走来。 此时,宋紫舞正躲在大殿前的一棵常青树之后。 她的所有计划都已经办妥。 方才在寺庙门前,她就已经拦住了元真大师,并且塞了不少钱。 元真大师并没有拒绝。 宋紫舞知道一会儿这个大殿之上就会有一出好戏。 故特意找了这个绝佳的看戏位置。 王妃看到大师,特意走出门迎接。 宋清音就跟在身后。 两人一见面先寒暄个来回,都说一些几日不见,别来无恙的话。 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之后,元真大师想起了宋紫舞托付给他的事。 他往旁边一看,果然看见了一个女人。 元真大师看到宋清音的一瞬间,先是皱了皱眉头。 他感觉这个女人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就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王妃注意到元真大师看向宋清音的目光,主动介绍道,“这是我儿之妻,是我王府新娶的世子妃。” 看到提起了自己,宋清音给元真大师点了点头,后者也给宋清音做了一个佛礼。 王妃同时也给宋清音介绍,“这位就是元真大师,大师是吉祥寺的住持。” 闻言宋清音给元真问了个好。 “宋清音见过元真大师。” 就在宋清音说话的时候,元真终于想起了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她。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激动地求证。 “恕小僧眼拙,若小僧没有看错,世子妃是不是师从上清观。” 宋清音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元真大师好像还认识她。 “嫁进王府之前,我确实居住在上清观,不知大师是如何得知。” 得知确实是自己知道的人,元真大师激动的泪都要飙出来了。 在一旁的王妃也感觉十分奇怪,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转。 “世子妃有所不知,贫僧之前去过上清观。” 元真大师开始回忆过去。 “那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上清观,在我们这些出家修道人之间就已经很出名了。” “几乎是所有的同道中人,都想去上清观学习一二。就连贫僧也不例外。” “就是那时,贫僧见识到了上清观的厉害。” 第二十二章 就怕惹祸上身 “也是那时,贫僧见到了现在的世子妃。” 突然大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就要直接下跪给宋清音磕头。 这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大师这是干什么。” 宋清音和王妃不约而同地喊出口。 春香和彩月也是赶紧上前搀扶。 可是元真大师很是执拗,说什么都不愿起身。 “诸位不用扶,这都是贫僧应该做的,世子妃有所不知,您的师兄寿闻就是贫僧的师父。” “按理来说,贫僧应该尊称世子妃一声师叔。”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元真大师还在继续,“师叔,你可一定要认下师侄啊。” 所有人都不相信这戏剧化的一幕,包括在常青树后面的宋紫舞。 她明明是让元真大师说宋清音不祥的,怎么后者变成元真的师叔了。 这怎么能让她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 好歹也是给了不少钱的,元真应该不会这么不守信吧。 宋紫舞直接冲到元真的身边。 “元真大师,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是我庶姐宋清音啊。”宋紫舞边说话边冲元真眨眼。 事到如今,元真也不给宋紫舞打哑谜了,直接对宋紫舞道,“宋施主,你的这单生意元真是做不了了,贫僧不能容忍任何一个人诋毁和侮辱师叔。” 听见这些话,宋紫舞的脸简直都要被气绿了。 元真还在说,“更何况,让贫僧说师叔不祥,这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宋紫舞彻底忍不住了,大骂道,“你这妖僧,收了我的钱还不办事,在这又当又立什么。” “宋小姐,你这样说就有点不对了,你之前也没告诉贫僧要诋毁的人是师叔啊,否则多少钱贫僧也不敢收啊。我还没说你呢。” 在两人一来一往之中,众人彻底听明白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 刚才宋紫舞突然跑出来,宋清音等人都很意外。 现在竟然还搞这样的事。 王妃生气出声,“你们两个究竟在搞什么?” 在场最有地位的人生气了,纵使是宋紫舞也不敢说话了。 毕竟来自上辈子的威压还在。 她扑通一下跪在元真大师身边。 见两人不说话了,王妃继续道,“你们两个刚才的意思我也算是听明白了,联合起来设计陷害别人,还有脸在这争吵。”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就怕惹祸上身。 “看来今日的礼佛是做不下去了。”王妃对宋清音道。 “母亲莫生气,世上的寺庙有很多,这里不能礼佛自然还有别处,气坏身子可就不值得了。”宋清音淡然道。 见两人要走,元真自然不乐意了,这一个是他的师叔,一个是吉祥寺的大财主。 若是以后都不来了,那岂不是大亏。 就在宋清音一行人要走时,元真麻利起身,跑到前面拦住她们。 “王妃殿下,您可别走啊,看在我们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份上。”元真急得满头大汗,鞋子都差点跑掉了。 他还在为自己辩解,“贫僧承认,一开始是动了歪心思,但也及时认识到了不对,没有铸下大错不是。” “殿下和师叔就原谅贫僧这一回。” 元真说了这么多,王妃是不想再理他了,看都不看他,只是对宋清音道,“这两个人原本是要害你的,你觉得应当如何。” 这个问题又给到了宋清音。 被陷害一事倒是没什么,宋紫舞的为人她太了解了。 若是有一天,宋紫舞遇到了她什么都不做,那才是真出问题了。 就是让宋清音意想不到的是,元真大师竟然这么贪财。 可看着这吉祥寺也并不落败,还有王妃这样的大主顾,应该不怎么缺香火钱才是。 不仅如此,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寿闻师姐竟然会收这样人为徒。 单单看今日元真给她的第一印象,她是万万不会认这人为师侄的。 宋清音忍不住开口,“你是没有铸成大错,但身为出家之人,被人用钱财收买,意想去做一些不仁不义之事,你敢说你就没有错吗?” 元真确实认为这件事儿,是自己理亏,更何况他也不敢和宋清音顶嘴。 只能默默受着,当着他寺庙里的众多弟子,被比自己年轻多的人训斥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 “你说你是寿闻师姐的徒儿,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便在此好好反思吧。” 宋清音说完最后一句话,便跟着王妃一行人转头走了。 空留下一脸懊悔的元真和咬牙切齿的宋紫舞。 回去的路上,王妃唉声叹气的。 越是门户越高的人,越是在乎某些事儿的寓意。 原本过来礼佛就是为了求一个好兆头,现在竟然还遇见这样的事儿。 宋清音看出了王妃的意思,主动出口道,“母亲不用烦忧,吉祥寺来不了,还有如意寺,心诚之人总能找到灵验的寺庙。” 宋清音话说得漂亮,但王妃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 “你有所不知,这附近的几座寺庙就属这个吉祥寺名气大,其余的都不靠谱。” 说到信任的寺庙,宋清音想说她只相信道观,就是她长大的地方。 上清观。 方才元真提到寿闻师姐,宋清音有点抑制不住地想她们。 她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现在已经重生了,也就是说师父师姐们也都在世。 自己可以去见她们。 她对师父有太多亏欠。 上辈子师父被宋家害死,这辈子她绝对不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是时候去见见师父了。 宋清音看着王妃开口,认真道,“母亲若是想图吉利,那孩儿觉得倒是有一个好去处。” 听到宋清音的话,王妃的眼睛顿时亮了,“哪儿?” 宋清音朱唇轻启,“孩儿长大的地方,上清观。” “孩儿在哪儿生活数十载,最知道那吉不吉利了。” 王妃刚才听了元真的话,也知道上清观是一个好去处。 “能去你长大的地方那自然是最好了,知根知底的,不像吉祥寺,只能听旁人谣传,遇见了那样的奸僧。” 春香和彩月听了也很高兴,能去世子妃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那自然是极好的事儿了。 但是宋清音的神色却急转直下。 第二十三章 永远的家人 “就是上清观离这里稍微有点远。”宋清音故作失落道。 王妃主动安慰,“这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我们可以在那边小住几日。” “就当是出门散心了。”王妃伸出手放在宋清音的膝盖上。 “我们收拾收拾明日就可以出发。” 闻及此言,宋清音的失落一扫而光。 她终于可以再见到师父了。 一行人回到王府,宋清音就兴奋地主动收拾东西。 想给师父带点好东西,上清观在山上,平日里什么资源都稀缺。 平日吃的五谷和蔬菜都是观中弟子种的,草药等等也是弟子们去采的。 就连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弟子种棉花纺织的。 可谓什么事儿都是自给自足。 平日里香客捐的香火钱不是修缮大殿就是救济百姓了。 宋清音最是知道师父的为人。 若带过去一些金银细软师父肯定不要,就算强塞给她也是被捐出去的结果。 她想给师父带点真正实用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草药最实用。 想到这宋清音坐在桌前,“春香,给我拿笔墨过来。” “一会儿我写几味草药,你上街去给我买回来,尽量多买,我明天要带去上清观。” “好嘞,少夫人。”春香站在一旁乖巧地应和。 这些草药都是宋清音记得,上清山上不常有的。 时间过去得太久远了,她写完之后老觉得有遗漏的。 最后还是看天色渐晚,才让春香过去了。 宋清音记得儿时有年冬天,她大晚上发烧,观里的草药什么的都稀缺。 师父冒着大雪去上山给她采药草,崴了脚,回来后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和阴湿的鞋袜,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她熬药。 就是因为这次师父留下了隐疾,每到雨雪天气,脚腕就会疼痛难耐。 有几次晚上,她在师父门前听到师父隐忍的喘息。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欠师父的。 思绪越飘越远,宋清音在廊下站了一个时辰。 直到春香回来,看到自家世子妃还和送她出门的时候一样。 “少夫人,是在发呆吗?”春香走到宋清音身旁,才被后者发现。 宋清音反应过来竟发现眼角有些许湿润。 “就是想起了点过去的事儿。” 第二天一早,府中侍卫就把要带过去的东西一件一件往马车上搬。 最后竟装满了一整辆马车。 不仅是宋清音带的随身物品多,王妃的也是令人嗔目咂舌。 无奈之下只能再备一辆马车。 王妃拉着宋清音的手道,“可有给焰儿告别。” 直到被询问,宋清音才想起魏璟焰来。 说实话她这几日确实没有见到魏璟焰,而且后者平日里不着家,有什么事儿也不会告诉她。 但是人家母亲问,她也总不能说没有,不知道吧。 就在宋清音为难的时候,王府管家终于来给她台阶下了。 “王爷最近出门了,并没有回来。” 王妃疑惑道,“这样吗?确实已经有好多日没有见到焰儿了,我以为他晚上会回来。” 说完她怅然一笑,“也是,焰儿背负的东西不允许让他停下。” “清音,你也见谅,做王府的媳妇不容易,我也是过来人。” 对于这点宋清音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还巴不得魏璟焰不回来,遇见沈烟璃之后就把她休了。 从此以后她就闲云野鹤,乐得自在。 只是想归想,面子还是得做足,“无妨,孩儿知道的。” 上清山位于京城隔壁的卫桥县境内。 说近不近,说远也就马车一日的路程。 若是直接骑马,不出半日就到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到了上清山脚下。 上清观平日里主打与世隔绝,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上山的路不好走。 马车定然是不能上了,只能步行。 大大小小的东西也要侍卫帮忙抬上去。 每个人身上都拎了点包袱,宋清音扶着王妃一点点向上走。 侍卫的力气大,不一会儿就把他们甩在了身后。 以前下山的时候,宋清音总觉得这天山路很漫长,但是今天,她觉得这条山路很短。 走了再长时间都不嫌累。 她的脚步轻快,若不是王妃体力不支,走走停停,宋清音恐怕能早到半个小时。 此时的天已经黑了下来。 正当她在发愁夜路不好走的时候,前面竟有人在轻唤她的名字。 “小音?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 宋清音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能看到微弱的灯笼光中隐匿着一个人。 她试探地问道,“寿闻师姐?” 对面的人影立刻应道,“哎,是我是我。” 寿闻看到真是自己的小师妹,便飞快向宋清音走来。 直到两人仅隔两三步的距离之后,宋清音才看清了师姐。 宋清音的鼻子泛起了酸,没人知道对于她来说,这一别已经几十年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进山,不怕受伤?” 寿闻略带责备地说了几句,后直接拿过宋清音和王妃二人身上的包袱。 寿闻的身材高大,强壮,声音中性,不似寻常女子。 对宋清音二人来说很有负担的两个包袱,直接被她一甩背在肩上,另一只手还提着灯笼,丝毫不影响行动。 宋清音给王妃介绍道,“母亲,这位是我的师姐,寿闻。” 寿闻本在前面走着,听到宋清音喊母亲,这才又转过身来打量这个衣饰华美的女人。 寿闻眼中充满了不解,她明明记得,自己的小师妹,母亲早逝,更不可能会喊宋家那个老女人为母亲。 宋清音解释道,“师姐,此次回去,我以嫁人。” “这位是震北王府的王妃,我现在的母亲。” 听到这些话,寿闻很心疼,她就知道宋府派人来接小师妹回去,准没好事儿。 这才回去几天就已经把她打发了出去。 十多年间,小师妹从未离开过上清观,嫁人肯定不是她的意思。 小师妹从前是最爱自由之人,如今却被深闺宅院所困。 纵使心中感叹颇多,但寿闻不会安慰人,只能轻轻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 “上清观中的弟子永远会是你的家人。” 宋清音也不用师姐多说什么,仅仅一个对视就什么都懂了。 第二十四章 只是徒儿想师父了 “见过王妃。”寿闻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好。 上清观的弟子对来客皆是一视同仁。 官位不分高低,人也不分贵贱。 王妃也拜了这么多年佛,知道有的出家人视金钱权力如无物。 她很理解,也不为难,只是相互点个头就过了。 三人继续向前走,期间寿闻侧过头,给宋清音道,师父很想她。 宋清音想多打听一些师父的近况,“师姐,你出来的时候,师父休息了吗?我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她。” 寿闻爽朗一笑,“放心吧,就是师父让我出来接你的。” “方才,师父把我叫过去,说让我出来接几个人,我问是谁,她也不告诉我,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寿闻接到两人的时候,距离上清观已经不远了。 平日里香客留宿之处,和寺庙道姑休息之处,是不同方向的两个院子。 比宋清音她们走得快的小厮都已经到达。 这些人本想折返回去接她们,但还没走两步就发现她们已经到了。 小厮们赶紧站回王妃身后。 寿闻主动对王妃道,“殿下,天色已晚,我明日再带殿下参观,现在先为殿下安排住处,请殿下带人跟我来吧。” 说完又看向宋清音,“你去看师父吧,这里有我。” 宋清音看了看王妃,后者点点头。 转身的那一刹那,宋清音感觉自己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这一刻她等了几十年,曾经以为再也没有机会。 而上天让她重活一世,让她与这座山,这座道观的羁绊,再一次生根发芽。 今日的这番场景曾在她的梦中出现无数次。 宋清音想别说数十年了,就算过去百年,千年她都不会忘。 来到朝思暮想的房门面前,宋清音下意识抬手要去叩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已经不住颤抖。 她下意识想按住自己的手,妄想控制住失态,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另一只手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终于她向自己妥协,放下双手,打算在原地平复一下心情。 就当她深呼吸喘完第一口气之后,面前的房门竟然自动打开了。 冰冷的木板门,变成了朝思暮想的人。 宋清音的师父名叫清欢,从小生活在上清观,至今已经快四十载了。 宋清音七岁初来上清寺的时候,清欢就和她现在年龄差不多。 纵使身着灰扑扑的道袍,道帽,清冷感依旧拒人于千里之外,丝毫掩盖不了女子身上的仙风道骨。 她纤瘦却有劲,狭长的丹凤眼,像是能洞穿世间一切罪恶。 如今时间荏苒,岁月抹平了少女的几分傲气和 事情发生得突然,宋清音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泪珠一瞬间滚落。 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上前拥抱住师父。 “怎么待在门外不进来。” 清欢疑问出声,不知道小徒弟不过是回家几日怎就变成了这样。 她轻轻抚上宋清音的后背,一下一下地给孩子顺气。 “这是怎么了,可是下山受了什么委屈。” 宋清音听见这句话,想起上辈子的种种,情绪终于像是洪水决堤了一样,狂风骤雨般地涌了上来。 她呜咽出声,把所有事儿都咽进肚子里,轻轻晃着头道,“没有,只是徒儿想师父了。” 清欢宠溺地摇摇头,自己这个小徒弟,实在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这才下山几日,虽说你自七岁之后就没再离开过为师一天,但是清音已经长大,不能再这么孩子气。” 宋清音在心里回复师父。 其实她并不是孩子气,只是她已经离开很久…很久了。 她多想就这样一直待下去。 清欢纵使很不解,可她从不会推开自己的小徒儿。 宋清音就这样抱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师父哭。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她的胳膊都有点麻了。 也可能是泪水流尽了。 也可能是担心师父的腿疾再复发。 宋清音终于松开了师父。 清欢无奈道,“还和小孩子没区别。”说完她重复做了,对儿时的宋清音做了无数次的动作。 食指弹了弹她的脑门。 一点都不疼。 宋清音撒娇地说,“师父,今晚我想和你一起睡,这次下山,发生了很多事儿,我想一点一点都讲给你听。” 其实这个理由只是其一,其二是… 今晚好像要下雨。 宋清音做不了很多,她只能保证,今晚的师父不再因为腿伤而痛苦难耐。 第二日,宋清音是被小动静吵醒的。 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经习惯闻风而醒了。 师父显然还不知道,只当她还是那个不特意叫,就能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儿。 师父悄悄出去后,宋清音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师父房内的一切。 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幻觉或是梦境之后,她只觉得。 这实在是太好了。 收拾收拾出门之后,宋清音给几个熟悉的师姐,师叔打了招呼,就往王妃居住的院子去了。 纵使有一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但她还没有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 昨日她特意交代了春香,让她晚上跟着彩月。 面对这个安排,小丫头还有一点不解。 可宋清音当时没有心思给她解释那么多,只是让她照做。 果然今日过来的时候,她看到小丫头皱着眉头在廊前扫地。 宋清音过去后,春香虽然给她行了礼,但是眼中的幽怨还是没有少一分。 宋清音现在的心情很好,突然想逗一逗春香。 她抬手轻轻捻了捻小丫鬟额前的碎发。 “你猜猜我昨天晚上去哪儿了。” 春香抬头,看着自家世子妃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 突然她感觉自己也变得很开心。 这是她在王府从未见过的。 如此的开朗,如此的鲜活。 就好像她天生不属于王府,只属于这里。 “这个问题很好猜啊。” 春香的回答让宋清音来了劲。 “怎么?”宋清音挑了挑眉头。 小姑娘瞪着大眼睛,此时一阵风吹来,脑后绑着两个发包的发带随风而动。 “肯定是找少夫人的师父了啊,而且还在房门口抱着大师哭鼻子,现在整个道观都传遍了。” 第二十五章 竟会遇见魏璟焰 宋清音气笑了,自己昨日情绪太激动,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囧样已被他人瞧见了。 并且还传开了,让这个丫头来笑自己。 宋清音恼地想上手揪春香的小辫子。 后者丢下手中的扫帚撒腿就跑。 就在这个时候宋清音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了。 她转头一看发现是王妃。 宋清音也收起自己和春香顽皮的一面,恭敬地给王妃问了一个好。 “母亲。” 纵使在道馆里王妃也精致如常,雍容华贵。 与整个道观都格格不入。 彩月依旧皮笑肉不笑地跟在王妃身后。 身为王府的大丫鬟,她已经练就喜怒不形于色的看家本领了。 王妃双手交叠在腹前,看着宋清音的眼睛弯弯。 “你不用在意我,你从小在这里长大,上清寺已经是你的半个家。回家不易,你可多同你重要的人团聚。” 宋清音又向王妃行了一个礼,“多谢母亲体恤。” 这个时候院子里又来了一个身着道袍的女人,虽然已两鬓斑白,但气质卓绝,不容忽视。 这位宋清音自然认识。 她主动给这个道长做了一个道家的单手礼。 “见过师叔。” 这位就是宋清音师父的师姐,是上清观的现任观长。 对面的人回礼道,“你既已经回来,多陪陪你师父。” 宋清音应和道,“多谢师叔提醒,这是自然,都是徒儿该做的。” 上清观长没有再接宋清音的话,而是转头对王妃道,“既然殿下已经准备妥当,那就请跟贫道来。” 宋清音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每个香客过来,都会有观内弟子带领参观道观。 众人就要走的时候,刚才跑出去的春香又回来了。 身为王府老人的彩月最会拿捏人心,特意也把春香叫走了。 不一会儿,原地就剩下了宋清音一个人。 接下来就是她一个人的时间了,她想去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宋清音很珍惜这难得的自由,这自由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回去换上了自己以前的道服。 然后和自己的师姐师妹们一起去打扫卫生,和师父讲经。 重新回到自己朝思暮想的时候,宋清音感觉自己身上的“活人气儿”都重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宋清音又睡上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床。 不大的小屋是她一直以来的全部,参与着她的喜悦,陪伴着她的难过。 为她遮风又挡雨。 就在这个时候,打开的窗户飘进了一丝凉气。 吹的宋清音打了一个寒战。 天已入秋,夜里的寒意不容小觑,况且宋清音的小屋背靠幽深树林。 她准备把床关上。 就在这个时候,她竟然从树叶碰撞的飒飒声中听出了属于人的一声闷哼。 这可把她吓了一跳,瞬间松开了扶着窗台的手。 她试探地喊了一声,“谁!” 外面没有人回应她,可粗重的喘息却是在警告她。 确实有人在附近。 不一会儿,喘息渐渐弱小,还伴随着弱弱的呻吟。 那人受伤了,宋清音的脑海中冒出了这个想法。 上清山绵延不绝,上清观也只是占了小小一隅。 山中发生的危险事件数都数不清。 此时宋清音从窗户远眺面前的山林,就像是一个张开嘴巴的远古巨兽。 她顿了顿,直接把窗关上。 外面很危险,说不定这就是一个坑,否则这人为什么会受伤。 这个人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她学到的报名技巧就是不多管闲事。 她靠在窗户边喘气,想平复自己的心情。 那人的喘息依旧在继续,只是越来越弱,渐渐隔着一堵木墙都要听不清了。 宋清音烦躁极了,她用力甩了甩头。 那人的呼吸声就像是敲在她心中的钟声。 她还是没有忍住,打着灯笼出去了。 宋清音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很大的声音。 太害怕的时候还会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她跟着那人的呼吸走,只感觉越来越近了。 又往前走了两步,宋清音敏锐地察觉到前方草丛在动。 顿时她更加警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清音只觉得空气中都有淡淡的血腥味。 宋清音蹲下身,慢慢地向有异动的方向挪去。 期间她还随手在地上捡了一根木棍,蹲着走的同时还用木棍探查着危险。 所幸,都已经近了那人的身子,也没有发生什么突发情况。 她用木棍戳了戳那人。 宋清音低声道,“你是何人,你如何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那人始终没有给宋清音回应,气息也几乎变得不可查。 就在宋清音以为这人已经死了,没救了的时候,那人突然挥动了一下小手臂。 吓得宋清音猛地后退两步。 那人挣扎过一下之后,就又变得没有动静。 宋清音暗道一声好吧,既然如此就是老天的安排。 她不再有所顾虑,直接上前去那人身边。 当看清眼前是何人的时候,宋清音瞪大了眼睛。 她丝毫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这个场景之下,竟然会遇见魏璟焰。 他身上到处都是血污,宋清音顾不上那么多,使着吃奶的劲儿,用力把魏璟焰的上半身托起来。 宋清音把魏璟焰抱在怀里,留一只手掐了掐后者的人中。 “魏璟焰,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快回答我。” 满身污浊的人依旧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宋清音在心里想,魏璟焰可一定不能死在这儿了。 若他现在死了,以王府的权势,她可就要为魏璟焰守一辈子的寡了。 到时,可就什么都完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山林中传来了一声狼叫。 宋清音一直都知道山林中有野兽,只是上清观在此数百年,早期就已经有阻止野兽过来伤人的法子。 只是现在魏璟焰身上有血腥味,很有可能会把野兽吸引过来。 面对绝境,宋清音迅速冷静下来。 慌张并不能解决问题,它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脑子清醒下来之后,宋清音先仔细检查了魏璟焰的伤势。 发现他身上的伤虽多,但在短时间内并不致命。 宋清音掏出袖口里的几根银针,毫不犹豫地冲着魏璟焰身上几处扎了下去。 第二十六章 会是她吗? 宋清音捻了捻扎在魏璟焰肉里的银针,后者果然有了轻微的反应。 魏璟焰皱了皱眉头,就好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一般。 他的气息变得不稳。 见有效果,宋清音继续认真施针。 可就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魏璟焰睫毛颤动了几下。 在昏迷之中的魏璟焰刚刚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 声音很熟悉,但他想不起来。 他极力地想睁开眼看看那人是谁。 竭尽全力后,他终于看到了一丝微弱的烛光。 昏黄烛光中有一个人影轮廓。 与他记忆中的差不了多少。 若硬要说有什么差别,那应该就是她长大了。 距离当初已经过去了很多年,算起来,她应该是长这么大了。 他终于又一次遇见了她,依旧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刻,再一次被她所救。 魏璟焰怕自己苦寻多年的人,在此消失于天地。 他伸出手努力地向她靠近。 这一次宋清音看到魏璟焰动了,她以为后者已经彻底醒过来了。 宋清音俯在魏璟焰耳边压低声音道,“你醒了吗?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赶紧走。 但她后三个字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的手被魏璟焰握住了,微凉的触感让宋清音呆愣了片刻。 回过神来后,她发现魏璟焰的嘴唇在颤动,就好像是在说话一样。 若想听清魏璟焰在说些什么,宋清音只能趴得更低。 “别…别走…别走…” 他好像在重复地说别走。 宋清音皱眉思索,她不觉得这个词是对她说的。 可能是把她当成某个重要的人。 就在这时,一个小虫子爬上宋清音支撑身体的手上。 冰凉软糯的触感吓得宋清音胳膊一软。 整个人都趴在了魏璟焰身上。 所幸宋清音反应及时,紧绷身体,寻找其他支撑点稳住了身形。 没有把全部重力都压在魏璟焰身上。 要不然对他肯定又是一次重击。 但此时的宋清音整个人都贴在魏璟焰身上,耳朵更感受到了身下人嘴唇的触感。 属于男性炽热的鼻息吹到她的耳道内,酥麻的她浑身发颤。 宋清音赶紧直起身,掩饰性地整理自己。 但她随后便想到,此处无别人。 只有一个她和半昏不昏的魏璟焰。 宋清音在心中祈祷,魏璟焰醒来最好不记得这回事儿。 趁着魏璟焰现在还有一点意识,宋清音用尽全力把人扶起身,让男人依偎在她肩上,这样好歹能缓慢向前走几步。 否则她实在托不起,也背不起这么一个大块头男人。 最幸运的是,野兽并没有跟过来。 这不远的一段路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 宋清音是不可能把他带回自己房间的。 她用心找了一个隐匿的库房。 里面囤放的都是一些味道很重的中草药。 这样不仅方便宋清音给魏璟焰治病,还能遮掩住后者身上的血腥味,并且草药的味道不好闻,不怎么会有人过来。 简直是一箭三雕,不得不承认,这里是上清寺最适合藏人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宋清音每日都偷偷给魏璟焰熬草药,敷伤口。 担心魏璟焰醒来后认出自己,宋清音特意给魏璟焰施了一种针法,让他在不影响恢复的同时,持续昏睡。 直到该离去的最后一天,她才给魏璟焰解了针。 此针法解除后,效力依旧会持续几个时辰,足够宋清音离开上清寺。 待魏璟焰醒来,他自然会偷偷离开。 宋清音安排妥当之后,就和王妃上路了。 临行前她又和师父师姐告别,并在心里默念,再次重逢之日必不会相隔太久。 库房中的魏璟焰猛地惊醒。 他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 当意识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渐渐放松下来。 他扭头打量周遭环境,才发现身处一个库房之中。 中草药的味道熏得他皱了皱眉。 昏迷的时候他好像记得,自己不止他一个人。 想到这里魏璟焰低头查看自己的伤势。 这才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棉布包得整整齐齐。 扒开一点便能看出来,里面的草药都是新换上的。 与此同时,魏璟焰的脑海中跳出一个画面。 微弱的烛光,熟悉的身影。 与多年前一样,却有细微不同。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会是她吗? 魏璟焰心底不自觉发出这样的疑问。 手也轻轻抚上自己的嘴唇。 突然外面有微弱的脚步声传来。 魏璟焰瞬间收起心思,麻利起身躲在门后。 等了一会儿,所幸脚步声的主人只是路过。 渐渐重归平静。 可魏璟焰知道他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屋内的所有痕迹都收拾得很妥当,能看出来有人想可以掩盖这里藏过人的事实。 那人是不会回来了。 再等也不会有结果。 从这里走出去对魏璟焰来说十分容易。 待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之后,魏璟焰跟着几位香客,轻而易举就下了山。 上清山下的一个小茶摊内。 几个商人打扮的暗卫在此齐聚。 若是有心人就能认出茶摊老板就是魏璟焰的侍卫旭风。 暗卫一进棚下旭风就冲到几人身边开口。 “找到世子爷了没?” 几个暗卫先是面面相觑,后又默契摇头。 否定的答案让旭风暴躁地直接提起佩刀,劈开了一个椅子。 “见多识广”的三个暗卫看到这一幕,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 “少主已经失踪三日了,再找不到少主,你我就该自戕去陪少主。” 旭风的声音压得很低,额头上的青筋却因用力而凸起。 暗卫们都低着头,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魏璟焰的声音响起。 “仇还没有报完,我怎会舍得死。” 听到熟悉的声音旭风大喜过望。 带上暗卫四人猛然转头,看到竟然是失踪几日的世子爷。 几人快步走来向魏璟焰单膝跪地行礼。 “少主,你可算回来了。” “我等寻遍了上清山都未寻到少主。” 几个侍卫道。 旭风抬头看了眼魏璟焰,“少主,你受伤了,伤势如何,我们还有药物,属下去给少主取。” 魏璟焰抬抬手阻止道,“不必,伤势已大好,先起来吧。” 几人起身后。 “少主,我们被人阴了。” “下一步计划请少主吩咐。” 第二十七章 少夫人想少爷了 魏璟焰依旧抬了抬手阻止道,“这件事先不急,我自然不会放过他。” 旭风纳闷了,生死大仇不急,那什么事儿急。 魏璟焰看出了手下的疑问。 “此次我能无事回来,只因被人救了,我推测此人是上清寺的。” 说到这,魏璟焰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些许的遗憾。 “我昏迷之时,隐约看到了那人一眼,应该就是我这么多年让你们找的人。” “你等迅速去查,务必查到这个人。” 旭风感觉此时的魏璟焰格外认真。 也是,事关那个人的事儿都会被要求打起十二分注意。 旭风猜测,这个人现在在魏璟焰的心里能排第二。 第一当然是王妃了。 但若让魏璟焰挂念再久点,这个人排第一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白月光的威力是巨大的。 旭风收回思绪,给魏璟焰做了一个抱拳礼。 “属下领命。” 之后的他的话又拐了一个弯,“可是少主的伤势严重,还是先让属下护送少主到安全的地方,再找也不迟。” “我的伤势没有大碍,你们就去做你们的事儿。”魏璟焰边说着话,就随手扯掉了自己胳膊上的一个绷带。 这里本有一个很严重的刀伤,让人看着触目惊心。 但现在被草药浸染成了暗褐色,虽说有些不讲究,但让人看着格外有安全感。 魏璟焰又向前走了两步,拿起距离自己位置最近的茶壶。 在几人的注视之下,直接倒在了暴露的伤口处。 魏璟焰的眉头轻皱,似乎在忍耐轻微的不适。 但伤口经过茶水冲洗,露出了新长出的嫩肉和新结的硬痂。 “我身上的伤已经大好,你们不用在我这里费心,全力找寻那个人。” “我收拾好之后,自然有办法去京城,只给你们一日的时间,届时无论有没有线索,都要回去复命。” 面对命令旭风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个包袱,放在魏璟焰身后的桌子上。 之后他又和三位暗卫对视一眼,几人不约而同地向魏璟焰抱拳。 “属下定不负少主所托。”随后几人从不同的方向奔出。 四下无人之后,魏璟焰才稍微放下姿态,露出些许痛苦的神色。 他脱下已经极其残破的衣服,打开旭风留下的包袱,映入眼帘的就是深褐的粗布衫。 穿上粗布衫的魏璟焰看着依旧矜贵,尤其此时的他还因为受伤而面色苍白。 这更增加了一种柔美的虚弱感。 此时的他活脱脱就是一个家道中落,又立誓读遍圣贤书,考取功名,为复兴家族万死不辞的文弱书生。 魏璟焰抬头看了看林间的深邃小道,把刀随意一藏,拎着包袱就上路了。 此时的宋清音人在马车上,心却还在上清寺。 一来不想离去,二来担心库房中的魏璟焰是否醒来,有无被寺中弟子发现。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现在事情发生的走向,怎么和上辈子有点不同了。 按理说沈烟璃此时已经出现在魏璟焰身边。 魏璟焰也应该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 想到那晚魏璟焰特意来给她送药,宋清音心里充满了不安。 可能因为她不是宋紫舞,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同,细微的差别,就会给后续的事情带来翻天覆地的结果。 就像没有宋清音的帮助刘子修再次当上首辅的概率近乎为零一样。 她不能坐视事情走向不可控的境地。 所以当前之要务就是把一切都引到正轨之上。 宋清音正思索出神之时,胳膊被推了一下。 “少夫人在发什么呆,已经到王府了。” 春香轻快的声音响起。 思绪回到现实,宋清音看见王妃已经下车了,她快速跟上。 第二日早晨,主仆二人依旧坐在梳妆台前挑选首饰。 “少夫人,你看这支珠钗好不好看,是上好的翡翠,夫人赏赐的,你喜不喜欢。” 碧绿的钗子,深邃绚烂,一刻不停地吸引着春香的目光。 她问宋清音话的时候都舍不得抬眼。 但是安静良久之后,春香终于意识到不对,她这才从钗子的魅力中挣脱出来。 重新打量自家世子妃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不回答她的话。 这只钗子都已经这么优秀了总不可能还不喜欢吧。 春香在宋清音身后,她从镜子里看前面的人。 此时的宋清音双眼空洞,身子呆坐。 春香有点搞不明白,好像从昨天回来,世子妃就很容易出神。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她纳闷的时候,宋清音却突然转身,可把春香吓了一跳。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带了点轻微的不满,“少夫人,你可吓死奴婢了。” 宋清音从小无人伺候,和观中弟子都处成姐妹,自然不会拿架子。 她抱歉的给春香顺了顺气,“你今日可否听说世子爷回来没有?” 春香这才明白,原来少夫人这是想少爷了啊。 平时看两人的接触不多,这次几日就已经培养好了感情,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是好事儿,世子和世子妃恩恩爱爱,王妃才能兴旺。 春香掩着嘴偷笑,不禁打趣道,“少夫人这就想少爷了,待奴婢把这根翡翠钗子给少夫人戴上,就去给您打听。” 看到丫头这副表情,宋清音就知道她想的不是一般的歪。 只有宋清音自己知道,她不是对魏璟焰的人日思夜想,只是对自己的前途日思夜想。 奈何她还不能说明。 总不能赤裸裸地告诉春香,说她要给魏璟焰介绍他上辈子的白月光吧。 宋清音闭嘴假笑,就想好像在说,你说得对,自己已经迫不及待见到他了。 他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气人的事,春香也一副,少夫人不说我也懂得的表情。 宋清音简直要吐血了。 距离王府仅仅两条街之外,魏璟焰又变成了锦衣华服,位高权重的世子爷。 粗布麻衣,破衣烂衫仅隔一日,就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辉月阁是全京城最大的饭馆,华丽装潢,高大戏台,人来人往,人声鼎沸,无一不是在彰显这里的气派。 可如此辉煌之地,主人偏偏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 第二十八章 往后都是好日子 魏璟焰站在辉月阁的顶楼,背手而立,六层楼的高度,已是除了望山塔之后,京城第二高的建筑。 距离昨日和旭风约定一日之期就快到了。 魏璟焰知道他很快就会过来。 这么多年,除了生死攸关之际,旭风从未迟到。 片刻之后,男人身后的门果然被叩响,仅仅一声,像是在告诉里面的人,他已经回来了。 “进。”魏璟焰的声音不大,该听到的人自然能听到。 下一瞬间门被推开,旭风是从小练武之人,人高马大,肌肉结实有力,但走路却几乎没有声音。 “禀报少主,属下们此去虽未百分百确定此人是谁,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听到此话,魏璟焰转身面对旭风。 背负报仇重任,他早已做到喜怒不形于色,表面淡然,却只有他一人知道,自己心中早已惊涛骇浪。 “你说。” “属下根据我们出事儿的地方,沿着少主受伤留下的痕迹一路探寻,果然摸到了上清观附近。” “其中某处血迹最深,属下们推测少主曾在此晕倒。” “就当我们以为线索断了之时,却又发现了两串女人的脚印。” “一串深一串浅,一来一往,来浅去深,必然是负重而走,此人必是救少主的那人。” 根据旭风的禀报,魏璟焰的思绪回到了那惊心动魄的一晚。 他有浅浅的印象,就如同面前人说的这般。 那人救他之时,他看见了那人的背影。 一切都对得上,那个场景果然是真实发生的,不是一场梦。 旭风依旧在继续。 “属下便彻查脚步来源,发现是来自一位上清观弟子的寝房。” 距离事情的真相越来越近,遮在那人面前的屏风即将被推倒。 接下来旭风顿了顿,他的神色中渐渐爬满不解。 “后面到底如何,你如实报来。” 在关键点停顿,这是谁都忍不了的。 面对提醒,旭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重新收拾好神情,坚定道。 “让属下吃惊的是,这间寝房的主人竟是世子妃。” 宋清音? 一瞬间,那张张扬的脸出现在魏璟焰的脑海中。 竟会是她? 是的,魏璟焰想到自己之前曾调查过她。 这女人确实是上清观的弟子。 宋清音的身影逐渐和魏璟焰记忆中的身影重叠。 这时,他才发现两个人是如此的相似。 魏璟焰巨大的吃惊吞没。 他万年不变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痕。 诧异,不解,还有喜悦? 世界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儿。 多年前救过他的人,阴差阳错嫁给了他,后又救了他一次。 这是多么美妙的事儿。 想到那日茶楼上的所观所见,魏璟焰又有一些庆幸。 庆幸是她? 他不禁在心中盘问自己,如此喜悦,是因为找到了那人,还是那人就是她。 可激动过后,疑问接踵而至。 “世子妃不是一直在王府吗?”怎会在那儿救下他。 这也是旭风的疑问。 他起唇回答,“只要少主调查清楚世子妃近几日的行踪,便能确定。” 魏璟焰立刻道,“回府。” 打听宋清音近几日的行踪,就如同路边折枝一般简单。 根本就不需要魏璟焰养的顶级密探。 只需他回府之后顺口问一下家丁。 得到前几日世子妃和王妃一起去上清观小住了几日的回答后,魏璟焰和旭风在心中一拍大腿。 就她了。 寻遍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们找了大半世间的人,竟就在世子身边。 旭风嗷呜一声,感觉自己的小心脏被击中了。 虽然当事人并不是他。 他是越来越看好世子爷和世子妃了,简直是天赐的缘分。 就在这时,沉浸在自己小心思里的魏璟焰,被二货属下的奇怪发音一下子带出了戏。 他斜睨了旭风一眼,后者瞬间噤声,并老老实实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魏璟焰读出了,眼前人眼神中的求饶信息。 看在他立了这么大功的份上,就不罚他这个月的月钱了。 魏璟焰收回视线道,“这个月的工钱就不罚你了。” 听到这句话,旭风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用如同看再生父母的眼神看着魏璟焰。 这与魏璟焰预想的完全不同,这孩子不会出任务出傻了吧。 没有赏赐还这么高兴。 魏璟焰的好奇心彻底被点起来了。 他一把拉下,旭风捂着嘴的手。 “说。” 旭风委屈着说,“少爷,属下这个月的月钱,你上月已经扣过了,没想到这个月竟又不扣了。少爷对我可真好,少夫人可真是我的福星。” 旭风说得很认真,认真得魏璟焰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 他是对下属这么不好的人吗。 心中是这样想的,嘴上道,“感动吧,还有更感动的,今天给你放假,自由活动。” 旭风激动得都要蹦起来了,他已经记不得上次休假是什么时候了。 他想继续说几句拍马屁的话,万一少爷高兴,下个月的工钱也不扣了呢? 被侍卫用讨好的表情看着,魏璟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接下来要吐什么话。 “数到三,若再不消失,就收回刚才的话。”魏璟焰闭上眼。 “别别,少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跑。” 最后一个跑字刚落地,旭风一溜烟就不见了。 小唠叨鬼消失之后,魏璟焰收起板着的脸。 嘴角竟扬起了一抹弧度。 他抬步向洗剑阁走去。 心情愉悦起来,连脚步都会变得轻快。 “焰儿今日的心情不错。” 经过某一处院落之时,王妃的声音突然从魏璟焰身后响起。 他心想,有这么明显吗? 魏璟焰转身请安,“母亲。” 王妃苦口婆心道,“焰儿,母亲知道你平日里的事儿多,但还是要抽抽空去陪陪清音。” “这段时间母亲也看出来了,清音是个好孩子,你好好待她,到时候让她给府里添个一男半女,母亲的日子也算有点盼头。” 一儿半女? 魏璟焰以前是没想过,但既然母亲已经提醒,那便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请母亲再等待些时日,父亲的事儿,孩儿已查到关键线索,想必不日就能为父亲昭雪,届时母亲的日子便都是好日子了。” 第二十九章 世子爷是想妾身了吗 王妃的眼内瞬间泛起了泪花。 魏璟焰每次提到父亲,她的母亲都会是这样的神色。 所以这几年他很少在王妃面前提起报仇之事的进展。 除了很有把握的这次。 他们曾经以父亲为荣,现在怎能不为父亲愤懑。 魏璟焰的父亲是声名赫赫震北王,也是皇上亲封的震北大将军,久经沙场多年,未有败绩。 除了最后一次。 每个人都说他有勇无谋,所以败了,送了命。 可是魏璟焰从不这样认为。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出兵之前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么多年过去,魏璟焰下达某种指令的时候,都会想起父亲的话。 “焰儿,身为万军将领,你的每一句话都关乎人命。” 所以他不信,是父亲因为冲动,送了他自己和十万大军的命。 听到震北王战死沙场的消息之后,其母子痛苦欲绝,尤其后来世人,对那场战役口诛笔伐,从前积累几十年的名声一朝尽毁。 魏璟焰从未如此恨过,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为父亲平反。 这一调查就是多年。 按理说军中事务都留有记录,很好查,但偏偏被人抹得一干二净。 分明是有鬼。 每次在魏璟焰揪到一条线索的时候,黑暗中就好像会有一个无形的大手,把线索掐灭。 直到前几天,终于被他找到了有力的证据。 原来那十万大军并不是血拼而死,而是因为粮草供应不上而生生被饿死。 得到这个消息,魏璟焰就像是回到了过去,回到了那场战役,回到了父亲身边,看到神勇的父亲,不惧强敌的父亲,因为自己人的贪婪,嫉妒,背叛而焦头烂额。 十万大军没有光明磊落的死在战场之上,而是死在了朝廷阴暗龌龊的政治漩涡。 这是这个朝代的悲哀。 这样的事总得有人来揭露,总得有人来为他们昭雪。 魏璟焰发誓要当这个人。 王妃眼眶湿润,放开彩月搀扶着她的手,两步来到魏璟焰面前。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想摸摸儿子的脸。 对面的魏璟焰有一瞬间感觉母亲的眼神很眼熟。 这是多年前她看父亲凯旋归来时的眼神。 魏璟焰轻轻抓住母亲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王妃的嘴唇颤抖多时都没有说出话来。 不知道多久之后,直到天都隐约暗了下来。 魏璟焰也已经数不清面前母亲的泪滴落了几颗。 终于王妃道,“好孩子。” …… 宋清音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打算让春香熄灯歇息。 她向外面轻喊了两声,无人回应。 不禁在心中想,这丫头去哪儿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春香风风火火地跑回来了。 她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但也很开心。 到了屋子内,随意给宋清音行了一个礼后,就迫不及待地说。 “少夫人,你知道么,少爷回来了,很多人都在前院看见了。” 宋清音还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这个。 魏璟焰回来了,就说明他没事儿了。 宋清音就不用担心她在上清观藏人被发现了,也不用当倒霉的寡妇了。 目前来说,这对她是好事,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了。 “知道了,收拾一下,熄灯歇息吧。”宋清音平淡地说。 “世子妃,你不是想少主了吗?那少主都回来了,你怎么不去见见。”春香有点失望地说。 宋清音反问道,“有什么好见的,平日里见得还少吗?” 春香想了想嗫嚅道,“确实是挺少的啊,世子妃和王妃去上清观之前,都有好几天没见世子爷了。” 宋清音暗道,怎么把这件事儿忘了。 春香不知道她和魏璟焰在上清观每天都见。 “睡觉睡觉。”宋清音坚持说,她的头饰和外衣都已经脱去,直接往木床的方向走去。 这样一来春香也只能作罢。 “好吧,奴婢为世子妃熄灯。” 春香找到剪刀,打算去剪灭灯灯芯。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惊得两人同时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见到来人是魏璟焰,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春香第一时间向魏璟焰行礼,并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小雀跃了。 “少爷。” 魏璟焰摆了摆手,“先别熄灯了,下去吧。” “是。”春香临走时,还在魏璟焰和宋清音之间来回看了看。 看着这个小白眼狼的模样,宋清音表示真的很无奈。 话说,魏璟焰为什么会在这个时辰过来。 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宋清音忍不住在心中想,难道他在上清观认出了她。 此时她只身着里衣,虽不自在,但不能露怯。 “世子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宋清音说话时,故意声音婉转,给人一种妩媚的感觉。 她知道魏璟焰最讨厌她这样,然后很快就会走了。 但是这次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和宋清音想象的一般。 魏璟焰非但没有走,还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男性的压迫感在这个场景下放大无数倍。 宋清音没来由得有点慌张。 然后又强装镇定下来。 待到魏璟焰走到她身边,便壮着胆子扑到了魏璟焰怀里。 宋清音抱着魏璟焰,抬起头,装作很期待的模样,“世子爷是想妾身了吗?” 此时宋清音心想,这已经是她能放的最大大招了。 魏璟焰还不被恶心走就有点不礼貌了。 可恶名在外的世子爷还真就不是那种讲礼貌的人。 魏璟焰眼眸中的弧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原来她以前都是这么赶他走的。 偏偏他还中道了。 魏璟焰也顺手搂上宋清音的腰,低头就往她的脖颈处凑。 男人的动作让宋清音慌得手足无措,下意识地推了对方一下。 但男女力量悬殊,魏璟焰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世子爷,这样不好吧。”眼见不能阻止,宋清音慌乱出声。 魏璟焰终于停了下来,嘴唇就停在宋清音的耳边。 他低沉地回复宋清音,“你是本世子的世子妃,这样做合情合理,怎么不好了?” 气息进入耳朵中的酥麻感,让宋清音感觉很熟悉。 那晚在上清观外救下魏璟焰之时,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第三十章 还在等着她回去 “未入门之前,妾就听闻世子殿下高风亮节,钟爱一生一世一双人,妾不是殿下心爱之人,怎敢玷污了殿下。” 宋清音真是能把自己瞬间想到的好词都说出来了。 听到这些话的魏璟焰哼笑了一下。 宋清音看不到他的脸,并不知道他此时的心情如何。 宋清音只能在心中祈祷,魏璟焰可千万别气得当场掐死她。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一世。 师父和师姐还在等着她回去呢。 宋清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就当她以为即将迎来的是魏璟焰的报复时,耳垂却感受到了异样的触感。 温热的,柔软的,就像是嘴唇。 宋清音反应过来,魏璟焰这是在… 亲她的耳垂,依旧像那晚一样。 只不过出发点截然不同。 那晚是宋清音不小心摔到魏璟焰身上。 这晚是魏璟焰主动的。 可是如此相似的场景不得不让宋清音多想。 魏璟焰那晚是否并非完全失去意识。 宋清音呆愣在原地。 男人依旧在继续,没感觉到宋清音的反应,他变本加厉。 启唇含住那小小一片,并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 宋清音有些吃痛,柔声轻喘了一下。 魏璟焰的眸子暗了暗。 他的本意真的是想情景重现,试探一下宋清音。 没想到好像有点玩脱了。 他终于抬头,松开了宋清音。 后者感觉终于逃脱了狼口,抬手轻揉自己的耳垂。 宋清音莫名其妙地心虚,可以不去看魏璟焰。 而魏璟焰却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宋清音。 女人白色的里衣松松垮垮,上好的料子下垂贴肤,隐隐约约透出身体的肉粉和曼妙的身姿。 凌乱的鬓边乱发,有几根贴在细嫩的脸颊上,加上女人惊慌的表情,更显得楚楚可怜。 魏璟焰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不自觉吞咽了一口口水。 男人的目光灼热,盯得宋清音浑身发毛。 此时此刻的她越感不对。 她凭什么心虚? 宋清音头一摆,紧接着迎上魏璟焰的目光。 魏璟焰看出来了,那个眼神中带了点幽怨,随即想到她是不是再因为过去的事儿而不痛快。 否则她为什么会说,她不是他心爱之人,怕玷污他,那样的话。 魏璟焰想解释,“你怎会知道,你不是我心爱之人?” 这已经够明显了吧,最起码魏璟焰觉得这句话中,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够明显了。 而宋清音呢,更不解了。 这世子爷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总是说些让她石破天惊的话。 虽然以前也是这样,但最起码不渗人。 她得想一个好办法来应付他,可面对强权,她还有什么好办法。 宋清音有点欲哭无泪,这也太突然了,根本就没有给她准备的时间。 就这样她这一想…… 就想了许久。 魏璟焰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总之他想听宋清音说点太爱听的,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爱听的是什么。 这种奇妙的感觉勾着他的心情忽上忽下。 魏璟焰莫名有些烦躁。 加上宋清音迟迟什么都没说。 魏璟焰莫名感觉自己很生气,可仔细一想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随后他索性不等了,一转身走了。 宋清音见这个阎王爷终于走了,她跌坐在床上,深深喘了好几口气。 这个魏璟焰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宋清音向后一仰,直接躺床上仔细盘算。 还是她上辈子对魏璟焰的了解太少了。 外人只说他性情暴戾,不好说话,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好像又不是这样。 宋清音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问题。 魏璟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似乎也不怎么坏。 甚至还有一点好,帮她埋葬母亲,给她送金疮药,今天晚上又… 突然刚才发生的亲近一幕,又浮现眼前。 宋清音的耳根子有点泛红。 她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一幕从自己眼前赶跑。 想什么呢。 她管魏璟焰是什么样的人干什么。 只要让沈烟璃和他两人见上面不就好了。 至于他是什么性格,自有沈烟璃了解。 宋清音拽着自己的袖口在手中绕啊绕。 春香进来了,她都没有察觉。 “少夫人,少夫人。” 小丫鬟叫了两声主子都没有回她。 她只能再拔高嗓子。 “少夫人!” 这一声把宋清音吓得不轻。 “春香,那么大声做什么。” “少夫人,奴婢叫你了,你没听见。” 春香委屈道。 “春香,我问你个事儿。” 宋清音一骨碌爬起来,把春香拽到床边坐着。 “你知道沈花魁吗?京城里面很有名的。” 春香黑眼珠子转了转,“少夫人说的是沈烟璃花魁吗?好像是有点印象,听说这位沈娘子的琴艺一绝。多少公子都花重金前来,只为听她弹奏一曲。” 听到熟悉的名字,宋清音连连点头,没错了,这个就是魏璟焰上辈子唯一的心上人。 既然上辈子能两情相悦,那两人身上必然有什么特质在吸引对方。 虽然不知道他们这辈子是否相识,但只要她稍加引导。 一切事儿必水到渠成。 “那这位沈娘子所在的青楼,你知道在哪儿吗?” 宋清音极其认真地看着春香,上辈子的她没有去过青楼,也未曾留意过沈烟璃具体在哪家。 春香感觉有点不对劲,“少夫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宋清音解释不清,索性不解释,“我问你就尽管答。” “好吧,那沈娘子在花月楼。”春香无奈道。 “花月楼是吧,我们明日去一趟。” 宋清音此话一出,春香惊到瞪大了眼睛,声音而不自觉提高。 “少夫人,奴婢没有听错吧,你要去花月楼?” “您可千万别冲动啊,这若是被世子爷知道了…”那可就完了。 春香后面的话没有说完,全是因为宋清音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然后又在她面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春香卖力地点点头,意思是看懂了,绝对不会再吵。 宋清音这才松了手。 “先别激动,说到世子爷,我还要带世子爷去呢。” 去花月楼,沈烟璃和魏璟焰才是主角,一场好戏主角怎么能不在呢? 第三十一章 妾对世子爷至诚至真 第二日,春香犹犹豫豫地去前院找魏璟焰。 一步三回头,她不知道这样陪宋清音胡闹到底对不对。 直到看见魏璟焰日常读书处理政务的书房正门,这才一咬牙,心想,惹事儿了不过就是二十大板,她承受得住。 春香走到书房门外,轻轻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出来的是魏璟焰身边的侍从。 春香在王府伺候的时间不短,也认识这位侍从。 她不等对方开口,直接道,“我们世子妃有事想请世子过去一趟,你去通报吧。” 那名侍从也挠着脑袋不解,“可否再具体一点?否则世子爷问起,我不好回。” “别问那么清楚了,我们世子妃说了,待世子爷过去了,她亲自说。” 那名侍从面露为难,还想再说点什么。 但在此之前,春香就溜之大吉了。 顺利把消息传出去了,后面的事儿可就不归她管了。 在屋里看书的魏璟焰,见出去问话的侍从在门外嗫嚅半天,主动开口问。 “外面来的是何人,有何事?” 侍从也才不得不进去禀报。 “少爷,方才外面来的是少夫人的丫鬟春香,她过来说少夫人有事儿要请少爷过去一趟。” 侍从犹豫了一下继续说,“具体什么事儿,春香没说,只说少爷过去了自然会知道。” 这下魏璟焰彻底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回忆起了昨晚的事儿。 难不成是那个女人想清楚了,要和自己坦白? 魏璟焰的唇角一侧上扬,随即轻轻拍了拍腿边的衣摆,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后院走去。 洗剑阁。 春香回来就拍着胸脯骄傲地说,事情都办妥了,请少夫人放心。 宋清音坐在茶桌前,凝视着茶碗中的茶叶,心中想着自己的计划。 她从昨晚开始想到现在。 从多方面角度思考问题。 直到此时,她和魏璟焰的交集还很少,没有什么很好的理由能把对方骗过去。 如果生造一个理由出来,又害怕破绽太多,反而更加引起他的怀疑。 还是得找一个合理又不牵强的借口,并且这个借口还是真实存在的。 究竟是什么呢? 直到今早春香给她梳头的时候,这个借口终于蹦了上来。 还是和宋府有关的。 宋清音记得,上一世她的渣爹早期身居六品小官多年,后来竟然一下被提升至三品大官。 无名小卒摇身一变成了在皇帝面前都能说得上话的人。 若是其他人,宋清音还能相信蒙尘多年的珍珠终于被赏识了。 可这个人偏偏是她的渣爹。 说他没做什么手脚宋清音根本不相信。 这个人渣虽然是宋清音名义上的爹,可她恨极了这个人。 宋家的两口子,借着虚假的亲人之名,害死了她最重要的人,她的师父。 虽然重生了,但并不代表之前的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新仇旧账宋清音都给宋家记着呢。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宋家有一手遮天的那一天。 一定要把危险因素早早扼杀在摇篮里。 是时候开始动手了。 宋清音记得一个人,此人在宋家发达之前,两者就交往频繁。 这个人就是户部侍郎衡安和。 衡安和是个着名的好色之徒,常年流落于烟花巷柳之地。 此去花月楼,宋清音有十足的把握能碰见他。 若是能因此拿到关键证据,到时候再匿名举报到上面,那宋府可就完了。 届时获得自由,手刃仇人此生两件最重要的事儿都办成了,不敢想象她会多快乐。 在宋清音想象自己未来美好生活的时候,眼尖的春香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魏璟焰。 她慌忙晃了晃宋清音的胳膊。 一边指着门外一边急声道,“少夫人快看,少爷已经过来了。” 听到魏璟焰马上就到了,宋清音回过神来,双手摸摸头饰,让春香帮自己看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没什么不妥的,少夫人的状态很好,少爷必定能被你说服。”春香给宋清音打气道。 就在魏璟焰距离洗剑阁还有两步的时候,宋清音提前出来迎接。 她一扫刚才和春香单独在一起时那轻佻的模样,变得温柔端庄。 “没想到世子爷这么快就过来了,妾身在屋内准备了茶水,还请世子爷赏光。” 魏璟焰打量了宋清音一眼,女人身着青衣,头上挽起一个发髻,头上的饰品并没有很多,只有一根碧绿的翡翠钗子。 嘴上的胭脂也是粉嫩的,更偏向她本身嘴唇的颜色,不会让人觉得苍白。 魏璟焰挑了挑眉,打扮得倒是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感觉,让人看着舒心。 想到这魏璟焰的心情大好,虽然外表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有嘴角浅浅的一个弧度,但是给人的压迫感明显轻了很多。 就比如之前春香在魏璟焰面前是头都不敢抬的,现在能在两位主子身边左看看右看看。 魏璟焰抬步迈进屋子,宋清音跟在后面给了春香一个眼神,后者就悄无声息地下去了。 待魏璟焰安稳在餐桌旁落座后,宋清音亲自上去倒茶送盏。 “听闻世子妃有事儿要同本世子说。”魏璟焰轻抿一口茶,觉得有点烫,便拿着茶盖在青花瓷杯子上轻划。 他表面上在喝茶,实际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清音接下来即将要说的话上。 宋清音见一切都已经万事俱备,她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个计划。 卖惨…… 首先,说话之前要把情绪释放出来。 她先叹了一口气,紧接着说道,“世子爷有所不知,妾是看世子爷平日太劳碌,故特意编了一个谎言让世子爷过来,实则只是想让世子爷多休息休息。” 听到这句话,魏璟焰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紧接着,原本坦然的表情增添了几分戏谑。 他的视线从手上的茶杯转移到身边人的脸上。 面前的人儿,眉头轻皱,神色忧思,就好像真的在担心他一样。 魏璟焰心想,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女人到底再搞什么花样。 他打定主意要陪她演戏,“真是如此吗?” “那是自然,妾对世子爷的心至诚至真。” 第三十二章 想要我如何? 宋清音直直地看着魏璟焰,一瞬不转,就像是在向面前人展示她的真心。 魏璟焰给拉了拉身边的凳子,演戏也没必要非得站着演。 宋清音看出了眼前人的意思,心想是不是自己的计划真的有效果,魏璟焰都已经开始心疼她了。 站了这么久,说了这么多她也确实是累了。 不能辜负世子爷的好意,宋清音顺势坐下继续道。 “这几日没见世子爷,妾已经想清楚了,之前是妾不对,说话总是激怒世子爷,妾向世子爷道歉。” 说这话的时候,宋清音自己都浑身冒鸡皮疙瘩,她也不知道魏璟焰是怎么听得下去的,要是自己早把这人轰出去了。 而当事人魏璟焰只觉得很有趣,说起来他的身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有趣儿的人了。 他相信,这些话只是铺垫,面前人真正的意图还在后面。 如他所想,接下来果然开始转折了。 “可认真算起来,这也怨不得妾,全是因为妾的家世不好,从小到大在宋家不受待见,也受了不少苦头,便不相信世界上有人能真正对妾好了。” 说到后面,宋清音更是伤心地滑落一滴泪。 那滴泪晶莹剔透,顺着宋清音的脸颊顺畅滑落至下巴形成似落不落的小水珠。 这颗泪珠吸引着魏璟焰,待即将滴落之时,男人不自觉伸出手,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深达心底。 两人因此变故皆是一愣,待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的不知所措。 首先移开视线的是宋清音,她轻咳一声,想打破这个奇怪的氛围。 纵使很尴尬,但已经说一半了,她不能不继续啊。 “嫁到王府之后,妾才知道自己儿时过得是什么生不如死的生活。” “王妃和世子爷仁爱,救济了不少吃不上饭的难民。不像妾的父亲。”宋清音说着就要给自己抹眼泪。 魏璟焰的眉尾轻挑,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这就是宋清音的目的? 想要借他的权势整自己的父亲? 魏璟焰直接开口,“这就是你今日叫我过来的目的?” 宋清音放下擦眼泪的手,眼神无辜,“世子爷是不是多想了,妾只是在感谢您,真的没有其他想法。” 魏璟焰轻笑一声,随即起身道,“没有其他目的?那既然感谢完了,那本世子便走了。” 说完,男人作势就要走。 宋清音岂能就这样放自己的大鱼走了? 她直接出手,一把拉住了魏璟焰的胳膊。 男人回头,宋清音坐在凳子上,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眼巴巴地看着。 其实宋清音已经想好了,若魏璟焰执意要走,就和他坦明自己的目的,大不了就是做交易。 她只不过要他去见一个人,可她以后能给魏璟焰带去的帮助必不会比任何人少。 站在魏璟焰的视角上看,这无疑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这就是宋清音的备用计划,当然非常简单,也非常不容拒绝。 可最终宋清音的备用计划并没有派上用场。 因为她什么都没说,魏璟焰也什么都没说,就留下了。 男人重新坐回方才的凳子上。 “说吧,想要我如何?”魏璟焰重新拿起那盏茶。 重新试温,水已经不烫了,刚可入口。 宋清音也不说废话了,恢复平日里的做派,沉声道。 “明日是中秋佳节,街上会举办灯会,那时是所有人都放松的好时候,我想找一个人,在花月楼,我想让世子爷陪我一起去。” 魏璟焰仰头饮茶,喉结滚动后道,“那人可是与你报复宋家有关?” 宋清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明日午后等着我的人来叫。” 说完魏璟焰把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没有其他事儿,我就先走了。” 宋清音起身相送。 “王爷慢走。” 此时的前院,方才魏璟焰身边的侍从百无聊赖地在书房等着。 刚才世子爷特意交代了,不用他跟过去。 侍从找了个角落席地而坐,就在他要打瞌睡的时候,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了。 他以为是世子爷回来了,急忙起身,搞得眼前黑蒙阵阵。 “世子爷呢?为何不在?” 侍从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就已经听出了那人的声音。 他甩甩头,感觉好了点,讨笑着上前,给来人问好,“旭侍卫,世子爷到世子妃那里去了。” 来人正是旭风,他是魏璟焰的秘军统领,在秘军中地位很高,王府里的普通下人虽然不知道,但看在他常年跟在世子爷身边,平日都很尊敬他。 一句话没说完,侍从又想到点什么,“旭侍卫,王爷不是说你休假不在吗?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 侍从看旭风的样子很急,像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禀报似的。 与他的猜测一样,旭风的回复也是,找世子爷有要紧事儿。 说完就急不可耐地大步迈了出去。 所幸还没走两步,旭风就看见魏璟焰正往这里过来。 他快速上前行礼,待魏璟焰同意之后,凑到后者耳边低语。 “世子,密探最新情报,户部尚书李司明日在花月楼约了人。” 旭风说完,重新在魏璟焰面前站好,静待指示。 听到熟悉的名字,魏璟焰有些许诧异,“看来这个花月楼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日,吃完午饭,宋清音便开始准备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春香,你去帮我准备点东西,一套男性的日常衣衫,记住切不可过于招摇,衣衫的尺寸就按照我的尺寸买。另外还有点胡椒粉。” 见宋清音只交代准备一件,春香忍不住出声,“世子妃是要一个人去?” “何不带上春香,也好有个照应,王妃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春香虽然不知道宋清音此去是为何,但她知道此事不是小事儿,也收起了平日里的胡乱性子。 宋清音见自己的丫鬟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苦口婆心地解释道,“我知道你担心我,此去确实不比从前,正因如此,才不必过于招摇,否则目标过大容易暴露。” “我从小在外长大,做事有分寸,你不必忧心,再者,你不信我还不信你家少爷吗?” 第三十三章 魏兄觉得如何? 春香想了想觉得,也是,少夫人和少爷一起去,确实安全一些。 她过去,反而是一种拖累。 既然如此,春香妥协,“那少夫人,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办完事儿就赶紧回来。” 宋清音应和道,“那是自然啦,办完事儿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说完她继续交代,“衣裳,胡椒粉,最好再准备一把小匕首,银子也多带点。” 宋清音掰着手指头又盘算一番,自言自语道,“应该是没有了。你且去吧,记得快点,恐怕一会儿就要走了。” 春香点点头,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些都是不难准备的东西,准备的时间应该不会很长。 甚至连出府都不用。 宋清音的手在桌子上轻叩,果然,一刻钟后春香就回来了。 她手上提着一个包袱。 宋清音看见后,赶紧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茶具,以便把包袱摊开。 待到春香走近,宋清音打开一看,里面全都是她想要的。 一个暗蓝色的衣衫,用牛皮纸包着的一大包胡椒粉,还有一把很小的匕首。 宋清音比画了一下,匕首刚刚好可以藏在袖口中,十分方便。 宋清音对这些都很满意,她夸奖般地拍了拍春香的肩头。 “不错,这个月钱给你加一点。” 没有办法,宋清音也想大手一挥,随随便便就给下人奖励几十两银子。 但是奈何她只是一个空有世子妃名头的“穷人”罢了。 在上清观时,大家都没有钱,为了节省开支,所有人的衣服都是补了又补。 成亲的时候,宋家也没有给她准备嫁妆。 王府倒是不苛待她,每个月都会给她银子,缺什么也都可以派人直接问管家要。 王妃给的上次也都是顶级的,但那只是物件,在这个位置上需要用钱的事儿很多,她又不想管王府多要,把平日必要的扣一扣,宋清音是真的没什么多余的存货。 在她力所能及之内,也只能给下人们涨点工钱罢了。 宋清音也算过,此次去花月楼也是要花收不少费用的。 青楼里花钱如流水,她必须带够了钱,以防到时候会影响她收集证据。 “春香,帮我盘发吧。” 宋清音开始梳妆打扮,取掉珠钗,女扮男装,这样会方便很多。 又一个时辰之后,身着男装的宋清音英姿飒爽,所有头发都利落地盘在头顶,一根不落。 她把小匕首藏在袖间,轻轻甩手试了试,确定不会掉出来后,满意地点点头。 春香站在宋清音面前,仔细欣赏了几眼自家世子妃。 “没想到少夫人穿上男装,还挺有模有样的。” 秀气中不失英气,妥妥就是一个白面书生的感觉。 宋清音自信道,“那当然了。” “只是,这样一点都不像是会逛青楼的人。”春香发出自己的疑问。 宋清音走到铜镜前看了看,确实,有点太过儒气了。 不像是会留恋烟花巷柳之地的,只像是挑灯夜读考功名的。 宋清音皱眉感觉这样不是很行。 不是怕老鸨不让进,只是这样的人在青楼里很容易会让人记住,到时候不好行动。 她抿了抿嘴,眉毛一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宋清音把胸前扣好的领口松开一个,额上的头发也薅下来一小簇。 关于挂在腰间钱袋的大小,宋清音也是深思熟虑考虑过的。 太大了容易被人惦记,太小了又容易被人看轻。 宋清音比了又比,觉得还是一个拳头大小最为合适。 若是想凸显身份,再在腰间别一个差不多的玉佩。 普通富家公子的身份就立住了。 毕竟这类人在青楼里最常见了。 必不会被人特意记住。 此时宋清音对自己的装扮很是满意。 只要出去的时候不要被王妃看见,就没问题了。 这个宋清音早已经派春香去打探清楚了。 王妃今日中秋佳节,王妃和魏璟焰宋清音二人吃过中饭之后就出去和其他府的夫人小聚了。 万事俱备,只差魏璟焰差人来叫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是让宋清音没想到的是,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魏璟焰本人。 宋清音的房门大开,魏璟焰距离还远的时候就看到那抹深蓝色的人影了。 那时,宋清音正背对着他。 直到转过身来,魏璟焰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他不至于认不出来这是宋清音。 只是这个模样让他觉得甚是陌生。 宋清音穿上与平时不一样的衣裳,行事作风似乎也有大大地改变。 她第一次见到魏璟焰没有给对方问好。 而是背着手,大大方方走到魏璟焰面前,粗着嗓子道,“魏兄觉得如何?” 这句话简直搞得魏璟焰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实在没想到,眼前的人这么夸张,搞得像密探似的。 魏璟焰白了她一眼,“平日,只有我的密探会这样穿。” “密探?那感觉我今日的装扮很成功啊。” 都已经和专业密探一样了,还不能算作成功吗? 宋清音洋洋得意。 这一幕落在魏璟焰眼中让他很是无语。 他好心的没有说,在那样人多眼杂的地方,正因为大家都知道,什么人最不易引起瞩目。 所以他们找探子,也专门往这堆人里找。 偏偏那种打扮异样,性格乖张的,才给人一种问心无愧的感觉。 不过无妨,魏璟焰想,只要宋清音能全程乖乖待在他身边,那就不会出什么问题。 “走吧,旭风在外面等我们。”魏璟焰说完转身。 宋清音回头对春香挑了挑眉,示意放心之后,就小跑跟上前方的魏璟焰。 “旭风?旭风是何人。”宋清音不解就问。 “旭风是我的贴身护卫。一会儿你就见了。” “这样啊。”宋清音跟在魏璟焰身后喋喋不休,想尽力表演好这位世子爷的“好兄弟”。 宋清音不认识旭风,但旭风可认识宋清音。 两个嘴碎的人碰到一处,吃苦的就是魏璟焰了。 一路上,宋清音趴在马车的车窗边,看见什么新奇的事物都要嚷上两句。 若真是如此就算了,偏偏在马车外的旭风从不让宋清音的话落地,说什么都要接上两句。 第三十四章 今日为沈烟璃姑娘而来 这一路吵得魏璟焰的头都是疼的。 终于,随着车夫一声到了,属于他的酷刑终于结束了。 宋清音跟着魏璟焰下车。 看到眼前的一切,宋清音顿时感叹道,“这花月阁看着还不错的样子。” 眼前的三层木质楼房,看着古色古香。 每一层的房间外都挂着灯笼。 此时天色还早,还没完全暗下来,里面就已经人声鼎沸。 门口老鸨带着几个花枝招展的姑娘在揽客。 看见宋清音和魏璟焰就赶紧上前迎接。 老鸨是一个体型肥胖的中年妇人。 个子不高,浓妆艳抹,胭脂用的是极鲜亮的红色。 衣裳内里是深绿色,外袍是暗红色,头上别满精致的发钗。 打扮得好像新娘子一样。 “两位公子,今日中秋佳节,两位公子可算是来对地方了。”老鸨看似随意扫了一眼宋清音腰上的钱袋,笑的眼都快眯起来了。 这个小动作宋清音当然留意到了。 她暗暗感叹自己的计划做得成功,嘴上不忘接话,“怎么来对地方了?你不妨给我兄弟二人说说,你要是说得不好,我兄弟二人可就转头就走。” 宋清音做样子拍了拍魏璟焰肩膀。 一旁的魏璟焰发出一声冷笑,他随意瞥了一眼那只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秀手,哥哥? 她倒是挺会找关系。 宋清音感受到视线,心虚的咳嗽两声,又把手收回去了。 “不瞒两位说啊,今日我们花月楼的头牌,沈烟璃,沈姑娘,不仅免费给各位弹琴,更有精彩刺激的抛绣球环节,只要接到沈姑娘的绣球,就能在其房里度过一晚。” 听到沈烟璃的名字,宋清音悄悄在一旁打量魏璟焰的反应。 后者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表情依旧,冷若冰霜。 宋清音在心里盘算,看来这两人还没认识。 否则不可能如此冷淡。 似乎是宋清音的目光太过赤裸,魏璟焰转头,两人四目相对。 宋清音看出了男人眼中隐藏的疑问,随即报以礼貌地一笑。 小样儿,她就看魏璟焰后面遇到自己的白月光,还会不会是这副模样。 老鸨自然察觉不到这两人之间的你来我往。 只是说完两人没什么反应,还在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位公子,觉得如何啊?是不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尽情提出来。” “我们花月楼最是在乎客人们的意见,若是合理,我们会采纳的哦。” 老鸨嘴唇翻飞,做了这么久生意,察言观色是最基本的。 魏璟焰是不可能开口的,若是平时,他最不屑和这种巧舌如簧的人说话。 宋清音回答,“满意,我们当然满意,今日,我们就是为了沈烟璃姑娘来的,你说对吧,哥哥。” 而宋清音的这位哥哥,十分不给她面子。 半天不开口,还是旭风在后面看不下去了,才接话道,“是是,我们少爷就是面冷……”心热…… 旭风的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了一记致命的眼刀。 顿时她在心里暗叫不好,这个月的月钱还是没有保住。 他只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宋清音。 而后者也无奈地撇了撇嘴,表示她也没办法。 老鸨看出几人之间似乎是隐藏了什么话,但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这几位客人身上的钱袋子能不能到她手里。 “这就最好不过了,我们花月楼的主旨就是让客人们玩得开心,玩得尽兴。” “客人们快快请进。” 进门之后,宋清音感觉外面的吵闹真是不及里面的十分之一。 她的耳朵都发鸣了。 四周的人吵吵嚷嚷,宋清音下意识想去捂着耳朵,就没有在意身前的魏璟焰。 突然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手握住。 吓得宋清音急忙转头去看是何人。 待看到那一张熟悉的脸,她不自觉喘了一口气,随即竟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魏璟焰倾身在宋清音的耳边道,“这里人多眼杂,好好跟在我身边。” 魏璟焰知道,这喧闹的场面最容易引发巨变。 宋清音回过神来,在四周看了一圈,发现刚刚还在他们身边的旭风不见了。 她大声对魏璟焰说出自己的发现。 但魏璟焰只是淡然地说,旭风有自己的事儿。 这时宋清音才发觉,魏璟焰并不是单纯陪她过来的,这个人似乎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干。 这么一来,就说明,她昨天的操作完全没有意义,就算她不骗,魏璟焰也是要来的。 宋清音顿时无语了,白费她夜里为了这件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不管了,既来之则安之,先把最重要的事儿办妥,让沈烟璃和魏璟焰成功见上一面。 然后再找到户部侍郎衡安和,找到宋家突然发达的原因。 宋清音思绪纷飞之间,魏璟焰拉着她往人少的地方去。 已经中秋,天黑得也快。 宋清音几人进去没一会儿,重头戏就开始了。 老鸨在大厅的戏台上,狠狠敲了几下锣。 四周嘈杂的声音低了很多。 “诸位请安静下来,请安静。”老鸨在戏台上扯着嗓子大喊。 她吸引到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宋清音的耳朵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看着自家的好生意,老鸨满意极了,纵使嗓子都喊哑了,她的嘴角始终没有放下来过,下面蠕动的人群,就是她的金山银山。 “首先,很感谢大家今日的捧场,我知道诸位大多都是为了沈姑娘而来,那么接下来,就让沈姑娘出来给诸位见见面,如何?” 此话一出,方才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就像是水进油锅了似的,彻底沸腾起来。 每个人都想挤到前排离京城最出名的沈姑娘近一点。 宋清音和魏璟焰一开始只是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但随着人群的流动,他们不得不也跟着移动。 期间宋清音差点被几个人推倒,魏璟焰一把拉住她,把对方带到自己怀中。 魏璟焰的怀中,不像四周那么挤,宋清音终于能好好地喘上几口气。 反应过来后,她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对,随即想挣脱,但魏璟焰得胳膊死死搂住她。 “人多危险,先别动。” 第三十五章 后果我一人承担 宋清音抬头望魏璟焰的脸,却发现对方一直在盯着她。 一脸认真严肃,还多了点烦躁。 也是,在这个地方谁能开心得起来。 须臾,一声琴音响起,众人顺着琴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宋清音听见旁边的大哥激动地说,“这想必就是天下第一妙人,沈娘子了。” 另一大哥也迫不及待的接话,“沈娘子的琴音果然名不虚传啊,入耳就能感觉出与旁人的不同。” 两人皆激动地搓手。 宋清音微微白了一眼,这也太夸张了吧,虽然此人弹奏的确实流畅,张弛有度,但远远没有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就在宋清音出神之时,人群中又有升起轻微的异动。 还是刚才的两位大哥,激动过后,又变成了诧异。 “不是说沈娘子今晚出来和大家见面么?这怎么不露脸啊,躲在屏风后,这算什么啊。” “就是啊,我们可都是冲着沈娘子的芳容过来的,不露脸也太扫兴了吧。” 宋清音在一旁默默地想,怎么?看不到沈烟璃的脸,就连与众不同的琴音都不美妙了? 她继续抬头去观察魏璟焰的表情。 宋清音相信,这两位大哥刚才的话魏璟焰肯定也听到了。 “世子爷?你觉得这琴音如何?” 宋清音故意要听魏璟焰的评价。 “不过平平。”后者轻轻起唇,回答时并没有回看宋清音,依旧留意着周遭的人,不时带着宋清音移动位置,不让旁人近身。 听到这样的回答,宋清音倒是也没多想,从小听惯了各种大师乐手的世子爷,可能真的是平心而论。 不着急,两人还没见面,能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纵使台下的人群多有不满,但沈烟璃还在坐在屏风之后安稳谈完了一曲。 老鸨继续发言,“沈娘子一曲弹完,不知诸位,听得如何?” 她一边说着话,手一边挥舞着。 待这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妇人问完,台下的人发出一阵长吁短叹。 有人吆喝道,“你这不对啊,花月楼早早就放出消息,说今晚沈娘子会在众人面前弹琴,露脸,但现在琴也弹了,就是没露脸,这不是耍我们么?” “对啊,沈娘子因为弹得一手好琴在京城颇有名声,但从未在公众面前露过脸。大家今晚都是带着一睹娘子芳容的目的来的。” “你花月楼今晚若还是故弄玄虚,虚假宣传,败坏自己的名声,我看你以后的生意还做不做。” 台下的人三言两语一说,众人越想越怒,纷纷声讨起老鸨来。 而那老鸨脸上依旧笑得双眼眯起。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 “知道大家着急,放心,这只是开胃菜而已,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呢。” 说完她一拍手,又上来一队舞女。 宋清音原本当一出戏在看着,可是她的眼神随意一瞥,就看见了一个十分眼熟的背影。 在一旁的楼梯上。 此人拖着略微发胖的身子,笨拙的一步一步爬楼。 上两层就要停下喘两口气,擦擦汗再继续。 看得宋清音都替他觉得累。 宋清音仔细在脑海中搜索,究竟在何处见过此人。 随后她想到此行来这儿的两个目的。 顿时宋清音的脑海中就像是过电了一样,炸闪开来。 这个人不就是她要找的衡和安么? 众人此时都在大厅中准备一睹沈娘子的芳容,偏偏他鬼鬼祟祟地上楼。 让谁看都知道这人必要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来。 宋清音随即想跟上,却忘记了此时还在魏璟焰的怀中。 她想离开,却又一次被魏璟焰扯了回来。 两人对视,魏璟焰挑眉,像是在用眼神问宋清音又想去哪儿? 宋清音欲哭无泪,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带魏璟焰过来,是让他监视自己来了。 女人心一横,反正这是正当理由,她把看见的都向魏璟焰和盘托出。 “我方才看见和宋家有关的人了,他今晚过来必是有动作,我要跟上他,说不定就能拿到扳倒宋家的证据。” 面对正事,宋清音收起刚才的嬉皮笑脸,和吊儿郎当。 这件事儿对她很重要。 若她不提前出手,到时候宋家也会出手害师父。 说白了,她和宋家就是你死我亡的局面。 若魏璟焰不过去,她便要自己过去,她不能放过一丝一毫赢的可能。 宋清音的眼神坚定,魏璟焰和对峙了一会儿。 她看出她眼中的拒绝,他看出她眼中的决绝。 魏璟焰用余光看了眼隐藏在暗处的旭凤,其实不止旭风,这里还有很多他的其他暗卫。 只有魏璟焰知道实际情况要远远比看到的危险多倍。 两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坚持的理由。 可是宋清音耗不起很长时间。若她一会儿吧衡和安跟丢了,她真是扇自己的心都有了。 宋清音作势就要去扒魏璟焰搂在她腰间的手。 但男人常年习武,两人力量悬殊,怎会让她轻易做到。 “世子爷,这件事儿对我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去办的,不管是过程中会出意外还是如何,后果我都一力承担。” “请你放开我,放我去干我必须做的事儿。” 宋清音盯着男人的眼,话说得真诚。 幸运的是,魏璟焰似乎也被说动了,他缓缓收力,放开了宋清音。 后者没有了束缚,兴奋地对魏璟焰做了一个抱拳礼,随后立马转身。 可她重新去找衡和安的身影时,却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了。 几乎是瞬间,宋清音脸上的期待化为灰烬,转而变成焦躁不安。 她急的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眼角也一点点湿润。 可是她越急越办不成事儿,心不仅静不下来,连平日里容易注视到的细节也错过了。 宋清音恨自己,可她不愿意服输,她收回眼中的水渍,在心中发誓若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然要抓住衡和安的小辫子不放。 不就是跟丢了么?只要这些人还在这个楼里,她就还有机会。 就当她抬步要走的时候,魏璟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什么都没说拽着她就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宋清音不解地问出声。 第三十六章 一墙之隔 “你不是要去找衡和安么?” 魏璟焰始终在前面走着,没有回头。 男人的发带尾端,时不时蹭到后面宋清音的脸上。 她明白了,魏璟焰这是要带她去跟衡和安。 可戏台上的舞女已经跳完了,沈烟璃马上就要露脸了,这还说不定还是魏璟焰和她的第一次见面,肯定意义不同。 算了,比起报仇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老鸨继续在台上介绍接下来的活动,她竭力提高自己的声音,半场下来,嗓子越来越沙哑,时不时还破音。 听得宋清音难受极了。 “大家曲也听过了,舞也看过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让诸位一睹沈娘子芳容。” 一瞬间人群轰动起来。 而刚才听得饶有兴趣的宋清音,此时把喧闹甩在身后,一心一意跟着身前的魏璟焰上楼。 两人上到三楼,在走廊上,宋清音依旧能通过栏杆看见大厅中喧闹的人群。 他们放轻脚步,生怕被隐藏在暗处的人察觉。 待走到走廊中段时,宋清音察觉到魏璟焰的步子一顿。 她正要低语问男人发生了何事?却被一把拉进了旁边的客房。 魏璟焰利落把门闩上,随后他背靠着门,对身边的宋清音摇了摇头。 来回几个呼吸之后,宋清音听见门外有一串脚步声响起,感觉那人越走越近。 魏璟焰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在他感觉合适之时,他用手在糊门的油纸上戳了一个洞。 他快速看了一眼之后,便给宋清音使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也去看看。 宋清音趴在门上,正逢那人刚走到他们所在的客房门外。 无比熟悉的侧脸,此人就是宋清音恨死的渣爹。 她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今晚他也会来这。 想到刚才看见的衡和安,宋清音知道了,这两人是来这会面的。 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宋清音还不知道衡和安此人的存在,原来他们两人这么早就勾搭上了。 既然这两人约在这里秘密相见,必然是为了掩人耳目。 宋清音眼里的光都快涌出来了。 这次过来还真让她发现了点小秘密。 只是,魏璟焰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过来的人是宋老爷,宋涛。 宋清音带着疑问侧头看向一边的男人。 对方先是眨了眨眼,然后看了眼门外。 这意思是在告诉宋清音,外面的人还没走远,现在不方便说。 宋清音觉得也是,回去说也不妨事儿。 原本宋清音正担心,怕被发现,而搞不清宋涛进了哪个房间。 但是一会儿之后她就知道,是自己多虑了。 宋涛走过去之后,躲起来的两人就听隔壁门吱呀一声响。 这走廊上再无其他人了,除了是宋涛进去了还能是谁。 他们竟然阴差阳错,进了宋衡二人密会客房的隔壁。 宋清音蹑手蹑脚地跑到与他们相隔的那堵木墙之后。 她不顾形象地趴在墙上听,聚精会神的,眨眼频率都变慢了。 魏璟焰就跟在她身后,与宋清音相比,他倒是看着随意多了。 一会儿之后,宋清音哭丧着脸抬起头,魏璟焰明明看出来了,还故意问,“听出什么了?” 宋清音不是一个傻子,她看出了男人眼底的戏谑,知道他是在调侃她。 可宋清音也没说什么,谁叫她现在要抱人家的大腿呢? “什么都没有听到,不知道神通广大的世子爷可有什么办法?” 宋清音的脸上堆出讨好的笑,双手抱着抵在下巴处,无辜的大眼睛眨来眨去的。 和利益比起来这点骨气算什么。 魏璟焰轻笑出声,眉毛一扬,“现在倒是没有办法。” 宋清音暗自咬咬牙,没办法他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 而下一刻魏璟焰的话锋一转,“不过一会儿可能会有。” 宋清音找了一个凳子坐,反正也听不到什么信息,还不如省点力气应付一会儿要发生的事儿。 刚才魏璟焰已经和她坦白,过来之前已经给旭风派下任务,让他早早在暗处潜伏着。 只要拿到有力证据就带人把可疑之人拿下。 宋清音等得有点不耐烦,“这二人到底有多少事儿要接头,怎么如此久了还没聊完。” 旭风迟迟没有送来暗号,就意味着事情还没有办好,他们二人只能躲在这,以防打草惊蛇。 魏璟焰双手抱胸倚在门柱上。 “其实他们是在等人。”男人说得云淡风轻。 宋清音倒是很意外,“竟然还有人会过来?” 魏璟焰眸光一闪,当然,衡宋二人要等的人也是他和旭风在等的人。 户部尚书李司。 其实昨日宋清音告诉他,要找的人身居户部侍郎之职时,他就把同在户部工作的二人连上了线。 听说宋涛也和这二人有关系,魏璟焰派人连夜把宋府查了个底朝天。 今早魏璟焰的探子来报,宋涛是义曲人士,早年在义曲当了很多年的官,在当地十分有名望。 就算后来调来京城了,同样在那个地方能做到只手遮天。 义曲是一个地名,在交通上,此地具有极重的地位,是通往北方边塞必经之路,也被称为漠北之廊。 自从震北王死后,义曲这个名字就深深地刻到了魏璟焰心上。 让他昼思夜想,翻来覆去地痛恨这个地方。 曾经他天真地以为,真的是老天的意思,让边塞大军的粮草在这个地方被大雨冲刷了个干净。 直到前段时间,他终于查到,原来不能怪这片土地,得怪这片土地上的人。 尤其是那种能一手遮天,说把几万吨粮草倒河里就倒河里的人。 之前他知道此事儿与李司脱不开关系,但不知道具体办事儿的是谁。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虽没有确切的证据,但八九不离十。 只要今日在花月楼的计划能成功,就能为冤死沙场而不是战死沙场的父亲正名。 可是,两人等了很长时间,三楼走廊上也再没有人过来。 宋清音依旧能听见楼下嘈杂的声音。 人们始终很热烈,甚至每隔一会儿声音就爆发一下。 看来沈烟璃已经在众人面前露过脸了,否则被吊着胃口这么久,人早跑光了。 第三十七章 原来上天自有安排 就在思绪纷飞之间,本平静无异常的隔壁竟然突然发生异动。 桌椅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一眼。 两人便同时朝门外冲出去。 这一定是出事儿了。 他们刚刚迈出这间客房的门,隔壁那间客房的门就被一个人砸开。 里面继而出现打斗的声音。 宋清音探头一看,里面的人数不少,衡和安捂着自己的一身肥肉躲在一旁的木床上。 她的渣爹宋涛也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一手颤抖地扶着窗户,似乎在准备着,只要己方不敌,他就立马跳下去。 这间房和宋清音刚才待着的那间房布局一样,只是中间放着的一张桌子和几把凳子,已经被劈成碎片,残破地落在墙角。 中间打斗的几个人都身着普通的衣身,和楼下那群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们身上暴露的凶煞之气,不是下面那群争相观看一个女人面容的人能比的。 突然宋清音的眼眸一闪,刚刚太乱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这打斗的几个人里面也有旭凤。 她的眼睛下意识去寻找魏璟焰。 后者还在她身边,只是平时都镇定自若的神情多了几抹着急。 宋清音主动靠近魏璟焰,她防御般地看着四处,“世子爷若是不放心就上去帮旭凤,我自己会找地方躲起来。” 宋清音说得认真,但是对方似乎一点都不信。 偏偏这个时候,对手不敌旭凤几人,却使出阴险的暗器。 不知道何人的袖口处弹出一枚银针,重伤了旭凤的同伴。 而旭凤在失神的同时,也被对手一脚踢上胸口。 场上的形势瞬间变得不容乐观。 宋清音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现在什么都不顾了,轻轻推了一把魏璟焰的肩。 她知道魏璟焰的身手是在场之人最好的,若他因为担心自己而不上场帮忙,那此局肯定必败了。 魏璟焰也同样是如此想的。只是留宋清音一人在这,恐怕背腹受敌。 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上前。 三楼的动静实在太大,楼下的人也察觉到了,此时的场面比宋清音刚进来的时候更乱。 客人纷纷四散而逃,在二楼准备抛绣球的沈烟璃也吓得花容失色。 她被自己的丫鬟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着楼下跑。 若想出门必须经过大厅,期间她被人撞了无数次,也摔了无数次。 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看到大门,逃出生天的曙光就在眼前。 但是偏偏,三楼一个刺客不敌魏璟焰,欲想逃跑,一个轻功飞身而下。 可刺客快,魏璟焰比他更快,后者也飞身而出。 刺客见即将被魏璟焰抓住,就灵机一动,顺手拉了旁边的一个人,用刀抵住那人的脖颈威胁。 而那个倒霉的人就是沈烟璃。 大把大把的泪从沈烟璃的眼中涌出,她害怕脖子上的刀,同样也因为这个不敢出得太大声。 她不想激怒刺客,强忍着不敢有任何动作,可还是因为过于惧怕嗓子中发出阵阵呜咽。 求生是所有人的本能,沈烟璃颤抖着开口,“你不要杀我,我有钱,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不要杀了我。” 可说完,她脖子上的刀抵得更紧了。 沈烟璃听见她身后的刺客咬着牙说,“钱算什么东西,你要是能让这个人不杀我,那我自然也不会杀你。” 眼前的人?眼前的人是谁? 沈烟璃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手里提着剑,血顺着剑刃流下,最后一滴滴落在地上,炸开血花。 他的身上也沾着几处血痕。 就像是刚从某个你死我活的角斗场厮杀出来似的。 可与众不同的是,男人的神情依旧镇定自若,没有多余的戾气,也没有执着的仇恨。 又像是游历江湖的大侠,路遇不平拔刀相助。 沈烟璃似乎又看到了活命的希望。 她着急道,“公子,公子,救救我。我不想死。” 沈烟璃浓密的睫毛还湿润着,平日里无瑕的眼中也浮现出几丝血痕。 刚刚在三楼躲着的宋清音,看到魏璟焰跟着刺客飞身而出,也跟着从楼梯跑下。 方有了魏璟焰的帮助,三楼的场面已经控制住了,不用她过于担心。 只是她懂得穷寇莫追的道理,说不定是那刺客故意引魏璟焰出去,她得要去看这,若真出事儿她好去叫人。 焦急的宋清音一到楼下大厅瞬间顿住了脚步。 沈烟璃被绑架的一幕落在她的眼中。 “公子,救救我,救救我,我真的不想死。” 沈烟璃的哭嚎,也一声不落地进入她的耳中。 宋清音反应过来,英雄救美的戏码竟然发生在魏璟焰和沈烟璃的身上。 不知为何,她竟然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没有半点喜悦,似乎用自嘲二字,形容得更加准确。 她现在终于知道,上辈子沈烟璃为何会是魏璟焰的白月光。 在这样的场面下初相识,是谁都会沦陷的吧。 宋清音心里清楚这两人彼此爱上,她应该高兴。 亏她还处心积虑想让二人相识,原来这一切上天自有安排。 她只能把刚才自嘲的笑归结到自己的瞎操心上。 刺客见魏璟焰没有因为沈烟璃的求救而做出任何让步,他继续吼道,“你若是不想这小娘子死,就扔下手中的剑,放我离开。” 说完,继续威胁,在沈烟璃脖子上轻轻划了一刀。 顿时,鲜红的血从沈烟璃的脖子上渗出。 平日里好看又妩媚的眼眸此时就像是泉眼一样往外涌泪。 原本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花,精心打理的头发也变得散乱。 在一旁柱子后观察的宋清音咂了咋舌。 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要是她,她也忍不了,必会竭尽全力杀掉这恶贼,救下这小娘子。 然后小娘子对她感激涕零,说不定还要以身相许。 有了新宠,忘了旧爱。 更何况她连旧爱都不如,到时候魏璟焰不知把她忘到何处去,最后要她腾地方的时候才想到她,然后一纸休书。她就自由了。 她想去哪儿去哪儿,脱离这两世的恩恩怨怨。 第三十八章 待在我身边 只是,为何她心中闷闷的。 魏璟焰动了,他没有依刺客之言,扔下手中武器,而是抬手剑指两人。 “你真当我是什么正人君子,竟随意抓一个路人威胁我?” 魏璟焰的表情并没有因为方才的一幕而变动半分,他的声音不大,但精确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刺客暗叹不好,知道自己的计划对眼前这个人无用,把沈烟璃随意往前一甩,想让这个女人帮他挡住魏璟焰,自己转身而逃。 但他不知道自己已是魏璟焰的囊中之物,所做的挣扎皆是徒劳。 魏璟焰抛出手中剑刃,凌空一跃,转身飞踢,剑应声而出,直至插入刺客的一侧胯骨处。 刺客大吼一声,蜷缩着身体摔倒在地,他死死捂住自己受伤的地方,可血还是不断从指尖涌出。 魏璟焰刻意留他一命,出剑避开要害,只是让其无法行动。 沈烟璃因为惯性扑在地上,经历如此巨变,显然她还没有缓过神来。 此时的花月楼内,该跑的跑,不该跑的跑不了。 须臾,从大门处涌进十几个统一制服的人,他们腰间无一不佩着刀。 但宋清音仔细看了,这十几个人身上,并没有任何官府的标识,只是统一的服装配色。 她猜测这些人都是魏璟焰的密军。 密军看到魏璟焰齐刷刷单腿下跪抱拳,“世子爷。” 经历方才的打斗,魏璟焰的体力被耗费不少,举手投足间透出一分慵懒,他抬了抬手道,“拿下。” “是。” 领队之人应和一声,指了身后两个人留下捉拿方才被魏璟焰伤到的刺客,其余人跟他上了楼。 之后魏璟焰似乎在忧心什么,频频抬头往三楼的方向探去眼神。 宋清音想他应该是在为旭凤挂心,可能他刚才飞身而下的时候并没有留意旭风已经占了上风。 如今他的密军已经上去支援,就更不必担心了。 魏璟焰本也想跟着上楼,但经过一个房梁柱子时,发现了躲在其后的宋清音,他便止住了脚步。 “你为何会在此处?”魏璟焰眼神中充满不解。 他以为宋清音还在三楼,所以刚才刺客也有随手抓到宋清音的可能? 魏璟焰脑海中涌上了一个奇怪的设想。 若刚才那个刺客以宋清音威胁他,他是否会放下手中的剑刃。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魏璟焰便笃定了答案。 肯定的,这是肯定的,她已经救了他两次了,他不会以她的性命冒险。 魏璟焰皱着眉头拉住宋清音,“别乱跑,这里很危险,待在我身边。” 宋清音本想说,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还有什么危险的。但是看到魏璟焰认真的眼眸,她还是没把真实想法说出口。 “哦,行。”宋清音呆滞地点点头。 现场平静下来之后,老鸨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面跑了出来。 傍晚时分的欢闹此时已剩下一片狼藉。 “作孽啊,花月楼可是我一生的心血,我一生并未与人结怨,到底是谁,是谁要毁了我。” 老鸨身后还跟着几位平日在楼里讨生活的姐妹。 她们吓得一惊一乍,畏首畏尾。 但看见扑在地上抹泪的沈烟璃,还是小跑过来把她扶起来。 老鸨看到压着刺客的两位密探,上去大骂,“你们究竟是何人,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竟然砸我生意,抓我客人,你们是何居心。” “我花月楼做到这么大,那也是官府批准的,你们就不怕我报官么?” 老鸨只以为密探手里的刺客只是她的一位普通客人。 说完她便上手抢人,可纵使她的体格肥大,也不能撼动练武之人分毫。 其中一位密探冷着脸把老鸨推倒在地,老鸨还想继续,但那位密探亮出自己腰间的剑,老鸨狐狸眼闪了闪,便不敢再冲上去了。 但她依旧壮着胆双手叉腰,“别以为你们有刀,我就怕你们啊,现可在京城,在天子脚下,你们胆敢乱来。” 说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哭嚎,“真是没有王法了,我就是一介平民,平日里不偷不抢好好做生意,却在最红火的时候被打家劫舍。” 说到伤心处,老鸨腿一蹬,心一横,大喊,“我不活了,我不活了。” 整栋楼都响彻着老鸨的声音,宋清音站在一旁都感觉她的耳朵都发鸣了。 也是这老鸨就指望今晚狠赚一笔,却被衡和安他们打破了。 对,一切的源头就是衡和安他们,和她和魏璟焰都没有关系,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他们今晚约在这幽会。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老鸨反应这么激烈也是应该的。 面对纠缠,这些秘军都面露难色,让他们上阵杀敌,他们在所不辞,但面对老鸨的哭闹,他们实在是犯了难。 押着刺客的两位把求救的眼神探向魏璟焰。 魏璟焰背着手冷冷出声,“今晚有人在你店里密会,我等接到命令前来抓人。还请配合行动。” 说着,他从腰间拿出腰牌,展示给老鸨。 这一下老鸨可算是闭了嘴。 做生意的人最是了解,魏璟焰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是官府的东西,虽然看不出拿着腰牌人的具体身份。 但是毫无疑问,这人来头可不小。 老鸨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哭丧脸也变成讨好脸。 见风使舵的把戏她玩的是最拿手的。 她记得魏璟焰和宋清音,在门口初见的时候,她就觉得两人气质斐然,谁知道还真是个大人物。 老鸨本打算小跑来魏璟焰身边,但刚抬两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 她停下四处瞅了瞅,待看到要找的人,过去一把拉上此人,一起走到魏璟焰面前。 “上官,小民记得,上官过来的时候说的是为烟璃而来的吧。” 说着,她把身后的沈烟璃推到前面。 “您看,小民今日的生意也做不成了,这烟璃也空了下来,您想跟她聊多少时辰都没问题。” 她说话的时候还挑挑眉,意有所指。 沈烟璃也面露娇色,先是给魏璟焰行了礼,后又怯生生道,“没想到公子是为了奴家而来。” “这下公子救了奴家,奴家无以为报,只能…” 第三十九章 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宋清音在一旁默默地想,果不其然,还真的让她猜中了。 说话时沈烟璃面带羞怯,后面的话她虽没有说个完全,但谁都知道是什么。 宋清音表面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但实际上,早就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 在场之人任何小表情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魏璟焰刚才分明没有救她。 宋清音在心里啧了两下,果然被迷惑的人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魏璟焰面对感谢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实话实说,“并不是我救了你,你不必感谢我。” 说完魏璟焰拉着宋清音就准备走。 但是沈烟璃已然不放弃,“奴家知道公子平日很忙,不过没关系,今日一见公子英姿,奴家日后便魂牵梦绕。” 她挡在魏璟焰身前,加快语速,就怕面前的人不留情面,直接走人。 一旁的宋清音听见这番话简直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她真想冲上前告诉沈烟璃,根本就不是魏璟焰救了她,追根溯源,若不是魏璟焰她就根本不会被绑。 从古至今还是一句话最对了,美色误人! 若魏璟焰长得不如现在这般,恐怕沈烟璃一句话都不想给他说。 然而美人再柔情告白,都融化不了魏璟焰的心。 “沈姑娘,你怕是有点想多了,魏某此次过来只为公事,并不是为谁而来。” 魏璟焰说完便拉着宋清音抬腿走人。 身后沈烟璃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别说她当这花月楼的花魁以来,就是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这副美色,也没被这样当众拒绝过。 她用力捏紧拳头,指甲嵌进手掌里,掐出了红痕。 就在魏璟焰和宋清音即将走出花月楼大门的那一刻,沈烟璃对着两人的背影大喊,“魏公子,奴家会等你的,你不来,就一直等。” 这番话,就连不是当事人的宋清音都要感动了。 她原本准备回头看一眼,但她身不由己,身前的人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她还感觉他越来越快了。 待走出门后,周遭只剩下宋清音和魏璟焰两人。 终于逃出喧闹,魏璟焰紧绷的肩膀显然放松了点,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宋清音。 “你刚才还准备停下,听她继续说下去?” 魏璟焰的语气阴沉,宋清音迷茫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我看那沈姑娘说得倒是认真,世子爷就这么走了,岂不觉得可惜?” 听见这样的回答,魏璟焰眯了眯眼睛,上前两步,高大的身影似乎就要压上宋清音。 这极具压迫感的场景,让宋清音感觉有点喘不上气来。 她后退两步,欲想继续,但身前的人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一把拉住了她,再稍微用力,宋清音又撞到魏璟焰怀里。 宋清音有点手足无措,这个动作给人的感觉实在太过亲密,而两人在大街之上,随时都有可能来人。 “世子爷,此地人多眼杂,莫让我败坏了世子爷的名声。” 可魏璟焰丝毫不在意,继续把她往墙角逼近,嘴里还一边说道,“你觉得那沈烟璃说得认真,可你我二人是夫妻,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娶她进门?” 说到这,宋清音在心里想,他上辈子确实让沈烟璃进了他家的门,虽说不是娶,是抬。 想必这辈子也难免的吧。 宋清音抬起头,盯着魏璟焰的眼睛认真地说,“若世子爷喜欢,那妾身自然是没异议。” 这都是心里话,可宋清音不知道自己是踩到魏璟焰那个雷点上了,他好像看着更生气了。 眼神中带着愠怒,呼吸声都加重了。 就在宋清音感觉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一旁的花月楼内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想必是秘军从楼下抓人下来了。 宋清音急迫地想把身前的魏璟焰推开,要知道,她现在可还是男人的装扮。 若他们此时的这个样子被人看见,说不定明天就会传出,王府世子爷有断袖之癖的谣言来。 可饶她再推身前的人,对方还是一动不动。 似乎是想要把宋清音看穿了。 疯了,疯了,这魏璟焰今天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楼内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也说明距离两人越来越近。 就在宋清音的心都跳到嗓子眼的时候,魏璟焰终于起身,在她两步远的位置站直了身体。 当时恰逢秘军带着人从楼里出来,旭风也在队列之内,因为刚才的打斗他吃了点亏,所以现在看着有些狼狈。 宋清音还没整理好被压乱的衣衫,所幸没人在意她。 秘军一边给魏璟焰禀报,她一边默默在身上拍拍打打。 “主子,客房中的人已捉拿完毕。” 身后的秘军押着五个人。 这五人皆是跪在地上低着头。 宋清音来了劲儿,想到这几个人里面就有自己的渣爹,她兴奋得浑身都要战栗起来。 “抬起他们的头。”魏璟焰冷静地下达命令。 可一一扫视过这些人的脸之后,宋清音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 甚至衡和安都老老实实地跪在其中,可偏偏就是没有宋涛。 她刚才明明在那间客房里看见了他。 从她面前过去的也确确实实是他。 而现在,一个大活人无缘无故消失了。 宋清音朝魏璟焰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后者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她。 魏璟焰并没有表现得像宋清音一样不可思议。就像是已经提前料到了一样。 他开口继续对密探说,“是不是漏掉了一个人?” “属下进去之后确实发现有,人跳窗而走的痕迹,只是难以辨得此人往何处而去,就没有再继续查,属下失职,请世子爷责罚。” 说着,那位领军利落下跪请罪。 一旁的旭凤随后跟上,“属下技艺不精,被贼人缠身,一时不察,竟让一人逃出生天。请主子责罚。” 纵使宋清音很失望,但是这件事儿也确实怨不得这几人。 当时她可是在旁边看见了,旭风被暗算差点就要去见阎王了,现在竟然还因一人逃跑在这里请罪。 这就是训练有素的贴身侍卫。 她看了看魏璟焰,后者眉头轻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儿。 第四十章 你已不是宋家的人了 片刻之后,他终于开口,“起来吧,无妨,那人逃得了初一,逃不过十五。” “就算我们不要他的命,其他人也留不得他。” 问及此言,宋清音的第一想法是,还有人想要了宋涛的命? 她不禁跟着自己前世的记忆,在脑中搜索,这人到底是谁。 可惜的是,半天没有想起来。 在宋清音思索期间,秘军统领又和魏璟焰说了些方才的具体细节,然后魏璟焰让收兵。 回去后的一整夜,宋清音的脑子里都很乱。 就算睡着也做了不少的梦。 皆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其中某段宋清音记得最清楚。 那似乎还是上辈子的场景,宋涛彻底翻身后,带着一队侍卫,把上清观团团围住。 他污蔑观中人皆是妖道,要除之而后快。 宋涛命人放了一把火,妄想把整个观,连带观中弟子全部烧成灰烬。 他在熊熊火光中狞笑着。 突然,不知怎么回事儿,火焰向反方向烧去,宋涛的小人得志化为绝望恐惧。 他什么都不顾,转身就跑,可无论他怎么费劲儿,始终没有逃脱出脚下的土地。 最终宋涛如他所想的那样,被烧成灰烬,只不过死去的人是他自己。 梦境之真实,让宋清音醒来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她知道此梦一定有所寓意。 起初她还不知是什么,直到晌午之时,宫中传出的旨意彻底把她钉在原地。 这个消息还是魏璟焰去宫中参与朝会,结束后回来告诉她的。 那时临到午边,该吃中饭了,等的人迟迟不回,她只能嗑点瓜子填填肚子。 谁知,不回便罢,一回便给她来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今日,皇上下旨将宋家抄家,宋家两口斩首,子女家仆皆贩卖为奴。” 宋清音已经到嘴边的瓜子都没过来咬。 她先是愣了半天,然后又让魏璟焰给她重复了一遍。 确定自己的耳朵没问题之后,又扔下手中的瓜子。她一手掐上自己的胳膊,本打算狠狠用力拧下去。 但魏璟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行为。 “你做什么?你已不是宋家的人了,他们如何和你没关系。” 魏璟焰以为宋清音嘴上对宋家恨之入骨,可实际心里还有感情,所以才会如此惩罚自己。 而真正的原因是,宋清音太高兴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此时,她眼中的光都要溢出来了。 天道好轮回,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不,宋家如何,可是与我有天大的关系。” 宋清音反驳魏璟焰道。 若让宋家飞黄腾达,那可真是要了宋清音的命,此时让宋家就此灭门,宋清音的命都变得好起来了。 “魏璟焰,你快掐一掐我,我要看看是不是在做梦。”她已经顾不上称呼了。 面对这个无理的要求,魏璟焰的嘴角抽了抽。 知道的人,知道她姓宋。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这一家是她杀父仇人呢。 魏璟焰没有跟着宋清音胡闹,而是抬手,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宋清音把双手从魏璟焰那里抽回来,捂住微微吃痛的地方。 有感觉,是真的。 终于终于,大仇得报,她才不会心疼宋家的其他人是无辜的。 上辈子上清观整观弟子,全部死在宋涛手中,他们哪一个人不是无辜的。 上辈子她下山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师父师姐一面,直到听闻他们因她而惨死,她直到第二世依旧饱受折磨。 她又何尝不是无辜的。 宋清音在心中坚持,她不会因为一切重来,就去否定已经发生过的,充满痛苦和凄惨的过去。 宋涛及其一家人罪有应得。 此时此刻,宋清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庆祝这突如其来的大喜之事。 她想到什么便开始在身上摸索,待拿到自己的钱袋子,也不掂一下有多少,就直接塞到一旁的春香手中。 在后者诧异的眼神中,宋清音一字一句道,“春香,今日有好事儿,这是我赏你的,拿着。” 春香拿着钱袋子就像烫手的山芋一样。 她觉得自家世子妃好像是傻了一般。 春香推辞,“少夫人,春香不要,只要少夫人开心,春香也跟着开心就够了。” 宋清音凝眉。 “少说那么多,快拿着,我好不容易大方一次。”她调侃自己道。 春香无奈只能拿下,她试探地看了看魏璟焰,后者微笑着轻轻点头,她才安心道谢。 “多谢少夫人,少爷。” 宋清音的目光又落在一边精致的饭菜上。 她一把揽在魏璟焰的胳膊上,拉着对方在餐桌旁落座。 宋清音分别给自己和身边的男人都倒了一杯酒。 “干杯,有好事儿酒也是必不可少的,祝福我们,以后都大仇得报,恶人曝于烈阳无所遁形,好人皆守得云开见月明。” “说得好。”这些话也说到了魏璟焰心里。 这么多年他坚持的不就是这些么? 两人酒杯轻碰,激起清脆一声响。 与此同时的宋家。 宋紫舞觉得地狱也不过于此。 方才她的父母被官兵抓走了。 那些官兵告诉她,皇上已经下旨将两人斩首,她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家仆们疯了似的,抢着平日里他们碰都不敢碰的金银财宝,准备四散而逃。 但只要他们冲到门前,门口守着的官兵就会把他们一刀捅死。 就算这样,剩下的人还如同飞蛾扑火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去送命! 第四十一章 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天怎么一瞬间就塌了? “姐姐,救救我,救救我,他们要抓我走,我不要走,我要和爹爹娘亲,姐姐在一起。” 崩溃中,宋紫舞听见了弟弟宋子行的声音。 是啊,她还有一个弟弟,爹娘都不在了,她要保护好弟弟。 她强撑起刚刚还瘫软在地的双腿,跌跌撞撞的朝弟弟声音的方向跑去。 没两步路,她看见了被两个官兵架着的宋子行。 弟弟刚满十三岁,身高远远不及这些被层层筛选出来的御林军。 他两条腿在空中扑腾扑腾的,嘴里大喊,“我要叫我爹杀了你们,我叫我爹杀了你们。” 御林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你爹都已经自身难保了,就别眼巴巴地等着他来救你了。” “就是,还当自己是什么少爷呢,圣上网开一面没有诛你宋家九族,已经很仁慈了。今后就好好卖苦力讨生活吧。”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每句话都戳在宋子行的肺管子上。 孩子气得满眼通红,咬着牙,嗓子里发出怒音。 “不会的,一定不会来,我要见我爹,你们带我去见我爹。” 他边说话边挣扎,话音刚落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宋紫舞。 宋子行像是看见了希望一样,挣扎得更厉害了。 “姐姐,姐,你救救我,救救爹娘,一定不会的,我们家一定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对不对,一定是皇上搞错了。” 两个御林军不免要花更大的力气压制住他。 渐渐他们就有点烦了,用力一甩就把手中的宋子行甩到了前面的地上。 “我告诉你,你可别不知好歹,好好接受现实也就算了,要是不听话再被打一顿,受点皮肉之苦,那就不划算了。” 左边的御林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宋子行道。 可趴在地上哭嚎的宋子行,此时的眼中就只有宋紫舞,他用力朝着宋紫舞一点点爬过去。 看着鼻青脸肿的弟弟,宋紫舞彻底崩溃了。 弟弟以前都是被众星捧月般对待,他爹娘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别说被打了,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宋子行不听话,两个御林军彻底爆发了,他们用力抬脚跺在面前人身上。 宋子行发出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嚎。 一旁的宋紫舞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了似的,疯了似的冲向面前的三人。 她不顾一切把弟弟护在身下,欲想替他挡下一切毒打。 可这姐弟二人,都因为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生活,都太过羸弱,无力,就连挨打的受不了几下。 不一会儿,两人都趴在地上不动了,其中一个御林军反应过来拦住同伴。 “别打了,别打了,一会儿这俩人要是死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就这样,两人身上的痛苦才终于结束。 最先反应过来的御林军踢了踢宋紫舞,“别在这儿装死啊,赶紧起来走,要不然一会儿查封宋府,把你们关在这,就等着饿死吧。” 伤痕累累的宋紫舞感觉一股血腥气直涌上口内。 这侍卫的话她是真听清楚了,她现在可一定不能死。 就算这样,她还有逆风翻盘的机会,她身边还有刘子修。 只要刘子修当上首辅,帮她爹平反,帮弟弟移出奴籍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宋紫舞强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她拉着宋子行的手,一字一句道。 “子行,好好听话,不要忤逆他们,少受点苦,少挨点打,照顾好自己,姐姐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姐弟两人的眼泪不断往下涌。 宋子行咬着下嘴唇,他怕忍不住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又让他和姐姐挨一顿打。 无奈之下,宋子行只能点点头,“姐姐,说话算话,你可一定要来。” 宋紫舞摸摸弟弟的脸颊,想为他拭去泪水,却把自己手上的鲜血也粘了上去。 一旁的御林军重新架起宋子行,他们告诉宋紫舞,“你很幸运,已经出嫁了就不算宋家的人,宋家的事儿也和你没关系,赶紧回家吧。” 说完,他们就拖着宋子行走了。 宋紫舞又跌跌撞撞地在宋家的院子里逛了逛。 满地的尸体,皆是从前熟悉的仆人的。 这里再也没有了从前欣欣向荣的样子。 这里以后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属于他们家的东西被人一箱一箱地往外搬,她无法阻止,否则会以妨碍公务为名杀头。 她不确定自己再死一次还会不会有重生的机会。 所以只能在这一世力挽狂澜。 起初她以为自己带着记忆重生,是上天都在帮助她。 可现在一切怎么都变得不一样了。 宋府的东西已经搬完,已经有士兵过来贴封条了,他们不客气地驱赶她。 宋紫舞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脑子里还是只有这一个疑问。 上辈子她虽然过得不好,但终究是世子妃,宋家终究没有被抄家。 而到了这辈子,她竟然一无所有了。 而宋清音呢,上辈子她是首辅夫人,这辈子她是世子妃。 凭什么? 明明她才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为什么越来越好的却是宋清音。 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宋紫舞一直走,就一直想。 终于临到宋家门口她似乎有点想明白了。 只有一个解释能充分说明这一切。 就是,宋清音也是重生者! 她知道刘子修本性不求上进,所以很轻易就答应了和世子成亲。 上辈子宋清音唯唯诺诺,这辈子竟然不知使出什么妖法,害得她在路人面前出丑。 宋紫舞一手掐着自己的胳膊,疼痛使她清晰心中的恨。 片刻之后,她重新松开手,面前不远处就是刘家的破旧小院。 她只能回那里去,只能依靠那里面的人。 既然上辈子宋清音能让刘子修成首辅,那她就一定也能! 第四十二章 她不会突然回来吧? 弟弟还在等着她去救,早日成功一天,弟弟就少受一天苦。 想到这,宋紫舞继续向前走,她的步子迈得更大了。 回到刘家之后,宋紫舞发现屋里的油灯是亮的。 刘家三口人都坐在餐桌旁,像是在等她似的。 比起之前,刘母的脸色更不好了,她阴阳怪气地说,“吆喝,这不是宋家的大小姐么?怎么知道回来了?怎么不在你宋家享福了?” 今日宋家发生那么大的事,早已被一传十,十传百,宋紫舞根本就不相信他们刘家会不知道。 这刘母就是故意的。 “宋家被抄了,姓宋的人不死也成了丧家之犬,这才知道回我们刘家来了。” 面前人说的难听至极的话,像是把宋紫舞已经漏风的心,扯上个更大的口子。 宋紫舞极力忍耐不发作,之前她的身后有宋家,可以张扬,可以跋扈,别人不敢真正对她怎样。 可现在,她的身后一无所有。 “从前有钱的时候不知道往家里多带点,现在没钱了却还要我们家养,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刘母用力拍了拍桌子。 “今后若想仰仗我们家,就收起你的大小姐性子,出去给我洗衣服赚钱。” “赚回来的钱也必须一分不少交给我,否则家里可没有你的地儿。” 洗衣服? 宋紫舞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活都没做过,让她去给人家浆洗衣服,简直和要了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况且,她凭苦力赚来的工钱为什么要交给这个老太婆。 宋紫舞越想她的脸色越不好。 “你瞪我做什么?小兔崽子,也不看看你现在什么身份,竟然也敢瞪我?不怕我几天都不让你吃饭?” 刘母要的是宋紫舞服软,低声下气地讨好她,说到这,她气不打一处来,准备抄起一旁的扫帚就往宋紫舞身上糊。 “你记住,就连你现在好好地站在这儿,都是托了我家的福。要不是我们子修把你娶回来,你现在可就卖身为奴了。” “以后还不当牛做马报答我们家?” 就在扫帚快落到宋紫舞身上的时候,寡嫂甜儿起身拦住了刘母。 “娘,你最近不是说身子不利么?可千万别再因为不值得的事儿,不值得的人气坏了自己。” 不值得的事儿?不值得的人?宋紫舞心想,当初刘子修可是吵着闹着非要她嫁进刘家的。 怎么现在她就成了不值得的事儿,不值得的人了? 当初宋家父母看不上刘家,大大削减了宋紫舞的嫁妆,但就削减之后的数目对于普通人来说也是不菲的。 成亲之后,刘子修口口声声说帮她保存嫁妆,可直到现在她再也没见过那些东西一眼。 她就算在刘家白吃白喝一辈子,那些钱也用不完。 想到这,宋紫舞看了一眼坐在桌边,从她进门以来就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刘子修 似乎是后者感受到视线,觉得心虚了,他终于开口了。 “是啊,娘,不值得,我们家还要指望你打理呢。” 刘母面对这两人的时候表情改善了不少。 甜儿继续道,“娘,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就快去歇着吧。” 说完,甜儿就扶着刘母走了。 这个屋内只剩下宋紫舞和刘子修两人。 “娘子,想必你今日也经历了不少,累了就歇歇吧。” 刘子修看似贴心地去扶宋紫舞。 后者的身子却是如同散架了一般。 两人坐在桌前,宋紫舞隐去自己所有的怨恨,轻声细语地对刘子修道。 “夫君,我今后就只剩下你了,你可一定要争气,替我报仇。” 说到这些,刘子修就觉得厌烦。 他装也不装了,冷哼一声,扭头不去看眼前的人。 他心想,这个宋紫舞也真是的,整天就知道催他去读书。 除了读书她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么? 宋紫舞当然知道刘子修是什么意思。 之前他们二人可是为了这个事儿吵了不少次。 前些日子去宋家住就是因为这个。 那时候她还有退路,可现在不一样,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既然眼前人不吃好言相劝,宋紫舞冷脸威胁道,“夫君,我的嫁妆可还在你手里,只要你好好读书,这些东西我便不要了。” “可若你还如之前一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你趁早把这些东西还给我,我好拿着这些钱去赎我弟弟。” 威胁也是激励,可让宋紫舞没想到的是,刘子修竟直接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你当你自己还是个什么东西?直到现在了,竟然还在威胁我?” 刘子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宋紫舞。 后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扶着自己被删歪了脸。 “那些东西我就算不给你,你还能怎样?去赎你弟弟?” “简直是做梦,宋家破了,那家伙就是做奴隶的命。” “你进了我刘家就是我刘家的人,钱进了我刘家,也是我刘家的钱,还想用我家的钱拿去赎那小兔崽子?” “我看你是昏了头了,以后别再让我听见你这胳膊肘往外拐的下贱话。” 忍了一天的宋紫舞听见这话实在是无法忍下去了。 这简直是强盗思想。 那些东西,她只是让刘子修帮她代管,怎么就变成了他刘家的钱。 宋紫舞疯了似的扑向刘子修,她一把扯住后者的头发,使劲拽。 嘴上还不停地说,“那是我爹的钱,我爹的东西,怎么就成了你的?” 刘子修吃痛,对宋紫舞又打又踢,“你这个疯婆子,赶紧给我松手,否则我让我娘把你赶出我刘家的大门。” 气上心头,宋紫舞什么也不在乎了,她不管对方怎么打,她就是不松手,就像是一块牛皮糖似的粘在刘子修身上。 最后竟然把刘子修那块头发全都生生扯了下来。 刘子修气急败坏,抄起他娘刚刚丢下的扫帚往宋紫舞身上招呼了两下。 宋紫舞今日挨的打不少,身上本来就有很多伤,再因男女力量差距,就更不是刘子修的对手了。 所有打骂她只能受着。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打我。今日我就让你知道打我的下场。” 没一会儿可能是刘子修也打累了,他扶着脑袋咋呀咧嘴地走了。 最后宋紫舞身上被抽得青一片紫一片的。 剩下一人之后,她瘫在地上看了看自己此时身处的环境。 之前,她从来没觉得重生后的世界这么陌生。 宋紫舞自己也不知怎么,就呆呆地出门,最后竟然来到附近的河边。 直到看见夜晚波光粼粼的河水之后,她才醒过神来。 宋紫舞在心中骂自己,千不该万不该自寻短见。 即使发生了这一切,那又如何呢? 她是重生过的人,已经经历过一次死亡,经历过一次失败的人生。 事情万万没有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她急忙向后退两步,转身跑回刘家。 宋紫舞本打算先休息,不管什么事儿都留到明天再说。 可命运还没有放过她。 宋紫舞走到卧房门前,本打算推开进去时,竟然听见里面有说话声。 “子修,你说她不会突然回来吧?” 第四十三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女人的声音很小,宋紫舞没有分辨出此人是谁。 “不会的,放心吧,那人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寻死呢。才不会回来。” 这句话的音量正常,是刘子修的。 宋紫舞顿时气上心头。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宋家刚被抄家,这刘子修就在这儿偷人。 她不是在乎刘子修本人,而是在乎首辅夫人的位置,在她没坐上这个位置之前,哪个狐媚子都别想跟她抢。 宋紫舞忍无可忍,直接推门进入。 “哪个狐狸精,竟然在这勾引我夫君。” 她一股脑开嚷,待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宋紫舞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待在原地。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和刘子修私通的人竟然是寡嫂甜儿。 宋紫舞原以为这个家已经很烂了,殊不知还有更加让人不齿的存在。 她怨天怨地,竟然让她入了这个狼窝。 宋紫舞进去的突然,刘子修和甜儿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待一切都落入宋紫舞眼帘之后才彻底分开。 “宋紫舞?你怎么回来了!” 刘子修和甜儿慌慌张张的,各自往身上套衣服。 这一声高呼,也算是提醒了呆愣的宋紫舞。 后者疯狂地跑上前,抓住甜儿的头发开始生拉硬拽。 “你个不检点的,竟然勾引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小叔子,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宋紫舞破口大骂。 “就应该把这件事儿给街坊邻居们都说说,看把不把你浸猪笼。” 甜儿被宋紫舞扯的东倒西歪,稳不住身形,借不了力,也用不上劲儿。 身上也就一件才披上的里衣。 刘子修也在一旁拦宋紫舞,可后者疯狂的不管不顾,根本拉不住。 两人听见宋紫舞说要把这事儿捅出去,彻底慌了心神。 “子修,你快想想办法啊。”甜儿大喊。 “要是真让她说出去了,我们就完了,我以后可怎么活啊。”甜儿也开始哭嚎起来。 她的头发被宋紫舞抓得杂乱不堪。 脸上也带了红痕。 整个人看着都很疯的样子。 如此糟糕的场面,让刘子修抓耳挠腮。 他也不白费力了,直接退到两步之外,借着身体的冲劲儿,把两个女人撞开。 宋紫舞不服气还想上去抓人,但刘子修不给她这个机会。 他一脚踢到宋紫舞的肚子上,后者一屁股摔倒在地。 刘子修继续道,“你给我省省劲儿吧。” “我刚才警告你的,你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吧。” “你现在什么都不是。给我老实待着。” 甜儿捂着自己刚刚被宋紫舞扯着的头发,在那儿不住地抹泪。 “子修,我不活了。” 刘子修懊恼地拍了拍大腿,早知道就该再谨慎一点。 他上前去把甜儿搂在怀里。“甜儿,好甜儿,别哭了,没人会知道我们的事儿。宋紫舞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这对奸夫淫妇的面孔,倒在地上的宋紫舞只觉得恶心。 她还想继续骂,但刘子修指着她道,“你不是说全靠我当上大官翻身吗?” “宋紫舞,你在心里好好拎拎,你已经没有宋家兜底了,我若是身败名裂,那你的翻身梦可就彻底完了。” “所以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到时候我发达了,还能带上你。这件事儿谁都不能说。” 宋紫舞已经心如死灰。 刘子修利用她的欲望来威胁她,偏偏这是最管用了,可谓是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宋紫舞今日已经流了太多泪,她感觉自己都哭不出来了。 “出去。”宋紫舞瘫坐在地上嗫嚅。 一开始她说的什么,刘子修并没有听清楚。 “你说什么?” 待刘子修问完话后,宋紫舞突然激动地大喊,“出去!你们给我出去!” 与此同时,她用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两人。 好似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锁两人的命。 刘子修还想发作,但甜儿不想再惹是生非。 轻轻拽了拽刘子修的衣角,“子修,我们不和她一般计较,还是走吧。” 刘子修只得收起到嘴边的话。 待两人出门后,宋紫舞失魂落魄地起身,她不管刚才在地上蹭的浮土,也不管身上被打出的血污。 直接躺在那对狗男女刚才坐过的床上。 反正都已经这么脏了,再脏点也无所谓了。 今日她实在是太累了,不想再考虑那对奸夫淫妇了。 反正来日方长,报仇不怕晚。 第二日,王府一早就有稀客登门。 家丁跑来洗剑阁通传,说世子妃的妹妹要见世子妃。 一开始春香还摸不着头脑。 少夫人的妹妹?好像没有啊。 她反问家丁,“你确定么?少夫人好像没有关系要好的妹妹,你是不是搞错了。 家丁笃定道,“不会的,那人说的就是世子妃的妹妹,对了,她说她姓宋。” 姓宋… 春香一拍手一跺脚,终于想起来了。 “怎么是她?在外面害少夫人还不够,还要来王府害少夫人么?不见不见,你赶紧把她打发走。” 春香想到,世子妃姓宋的妹妹可就宋紫舞一个人。 那人在外,处处为难她家少夫人。 怎么现在还有脸来王府找人。 家丁挠了挠头,为难道,“那女人的态度很坚决,发誓见不到世子妃是不会走的。” “并且她说,她和世子妃有一个共同的秘密,只要我把这件事儿说出来,世子妃就不会拒绝见她。” 即使这样,春香还是有点不乐意进去通报。 她揪着自己的指头为难了一会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就进去给少夫人说说,看少夫人见不见,你在这儿等着。” 家丁应和两声之后,就低着头在原地候着。 春香面色不好地进屋。 此时的宋清音正好把面前的印香点着。 待隐隐约约闻到梨木桂花香的味道后,她重新把炉盖放回香炉上。 缥缈的烟雾从香炉盖上的花孔中飘出。 宋清音带着满意的微笑抬头,却看见眼前人的表情并不好。 “大早上的,你这是又怎么了?” 春香开口,脸上始终带着不屑,“少夫人,你猜猜谁来看你了?” 宋清音两只胳膊撑在木桌上,她思考状的用右手食指尖点了点下巴。 第四十四章 姐妹俩的友好交流 “既然你的表情这么不好,那来者一定不会是友喽?” “那我猜这个人是宋紫舞?” 春香一转郁闷的表情变为惊讶。 “少夫人,你是怎么猜到的,你好厉害。”春香一脸崇拜地看着宋清音。 后者无奈地挑一挑眉,来者不善的人还能有几个? 她的人缘也不至于那么不好吧?恨她的人有那么多? 不过她十分肯定的是,此人一定来者不善。 宋家昨天刚破,今天就找上门来了,意欲何为? 春香转了转眼睛又道,“那宋紫舞还对守门的家丁说,和少夫人你有一个共同的秘密,说少夫人听到后一定不会拒绝。” “这是什么意思啊?少夫人你知道么?”春香瞪着迷茫的大眼睛问宋清音。 后者有一种感觉,共同的秘密,会不会是关于重生的? 之前宋清音知道宋紫舞和她一样是重生之人。 而宋紫舞并不知道,现在看来,她也知道了。 宋清音叹了口气,这是避无可避的,况且她行事坦坦荡荡,也没必要回避。 “行,你去告诉家丁,让她进来吧。” 宋清音吩咐下人煮的茶刚刚好,宋紫舞就进来了。 春香在一旁服侍宋清音,看见宋紫舞进来之后,不留痕迹地对她使了一个白眼。 “你找我有事儿么?”说话间宋清音抬眼看了看面前之人。 相比于半个月前在吉祥寺时,宋紫舞憔悴了不少。 不仅瘦了,看着也没精神,就连身上的衣裳布料都不好了。 脸上也有不少青青紫紫的伤。 看来她这段时间过得很不好啊。 与此同时,宋紫舞也在打量着宋清音。 她怨恨地看着对方,宋紫舞最看不得的就是宋清音轻松自在闲散的模样。 宋清音只是宋家的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比她这个嫡女过得更好。 宋紫舞紧紧握着她的手。 可不得不承认的是,现在已经没有宋家了,她委身于刘家,父母即将惨死,弟弟被卖为奴,宋清音却是高高在上的世子妃。 “你打算把我接下来说的话也让你的侍女听听么?”宋紫舞不客气地说,话中处处带刺儿。 没办法,她们俩现在的地位实在太过悬殊,她拿宋清音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用话语撒撒气。 宋清音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和宋紫舞计较。 表面上依旧心平气和地。 可她还没说话,春香就先说话了,“你什么意思?我是少夫人的侍女,当然要和少夫人在一起了。” 听到反驳的宋紫舞先是嗤笑一声,然后眼神中爬上十足的嘲弄。 “清音姐姐,你平时就是这么管教你的下人的么?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后面一句话,宋紫舞是朝着春香说的,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她这是在指桑骂槐。 春香气的受不了,仰着头上前两步,“你已经不是宋家的小姐了,你可别以为我怕你。”她撸起袖子,就准备和宋紫舞打一架。 所幸宋清音一抬手拉住了她,才阻止了这场闹剧。 “春香,别闹,你先下去,我和我的这个妹妹有点私事儿要说。”说到妹妹二字的时候,宋清音特意加重了声音。 春香不服气,还想说点什么,但看了自家世子妃一眼后,又默默咽了回去。 “是,少夫人,奴婢在门外候着,有事随时唤奴婢。” 待宋清音点了点头之后,春香气冲冲地推开门出去,又把门带上。 “现在已经没人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宋清音道。 可毫无征兆之下,宋紫舞又笑了,这次不是嘲弄地笑,而是略带得意的。 就好像自己不确定的事儿终于被求证一般。 “果然,你是重生者。” 面对质问,宋清音只是抬了抬眉没说话。 宋紫舞继续,“你别不承认,你让我进府,又把你侍女支出去,就说明了你心虚。” 宋清音依旧平淡,“我没有否认,你想说什么?” “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你很开心吧,怎么样,王府的世子妃好当么?这原本是我的位置。” “还有刘家,刘老太太那个毒妇,还有那对奸夫淫妇,你都知道是不是?” 宋紫舞说到这儿,冲向前,扶着桌沿。 两人一站一坐,隔着一张桌子互相盯着对方。 “我是知道点东西,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啊,若你没有不知足,若你不只是惦记着别人的东西,你何苦落得这样的下场。”宋清音道。 此时虽然宋紫舞是居高临下的那一个,但显然她没有占到任何好处。 她看出宋清音眼底的愚弄全是对她的嘲讽。 “你是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可能。” “你不管嫁给谁都过得很好,而我无论怎样都饱受折磨。” 宋紫舞一开始很激动,后来声音就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更像是自言自语。 门外的春香听到了门内的动静,她担心地趴在门缝边叫了叫宋清音。 此时的宋紫舞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留意到。 宋清音抬声告诉春香,她没事儿,不用紧张。 春香听到自家世子妃的回应,也算是安心了。 可当她一转身,就看见了魏璟焰正稳步朝这里走来。 两人距离不远,魏璟焰显然也看到了春香。 男人招招手,示意让春香过去。 无奈之下,小丫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她先是对魏璟焰行了一个礼,还没想好应对之策,就听见魏璟焰开口询问。 “你为何站在门外不进去?世子妃在里面做什么?” 这两个回答让春香纠结犹豫了半天。 最终,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只不过又把事情美化了一点点。 “少夫人的妹妹过来看她了,两姐妹现在在里面聊天呢。” 上一次宋紫舞在大街上诋毁宋清音时,魏璟焰也是在场的。 现在春香又说得好像两姐妹在屋里友好交流。 魏璟焰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宋清音的妹妹,宋紫舞?” 春香咬着牙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面又传出宋紫舞疯癫的吵闹声。 魏璟焰对着春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缓步上前,站在门外宋紫舞静静听里面的动静。 第四十五章 我本志不在此 让春香没想到的是,自家世子爷也会偷听别人的墙角。 屋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从头到尾都是你找的。” 宋清音盯着宋紫舞的眼睛道。 后者很不服气,她先是摆出怨毒的眼神,然后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表情从凝重转为轻松。 宋紫舞对宋清音嘲讽道,“你现在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你不会以为现在是好日子,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吧。” 王府的情况宋紫舞再清楚不过了。 上辈子她虽是世子妃,可就因为不讨魏璟焰喜欢,就处处被沈烟璃那个妓女压一头。 宋清音上辈子在刘家吃的苦,她宋紫舞这辈子吃了。 反过来想,她上辈子吃的苦,宋清音接下来也还要吃。 想到这,宋紫舞的内心平衡了许多。 她缓缓踱步到宋清音身边,低下头在后者耳边低语道。 “你应该知道沈烟璃吧,那可是魏璟焰的心上人,只要有她在,你就别想魏璟焰能喜欢你。” “以后等着你的也是地狱。”说到这句话时,宋紫舞一句一顿,就像是在发出什么样的诅咒。 待屋内重回安静,宋清音突然嗤笑出声,她抬袖用衣衫轻轻遮挡嘴巴。 看着有一种隐匿在典雅之后的疯狂之感。 “有意义么?”宋清音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是正常的音量。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宋紫舞有点蒙,“你什么意思?” 宋清音继续强调,“我说喜欢不喜欢的有意义么?” “我本就志不在此,与其困在这高墙宅院中,我宁愿去山中过闲云野鹤的日子。” “所以我根本就不在乎魏璟焰喜欢谁,我只要能离开,能自由,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儿。”宋清音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她不知道,这句话已经完完全全落在了魏璟焰的耳中。 门外的男人嘴角轻挑,但神色中毫无笑意。 这女人一直以来竟然打得这个主意。 王府可不是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况且,这个女人还挺吸引他的,他暂时可没打算放她走。 这一切都掌控在魏璟焰手里。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魏璟焰听不下去了,他转头就走。 春香距离房门不近,也没听清屋里面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只知道,魏璟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之后,表情就有点不好的样子。 春香不自觉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敢彰显自己一点存在感。 就在她快坚持不住的时候,面前这个低气压的阎王爷终于要走了。 春香如释重负。 可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魏璟焰又重新回头。 “我今天过来的事儿,别让那女人知道。” 春香点头如捣蒜般,有了世子爷的特意交代,她还哪里敢向世子妃透露分毫。 除非觉得自己的小命活得太长了。 剩下春香一人之后,她重新贴着门框,在外面守着宋清音。 “闲云野鹤?你说得轻松,到时候没钱,没权,任人欺负宰割,我看你怎么办。”宋紫舞只觉得宋清音虚伪。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爱这两样的人。 宋清音背对着桌子,她和宋紫舞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本就是对立的仇人,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没人说话,场面就冷了下来。 宋紫舞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今天打探到了,宋清音和她一样也是重生者。 如此一来她就没必要继续待在这儿了。 宋紫舞甩甩手转身,一眼都不想再看宋清音这得意的样子。 “你别高兴得太早,风水轮流转,我就不信转不到你倒霉的时候。” 宋紫舞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突然一开,在门外听墙角的春香差点摔个狗啃泥。 春香和出门的宋紫舞对视了一眼,两者谁都瞧不上谁,皆是鼻孔朝天。 “春香,把刘夫人送出去。”屋内的宋清音高喊。 一时间春香还没有反应过来,话中的刘夫人是谁。 看着宋紫舞那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她这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位不就是刘夫人么? 只要宋紫舞不痛快,春香就笑得灿烂。 她也故意道,“是少夫人,奴婢这就把刘夫人送出府去,一定不会让刘夫人在院子里迷路,晃来晃去白费力气。” 宋紫舞自然能听出来春香的阴阳怪气。 她感觉在这多待一秒就是对她的惩罚。 她对王府的熟悉,不比这俩人加起来都熟。 上辈子,她可实实在在,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 宋紫舞脚步加快,有想把春香甩在身后的意思。 春香反应过来也抓紧赶上。 在旁人看来,这两人就是你追我赶地在较劲儿。 回到前厅的魏璟焰,思绪依旧沉浸在宋清音刚才的话语中。 他坐在书桌旁,单手拿着书,侍卫旭风在一旁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旭风实在忍不下去了,他终于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 “少爷,你今日是怎么了,这一页,你最起码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被提醒后,魏璟焰反应过来,他掩饰性地轻轻咳了一下。 “无事。” 随后魏璟焰有意识集中注意,书又被翻了两页之后,他的思绪又飞了。 又是半个小时之后,旭风不好意思出口提醒了,他学着自家少爷的模样,也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旭风实在是怕,万一又惹少爷不高兴,他下下下个月的工钱也要被扣了。 魏璟焰轻瞟了一下旭风,后者眼神躲躲闪闪。 终于魏璟焰像是妥协了一般,他先是叹了一口气,后又扔下手中的书,仰靠在椅子上。 魏璟焰此时的视线角度,一抬眼就能看见,在一旁老老实实站着的旭风的右耳下。 他盯着一个角度,但眼神涣散,显然依旧在出神中。 但这可苦了旭风了,被主子的视线凝视着,就如同被推上断头台的犯人,他一动都不敢动。 他觉得最近的少爷好像时不时就会奇怪一下。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谁能告诉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在“罚站”的时刻,他已经把所有可疑的都想了个遍。 最终也没得出什么结论。 第四十六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就在旭风被魏璟焰盯的心里发毛的时候,他的少爷好像终于要放过他了。 魏璟焰开口,“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我儿时被救的事儿么?” 旭风借机挪了挪站位,能使他和他少爷面对面,否则这被狼盯着身后的感觉真不好受。 魏璟焰自然是不知道旭风心里的那点小九九。 “记得,属下当然记得了,只要是有关少爷的事儿,旭风都记得一清二楚。” 旭风得意地说,脸上带着一副求夸的表情。 魏璟焰点点头,“不错。” 这两个字让旭风心中一乐,他从小就跟在魏璟焰身边,自然知道,这两个字的意义。 旭风在心里暗暗想到,“原来是这回事,让他家少爷这段时间这么奇怪。” 魏璟焰双手抱胸,眼睛盯着前方,脸上一副志在必得的神情。 “查,查这个人,我要知道这个人的一切消息。” “那人和我的年纪差不多。” 魏璟焰仔细回忆着当时的细节。 那时他伤得太重,迷迷糊糊间,连那人的样子都没记住,只记住了那人手腕上好像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 “手上有一个蝴蝶形状的胎记,大小如同指甲盖一般。” 魏璟焰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思考。 可遗憾的是,他最终也没多想起些其他的。 “就这样,线索不多,但此人对我十分重要,务必好好搜索,我多宽限你些时日。” 旭风拱手应了下来,表情严肃认真。 有任务在身的他,和没任务吊儿郎当的样子,就如同两个人一般。 “旭风领命,少爷放心。” 魏璟焰摆摆手,“去吧。” 在上清山时,他在宋清音身上看到了当年那人的影子,自然而然认为这俩会是同一个人。 而现在想想也确实没有十足的证据。 魏璟焰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件事再严谨一点比较好。 此时此刻,他迫切地想知道,当年那人到底是不是宋清音。 旭风出去后,就召集了所有此时并无任务在身的暗卫。 这些暗卫虽不如秘军那般人数庞大,但每个人都是从地狱般的训练中爬出来的。 这些年他们始终穿越在黑暗中,一人创造的价值可比千军万马。 旭风和众人一商量,皆认为世子爷给的信息太过稀少。 在万千人海中寻找一个手腕处带着蝴蝶胎记的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更何况,蝴蝶胎记有很多种模样,具体是何样子,也不得而知。 有人提议,让旭风找个画师去见魏璟焰。 把蝴蝶胎记的样子通过描述画下来,如此一来便大大增加了找到此人的可能性。 最终,旭风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至于找哪个画师,那必得是最有名气,画技最高超的。 京城中现成就有这样一个人。 顾无走在街上,引起不少人的打量。 全因他披头散发,胡子修长,身上的白衣也宽大地拖在地上好长一截。 他妥妥一副邋遢的模样,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此人会是京城第一有名的画师。 而那些打量对于顾无来说,他已经十分习惯了。 甚至还能和那些人打声招呼。 其中不免有人认识他,也会和他寒暄两句,问他上哪儿去。 顾无从走上这条街开始,就嘴角上扬,始终放不下来,越往后还有逐渐上升的趋势。 路边卖猪肉的大叔看见疯疯癫癫的顾无,大声喊,“老弟这是又去哪儿啊?” 被问到关键点的顾无看着更开心了,他迫不及待地回答。 “最近来了点生意,手上有点小钱,准备去乐呵乐呵。” 说着他的手还自觉在怀里摸了摸,确保银两都在。 似乎他只有摸到自己的钱时还会有底气。 昨日,有个官府的人来找他,说要他帮忙画一幅关于蝴蝶胎记的画像。 就小小的一张图,那人给的钱可不少,够他在花月楼玩上好几晚了。 今天上午,找他的人带他去王府里见了世子爷。 顾无那时才知道,为何这次的酬金有这么多,帮大人物做事儿,油水捞的果然够多。 对他来说,画并不算什么,就是世子爷思来想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点浪费时间。 最后还是他画了好几十版,才挑出了一幅带像的。 他的任务这才圆满完成。 一出王府的门,顾无就迫不及待往这儿过来。 卖猪肉的大哥继续道,“有点钱不得攒着养老啊。” 这带着点劝谏的话在顾无耳中成了扫兴的唠叨。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顾无悠悠吟咏完这句诗之后就加快脚步扬长而去。 留下卖猪肉的大叔和旁边买菜的大婶道,“这顾无也真是的,一手好牌被他打得稀巴烂,当初他若是不那么犟,现在也不至于是这种下场。” 菜摊后的大婶坐在小板凳上,手指翻飞,熟练非常地在那儿择菜,听见肉摊大叔的话,她头也不抬,就在那儿应和。 “可不是,这顾无以前运气好得很。画那两幅破画,无意间竟被圣上看上了,他一夜之间就成了京城第一画家。” “圣上想把他留在宫里做事儿,你看这多好的机会啊。成了皇上重用的人,那不是祖祖辈辈都翻身了?”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搁一般人身上,那真是想都不敢想,可谁想,顾无竟拒绝了,美其名曰说宫里不自由。” “真是不知好歹,丢了这么好的机会,现在只能每天不着边幅,装疯卖傻,天天往花月楼里跑。” “这辈子也算是毁了。”买菜大妈说完这一大段话,要摘的菜也只剩下了手中这一根。 卖肉的大叔也是一边剁肉一边听,最后两人均发出一声叹息。 在两人感叹的同时,顾无已经进花月楼里面了。 前几日中秋佳节,花月楼的头牌,烟璃姑娘露脸了。 这些风月之事本就是老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顾无就是在茶余饭后听说了这个沈娘子。 百姓把此人形容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 也算是勾起了顾无的兴趣。 他当时就发誓,一定要看看这位沈娘子,是不是真的如这些人说的一般。 第四十七章 到底哪里不对? 那日中秋之夜,是沈烟璃第一次当众露面。 样子和顾无想象的一样,却又不一样, 浓眉大眼,翘鼻小嘴,沈烟璃统统都有。 同时又给了顾无十分心情的感觉。 当时他身在人海中,几乎是第一眼,就把沈烟璃列为人生的灵感源泉。 只可惜,后面的活动不知道被哪个歹徒打断了。 第二天顾无不惜花尽自己攒的全部银子,也要买沈烟璃的一晚。 他实在是太喜欢沈烟璃了。 喜欢到不敢对她起任何不好的欲念。 那一晚上,顾无就让沈烟璃和她一个人独处时一样,该干嘛干嘛。 而他就在旁边支了一个架子,摆上自己的画笔。 有灵感的时候就画上两笔。 有时候也会和沈烟璃说说话,聊聊天。 沈烟璃只觉得这是一个怪人,但她并不反感此人。 还盼望着顾无能多赚点钱,时常来看她,毕竟如此,她什么都不用付出就把钱赚了。 顾无拿到帮画蝴蝶胎记的酬金后,第一时间就去找沈烟璃。 后者不冷不热地接待了他。 这不能说是沈烟璃不敬业,毕竟客人特意如此嘱咐。 顾无再三要求她,把平时一人在家时的样子表现出来。 这天晚上,沈烟璃梳头时,激发了顾无的创作激情。 他几乎立马抬笔,三五下就在纸上勾勒出一道倩影。 再多加补充细节之后,一个和沈烟璃九分像的人跃然纸上。 沈烟璃瞅了一眼,几乎立刻就被吸引到了。 画中人身姿婀娜,好似媚骨天成,一颦一笑之间都摄人心魄。 沈烟璃喜欢这幅画喜欢得紧,她求顾无把这幅画送给她。 可顾无却摇了摇头,然后他自言自语道,“感觉还是有些不对。” 画画之人,食指中指间夹着笔,撑在下巴处。 他若有思考。 沈烟璃好奇,“到底哪里不对?” 此画已经堪称完美,她实在是看不出到底有哪里不足。 片刻之后,顾无把视线移向画中人的手腕处。 他顿悟道,“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话音结束,顾无再次起笔,在视线所到之处勾勒出一个蝴蝶形状的图案。 沈烟璃有些不理解,为何要在她的身上加上这么一个东西。 虽说,此图案加上之后,画中空白被点缀,也更有些神韵了。 沈烟璃打量着那个蝴蝶图案,“你是如何想到加上这么个东西的,看着好像一个疤痕。” 顾无点点头,“你猜得确实没错,这就是一个疤。” “今日有贵人找上门来,要我帮画一个蝴蝶疤痕,疤痕虽不好,可蝴蝶形状的确实少见。” “我想这也确实别有一番趣味,就用这么个东西填补画面空缺,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好的效果。” 顾无满意极了。 “贵人?是哪个贵人?既然愿意为此画上重金,想必这个蝴蝶疤痕是有非比寻常的意义了?”沈烟璃彻底被勾起了好奇心。 顾无给沈烟璃讲起了这件事的细节。 “好像是官府的人,要帮世子爷找儿时的救命恩人,要找的那位身上就有这么一个蝴蝶胎记。” 当顾无说起官府之人时,沈烟璃就想到中秋那晚,她被挟持,幸得一位好看的公子相救。 她当时说了会一直在花月楼里面等他,可已经好几天了,始终不见那人的身影,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 “世子爷相貌堂堂,气宇轩昂,而且记得儿时的救命恩人如此之久,也算是一个性情中人。”顾无夸赞道。 正在想那位神秘公子的沈烟璃,听到这话,突然有一个想法涌上她的心头。 她没见过这位相貌堂堂的世子爷,可那位公子身上的气质着实不凡。 在人群中就如同耀眼明星一般的存在,让人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 沈烟璃顿时兴奋起来,她期待地看着顾无。 “你一定还记得世子爷的样子吧,能不能帮我画下来,如果是我想要的答案,今日的钱我就不收你的了。” 顾无有些意外,可他在意的并不是银子,而是只要是沈烟璃说出来的他都尽量满足。 他又在脑海中细细思索了一下,该怎样做才能把世子的特征更好地呈现下来。 画画之人最追求的就是那份神韵,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画中此人是谁。 想好之后,顾无开始动笔,沈烟璃在旁边帮他准备颜料。 他几乎画上两笔就会闭眼回忆一番。 两人几乎画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待日头快在地平线上升起时,才彻底完成。 其实画一半的时候,沈烟璃就已经确定了,那个人就是世子爷。 她当时磨墨的手都在颤抖。 可为了不被身边之人发现端倪,只能强压下心中的激动。 待天明之时,那熟悉的人,完整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沈烟璃几乎是呆滞住了。 本因为那人没来而心如死灰的他,此时就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此时此刻,沈烟璃才发觉上天好像待她不薄。 把如此大的机会送到她面前。 而且此人还是手握富贵的权势的世子爷。 沈烟璃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 “顾先生,你的画技堪称一绝,这两张人像可谓是栩栩如生,就连我手腕上的疤都画了下来。” 沈烟璃意有所指地看着顾无。 后者的眼神起初是迷惑,然后是吃惊,最后是了然。 他心想,既然面前的沈姑娘想做此事,他何不成全她。 看懂画师的眼神变化,沈烟璃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属于她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 在当天早晨,沈烟璃对着画中的蝴蝶疤痕给自己的手腕来了几刀。 为了更加相像,她甚至拿着刀雕刻伤痕。 伤完之后,她坚持不用任何药膏。 十几日过去,一个蝴蝶疤痕在沈烟璃手上翩翩飞舞,就好像是带她通往更高阶级的引路精灵。 沈烟璃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那个“精灵”。 和所有的荣华富贵相比,这点痛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与此同时,位于城郊山野的秘军营帐内。 几个人跪在魏璟焰面前。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是属下办事不力,请少主责罚。” 第四十八章 衷心? 他们都是秘军分队的队长,每个人手下都管着成千上万的人。 上次在花月楼抓捕户部尚书李司的事儿,他们每个人都出了点力。 后面过去抓人,这几位也在其中。 可原本是万全的准备,最后却让李司逃脱,他们还被摆了一道。 李司可能是害怕露馅,故在圣上面前谗言,顾宋家才会如此迅速地被抄。 宋涛被下狱,即将问斩,估计也是李司的意思,毕竟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 可分明那天的行动只有他们几人知道,为何会被李司提前察觉,任谁想,都会猜他们当中有内鬼。 在花月楼抓到的几个,除了衡和安其他几人骨头都很硬。 无论使上什么手段都守口如瓶。 最后还是用了迷药才说了点出来。 但这些暗卫在训练的时候,就被人用了催眠术,即使在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不会完全说真话。 所以那些话真假参半,不可信。 而衡和安那边,几乎把所有事儿都吐了个干净,但可惜的是,他只是一个传话的喽啰。 说正事儿时,李司一般都会把他支出去。 魏璟焰是比较相信他没装的。 毕竟任谁都不会放心这人知道自己的致命问题,被敌方抓住,都不用用刑,只是稍稍一吓,就把所有事儿吐了个干净。 最后剩下的唯一办法就是把卧底揪出来,从这里下手。 魏璟焰这几日都在处理这个事情,没怎么回王府。 “你们当然办事不力,罚是自然得罚的,只不过有的人轻,有的人重。” 在军营里的魏璟焰已经换上了一身战袍,有十足的少年将军范儿。 他背着一只手,说话间在几人面前来回踱步。 移动时坚硬的铠甲发出闷闷的碰撞声。 就像催命的钟声一样,在几人心间震彻。 魏璟焰走了两三个来回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他很为难地叹了口气。 “你们都是跟着我的老部下,我本不愿去处罚你们,可你们为何要做些愚蠢的事儿,来让我为难。” 魏璟焰说话时侧对着他们,轻轻仰头。 下面跪着的人也算是知道魏璟焰平日里的秉性。 宁可错杀一万,也不会放过一个。 只不过他们死后,魏璟焰会补偿性地给予其家人很多补贴。 所以有些人即使被冤死,想到以后家人能过更好的生活,也默认了。 他们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纷纷做出自己的反应。 有些人宁死不折,有些人第一时间就趴在地上,哭着求饶。 “世子爷,我平日里对你的忠心你还看不见么?” “世子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我是万万不会干出出卖你的事儿的。” 听见哭喊声,魏璟焰转头扫了一眼,发现只有这两人,其余人动都没动,虽然在跪着,可脸上的坦然是遮掩不住的。 “衷心?” 魏璟焰更加笃定心中原本的答案。他冷笑一声反问道。 “老徐,老刘,我没有怀疑过你们的忠心。” 魏璟焰平静道。 他明显地观察出,那两人听见他说完这句话后松了口气。 然而他的话才说了一半,还有另外一半。 “可是我怀疑你们的贪心。” 那两人还没放松片刻的脸又开始发青。 魏璟焰蹲下身来,直视两个人的眼睛。 “你来给我解释一下,在你们家搜到的这两张地契,房契,还有深埋地底的一大箱金银珠宝。” 说话间,魏璟焰修长的手指,伸进袖口抽出来一打叠着得纸,他捏着一端,轻轻一甩展开。 “给它们一个合适的由来,我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相信你们说的话。” 看到这一幕的两人心如死灰,两眼绝望,瘫坐在地。 魏璟焰依旧继续,“嗯?看来你们是已经不打算解释了?” “也好,也省得多浪费口舌了。” 魏璟焰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两人。 “虽说,你们跟了我多年,但如今犯下的是最严重的背叛,在你们死后,你们的家人也会牵连。” 听完魏璟焰的这句话,两人从失神绝望,又重新变得激动。 他们不断地给魏璟焰磕头,嘴上也不断重复着,“世子爷,千错万错都是我们的错,求求你千万不要累及家人,他们不知情啊,世子爷,放过他们吧。” 魏璟焰啧了一声,说实话,他内心最害怕的就是遇到这一幕。 这不单是对犯错者的惩罚,也是对其他人的告诫。 稍微处理不好,就会在军队中失心。 魏璟焰捏了捏眉心,他只能道,“你们跟我不少年头,可很有能力,坐到了不低的位置。” “既然如此,我想你们也应该知道,既然干做什么样的事儿,也应该承担起什么样的后果。” 那两人继续重归平静,魏璟焰顿了顿继续。 “我不会杀他们,但是他们会被流放苦寒之地,接下来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那两人依旧沉默地低着头。 魏璟焰大步走到桌边,单手拎起酒坛,往碗里倒了三碗酒。 他先给那两人各自递了过去,后又拿起剩下的一碗,往前一推道,“老徐,老刘,一路走好。” 说罢,便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把那两人处死之后,军中人心惶惶。 突然,一匹骏马疾驰而来,巡逻的秘军警惕地看了一眼,最后发现是旭风,又对他做了一个军礼,才离去。 骏马稳稳停在魏璟焰帐篷门外。 旭风进去时,正逢里面只有魏璟焰一人。 后者正失神地看着桌上的山地模型。 直到看见旭风走过来,他才又重新恢复神色 魏璟焰轻声咳嗽了两下。 他知道自己刚才又想起了宋清音。 如今他真的发现自己有点低估宋清音那些话的分量了。 都过去十几天了,魏璟焰闲暇时还是不自觉地想到那女人说话时的语气。 “少爷,您让属下找的人已经有眉目了。”旭风向魏璟焰禀报。 魏璟焰激动地轻拍了一下桌子。 “细细道来。” 旭风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儿,都详细地说了出来。 他们拿到顾无画的蝴蝶疤痕图后,便开始了天罗地网般的搜查。 奈何一无所获。 可就在刚刚,一个女人找上门来,说她手腕上就有一个蝴蝶疤痕。 第四十九章 了却一桩心事 魏璟焰听到后很吃惊,在经历过上清观的事儿之后,他下意识已经把这人带入了宋清音身上。 他让旭风查,本以为是没有结果的事儿。 谁知道还真的出现了一个这样的人。 “这人在哪儿,带她来见我。” 旭风领命,正要出去,魏璟焰又把他唤了回来。 “这边的事儿,已经告一段落了,我这就回王府,你直接把那人带到王府去吧。” 两人分头而动,旭风去花月楼带回了沈烟璃。 王府书房内。 沈烟璃第一次来这里,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旭风在一旁告诉她,魏璟焰一会儿就来。 沈烟璃规矩地点点头。 上次她找到这位旭风侍卫的时候就知道,她的判断一定没有错。 因为十分中意魏璟焰,所以那次连他身边人的脸都记住了。 她被绑架的那天,这位侍卫也在场。 而旭风看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沈烟璃不介意,她知道,这些都是办大事儿的人,没有什么交集是记不住她们的。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以后他们的交集还会有很多,她暗自发誓,以后让魏璟焰身边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她。 旭风给沈烟璃找了一个椅子坐,不一会儿,魏璟焰就风风火火进来了。 身上的披肩还没取掉,似乎是一下马就直奔这里而来。 待看到沈烟璃的时候,魏璟焰又片刻的迟疑。 沈烟璃起身,以为他是认出了她。 “没想到,公子竟然是王府的世子爷,那日一别,烟璃时时刻刻想着世子爷,不曾想今日还有再次相见的缘分。” 而魏璟焰迟疑是因为,他感觉这人似乎和记忆中的身影大有不同,有可能会是同一个人么? 听到沈烟璃的话,他才发现,这人有些眼熟,似乎是在花月楼见过。 “我听闻,你的手上有一个蝴蝶伤疤?”魏璟焰直接进入正题。 沈烟璃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这个疤在烟璃手上已经有十几年了,从前一直觉得它不好看。” 说话时,沈烟璃默默掀起衣袖,展示她处心积虑弄出的结果。 魏璟焰只是偏头看了一眼,他表面上虽没有什么表现,但心中已经认定,确实和他儿时见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沈烟璃重新把手缩回袖腕。 “我找手腕带伤的人,本意是想找一个儿时的故人,你是那个人么?” 沈烟璃试探性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人,后微微点头。 魏璟焰坐回书桌旁,“那你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 他指了指下面的凳子,示意沈烟璃可以坐下慢慢说。 沈烟璃微微俯身,只坐了凳子的三分之一,她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烟璃想,世子爷说的应该是儿时的那件事儿,当时我还是良家女,虽然日子清苦,但和父母过着安稳的生活。” “一天上山采药,太过专注,忘了时间,故打算在山中的茅屋休息一晚,没想到竟然发现一个受伤昏死过去的人。” 沈烟璃说话声音轻弱,但是抑扬顿挫,再配合上受惊的表情,能让人稍稍带入当时的危险之中。 “晚上山中的野兽众多,若没有庇护之所,此人必定沦落到野兽的口中。” “烟璃使足了劲儿,打算把此人带到茅屋中,但却因为一时失察,滚落山坡,晕了过去。” 说到这儿,沈烟璃的表情从惊吓变为失落,“醒来后,天已经大亮,我竟然侥幸逃脱没有成为野兽之食。” “可我返回找那人的时候,却已无人影,空留一摊血迹。” 沈烟璃躲在衣袖中的眼睛一直不停地打量着魏璟焰。 期间后者的神情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好像只是在认真地聆听。 沈烟璃看不出多余的信息,不免有点失望。 “一直以来,烟璃都以为,那人…”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明白,但她知道上面的男人懂了。 “这么多年,烟璃一直在因为此事责怪自己,已经成为一个心结。若当时能再小心一点,也不至于白白送了一条人命。” 沈烟璃表情痛苦,沉浸在当年的事情中。 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惊喜道,“若世子爷也知道这个事儿,那就说,当年那个人其实是世子爷?” 面对疑问,魏璟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眼前女人说得少了很多细节,但是具体的情况大差不差。 得到这个答案,沈烟璃激动地站起身,“所以世子爷并没有遇到危险,而是被救下来了,这就好,这就好。”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当时并没有人送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沈烟璃露出笑容,感叹劫后余生。 “烟璃,很感激世子爷还能记得我,现在又差人找到我,得知这个事儿,是我得到最好的消息了。” “谢谢世子爷,能了却这桩一直困扰烟璃许久的心事。”沈烟璃故意道。 这是她近几日间,细细琢磨出的话术,她期盼着魏璟焰能给她良好的回应。 但是事实情况却让她失望了。 魏璟焰不仅没说什么,就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只是低着头,手中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似乎是在琢磨什么事儿。 沈烟璃心中一片寒冷,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竟然如此坚硬,她都已经这样说了,还是没能吊起他的情绪。 既然如此,她不得不使用一出险招。 “既然已经说开了,世子爷若没什么其他事儿,烟璃就告退了,出来得太久,嬷嬷会责骂的。” 以退为进。 最终这招起到了效果,魏璟焰终于有反应了。 “既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了报答儿时的恩情,我会为你赎身,找人把你接到王府来。”魏璟焰抬起头正襟危坐。 听到这话,沈烟璃心中狂喜,她原以为,还要再给魏璟焰接触一段时间。 没想到进王府竟然这么容易。 她本能地直接下跪,“烟璃多谢世子爷,能带烟璃脱离苦海。” 激动间,女人眸中的泪不住地往下流。 魏璟焰挥挥手,“不用道谢。一恩报一恩,这是你应得的。” 第五十章 大事不好 魏璟焰的动作很快,当场就唤来旭风,下达了这个命令。 王府有权有势,不怕花月楼不放人,沈烟璃高兴地直接回去收拾东西。 今天晚上她就有家了。 得到消息的花月楼胖老鸨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沈烟璃可是这里的摇钱树,她自然不乐意让人走。 但是来赎人是王府,不能高要价,也得罪不得,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咽。 表面上笑嘻嘻的,但心里早已经骂沈烟璃一百遍了。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狐媚子什么时候勾搭上世子爷了。 最终她拿到了一个还算比较可观的赎金,但和沈烟璃持续以来创造的营收相比,这还是不够看。 失去了沈烟璃这个头牌,她花月楼以后的名气也要腰斩了。 老鸨颓然的送摇钱树8跟着王府侍卫离去。 而此时,沈烟璃的心情和老鸨是一个极限反差。 她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终于脱离苦海。 能堂堂正正地从这个压迫她的地方走出去。 走出这条街,她没有回头。 到达王府后,有丫鬟在外迎接。 沈烟璃上去客客气气地问了声好。 丫鬟带着她往后院去。 路上的一切都是与花月楼不一样的。 在那里,即使是头牌的沈烟璃,也难以拥有长时间的独处,楼中到处都是人。 傍晚就要开始出来接客。 虽说在中秋之前,她没有在公众面前抛头露面,但实际上,她夜夜都在陪那些达官显贵。 一个又一个,胖老鸨利用她扩大了人脉,也利用她扩大了花月楼的声望。 如此那人还不知足,让她在中秋灯会那天露面。 意思就是要她接更多的客人,不止局限于有地位的人。 从那之后,就算是一个有钱的老疯子,她也要陪。 可上天为她关上了一扇门,也为她打开了一扇窗。 如不是如此,她也遇不到魏璟焰和顾无。 就无法走到今天了。 一切还是最好的安排。 沈烟璃和带路的丫鬟一路经过假山,小湖,花丛,走了许久,直到路过一间间后院的寝房,沈烟璃才察觉到不对。 她出声询问,“姑娘,这不对吧,我们去的地方是不是有点太偏了。” 丫鬟淡淡地回答,“是没错的,世子爷交代的就是把姑娘安置到偏院。” 偏院不偏那就不叫偏院了。 正在兴奋中的沈烟璃如同被砸了当头一棒。 她在心中嘲笑自己,竟然妄想住进后院正房。 妄想成为王府的女主人。 脸上的失落掩饰不住,丫鬟问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沈烟璃深呼吸调整一下心情,只得说无事。 这天的天色有些晚,宋清音得到消息是已经是第二天了。 一大早上,宋清音还没起床,春香就急匆匆跑过来。 没大没小地直接把人叫醒。 “少夫人你快醒醒啊,您别睡了,咱们王府又进新人了,有人来和您争宠了。” 宋清音迟迟不醒,春香趴在她的床头都快哭了。 迷迷糊糊中,宋清音听见争宠两个字,她没有往心里去,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本就无宠,何来争宠可说啊,况且,她本就打算和魏璟焰和离出府的。 而春香压根没打算放过她。 “少夫人,你快醒醒啊,再不醒,少爷可日日夜夜都去别人房中了。”小丫鬟边哭边说。 经过这一番狂轰乱炸后,宋清音彻底清醒了。 她绝望的挺身坐起,看着外面的天才刚刚泛起鱼肚白。 秋日,已经冷风瑟瑟,早上更加。 宋清音坐在床上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又拉起被子,把自己盖了个严严实实。 “你做什么啊,春香,这么一大早的。” 说话时,宋清音简直连眼都不想睁。 声音也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感。 春香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她坐在宋清音床边,单方面地和后者对视。 “少夫人,真的不好了,今日有人告诉奴婢,少爷昨日让一个女人进了府。” 宋清音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了。 “那人是叫沈烟璃么?” 春香有些意外,眨巴着看见疑惑地看着宋清音。 “少夫人,你难道已经知道了?” 看着春香的反应,宋清音就知道,她猜得没错。 事情的轨迹还如上辈子一样在发展。 沈烟璃无论如何都会进王府的。 紧接着魏璟焰就会爱上她。 这也就是说,宋清音离自由越来越近了。 “知道知道,早就知道了。” 春香不解,“那少夫人,你怎么就不着急啊,您和少爷的感情还没有很深厚。” “您和少爷都成亲有段时间了,可少爷从来没有来您屋里过夜过。”春香弱弱地说,直怕戳到宋清音的肺管子。 而后者根本不介意,“着急做什么?他不来,我们平日里过得不好么?还是你觉得不太好?” 面对质疑春香快速摇摇头,双手也跟着晃,“没有,没有,跟着少夫人,春香过得很好,也很开心。只是……” 宋清音抬手弹了一下春香的脑门,“这不就好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没什么只是的,他们相爱就让他们相爱好了。” “我活了这么久,只明白一个道理,不属于自己的强求不来。”宋清音津津乐道地给春香传授人生道理。 可小姑娘还是一副迷迷茫茫的样子。 “少夫人,您的年纪好像也不大啊。刚满十八,怎么一副很老成的模样。” 当然老成了,宋清音想。 这个世上只有她和宋紫舞知道她们的真实年龄已经几十岁了。 “可能是我从小离家经历得多吧,总而言之,你以后就会慢慢明白了。” 宋清音说完之后,又一次躺下钻被窝里。 “没什么问题了,就让我再睡会儿,天还不怎么亮呢,你也去休息吧。” 说话间,宋清音就又要迷迷糊糊了。 无奈之下,春香只能跺跺脚出去,这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这天早上,不用给王妃请安,经过春香那一个插曲之后,宋清音也算睡了一个自然醒。 就在这个时候,春香又给宋清音带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魏璟焰的表妹,之前害过宋清音的许月茹又来王府了。 第五十一章 有好戏可看 宋清音嘴角抽搐,真是哪儿都少不了这个人。 “你放心吧,她这次可不是为了我来的。” 春香正在宋清音身后给她梳头。 她手上一边动作,脸上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月茹小姐这次是为了住在偏院的那位来的。” 宋清音点点头,不得不说,这许月茹的消息也真是快。 沈烟璃昨天才住进来,她今天就跑过来了。 还不是为了给新人一个下马威。 说实在的,宋清音还有点好奇,这两人碰上到底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想到这,宋清音嘴角一扬,“春香,看来我们要有好戏看了。” 许月茹一迈入王府就直奔偏院而去。 她气冲冲的,身后跟着两个怕她惹麻烦的侍女。 “小姐,你消消气,世上哪儿有人能与小姐相比较,世子爷一定是最喜欢小姐的。” “是啊是啊,世子爷只是和她们逢场做戏,一时新鲜罢了。和小姐才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两个侍女怕许月茹又做出什么离谱的事儿,牵连她们,只能在身后一唱一和地给她顺毛。 而许月茹却不买账,“你们两个少给废话,看我今日不扒了那狐狸精的皮。” “你们口口声声说,表哥最喜欢我,可是他却从不亲近我,还不断让这些女人进王府。” 许月茹不服气地哼了两声,又跺了跺脚。 “前段时间来了一个烦人的宋清音就算了,现在竟然又来了一个青楼女。” “难道我连一个青楼的妓女都不如么?” 两位侍女为难地对视一眼,“小姐,您可千万别这样想,那人的名字根本就不配和小姐放在一起。” 许月茹回头看了两人一眼,继续往前走,“都是那女人不知好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竟还敢凑到表哥身边。” “我就要让她知道,有些事儿既然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两个侍女无奈,“小姐……” 许月茹到达之时,偏院的门是轻掩着的,隐隐约约还能听见里面传出的说话声。 许月茹双手抱胸,眉毛一横,直接抬腿蹬开面前的门。 事发突然,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沈烟璃正和她唯一的侍女在收拾院子。 两人都捂着胸口,神色惊慌。 待沈烟璃的侍女看见来人是许月茹之后,她惊慌的表情变为恐惧。 而沈烟璃有点不明白所以然,来的人她也并不认识,顾有些疑惑。 她神色一动,看着这女人的架势,就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 沈烟璃主动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人?来烟璃院子中所为何事?” 就在这个时候,沈烟璃身后的侍女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后又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月茹小姐。” 侍女先是给许月茹请了一个安,然后又弱弱地给沈烟璃解释。 “月茹小姐是我们王府的表小姐,是世子爷的表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 目前形势危急,侍女只挑重要的给沈烟璃说明。 她觉得后者应该能明白话中的意有所指。 沈烟璃又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耀武扬威的许月茹。 后者鼻孔看人,直接对请安的侍女道,“你给我滚一边儿去,这事儿跟你无关。” 面对辱骂,那名侍女只能打碎了牙,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她无奈之下,只能回头同情地看了眼沈烟璃,然后在一边找了个位置继续站着。 惹到了嚣张跋扈的许月茹,这位娘子以后在王府估计都没有好果子吃。 许月茹又往沈烟璃面前走了两步。 她瞪着沈烟璃道,“你就是我表哥昨日刚收进来的青楼妓女?” 听到这个侮辱性的词语,沈烟璃在衣袖下捏紧了掌心。 这是她心中最不堪的角落,就这样被许月茹生生撕开摆放在台面上。 沈烟璃咬了咬牙,她用余光看见了许月茹身后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 虽然那眼神并不是嘲讽的意思,而是充满不可思议。 可她仿佛又站到了被众人审视的中心。 即使在全城都很出名,可那又怎样,众人只当她是个玩物。 每天担惊受怕受人侮辱,还不如一个日子平稳安定的丫鬟。 许月茹从小备受宠爱,可以无所顾忌,可她沈烟璃不行。 她必须日夜殚精竭虑,对每个人都以笑脸相迎。 “月茹小姐,烟璃初次见到月茹小姐,不知曾哪里惹得月茹小姐不快。” “月茹小姐可以尽情给烟璃指出,烟璃必改之。” “停。” 许月茹毫不客气地打断面前之人,“你配叫我的名字么?” “你不是想知道哪里惹到我了么?那我就给你说说。” 许月茹叉着腰,一字一句道,“你最大的错就是出现在我面前,出现在我表哥面前。” “只要你马不停蹄地滚了,我就不再为难你。” 沈烟璃懂了,原来这个许月茹也喜欢魏璟焰。 可那个男人是她翻身的筹码,她怎么会轻易撒手。 “许小姐有所不知,烟璃和世子爷儿时有一面之缘,曾救了世子爷一命,幸得世子爷牵挂至今,如今我两人以相认。” 沈烟璃顿了顿继续,表情略显为难,“世子爷有意要留烟璃在王府,烟璃也不得不从。” 既然沈烟璃已经确认,她和许月茹有同一个猎物,那她就不会一味地后退。 自己想要得到的必须全力争取,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信念。 在花月楼是如此,所以她打败了一众姐妹坐到了花魁的位置。 如今在王府更是,她要翻身,成为这里的主人。 让这里的人,嘲笑她的人,不论是何身份,统统在她面前低头,臣服。 而易被刺激到的许月茹,看到面前人做作的模样,简直气上心头,怒火中烧。 “你这个贱人,装什么呢?还不是你勾引了表哥。” “还一面之缘,还救了表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着许月茹直接上手扯着沈烟璃的头发,骂的词汇都不堪入耳。 沈烟璃没想到,许月茹竟然会如此彪悍,一点不似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 她不知道面前人会直接动手,就没有防备,顾一开始吃了很多亏。 第五十二章 唯一的牵挂 而沈烟璃也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窝囊性子。 后面也开始动手,两人逐渐势均力敌。 许月茹更生气了,“你竟然敢反抗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沈烟璃也不客气道,“你虽然贵为王府表小姐,但如今是圣上治理的法治天下,岂能有当众殴打人,不让还手的说法。” 许月茹被沈烟璃狠狠揪住头发,她痛苦地嗷了一声。 两人分别的侍女都去拦架,可形式太过激烈,她们拦架不成反被卷入其中。 场面更混乱了。 在人看不到的角落,宋清音和春香二人把这场闹剧尽收眼底。 春香用双手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笑声,引起几人的注意。 其实也没关系,这几人全身心沉浸再怎么多打对方一下,多占一个便宜上,自然不会注意到还有眼睛在看着她们。 宋清音给春香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会意,两人离开。 待走远之后,春香彻底憋不住了。 她笑出声。 “少夫人,你看她们刚才那个狼狈的样子,简直要笑死奴婢了。” 然后春香又得意道,“这叫什么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表小姐一开始那么栽赃少夫人,如今也算是碰到对手了。” “再说那个沈娘子,虽然和咱们还没有打过交道,可今日一见,依春香看,她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宋清音不在意道,“如今只要她们能互相牵制住,不来找我麻烦,咱们也能省省劲儿,办办正事儿。” 春香疑惑,“正事儿?少夫人什么正事儿?” 她们身居王府后院,正事儿不就是插插花,做做女工,看看热闹等事儿么? 宋清音转了转眼神,“回去再给你说。” 主仆二人回到洗剑阁,春香好奇已久。 宋清音看了看门前无人,又特意关上门窗。 见自家少夫人如此神秘的模样,春香不自觉屏气凝神。 宋清音拉着春香坐在茶桌旁。 “春香,如今我身边没别人,只有你,而你我二人相处这么久,也了解彼此。”宋清音认真道。 而春香听着这些话,莫名觉得有些感动。 这些日子她做的都被少夫人看在眼里,并且后者已经把她归为了自己人,即将要对她委以重任。 “少夫人。”春香星星眼地看着宋清音。 后者扶上春香放在茶桌上的手,语重心长道。 “春香,你知道宋家的情况,我是家中庶女,从不收受他们待见,我母亲也早亡。” “我唯有一个弟弟,但自从宋家人把我送去上清观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弟弟。” 宋清音眉头紧锁,整个人已经陷入到过去的情景中。 加上过去和现在,那已经是几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初到上清观之后,宋清音虽在那边生活得还算不错,可因为心中挂念弟弟,一心一意想回到宋家。 她知道她不在,弟弟在那儿的生活是水深火热的。 他们姐弟二人是对方唯一的依靠和牵挂。 然而,宋清音还没有成功回去,宋家就派人传来消息,说她的弟弟走失。 那时尚且年幼的宋清音急地独自下山去找弟弟。 可她对上清山四周都不熟悉,最后竟然迷路在山中。 最后还是师父以及全观之人连夜出去寻找,这才找到了她。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春香静静聆听着宋清音述说她的过去。 期间她无数次在心中骂宋家那些不是人,而是畜生。 她想象不到自家少夫人儿时在宋家过的都是怎样的日子。 她虽说是侍女,但从小就在王府,有嬷嬷带她,日子过得一直都算平稳。 而宋清音一个官家小姐,竟然过得还不如她。 春香已经猜到了宋清音想摆脱她做什么。 “少夫人是想让我帮您找您弟弟么?” 宋清音重重地点点头。 其实这是她上辈子一直都持续在做的事儿。 只是时运不济,只要她查到点线索,追着线索而去,最后的结果都是完了一步。 而现在,一切都不晚,她还有机会。 凭借记忆中的信息,此生她和弟弟或许还有未尽的缘分。 “我们近期的正事儿就是找我弟弟,有时候我不好出去,就看你了。” “只要我有闲暇,能出去,就和你一起。” 宋清音认真道。 春香摇了摇头,“只要是少夫人嘱咐的事儿,春香都会拼尽全力。” “这么多年,春香虽然只是一个小丫鬟,但是石井中认识的人不少,虽然都不是什么很厉害的人,但人多力量大,打听消息还是不在话下的。” 春香笑着说。 宋清音欣慰地摸摸她的头。 在王府的日子还好有春香,她不至于太孤独。 因为上辈子她并没有嫁给魏璟焰,也没有来过王府,所以也不认识春香。 她重生直至现在,也算办成了三件有意义的事儿。 一是重新回到了上清观,见到了师父师姐。 二是认识了春香。 三是搞垮了宋家。 无论如何,一切都在向好的方面发展。 之后,宋清音给春香说了一个人的具体信息,让她去找此人。 此人是东市的一个买菜老头,他从前是宋家的侍卫。 后来因为犯错,被逐出了宋家,出来之后就一直在东市卖菜。 他就知道宋清音弟弟失踪当日的事儿。 上辈子宋清音也是找到了他,从他口中得到了点消息,奈何已经太迟了。 现在,宋清音虽然有上辈子的记忆,但还让春香去找他,继续顺水推舟,就是不想错过一点点细节。 她特意交代春香,此人唯爱钱财,只要给钱,他什么都说。 针对此事,宋清音不怕花钱,就怕钱花得不够,有些线索她拿不到,再次与弟弟擦肩而过。 春香领命之后就借着买菜的名义去了东市。 她顺利见到了宋清音说的那个老头。 老头裹着一个破布大衣,闭眼蜷缩在手推车上。 地上摆的菜也是杂乱无章的。 看着就是一整个凌乱。 春香挎着一个竹子编的菜篮,在心中吐槽,这真的是一个生意人的样子么? 她嫌弃地翻了个白眼,又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风。 片刻后,待她做好心理建设,她鼓起勇气喊了那人一声老伯。 第五十三章 原来是你害了子衡少爷 然而,那人只是拿起脸上盖的草帽,眯着眼睛看了春香一眼,操着一口粗哑的声音道。 “小姑娘,想要什么自己拿,拿完再叫我给你算账。” 春香并不是为了买菜而来,说实话,就这人卖的菜她一万个看不上。 “大伯,我不是来买菜的。”春香本还想接着说。 但那人着急接话。“你不买菜来打扰我干啥,我本来都快睡着了,去去去。” 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厌烦。 对面人这样的态度,春香一下子上火了。 “这位老伯,虽说我不来找你买菜,但也是来找你做生意的啊,你什么态度。” 说话间,春香故意露出腰间的钱袋子 钱袋晃动两下,里面发出银两碰撞的闷响。 只要是人,一看就知道那里面的钱可不少。 老伯眨了眨眼,然后终于起身,就坐在手推车上。 他笑着说,“姑娘,不买菜,那做什么生意啊。” 春香仰起脸,“我家主人让我来找你打听个消息,钱什么的都好说。” 老伯眼睛动了动,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眼前这人想问什么。 他嘴一撇,没好气地说,“若我没猜错,你要打听的是宋家的事儿吧。” 春香好奇,“你为何知道?” “当然了,我前半生都在宋家,后半生都买菜,你总不可能是为了打听胡萝卜多少钱一天而来的。” 那老伯摆着早已看透一切的表情。 他大手一挥,“你也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儿就说吧。” 两人的位置中间还有点距离,春香有顾虑地瞅了瞅四周,就怕被什么人发现。 她故意绕了一下,来到那老伯身边。 “我主人让我问问你,关于宋子衡的事儿。”春香刻意压低声音。 那老伯听见这个名字,直接变了一个脸色。不再嬉皮笑脸,而是上下来回打量了打量春香。 “你主人是谁啊?”老伯一改刚才的大声,春香声音低,他比春香的声音更低。 “你别问那么多,你只要说就行了,你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春香没想那么多。 然而,那老伯拒绝了,“不行,其他事儿都可以,就这个事儿不行,我必须要知道你主人是谁,与这个宋子衡是什么关系。” “否则。”老头说到这儿闭上眼摇了摇头,“坚决不说。” 春香跺了跺脚,“你这老头,有钱还不行?” “不行,我要钱也得有命花啊,否则要钱做什么。” 听见老头这么说,春香也算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犹豫之间,那老头就要赶人。 “你既然都没考虑好,那还是先走吧,别在这儿耽误我做生意。” 着急间,春香想起宋清音嘱咐她时的神情。 那是极迫切担心的。 春香想,若是少夫人在这儿应该也不会犹豫,毕竟是她让自己来找这人的。 “别别别,我决定好了,我说。” 之后,她又看了看四周,确定附近真的没人注意他们。 后又用一只手挡着侧脸,“你放心,我主人绝对没害你的意思,” “我家主人是宋庶出的大小姐,是宋子衡的亲姐姐,也是现在王府的世子妃。她只是想找到弟弟的下落。” 说完春香对那老伯点点头,意思是让他放心。 之后那老头细细盘算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春香说出的话的真实性。 他捏着自己的下巴,低低呢喃道,“是啊,那宋子衡好像是有一个同胞姐姐,从小被送去上清观了。” 春香听到他的话,在一旁直点头,“是啊是啊。我们无论是对你还是宋子衡都没有恶意,这下你可以无所顾忌地告诉我了吧。” “是可以了,既然你家夫人是宋子衡的亲姐姐,她现在发达了,可少不了给我补偿多点银子。” 那老伯一脸得意,“毕竟若不是我,她们姐弟二人这辈子可就见不着了。” 春香惊喜道,“这么说,你真的知道宋家少爷的下落,快告诉我。” 那老头看着眼前的人越激动,他就越得意。 他先是什么都没说,后又故意看了看春香腰间的钱袋。 后者瞬间会意,笑了笑道,“老伯,你就放心吧,好处少不了你的。” 春香取下腰间的钱袋,直接一整个拍到老头手上。 “这只是一部分,我家夫人说了,只要你提供的消息有用,再多几十倍也是有的。” 这钱袋子比那老头想象中的要重得多,他掂了掂,满意极了,嘴角放都放不下来。 他小心翼翼把钱袋放进自己怀里,“这你可算是问对人了。” 说着,老头眼神上瞟,开始回忆过去。 “当时啊,我只是宋家的一个普通家丁。” “宋子衡是大少爷,小少爷宋子行还尚在襁褓之中。大少爷,这孩子聪明,勤奋,乐善好施,对我们这些下人们也都还不错。” 老头无论是话语,还是眼神间都是对宋子衡不住的夸赞。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脸上又添了一抹遗憾,“只可惜啊,是个庶出。” 春香爱屋及乌,即使她没见过这位宋家少爷,但也因为这位是宋清音的弟弟,而有所偏爱。 “庶出怎么了,本人优秀不就好了?如你所说,我觉得有很多世家嫡出都比不上这位宋少爷呢。”她不想让人看轻宋清音姐弟二人,忍不住反驳道。 老头的话被打断,不耐烦的啧了一下,“你不懂,这出身高,优秀是好事儿,可出身低,这优秀可不见得是好事儿了。” “尤其是这位上面还有一个善妒的宋家夫人。” 是啊,春香皱眉,她竟一时间忘了这茬。 “那宋家夫人肯定要对宋少爷不利了。” 老伯认同地点点头,有点心虚道,“就是啊,所以有一天,趁着老爷不在家,夫人就把我叫到了她的房中。” 一开始春香眨巴着大眼睛没有反应过来,老头也打量着她的表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两人之间出现了片刻的安静。 一会儿后,终于春香反应过来,她指着老头道,“原来是你?是你害了子衡少爷。” 老头缩起身子,手挡在自己的头上,就怕被打。 第五十四章 沈娘子和世子爷相处得如何? “你等等,先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 春香脸一横,并不买账,“原来你是受那个坏女人的指使,亏我们家夫人还让我来给你送钱,把钱还回来。” 说完,春香手一摊,意思就是要钱。 老头轻轻把春香的手打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你着什么急啊,这年轻的姑娘就是沉不下气。” “你倒是听我接着说啊。” 春香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一扭。 “我老头子虽然爱钱,但从头到尾,也不是那种为了钱,什么良心也不要的人。” “宋子衡少爷人好,对我也好,他无事的时候也经常来找我聊天,就因为如此宋夫人才选中了我去骗他。” 说着说着,老头脸色中透出一丝为难,“这事儿我虽然不想干,但也不能拒绝啊。” “你想想,若我拒绝了,夫人以后给我传小鞋是小事儿,可她不会死心,还会继续找人。” “即使下一个人依旧拒绝,但宋府那么多下人,总有人狼子野心,答应的吧。” 老头似乎想要一种认同感,让人承认他当时做的决定并没有错,他直愣愣地看着春香。 后者想想,事情确实是这么回事儿,顾点了点头。 “然后,我同意了。” “当时少爷的年纪还小,整天因为姐姐被送出去而郁郁寡欢。 “他一人留在这宋家,迟早也是会惨遭毒手,所以我就顺水推舟,真的把少爷骗了出来,但我没按照夫人的指示,直接杀了他,而是把他送到了我一个故友的家中。” 听到这,春香揪心地捏住了自己的裙摆。 万万没想到,那宋夫人竟会狠心至此,竟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 老头继续,“出来之后,我就告诉大少爷,说夫人要害他,让他不要再回去了。” “可是那孩子倔,说他要是走了他姐姐回来就找不到他了,宁愿丢了性命也要回去。” “当时大少爷只是一个孩子,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可我活了大半辈子了,自然懂得,我不能看着大少爷送死,就直接一个手刀把他劈晕,让我那故友把他带到南方去了。” “之后我就带着少爷的衣服,回去复命,告诉夫人,少爷已经溺水回不来了。” “夫人夸我做得好,对外公布说少爷走失了,再然后,她以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由头把我赶出了宋家。” “这就是事情全部的经过。”老头感叹道,“被赶出来好啊,宋家是个是非之地,还是远离点好,如今发生的一切就是最好的例子。” 是啊,如果他现在依旧在宋家干活,抄家的时候,恐怕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老头后怕地抱着身子抖了抖。 他重新恢复嬉皮笑脸的状态,看着春香道,“怎么样,这位姑娘,这钱花得值吧。” 后者一把抓住老头的胳膊,“既然如此,少爷就还活着,那你可知道少爷如今的下落?” 老头挣开了他的手臂,然后拇指和食指一起搓了搓。 “这已经是另外的价钱了。” 春香心想,这老顽皮,果然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我出来就只带了这些,明日此时,我们依旧在此相聚。” 春香和老头约定好,就回去向宋清音复命了。 待得到消息的宋清音并没有很大反应。 就好像已经提前知道了一切似的,这有点出乎春香的意料。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这些宋清音上辈子都已经打听到了。 她让春香去的真实目的就是先和那老头打上关系。 然后一步一步来,毕竟老头和她不一样,没有上辈子的记忆。 事情真正的难点,不是在打听过去发生了什么,而是她的弟弟宋子衡如今的下落。 不出宋清音所料,第二天春香带回来的消息只是一个大致的范围。 老头已经太久没有和那位故友联系了。 那位故友现今如何了他并不清楚,只能说一个大概。 带宋子衡走的人是一个来往各地的商人,当初他在京城要求人办事,就找上了宋家。 那人为了见当时还算风光的宋涛,就给还是下人的买菜老头塞了不少钱。 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好友关系。 经过接触,买菜老头发现那商人也是性情中人,心眼儿并不坏,所以打算送松子衡走的时候就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人。 只要宋子衡跟他走,不仅不容易跑回来,宋家人还不容易找到他。 买菜老头的谎言也不容易被戳穿。 如此一举两得,对谁都好。 然而问题就是,这也同样难住了宋清音。 上辈子她嫁给刘子修,凭一己之力,让烂泥扶不上墙的刘子修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就是为了有更大的人力找弟弟。 可她托人找了不少地方,就是没有弟弟的下落。 这辈子不比上辈子,她并不自由,在王府中有好几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宋清音不能三天两头地往外跑,此事全权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 此时,她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如此情况,又过去了几天。 春香和买菜老头已经拜托了不少人,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天春香回来后,依旧告诉宋清音事情没有任何进展。 宋清音恨此时她不是自由身,若她自由一点,能走得更远,是不是就能把弟弟找回来。 想到这儿,宋清音的想法一转,对啊,她有机会自由的。 “忘了问了,这几日偏院的沈娘子和世子爷相处得如何?” 宋清音思维跳脱地吓了春香一跳。 刚刚不是还在说宋大少爷的事儿么?现在怎么又说到沈夫人身上了。 春香如实回答,“近几日少夫人虽然有任务给奴婢,但奴婢也留意了少爷那边的事儿。” “表小姐还是经常来找沈娘子的麻烦,每次两人打得都不可开交,夫人那边应该也听到了消息,但从来没插手管过。” “沈娘子,经常跑去前院找少爷,估计就是去告状的,但每次很快就回来了,表情也不怎么好。” “想来应该也是没得到满意的结果。” 说完春香还补充了一句,“这些都是其他侍女告诉奴婢的。” 第五十五章 心中有数 宋清音表示她很失望。 上辈子她处处听闻沈烟璃厉害,扭捏男的人手到擒来。 可如今宋清音觉得她也不过如此嘛。 怎么魏璟焰还没有被她拿下。 这都已经好多天了。 宋清音着急获得自由,好去找弟弟。 她思来想去,觉得不行,别人说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 要想知道最真实的情况,还是得去问本人。 “世子爷现在在哪儿?”宋清音问。 春香想了想,“这个时间点,世子爷应该在前院书房。” 说完她眼神动了动,特意补充道,“最近世子爷似乎不太忙,都没怎么出去。” “少夫人要去找少爷么?” 春香说着话,都乐得遮掩不住。 宋清音当然知道她的脑瓜里在想什么。只是她不去纠正。 现在不好解释,误会就误会吧。 宋清音点点头,承认道,“我现在确实有必要去找他一趟。” “这才对嘛,一直以来,少夫人就很少去前院找少爷,不像偏院的沈娘子,几乎天天都去。” 春香说话时,她的语气竟然透出些许欣慰。 “少夫人才是少爷的正宫娘子,可千万别被沈娘子比下去了。” 她说完起身,做势就要去扶自家世子妃。 然而宋清音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大跌眼镜。 宋清音稳了稳身形,躲开了春香的手。“我能跑能跳的,你不用扶我,还有事儿让你去办。” 春香认真地看着宋清音,待后者发号施令。 “一会儿你去请少爷来后院亭子里赏花喝茶。” 春香原以为宋清音要直接去前院找魏璟焰,但没想到竟然是把人请过来。 也是,前院书房里都是一些公务,两人怎么会有氛围谈情说爱。 还是后院好,既能让世子爷出来散散心,两人也不会被繁复的公务书籍打扰。 “还是少夫人想得周到。”春香称赞宋清音道。 说完,她作势就要跑出去。 但还没迈开两步,宋清音又着急地把春香喊回来。 “你别着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宋清音招了招手。 春香一个急刹车,“还有什么事儿啊,少夫人。” 宋清音向前迈了两步,重新走到小丫鬟身边。 她遮着嘴巴悄悄地说,“一会儿世子爷过来了,你就去请沈娘子也过来,就说是世子爷叫她到花园一叙。” 听及此话的春香,脸上的笑的变得僵硬了。 呆愣片刻后,她不解地问,“少夫人如此是何意?春香为何不太懂?” 宋清音也不和她解释,“这些事儿,你暂时先不用懂,按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反正,我是不会害自己的,也不会害你的。” 春香还想问,“可是少夫人,你这样做岂不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若那沈娘子以后真成了主人,那可怎么办啊。” 说到后面,春香都急得有点想哭了。 宋清音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春香只好妥协,“既然是少夫人交代的,那春香去做就是了。” 她虽然表面上说是去做,实际上,嘴巴都快撅到天上了。 这些情况,宋清音自然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轻叹道,若所有的事儿都像表面那么简单就好了。 去前院的路上春香的不开心就写在脸上。 平时和她玩儿的好的侍从侍女们都不敢靠近。 直到站在魏璟焰的房门前时,她的脸色才好了点。 来之前,她的少夫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能坏事儿。 此时的魏璟焰依旧在处理秘军平日里的日常事务。 他刚刚放下一个折子,准备拿起下一个时,外面的小厮进来通传。 “少爷,少夫人派人传话,说想请少爷去后花园亭子中一叙。” 魏璟焰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拿又收了回来。 “一叙?她整日在后院能有什么事。”魏璟焰随口道。 “我还正忙着呢。” 魏璟焰说完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失神,想看的折子还在手边的桌子上放着呢。 他愣了一瞬后,又自嘲一笑。 小厮接话,“那小的这就去回绝了少夫人的侍女。” 然而,待那小厮正要离去时,魏璟焰重新叫住了他。 “罢了,罢了,看了太长时间的折子,本世子有些乏了,出去转转也好,正巧看看她想做些什么。” 魏璟焰说话间,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 通报的那小厮,也快速回复了春香,让她先回去做准备,魏璟焰一会儿就到。 按照宋清音主仆二人的计划,请完魏璟焰之后,春香不用回去通报,就可以直接去请沈烟璃。 此时此刻,春香才懂自家世子妃的自信。 在她的计划中,世子爷必定回来,而事实也果然不出她的所料。 春香出去时高兴了一瞬间,可看着脚下往偏院去的路,她的脸又重新耷拉下来。 这给平白无故给她人作嫁衣的感觉可真不好。 与此同时,刚才通报的小厮就跟在魏璟焰身后。 他们二人正往后花园走去。 魏璟焰似乎心情不错,脚步轻快,眉毛上扬,一边走还一边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这个样子,让平时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的侍从,精神都放松了不少。 两人来到后花园约定的亭子前。 他们老远就看到,那里面只有一个人在坐着喝茶。 魏璟焰都用不着看到那人的脸,仅凭周身气质,他就看出来了,是宋清音。 他的嘴角动了动,继续向前走两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 冲着身后的侍从摆了摆手。 侍从瞬间会意,便就站在此地不动,远远观望着两人。 宋清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放下茶杯,站起转身向魏璟焰行礼。 魏璟焰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声音平淡,“我叫我来,所为何事?” 他不客气地动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宋清音笑了笑寒暄道,“妾身听闻,世子爷最近在书房闭门不出,整理公务,只怕世子爷过于劳累,特叫人请世子爷过来,放松放松。” 魏璟焰刻意摆出意外的样子,“本世子从前怎么不知道,世子妃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 “世子爷不了解妾身,不知道不奇怪。” 第五十六章 大家都是姐妹 魏璟焰嘴角轻扬,眼神在他二人间转动一个来回。“那依今日的情形看来,世子妃是想让本世子了解你?” 两人对视片刻,先移开视线的是宋清音。 “听闻世子爷前段时间带回府中一个女子。” “想必世子爷看上的女人都是极好的,遗憾的是,妾身如今还没见过。” 魏璟焰挑了挑眉,想解释,“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我接她进府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顺着宋清音的视线看过去。 竟然看到了他们此时正在说的沈烟璃。 后者正一步一步朝着二人的方向走来。 魏璟焰顿时噤了声。 这几日,沈烟璃天天去前院找他,说的都是一些琐事。 他真的有些厌倦了,所以今日沈烟璃又来时,他可以让侍卫拒了。 谁知道竟然又在这儿遇见了。 或者说,这事儿并不是偶然? 魏璟焰瞟了一眼宋清音,那个眼神就好像再问对方,这人是不是她请来的。 宋清音一副坦然的样子。 “沈娘子来府里这么多天了,妾身还没抽空与之相见,真是有失体面,故今日特请来二人,共同一叙。” 春香一脸不情愿地给沈烟璃带路。 待看到宋清音之后,她自觉加快脚步,重新站到其身后。 而沈烟璃还是那个速度,端庄自持。 在两人的目光之下,她面色娇羞。 来到两人面前后,她先是给魏璟焰请了一个安,魏璟焰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沈烟璃暗自咬咬牙,又把视线转移到宋清音身上。 她还没见过宋清音,自然不认识。 “这位是?”沈烟璃疑惑开口。 其身后的侍女想给她说明,但春香抢先一步开口。 她不客气道,“这是我家少夫人,王府唯一的世子妃。” 沈烟璃听闻后,又不明显的打量的宋清音一番。 进府之前,沈烟璃原以为魏璟焰未曾婚配。 但有一日她和许月茹争吵时,许月茹说府里已经有一个世子妃了,为何她还会出现。 沈烟璃当场就像是石化了一般。 她虽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那个位置,但还是忍不住对其抱有希望。 这下希望也算是彻底破灭了。 她笑自己的痴心妄想。 也因此失神,在当时的混乱中被许月茹抢占先机,把她狠狠打了一顿。 至今她身上的淤青还没有下去。 原来就是眼前的人。 春香的语气很不好,宋清音瞟了眼身边的魏璟焰,后者并没有什么反应。 “春香,不要这样,沈娘子都没见过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谁呢?”宋清音轻声道。 随后,她起身,下去把沈烟璃拉进亭子。 特意选了一个魏璟焰身边的位置,让沈烟璃坐下。 “既然是世子爷让你住进王府的,那大家都是姐妹,不要客气。”宋清音眼神在魏璟焰和沈烟璃之间转动。 一副她懂得的模样。 魏璟焰刚才的解释没说完,他现在气得已经不想再继续了。 他盯着宋清音,这女人心里抱的什么想法,他一清二楚。 上次魏璟焰在其房门外听到的,这几日可是一时一刻都没忘记。 看着眼前人的副模样,他在心中忍不住想,这人以为他是什么物品?想推给别人就推给别人? 魏璟焰在心中打定主意,他偏不要合着女人的心意。 当然,此时他心中的小九九,两个女人并不知道。 从刚才开始,沈烟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宋清音这个正牌世子妃身上。 而宋清音原本的目的就是,给魏璟焰和沈烟璃创造机会。 在场的三人各怀心思。 宋清音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春香给沈烟璃倒茶。 春香一直以来都是,虽不情愿但是照做。 场上的氛围暗流涌动。 宋清音既然想让两人多相处,那她就不能在此。 继续按照原本的计划进行,宋清音觉得差不多了,装模作样地问春香今日是几号。 后者如实回答,“回少夫人,今日已经十五了。” “十五?” 宋清音吃惊道,随后她看向魏璟焰。 “每月月中,是母亲礼佛的日子,上次是妾身陪母亲去的,这次当然也不例外。” 紧接着,宋清音又变为为难,她又看了看沈烟璃。 “这次的相会,本是我的主意,奈何我心大,忘了这么大一件事儿,现在想起来了还是赶快补救,那就请沈娘子继续代我在这陪世子爷。” “待以后我必特意答谢沈娘子。” 宋清音客气道,说完她就要走。 沈烟璃一时也搞不清状况,依照常规来说,这位世子妃不应该对她严加防范的么? 可她现在似乎是在故意给自己和世子爷创造独处机会。 沈烟璃想不明白就不想了。 “世子妃不必如此客气,世子爷如此厚待于我,现只是作陪而已,当然不在话下,你且去干自己的事儿吧。”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宋清音客气完最后一句,转身对魏璟焰道。 “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告退了。” 魏璟焰此时的表情已经冷到极致。 宋清音也能看得出来,但她并不知道是为何。 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已经办完了事儿,就先走为上。 她不等对面的人有所回应,就直接带着春香走人。 然而待她走出几十步,魏璟焰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态,一动都没动。 场上的低气压,让沈烟璃不敢开口。 片刻之后,待亭中之人已看不清宋清音离去的身影。 魏璟焰猛然起身,大步流星朝着宋清音的方向而去。 出乎意料之间,沈烟璃本想跟上,她叫了魏璟焰一声。 “世子爷,你要去哪儿?” “别跟过来。”魏璟焰转了下头,冷冽的眼神扫射而去,身后的人如被冰冻一般,一动不动待在原地。 宋清音走出花园之后,渐渐放慢脚步,她表情轻松,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 春香在身后忍不住提醒道,“世子妃,王妃今日礼佛已经早早出去了,你若现在过去的话,想必是追不上了。” “我当然知道了。” “您知道,那为何还…” 春香的话说着说着突然停了。 宋清音没有在意,微仰起头往前走着说,“我让你把那两人叫来是为什么?” 第五十七章 没有留下的必要 “就是为了撮合他们二人啊,若我要是一直在那儿,还怎么给他们创造机会。”宋清音自顾自地说。 然而和预想中的不同,春香的声音没有传来,却响起了一道男声。 “世子妃倒是好心,若世间的女人都如世子妃一般,恐怕男人的烦心事最起码会少七成。” 宋清音听到声音,几乎是立刻停住了脚步。 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 只见她身后跟着的人已经变成了魏璟焰,而春香在五步开外站着,她绝望地用手捂着嘴,就怕控制不住自己,发出呜咽。 直到和宋清音对视,她从小跑过来,无可奈何兮,“少夫人,是少爷不让我说话。” 宋清音点头后又看向男人。 后者的眼神中一阵戏谑。 “世子爷怎么也养成偷听人墙角的习惯了。”宋清音语气中透露着些许生气。 魏璟焰无所谓地在她面前晃了晃,“若不是我偷听,怎么会知道世子妃这么为我着想。” 被对方看着,宋清音莫名有些心虚。 但她硬着头皮道,“是啊,那当然是妾身懂世子爷,明白世子爷心中所想。” “既然如此,还请世子爷把握住机会。”宋清音说完转身就准备走。 可魏璟焰一伸手,抓住了宋清音的一只手臂。 他有气憋在心里,用得力气自然就大了点。 宋清音吃痛想挣扎开来,但魏璟焰不给她这个机会。 后者举起手中细嫩的胳膊,用力一拽,对方向他的方向倾身。 魏璟焰一字一顿道,“我还是劝世子妃不要自作聪明,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紧紧盯着宋清音,后者一脸倔强,没再出声。 片刻之后,魏璟焰收回视线,就在此时他眼神顺着宋清音的胳膊一扫。 竟然发现她的手腕处有一处红斑。 红斑没漏个完全,被袖子遮挡了一半。 魏璟焰的心瞬间漏了一拍。 他抬起阻挡衣服下落的两根手指。 一个类似蝴蝶的图案就此出现。 魏璟焰着急问道,“你这是怎么弄的。” 宋清音不明所以地回答,“这是胎记,妾身从记事起就有的。” 魏璟焰惊得失神,这也太像了,比他记忆中的更像。 这么多年,他的记忆或许有偏差,但他曾经是真的看见过这个东西,所以再次遇到就能立刻把隐藏的记忆唤醒。 宋清音被撰的手都麻了,她用力动了动,“世子爷,是有什么问题么?” 魏璟焰回过神来,他收起自己诧异的神色。 眼前的女人一心想逃,所以他先不打算让她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无事,刚才眼拙了,看错了。” 他手一松放开了宋清音。 后者来回动了动手腕,并没有注意到魏璟焰说了什么。 “那既然世子爷没别的事儿了,妾身就走了。” 这次魏璟焰没再拦着她。 宋清音和春香二人离去之后,只剩下他一人站在原地。 魏璟焰随意招了招手,旭风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果然,小的不管藏在何处,都躲不开少主的火眼金睛。”旭风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 此时此刻的魏璟焰没心思和他打趣,他神色还是一脸板正,看着宋清音离去的方向。 旭风发现了他得不对,出口询问道,“少主,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去查宋清音。”魏璟焰薄唇轻启,话语之间不带什么情绪。 旭风又抓抓头,“少夫人?之前少爷不是让属下去查过少夫人了么?” 魏璟焰立刻回答,“上次不对,有漏掉的,这次要详详细细,从头到尾,不放过她的任何。” “是。” 旭风领命正要离去,却听见魏璟焰又喃喃道,“他的手上也有蝴蝶胎记。” 闻及此言,旭风有些意外,但想想好像又在情理之中。 上次在上清观,少主就把少夫人认成了儿时的救命恩人。 这次其二人又有特征重合了。 旭风继续思考,难不成,少夫人才是儿时救少主的那个人? 那找他的那个沈娘子是何人? 这次迫切想知道答案的不再是魏璟焰一个人,还新加了旭凤。 为了早日揭开迷雾,旭凤转身离去,并向魏璟焰保证必不负所托。 再次剩下魏璟焰一人之后,他顺着刚才来的方向而去。 路过小亭子时,发现沈烟璃竟还在那里等着。 眼见对方闪着泪光看着自己,魏璟焰还是过去打算劝她早点离去。 “沈姑娘,月茹的性格确实张扬跋扈,若你觉得委屈,大可就此离去,我会给你足够的钱,让你……”余生都不为此忧愁。 魏璟焰原想把心中所想说出来,但只说了大半并没有说个完全。 只因为沈烟璃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似的,倒了一杯茶举在魏璟焰面前。 “世子爷,烟璃从前深陷烟花巷柳之地,全因世子爷才能重获自由之身。” “幸得世子爷收留,烟璃本想着今后近水楼台,以后能慢慢报答世子爷的大恩大德,却不承想打乱了王府本应有的安宁。” 沈烟璃说话时,眼泪无声从脸颊滑下。 她双手捧着茶杯,没有去擦,任由眼泪滴落在脚尖。 “这本不是烟璃的本意,事情却全因烟璃而起,如此一来,烟璃也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还请世子爷喝下烟璃所敬之茶,成全烟璃的最后一点私心。” 说话间,沈烟璃的话语带着一丝强压不下的哽咽。 面对真情告白,若是一般人早就感动了,可这人是魏璟焰。 沈烟璃说了这么一大串的话,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正是这副表情,他让沈烟璃的心很忐忑。 片刻后依旧没有动,沈烟璃的眼神渐渐从期待变为哀求。 最终,魏璟焰随手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答应的银两,我会派人兑成银票送到你的院中。” 沈烟璃以为魏璟焰说完该走了,可他依旧直白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要把面前的人穿透一样。 “你可否再让我看看你手腕处的蝴蝶疤痕。” 闻及此言,沈烟璃失望了一瞬,原来是为了此事。 她还以为是眼前人不舍她的离去。 第五十八章 差了太多 “当然可以。” 沈烟璃委婉地伸出手腕。 “世子爷请看。” 说话时她的眼神躲避。 若旁人看见都以为她是害羞,可实际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心慌。 沈烟璃忍不住在心中想,面前的人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了。 若她故意伪造伤疤的事败露了,恐怕会直接从现有的高度坠落,日子会变得还不如从前。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沈烟璃见面前的人看得认真,犹豫着开口,“世子爷可是有什么问题?” 魏璟焰抬起头,眼眸中闪着弧光,“没事儿,早些回去。” 说完他便走了。 跟着沈烟璃的侍女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沈娘子,你要走了么?这实在是有点突然。” “这几日和沈娘子相处得还不错,可缘分就是说来就来,说散就散,我这就回去帮娘子收拾物品。” 侍女的话音刚落,沈烟璃就瞟了她一眼。 更准确的是剜了她一眼。 这和侍女平日里印象中的她差了太多。 吓得侍女小心翼翼地闭上嘴。 沈烟璃在她心中冷笑一声。 走?她可不会就这么走了,这只是权宜之计。 她还没当上这王府的女主人呢,永远都不可能走。 沈烟璃回想起春香去偏院叫她时的场景。 那小丫鬟当时说的是世子爷在后花园中等她。 沈烟璃便以为只有她和魏璟焰。 所以趁着侍女不注意,偷偷在指甲缝里藏了魅药。 这种媚药她从前在花月楼的时候经常给客人用。 此药药效并不大,能慢慢起效,持续几个时辰,越往后反应越大。 因此,能神不知鬼不觉。 后来魏璟焰跟着宋清音走了,她还以为今天的打算落空了,但万万没想到,魏璟焰竟然自己又回来了。 所以她临时想到了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让魏璟焰把有问题的茶水喝进去。 她已经打听清楚了,魏璟焰和宋清音成亲之后,两人晚上一次都没有同房过。 魏璟焰一直都在前院过夜。 只要今天晚上,她随便找一个由头,进到魏璟焰的房中。 她就能变成世子爷的女人了。 这几日间,沈烟璃已经想清楚了,宋清音虽然是世子妃那又如何。 其根本就是有名无实的。 空霸占着这个位置,却留不住男人。 那这位置还不是说易主就易主了? 想到这儿,沈烟璃觉得前路一片大好,她来王府的时间还不算晚,魏璟焰和宋清音还没有培养出感情。 她看了看桌上的空杯子,对侍女道,“你还是先别帮我收拾东西了,先把这茶杯收拾了吧。” 侍女应和完开始动作。 魏璟焰从后花园回去之后就觉得身上莫名有些燥热。 他以为是步行活动的原因,可坐下休息很久之后,这种燥热不降反增。 他意识到有些不对。 魏璟焰叫人打水过来,洗了把凉水脸,清醒的一点,聊胜于无。 此时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那日去给宋清音送药,那隐藏在里衣下标致的躯体。 如此一来,原本内心躁动的火苗变成了熊熊烈火。 魏璟焰难以自持。 他极力克制住脑中的想法,但这些就像手中的流沙一般,让他力不从心。 一旁的侍从发现了魏璟焰得不对,慌张地问自家主子怎么了。 “我无事,你去把浴盆中打满凉水。”魏璟焰艰难地说。 收到吩咐后,侍从生怕耽搁什么大事儿,马不停蹄地去了。 平日里,魏璟焰怕书房中人多纷杂,只留下了一个侍从在身边。 如此一来,现在书房中就只剩了魏璟焰一人。 原本,魏璟焰打算闭目静心一会儿,片刻后他就发现自己这个想法错得离谱。 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宋清音的身影就往他的脑子里蹿。 后来魏璟焰又准备去看书,但他读了好一会儿,回想后才发现,这本书第一页在讲什么他都没看进去。 魏璟焰像是被彻底打败了一般,他无力地把书放在桌案上。 既然克制不住,那就不克制。 他回想了宋清音的长发,姿态,皮肤,还有那个蝴蝶胎记。 以及前段时间,在上清观的那个夜晚,在月色下隐隐约约的身影。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的门被敲响了。 月光把门外人的身影照射在窗户纸上。 来人是个女子。 魏璟焰不自觉内心有些兴奋,会是想象中的那个人么? “世子爷,您睡了么?烟璃想到了一些儿时的事儿想临走之前跟您聊聊。” 听到那人自称的名字,魏璟焰瞬间清醒的大半。 会想起今天下午的那杯茶,他终于知道事情出在什么地方了。 也怪他对人防范的不够,分明是日日刀尖舔血的人,怎么会因为一两句话而轻信别人。 屋内迟迟没有动静,沈烟璃的心被吊到了嗓子眼。 以后的成败全看今晚了,沈烟璃在心中祈祷,人生的转折点可一定要完完好好地转过弯。 门毫无征兆的开了,沈烟璃被吓得浑身一颤。 魏璟焰阴鸷的眼神盯着她。 “世子爷,烟璃…烟璃想到了…以前的一些事儿想临走……”前对你说…… 沈烟璃恐惧的连一句话都说不明白。 “滚…” 魏璟焰废话不多说,一句话就彻底把面前的人噎住了。 说完他不再给人机会,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去。 事情完完全全出乎了沈烟璃的意料,她石化在原地,嘴巴还微张着,原本是打算要说下去,但现实是她再也没机会了。 一瞬间,复杂的情绪将沈烟璃包裹。 她就这样与她的翻身做主梦擦肩而过了? 还是先回去吧。 她还不知道魏璟焰对她下午做的事儿知道了多少。 按理说,她做得很隐蔽,不可能暴露才是。 她飞快地走回偏院,其间踉跄的好多下,每次都差一点摔倒。 一进屋,她抓着侍女,眼睛大睁,瞪着对方问,“下午我让你处理的茶具呢?” 沈烟璃的这副样子,也把侍女吓到了。 她战战兢兢地开口,指了指一旁的桌子。 “那套茶具是少夫人的人准备的,奴婢看其品相,颜色都很不错,就带回来了,就在那儿。” 第五十九章 那可就不划算了 “昨日拿回来之后,有人过来问么?”沈烟璃严肃地道。 那侍女如拨浪鼓般摆头。 “没有,没有,奴婢拿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这儿摆着,无人来问。” 听完此话,沈烟璃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力气一样,瘫坐在板凳上。 她整个人都无精打采的,眼皮也半睁着。 侍女和她相处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这副神色。 “沈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么?” 沈烟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自顾自地喃喃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侍女看着眼前人这副模样,也是急得团团转, 魏璟焰那边,药劲儿越来越大,就算泡个冷水澡,他出来后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身边伺候的侍从都有点看不过去了。 他在屏风外外面适当地吆喝道,“少爷,您再泡下去,就要生病了,小地去给少爷请大夫过来吧。” 等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没有说话,就当是默认了。 侍从快步走到门外,刚好有一个侍女路过此地,侍从冲她招招手。 “你手边的事儿快放一放,先去街上把大夫请过来。” 这个侍从显然比侍女的地位高得多。 这幅情形把侍女吓得惊惶失措,急忙应和后,手忙脚乱的跑出去了。 慌乱之间,两人闹出的动静也不小。 一传十,十传百,直到大夫过来时,王妃已经听到动静了。 她以为是魏璟焰出了什么问题,当下立马就赶来前院了。 王妃步履很急,丫鬟彩月在一边扶着她,生怕她摔倒了。 “夫人不要着急,一定不要受伤了,若您再受伤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王妃满脸担心,“你让我怎么不急啊,我就焰儿这一个孩子,如今老爷也走了,若儿子……”也出个什么问题,那可让她怎么活啊。 两人到达前院时,大夫正在给魏璟焰把脉。 后者额头上浮现一层汗珠,嘴唇颜色红得妖艳,脸颊上也有一抹愠色。 魏璟焰表情痛苦,似乎是在隐忍巨大的不适。 王妃一看,心都紧了一下。 “焰儿,焰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会这样,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王妃着急地向魏璟焰扑过去。 原本魏璟焰的眼睛是闭上的,可听到王妃的声音后,他倏然睁开。 他神色慌张,好像干坏事被父母抓到的孩子。 如此,他也顾不上继续被把脉,直接上前去扶住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怎么会过来,孩儿无事。” 魏璟焰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的人,这个事儿对于日常受伤的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只是对于常年身处后院的王妃而言,就严重多了。 其实他一直以来的心思王妃怎么会不懂。 平日里的一些细节,作为母亲的王妃也全看在眼里。 比如魏璟焰有段时间脸色苍白,又有段时间不能提重物,有段时间走路比她都慢。 儿子是她看着长大的,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她都能发现。 “胡说,娘知道,你怕娘担心,平日里的一些事儿不愿对娘细说,可你如今这副模样,岂不是更让娘多想了。” 说完王妃直接把头转向大夫,“你说,我儿这是怎么了?” 面对质问,那大夫也是欲哭无泪,左右为难。 他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王妃心急如焚,故威胁到。 “我既问你,就实话实说,否则,你的店恐怕是在京城开不下去了。” 魏璟焰出声阻拦,然而并无用处。 “娘,这别为难他。” “我这可不是在为难他,实话实说原本不就应该是医者的基本么?” 说完她继续紧盯着那位可怜的大夫。 后者年龄已大,身姿佝偻,发须花白,脸上的皱纹如道道沟壑。 此时他为难的五官地挤在一起,看着更心酸了。 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那位老者,先是朝着魏璟焰拱了拱手,“世子爷,这实在是不能怪老夫啊,还请世子爷见谅。” 最后魏璟焰无奈地对他抬了抬手,意思是不用再掬着了。 大夫松了一口气,好似身上压着的千斤鼎终于撤了。 “夫人别急,老夫这就为夫人如实道来。” “世子爷周身并无外伤,却心火燎旺,越发难控,老夫推测是有人在世子爷的吃食中下了合欢散。” “合欢散?”王妃意外道。 老大夫继续,“是的,合欢散,此药性不烈,被人服下后,循序渐进,慢慢起效。” “若自持力不好的男性,会早早找人寻欢作乐,如此便不会发现被人下了药。” 说到这,大夫话语一转,“可若像世子爷这样,靠生生硬抗,那药效就会一直堆积在体内,经久不散,便会如此。” “那大夫,此药可有法子解?”王妃焦急地问。 那大夫转了转头,卖了个关子,“倒是有一个立竿见影的解法,就看世子爷愿不愿意。” 此话一出,在场人都浮现出一种难言的神色。 王妃也忍不住劝道,“焰儿,你如今已经成亲了,何必还要忍受如此……” 魏璟焰脸色难看地用手阻止其母亲的话,接着又扫了一眼那大夫。 “还有其他解法么?” 那老头立刻点头,“有,有有,就是起效慢了点。” “本身这个药也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其在身体里运转一段时间,药效散发了,自然就会好,老夫可以再帮世子爷开点平心祛燥的药。” “经过一晚,明日便会恢复如常了。” 王妃沉静下来后,一改刚来时的态度,客气地对那老者道了谢,赐了点赏钱,找人送老者出去。 外人离去后,王妃脸色一沉,“究竟是何人,竟会用此下三烂手段。” 此时魏璟焰已差不多稳住心神,“这件事儿,母亲你就不要管了,孩儿心中有数。” 既然身边人如此坚持,王妃也不好再说什么,她的神色动了动,嘱咐下人好好照顾世子爷后,就扶着彩月离去了。 在月色下,王妃走了一段忽然停下,“彩月,你找人去告诉少夫人,就说焰儿不舒服,让她去照顾照顾。” 第六十章 这副皮囊倒是极好 彩月和王妃对视一眼,然后会心笑道,“还是王妃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 “对了,明日避开焰儿,把他书房的那个侍从叫到我那儿去,我要问话。” 虽说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药,但如此轻易就在世子爷的吃食上下手脚,其意义已不同寻常。 这次下的是什么合欢散,那若下次给的是鹤顶红呢。 想到这儿,王妃整个身子一颤,发誓要揪出此人,严惩此人。 彩月依旧道,“是。” 宋清音此时已经准备睡下了。 然而春香又过来传话,说王妃托人道世子爷不舒服,让她过去照顾。 宋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世子爷下午时,不还好好的么?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还能偷听旁人说话。” “这才过了几个时辰,怎么就不舒服到需要人连夜过去照顾了。” 宋清音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 春香急切道,“需要少夫人连夜过去照顾,那少爷的情况一定很不好,少夫人还是收拾收拾赶紧过去吧。” 然而宋清音什么都没说,只是一脸无奈地看着天真的春香。 她在心中感叹,人家都说高墙深院中的侍女都一个赛一个的有心机,怎么到了春香这,感情憨地把自己卖了还在帮人家数钱呢。 魏璟焰可是高贵的世子爷,他缺人照顾么?答案肯定是不。 深夜之时一定要她过去,那肯定是有其他所图了。 派人来传话的是王妃,其目的宋清音用脚想也知道。 看来只能过去一趟了。 春香看着宋清音的表情,疑惑问,“少夫人,您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奴婢,是奴婢哪儿说错话了吗?” 宋清音心想,不必给她解释得太过明白,傻傻的活着挺好的,然后她摇了摇头。 “收拾收拾过去看看世子爷吧。” 宋清音在后院磨蹭了好一会儿,大概半个时辰后才终于站到了魏璟焰前院的卧房外。 外面冷冷清清的,虫子的叫声配上银白的月光,颇有一种无边孤寂的感觉。 在一边走廊柱子后小憩的侍从被宋清音二人的脚步声惊醒。 侍从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快到来人快速起身,过去低声给宋清音问好。 “少夫人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少爷一声。” 侍从正要离去,宋清音及时叫住了她。 “不用了,是母亲告诉我少爷不舒服,让我来照顾他的,你且歇着吧,不用管。” 宋清音说完便独自进去了。 屋内的烛光都是熄灭的,月光透过窗纸照亮的床前的一小片地面。 宋清音仅凭这唯一的光源才能看得见。 隐隐约约中,她看见魏璟焰在床上侧卧,一只手臂枕在头下,身上盖着被子,眼睛闭着,面色平稳,呼吸有节奏,似乎睡着了。 宋清音生怕打扰了他,脚步放到最轻悄悄靠近。 她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魏璟焰。 这不是挺好的么?睡得这么安慰,一点事儿都没有,王妃骗她过来,怎么不找点能立得住的借口。 宋清音思绪飘忽,但不自觉其注意力还在魏璟焰脸上。 她的目光顺着男人脸上的起伏而动。 不禁竟感叹出声,“这一副皮囊倒是极好的。” 突出的眉弓,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清晰流畅的下颌骨。 处处都彰显着外表的优越。 宋清音伸出手,却在离目标还有几指距离时,突然回过神来,刹住了车。 她呢喃的庆幸道,“还好没坏事,要不把着阎王吵醒,可有的受的。” 说完宋清音准备走,在她看来反正已经来过了,到时候王妃问起也好交代。 可她还没完全站起身,刚刚收回的手就被人抓住。 宋清音被吓得轻轻叫出声。 她一回头就对上了魏璟焰那双深邃的眼眸。 男人看着很清醒,并不像被刚刚吵醒的样子。 “原来你没睡着?” 宋清音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抚上自己的额头。 她怎么忘了,魏璟焰这个人的心眼加起来,她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魏璟焰并没有说话,依旧直白地看着她。 这时宋清音细心观察才发现,对方眼神中似乎还透露出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就像是饿久了的狼看见了一只柔弱的兔子。 宋清音顿时有一种不安涌上心头。 她带着警戒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世子爷,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慌乱之间,宋清音装都不装了,也不虚假的自称妾身了。 然而下一瞬,她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强大拉扯力。 宋清音站不稳,直接摔到了床上。 不知怎么的,刚才还躺在床上的魏璟焰,此时就压在她身上。 几乎是瞬间,两个人调转了一个体位,形势发生了巨变。 宋清音一动不敢动,魏璟焰身上的重量还没完全压在她身上,她尚且还能承受。 空气中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魏璟焰终于说话了,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你怎么来了?” 宋清音有眼力,知道形势不利,就乖乖的,不激怒对方。 她实话实说,“是母亲派人过去说你身子不舒服。” 紧接着她听见魏璟焰轻笑了一声。 “这么拙劣的话术,你也能被骗过来?” 宋清音继续顺毛,“妾身这不是关心世子爷么。” 她感觉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对方的身体变得更僵硬了点。 魏璟焰缓慢把头低下,埋在宋清音的脖颈间。 粗重的呼吸气流,冲击宋清音的皮肤,让那处爬满潮红。 女人一整个汗毛竖起。 “看来你也不怎么聪明,不知道此时此景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魏璟焰如同在宋清音耳边嚼字。 后者浑身紧绷起来。 魏璟焰发觉后,用手勾了勾她另一边的耳垂。 “放心吧,在你没彻底想明白之前,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有了这个保证,宋清音放心了不少。 毕竟男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更何况还是一贯守诺的世子爷。 然而魏璟焰虽没再做什么,但也没放开宋清音。 直到后来,宋清音都有点困了,她的意识渐渐迷失,睡着了。 魏璟焰被气笑了,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他这位世子妃的心还真是大。 第六十一章 不正当手段 魏璟焰咬了咬牙,翻身躺在宋清音身边。 平稳之后,他侧头看了看身边之人。 熟睡的侧颜看着宁静祥和。 第二天一早,魏璟焰书房的小侍从和春香一起看着主子的房门直乐。 春香的嘴角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她家世子妃昨夜就睡在世子爷的房中。 这是这两人成亲以来,第一次夜晚同房。 春香为她俩越来越好的感情而开心。 她昨夜和魏璟焰的侍从一晚上守在房门外。 都没睡好。 两人同步打了一个哈欠,接着又对视一笑。 现在的时间还早,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仅仅是在天边漏出鱼肚白。 天气越来越凉了,早上还有夜间未散的薄雾。 春香向院门处远眺,她看见一个人稳步朝这里走来。 待那人再走近些,她认出此人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彩月。 春香上前,“彩月姐姐,你怎么来了。” 彩月看着春香在此,也甚是开心,知道所有来龙去脉的她知道,她家王妃昨日的盘算都成了。 “少夫人昨日在此歇息?”喜乐之间,彩月不免仔细向春香打听。 后者点头如捣蒜般,“是啊,是啊,我们少夫人特意过来照顾少爷,一整晚都没有回去呢。” “如此甚好啊。”两人感叹。 彩月还没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她收起笑容,严肃地转头看向侍从。 “阿生,昨日可是你一直跟着少爷的?” 那个叫阿生的侍卫点点头,他知道彩月问这个是何意,昨日那老郎中给王妃禀报的时候他也在场。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刚才看见彩月朝这里走来的第一眼,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是的,昨日一直是小地跟着少爷。” 彩月点点头道,“那你就跟我过来吧。” 什么都不知道的春香在一旁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而这也是春香该管的事儿,她索性不出声,在一旁看着,直到用视线送走二人。 剩下她一人之后,她挠了挠头,继续坐在一边的走廊上等着宋清音醒来后进去伺候。 王妃院内。 “你身为世子爷的贴身侍从,应该面面俱到,而如今,世子爷竟然莫名投毒,你该当何罪?” 王妃坐在正厅之上,体态端庄,面色严厉。 阿生就跪在其正下方。 面对如此质问,年纪尚小的侍从战战兢兢地趴在地上。 “小的没照顾好少爷,让少爷白遭此难,小的罪大恶极,还请王妃赐罪。” 到底是还没经历过什么大事,心理承受能力还不是很好。 阿生说话间,语调中带着哭腔,因为强忍着,听起来感觉格外怪异。 王妃看了看下面饕罪的人,她缓缓起身。 一旁的彩月有眼力的赶紧去扶。 王妃在椅子面前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 她的眼神有些放空,是在思考些什么。 “你叫阿生是吧,我记得你从六岁起就跟在焰儿身边了。” “如今你多大了?”王妃问道。 阿生害怕的劲儿还没有缓过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小…小的…今年,十六…” 他的声音无力弱小,但在这个安静的大厅中也能让在场的人都听清。 “原来已经十年了。”王妃忽然感叹道。 紧接着,她的话锋一转,“这十年间念你也没有犯下大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就不罚你了。” 能免受责罚,这当然是一件好事儿,只是阿生还没来得及高兴,王妃继续道。 “只是你要仔细地回忆回忆,少爷昨日入口的所有东西,都分别是谁准备的。” “若你漏掉了关键细节,等我查出来,还是不能饶过你的。” 其实这样对于小侍从来说,就已经够了。 “是的夫人,向来关于少爷的事儿,小的都不敢怠慢,少爷每日入口的东西,小的都慎之又慎。” “每次的饭菜小的都会先用银针验之,然后再亲自试菜。如此才会放心端给少爷。” 王妃重新坐下听阿生说话,其间她时不时开口询问。 “昨日也是如此?” 面对问话,阿生立刻回复。 “是,昨日也是如此。” 王妃疑惑道,“那照你如此说,就奇怪了,若焰儿昨日吃的东西你都吃了,那怎么他中了那毒,而你却好好的。” 阿生继续道,“其实昨日事发突然,有一样东西小的并没有验。” 王妃瞬间被此话吸引了注意。 “如此说,害焰儿的便一定是此物了,究竟是什么?” 阿生把昨日发生的一切都说于王妃听。 宋清音是在何时差人过来请魏璟焰去后花园小亭子中的。 两人在亭子中的时候,沈烟璃又是何时到的。 包括魏璟焰在那儿喝了几口茶,以及他追宋清音后又独自回来,沈烟璃一定要敬他的那杯。 均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只有那顿茶水,魏璟焰没让他靠近,所以他并没有验。 如此一来,就直接缩小了范围。 茶水是宋清音准备的,人也是她叫去的。 但中间也有沈烟璃独自在的情况。 而且沈烟璃还特意敬了魏璟焰一杯茶。 两个人似乎都很有嫌疑。 侍从阿生并没有刻意偏向谁说话,只是把他所见到的一切都以客观的角度描绘了出来。 王妃具体的偏向,还请她自己定夺。 “沈娘子?”王妃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彩月特意在旁边解释道,“沈娘子,就是少爷从花月楼带回来的那位。” 听完解释,王妃的眉头几乎是立马皱了起来。 如此一来,她的心中已经有了判断。 宋清音入府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和魏璟焰同房。 而她也一点都不着急,现如今还是王妃她派人特意去告诉宋清音,后者才去前院过了一夜。 下媚药如此下作的手段,似乎更适合这位沈娘子的身份作风。 “自从这个沈烟璃入府以来,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因焰儿从小就知轻重,我相信他的为人和眼光。” 王妃越说越生气。 “而现在,竟然引出如此重大的差错,那人不仅使用不正当手段勾引焰儿,还视焰儿的安危于无物。” 第六十二章 一定要翻身 “看来这次我是必须得去会会那个沈娘子了。” 王妃恼怒间,也没心思管还在下面跪着的阿生侍从了。 她直接出门,往偏院的方向走去。 还是彩月跟在其身后,边走边回头向阿生摆摆手。 她的意思是,后面的一切已经不关阿生什么事儿了。 后者看明白之后,带着感激的眼神点点头。 待王妃二人走远之后,阿生也立刻从地上爬起,小跑似的赶紧回了前院。 经过这事儿之后,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薄雾在其照射下,消散得无边无影。 王妃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偏院了,甚至已经不记得路了,还是彩月带领才能顺利站到偏院门前。 两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拿棍的侍卫。 看着浩浩荡荡的。 此时的偏院门紧闭,王妃向后瞥了一眼彩月,后者瞬间会意,气势汹汹地走上前去叫门。 “里面的人赶紧开门,王妃殿下在门外。” 彩月高声叫嚷了两遍,才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也开始应和起来。 “王妃恕罪,奴婢这就来了。”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了一个小丫鬟的头,下一刻她赶紧把门开到最大,以便迎接几人的到来。 办完一切事儿后,那丫鬟才看清来人的阵势。她的腿瞬间软了,反应过来赶紧规规矩矩地跪在王妃面前。 “见过王妃殿下。” 彩月在一旁怒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大早上为何锁门?” 侍女犹犹豫豫后,有点心虚道,“是里面的沈娘子,昨日傍晚独自出门,没让奴婢跟着。” “可她回来后就像是失了魂魄一样,昨夜一整晚都没睡,大早上也不允许奴婢开门。” 王妃这下更加笃定她心中的想法。 她来之前还生怕下药这事儿不是此人做的,想更准确一点,故设计,找人过来吓她一吓。 现如今根本就不用吓,这人耐不住性子,已经暴了。 王妃的脸色阴沉,音色清冷,“此人呢?为何不出来。” 那丫鬟继续道,“沈娘子昨日太累,再加上夜间没有休息好,现在可能又睡着了。” “王妃息怒,奴婢这就进去把沈娘子唤出来。” 她说完,居高临下的两人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没有得到明确指示,那小丫鬟自然在心中认为是被默认了。 她立马起身去叫里面的人。 不一会儿后,沈烟璃跟着她出来了。 后者这几日已经把王府打听了个清楚,即使没见过眼前这人,也知道她是王妃。 刚才在屋里,她其实并没有睡着,她知道外面来人了。 只是她不敢出来。 在这个节骨眼来人,除了是和她算给魏璟焰下药的账,其他事儿她根本想不出来。 知道侍女进来叫,她实在是躲不过了,只好硬着头皮再出来。 沈烟璃先是给王妃请了一个安,全程她都打量着王妃和彩月两人的脸色。 王妃直来直去的性格也不合她打哑谜。 “是你给世子爷下的媚药么?” 面对质问,沈烟璃只是跪在地上没有说话。 看着她的样子,王妃一时气上心头。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想出这种下三烂的手段勾引焰儿。” “王府出钱替你赎身,你既也打算留在王府,就要听从王府的安排。” “如今你做出如此错事,不得不罚。” 说话间,王妃朝着身后招招手。 “沈烟璃,妖媚祸人,打二十大板。”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沈烟璃慌了神。 她卖身花月楼十几年,也没有受到如此大刑。 原本就惨白的脸,此时都快发绿了。 她惊慌地求饶,爬上前去想抓住王妃的腿脚。 可彩月看出了她的想法,故挡在她面前。 让沈烟璃没办法再进一步。 无奈之下,她只能就此喊道,“王妃,烟璃知道错了,求你手下开恩。” 王妃痛恨道,“现如今,事情办完了你知道错了,若今日不重罚你,怎么以儆效尤?” “我猜你也一定不会离开王府,是焰儿让你住在这儿的,那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在偏院待着,少出去惹是生非。否则下一次就不仅仅是如此了。” 王妃说完便撤步离开,身后的侍卫上前抓住沈烟璃,开始执行命令。 顿时,沈烟璃的惨叫声响起,离去的两人头都没回。 沈烟璃办的此事,向来是在王府一众侍女侍从之间流传最快的。 不到半天的时间,府里的全部下人都知道了,逐渐还有继续往外传的架势。 所有人都开始骂沈烟璃不要脸。 近期格外关注沈烟璃的许月茹自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 当天下午她就来了王府。 进府之后她几乎头都不转,直接往偏院的方向走去。 期间她脸上越来越得意。 还没踏进偏院的门,许月茹的笑声就先飘进去。 “怎么样?遭报应了吧,我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勾引男人不成,就直接给男人下药,到最后,下药还不成,还被人发现了,被打了一顿。” 许月茹故意在院子里吆喝。 “你们说是吧,俗话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皮天下无敌。” “沈娘子这也算是彻底打破束缚了,什么脸面都不在乎了。” 许月茹和她的两个侍女一句又一句。 躺在屋里的沈烟璃从未觉得如此屈辱过。 她恨地淌下泪水,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床铺。 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已经碎裂的茶具和瓷碗。 沈烟璃的侍女,缩着身体在旁一动不敢动。 刚才她给沈烟璃送了点水,还有熬的助伤口恢复的药。 全被沈烟璃掀翻在地。 外面的嘲讽声还在继续。 沈烟璃想立马出去,打死许月茹那个死丫头。 奈何她的伤口都在下半身,在床上平移一下腿都会让她生不如死。 没有办法,这个仇只能等到以后再报。 无论沈烟璃如今落得是何下场,她心中都坚定地相信,她能翻身。 吃了这么多苦,她必须得翻身。 她最擅长做的就是和旁人唱反调。 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要妄想世子妃的位置,说她不配,可她偏偏要得到,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 第六十三章 没什么好顾忌的 另一边,宋清音从睡梦中醒来,看着身边的男人,好长时间脑子才转过弯来。 她一把掀起被子,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在,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你在干什么?” 没有多余情绪起伏的男声响起。 宋清音抬头,眼神就撞到了一双清冷的眸子中。 此时魏璟焰还是一如往常,昨晚多余的情绪好像是宋清音做的一场梦。 宋清音看着魏璟焰掀开被子,抬腿下床。 他身上只有里衣,也是和宋清音昨晚过来时一样。 宋清音回答,“无事,只是妾身愚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在世子爷房中。” 魏璟焰一边穿衣一边道,“也是天下稀罕事儿,身为本世子的世子妃,竟然不习惯这个,看来以后还是要多练练为好啊。” 宋清音见男人说话时,一边嘴角扬起,但神情中没有一丝笑意。 她明白这是对方在戏弄自己,索性也胡说道,“世子爷若觉得有必要那当然好,只是妾身怕惹得世子爷厌烦。” 说话间魏璟焰的动作顿了顿。 既然如此,那他就成全她。 就在这时,宋清音犹豫着又开口了,“世子爷,妾身就有话直说了,想来世子爷又不在意妾身,那妾身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魏璟焰瞥了她一眼,觉得对方神色认真,便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看着她。 “其实清音并不在意这世子妃的位置,若世子爷有意中人,那清音也不定当为对方让路,只要世子爷还清音自由便可。” 此话一出,魏璟焰朝着床边走近几步,他的眼睛微眯。 “世子妃这便想跑路了?若本世子有意中人?那不好意思,就目前来看,本世子心中并无意中人,还是请世子妃多委屈委屈。” 宋清音没想到魏璟焰拒绝得如此麻利。 然而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更让宋清音崩溃的话。 “既然世子妃不习惯从本世子身边醒来,那再习惯习惯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会吩咐下去,让人把世子妃的日常杂物搬到这里,以后世子妃就同本世子在这里长住吧。” 此话实在是太出乎宋清音的意料,一时间她竟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应对。 “当然,若世子妃在此住不习惯,那以后你我二人再搬回洗剑阁也是可以的。” 说完,魏璟焰扣上领口最后一枚扣子,转身离去。 剩下宋清音一人之后,她彻底崩溃的躺在床上。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也算是把自己赔进去了。 不一会儿,春香又进来给她家世子妃添堵了。 她小跑进来,看起来格外兴奋,“少夫人,刚才少爷说让奴婢把您的东西搬来洗剑阁,按照这个意思,少爷是不是要和您住一起啊。” 春香大早上像个小麻雀一般在宋清音耳边叽叽喳喳的。 后者一脸绝望地回复她,“是啊,他不是这个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 宋清音气得想当场在此打个滚儿。 不行,她丢不起这个人。 听到这个回答的春香,话语之间更雀跃了。 “真的么?那太好了,看来少爷还是很重视少夫人的,只是少夫人为何您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宋清音真是无语望天,她心中祈求,能不能来个懂她的人啊。 春香自问自答道,“噢,奴婢知道了。”她的哦字的音调还赚了一个圈,更让宋清音的心堵堵的。 “肯定是世子妃太过高兴了对不对?” 她还安慰宋清音道,“从前不好的日子已经过去了,今后迎接世子妃的一定是花团锦簇。” 春香一脸骄傲,她没有上过几天学,没有学问,最后一个词还是她从前跟着王妃时,听王妃说过,然后暗暗记下的。 而宋清音还是一脸无可奈何,好似以后生活无望了一般。 春香上手,拽了拽自家世子妃的胳膊。 “少夫人,赶快起来了,您和奴婢回去看看,挑几身衣服和首饰带过来,每日都打扮得美美的,让少爷再也离不开您。” 宋清音心中想,若是这样,那她可真就不活了。 但她还是起身,跟着春香回去了,这张床她以后有的是机会躺。 俩人回去之后,什么好看的首饰,春香都想给宋清音带上, 而后者一直坚持的是,“就带点我平日多穿的衣服,舒适点的,首饰什么的,不用多带,我还是习惯朴素点的样子。” 春香的积极性被打压得很彻底,她只能无奈地听从自家少夫人的话。 晚上,宋清音看着才睡过一晚的床铺,犯了难。 此时魏璟焰还在书房没有回来。 宋清音摸了摸衣袖中的银针。 她在心中下定主意,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知道有一套针法,可以让被施针之人熟睡,即使有较大的动静也不会醒。 如今用在魏璟焰身上正合适。 宋清音唤来春香,打算收拾收拾睡觉,魏璟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还是要先做好准备为好。 她脱下外衣,去掉头饰,待春香走后,把袖子中的银针转移到枕头下面。 一会儿之后,外面响起脚步声,是魏璟焰回来了。 宋清音马上闭上眼睛装睡。 因为此事,她可在心中把魏璟焰骂了个遍。 此时此刻能避则避,不想和对方有更深的交流。 魏璟焰进门后,第一眼就看见了睡在床上的宋清音。 若不是看见对方的眼睛隔着眼皮动了动,他一定会以为此人已经睡着了。 魏璟焰无声笑了笑,好嘛,气的都不想和他说话。 他也不拆穿宋清音,只是自己干自己的事,洗洗涮涮,整理整理,躺在宋清音身边。 整个空间安静下来后,女人均匀的呼吸声变得明显。 宋清音自己也能听见,此时此刻,是她最容易暴露的时候。 她尽力让呼吸继续保持均匀。 可有时候越注意什么,就越不好干。 呼吸节奏错乱几次之后,宋清音在心中祈祷,身边人应该没有发现吧。 她悄悄眯起眼睛看了看,屋内的烛光还没熄灭。 宋清音心中起了疑。 第六十四章 最新进展 这魏璟焰到底在干什么,既然已经上床休息了,为何还不关灯? 就在她想不通的时候,身边的人说话了。 “世子妃装得挺累的吧,要不要先暂停休息一下。” 被直接戳穿之后,宋清音觉得没意思极了。 感情这人早就发现她是在装睡了。 不早说,还害得她这么累。 宋清音破罐子破摔,直接睁眼,准备甩脸子,但当她对上魏璟焰的眼睛后,顿时又怂了。 她在心中感叹一句,这活阎王谁敢惹啊。 “真是什么事儿都逃不过世子爷的法眼啊。” “妾身实在是佩服。”宋清音调笑道。 魏璟焰哂笑一声,“世子妃还真是越来越会玩了。” “你大可不必担心。”说到这他上下看了一眼宋清音。 后者感受到视线,下意识又把被子裹紧了些。 魏璟焰把她的小动作收进眼底,不紧不慢地继续,“我还不会对你做出什么。” 说完他便下床熄灯,重新上来后转了个面,背对着宋清音。 后者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音终于听见身边人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为了更加确保,她故意动了动,又等了片刻,确定对方没有反应。 她拿出在枕头下的银针,悄悄掀开魏璟焰的被子,在其身上定了几个穴位,扎了下去。 结束后,她刻意拍了拍魏璟焰,还轻声叫了几下对方的名字。 魏璟焰均无任何动作。 宋清音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她能报仇雪恨了。 “世子爷,我本以为你性情冷淡,是个好打发的主,怎么现在也这么难缠啊。” “你放我走,不是对你对我都好么?何必呢?” 宋清音小声吐槽完,又撒气性地在魏璟焰腿上踢了几下。 不过为了保险,她根本没用劲儿。 若真的一不小心,把魏璟焰弄醒了,也好解释,无非就是她睡觉不老实,爱动来动去。 如此一来魏璟焰也不能怪她,毕竟她也是被迫的一方。 宋清音预备的借口并没有用上,魏璟焰依旧在睡着。 起初宋清音还觉得有点意思,片刻后就已经彻底乏味。 她大剌剌地躺在床上,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也算是把魏璟焰弄的无意识了,可是有什么用? 她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宋清音颓废了一整晚,觉也没睡好。 第二天魏璟焰的时间比宋清音预想的要早点。 但魏璟焰看着窗外的天,神情中露出一丝疑惑。 宋清音知道是为什么,她早就听春香说过,魏璟焰以往每次都是天不亮就起床了,早已养成了生物钟。 想必他实在疑惑,今天的生物钟为何没有发挥作用。 但他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默默起床穿衣。 宋清音早上在这儿两天了,她并没有见过魏璟焰身边有何侍女伺候。 这和她想的稍微有些不同。 在她的印象中,魏璟焰就该和她的渣爹一样,身边有十来个侍女围着。 看来还是不能凭借主观臆想去猜测他人。 比如魏璟焰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和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这几日宋清音每晚都是一样的流程。 先是等魏璟焰睡着后,再给他来几针,然后就无事了。 宋清音觉得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 终于有一天,她期待的事情有了进展。 一天春香外出买菜回来,悄悄告诉她,那买菜老头有宋子衡的消息了。 这是宋清音最近收到最惊喜的消息了。 她睁大眼睛,期待地问春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春香回答,“少夫人,自从你给奴婢说了关于子衡少爷的事儿之后,奴婢每次外出采买,都会特意去那老爷子处。” “可前几日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今日奴婢一过去,那老爷子就眉飞色舞地告诉我,他和之前收养子衡少爷的那个商人联系上了。” 关于弟弟的事儿,宋清音马虎不得,她仔细问,势必要知道所有的来龙去脉。 “是怎么联系上的,他告诉你了么?” 春香点点头,“少夫人,奴婢问他了,问得很清楚,少夫人别急,奴婢这就把所有事儿都说给你听。” 宋清音拉着春香坐在茶桌前,后者娓娓道来。 “那老爷子说,奴婢那日去找过他之后,他就想遍了之前和商人聊天时,对方说过的所有地址。” “商人来回奔走,在一个地方待不长久,他也是赌,就写了很多一模一样的信,托人带去这些地方。” “他说原本也没抱很大的希望,谁知道,这才没几天,那商人就看到了他写的信,并且还给他回信了。” 春香说起这事儿时也很激动。 宋清音更是急迫起身,她抓住春香的手道,“那人现在到底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他,万一到时候又联系不上了,又白高兴一场,与弟弟错过。” 而春香倒是表现得很从容,她劝宋清音重新坐下。 “少夫人别着急,奴婢还没说完呢,接下来才是最高兴的事儿。” 宋清音被这后面最高兴的事儿吸引了注意力。 可她实在坐不住,就让春香直说。 后者道,“那商人在信上说了,最近他和京城的人又有生意往来,已经带上子衡少爷在赶来的路上了,不出几日就能到达。” 听到这个消息,宋清音有点不可置信,上辈子百般寻找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这辈子就如此要和弟弟见面了? 她把胳膊伸到春香面前,“春香,你掐掐我的肉,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春香笑了笑,上前揽着宋清音的胳膊,让她放下来,“少夫人,不用试,春香帮你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宋清音终于确定之后,眼泪都要掉下来。 她一开始也有些纳闷,怎么事情的发展和上辈子有些不一样。 上辈子她曾仔细询问那买菜老头,后者并没有说发生过这样的事儿。 后来宋清音才想明白,她上辈子找到买菜老头的时候太晚了。 那时买菜老头并没有写信寄出,商人也没有收到信件。 两人没有来往,即使擦肩而过,没有认出对方,错过就是错过了。 第六十五章 三人联手 如今她早早就派春香过去找那买菜老头。 也算是没走上辈子的老路,没和弟弟再一次错过。 宋清音想到不久之后她就要和弟弟相见了,她激动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这段时间的阴郁一扫而空。 而另一边的沈烟璃在养伤的几日中,日日受到许月茹骚扰。 起初许月茹还只是在门外嘲讽她,后面竟然进屋来了。 沈烟璃因为身上的伤起不来,伺候她的一个丫鬟也势单力薄,面对许月茹主仆三人,她们是彻底没有办法。 所有的屈辱只能生生忍着。 直到有一日,看着破口大骂的许月茹,沈烟璃想清楚了。 她们两个人无论怎么撕,都不会有一方真正得利。 认真想想,如今最开心的人莫过于宋清音了。 沈烟璃不管不顾地在许月茹大骂声中开口道,“许姑娘,你日日在此骂我,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我不在意。” “你的目标无非是世子爷,可你再好好想想,如今是谁在世子爷身边笑得最开心。” 沈烟璃的话说完后,许月茹逐渐安静了下来。 看着面前的人,沈烟璃知道,她的话已经起作用了。 “我听我的侍女说,世子妃宋清音已经搬到前院和世子爷一起住了。” “若你现在还不把这当回事儿,继续在此骂我,那恐怕最后的赢家就是宋清音了。” 沈烟璃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 这段时间她也看出来了,许月茹就是一个脑子不怎么灵活的蠢货。 她只要多加引导,不信许月茹不被教唆。 也许到时候许月茹还能帮她挡一挡枪。 与沈烟璃预想的一样。 许月茹的神情从刚才的幸灾乐祸,一下子变为慎重。 “你什么意思?”她开口。 沈烟璃被她问笑了,“什么意思你很清楚吧,虽然我们共同的目标都是世子爷,但现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你真的愿意看到我们二人斗的两败俱伤,让宋清音一人笑到最后么?” 许月茹瞪大了眼睛,摇摇头。 “不行不行,表哥必须是我的。”她强硬地说,然后话锋又一转。 “可是我们能有什么办法,那个女人可不好惹。” 许月茹想起了,她前段时间嫁祸宋清音那事儿。 她的计划落败之后,吃了不少苦头,而且在王妃面前还落得一个名声尽毁。 如今,沈烟璃的伤有点好转了,她能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两步。 她边走边说,“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我们想打倒她,必须得了解她。” 沈烟璃脸色苍白,虚弱地站在许月茹面前,但她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许月茹思考了一下,摇了摇头,话语中有不尽的张扬,“我之前都不知道她这个人,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这句话说完后,她立刻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想起来了,表哥好像很久之前就和宋府有婚约了,但那个人并不是宋清音。” 沈烟璃凝视着许月茹的脸,期待着后者接下来的话。 “那个人是宋府的嫡出小姐,好像是叫什么宋紫舞,之前宴会上的时候见过几次,不太熟悉,只是不知道最后怎么会变成宋清音了。” “这也正是我一开始看不上她的地方,区区一个庶女,给我表哥当小妾都不配,如今竟然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世子妃。” 许月茹说到这表情逐渐扭曲起来。 她眼中有浓重的恨意。 沈烟璃的注意被吸引,她喃喃道,“宋清音的嫡出妹妹?” “你可知道她们二人平日的相处如何?” 许月茹果断摇摇头,“一点都不好,宋紫舞对宋清音的恨意一点不比我们少。” “宋府的事儿我都有听说过,两人势如水火,所以宋家老爷早早就把宋清音送去上清观中修道了。” 许月茹想到这儿捏紧了拳头,然后又跺跺脚,“可恶,她怎么不一直在上清观中待着,为什么要回来。” 而沈烟璃与她相比看似平静许多,“既然如此,那就好说了,这个宋紫舞肯定比我们更了解宋清音一点。” “我们去找宋紫舞,若她真有你说得那么恨宋清音,就一定会与我们合作的。到时候我们三人联手,不怕扳不倒宋清音。” 许月茹似乎是被点拨到了,她想了想后惊喜地一拍大腿。“你说得对啊,我一人拿她没办法,我们三人肯定行,我这就出去找人联系宋紫舞。” 说完她不等沈烟璃做出反应,就直接转身离去。 似乎是对宋清音的恨意驱使,许月茹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了宋紫舞现在的住处。 后者如今十分落魄,身上再也不是从前的丝绸缎子,而是有许多补丁,洗的都有点掉色的麻布衣服。 她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活都没有做过,平日里只知道脂粉铺里上新了什么保养的东西,又与小姐妹们染染指甲聊聊天。 现在她蹭引以为傲都手,因为洗衣服在水中泡得浮肿。 胳膊和身上也因为衣服料子粗糙而被磨出了许多红印。 头发凌乱,脸色苍白,胳膊腿也使不上力,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 上次被打的伤,也因为没有好好养而没有好全。 家中的刘母蛮横,对她毫不客气,刘子修和其嫂子甜儿也彻底不在她面前遮遮掩掩了。 宋紫舞一直认为,上辈子在王府的日子已经足够煎熬了,却没想到这辈子在刘家更让她崩溃。 就在她对人生彻底绝望之时,门口有个人过来找她。 那时她正好在河边洗衣服回来,刚刚好碰见了许月茹。 上辈子身为世子妃的她,当然忘不了许月茹。 后者曾经也给她使了不少绊子。 以至于她看见这人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当然,被生活折磨的她,脸色本就已经很不好了,再坏下去,也达不到变脸的程度。 也是因为如此,许月茹也完全没有自己被讨厌的觉悟。 “宋紫舞,你还认识我么?” 许月茹大剌剌地说,方才她第一眼看见宋紫舞时,还有点不敢认。 她怎么都有点不相信,曾经那么骄傲的人,如今会变成这样。 第六十六章 求之不得 宋紫舞放下手中提着的洗衣桶,点了点头,她自己很清楚,现在还没有和旁人翻脸的资格。 “我知道,你是王府的表小姐,许月茹。” 她说完此话,看见许月茹的眉头扬了扬。 上辈子宋紫舞和这人打了不少交道,对方心里的小九九她都知道。 无非是因为被记住而不自觉张扬起来。 很符合许月茹的性格,和上辈子一点没变。 思及此,宋紫舞在心中冷笑了下。 她也不知道这个蠢货突然来这里是为何。 然而,下一瞬,许月茹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直来直去,不做任何遮掩,也不介意隔墙有耳。 “我记得你是很讨厌你的庶姐宋清音吧,很巧,我现在也很讨厌她,不如我们来个合作吧。” 虽然是找对方办事儿,但许月茹的语气十分强硬,似乎只要她说出的话,别人没有一点拒绝的可能。 宋紫舞挑了挑眉,这件事儿有点出乎她的意料,但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 上辈子许月茹视她为死对头,这辈子竟然又来找她寻求合作。 看来许月茹讨厌的不是具体某个人,而是谁坐在世子妃的位置上,她就讨厌谁。 宋紫舞盯着许月茹片刻,她心想,此事来得正好,她正在吃宋清音上辈子的苦。 公平起见,宋清音也要试试她上辈子的苦。 随即,宋紫舞扬起嘴角一笑,答应道,“好啊,求之不得。” 与此同时,远在十几里之外的宋清音打了两个哈欠。 自从她搬来前院睡之后,每晚休息的都不怎么好。 她总要等魏璟焰睡着之后,给对方来几针,才能安心。 第二天早上,魏璟焰起床时,倒是没有刻意吵醒她,但是毕竟在前院人多眼杂,宋清音自知也不好起得太晚,就特意嘱咐过春香定时叫她起来。 宋清音如此想确实是对的。 因为这天早上她刚刚洗漱完,头还没梳好,就有侍女通传,王妃过来了,让宋清音过去见她。 算起来,宋清音自从搬来前院就没有刻意去给王妃请安了。 在后院时,她们居住的院子都是相邻的,来往之间很方便。 如今她来前院了,王府很大,前院和后院之间距离不近,王妃索性也派人传令道,如无其他事儿,宋清音可不必每日都去见她。 这正好合了宋清音的心意,说起来,她来前院住,也就这一点好处了。 严重缺觉,再加上一会儿有事儿应付,这让宋清音有点烦躁。 春香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情绪。 “少夫人,夫人过来想必也没什么事儿,可能就是整日在院中无聊,来找你说说话,你不用紧张。” 春香说话间,一手抓着宋清音的头发,一手拿着梳子,慢慢往下捋。 宋清音无奈道,“无妨,随便梳梳盘起来,不好让母亲在外等久了。” 春香应和一声,手中加快动作。 宋清音不爱换头型,若没有什么重大的宴会,平日里常梳的也就一两种。 春香早已经练得心应手,随意一挽,就十分好看。 片刻后,两人收拾好来到前院大厅中。 王妃此时在上座坐着,彩月站在她身边。 宋清音第一时间先请了一个安,“清音见过母亲。” 王妃第一眼看见宋清音,立即展颜一笑。 “音儿不必多礼,快上来坐着。”说话间,她朝着下面的宋清音招招手。 宋清音有些意外,虽说平日里王妃就对她挺好的,但是好像也没到这个程度,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儿? 疑惑间,她的动作也没停着,听话上前,坐在王妃身边。 一坐下,王妃主动来握着宋清音的手,她感慨道。 “母亲近几日都听说了,你最近都在前院和焰儿一起住?” 宋清音点点头。 王妃笑得更开心了,“如此一来便更好了,能看到你们二人和和睦睦,母亲别提有多开心了。” 宋清音不知道说什么,就在一边露出乖乖女标准的假笑。 王妃继续把话题跳到自己身上,“话说回来啊,我这辈子就焰儿这一个儿子。” “年轻时觉得一个也好,现在也不知是年龄大了,还是王爷去了,不免觉得孤单了点。” 渐渐宋清音察觉到了一丝其他意味,接下来完美印证她的猜想 “如今你和焰儿的感情也好,过段时间若能给王府添丁,我也有点事儿干,有点念头,这日子也不算是太难熬。” 宋清音在心中吐血,敢情王妃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催生的。 说到这儿,她还真有点想象不到,若她和魏璟焰真有了孩子,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子。 宋清音心中雷,但嘴上乖。 “这是自然,清音会好好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世子爷,讨世子爷欢心。” 原谅她,实在是说不出为魏璟焰开枝散叶的话,一想想鸡皮疙瘩都落了一地。 王妃点点头,十分满意,“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 “对了,这次过来我给你带了很多补品,你让下人多给你熬了吃。” “母亲的年龄大了,喝多少也是没用,不如给你们。” 宋清音当然知道对方是何用意,她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但作势还想再推辞推辞。 “母亲,我从小在山上长大,身体结实得很,用不上这些物品,您还是带回去吧。” 紧接着,两人你推推我让让,最后东西还是不出所料地落在了宋清音的手上。 待来人离去之后,宋清音看了会儿面前一盒一盒的补品。 这些量让她觉得,若在近期把这些补品的喝完,她得流鼻血。 春香也在一旁若若地说,“少夫人,这些都是好东西,要不我现在去找厨房的人给您熬熬尝尝。” 宋清音无神地点点头,“可以,去吧,多熬点,一会儿再去给世子爷送些过去。” 春香应和完,抱着两盒燕窝即将走出门时,宋清音又道,“对了,别忘记你自己的份儿。” 春香先是诧异,后反应过来激动地谢了宋清音,小跑着走开了。 接下来,宋清音每日都是沉浸在补品补品中。 就连魏璟焰喝得都有点腻烦了。 第六十七章 你要找的人就在此地 当新的一天,宋清音把新的补品给魏璟焰送来时。 后者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询问,“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清音随意道,“母亲关心世子爷,不吃就有压箱底了。” 魏璟焰知道她这是在玩嘴,故只是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宋清音这几天的心情很好,每日都期待着能早日见到她的弟弟。 然而,这一天终于被她等到了。 这天早上,春香出门后没多久就回来了。 她兴高采烈地拉着宋清音,趴在后者的耳朵旁道。 “少夫人,有消息了,有消息了。龚老伯告诉奴婢,昨晚那商人一行就已经到京城了。” 宋清音睁大眼睛回看,“你说的可是真的?” 春香重重的地点点头,她也为宋清音姐弟二人即将团聚而感到开心。 宋清音迫不及待道,“那我们赶紧出去,尽量低调,不惹其他人的注意,距离不远就不用备车。” 说话间,她向前走了几步,随后又反应过来,“对了,去换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 宋清音走路太快,春香小跑在后面都跟不上。 “少夫人,你别急啊,等等奴婢。” 这一刻,宋清音简直是用上了此生最快的速度。 换上小袖口的衣服,拔掉头上的发饰。 和春香看准没人就一溜烟跑了出去。 这是宋清音这辈子和买菜龚老伯的第一次见面。 上辈子打的交道多了,她自然知道这人的秉性。 视财如命,她就专挑痛处下手。 除了日常花销,基本上把多余的月钱都给他带来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更何况宋清音觉得花这些钱,买这个她期待了两辈子的消息,已经很划算了。 宋清音提前在市场附近的酒楼里定了一个房间,然后又让春香去把龚老伯叫过来。 龚老伯一进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不是菜,而是摊在桌上白花花的银子。 他顿时眼都直了,飘飘然道,“老夫这是进了天堂了么?” 说着他不自觉朝着银两走近。 然后春香一个迈步,挡在了他的面前,前者叉着腰,“龚老伯,咱们二人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而你始终不具体透露子衡少爷的具体下落,就是在等着这一天啊。” 原本已经开始幻想起来的龚老伯,一下子被重新拉回现实。 他乐呵呵道,“好说好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说完,龚老伯转头看向在桌后坐着,一眼没发的宋清音,“想必这位就是从前的宋家大小姐,如今的王府世子妃吧。” 宋清音强装镇定,她和说话的人对视一眼后道,“龚老伯,我年幼时你还在宋家干活,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 “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我让春香在和你联系,你我二人所求不同,我要人,你无非要钱,我们互相成就,均能共赢。” 宋清音说这些话时,龚老伯的眼始终笑眯着双眼,他兴冲冲地搓着手,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垂涎什么。 “若今日,你真的能帮我见到弟弟,那么桌上的所有银子,都是你的了。” 听到这句话,龚老头终于忍不住了,他弯着腰,朝着桌子就冲了上去。 春香原本要过去拦着,但宋清音用眼神示意她不用。 龚老伯小心翼翼地拿起桌上最边缘的一块银子。 他掂了掂,看了看,然后又用牙咬了咬。 确定是他这辈子最向往的东西后,他眼睛里都要冒金星了。 龚老伯一边拿着东西往自己衣服里塞,一边回复宋清音,“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这些我老龚啊都懂,都懂,我想您应该也知道,我老龚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无非就是从前穷怕了,现在贪点小财。” 说到这他的面色不由骄傲了起来,“毕竟我也是冒死救下子衡少爷的人。” 之后他的语气又弱了下来,默默道,生怕惹自己的大财主生气。 “毕竟若不是我,世子妃您姐弟二人,恐怕……” 老龚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春香瞪了回去。 “龚老伯,你这就不厚道了,这件事儿你虽没有铸成大错,但钱你也两头收了吧,终究还是不光彩。” “是是,我承认,我也有私心,这不现在就来帮世子妃姐弟二人团聚了吗?” 说完,他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严肃起来。 “不瞒你们二位说,我昨晚已经见到我那位兄弟了,当然,子衡少爷我也见到了。” “最近我在世子妃您手里赚了点小钱,也牺牲了点,他们的车队的住处也是我打理的。” 说完,他悄悄打量着坐着的宋清音。 龚老伯的意思后者心里一清二楚,无非就是想让宋清音把他画出去的这些钱,再补贴回来。 宋清音在心中无语,这掉进钱眼儿的老头,真是不知足,她为了这件事儿,最近也是能省则省,这次出来都已经把她这个月的月钱掏空了。 老龚继续一脸期待地看着宋清音。 后者面无表情地瞟了她一眼。 龚老头本来就十分心虚,这下好像被宋清音的目光烫着了一样,赶紧收回视线。 “好好好,我老龚也不是那么黑心肠的人,就桌上这些,我现在就带你去找子衡少爷。” 说完,那龚老头随意在身上撕了一块烂布,然后用其裹着全部的银子,对宋清音和春香二人招招手。 “你们就跟我来吧。” 三人没有走多远,甚至只是停在,与他们相见的酒楼,距离一条街的位置。 龚老头抱着怀中沉甸甸的银子,走路时看着更加佝偻了。 不过他乐在其中。 他随意指了指身后的一家小店。 “你进去吧,你要找的人就在此地。” 宋清朝着老头手指的方向打量了几眼,这是一家二楼客栈。 虽然规模不大,看着也并不豪华,但一切都干干净净的,很有烟火气。 宋清音在心中想,原来就是这么个小地方,让她找了两辈子。 只要踏进这里,她就能看见与自己分别几十年的弟弟了。 也不知道弟弟如今是何模样。 不知道他们二人还能不能认出对方。 宋清音此时此刻的心情一如重回上清观的那天。 第六十八章 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 这么看来,老天让她重生,是对她的馈赠。 无论师父还是弟弟,她都抚平了过去的遗憾。 身边的人吵吵嚷嚷,但宋清音的世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她好似没有知觉地向客栈中走去,心跳的越来越快。 也许下一个抬头,下一个转弯,就能看见梦寐以求的人。 春香还想跟进去,而老龚及时拽住了她。 后者啧了两声,“我说你这小小丫头,在王府中干活怎么这么没眼色?以前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春香不服气道,“你这老头怎么说话呢?我怎么了,我在王府可一直都是最优秀的侍女之一。” “从小到大都跟在王妃身边,你从前也是干这个的,应该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若干的不好的话,我们家夫人会一直留我在身边吗?” 老龚怀里依旧紧紧抱着他的身家性命,眼神却是把春香上下打量了一番。 “老夫看你就不是什么机灵的人,从前是没调走,如今不是被调走了?否则怎么会跟着世子妃到这儿来。” 龚老头故意逗春香,说实话,这姑娘虽然傻傻的,但心却不坏,还挺有意思,是挺讨人喜欢。 春香继续和他打辩,“你这老头到底懂不懂,我被调来伺候世子妃是更受重视好吗?” “从一批优秀之人中挑出更优秀的人,否则我家少夫人这么好,伺候她的为什么是我,而不是别人。” 龚老头看对方快急眼了,也适可而止,“好了,好了,老夫不逗你了,只是你这丫头想一想,人家二人姐弟团聚,你个外人去凑什么热闹。” 说到这儿,龚老头也不顾地上的灰尘,随意在附近找了个石墩子坐下。 然后他还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春香,“别进去了,就在这儿等着吧,给你们家少夫人留点私人空间。” 而后者嫌弃地看了看石墩上的泥土,撇过脸哼了一下。 春香虽然不服气,可她不得不承认,这老头说得有些道理。 进入客栈的宋清音,仔细留意着从她身边路过的每一个面孔。 遗憾的是,每一个她都十分确认,并不是弟弟宋子衡。 即使中间隔了几十年,即使在她的印象中弟弟还是个小孩儿。 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信念,她不会认错弟弟。 宋清音心急如焚,她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即将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时,是最难耐的。 而如今,对于宋清音来说,这份难耐被拉得很长。 就在宋清音急地原地打转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阵争吵, “你们是什么服务态度,我点的菜你们少上了一个,现在竟然还想就此息事宁人。” “少了信用,我看今后你们这店也是做不下去了。” 宋清音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她转头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 然而这一望,直接结束了她的煎熬,一切都是那么猝不及防。 争吵的客人是两位男性,均膀大腰圆,留着络腮胡子,说话的口音充满异域的味道,一看就知道这二位并不是中原本地人。 似乎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很不满的事儿,此时正站在方桌旁,和店小二据理力争。 小二和那二人的身材相比,看着要纤细弱小很多,面对这么魁梧的客人,小二的态度也不敢强硬。 只能在一边面露难色,时不时张张嘴,想说话却插不上话。 就在小二绝望之时,一个能救他命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他顿时有种被拯救了的感觉。 那人身材高挑,动作麻利,头发全部高高竖起,剑眉星目,嘴角始终含着淡淡笑意。 虽身着深棕色衣服,却并不给人肃冷之感,而是莫名有种亲和力。 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仿佛在其身边就能更加安稳。 “问年公子,能不能帮小的劝劝你们商队的人。”小二故意凑近此人。 “问年公子,事情是这样的,你们商队的这两人点的其中一道菜,我们今日已经卖光了,我们老板说了,给他们退钱,可他们死活不乐意。” “非要说我们坑他们的信任,你就帮我说说吧,你的话他们肯定听。” 此时所有看热闹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个问年公子身上。 其中当然也包括宋清音。 而她的目的可不是为了看这个热闹。 问年? 宋清音轻声呢喃道,“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 “是你吗?子衡。”说话间,她不自觉向前走两步。 刹那间,宋清音眼中涌上了泪花。 他细细打量着此人的眉眼,与年幼时的宋子衡很相似,而给人的感觉却大有不同。 曾经弱小的少年长大了,在如此混乱的场景中依旧从容不迫。 宋清音看到,这位问年公子出声安慰了小二几句。 然后走到那两位魁梧大汉的面前,嘴唇翻动,不知道说了点什么。 随即,那两位大汉纷纷把头一甩,不说话了。 之后他们又盯着那小二看了一会儿,操着奇怪的西域口音道,“少主说了,此事儿是误会,我们便听少主的,但你可别就此庆幸,商人丢掉信用等于丢掉自己的生命。” 他们二人说完便转头上楼了。 当事人已经离去,看热闹的自然就散了。 问年公子也准备走人,但小二拦住了他。 原本要上前的宋清音,继续耐心等着二人交谈结束。 这么多年都已经等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即使隔得远远的,不说话,她就这么看着弟弟的一眉一眼,宋清音也很满足。 她与那两人的距离正好可以隐隐约约听到其对话。 小二带着感谢地笑道,“问年公子,你这真是一个大好人,今日之事儿,可真是多亏了你。” “否则我一人在这儿,还真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二说话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问年公子脸上原本就有的笑意,适当地加重了一点。 “无妨,这都是小事儿,本就是一场误会,如今解开了便好了。” “吴一,吴二,那两人本性并不坏,只是从小的生活环境使然,让他们不太擅长变通,还请见谅。” 第六十九章 恭敬不如从命 店小二客气道,“那是自然,我知道二位兄弟性情中人。” “问年公子都这么好了,手下的人自然不会差。” 面对毫不吝啬的夸赞,问年公子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还是说笑了。” 店小二还打算继续寒暄,“问年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后者犹豫了一下,纳闷道,“可能前几日长途跋涉的原因,这两天身子骨有些疼,准备去医馆瞧瞧。” 听到此话,小二脸色变得很快,原本还很开心的神色里面爬上一丝担忧。 “是这样吗?公子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 小二说完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我们京城有一家很有名的医馆。这个医馆治跌打损伤,关节肿痛很有名气的。” “您可以去那儿看看,那的人管保您身子骨爽利的。” 说到这,小二作势就要陪眼前的人一起去。 他拍拍自己的衣襟,豪情道,“您知道那家店在哪儿吗?要不这样吧,我去给掌柜的说说,和您一起去。” “他只要知道小的事帮您去了,一准答应。” 话说完,那位问年公子赶紧阻止,他摆摆手,“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儿时也生活在京城,所以周边还算熟悉,你说的那间医馆在下知道,可以独自过去。” 小二遗憾道,“既然如此,那只能今后有缘分再同往了。” “那公子你快去吧,别耽搁了时辰,回来时天黑了就不好了。” 两人对话均落在了宋清音耳中。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剩一句话,就是这位问年公子从小也在京城生活。 儿时的经历再加上长相,宋清音不用问,已经确定了这位问年公子就是他的弟弟宋子衡无疑。 思索之间,小二离去,那位问年公子正朝着宋清音的方向走来。 宋清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心脏好似漏跳了一拍。 她紧紧盯着向此走来的人。 期待对方能认出她。 瞬息之间,两人对视。 宋清音能明显地看出来,对方在看到她的那刻,眼神变了变。 问年不自觉停下脚步,紧紧盯着宋清音。 他好像是被勾了心神一般,呆呆愣住。 宋清音主动上前和对方搭话,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位公子,我方才听那小二叫你问年?” “是的,在下名叫许问年,见过娘子。” 问话间,许问年回过神来,他发觉刚才直愣愣盯着对方有些失礼,遂道歉。 “这位娘子,问年方才失礼了,只因为娘子与自家姐姐十分相像,故看得出神了些。” 听见这句话,宋清音瞬时红了眼眶。 她用力把眼睛睁大,偏过头掩饰,待心绪平静下来后,她开口。 “原来如此吗?那公子的姐姐现在何处啊。” 许问年颓然道,“这个问题,其实在下也想知道,在下从小就与家姐失散了,成年之后更是一面也没见过。” “实话说,在下此次重回京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到家姐。” 宋清音看许问年说得认真。 弟弟换了姓名,长得高高大大,如今的宋清音只到弟弟肩膀,妥妥已经成大人了。 两人在此重新相遇,宋清音只觉欣慰,只要她知道,子衡这些年过得不错,比什么都好。 宋清音思索间,许问年眼神爬上一丝期待。 “敢问娘子名讳,可也曾与……弟弟失散?” 面对疑问,宋清音强行咽下心酸,摇了摇头。 弟弟如今是自由的,而她却还不自由。 宋清音找到弟弟,只是想看他过得好,而不是想借着亲情牵绊住他。 “不曾,我虽与弟弟分隔两地,也不常见面,但我最近得到消息,知道他过得很好,这也让我安心了。” “母亲去得早,父亲对我们不管不顾,从小只有我二人相依为命,如今日子也算好起来了。” 说话间,宋清音勉强笑了笑。 许问年也回之一笑,“如此吗?那问年今日在此与娘子碰面也算缘分,祝愿娘子与弟弟今后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宋清音回礼,“那就多谢,许公子了,也祝你和姐姐早日团聚。” “对了,方才我听说,许公子最近身子不太爽利。” “在下不才,懂得些许医学治疗之术,可以帮公子看看。” 宋清音主动道,能帮到弟弟,她万分高兴。 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一身医术没有白学。 许问年也是,虽然大家都说他人好,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都是表面的。 其实他越对人礼貌,就离人越远。 但不知为何,他觉得眼前这位娘子格外让他心安,可能是太想姐姐的缘故。 许问年看着眼前的人,不自觉地想,若这位真的是他的姐姐那该有多好。 “当真?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巧合的事儿,那问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许问年重新唤来刚才和他搭话的小二。 那个小二就像是有两副面孔一样。 明明还在因为其他客人的刁难而心烦气躁,下一瞬听见许问年的呼唤,里面换上笑容。 “公子,有何吩咐啊。” 这一幕让宋清音都很诧异。 她悄悄挪到许问年身边,用两人还能听到的音调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起初许问年还有点不解,他看见宋清音瞥了眼那小二,方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许问年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用口型给她说了句不知道。 两人本是调侃,也不能在小二面前太显眼。 许问年恢复正常的声音道,“在下与这位娘子一见如故,刚好这位娘子会医治,你可否能帮我们找个安静的屋子。” 小二立刻明白过来,他满口答应。 “这个好说,好说,那就请公子,还有这位娘子跟小的过来。” 两人跟着小二来到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内。 在二人的见证之下,她让许问年坐在桌前的椅子上。 待一切安顿好后,宋清音从衣袖中掏出针包,摊开在桌上。 她纤手一捏,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银针,对着许问年手臂上的某个穴位扎下去。 之后,她的这个动作重复了很多遍,银针分别扎在许问年身上的不同位置。 第七十章 回来了? 小二和许问年均沉浸在宋清音的动作中。 其间,小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感叹。 “万万没想到,这位娘子外表虽看着柔弱,实际本事可不小。” 其实小二也看不出什么门道,他就是看宋清音的动作老练,再加上许公子对这位尊敬有加,他不过捧捧场而已。 毕竟疼也疼不在他身上,他也不知道这针法是真有用,还是只是花花架子。 然而,屋内的其他二人均聚精会神,没人搭理他。 他自觉没趣,也就不再说话了。 一个时辰后,宋清音所有的施针步骤结束,她拔下许问年身上的最后一根银针。 她直起腰身,叹了口气。 “此治疗需要持之以恒,才能看到好的疗效,日后我会常常来此给你施针,我敢断言,一段时间之后,保你的身体比之前健康。” 许问年活动了一下臂膀,他惊喜地发现,真的比刚才好了点。 他觉得宋清音说的,只能一段时间之后看到疗效,都是谦虚了的。 许问年整理好衣裳,赶紧起身道谢。 “问年今日才与娘子有一面之缘,竟得娘子如此真诚以待,问年心中感激之情无以言表,一会儿问年差人备些薄礼,还请娘子务必带回。” 宋清音当下便立刻拒绝,“我为你治疗不为别的,只因你说我像你姐姐,而我也真心拿你当弟弟。” “我知道你的东西都是好的,但以如此情形出现在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些俗了。” 听到对方的话,许问年想解释,“在下惭愧,并不是想以金钱来衡量你我之缘,只是……” 宋清音抬手打断他,“你不必解释,一切我都懂,今日的时间不早了,公子欲出门所为之事,既已达成,就好生歇息吧,我也要回去了。” 许问年起身送道,“既然如此,问年也就不再强留娘子了,只是问年心中感激之情迫使问年必须做点什么,不知娘子可否留下名讳住址,改日问年必登门拜访。” 名讳其实他刚才就问过一次,宋清音不想骗他,同时也不想回答,就直接跳过了。 但许问年坚持不懈,第二次问她的名讳,同时还带出了地址。 宋清音在心中苦笑,弟弟小时候就聪明,长大了更是不好糊弄。 “公子不用上前拜访,你我二人的缘分还没有尽,往后我还会一直来为公子医治的,至于名讳什么,这只是一个代号而已。”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不必纠结,倘若我换一个名字也依旧会是我,这是不可改变的。” 宋清音这句话其实意有所指。 果然许问年听后沉默下来,片刻后他又像是想通了什么一般。 是啊,即使他的名字变了,他依旧会是姐姐的弟弟,这是不可改变的。 许问年微笑道,“既然这些娘子不想透露,那问年也不再问了,这样也好,今后你我的相处会更加简单纯粹,不必背负太多外界施加的包袱。” 宋清音松了口气,这还是她印象中的弟弟。 用话稍微一点拨,他就能悟出来旁人想表达的。 宋清音在客栈里待的时辰可不短。 春香和龚老头还坐在那块石头上。 只不过两个人不再那么有精神,而是双双跷着二郎腿,胳膊肘放在腿上撑着头。 两个人的精神已经飘飘然,不知道神游到哪儿去了。 宋清音感觉这一天很充实,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擦黑了。 她出来后就过来呼唤春香,“出来了一天,我们要赶紧回去了。” 被宋清音摇醒的春香摆出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她的双手在胸前合十,呢喃道,“谢天谢地,我家少夫人还在记得这个。” 宋清音看着侍女的样子失笑出声,她也能悟出来,这丫头也是在点她呢。 “行了,别说了,走吧。” 两人起身就要走,此时宋清音才注意到旁边的龚老伯。 她明显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龚老伯也会在外等她这么长时间。 宋清音打趣龚老伯道,“你竟然还在这儿,看来我的银子不白花啊。” 龚老伯嘿嘿一笑,“那是自然啦,世子妃殿下,小的这是敬业嘛。” “若以后还有这么挣钱的活,还请世子妃殿下能时时刻刻想着小的。” 龚老伯谄媚道。 宋清音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这可别了,龚老伯挣的可都是她的钱,龚老是富了,可她穷了啊。 再说了,这能算挣钱么,这顶多只能算财富转移。 而她还是被转移的一方,这个冤大头她真是不想当第二次。 “行了,我们二人回去了,天黑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宋清音和春香出门时并没有备马车。 这个客栈所在的位置和王府离得还有一段距离。 他们二人必须得马上赶回去了。 宋清音说完,也没留意龚老头说了什么,就小跑着回去了。 两人紧赶慢赶,到达王府的时候,天还是黑了。 自从宋清音搬来前院,后院已经没有她的饭了。 她每日晚饭都和魏璟焰在前院一起吃,今天本应该也是如此,但偏偏情况有变。 原本宋清音心中抱着一丝期待,期待着魏璟焰今日有事外出,最好回来的比她还晚。 然而,当她偷偷溜回去时,正好碰见正在吃饭的魏璟焰。 后者仪态端正,左手拿碗,右手拿筷,正逢他把一白净的米饭送入口中。 他听见动静,只是轻抬眼皮,斜睨了一眼宋清音。 “回来了?过来吃饭吧。” 宋清音听不出魏璟焰的声音里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恰恰是最危险的。 宋清音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规规矩矩坐在魏璟焰身边。 她想继续打探一下身边人的情绪好坏,故看了看桌上的三菜一汤,很不合时宜的说了一句,“今日的饭菜看着很丰盛啊。” 果不其然,这没话找话的行为,让在场的氛围更冷了。 宋清音叹了一口气,默默低头扒饭,什么都不说了。 她尽量不去注意魏璟焰,自行在心中过滤掉身边人的存在感。 片刻后,魏璟焰终于放下手中的碗筷。 宋清音在心中祈祷,这位祖宗最好继续一言不发地离开。 然而实际情况又一次没合她的意。 第七十一章 这场戏结束了 魏璟焰随意拿起一块,侍女在旁边备着的布,不紧不慢地擦手。 他的视线直视前方,并没有看着宋清音。 但后者却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 宋清音强压下心中的忐忑,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她刻意把动作放慢,打着魏璟焰不耐烦就会走的想法,来消磨时间。 然而,她的想法很容易就被戳穿了。 魏璟焰终于开口,他语气生冷道,“若你打算以此来拖延时间,那我劝你最好打消这个念头。” 宋清音无奈地想到,世界上还有比眼前更不好打发的人吗? “世子爷,起初我们就是合作关系,你给我提供方便,我为你做事,现在这样有点不太好了吧。” 宋清音也放下手中的东西,语气坚定道。 她直白地看着眼前的魏璟焰,下定决心,要让眼前人明白一句老话。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她明白自己并不是毫无价值,所以也有点与眼前人谈判的余地吧。 此时的宋清音还不完全了解魏璟焰,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的话音结束后,魏璟焰没有说什么,只是眼神中多了点轻蔑。 宋清音越来越疑惑眼前人的反应,她板着脸,想强撑起自己的气势。 魏璟焰又一次轻笑一声,“世子妃,你是在给我开玩笑吗?” “你可能是有点太天真了,我想我有必要向你强调。” 说话间,魏璟焰站起身,侧倚在桌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清音。 “这个合作关系,我想和你维持那就继续下去,倘若我厌了,那这场戏就结束了,你懂吗?” 这句话,魏璟焰的语气轻狂,好似主宰着世间一切的主一般。 宋清音紧紧握住掌心,她心中的恨意升腾,眼神毫不掩饰,不满地瞪着眼前张扬的男人。 原来不得势就是如此下场,活在别人的威压之下,任人摆布,身不由己。 魏璟焰刻意和宋清音对视上,两人都毫不退让。 女人露出和自己圆溜溜的眼睛不相符的倔强。 还有湿润透红的眼角。 片刻后,魏璟焰感觉自己莫名有些莫名心虚,他原本郁结在心中的气都有些消散了。 “你今日去哪儿了?” 在魏璟焰看来,这句话就是他的退让。 而宋清音丝毫不买他的账,她拒绝回答,并瞥过头。 魏璟焰顿时觉得就不该对这人心软,他抬起手,掐住宋清音的下巴,把后者的头强硬地转过来。 他上半身往下压了压。 两个人鼻尖的距离逐渐拉近,最终剩一拳的空间时停下。 “你以为不告诉我,我就不知道吗?”魏璟焰威胁道。 而宋清音始终咬紧牙关不说话。 魏璟焰啧了一声,不耐烦地把宋清音的头甩偏一侧,随后他没有再看女人一眼,抬步走了出去。 宋清音气得浑身轻颤,她心里暗叫不好。 如此一来,她引起了魏璟焰的注意,以后恐怕都要活在监视之下了。 可她今日已经答应了弟弟,以后经常去看他。 她不能再一次突然从弟弟的生命中消失。 否则,她这个姐姐当的就太失职了。 看来以后只能小心中更加小心。 之后几次,宋清音去看许问年都刻意找不同的地方乔装打扮。 可她还是低估了魏璟焰手下的密探。 宋清音做的那些准备,在这些密探看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的每一次行动,都没有跳出魏璟焰的法眼。 几日后,王府前院书房内,一个打扮如街边路人的密探,向上座的魏璟焰禀报。 “世子爷,世子妃又去了那家客栈,这已经是五天之内的第三次了。” “每次只要世子妃进入客栈里面,就会变得异常谨慎,小的无能,至今还不知道世子妃在里面干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 密探顿了顿继续道。 “属下已经查了这家客栈的背景,均没有发现可能与世子妃有关的事物。” “接下来的行动还请世子爷指示。” 魏璟焰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思考道,“不可能全然没有关系,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被隐藏得很深罢了。” 突然,魏璟焰灵光一闪,“对了,也不一定和这家客栈有关,这几天内,所有在这家客栈住宿的人都要查。” 密探领命退下。 魏璟焰感觉自己对宋清音是越来越好奇了。 这个女人究竟在做些什么? 什么事儿会对她如此重要,不惜费尽心思,得罪他也要隐藏。 客栈内,这已经是宋清音第四次来给许问年施针。 这个针一旦开始,必须定期做,否则效果会大打折扣。 这也是为什么,宋清音最近冒这么大风险也要过来的原因。 她身为姐姐,从小没有庇护住弟弟。 现在与弟弟再次重逢,自然要把所有好的都给他,以弥补他从小到大受的苦。 此次施针结束以后,什么都不知道的许问年又一次活动活动筋骨。 他感觉自己已经好全了。 可他不舍得说出来,这几日他从宋清音处感受到了被姐姐照顾的感觉。 这是一种已经阔别了很多年的,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这是多年以来,许问年第一次狠不下心割舍的一种关系。 可他发现了,宋清音每次过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什么人发现了。 许问年想,她一定也有她的难处吧。 “经过娘子这段时间的治疗,问年今日感觉已经好了个完全,若娘子有什么难言之隐,娘子以后不必特意来看问年了。” 许问年说话时不自觉低下头,他眼尾下垂,语气中有止不住的失落。 宋清音看眼前的人就像是一只委屈的小狗。 她笑了笑,伸出手,打算摸摸小狗的头。 但伸到一半便停住了,这样不行,现在他们二人还没有相认,关系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这样可能会让许问年感到一些冒昧。 宋清音在心中安慰自己,没关系,最难的一步已经过去了。 即使两人继续像儿时那样相依为命,那也是有奔头的。 总之宋清音知道,她们二人会越来越好。 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叫嚷声。 第七十二章 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宋清音的笑凝固在嘴角。 此时的她对任何动静都很敏感,就怕魏璟焰那个疯子不管不顾的过来寻她。 其实宋清音心中一清二楚,她这几日出门身后都是悄悄跟有人的。 她知道就算自己花心思解决掉这个人,后面还会有其他人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出现,在暗处如狼似虎地盯着她。 毕竟魏璟焰最不缺的就是密探。 还不如当作不知道,好歹这个探子已经被她发现,算是半个在明面上了。 她只要别让探子知道许问年的存在即可。 否则魏璟焰一定会死死掐住她这个命脉。 所以在叫嚷声刚出现的时候,宋清音就以为是魏璟焰派人来闹事了。 她此时神色严肃,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用手指在窗户纸上戳了一个洞。 通过洞口用一只眼来打量外面的情况。 遗憾的是,她们所处的这个房间角度不好。 看不到大厅中,发生此事的场景。 面对如此情况,宋清音皱了皱眉。 她谨慎地选择先在门内听听外面的动静。 “你少废话,赶紧把你们店的那个胡塞商人叫出来,否则老子砸了你这破店。” 一个声音粗犷的男人大吼道。 楼下似乎还有棍棒互相敲打在一起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响起,宋清音听出来了,此人就是那日与弟弟交谈的小二。 不用看,只听声音就能感觉到此人已经吓得哆嗦了。 “这位大爷,这是怎么了,您可千万别激动啊,我这就去把我们掌柜的叫来。” 可那男人不讲道理,“你叫谁来都没用,我只见那位胡塞商人,要不他来,要不你死,你选一个吧。”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啊,大爷你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全靠我一个人。” 小二话还没说完,那男人就怒音相逼。 然后小二惊叫一声,对话结束。 外面不同寻常地安静起来。宋清音正打算悄悄推开门去查看,却被一只修长的手阻止。 她回过头来一看,果然是许问年。 方才外面两人的对话宋清音听得一清二楚,怎么看那彪悍的男人好像都不是为她而来的。 对上许问年的眼神,她瞬间想通了一点。 那日是因为两个异域商人和小二起冲突,所以许问年才被小二叫住。 当时那小二说的是,你们商队的人。 胡塞商人,异域商人,宋清音想这两个词应该描述的是同一批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宋清音确定,许问年一定知道内因。 后者还没说,外面年代久远的楼梯就发出吱呀呀的响声。 是有人上来了,并且从楼梯发出的声音的程度,宋清音二人都能推测出,此人的体重一定不小。 两人自然而然想到刚才在外面喊话的那个男人。 看来小二是带着这人上来了。 许问年看着宋清音,皱眉摇了摇头,然后他又看了看房间的一个角落。 意思是此时的情况危险,还是先过去躲一下比较好。 宋清音点点头,被牵连可不是开玩笑的。 她因为躲魏璟焰辛苦谋划了这么久,若到头来被牵连,死在一个不知是何人的手下,那得多冤啊。 宋清音拽着许问年的衣袖就像悄悄溜走。 但当她小心翼翼走出几步后,才发现许问年在原地压根没动。 宋清音回头看向许问年,眼眸中充满疑惑。 后者抱歉道,“对不起,此事与我有关,我不能走,宋娘子,你的安全比较重要,还是尽快远离此处。” 这一下子,宋清音的心被吊了起来。 此事与弟弟有关,她就更不能走了。 许问年一心想让她离开,宋清音索性道,“这个地方如此闭塞,方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外面来人不少,若是不解决此事,我也逃不到哪儿去。” “与其各自逃避,还不如把力量拧成一股绳,这样胜算还更大一点。” 许问年犹犹豫豫的嘴上还说着可是。 宋清音直接打断他,“没什么可是的,你别小看了我,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问年最终叹了一口气妥协了,“这人是一个专业讨债的,我们商队欠了他的雇主钱。” 宋清音凭借许问年的两句话,就已经勾勒出了一个事情的大致轮廓。 “时间来不及了,更多事儿我以后再慢慢向你说明。” 慌忙之间,许问年的语速都加快了。 宋清音明显地看到对方的表情很慌。 此时,楼梯上的吱呀声结束,走廊上又响起脚步声。 其中还插着那男人的咒骂声。 “你给我老老实实地走快点,最好不要给我玩什么花样,否则我这就把你推下楼去,让我在下面的兄弟把你打成肉泥。” 过程中,始终只有那男人的声音,宋清音想,应该是那小二被吓的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此时此刻这个场景,让宋清音觉得有一丝熟悉。 之前和魏璟焰一起去花月楼,也是如此这般。 那时她和魏璟焰还是合作关系,没有闹成如今的仇人模样。 分神之间,许问年开口,“宋娘子,我必须搞出点动静来吸引那悍匪的注意。这一定会连累到你,你现在抓紧去找个隐蔽的角落躲起来。” “等一切事情都结束后,再出来,如此你必能平平安安的。” 宋清音立马担心地反问,“那你岂不是会更危险?你到底是为何要这么做,你想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若这话是魏璟焰说出口的,宋清音此时此刻一定会马不停蹄地找个角落待上个三天三夜不出来。 奈何说这话的是许问年。 这几日重逢后,宋清音暗地里不少关注许问年。 后者周身的种种细节都告诉她,此人压根就不会什么功夫。 此时此刻,这人还要说去吸引外面悍匪的注意力。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宋清音是万万不能允许弟弟抱着牺牲自己保全他人的想法的。 为了让眼前人打消这个念头,宋清音毫不客气地说,“你想吸引这些人的注意力,无非就是给同伴逃命的机会。” “可你们事前压根就没有商量,你确定他们能把握得住这个机会吗?” 第七十三章 里面没活人 宋清音见对方肉眼可见地犹豫了。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儿,你不能如此草率地做决定,否则很有可能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宋清音表情认真,“你自己的命也是很重要的,别不当回事儿。” 许问年的表情犹豫。 宋清音知道对方被说动了。 “我们应该好好合计一下,一会儿该怎么做。” 脚步声越来越近,宋清音二人的说话声也只能越压越低。 似乎是害怕光影暴露,许问年弯腰压低身子,然后又拽着宋清音的衣袖,往后退了退。 “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来了多少人,以你我二人之力,恐怕怎么样都是以卵击石。”许问年悲观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其间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外面的人走近又走远。 许问年皱着眉头道,“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个男人的目的是许叔,他的房间离我们不远。” “算起来,我跟着许叔的时间已经有十年了,这十年间他对我不错,今天他在此遭难,我没有在一边旁观的道理。” 宋清音明白了,原来许这个姓的由来就是出自此处。 弟弟改名选择跟一个毫无血缘的人姓,那这个人一定很好。 “她到底欠了多少钱?”宋清音毫无预兆地问。 许问年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 “许叔是被人暗算了。” “宋娘子,我知道你说的话是为了我好,问年也并不是不想为自己的性命负责。” “只是不得已而为之。”许问年眼神坚定。 随后他不等宋清音反应就直接推开门走出去。 此时门外的二人正好走到许叔居住的房间外。 许问年和宋清音这才看到那粗犷声音的男人。 和他们预想的一样,这人身上的腱子肉健硕,脖子上的青筋都十分明显,脸上长满了络腮胡子。 他和瘦弱的小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完全像是会一拳打倒一个身边人的感觉。 宋清音快速跟在许问年身后。 在那壮汉的手即将要推开身边的房门时,许问年大喊道。 “商队的所有钱都是我在管,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此话一出,那壮汉瞬间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他停下手,转头看向许问年。 他的表情和发狂的牛一般。 “你说什么?你是何人,这老头奸猾无比,竟能把所有钱放在你这?” 说着说着,壮汉自己都否定了这句话。 “你一定是在骗我,你别急,等我杀了里面这个狗贼就过来杀了你。” 情急之下,许问年向前走了两步。 “我是许光华收养的义子。” 这句话比刚才的奏效,壮汉的动作明显顿了顿。 “你该知道,许光华孤家寡人,并没有继承者,我是十年前到他身边的,陪他走南闯北间,被他收为义子了。” “曾经他曾答应我,死后会把他所有的财产都留给我,而我需要在他年老时撑起他的产业,让他安享晚年。” “所以我知道他所有金银的藏匿地点。” 听到这些话,那位壮汉的表情显然有些松动了。 他开始变得犹犹豫豫。 许问年继续利诱道,“这些年义父虽然对我很好,但我的心思始终不在钱财身上,我只想找到姐姐,好好过日子。” “如果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们钱。” 许问年慢慢向前移动。 宋清音在后面觉得有些奇怪,许问年既然这么紧张,按理说许光华就是在一旁的屋内。 可这些悍匪从刚才进来时,动静就不小。 既然她和许问年在二楼都能听见动静,那许光华没理由听不到。 再不济,他们都在这儿理论这么久了,里面的人也该发觉了。 可屋内始终没有一点动静 宋清音在心中猜测,难道是这许光华胆小如鼠,听到风声就猫在屋里一动不敢动? 还是他直接跳窗而走了。 在宋清音思考间,许问年还在和那人理论。 “你若实在不信,我可以带你去看看金银存放的地方。” 见此情景,小二也在一旁附和,他的声音颤抖,“是的是的,问年公子现在已经是他们商队的二把手,在其中很有声望的,他的话可信。” 壮汉似乎被打扰到了,他根本不听小二说的话,直接一个眼刀过去,后者直接闭了嘴。 壮汉重新坚定道,“不管你说的真假,今日我非要看到许光华那个老贼不可。” 他作势就要去推门。 许问年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大叫不好,准备冲上去阻止那人。 就在这时宋清音拦住了他,女人暗暗道,“你先别急,此事必然有变。” 许问年面露为难,他左右看了看,显然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人了。 门被猛然推开,磕到墙上又被弹回来。 待众人看到里面的场景后,皆被惊在了原地。 宋清音原本推测的是,里面没人,而现在的情景和她想的差不多,但也有差别。 这句话应该再加一个字更为贴切。 里面没活人。 只见一个人趴在屋中间的地上,看不清长相,鲜血淌满其周身。 许问年第一时间大叫道,“许叔!!” 他什么也来不及管了,赶紧冲上前,打算扶起那人。 可他的手碰上那具身体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样愣在原地。 宋清音不用过去也能想明白这是为何。 想必这具身体不是刚刚死亡的。 而是已经凉了,僵了。 现实情况无法让许问年继续欺骗自己了。 他痛苦地大喝一声。 “究竟是何人。” 这些情况的发展也出乎了那壮汉的意料。 小二更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他不管不顾,屁股尿流地跑了。 那壮汉也没工夫管小二了,直接上前抓住许问年,“这老贼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算他死了你也得替他还我们的钱。” 许问年失魂落魄的任由被他抓住,他喃喃道,“我如何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这样死了。” “你刚才说过这老贼的钱,你都知道在哪儿放,赶紧说出来。” 许问年此时的模样让那壮汉急红了眼。 第七十四章 世子有事想请您过去 他作势举起拳头,想打许问年的头。 宋清音高声道,“他身体不好,你要是再把他打出问题,这钱可就一分都拿不到了。” 拳头停在了距离许问年脸颊一寸处。 壮汉咬了咬腮帮子,只好作罢。 他转头生气道,“你这娘儿们又是谁?谁让你在这儿多管闲事的。” “该滚哪儿去滚哪儿去,这件事儿跟你无关,别惹祸上身。” 多少了解一点许光华的人都知道,他的商队里面并没有女人。 所以壮汉坚信,这肯定不会是这老贼又收的什么义女。 “这几日,我也打听过此商队的京城中的名气。” 宋清音这样做,原本是打算多了解一点许问年。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商队不是一般的有名。 其每次带来的新鲜玩意儿都能在京城引起一小波潮流。 起初宋清音还以为弟弟是真的抱住大腿了。 但今日之事告诉她,这个许光华背后可是不简单。 “一个有名的商人,在客栈被杀,而且发现时碰巧赶上你们来讨债。” “虽说你们也不怕官府,可这终究是麻烦事儿,你说呢?” “至于许光华积攒的大量财富,也不说是一驹一卒就能搬走的。” 说到这儿宋清音望了望,一楼大厅中的那股悍匪。 “我知道,以你们的能力,不至于让问年公子逃出你们的视线,所以这是为何呢,何不躲一躲。” “到此事告一段落后,再来讨要也不急。” 宋清音伶牙俐嘴,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给眼前人盘算了一番。 那壮汉没有说话,他看着很不服气,在宋清音和许问年之间来回看了看。 最终,他鼻孔喷出一口气,恶狠狠盯着宋清音,又用手指着后者。 “你们最好别玩花样,我们的人会一直盯着你们。”说完那壮汉叉着腿,一手掐着腰,一手拎着木棍子走了。 送走了此人后,宋清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许问年此时还跪在许光华的身边呆愣。 他接受不了这一切 宋清音慢慢走到许问年身边。 她一手扶上男人的肩膀,安慰性地拍了拍。 许问年眼神空洞,他絮絮叨叨地说,“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许叔,他人那么好,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我今后再也见不到许叔了。” “宋姑娘,你知道吗?我的母亲也是早亡,在这个世上,除了姐姐,许叔便是我最亲近的人了。” 宋清音不知道该安慰他点什么,如今她能做的就是陪在弟弟身边。 片刻后,待许问年的情绪稳定了些。 宋清音平静道,“从尸体外观上来看,这人是被谋杀的无疑。” “许光华是个富商,在京城中名气不低,这样的人被公然谋杀,官府的人一定会重视。” “人死后无法复生,你现在能为许叔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替他沉冤昭雪,让他安心离去。” 许问年点点头。 那帮悍匪离去后,小二就跑去衙门告了状。 衙门的行动很快,可盯着宋清音的暗卫行动更快。 他已经禀报过魏璟焰,这间客栈刚刚发生的一切。 “你说少夫人一直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魏璟焰放下手中的折子道。 “不错,这是属下亲眼所见,少夫人和那人的关系看着很亲近。” “并且……并且…”侍卫支支吾吾的,始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魏璟焰抬眼看了下那侍卫。 “有话就直说。” 侍卫无奈又给魏璟焰行了一个礼。 “那接下来属下说什么还请世子爷莫怪。” 这次魏璟焰没说话,他又抬眼看了一下,戾气没有上次严重。 密探看出了上座人的意思,既然,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这已经是,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 “属下看见少夫人和那男子从同一个客房中出来。” 这句话说出后,密探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他不自觉升起鸡皮疙瘩。 密探低着头,不敢看魏璟焰。 “接下来什么指示,还请世子爷明视。” 魏璟焰依旧把眼神放在手中的折子上。 “告诉世子妃,让她现在立刻回来一趟,我有事儿找她。” 暗卫再次到达这里时,闹事儿的人已经撤走了。 人群中多了一份莫名其妙的氛围。 侍卫有些纳闷,直到他上楼后,才明白为何下面的人都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在此期间许问年根本连动都没动,依旧在那具尸体一边。 起初这件事儿只有上楼的几人知道。 后面的人可能纷纷听到了什么谣言,都想上来见识一下。 然而三三两两上来的人,没有一个是不被吓到的。 宋清音猜测,这些人的消息恐怕都是从店小二那里听到的。 就当宋清音以为,这次上来的人还是路人甲时。 那人突然挡在她面前。 宋清音诧异地看着对方。 密探确定许问年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后,他靠近宋清音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世子妃,世子有事儿想请您过去一趟。” 听到此话宋清音第一反应就是懊恼。 她怎么就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宋清音当着密探的面,看了看许问年。 最终她无奈地抽了抽嘴角。 还是没能躲过魏璟焰的眼线啊。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他,我晚上就回去。” 宋清音说完后准备离开。 可那人不依不饶,他继续向旁边迈一步,还是堵在宋清音面前。 “请少夫人原谅小人的冒昧,只是小得出来时,世子爷特意嘱咐,一定要和世子妃一起回去。” 宋清音顿时有气涌上心头,这是看犯人呢吗? 可她脸上依旧违心笑出来。 “世子爷有说是为了什么?” 侍卫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世子爷只说世子妃回去了就会知道。” 宋清音为难地看了看许问年。 “可是我如今还有些事儿要办,您可否通融一下,后头世子爷问起来,就说在路上马车太多,耽搁了一会儿时间。” 原本她只是试探着问,可那侍卫的反应很激烈。 他就差当着旁人的面给宋清音跪下来了。 最后还是后者拉住他,生怕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如此之类的话,还请世子妃以后莫再说了。” 第七十五章 不至于被此事打倒 “这并不是小的能做主的事儿,还请世子妃不要为难小的。” 那侍卫的语气几近苦苦哀求。 宋清音实在是无奈,只能道,“我知道了,我会跟你回去的,但我还有话要和那个人说,这你总能通融一下吧。” 说话时,宋清音稍稍仰头,用下巴点了一下许问年。 见此情景,那位侍卫回头看了看枯坐在尸体身边的人。 他没有再说什么,侧步向旁边让了一下。 “还请世子妃快一点,少爷现在就在府里面等着呢。” 宋清音真的是懒得再听到魏璟焰那个人。 她快步走到许问年身边。 后者现在的模样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 “问年,想必一会儿官府的人就会过来,我现在有事儿必须离开,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宋清音刻意放低声音,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 这时许问年才终于回过神来。 他机械地转头,和宋清音对视。 “姐…” 一个字刚出口,许问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窘迫了起来。 可能是发生的事情太过重大,以至于他的心理防线有些崩塌。 这个时候是人最脆弱的时候。 宋清音也明白这种感觉。 她儿时在宋府受委屈的时候,最想见的就是她的娘亲。 那个时候年纪尚小,还不懂死亡的意义,她只是不明白,那么爱她的娘怎么忍心不来看她。 许问年的声音沙哑,似乎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宋娘子,你有事儿就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在这儿没问题。” 话说一半,许问年又把目光转移到一边的窗外。 此时的天色大亮,和一个时辰之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可客栈内的世界已经发生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 有人的时间永远停在了此刻,有的人再也回不去以前的生活。 “这没什么的,人生的本质本就是分离。再大的事儿都熬过来了,不至于被这件事儿打倒。” 许问年此时的语气,与其说是在和宋清音道些什么,不如说是在自言自语。 看着眼前的人破碎的模样,宋清音不自觉又在心里记了魏璟焰一笔。 什么时候让她回去不好,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难道她注定要错过弟弟人生中的每一个重要时刻吗? 就在思索之间,在一旁等着的侍卫过来催了。 “世子妃,是时候该回去了,否则世子爷该等着急了。” 宋清音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了下来。 她就当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对许问年道,“无论经历何种艰难困苦,只要你想跨过去,便一定可以。” 说完宋清音轻轻拍了拍许问年的胳膊,待后者点头回应后,她起身离去。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宋清音一言不发,而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已经就心里预想了一万种魏璟焰叫她回去的理由。 渐渐宋清音又想起了那天发生的事儿。 她目前在魏璟焰面前没有挺起腰板说话的底气。 只能让对方玩弄在掌心里。 漫长的时间终于难熬地过去了。 马车停在王府门前,春香听到消息,已经早早在这儿等着了。 看见宋清音的身影,春香赶紧上前扶着自家世子妃的手臂,“少夫人,你没事儿吧。” 春香贴近宋清音的耳朵问道。 “你放心我没什么事儿,府内发生什么了吗?” 春香苦涩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少爷发现你最近出去的事儿了,而且这事儿还是奴婢听书房里的小侍从阿生说的。” “奴婢现在还没能见到少爷,所以不能帮少夫人揣测少爷的心情。” 春香的表情很失落,看着是真的因为不能帮上宋清音而感到挫败。 这些事儿宋清音并不在意,春香本身只是一个小侍女,能为了帮她掩饰而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宋清音已经很知足了。 她安慰春香道,“世子爷那么神通广大的人,我们能瞒他几天,已经很厉害了。” 说到神通广大几个字时,宋清音刻意加重了语气。 “你放心吧,世子爷要是真想对我做什么,我不会现在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宋清音故作轻松道,“好歹我对他来说还是有点用处的。” 主仆二人说话间,已经进入府里面。 魏璟焰所在的前院距离此处不过几百步。 带宋清音回来的侍从,此刻就跟在其身后。 那侍卫道,“世子妃请直接往前院去。” 宋清音感觉这个侍卫就像是个幽灵一样阴魂不散的。 她终于忍不住了,随即没好气道,“这位小哥,王府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并且世子爷说让你带我一起回去,那他还说了,要让我们一起去见他吗?”宋清音停住脚步回头,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侍卫犹豫片刻,随即支支吾吾地说,“并…并没有…” 宋清音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既然没有,那你就在此等着吧。” 说完,她加快脚步,侍卫只能在身后望而却步。 魏璟焰在王府的日子里大多数都在书房。 宋清音一人进入。 看见魏璟焰在埋头写着什么,那名叫阿生的小厮在一旁给他研磨。 宋清音默默行了一个礼开口道,“世子爷安。” 她不主动问,魏璟焰既然让她来,该说的话就一定会给她说。 宋清音等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听见熟悉的声音。 她抬头看到,魏璟焰依旧继续着她刚才看到的动作。 一时间,整个屋子内只剩下磨墨和书写的沙沙声。 宋清音始终直里站在大厅中央,渐渐她放松下来,左右打量打量,开始出神。 她在想此时此刻许问年怎么样了。 就在这期间,魏璟焰看了一眼默默地侍从。 后者里面停下手中的动作,默默退下。 直到有人从身边过去时,宋清音才回过神来。 “你上来帮我磨墨。”魏璟焰突然开口道。 宋清音愣了一瞬才发觉上面的人是在给她说话。 她不情不愿地上前,极力掩饰着坏心情,嘴角尽量扬起。 宋清音想得很简单,此时并不是和魏璟焰作对的时候。 只要后者高兴,也可能会给她带来很多方便。 “不知世子爷叫清音过来有何事儿。” 第七十六章 此玉佩从何而来 “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所以…” 魏璟焰说到这儿抬起手中的笔,停在空中,目光锁定着身边的女人。 “想见见你……” 他的声音可以拉长,为的就是想看看宋清音的表情变化。 听见对方的话,宋清音默默咬紧牙关。 她就知道,眼前这人闲得没事儿干,专门为难她。 话说前段时间这人不是很忙,时常几天不回府的吗? 为何现在这么闲。 宋清音这几日每天睡前睡后都祈祷八百遍,最好魏璟焰收到一个紧急的事儿,然后出门十天半个月都不回来。 偏偏老天像是在和她作对一样。 她心中越想什么,而现实就和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宋清音不知道,她此时难掩的小表情全落在了魏璟焰眼中。 看着这张俊秀的小脸变得花花绿绿,魏璟焰觉得很有意思。 他继续故意道,“怎么,世子妃也这么多日没见到本世子了,就一点都不想见本世子吗?” 宋清音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如果可以,她愿意这辈子都不见这阎王。 “世子爷说笑了,清音在世子爷心中什么都算不上,怎会敢乞求占世子爷心中寸缕心神。” 两人你来我往。 最后魏璟焰彻底失去了耐心。 “你这几日经常去见的那个男人是你心上人吗?” 魏璟焰这几日就已经意识到了,那个男人似乎对宋清音十分重要。 让她这样的人不惜在自己面前委曲求全。 倘若宋清音不管不顾一点,魏璟焰好像还没有那么心浮气躁。 而现在的情况是,宋清音不惜牺牲自己,甚至牺牲的还是其一直坚守的骄傲。 意识到这一点,魏璟焰的心就像是被堵了一团棉花一样。 听到这话,宋清音面露不解。 她在心中想到,心上人?她这几天见的男人只有她的弟弟许问年。 这位莫名其妙的世子爷到底在说什么。 对方还在不依不饶地看着她。 宋清音觉得她再不说点什么,魏璟焰就要抱走了一样。 几个呼吸来回之间,宋清音想清楚了。 魏璟焰说的这个男人可能就是许问年,只是这人不知道他们二人的实际关系。 宋清音不想和他直说,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该怎么把这件事儿搪塞过去。 魏璟焰看着对方不说话,以为是其默认了。 他的怒火顿时涌上心头。 “宋清音,我告诉你,你可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只要你还在这王府一天,就还是世子妃。” “我能给你安稳富足的生活,同样也能随时打破。” 魏璟焰咬牙,“若你想让旁人看我们王府的笑话,那我也不介意,只要你能承受得住。” 宋清音本来还想解释,但听到这么一大段威胁的话,想说的什么都有重新咽了回去。 最终她的心中只冒出了一个念头。 “既然世子爷如此不相信清音,那为何还要留清音在身边,何不直接休了清音,也好除了身边的这颗炸弹。” 宋清音不敢大吼,可情绪激动间,声音也比平时提高了几个幅度。 魏璟焰怒火中烧,他眼神猩红,一把抓住了宋清音的一只手腕。 “你就如此喜欢那个奸夫?不惜得罪我,不惜放弃一切?” 宋清音想着,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上辈子怎么没听说过,魏璟焰这么爱在脑子里加戏啊。 就在宋清音想东想西时,她感觉自己的袖口处一松。 竟然掉下来个东西,砸到了地上。 待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宋清音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这是她随身带着的玉佩。 之所以不带在腰间而是塞在袖口,就是怕丢了。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个玉佩对她来说很重要,所以只放在她的小世界里供她自己欣赏,这就够了。 宋清音挣脱开钳着她胳膊的手。 原本两人力量悬殊,可宋清音很容易便做到了。 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捡起在地上的玉佩。 宋清音将其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左右翻看,确定有没有留下痕迹。 可惜的是,上面增加了几处开裂的白线。 宋清音深呼吸了两下,她知道这些日常携带的东西,难免有点磕磕碰碰,很正常。 只要没碎,多点小印记,她就已经够知足了。 就在她即将重新把这枚玉佩塞进袖口的时候。 被魏璟焰开口打断。 “等会儿,你这个玉佩是从哪儿拿的。” 宋清音不知为何,魏璟焰的声音明显比刚才更冷了。 “这个玉佩到底是你从哪儿弄来的?” 魏璟焰再次抓起宋清音拿着玉佩的那只手臂。 他紧紧地盯着那玉佩,表情阴鸷。 就像是要把那东西打成粉末,扬起来一样。 随即魏璟焰用另一只手去拿玉佩。 宋清音作势想阻止他,可惜被一眼瞧穿了打算。 魏璟焰两三下动作间,顺势把宋清音转了一个方向。 他推着女人往前走,一把将其抵在墙上。 宋清音双手被钳在身后,脸侧向一边,整个身体贴着墙。 她被彻底禁锢住。 瞬息之间,宋清音根本搞不懂魏璟焰在干什么。 “你究竟想做什么。” 魏璟焰继续把宋清音手中的玉佩抽走。 后者手臂背在身后,根本用不上劲儿,只能眼睁睁感受着别人拿走她重要的东西。 “世子爷,你到底想做什么,可以直说嘛?” 魏璟焰对宋清音的问话不理不睬,他自顾自道。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东西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 见身后这人已经动真格的了,宋清音不敢和他硬碰硬。 感觉这人被惹急了,什么事儿都能干出来。 她现在的姿势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东西是我师父给我的,到底有什么问题。” 宋清音简而言之道,她看不见魏璟焰的神情,这让她很不安。 渐渐,两只被禁锢的手臂开始发麻。 魏璟焰冷笑一声。“就如此简单?” 宋清音坚持道,“事实真就是如此。” “这是清音去上清观的第二年夏天,师父交给我的。” “世子爷若是不信,可以去查。” 魏璟焰依旧没松手,用的劲儿反而更大了。 第七十七章 事关老王爷死因 “你真把我当傻子?” 魏璟焰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出可怖的气势。 “这个玉佩过去我见过无数次。” 他正经地对宋清音道。 后者有些意外,她一直以为这就是一个十分普通的玉佩。 但现在听魏璟焰这么说,似乎这个玉佩还有点来头。 下一刻,魏璟焰松开了宋清音。 他转头朝着身后的柜子走去,随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东西。 宋清音不刻意地打量了一下,对方拿的东西似乎只是一张卷轴。 可能上面画的东西才是重点。 宋清音想搞清楚这一切,她揉着刚才被掐痛的手腕,主动上前。 魏璟焰把手中的东西铺开在书桌上。 随后进入宋清音眼帘的图案就和她的玉佩一模一样。 这个玉佩跟她的年头不短,上面任何一个细节她都记得非常清楚。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图案的任何细节之处,和她的记忆均相同。 魏璟焰摆出一副就是如此的神情盯着宋清音。 “这个玉佩对我来说很重要,你最好还是给我说清楚。” “否则今日你是出不了这个门的。” 面对威胁,宋清音在心中欲哭无泪,她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魏璟焰要她说,她真的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妾身能说的都已经给世子爷说过了,除了这个东西是师父给我的,其他的妾身只当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 听到宋清音这些话,魏璟焰气地咬紧牙关。 “实话告诉你,这个玉佩事关我父亲的死因,我曾经发过毒誓,一定要查到其真相。” “你说你不知道是吧,行,既然这个东西是你师父的,那你把你师父的来历交代清楚,我会亲自过去问她。” 魏璟焰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宋清音一下子慌了心神。 她在心中懊悔,自己怎么犯了一个这么致命的错误,就不应该把师父带进来。 魏璟焰从她这儿要不到结果,就一定回去找师父。 宋清音虽然真的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会有这块玉佩,但她相信,师父一定与老王爷的死无关。 “世子爷是怀疑,我们常年待在上清观的师徒二人,与当年的事儿有关吗?”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的事儿,但此玉佩多年间一直都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件。” “世子爷与其想从我和师父身上找这件事儿的突破口,不如再重温一下当年的细节,兴许还能发现什么当时没注意的小事儿。” 宋清音说这段话的时候,魏璟焰就在一边死死地瞪着她。 被注视的感觉不能被忽视。 宋清音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怕和魏璟焰对视她会露怯,过侧过头不看对方。 时间一点点过去,魏璟焰都没有再说话,宋清音等着极其煎熬。 “世子爷若是没有其他事儿,那妾身便离去了。” 说完这句话,宋清音又等了一会儿。 而魏璟焰依旧什么都没说,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 宋清音感觉这人此刻就好像是一只蛰伏已久的野兽,等待猎物放松警惕后,就随时扑上去将其一口封喉。 当然宋清音就是那个被盯上的猎物。 她集中精力,一动也不敢动,她知道倘若自己分神一点,就会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周围安静无声,宋清音的心跳声只能她自己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魏璟焰终于转过身去。 宋清音感受到对方似乎已经不想跟她多废话一句。 两个人的僵持终于结束了。 但在没有出这扇房门之前,她不敢松一口气。 宋清音默默转身,她尽力不产生任何声响。 生怕对方又要做些什么。 待踏出书房的那一刹那,新鲜的空气涌进宋清音的鼻腔。 她有一种大劫之后,焕然新生的感觉。 春香在门外等着她。 宋清音出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春香。 “我进去有多长时间了。” 春香仔细想了想后道,“少夫人进去的时间倒是不长,大概就是一炷香的时间。” “少夫人,少爷有为难你吗?” 面对这个问题,宋清音有些无力回答。 为难? 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情况了。 她当时真的怀疑过,魏璟焰会不会当场就杀了她。 她不想在此地继续停留,故没有回复春香的问题。 “出来的时辰不短,我累了,我们还是赶紧回房休息吧。” 春香赶紧扶着宋清音的胳膊,“是奴婢考虑不周了,少夫人饿不饿,一会儿回去后,奴婢去小厨房找人做点银耳羹送过来。” “好。” 主仆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向住处走去。 然而在两人走出没多久,从书房内出来一个人。 正是魏璟焰,他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与方才激动的模样相比,他此时看着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眼底冰冷,幽暗似深渊。 不一会儿,带宋清音回来的那个侍卫,走了过来。 他看见魏璟焰立马对其抱拳单膝跪下。 “少爷赎罪,方才少夫人不允许小的与其同见少主。” 魏璟焰并没有针对此事再多说什么。 “旭风呢?他手里的事儿最近查得怎么样了。” 魏璟焰语气低沉,他手下的人都是跟其许多年的。 主子的心情基本上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侍卫不动神色,但他在心中已经推测出,方才两人的谈话一定不怎么愉快。 “属下只知其并不是很顺利,但大概已经结束,预计这两日就会过来见少爷。” 魏璟焰点点头,幽幽道,“方才我又发现了点新线索,待旭风回来之后,你结合他查到的事儿,再去查一个人。” 听见来任务了,侍卫打起精神,“请少爷告知。” “你先起来说话。”魏璟焰背过手。 侍卫利落起身,身体笔直,头微微低下,静待眼前人即将要说出的话。 魏璟焰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睛,似乎此事让他极其费神。 “那女人身上有我们查的玉佩。” 听见这句话,侍卫也忍不住诧异道,“怎么会?” “少爷可问其是从何得来?” 第七十八章 和上清观有何关联 魏璟焰面露无奈。 有了这些,侍卫就知道了。 他这是问了,但没问出结果。 “你去查查吧,她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只说此玉佩是她师父给的。” 宋清音之前的经历侍卫也知道。 “上清观的人?” “此事竟然还和上清观有关联,” 侍卫喃喃道,“属下这就去查。” 另一边宋清音还没有放弃。 说是回去休息,其实宋清音的心一点没静下来。 短短一个时辰,宋清音叹气好几次。 春香都看不下去了,她犹犹豫豫问道。 “少夫人,是子衡少爷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奴婢发现,自从您回来,就魂不守舍的。” 宋清音忧愁地看着春香道,“春香,是发生大事儿了。” “弟弟往后日子的天都要变了。” 春香也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子衡少爷他没事儿吧,少夫人。” 许问年现在到底如何了,宋清音也想知道。 无奈之下,她只能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啊。” 宋清音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比起刚回来时,倒是暗了不少。 “春香,现在这个时间还有人能出府吗?” 听见这句话,春香立马就猜想到了宋清音的意思。 “少夫人是还想出府去吗?” 宋清音在春香面前毫不掩饰,她点点头,“我真的很想很想出府。” “我担心子衡,从小到大,我没有陪在他身边几次,还要他苦苦寻找,现在正是他最艰难的时候。” 宋清音越是越无力,她四下看看周围的建筑。 “若不是这个王府,此时此刻我们能在一块儿共同渡过这一关吗?” 看着如此沮丧的自家世子妃,春香也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了。 好像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然而宋清音自己否定道,“其实也不然,若是没有王府,我现在还没有能找到弟弟的能力,就算以后有了,也会为时已晚,错过所有重遇弟弟的机会。” 就像是上辈子一样。 上辈子宋清音后来和弟弟再也没见过面。 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到。 许问年上辈子是不是也经历过这一切。 瞬间她的心揪了起来。 春香也劝道,“是啊,少夫人,起码你们二位姐弟相见,知道彼此的近况,而不是远隔万里思念却见不到对方。” 听见春香的话,宋清音不自觉在心中想到,其实这个假设,她经历过。 一辈子见不到对方,一辈子被思念和不甘折磨。 宋清音想清楚后,她看着春香的眼睛,肯定道,“你说得对,相比来说,能见到就已经很好了。” 自家少夫人能想开,春香也发自内心地笑了。 “是啊,少夫人,你们二人以后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春香说完表情又机灵了起来,她先是看看周围,确定窗外没倒影,没人偷听后,一手挡着嘴,悄悄给宋清音说,“少夫人刚刚不是问奴婢现在还有没有人能出王府吗?” 宋清音点点头,“难道真的有吗?” 春香点着头肯定道,“当然了,王府里面人太多,每个人都各司其职,有不同的任务。” “根据工作的需求不同,王妃殿下也会安排他们在不同的时间点出府。 春香掰开手指算了算。“现在的时间好像正好是倒垃圾的小厮出门。” 待她说完,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世子妃,要不然您还是休整一段时间吧。” 春香为难地劝宋清音道。 “世子今日刚刚让人找您回来。” “而且您回来后和世子爷也闹了点不愉快也” 渐渐她的声音越来越没底气。 “之前我出去在菜市场,也听过一些老人说,距离还产生美啊。” 春香自顾自地说。“对啊,少夫人您不用着急,我相信不过几天您就能和少爷讲和了。” 宋清音不自觉在心中想,这样的事儿真的有可能吗? 这件事儿起码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 宋清音索性道,“今日天色黑了不能出去,便罢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睛依旧很坚定。 “春香,你认识傍晚出去干活的小厮门吗?” “你让他们打听一下,那个客栈中今日发生的事儿怎么处理了。” 知道宋清音打定主意不去冒险,春香还是很开心的。 打听府外消息什么的并不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儿。 好比平日里,他们无聊的时候,也会坐在一旁聊天。 聊的都是一些熟人的八卦。 他们的人生无趣而苦闷。想办法说说笑笑,也挺好的。 春香本来就是一个话多的姑娘。 府内的小厮她基本上都认识。 宋清音又想到什么,“对了,我们回来之后,世子爷那边派人过来发了什么命令吗?” 春香摇摇头,“少夫人放心吧,并没有人过来。” 听到这个回答宋清音还算松了一口气。 “并没有禁足令什么的,以后我还有机会。” 她说的机会就是出去见许问年。 在外面的人没传回消息之前,宋清音一直都不敢收拾收拾睡觉。 最后还是天色实在太晚了,春香忍不住劝阻。 “少夫人还是赶紧睡觉吧,外面一定不会出什么事儿。” 可宋清音依旧皱着头,她看着门的方向。 她此时此刻就像在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既迫切地想要知道消息,又怕听到不好结果。 又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终于在月色中,宋清音看到一个小厮猫着腰跑了过来。 春香也惊喜道,“回来了,回来了,少夫人是他们回来了。” 宋清音紧张到双手握拳在身前。 跑来的小厮气喘吁吁的,只能在原地先喘几口气。 春香和这人的关系似乎挺好。 她也不顾礼仪,只间在那人身边飞得像是小蜜蜂一样。 春香的问话不断。 “你们今日回来得怎么这么晚。”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一家客栈中死人了,这在外面反响应该挺大的吧。” “你打听消息是不是也容易点。” 那小厮还没喘好几口气,春香的问题就一骨碌地问了个遍。 “你…你…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歇两下…” 小厮忍不住道。 “你歇啊,我只是问了你几句问题,又不是不让你歇息。” 第七十九章 把这物件给子衡 那小厮白了春香一眼。 后者心虚没有在说话。 宋清音此时没有心思听他俩打闹。 “外面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那小斯面对宋清音变了一个脸色。 他讨好似的笑了笑,全然不似和春香说话时那么嚣张。 “少夫人,外面的情况不大好,官府已经派人让那家客栈暂停营业了。” “当时在那儿的人全部被带回去问话。” 宋清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倒是想过事情多少会有些严重,但是没想过会到如此这般地步。 宋清音把担心全写在了脸上,“怎么会这样。” 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看她这副模样,赶紧继续。 “少夫人,你先别着急,后来他们都又被放了。” “衙门没有关键证据,把这些人盘问一番后,只能再放了。” “在没有证据出来前,这些人只是不让出京城而已。对他们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少夫人在意的人只要什么都没做,那么他一定会平安的。” 小厮宽慰宋清音道。 这番话其实也有点用处,宋清音冷静下来一点,好歹不会那么冲动,能耐心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她再小厮和春香的注视下仔细想了想许问年处境。 客栈已经关门了,那他一定还要重新找到住处。 也不知道许问年身上有没有钱,若有还好说,若没有那肯定是很难办。 他今后花钱的日子还多着呢。 宋清音目前出不去,她只能给点物质上的东西,以弥补自己对弟弟的担心。 想到这儿,宋清音转身走回屋内。 “你在此稍等一会儿。” 小厮应和了一声。“是,少夫人。” 春香倒是动作很快跟上宋清音。 后者一进屋就直冲梳妆台走去。 她拉开了梳妆台上的每一个抽屉,在里面翻找什么。 春香不明白自家世子妃在干什么,遂主动道,“少夫人,你想要找什么,让春香来帮你吧。” 宋清音边找边说,“春香,我上次带的那个翡翠钗子呢?拿出来。” 这些东西都是春香收拾的,她自然知道位置。 春香不知道朝哪个方向一伸手,那只钗子就出现了。 春香把手中的东西递给宋清音。 “少夫人,你要找的东西在这儿。” 宋清音将那只钗子拿在手中,她仔细的打量打量。 碧绿的翡翠在烛光的照射下尽显通透的光泽,里面没有一丝杂志。 就算不懂行的人看了,也要发出一句真是个宝贝的赞叹。 “少夫人找这个钗子做什么。”春香不懂就问。 然而宋清音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从袖口中抽出一个手绢。 紧接着用手绢抱住钗子。 这时候春香看着自家少夫人的动作,才意识到对方想做什么。 “少夫人是想把东西给……” 春香的话没有说完,宋清音及时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春香,别说出去,我准备把这物件给子衡。” 春香呆愣的点点头,“少夫人,你放心吧,春香的嘴可是最严的。” “只是,这个东西是夫人赏赐的,若夫人问起来,少夫人要如何交代。” 宋清音无奈到,“没办法了,我们这个月多余出来的钱都给龚老头了。” “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大不了到时候再出高价买回来。” 春香微笑道,“少夫人做决定吧,春香什么事儿都听少夫人的。” 宋清音出门的时候,还顺带捎上了一根素银簪。 她把素银簪和那个包着翡翠钗子的手绢递给那名小厮。 “银簪是给你的赏钱,你去找个地方把它融了,当做贴补。” 小厮听后,着急谢恩,而宋清音伸手挡住了他。 “不必谢恩,只要你把接下来的事儿做好,以后的好处还有很多。” 说完她指着那手绢,“下次出去,把里面的东西交到一个名叫许问年的人手里。” “这人和死在客栈里的那人有很深的渊源,在京城也无住处,应该不会走远,在衙门或那家客栈附近,你去多打听打听。” “那家客栈的小二和他很熟,兴许小二也会知道他的行踪,务必要把这个东西交到他手上。” “到时候若他问这是谁给的,你不用说出我的身份,只管告诉他,这东西是他的了,他可以随意处置。” 小厮点头哈腰满口应和道,“少夫人放心,此事小的一定给少夫人办得妥妥帖帖的。”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收进胸口的衣服内。 事情说完,宋清音摆摆手,“行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休息吧,切记有什么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是,那小的就告退了。” 得了那么大一块银子,小厮高兴的嘴角都压不下来。 离去时,他特意掂量了一下那银簪的重量,觉得满意极了。 第二天依旧是这个时辰,那小厮又来找宋清音。 “少夫人,你交代的东西,小的已经顺利送到问年公子手中了。” 听到小厮突然转变的称呼,宋清音已经猜到一半的事情了。 她出口问道,“你向那家店小二打听了么?” 小厮点点头,语气有些无奈,“若不是这个小二,小的还真找不到这位公子。” 宋清音迫不及待道,“你快把今日发生的事儿细细给我说说。” 说完,她左右看了看,此时天色已晚,一般情况下,虽说没什么人,奈何抵不过万一。 “你进来说吧。” 宋清音现在还住在前院,自从那日和魏璟焰闹得不愉快后,后者就再没来过。 春香去打听,下人说是魏璟焰这两日都睡在书房。 这对与宋清音来说,是这几日最让她放松的消息了。 况且住在前院让她和这些小厮会面方便了不少。 进屋之后,小厮也不敢走近,站在中间最空旷的地方,给宋清音禀报。 “小的今日一出府,就找了个机会和领班分开了。” “小的先是去衙门附近找了找,在那周边转来转去,按照少夫人给的画像,给路过的每个人都做了对比,可根本就没有相像之人。” 宋清音昨晚特意一夜没睡,画了画像让春香白天找了个机会递给小厮。 第八十章 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的当时特别着急,就怕耽误的少夫人的大事儿。” “最后无奈只能再去客栈附近找找,奈何这里还是落了空。” “就在小的要放弃的时候,刚好碰见一个小二从那家关门的客栈中出来。” 小二的语气生动,音调辗转起伏,能让人全神贯注在他的话上。 “那一刹那,小的想起了少夫人交代的话,若实在找不到,可以问问这个小二。” “小的赶紧上前,柳暗花明又一村,那小二真的知道。” “他说自从店铺关门之后,其他客人都出去重新再找房子了,只有这个许问年公子还在这儿住。” 宋清音有些诧异,她不禁出声问道,“还在那儿?” 小厮点点头,“没错。” “那名小二特意说了,他十分敬重这位公子,如今公子落魄,他能帮的上忙是他的荣幸。” “故和掌柜的说了说,问年公子还继续在哪儿居住。” 听到许问年的近况,宋清音才真正有些安心下来。 弟弟不至于风餐露宿就好。 在无人注意时,小厮特意看了看宋清音,他打量到后者表情似乎不错,就放下心来继续说。 既然好事儿说完了,接下来就要说不太好的事儿了。 小厮放轻声音,“那位公子如今很落魄,小的打听到,他似乎是被曾经的同伴背弃了,所以现在连一碗面都吃不起,只能在那家客栈帮小二打打下手,来弥补房费。” 宋清音立刻着急道,“那我让你给他的东西,给出去了么?” “给出去了,那位公子起初并不想收,是小的一定要塞给他。” “小的甚至都以死相逼了,他才收下。” “就在小的离去时,公子问了这东西是谁给的。” 小厮表情认真道,“小的谨记少夫人的话,没有透露有关少夫人身份的人和信息。” “但他似乎还是猜到了,问小的是不是宋小姐。” “小的想到少夫人确实姓宋就没有否认。”小厮的声音越说越弱,一副怕把事情办砸的心虚感 宋清音平静道,“这没关系,我本知道他一定会猜到的。”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可交代了,这东西已经是属于他的,让他随意处置?” 小厮挠了挠头,“小的说了,少夫人此时送那公子这么好的物件,不就是想让这位手中有点钱。” 宋清音点点头,夸赞道,“事情办的不错。” 她随后从腰间的口袋中拿出一块银子,递给小厮。 “这是今日的路费,辛苦了。” 小厮嘿嘿一笑,手中一边拿着银子一边谦虚道。 “哪里哪里,能为少夫人做事儿就是小的之荣幸。” “若少夫人今后还有用得着小的的地方,小的一定竭尽全力。” 宋清音点点头,“下去吧。” 春香把小厮送出门外,回来后听见宋清音道,“今日少爷那边有什么消息么?” 如今,她们二人每日的偷偷注意魏璟焰。 就是为了能早日出去。 听见这句话后,宋清音实在是等不及了。 “春香,我打算后天就要出去。” “都已经两天了,魏璟焰什么消息都没有,我觉得再等下去不是办法。”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宋清音下定决心道。 春香胆子小,她忍不住问道,“少夫人,这样做承担的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重点就是怕魏璟焰再次发现宋清音溜出府去了。 最终宋清音只是坐在桌边,细细思考没说话。 “这一次,我总有感觉,魏璟焰是刻意想方我们出去。” 这句话让春香十分疑惑,“少夫人,你说的这会话是什么意思。” “少夫人这几日都不出门,不正是担心少爷那边么?” 宋清音还是摇了摇头。 “我也说不上来,这只是一种感觉。” “这几日世子爷对我们不管不问,似乎是在刻意给我们创造与外交联系的机会。” “总之,试试就知道了。”宋清音准备随波逐流。 春香却问出关键的一点。 “少爷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毕竟人的行为都创建在想法之上。 随即宋清音想到,两人上次见面的情形。 她不禁在心中默默的想,或许是因为那枚玉佩。 “随便吧,他若真能查出什么,好歹也能让我多了多少了解一点。” 那枚玉佩此时依旧在魏璟焰手中。 平时两日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然而对于宋清音来说,如今却成了一种煎熬。 终于,在宋清音的期盼下,她原本准备的出府日子终于到了。 她这次选择大大方方的出门,府内的人和事儿都躲不过魏璟焰的目光。 宋清音丝毫不怀疑,魏璟焰其实知道她在和那小厮来往。 时隔几日,她又重新不知许问年如今的情况了。 在去客栈的路上,宋清音的心脏揪了起来。 她有些忐忑,不知再见到许问年该说些什么宽慰后者。 来到熟悉的客栈门前,曾经每时每刻都很热闹的店,此时冷清清的,大门紧闭。 这次春香也跟着一起来了。 她主动上去叩门。 “里面有人么,开开门。” 春香刚把话说完,眼前的门便猝不及防的打开了。 宋清音看到门外之人,呼吸不由得错乱一拍。 此时的许问年和她从前见到的大有不同。 从前他身着高端衣料,是真的翩翩公子。 可现在眼下乌青,脸色苍白,看着便感觉其浑身无力,虽身姿还和从前一样,站的挺立,但始终给人一副遭遇重大打击的破碎感。 眼神也不似从前神采奕奕,而是充满失望和迷茫。 其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粗麻布料子,样式和那小二身上的几乎一样。 短短几日不见,竟发生如此变化,不禁让宋清音的心继续揪了起来。 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眼内酸涩,视线被泪水模糊了。 许问年第一眼看到的是敲门的春香。 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他的面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随后他眼神一瞟,变看见了其身后的宋清音。 许问年在原地呆滞了片刻,瞳孔都放大了几分。 宋清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多眨几次眼,想把眼中的泪水逼退。 第八十一章 永远的牵挂 宋清音上前一步,春香有眼力见地退到一边。 许问年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开。 “公子,你最近如何了。”宋清音开口询问。 对方却没有回答,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 宋清音明白他的意思,有些后悔问出那句话,这不就是明知故问吗? 她抱歉地看了对方一眼。 许问年侧身让了一下,“宋娘子进来坐吧。” 宋清音和春香二人进门后,许问年重新把门关着。 屋内凭借窗户照进来的光,倒是也不怎么暗。 “二位娘子坐吧。” 宋清音和春香二人并排而坐。 许问年坐在宋清音的对面,随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手帕。 里面似乎包着东西。 宋清音第一眼就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这个正是她拖小厮给许问年的翡翠钗子。 “宋娘子,这个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还是物归原主吧。” 随后他把东西推到宋清音面前。 “这东西确实是我给你的,我既然已经送给你,就没有重新拿回去的道理,公子还是收下吧。” 宋清音怕三言两语不足以说服他,继续道。 “我也不是在乎这些东西的人。”她看着那个手绢。 “此物在我这儿,没有任何作用,只是摆那儿的一个物件,但是在你这就不一样了。” 宋清音顿了顿道,“它能帮你渡过此次劫难。” 然而许问年还是轻轻摇摇头,“宋娘子,你错了,若靠此物度过低谷,那此生就会成为问年心中的一根刺。” “若余生都会被这根刺影响心神,那问年宁愿此时多受点苦。”许问年坚定道。 宋清音轻轻摇摇头,“你这又是何必呢?” 紧接着,许问年坦然一笑,“所幸问年遇到的都是好人,宋娘子是一个,小二又是一个,有了你们的帮衬问年的日子不知好了多少。” “宋娘子不必为问年担心。” 宋清音看着弟弟如今的样子,既欣慰又有心疼。 她在心中不住地感叹,“弟弟还是长大了。” 一时之间,内心感慨良多,宋清音忍不住说出。 “公子,你说我和你的姐姐很相像,而你何尝又不像我的弟弟。” 许问年有些诧异,不过也和他想的没什么差别。 他一开始就知道,宋清音是把他当成弟弟才会对他这么好的。 毕竟谁会给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那么好的东西。 宋清音的眼眶又泛起了红,“我和弟弟也是很久没见了,从小到大,我也很自责,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平白无故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头。” 许问年微微一笑,“我相信,娘子的弟弟一定不会怪你的,就像我,我和姐姐失散的时候,姐姐的年纪也尚小。” “她连自己的保护不好,若再加上我岂不是一个拖累。” “若姐姐能在外面生活得幸福,我宁愿她不再回来。” “后来,直到我逃离了那个魔窟之后,才升起了找姐姐的想法。” 说到这儿,许问年眼中涌上遮不住的失落。 “可惜,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姐姐,我曾经听说姐姐被送到了一家道观里,想必她已经把我忘了。” 天知道宋清音此刻有多想反驳他,她想说根本就不是这样。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自己的牵挂。 而她现在也有说不清的无奈,她怕因为自己再次连累到弟弟。 所以现在弟弟什么都不知道对他才是最好的。 最终,宋清音只能继续隐藏自己的心,“不是的,我也是一个姐姐,这辈子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自己的弟弟。” “我相信公子的姐姐也一定在某个地方,悄悄思念着公子。” 旁边知道事情一切原委的春香,真是要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 明明最想见的人就在眼前,却因种种原因两人不得相认。 春香为两人不住地流泪。 而两人也因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春香。 最终许问年道,“我与宋娘子也是一见如故,今后一定会把娘子当作真正的姐姐。” “只是娘子给的东西,恕问年万万不能收下。” 听到眼前人如此说,宋清音心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感。 这声姐姐她可是有整整十年没有听过了。 如今再次闻及,就像是找回了一件遗失很久的宝物一般。 宋清音看了看对面的人。 最终只能又把自己的东西拿回去。 “能听你如此说,我很高兴,我知道你是坚持自我,故不接受我的帮扶,若有一天你想通了,或实在有难言之隐,这个东西我还给你准备着。” 如此一来,算是两人各退一步。 许问年点点头。 两人说开之后,收留许问年的小二来到厅堂。 他看见宋清音,惊喜地喝了一声。 “这不是宋娘子吗?小的就知道你还会过来的,所以帮你留住了问年公子。” 小二说话间,一副骄傲的模样,好似一副要表扬一般。 宋清音满意地点点头,如此确实应该奖励点他什么。 她朝着春香的方向一摊手,挤兑之间,宋清音还有些银子。 可以供她稍稍打赏一些出去。 春香知道宋清音的意思,她立刻取下自己腰间的钱袋,拿出了两块碎银,放在自家世子妃手中。 这两块碎银也够平常人生活一段时间了。 宋清音现在只有这个能力,若不是没钱,她也不用冒险把王妃赏赐的翡翠钗子给出去了。 小二原本只是打算开个玩笑,让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意外之喜。 他双手接过宋清音给的东西,带着脸上难掩的喜悦,不住地向宋清音道谢。 “嘿呀,宋娘子实在是太客气了,问年公子也是我的朋友,帮助自己的朋友都是应该的。” 这人嘴上虽说是应该的,但是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手中的银子。 旁边三人一致认为这小二眼中在发光。 宋清音开玩笑道,“那既然如此,想来你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她刻意拉长音调,“不如,你还是把这东西还给我吧……” 闻及此言,小二慌张地把银子塞进袖口。 随后他嘿嘿一笑。“宋娘子也知道客栈现在不好干。” 第八十二章 姑娘是不是走错了 “想来这个事儿还不到什么时候结束呢,也不知道官府什么时候才能让客栈重新开张。” “故……小的现在还是挺缺这些身外之物的。”小二一脸不好意思。 “小的在此多谢宋娘子了哈。”正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若宋娘子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小的,千万不要客气。” 小二的这副模样惹得众人一笑。 春香也在一旁忍不住道,“你这小二还挺会说话的。” “那是自然了,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在客栈里干活的人哪个不是能说会道的。” “就我这样,还不是掌柜的面前的红人呢,小的还要继续努力,争取把春望那小子给比下去。” 在王府干了不少日子的春香也是有感而发,“没想到,你们这儿的竞争也如此激烈。” 春香也是在王府中长大,一直以来,她听府里长辈说了不少,众人勾心斗角的“大事儿”。 说起这个也是一阵唏嘘,“果然,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斗争啊。” 随后,两人在此坐了一会儿,宋清音也看见了许问年干活的样子。 两人回去之后,与宋清音预料的一样,风平浪静的,府内没有任何波动。 宋清音不动声色地赶紧回房。 既然魏璟焰这次没有为难她,那她因为不至于蹬鼻子上脸,在那人面前刻意刷存在感。 殊不知,在宋清音看不见的地方,有两个人在盯着她。 今天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旭风跟在魏璟焰身后。 他稍微有点意外,很好奇,在他外出的时候,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爷和少夫人的关系没那么好了。 以及最最重要的一点,他家少爷什么时候学会偷看别人了。 没错,魏璟焰此时就躲在假山后看着刚从外回来的宋清音。 旭风有意无意地打量着魏璟焰的表情。 待宋清音进屋后,他不禁出声问道,“少爷既然想少夫人了何不……” 旭风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前面人的眼刀就刺了过来。 “若你实在不会说话,我可以继续把你派出去。”魏璟焰不客气道。 或许身为世子爷也有烦恼。 魏璟焰也想不明白,他自己亲自挑选的贴身侍卫,为什么每一句话都能精准的戳到他的肺管子上。 旭风低头看了看自己黄土颜色的手背。 最终他哀求般地看了看自家主子。 “少爷,这次出去小的被晒黑了不少,若再继续出去,恐怕就没有哪家娘子愿意嫁给小的了。” 说完,旭风还双手合十,拜了拜魏璟焰。 后者转过头去,面无表情,“那你还不闭上嘴。” 随后旭风把自己的嘴闭得紧紧的。 他在魏璟焰看不见的地方,露出无奈的表情。 明明他这次出去之前,两个人还是好好的,怎么一回来,两极反转了。 少爷想见少夫人还要躲在假山后面,遥遥远望一眼。 而少夫人也是,出一趟门回来像是作贼一般。 依旭风可见,这两个人没一个正常人。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前面的魏璟焰突然脑后长眼了一般,回过头来审视他。 旭风立马换上标准微笑,还不忘在嘴上嘘了一下。 这个动作他很熟练,是其在魏璟焰面前经常做的。 这一出闹剧结束后,两个人返回书房。 魏璟焰坐回书桌后,开口问道,“你此次出去这么久,有什么发现?” 旭风如实道来,“少爷此次让属下去调查少夫人,在过程中,属下总是莫名有一种感觉。” 听到此话魏璟焰也提起了兴趣,他稍稍抬眼,凝视着下面说话的人。 “在无形之中,似乎总有一个人,或者一股势力在阻止小的彻查此事。” 魏璟焰挑了挑眉,这个宋清音的身份绝不似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隐藏在暗处的势力,还有那枚玉佩。 魏璟焰预感,这两者之间一定有什么关联。 只要顺藤摸瓜,揪到那股势力背后之人,这枚玉佩的来历一定能弄清楚。 魏璟焰继续吩咐道,“既然他们有意干涉,那你上次调查到的东西里,想必没什么有价值的。” 说话时,他挺了挺腰背。 “这件事不能耽搁,你要继续去查,我想这件事儿和我们一直想知道的,有分隔不开的关系。” 旭风果断地应和了一声,看来他的肤色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当然,他只是在心中想了想,若让他说出来,他还真不敢。 到时候恐怕就不只是扣一个月的工钱了,而是余生的工钱他都别想领了。 除此之外,另一边还有人在惦记着宋清音。 一名女子带着面纱步入一家市面上看似普通的门店。 之所以看似普通,是因为这家门店具体做什么生意,在明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此店门面小而破旧,若是路过的无心之人,压根不会对此处投去任何一眼多余的目光。 那女子身着白衣,裙摆飘飘,与此地给人的感觉全然不同。 店铺内有一个小厮,拿着鸡毛掸子,似乎在打扫卫生。 自那女子进门来,那小厮的眼神就紧跟着这抹身影。 他的面色惨白,表情阴鸷,似那种常年生活在阴暗角落的毒蛇。 然而,那名女子没有一丝惧意,若此处有第三个人,就会发现这名女子的眼中也写满了野心二字。 女子先一步到达柜台前,小厮放下手中的鸡毛掸,边走来边问。 小厮的声音粗哑,给人一种他的嗓子并不常用的错觉。 “姑娘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那女子眼珠转动,朝着四周看了一圈,后斩钉截铁道。 “没错,我找的就是此地。” 小厮接下来还没说话,那女子就迫不及待道。 “我要买凶,杀人。” 她毫无畏惧地和小厮对视。 后者愣了愣,然后继续缓慢道,“当然可以,本店无惧身份,权势,只要姑娘给出足够的钱,保准姑娘无忧。” 最后两字,小厮刻意拉长声音,挑了挑眉,给人一种心知肚明做坏事的嚣张感。 女子隐藏在面纱下的嘴角扬了扬。 “具体是什么价位?” “这得看姑娘想杀的这人,财富、武力、身份高低。” 第八十三章 最平庸之人 那女人果断道,“那女人什么都没有,只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嫁了一个好婆家而已。” 说话时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屑。 小厮扫视了一眼,精明的似乎什么都看出来了。 “姑娘,这都好说,您大概只要拿出这个数,就能解决,保管你能高枕无忧。” 小厮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有眼色见的专挑好的说,“到时候,那女人的位置就是您的了。” 这句话让女人高看了他一眼,“看来你也是一个有眼色的人。” 女人的尾音上扬,即使被面纱遮住脸庞,也能听出来她此时心情很不错。 “到时候少不了你的。”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 “姑娘,您付了定金后就可以去挑人了。”小厮收起笑容,催促道。 “定金多少钱?” 小厮继续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 那女人身子顿了顿,“一百两?定金就一百两?” 小厮嘿嘿一笑“姑娘,您真是说笑了,您应该是第一次来这地方吧。” “不了解这个市场价也是应该的,那小的就来给您说道说道。” 那小厮皮笑肉不笑,“姑娘说的这人,事情办妥帖最起码一千两。” “这个钱看似很多,但其实分到兄弟伙手里就不剩什么了。” “况且,我们不用您背负任何责任,我们的人都受过专业训练,后面就算进去了,也不会吐出您半个字,这您都放心。” “您若是认识懂行的人可以尽情去打听,我们都是有信誉的。” “兄弟们都是干的刀口舔血的活,哪能不让赚点,您说是不是。” 小厮说了一大堆,那女子倒是没说什么。 最后小厮强调道,“您今天只要把钱一交,出了这扇门,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坐等结果就行了。” 那小厮的笑很僵硬,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女子。 后者犹豫着开口,“但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 听闻此言,那小厮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姑娘,您不是在跟小的开玩笑吧,没有这么多钱,您也敢到这种地方来。” 小厮哼笑一声转过头来,他的语气中尽显嘲讽。 与方才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遇到如此转变,那女人的声音也比刚才提高的几个幅度。 她怒目圆睁,“你看不起谁呢,我只是现在没钱,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钱的。” 似乎怕对方不相信她说的话,继续补充道,“反正我雇你们做事。现在给你透露点消息,也不是不行。” 紧接着,那女人心虚地看了看门外。 路过的人来来往往,并没有人留意屋内的景象。 那小厮不耐烦道,“姑娘您就放心说吧,这附近的人只当我们这点晦气,多看一眼都招灾。” 女人压低了声音道,“我可是世子爷的救命恩人,被世子爷特意邀请到王府居住。” “世子爷你知道吧,当朝可就这么一位世子爷。” “其父是镇北大将军,虽说最后打了败仗战死沙场,可累积的功勋赫赫,保管王府里面的人一辈子受人尊敬吃喝不愁。” 那女人的眼神充满了贪婪二字。 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囊中之物。 “别说是一千两了,就算是一千万两,王府都有。” 那女人利诱道,“只要你们帮我把那女人解决掉,我一定就是下一任世子妃。到时候我给你们五倍的价钱。” 小厮又一次打量了女人一眼,他的眼神依旧怀疑。 “姑娘,我承认你给出的条件确实很有诱惑力,但是口白话,谁都不能当真,这样吧,我给你安排一个新手,让她跟着你历练历练,只能跟踪不能杀人。” “到时候若我们打听到了实情,相信你所言不虚,我们再派专业的人帮您办事,如何?” 那女人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只能答应。 谁让她现在没有钱呢。 第二日,宋清音依旧出门,和春香去客栈帮忙。 自从昨日试探过魏璟焰,今日两人出门也是放心了许多。 去见弟弟的路上,宋清音一扫整日的阴霾。 也是因为如此,她没有注意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两人到达之后,客栈虽然还没有开门,但在内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今天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大家都这么高兴。” 春香蹦蹦跳跳地进门。 正在擦桌子的许问年抬起头来,“今日官府已经派人来通知了,店铺明日就可以开业了。” 春香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吗?” 宋清音也在后面附和道,“这么说来确实是大好事儿。” “只是……”后面她的话锋一转。 许问年的笑容顿了顿,就算宋清音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他也能立刻明白。 “许叔那件事儿还没有后续,说是有了会通知我。” 许问年苦涩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正在一边柜台上忙活的小二叹息道,“这老许倒是厉害,却无故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白白赔了性命,如今车队也散了。” “问年公子,若是你不嫌弃,可以一直待到这儿,其他的小人不保证,但是有一口饭吃还是没问题的。” 许问年正要开口,春香就口无遮拦道,“许公子一看就是要办大事儿的人,一直留在这里可不是事儿。” 宋清音责备地看了春香一眼,后者心虚地闭上了嘴。 许问年接道,“什么办大事儿,许某就是最平庸不过的人,因为各位高看在下一眼,才能混得一个公子称呼。” 小二见识的人多了,也并不把春香的话放在心上。 “问年公子真的是客气了,像小的这样的人才是最平庸不过的人。” 宋清音侧耳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此时正有一个乞丐端着破碗路过。 他手中的拐杖戳着地面,发出有节奏的砰砰声。 隐藏在杂乱的人群中毫不起眼。 好似只是组成平常的一部分。 所幸她们都是最最平庸的普通人。 而有的人连平庸都很难做到。 门外的人群中有人奔走,有人停步打量。 其中有一人的注意力,始终停留在门内的几人身上。 第八十四章 出乎意料 宋清音在此待了多久,他就在此待了多久。 所有人的互动皆被收进眼底。 沈烟璃的偏院在王府的最外侧,与街上只隔了一道高墙。 那神秘人尾随宋清音回来后,就选定位置,拿起砖头,在墙上磕了磕。 半个时辰之后,沈烟璃出现在这条街路口。 她四周观察确定无人跟踪之后,就慌慌张张地朝神秘人的方向走来。 “你今天看到什么了?”沈烟璃还没站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没有一天不做梦,抓到宋清音的小辫子。 那神秘人是个打扮普通的中年男人。 个子不高,身材偏瘦,人中处留着两撇八字胡。 他一边四周打量,一边低声道,“有点收获。” 沈烟璃眼睛亮了亮,侧着耳朵认真听。 “那女人今天去了市场旁的一家客栈。” “她和客栈中的小二似乎关系很好。一群人有说有笑的。特别是一个男人。” “男人?”沈烟璃惊喜道。 “她和那男人如何亲密?” “那男人长什么样?究竟是何人,可是她的相好?” 沈烟璃兴奋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地问。 男人看着她翻了一个白眼。 原本让他来做这个任务,就有些不高兴,白干活又没有钱拿。 这个女人又一副这个德行。 那男人没好气道,“男人身着也是店小二的衣裳,只是气质斐然,完全不像这么一回事儿。” “我能看得出来,那女人看此人的眼神不一般。” 沈烟璃一心只沉浸在杀手说的内容中,根本就不在乎态度好坏。 她扬起嘴角,眼中一副志在必得的自信。 “接下来的事儿我自己有主意,若再需要你们的帮忙,我会再去店里。” 沈烟璃吩咐道。 杀手的表情更差了,这女人竟然还用完他就甩一边去。 话已经说完,沈烟璃原本已经打算离去了。 但却发现杀手站在原地瞪着她。 沈烟璃只当是对方为了钱如此。 “你放心吧,该给的少不了你们。”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当天沈烟璃便找人传消息叫来了许月茹。 她把今日的事儿说给后者听。 两人皆越说越兴奋。 许月茹更是口不择言,“这个小贱蹄子,竟然还在外面养男人,真应该把她这副模样揭露到表哥面前。” “这个位置她不想坐,有的是人坐。” “就让她和她的小狐狸精双宿双飞去吧。” 许月茹又兴奋又生气道。 她甩一甩手问沈烟璃。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沈烟璃扶着下巴想了想。 “此事儿自然不能如此轻易地放过去,只是你我二人行动不便。” 紧接着,许月茹接话。 “我们二人不便,倒是有个人十分合适。”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 “宋紫舞。” 许月茹找到宋紫舞时,就已经感受到了其对宋清音的浓浓恨意。 她们正是需要这样的人。 宋紫舞又不在府内,行动方便,恨宋清音的心又不比她们少。 两个人都认为,宋紫舞是办此事的不二人选。 当下,许月茹就找人去了一趟刘家。 丫鬟带回来的话和她们想的别无二致。 宋紫舞已经答应了,明日一早就会来王府门外守着。 只要看到宋清音出去,她就立马跟上。 第二天巳时,宋清音又出门了。 早早守候的宋紫舞跟着她到了客栈门外。 今日客栈门前很是热闹。 重新开张,掌柜的为求吉祥,刻意在门前放了爆竹。 也有不少路人驻足相看。 这给宋紫舞提供了掩护,也让她不少次差点跟丢宋清音。 最终她还是看到了和宋清音来往密切的男人。 起初那男人背对着宋紫舞,她看得并不清晰。 只能看到背影,最多还有一个侧颜。 她细细在脑海中思索这人,想看看此人有没有在上辈子出现过。 最终此人的身影没有和脑海中的任何一人对上。 就当宋紫舞以为这是宋清音新结识之人时,那男人转身了。 她第一眼看到男人的长相后,就被震在原地。 此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只是,母亲不是给她说这人已经死了吗? 宋紫舞记得儿时震撼她的第一件大事。 就是关于宋子衡的失踪。 那时宋紫舞的年纪不大,宋清音和宋子衡姐弟对于她来说,是和她抢父亲的人,她很讨厌这两人,处处给她们使绊子。 因为母亲每天都在她面前说,只有这姐弟二人过得不好,她才会过得好。 只有父亲讨厌这二人,才会喜欢她。 所以在她儿时,心中日日夜夜都惦念着一件事儿。 就是怎么让宋清音和宋子衡二人在父亲面前出丑。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能是母亲帮她做了什么,宋清音被送到了上清观中,再也没回来。 只剩宋子衡一人。 宋子衡在宋紫舞眼中就是一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孩儿。 姐姐宋清音离去后,他的话就更少了。 平日宋紫舞专门挑宋子衡的刺,他从来都不解释。 无论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他也从来不对人述说,也从来不去父亲面前告状。 渐渐宋紫舞懒得为难他。 又有一天,府内众人都在传宋子衡失踪了。 虽说她对此人没有什么感情,但还是想去找母亲说一下。 宋紫舞走到其母亲门前,正准备推门时,发现里面正有人,不知道在和母亲汇报什么。 面对如此场景,宋紫舞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她隐去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趴在门口听。 里面的人正说道。 “夫人,事情已经办妥了,那人永远不会回来了。” “请夫人安心。” 紧接着宋夫人的声音说道,“没留下什么破绽吧。” “没有,小的是把人骗到河边溺死的,探得没气息,就直接扔到了水里,神不知鬼不觉。” “干得不错,剩下钱,这两天我会找人给你送去,记得你今日只是喝了酒,在房内睡了一天。” 弄那下人赔笑道,“自然,自然,小的嘴很严,此时只有天知地知,夫人知,小的知。” “行了,下去吧。” 在外偷听的宋紫舞赶紧躲开。 此时她才明白,原来宋子衡并不是失踪了,而是被杀了。 第八十五章 特意为公子而来 她曾经最讨厌的人死了,可她好像并不怎么开心。 这好歹是一条人命。 她不管怎么害两姐弟,可都没想过让这两个人死。 然而,事情已经如此了,她也不敢去质问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么多年她就当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宋子衡并没有死。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今这两姐弟竟然重逢了。 她仔细在脑海中搜索,这件事儿上辈子似乎并没有发生。 宋紫舞也不知道这两人认出对方没有。 算起来,宋清音在宋子衡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 也许宋子衡长大后的样子她并不知道。 瞬间,宋紫舞计上心头。 若想彻底打败宋清音就必须在她的痛处下手。 如今的宋子衡就是最好的机会。 宋紫舞就一直隐藏在客栈的周围。 宋清音在的时候她并不好下手。 她只能挑这人回去之后,上辈子她在王府中生活,知道那里规矩森严。 宋清音应该待不长时间就得回去。 果然,一个时辰之后,宋清音和侍女春香就出门打算离去。 宋紫舞并没有跟随离去,而是在原地等待。 两人走远之后,宋紫舞走进客栈,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一个面生的小二上去接待她。 “这位姑娘,你想要来点什么啊,我们可是方圆几公里之内最好的客栈了,无论是住店还是打尖,都无疑是您最好的选择。” “我们这里的招牌菜,酱板鸭那可是人人吃了都说好啊。” 店小二一股脑地向她推销,根本就没有留意到面前人的神色。 店小二说完之后迟迟没有等到顾客回应,他终于意识到了面前人得不对。 “姑娘,你觉得如何啊?” 宋紫舞端正坐姿,看着不远处的许问年,“我想要他过来帮我点菜。” 那小二顺着宋紫舞的视线看过去,顿时不高兴了。 他把胳膊上的毛巾随意甩上肩头,愤懑道,“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 “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娘,您不知道,这小子是刚来的,知道的东西还真没我知道得多,服务也没我服务的周到,您选他可是选错人了。” 而宋紫舞一动也不动,始终坚持自我,那小二也是没办法,只能哼一声去叫人。 他并没有走到许问年的身边去,而是稍微往前走了两步,高声大喊,“许公子?这位客人点名道姓要让你服务,您的艳福可是不浅啊。” “这才刚刚走了一个宋娘子,就又有姑娘过来了。” 这人的语调阴阳怪气。 收留许问年的那人都看不下去了奇偶哟朴实,他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怎么这么酸,人家许公子就是比你长得帅,比你有才华,人人都喜欢许公子,那怎么了?说得这么阴阳怪气,你是不服气啊,那怎么办,你不服气那也得憋着。” 这段话直像一根尖利的刺一般往那人的心里扎。 “你没事儿找什么事儿呢,我说你了吗?你就这么着急为他出头,他是你什么人啊,一天到晚跟在这种人身后轰,我看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你以为你自己混得很好吗?” 两人一来一往吵急了眼,做事就要撸起袖子打起来。 眼看这件事儿就要严重化,许问年不得不管。 怎么说这件事儿也是因他而起,到时候闹大了他也脱不开关系。 “丁东,别吵了,因为这件事儿脸上再挂个彩就不值得了,你不是说你妹妹的学堂又要开始收学费了吗?” “此事儿要是闹到掌柜的面前去,你这个月的工钱指定又要扣完了,届时你妹妹如何办。” 许问年的这段话拉回了冲动的丁冬。 后者手臂卸力,在其身边的许问年及时为他整理好了衣袖。 就算是不动手了,狠话也是不能不放的。 “老杜,你给我听清楚了,这次可不是我怕了你,你平时跟我玩心眼儿也就罢了,但是你不能侮辱问年公子。” 那位被称呼为老杜的小二,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什么问年公子,叫得到是好听,到头来有什么用,还不适合我们一样,是伺候人的。” 他说完,丁冬又怒上心头。 这次许问年说什么都拦不住他,只能竭尽全力地用身体挡着这人。 老杜露出挑衅的眼神,从两人面前走了过去。 所幸此时并没有其他客人,只有宋紫舞一个。 待老杜的身影消失,大厅内只剩下三人。 宋紫舞幽幽开口,“看来这位问年公子的魅力确实很不错。” 两人都没想到这位姑娘竟然会主动开口。 许问年和丁冬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坐着的宋紫舞。 许问年端正身姿上前去,“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看笑话了。” 他看着宋紫舞笑了笑,“不过老杜和姑娘介绍的倒是真的,酱板鸭确实是我们这儿的招牌。” “为了弥补方才的不周,问年愿意送姑娘一盘尝尝。” 其身后的丁冬听许问年这么说,欲言又止地拉住后者的衣角。 宋紫舞把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 她轻笑出声,“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既然是为了公子而来,怎会再让公子破费。” 宋紫舞仰起头看着面前之人。 闻及此言,许问年和丁冬都有些诧异。 两人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现,心里却止不住地疑惑。 许问年也并不是什么名人,如今竟然都有人为了他而来了吗? 随后宋紫舞把视线转向一边的丁冬。 后者瞬间会意,他呵呵地笑了一下,朝着许问年眨了眨眼。 “既然如此,那小的就不再这儿打扰姑娘了。” 丁冬说完,走出几步,然后他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 “姑娘可别听那老杜的鬼话,姑娘选中我们问年公子就是最有眼光的。” 许问年没想到这人还有这么让他猝不及防的一出。 他无奈地对着丁冬摆了摆手,让后者走快点。 终于大厅中只剩下两人。 宋紫舞拍了拍身边的凳子,“问年公子?” “我方才听得并不是很清楚,是这样称呼的吧。” 第八十六章 两人并未相认 许问年拱了拱手道,“姑娘的耳力不俗,并没有错。” “坐吧。” 面对如此要求,许问年显得相当局促。 “姑娘这没有必要吧,在下只是……”店内的小二。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紫舞打断。 “无妨,我对公子一见如故,想和公子说说话。” 见许问年的面色还有些犹豫,宋紫舞低下头轻笑了一下。 “公子不用担心,这大庭广众之下,我可不会对公子做什么的。” 许问年连忙道,“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在下当然不是在担心这个。” 女人的眼神充满试探,“那公子还在犹豫什么呢?” 无奈之下,许问年只能在其身边坐下。 他轻轻开口,“姑娘不是为了吃饭而来吗?” 宋紫舞眼神赤裸裸地盯着许问年。 逼得后者转移开了视线。 听见问话,宋紫舞坦然道,“这是自然了,我刚才不是都说了,是为了公子而来的。” “方才我在门外,听人说起了公子最近的经历,实在是替公子感到惋惜。” “同时也对公子提起了浓厚的兴趣,故进来悄悄公子的模样。” “万万没想到公子的模样如此俊秀,气质卓然。” 许问年拱了拱手客气道,“问年只是一介普通人,是姑娘谬赞了。” “至于许叔之事儿,世事无常,我们在世之人只能尽力找寻事情的真相,以慰问亡灵。” 说起这事儿许问年的情绪就有些失落。 他有些出神地看着桌子的某一点。 一边的宋紫舞眼神冷漠,全然不似两人刚刚交谈时的神色。 她当务之急就是打听面前人的消息。 当年许问年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姐弟二人到底相认了没有。 她附和道,“也是,现在只有查清真相,才能让已故之人瞑目。” 接下来,宋紫舞的话锋一转,她装作好奇的突然开口。 “对了,我方才听说,公子和许商人只是半路相逢,如今又剩下公子一个人了,难道公子就没有家人吗?” 问完此话,宋紫舞明显感觉到对方沮丧了。 “不瞒姑娘你说,在下还有一位家人,在下的姐姐,只是从小与姐姐失散,至今还未找到。” “这也是在下最大的心病,和许叔相识之后,跟着他走南闯北,最大的期望就是能找到姐姐。” “现如今,许叔也去世了,但却在下并不会放弃找寻姐姐的心。” 许问年的眼神越发坚定。 “即使走到此生的终点,寻遍天南海北,只要在寻找姐姐的路上,在下就永远知道方向,永远充满希望。” 宋紫舞赞叹道,“没想到公子背后竟然还有如此一桩事儿。” “但看着公子坚韧的模样,我相信你们姐弟二人很快就能团结的。” “希望如姑娘所言。” 宋紫舞继续看似下意识呢喃道,“我还以为方才那位娘子就是公子的姐姐呢。” 许问年没怎么听清她在说什么,反问道,“姑娘,您说什么?” 宋紫舞噢了一声,反应过来解释道。 “方才我在外面远远望了一眼,似乎看到公子和一位娘子交谈甚欢。” 说完她又不确定地反问,“那位是公子吧,我害怕是我眼拙,认错了人。” 许问年思考了一瞬,他知道对方是在说宋清音。 “确实是在下。” “远远看起来,公子和那位娘子确实有些相像,我还以为二位是姐弟。” 许问年解释道,“其实并不是的,那也是我不久前认识的一位朋友,宋小姐人很好,对我照顾有加。” “正好她也和弟弟失散了,可能因此把其感情寄托在了在下身上。” “而宋娘子与在下印象中阿姐的模样也十分相像。” 说完他停顿片刻,叹了口气,“说起来,我们二人也算抱团取暖了。” “原来是这样吗?看来二位是真的很有缘分啊。” 宋紫舞笑道,说完她看了看窗外。 她今日的目标都已经达成了,接下来的事儿只能一步一步计划,毕竟欲速则不达。 今日适可而止,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否则以后的消息就不好套了。 “今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此次与公子相谈很尽兴,也算结识了个新朋友,我很开心。“ 宋紫舞起身,走出门外时她还不忘补充一句。 “若以后无事,我还能再来找公子聊天吗?” 许问年笑道,“姑娘说笑了,当然可以,姑娘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问年定在此恭候相迎。” 宋紫舞回去的路上细细盘算了一下。 此次让她比较意外的是。 许问年还不知道与他日日交谈甚欢的宋清音就是他寻找多年的阿姐。 而宋清音不一样。 依宋紫舞两辈子对她的了解,若其不知道此人是她的弟弟,她怎么会冒着被人误会的风险,冒着得罪王府的风险,还要出来与之相见。 宋紫舞一边迈步,一边猜测。 若她想得没错,那二人现在的关系就是,宋清音知道许问年是她的弟弟。 而许问年并不知道宋清音是她的姐姐。 而宋紫舞还是有些想不通,若宋清音认出了许问年,那她为何不挑明关系,也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其弟弟如此落魄。 这个问题始终盘旋在宋紫舞心头上,直到走回了家,因为没有想明白。 看见许家的大门,宋紫舞摇了摇头,把今日外出挂心的事儿都甩出去。 毕竟她回到家之后,还有恶婆婆要应付。 果然,宋紫舞刚刚踏进家门,就有一个尖厉的声音从屋里传出。 “你这个小蹄子,这一天都跑哪儿去了,从早上出门就找不见人影,害得我一大把年纪跑遍了你常做工的地方。” 刘母拖着虚胖的身体晃晃荡荡地走出来。 她的五官狰狞,似乎体内有数不尽的恨意涌了上来,手中还提着一只扫把。 “偏偏怎么着都找不到,我还以为你跑了,怎的?你现在还敢回来啊!” “既然回来了,看我不打死你,我让你不做工贴补家用,还出去浪。” 宋紫舞现在的抗打能力比从前强了很多。 在没有能力彻底反抗之前,她就先受着,否则会迎接更痛苦的打击。 第八十七章 不能奉陪 这一天,宋紫舞的身上又挂了彩。 第二天早上她又早早出门。 她可以继续挨打,但宋清音不能过得好。 他们二人已经重逢的事儿,既然已经让宋紫舞知道了。 那她就不可能顺着两人的心意。 还是昨天的时间,宋紫舞又一次出现在这个客栈之中。 其实她方才过来的时候,宋清音也在。 宋紫舞是故意过来看看,宋清音每天是不是固定的时间点过来。 果不其然,与她猜测的并无二致。 她和昨日一样,在门外等着人走了,才进去。 宋紫舞一进门,昨日第一个接待她的老杜翻了一个白眼。 许问年和昨日一样,在打扫卫生。 今日丁冬倒是没在。 宋紫舞扫视一周,店里倒是比昨日热闹了一些。 还有几桌客人正喝着酒聊着天。 弯腰擦桌子的许问年似乎从余光中看到有客人进来。 他起身准备相迎,却意外地发现来人竟然是昨日刚认识的那位姑娘。 许问年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又展颜一笑。 他立马抬步迎了上去。 “原来是姑娘,没想到在下这么快就和姑娘有第二面之缘。” 许问年伸手邀请宋紫舞落座。 “昨日说好的邀请姑娘吃招牌酱板鸭,奈何姑娘没有品尝就走了。” “问年从小到大坚持的理念就是说到做到,今日姑娘既然又赏光,那就一定要尝了再走。” 宋紫舞看着对方健谈的模样,她就知道自己昨日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很不错。 她的打算目前来说都进行得很顺利。 宋紫舞心中稍微松了一口气,自从重生以来,她的运气就一直不太好,处处被宋清音压制一头。 后来宋家还破了,自己寄人篱下,处处受侮辱。 第二世事情非但没有变好,还更糟糕了。 让她一度怀疑,上天是不是故意在和她作对。 现在终于让她顺利一次了。 宋紫舞莞尔一笑,“既然公子的盛情难却,那我就不推辞了。” 许问年见对方如此说,当然是很开心。 他眼中又抑制不住的欣喜,“那姑娘就在此等着,我去去就回。” 宋紫舞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思绪回到了儿时。 那时候她就知道这人思绪单纯,只要对方对他好一点,就会全身心地相信对方。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这人还是完全没有变化。 宋紫舞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忍不住嘲讽般地扬起了嘴角。 这孩子小时候就对她不设防,长大后更是如此。 她的内心更鄙弃对方了,这种人与其说是单纯,不如说是傻得可恨。 当然并不是她恨,要恨就得让这傻子的姐姐恨。 许问年的动作很快,在宋紫舞思绪纷飞的间隙就回来了。 “姑娘,久等了,在下给姑娘拿了一壶茶水请姑娘好好在此歇着。” 说完,许问年放下手中的茶壶就打算走。 宋紫舞即时回过神来,“公子,不在此聊聊了吗?”她出口挽留道。 许问年面露为难,“姑娘,今日恕在下实在不能奉陪了。” 说话间他看了看四周的客人,宋紫舞也跟着其视线看过去。 “在下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想陪姑娘在此说说话,而周围的客人不能不管,这是身为店小二的职责。” 闻及此言,宋紫舞直接反驳道,“陪我机说说话,也是店小二的职责吧。” 这句话让许问年蒙了一瞬,他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就在他愣神之时,其面前的宋紫舞对着柜台前的老杜招了招手。 老杜没想到竟然还会有他的事儿,便以为是宋紫舞和许问年二人有了点矛盾。 老杜的神色瞬间得意起来。 他自以为镇定自若地走过来,“怎么样,这位姑娘,我昨日都给你说了,这许问年是新来的,什么事儿都不知道,自然招待不好您。” “这下好了吧,兜了那么大一个弯子,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老杜神气道,“接下来我来让姑娘看看,什么是专业的服务。” 他说完,走到许问年身边,一手将其推开,打算一展身手。 “姑娘,此人刚才是做了什么让姑娘不如意的事儿,姑娘尽管和小地说。” 老杜讨笑地说。 一直端坐着的宋紫舞悠悠开口,“倒是没什么,许公子处处都挺好的,就是…” 她说到后面故意卖关子似的,拖长了尾音。 老杜的眼神越发的期待,看得宋紫舞都觉得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了。 不过这事关她的大计,只能稍微委屈一下这个叫老杜的人了。 “就是许公子老是说他太忙,有事儿要做,不能陪我说说话。” 老杜嘴边的笑有点僵住了。 而宋紫舞还在继续,“就是能不能稍微麻烦你一下,其他客人帮许公子照看一下。” 这句话说完,老杜的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的,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其正准备雄起大怒之时,宋紫舞及时把一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宋紫舞莞尔一笑,“自然也不是白帮的,这个东西就当报酬如何?” 说完,她收回手,桌子上只留下了那腚银子。 这东西是那日许月茹给宋紫舞的。 从前后者看不上这么点钱,如今这么点钱她却拿不出来。 宋紫舞其实也有点不舍,自从拿到这笔钱,她就很舍不得花。 害怕被刘家人发现,她还可已埋到了离家不远处的树下。 就怕以后有应急之事儿,她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从前的她衣食不愁,根本就不会发生如此情况。 她如今的模样,她自己都瞧不上。 没办法,宋紫舞只能安慰自己,今后会越来越好。 今天出门时,她就预感到会有用钱的时候,故把自己的家当全部都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一直以来的经历告诉宋紫舞,这钱她不能不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那老杜看到银子的一刻,就像是一堆熊熊烈火被突然泼了一盆冷水,彻底蔫了。 他表情尴尬地横在脸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被宋紫舞名凝视着,老杜更加尴尬了。 第八十八章 识人不清 此时此刻的情况,除非老杜能壮起脸来,视金钱为无物,坚持自己,否则他怎么也强硬不起来。 奈何,他做不到。 最后老杜什么都没说,拿起桌上的银子就走了。 留在原地的二人对视一眼,宋紫舞的眼底有些笑意,而许问年里里外外都写满了无奈。 “怎么样,许公子,这下没有其他事儿忙了吧,能坐下陪我说说话了。” 许问年只能依着对方。 “姑娘,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样破费的。” 宋紫舞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能为公子花钱,还是值得的。” “只求公子下一次能赏光,这样我也能省一点。” 许问年闻言更不好意思了,他一脸自责道,“此次是问年的问题。” 宋紫舞面上什么都没说,其心里冷笑一声。 对面前人的刻板印象更深了。 “许公子,方才我过来时,又见到了昨日的女人。” “想必这人还是来找许公子的吧。” 宋紫舞今日打算把计划推进一步,离间姐弟二人。 许问年点点头,“确实,宋娘子只要有时间就会过来坐坐。” 他自以为平凡无奇地说完,而宋紫舞却突然变了脸色。 她面色严肃道,“昨日我离得远,看得并不是很仔细,可今日看清楚了。” 对方如此,许问年也聚精会神起来。 宋紫舞夸张的轻轻一拍桌子,“公子所说的宋娘子,其实我也认识。” 许问年诧异道,“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儿?” “如此一来,那大家岂不是都能一起聚一聚,也能热闹许多。” 许问年的语气欢快,似乎是真的为此事儿感到开心。 而宋紫舞的表情却是一言难尽。 许问年也会察言观色,见对方的表情并不怎么好,他也收敛起来,“姑娘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宋紫舞为难道,“许公子,我知道你和此人关系好,原本这话并不应该给你说。” “但是这两天经过和公子的相处,我觉得公子是很好的人,不忍心公子被其他人骗了。” 许问年面露疑惑,“姑娘有话,但说无妨。”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顾及什么了。” “其实这个宋娘子是王府的世子妃。” “我之前就听说了,她是凭借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上位的。” “她精通药术,不知道给世子爷下了什么药,扬言说只要其娶了她,才会给出解药。她这才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宋紫舞压低了声音,四周客人说话声音不低,把她的话语埋没了进去。 就算老杜在一边不服气地盯着二人,也丝毫意识不到其在说些什么。 他只觉得两人交谈甚欢,不免得更气了,只能捏着手中的银子才能稍微冷静一下。 其间,宋紫舞一直在观察许问年的表情变化。 后者的面色肉眼可见地越变越差。 宋紫舞只当他是因为被欺骗了而生气。 “后来二人成亲之后,世子爷就不待见她了,从来都没有去她房中过夜过。” “她见不管使出什么招,世子爷都不搭理她,就从外勾搭了不少年轻的男人。” 许问年满眼不可置信,“不会的,宋娘子一定不会是这样的人。” 宋紫舞忍不住提高了点声音,“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只是和她相识了这么一段时间而已,怎么会知道她以前的为人?” 看着对方这个样子,宋紫舞心中憋的气有些冒上来了。 许问年不管不顾地直摇头,他坚定道。 “姑娘,你说的都是谣言,谣言止于智者,我们还是要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 宋紫舞在心中想,若不是她还用得上这人,她此刻一定会扭头不回离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公子,我只能劝你不要把所有事情都想得过于简单。你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殊不知对方就是故意装模作样给你看。” “我相信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大家都说这个人有问题,那就不能不防啊,公子,我看你也是一副读书人的样子,这个道理不会不懂吧。” 宋紫舞快速说完这么一堆话,她看着对面的许问年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继续添油加醋。 “公子,我是看你人不错,才出于好心,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的,否则我这么干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自己找事儿吗?”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为了自己好还是要多防范一下,你说呢。” 随后,许问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公子,恕我直言,我看此人这势头,就是看上你了无疑,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接下来还有和她来往,其身后的王府就能把你吞进去,一根骨头都不剩。” 宋紫舞看着对面的许问年已经被惊的呆滞了,她觉得自己的话起到了十足的效果。 她继续苦口婆心,“虽说那人有钱,但得罪了王府终究是有命拿,没命花。虽说我等日子过得清贫,但好歹安安稳稳,毫无波澜,不用担惊受怕。” “我一届女流,读的书倒是不多,可也知道一句话,那就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我能看出,公子是个聪明人,想必能想得明白接下来应该怎样做。” “若公子需要帮忙,我倒是有法子可以帮公子摆脱她…” 后面全程都是宋紫舞在说。 忽然间,许问年的眼神清明了起来,似乎是在其心中做好了决定。 宋紫舞正得意之际,许问年不客气地开口道,“这位姑娘,看来我们今日聊得并不是很愉快,在下想,应该是时候到此结束了。” 说话间许问年就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待姑娘下次来时,在下重新好好招待姑娘。” 事情变化实在太快,让宋紫舞的脑子都有点转不过弯来。 “你说什么?”她脱口而出。 许问年重新一字一顿的强调,“今日并不是很适合聊天,姑娘可以先行离去,待下次有机会再重新一叙。” “当然在下说话算话,若姑娘还想尝尝酱板鸭,那就请独自在这儿等一等,在下私下还有事儿,就不奉陪了。” 问及此言,沈烟璃双手捏紧拳头,指甲都已嵌入进肉中。 第八十九章 奈何钱不够 宋紫舞站在客栈的角落里,心中暗自盘算着。 她的银子都已经花出去了,面前的人却突然让她离开,这让她感到既惊讶又愤怒。 她心想,难道自己之前的努力和付出,就这样被轻易地忽视了吗?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脸色阴沉下来,反问面前的人。 “公子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到时候被骗了怪我没提前给你说。” 许问年却显得异常坦然。 他应和道,“当然,这件事儿就不用姑娘费心了,不管后果如何,在下都一力承担,绝不多说姑娘半句。” 他的语气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紧接着,他说完转身就走,似乎是不想再和眼前之人浪费口舌了。 宋紫舞站在原地,看着许问年的背影,心中怒火中烧,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眼中的恨意升腾而起,这种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她本想用和平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奈何此人毫不领情。 那就别怪她心狠了。 宋紫舞抬脚离开了客栈,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她要采取更加直接和果断的手段。 她也走进了沈烟璃曾寻找杀手的那家店。这家店的名声在外,虽然不显眼,但却是许多人心中的秘密之地。 同样还是那位面色苍白,一脸阴沉的小厮。 他看到来人也是面色复杂,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短短几天之内竟然来了两位娘子。要知道之前一年都来不了两个。 他依旧上下打量了宋紫舞一眼,在心中盘算着。 这个似乎并没有什么钱,身上穿的衣裳料子都比上一个差太多了。 然而他依旧神色不变的上前,“姑娘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进来之前可看清了我们店里是做什么生意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宋紫舞嗤笑一声,反问道,“这都看不清,你当我是瞎的吗?” 经过刚才在客栈中的那出戏,她的心情已经很不好了,现在还要在这儿和小厮说废话,让她感到更加烦躁。 “你们这一行不是向来不多问的吗?”宋紫舞带着审视的眼神看着小厮,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挑衅。 她知道,这一行的人通常不会对客人刨根问底,他们只关心生意和报酬。 小厮随即笑了起来,“恕小的眼拙,真是没看出来,姑娘竟然还是个懂行之人。” 他的笑容中带着几分奉承,心里却在盘算着,眼前这人虽然打扮得不怎么好,可是周身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 小厮已经在心中笃定,眼前这人的身份不一般。 他开始认真地观察宋紫舞的一举一动,试图从她的言行中找出更多的线索。 要知道,每一个来到这里的客人都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他的任务就是要尽可能地了解这些秘密,以便更好地为他们服务。 宋紫舞骄傲地仰起头,嘴角带着一抹不屑的微笑,她没有开口说话。 在宋家的辉煌时期,她曾经无数次地处理过类似的事情,每一次都游刃有余,仿佛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 然而,自从宋家的财富和地位一落千丈之后,她就沦落到了被宋母百般欺凌的地步。 那些曾经在她手中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金钱,现在却成了她不敢触及的禁忌。 今天,她之所以会站在这里,是因为一股难以抑制的愤怒在心头燃烧。 她无法忍受宋清音和许问年姐弟俩过上好日子,这种想法让她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挫败。 宋紫舞开始反思,她意识到,将金钱紧紧握在手中,除了带来无尽的担忧和恐惧,实际上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利益。 相反,这些钱还可能随时被那个恶毒的婆婆夺走。 她开始幻想,如果将来她再次拥有财富,她会毫不犹豫地雇佣人去对付那个曾经折磨她的刘母。 想到这里,宋紫舞那颗长期被压抑的心终于得到了一丝释放。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自由。 这时,旁边的小厮试图讨好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既然姑娘对我们的门店如此熟悉,那小的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不知今日姑娘来到这里,是想做些什么生意呢?” 听到这个问题,宋紫舞从她的幻想中回到了现实。 她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今天有个人得罪了我,我本想亲手杀了他,奈何手头上的钱不够。” “所以,你们也不必多费心,只要派几个人,蒙着脸狠狠地教训他一顿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小厮,“这个交易怎么样?你们接不接?” 小厮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他支支吾吾地,没有立即回答。 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他觉得宋紫舞提供的报酬有些微薄。 宋紫舞耐心本就有限,她等了半晌也没有等到一个明确的答复,心中的怒火开始升腾。 她一把抓起刚才拍在柜台上的钱,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你既然不答应,那我就换一家店,只要多跑几家,就不信这活没有人接,反正给谁赚都是赚。”她边走边嘀咕着,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决绝。 就在她即将跨出大门的前两步时,小厮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他先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像是投降了一般道:“小的真是败给姑娘了。” 待宋紫舞重新站回他面前,小厮伸出手,那是一只布满老茧的手,显得粗糙而有力。 宋紫舞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而她还是明知故问,其目的就是不给这小厮反悔的机会。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仿佛在享受这场心理博弈。 “这活你不是不想接吗?这又是什么意思。”她双手抱胸,语气中略带嘲讽,似乎在挑战对方的底线。 看着眼前此人,小厮苦笑了一下,无奈道,“姑娘,差不多就行了,你给这么点钱真的不够我们分的。”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仿佛已经在这场讨价还价中耗尽了所有力气。 第九十章 二人之间的渊源 “你给的活虽然只是把人打一顿,但终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必定会引发一些人围观。” 小厮继续解释着,试图让宋紫舞明白其中的风险,“到时候官府若是较真儿,那必然还要继续花银子向上打点。” 他拍了拍大腿,显得有些激动,“这单我们是真的不赚钱。” “指不定到时候还要赔钱呢。”小厮苦哈哈地抱怨道,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的种种不顺。 然而宋紫舞完全不吃他这一套,她直接道,“既然如此,那你还叫我回来做什么。”说完她把头一转,不看对方了,那是一种高傲的姿态,仿佛在告诉小厮,她并不在乎他的决定。 面对这样的人,小厮也是无话可说了,“行行行,小的意思就是这事儿可以帮姑娘干,其中的损失就当是和姑娘交朋友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 既然选择开门做生意,盈亏总是相伴相随,这是无法避免的现实。 只要能够建立起良好的声誉,吸引到足够的顾客,那么一时的亏损终将得到弥补。 他之所以对宋紫舞如此殷勤,是因为他敏锐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位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他相信,凭借她的能力和背景,未来极有可能成为他们店铺的重要客户。 然而,小厮并不知道的是,宋紫舞其实早已是他们的常客。 只不过,由于她出身于显赫的家族,过去总是由仆人代为处理各种事务,因此小厮并未有机会直接认识她。 小厮一边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更好地服务这位潜在的大客户,一边不忘热情地招揽生意。 他补充道:“如果小姐将来还有任何需求,还请优先考虑我们店铺。” 小厮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刻意地讨好,仿佛他正在为自己的未来生计做着不懈的努力。 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宋紫舞,希望得到她的肯定回应。 在得到对方点头的承诺后,他才继续说道:“一会儿请小姐随我进入里屋,详细讨论一下您的具体需求。” 说完,他便迈开步伐,从宋紫舞身边经过,朝着店门口走去。 宋紫舞对这一切感到有些茫然,她从未涉足过这样的场所,对其中的流程和细节一无所知。 小厮注意到宋紫舞脸上的困惑,便解释道:“姑娘,请您放心,我们店铺非常重视客人的隐私。 为了确保每位客人的信息不被外泄,我们一直遵循一个原则,即在任何时间段内,只接待一位客人。” “等我过去把门关上,我们就可以在里屋详细讨论您的需求。”小厮说完,便快步走到门前,迅速地将门闩插上。 随后,宋紫舞便跟随小厮进入了里间。 这个房间显得有些狭小,虽然无法容纳多人,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空间还是足够的。 宋紫舞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她左手边的墙壁上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透过这个窗户,只有一束细细的光线射入,根本无法照亮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 而且,以普通人的身高,根本无法透过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况,最多只能仰起头,勉强看到一点点天空。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只被困在井底的青蛙,只能看到一小片蓝天。 这样的环境让宋紫舞感到非常不适,她觉得自己仿佛被囚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像个犯人一般。 随后她的目光再次转动,便看到了在那束光线的照射下,空气中飘浮的细小灰尘。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她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伸手在面前挥了挥,试图驱散那些灰尘。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四方形的桌子,似乎是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 宋紫舞在心中揣测,不知道这张桌子和凳子是否干净。 小厮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指着她面前的凳子说道:“小姐,请坐吧,你别看这里幽暗,但绝对不脏。” 说着,小厮露出了洋洋自得的神情。 “这些都是我刚刚亲自打扫过的,必不会叫姑娘的衣裙染上污渍。” 小厮那嘶哑的嗓音,在这阴暗的环境中显得更加沉闷了。 在这种缺乏安全感的环境中,宋紫舞的心七上八下地忐忑起来,她完全没有心思回应小厮的话。 她迫切地希望能够尽快处理完事情,好离开这个鬼地方。 似乎是察觉到了宋紫舞的情绪波动,小厮环顾四周,然后轻蔑地嗤笑一声。“姑娘,您都敢雇佣杀手去对付别人,却害怕坐在这么一个小房间里吗?” 面对嘲讽,宋紫舞也不甘示弱,她朝着对方翻了一个白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如果事事都不害怕,那我自己做就好了,还用得着花银子来雇佣你们?”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但同时也透露出她内心的不安和犹豫。 宋紫舞还是有些害怕惹恼对方,故说话时放低了声音,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然而,她的话语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愤怒,反而让小厮因为宋紫舞的直率而爽朗一笑。 “没想到姑娘竟然还如此有趣,看来我是没有帮错人啊。”小厮的笑声中充满了欣赏和认可,让宋紫舞稍微安心了些。 待宋紫舞坐下之后,小厮从一边的柜子中取出了册子和砚台毛笔。 他坐在宋紫舞一边,然后将砚台放在桌上,一边研起墨一边说。 “姑娘可以先说说那人的家世背景,然后再说说你们二人的具体渊源,最后再补充一点那人具体会一些什么技能,比如武术什么的。” 正说着,他研磨的手停顿了一下,似乎正想到要紧的点子上。“对了,以及那人的人缘好坏,身边是否有很多朋友。” 他本就狡黠的眸子中又闪过一丝精明,似乎誓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尽量能多详细就多详细,这样我们好规避行动中发生的意外。”他认真地提醒道。 宋紫舞听着这些话,感觉头都大了。 过去她从不关心这样的事儿,以为侍从只是过去传了句话而已。 万万没想到竟然如此麻烦。 第九十一章 保证万无一失 宋紫舞把这两天发生的事儿,挑好听的给小厮说了。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那些令人愉快的片段,同时巧妙地避开了那些对她不利的细节,添油加醋地遮掩了过去。 她知道如何在叙述中巧妙地运用言辞,让整个故事听起来更加引人入胜。 后者笑了笑,拍拍胸口,打包票地说没问题。 他信心满满地向宋紫舞保证,一切都会按照她的意愿进行,让她不必担心任何事情。 “姑娘,你回去后就把心放肚子里面吧,咱家做的保证让姑娘满意。”小厮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而宋紫舞一脸冷静,她抬起手打断了对方。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你们过去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说这句话时,她的眼睛眯了眯,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在期待着一场好戏的上演。 “这出好戏我可不能错过。”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即将发生事情的好奇和兴奋。 小厮看着宋紫舞邪笑了一下,疑惑道,“那我要怎么联系到姑娘呢?” 他似乎对宋紫舞的计划感到好奇,同时也想知道如何在事情发生时及时通知她。 面对这个问题宋紫舞不得不认真思考。 她知道,若让人去刘家找她,势必会被那家人看见,到时候不仅可能会坏事,还有可能会被打骂。她必须找到一个既安全又可靠的方法来保持联系。 见对方长时间没有说话,小厮打趣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个联系地址而已有那么难想么?”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似乎在调侃宋紫舞的犹豫和不决。 最终宋紫舞还是选择隐瞒,“你们今日还是商量好所有细节,告诉我行动的时间就好,到时候你们干你们的事儿,不用管我。”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冷静和果断,她决定不直接参与这件事,但又不想错过观看结果的机会。 宋紫舞自己在心里盘算,这件事儿她又不参与,到时候只要知道时间,她过来看到那人倒霉就行。她的心中已经勾勒出了那个人失败时的狼狈模样,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小厮依旧自信道,“这件事儿很简单,不需要有什么细节,到时候就看官府追究不追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对官府处理事情的不屑,似乎认为他们不会对这件事太过认真。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他装模作样地顿了顿,打量着宋紫舞的表情,似乎在观察面前之人是否会因为他的这句话担忧。 然而,宋紫舞完全没有。 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对任何的结果都毫不关心。 最后他还是失望地把话锋一转,给宋紫舞解释,“不过最近应该没问题,前段时间我们可给他们上了不少的货。” 转眼他的话语又浮现一丝无奈,但又透露出一种自信,仿佛在说:“虽然之前有些波折,但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想到这儿,小厮冷哼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他深知他们之间的交易对双方都至关重要,任何一方的失误都可能导致巨大的损失。 “除非他们想自断财路,否则是不会干这么蠢的事儿的。” “有了上面的加持,保准姑娘的事儿,不管怎么干都是万无一失。”他继续思索着,心中盘算着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可能的变数。 他明白,只有做到万无一失,才能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害。 随后宋紫舞转身,朝他挥了挥手,最后留下一句话。 “那就明天巳时,在此不见不散。” 她说的洒脱,随后利落地走出里间。 小厮也跟着出去,看见宋紫舞正把他刚刚插上的门闩又放下来。 待宋紫舞走出去的那一刻,小厮高声吆喝道,“那小的明日便在此恭候姑娘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响亮了许多。 听到声音的宋紫舞连头也没回,刚刚走出店门,她就忍不住雀跃。 事情办好之后,让她忍不住期待起来。 她知道,只要明天一切顺利,就能给宋清音带去沉重一击。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雾洒在刘家的院子里,宋紫舞早早地就醒了。 她心里焦急万分,因为近几天她频繁出去,已经引起了刘母的注意。 今日她被刘母紧紧盯着,几乎连一丝自由的空间都没有。 就连宋紫舞去茅房,刘母也要在门外守着,这让宋紫舞感到气愤和无力。 她感到自己被紧紧绊住了腿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宋紫舞的心跳越来越快。 她知道,如果再不出门,她就无法按时赶到与小厮约定的地点。 他们约好了在巳时见面,而现在已经接近辰时了。 从刘家到那雇佣店,即使快步走也要走上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她再不能出去,就真的要错过这次机会了。 为了躲避刘母的监视,宋紫舞已经在房间里待了很长时间,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够找到逃脱的机会。 而刘母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意图,搬了个板凳坐在她的房门口,一边晒太阳一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宋紫舞焦急地在房间里踱步,她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终于,她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拉开房门,准备冲出去。 然而,这一举动却把毫无准备的刘母吓了一跳。 刘母瞪大了眼睛,指着宋紫舞破口大骂:“你这小蹄子是犯了什么羊痫风吗?成心想把我吓死,好让你自由自在地出去浪是吧?” 刘母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显得异常疯狂。 然而,宋紫舞现在有心事儿,没工夫在意刘母的责骂。 她尽量保持冷静,回答道:“你不是一直要我出去做工补贴家用吗?” 她说话时眼神飘忽,压根就不想看宋母那个丑样子。 “我刚刚想起来,李婶叫我一起去王员外家洗衣服。”宋紫舞试图用这个借口来解释自己的急迫。 说完她直接抬步,打算从刘母身边走过。 第九十二章 就当去玩了 然而,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刘母挣扎着起身,托着壮硕的身子向前跑去。 她一把抓住宋紫舞的头发,“你还想跟我玩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突如其来的痛苦让宋紫舞表情狰狞,她大吼道:“你这个疯婆子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试图挣脱刘母的控制,但刘母的手像铁钳一样紧紧抓住她的头发。 “我想干什么?不如还是问你想干什么吧。”刘母恶狠狠地回应道。 “你出去不就是想勾搭人吗?你以为有钱人能看的上你这种货色?”刘母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 “既然我们家已经花钱娶了你,不管怎么样,你都别想给我跑。”刘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威胁,“哪怕我不去赚银子,也要在这儿看着你。” 宋紫舞感到一阵绝望,她知道刘母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她必须找到一个办法,摆脱束缚,出门赴约。 两个人在激烈的争吵中,情绪逐渐升温,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相向。 就在这个紧张的时刻,刘子修突然从外面匆匆返回,他的脸色阴沉,显然今天出门的遭遇并不顺心,嘴角紧抿,眉头紧锁。 当他看到眼前这幅场面时,他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不安。 他站在那里,情绪失控地甩了甩手,大声吼道:“你们俩又在搞什么鬼?能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整天就知道吵吵闹闹,你们难道不知道我现在的压力有多大吗?” “现在不仅那个王硕处处和我作对,就连你们也不放过我吗?” 他不顾一切地大声咆哮,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将内心的郁闷和不满全部发泄出来。 刘母听到儿子的怒吼声,立刻从与宋紫舞的争执中脱身。 她也顾不上宋紫舞了,急忙迈着小碎步,快速地跑到儿子身边。 刘母的表情瞬间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变,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露出一副讨好的笑容,一边还轻柔地给刘子修按摩胳膊。 “哎呀,我的儿啊,今天不是你的考核日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呢?” 刘子修听到这话,心情更加烦躁,他不耐烦地回答道:“娘,你就别问了,我今天已经够烦的了。” 刘母立刻顺从地回应道:“好好好,娘不问了,儿啊,你别生气。” “我本想着今天是你的考核日,肯定会很耗费脑力,所以一大早就给了你嫂子一些银子,让她去买些好的食材,给你好好补补。” 她一边说着,一边望向门外,“看时辰,她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 刘母一句接一句地安慰着,然而刘子修的情绪依旧没有好转,他把手背到身后,迈开大步,向屋内走去。 刘母生怕自己的儿子被气到,也紧随其后,不断地劝慰着。 原本被刘母紧紧监视的宋紫舞,看到这个机会,立刻趁他们一个不留神,迅速地跑出了家门。 她一路上快步疾走,气喘吁吁,最终还是赶上了约定的时间。 小厮一见到她,便调侃道:“小的还以为姑娘今天不来了呢。” 宋紫舞进门后,便倚靠着柜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说什么,这对我来说可是一等一的大事儿,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她刚说完这句话,才注意到此时店内除了小二,还有几位壮汉。 这些壮汉肌肉发达,身材高大,宛如一堵墙般矗立在那里。 有的脸上还带着刀疤,一脸凶相,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杀气,让人看了就不寒而栗。 宋紫舞也不禁感到一阵紧张。 小厮顺着她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看过去,脸上不禁流露出一丝得意道,“看吧,我给你找的人绝对是一流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拍了拍身边一位壮汉的臂膀,那健壮的肌肉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结实有力。 那几位壮汉,个个身材魁梧,他们斜睨了一眼宋紫舞,似乎对她的存在并不怎么在意,便不客气地转开了头。 宋紫舞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些壮汉,心中不禁赞叹道,“真的不错,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安心。” 小厮听到她的称赞,更加得意,他挺起胸膛,自豪地说,“怎么能只说看着不错呢,他们实际的表现绝对能让你大吃一惊,接下来就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吧。” 说完,他便转过头,对着那几位壮汉道,“兄弟们,今日的任务轻松,大家就当是去玩儿了,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完,小厮便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走了出去。 宋紫舞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担忧,她害怕在路上遇到熟人,这样的架势实在不太好看,于是她决定跟在大队伍的后面,不和他们走在一起。她已经提前告诉了小厮,让他不用特别照顾她,她会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观看。 待事情办完之后,也让小厮不用管她,只管带着大家回去就好。 走着走着,宋紫舞感觉有些心虚,她摸着袖子中的东西。 这是一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粉末状的东西。 这是刚刚出门时,那小厮交给她的。 当时那小厮只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笑,先是问了宋紫舞是否婚配。 宋紫舞有些心眼,她怕小厮打她的主意,故实话实说,已经婚配了。 谁知那小厮的表情像是更满意了,他说那真是巧了,这个东西宋紫舞肯定能用得上。 紧接着宋紫舞就拿到了那包东西。 待与他们同行的壮汉也看到这包东西的时候,也笑了。 根据身边人的神情,宋紫舞已经隐隐约约猜到这是什么方面的东西了。 她反问小厮身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小厮回答说是,上一个客人要的,他多拿出来了一包,谁知随手就揣身上了。 他直说把这东西送给宋紫舞当作此次生意的赠品。 宋紫舞这东西也能备不时之需,就收下了。 不知不觉一行人就来到了许问年所在的那家客栈。 宋紫舞已经提前做好准备,找了一个能看见客栈内,又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躲着。 第九十三章 其实是为了找他 小厮一行人还刻意在门外晃荡了几圈,就是为了等宋紫舞做好准备。 待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就直接大摇大摆地闯进客栈。 他们一脸来者不善的样子,周围的客人都被吓到了,怕惹祸上身就赶紧避开这些人。 原本就打算进客栈消费的人,看着这有人找事儿的样子,也推推搡搡着赶紧走了。 今日在值班的是丁冬。 在客栈之内,就老杜和丁冬的资历最老,所以两人轮番排班,一人一天守着柜台。 其余的时间就像是普通的小二一样,负责招待客人。 如今的许问年就是普通小二。 他每日都做着帮客人点菜,帮客人上菜,有人住店就带人上楼的流程。 此时,许问年还在忙碌地穿梭于客栈之间,为一桌客人精心地送上一道道美味佳肴。 他的动作熟练而迅速,尽管忙得不可开交,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餐厅门口突然涌入的一群气势汹汹的客人。 他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不安,而他也并不知道,这些人的到来,其实是为了找他。 与此同时,轮到值班的丁东一看到这阵势,便立刻意识到可能会有麻烦,于是急忙上前迎接。 他的目光迅速地在人群中扫过,很快便锁定在了这群人中间的一个小个子身上。 他凭借多年的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个小个子似乎是这群人的领队。 丁东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迎上前去,用一种恭敬的语气说道:“大爷,不知大爷来我们店里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讨好和殷勤,“小的看着大爷真是好气魄,带的小店都跟着光彩起来了。” 那小个子领队嗤笑了一下,显然对丁东的奉承不以为然,但他还是环顾四周,发出了一句感叹:“你这小子这么会说话,怪不得你这店里的生意还不错。” 丁东连连点头哈腰,应和道:“大爷真是谬赞了,小的既然已经选择了干这行,那就得有这个能力不是,否则怠慢了客人,那该如何是好啊。” 说话时,丁东的眼神闪了闪,他心中暗自庆幸,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讲,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 这个领头人并不是完全不能沟通的类型。 丁东心想,也许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花言巧语来化解此事儿。 他继续说道:“小的倒是看几位都眼生得很,几位从前恐怕是都没来过小店吧。” 他的眼神一一扫过几人,然后欣喜地拍了拍手,“吆喝,那各位可算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店里的酱板鸭可是远近闻名,香飘十里,保证让各位大爷吃了还想再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旁边的小二赶紧为这群客人准备座位和茶水,试图用热情的服务来缓和气氛。 丁东的策略似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领头人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 丁东见状,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但他的警觉并没有完全放松。 他知道,尽管目前的局势有所好转,但这些人的真正意图仍然是个未知数。他必须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情况。 “大爷们,都赶紧坐吧,我们的伙计一会儿就给大爷们送上茶水。” 然而,正当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意外的插曲发生了。 站在小厮身旁的一位打手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还跟他废什么话,我们接下来还有各种任务,不想在这件小事儿上多浪费时间。”打手的声音洪亮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丁东看着那位壮汉已经开始摩拳擦掌,似乎打算大干一场。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才刚刚压制下去的紧张气氛,又重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为了防止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他连忙摆手阻止道,试图平息局势。 “误会误会,小的虽然不知道大爷们是为了什么事儿而来。”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 “但不管什么事儿,那一定以及肯定是误会啊。” 丁东试图用一种和缓的语气来缓和紧张的气氛,他深知爆发冲突后承担最大责任的会是他, “有什么事儿是大家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解决的,何必要大动干戈呢?”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恳求,希望对方能够冷静下来,通过对话来解决问题。 丁东此时此刻的语速已经拉到了最高,他生怕这群人没耐心听他把话说完。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额头上的汗珠开始一颗颗渗出。 那小厮笑了笑,语气中充满了嘲讽,眼神似乎也有些许怜悯的意味。“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件事儿还真不是心平气和地谈谈,能解决得了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在嘲笑丁东的天真。 随后丁东还想说些什么,可就在他刚刚张开嘴时,对面的小厮就提高了声音朝周围大喊。 “在场的各位,究竟谁是许问年啊?”他的声音尖锐。 其身后的打手也是大喊,他的声音比小厮得更加浑厚有力,仿佛一声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我们今日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此人,其他人莫要多管闲事,否则别怪拳头无眼。”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众人听了这句话,皆被吓得大惊失色。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震慑。 有的人待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仿佛被冻结在了时间的河流中,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有的则慌忙四散逃窜,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一般,他们的脚步匆匆,甚至来不及回头看看发生了什么。 “这家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明明昨天才刚刚重整开业。”一位中年男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他的脸上满是疑惑和不解。 “怎么说,到底还是这家店不太吉利啊。”旁边一位老妇人摇头叹息,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忧虑。 第九十四章 报官 “那我们以后还是不来了吧。”一位年轻女子拉着同伴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什么呀,你没听见这些人还是来找许公子的吗?八成又是因为许商人的那件事儿过来要账的。”一位穿着华丽的商人模样的人冷笑着说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 旁边的客人都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他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混乱的交响乐。 这些话当然也落在了丁冬和许问年二人的耳中。 丁冬急忙向周围的人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大家不要这样想,我们小店都在这条街干了多少年了,街坊邻居们心里都清楚,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怎么会出现什么事儿呢?” 待丁冬说完,就有人开始反驳,“对于这家店我们确实是知根知底,不过这些人找的许公子,那我们就不清楚了。” 一位看起来颇有见识的中年人站了出来,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疑。 “就是,就是,前段时间的事儿都是因为他而起。” 前面那位客人的话引起了其他人强烈的反响。他们纷纷点头,仿佛找到了问题的根源。 丁冬急了眼忍不住纠正道,“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呢?前段时间的事儿怎么能说是因为公子而起呢,许公子也是受害者啊,大家不要这样说。”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无奈,仿佛想要为许公子洗清冤屈。 小厮看着这幅场景哈哈一笑,其笑声中充满了轻蔑和讽刺。 “怎么我们还没动手呢,你们内部就先出现了问题。” 他的语气轻狂,带有十足的讽刺意味,仿佛在嘲笑这些人的慌乱和无能。 就在丁冬还想继续表达他的担忧和想法时,突然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头。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许问年站在他的身后。 “这件事儿你不用管了,他们是来找我的,和你们都没有关系。”许问年平静地说道,声音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说完,他从丁冬的侧面向前迈出了两步,面对着那些气势汹汹的小厮们。 他摆出无畏的目光,直视着领头的小厮。 “阁下是来找我的吗?”许问年沉声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的畏惧。 在许问年和小厮们对峙的间隙,丁冬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小声地在许问年耳边嘀咕道,“许公子,他们本身来者不善,你分明不必如此的。” 他试图劝说许问年不要独自面对这些可能带来危险的人。 紧接着,许问年转过头来,盯着丁冬的眼睛。 他语气坚定地小声回应道,“现在店里面的人手少,这些人来势汹汹,我们恐怕加在一起都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许问年始终觉得,是男人就要承担起应有的责任,这些人找的只有他,那他就绝不连累无关之人。 “既然他们是来找我的,我必然不能连累了你们。”许问年道出心中的想法,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绝。 “可是……”丁冬还想说些什么,然而刚说出口两个字就又被许问年打断了。 “没事儿,无外乎就是吃些苦头,现下青天白日,这些人是不敢杀人的。”许问年试图安慰丁冬,让他不要过于担心。 然而这句话却起到了反效果。 听见‘杀人’这二字,丁冬不自觉睁大了眼睛,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一些血腥的画面。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留着公子一个人在这里了。” 丁冬坚决地说道,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离开许问年,即使面对此等危险。 小厮等人看此情况,都忍不住笑出声。 他们隐约中也听到了面前二人的对话,似乎觉得有些滑稽。 “你们俩嘀咕来嘀咕去,还想在这儿上演什么兄弟情深呢?这位小兄弟不走是吧,没问题,成全你们,毕竟我们揍一个人是揍,揍两个人也是揍。” 小厮的声音冷漠,其话音刚刚结束,身后的壮汉打手就挥起拳头朝着二人抡了过来。 许问年眼疾手快,在拳头落下之前,把丁冬退出去了两步。 也是因为如此,那只拳头狠狠打在了他身上。 事情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一开始丁冬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许问年,眼中充满了震惊。 等反应过来时,许问年已经被几人揍的嘴角出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愤怒和自责爬上丁冬心头,他责怪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许问年,同时也对那些施暴者充满了仇恨。 周围看热闹的客人没想到会目睹一场突如其来的暴力事件。 这些人动手的直接程度,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场面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尖叫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人们惊慌失措,四散逃窜,仿佛被惊吓的鸟群一般。 丁冬站在人群中,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他的瞳孔在那一刹那紧缩了一下,脑袋中都空白了。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然而,他很快开始艰难地突破四周并不存在的禁锢,试图冲向混乱的中心。 “许公子!许公子!!”他焦急地呼喊着,声音在喧嚣中几乎被淹没。 此时的许问年已经被打倒在地,嘴角淌出鲜血,双手紧紧捂着腹部,表情透露出难以忍受的痛苦。 周遭的拳脚仍然无情地落在他身上,每一击都是重锤全力击打在他的身体上。 起初,许问年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他挥舞着双拳,试图抵挡那些突如其来的攻击,但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这么多拳脚的围攻。 许问年隔着人墙,从缝隙中看见丁冬似乎还要朝这里冲过来。 他艰难地朝着对方摇摇头,张开嘴无声地说出了两个字。 丁冬虽然听不见声音,但通过许问年的口型,他隐隐约约地看出了许问年想对他传达的信息。那个口型好像说的是“报官”二字。 他终于冷静下来,不再一味地冲动,明白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增加不必要的伤害。 第九十五章 他还是被点醒了 丁冬想清楚之后,立刻一转头,迅速地跑出了人群。 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找到官府的人来制止这场混乱。 当然,这些打手也注意到了丁冬的动向。 对他们来说,虽然这件事儿并不是什么灭顶之灾,但终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们并不希望引起官府的注意,以免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小厮自认为身体弱,不一定是丁冬的对手,他对着其中一个打手使了使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使劲儿点了点头,随即追了出去。 他们知道,如果让丁冬成功报官,那么事情就会变得略微复杂起来。 接着剩下的人依旧继续着自己手中的动作,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他们继续对许问年施加暴力,似乎完全不在意接下来可能面临的后果。 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完成任务,其他的都不重要。 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追着丁冬出去的那名打手,不一会竟然又回来了。 他气喘吁吁,满脸通红,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追逐。 回来的人就只有他一个,小厮和其他人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就自己回来了?那店小二呢?”小厮反应过来之后,急切地问道。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中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 那名打手似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吞吞吐吐地说,“那家伙跑得比兔子还快。” 说话间他挠了挠自己的头,显得有些尴尬,“我一时间没看住就让他跑了。” 其余人听着这句话,气皆是不打一处来。 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个愤怒的眼神,心中对这名打手的无能感到失望。 许问年此时已经被打得怕都爬不起来,他蜷缩在角落里,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 打手们毫不担心此人会突然冲起来报复他们,故放松了所有警惕。 他们甚至开始嘲讽起刚刚回来的那人。 几人皆是转头向那人道。 “你是吃干饭的吗?竟然能让他跑了,你真是白长那么大个子了。” 其中一人讥讽地说。 “就是,干什么都干不好,还留在我们店里干什么。” 另一人接着说,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蔑。 他们的话语像利剑一样刺向那名打手,让他感到无地自容。 他站在那里,低着头,不敢直视其他人的眼睛,心中充满了羞愧和自责。 紧接着,几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小厮虽说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但他平时的威望也没有那么大,更别提控制住当下的局面了。 而把事情办砸的那人,也是紧闭着嘴唇,不说话,他的沉默似乎更加激起了其他人的不满。 剩下几位打手的议论声更高了。 “下次我们出来不带他了,竟会坏事儿。”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狠狠地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责备。 “就是,我看到这家伙跟出去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要坏事儿。”另一个稍微有些低壮的男子附和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讥讽。 “果然啊,不对他抱希望就是应该的。” 面上有条刀疤的人也加入了讨论,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小厮突然道,“李四刚来没多久,我们还是包容他一下,接下来还是想想该怎么做,才能补救。”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坚定。 听到这句话,明晃晃生闷气的李四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他也迫不及待接话,“是这个理儿啊,你们光在这儿抱怨俺有什么用,还不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和急切。 有人看到他这个样子更生气了。 “还有什么问题好解决的,这个人已经被我们打得半死不活了。” 这人说话的时候还踢了踢许问年瘫在地上的身体,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发泄自己的不满。 “再继续下去这人就死了,那我们可是要加钱的,那位客人出得起吗?” 另一个打手提出了一个实际的问题,他们当然不能当被割的韭菜。 显然,若是发生了这个意外,也会增加他们的风险和成本。 他看着小厮,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疑惑和不解,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对李四来说,虽然这人的话语中带着尖锐的讽刺,但他还是被点醒了。 李四突然间恍然大悟,惊喜地一拍手,兴奋地说道:“大兄弟,你说得非常对啊!我们这次过来的任务都已经完成了,现在直接离开就是了。” 被李四称作大兄弟的那人显然对这个称呼感到不满,他走上前去,狠狠地拍了一下李四的头,语气中带着责备:“我比你大五岁,你叫谁大兄弟呢?你应该叫我大哥。 “另外,你这叫逃跑吗?我们这叫战略性的撤退。” 待那人说完,李四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服气,但最终还是没有反驳,乖乖地闭上了嘴。看着这一幕的其他人都忍不住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小厮在一旁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平时都是他一个人处理日常事务,安排各种任务,但这些人脾气火爆,没有一个人愿意服从管理。 他们之间经常发生争执,互相之间打架吵架,这些场景他已经看惯了。 所以,此时此刻发生的事情,在他看来,已经习以为常,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 小厮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只要有人去报官,官府的人是一定会来的。” 他继续解释道:“到时候,不仅对我们来说是个麻烦,对官府的人来说,他们也会难办。” 这些人和官府之间的事情,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的。 他们可以在暗地里进行交易,但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人被官府的人抓走,那他们之间的这种方便便很难行得通了。 坐在上面的官儿当然不可能为了那么点儿银子,不要自己的乌纱帽。 第九十六章 突发变故 几个打手对视一眼,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默契,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重要的决定。他们深知事情的轻重缓急,于是没有丝毫犹豫,抬步就走,迅速消失在了街角。 待一帮人走远之后,躲在附近看热闹的路人们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试图从彼此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客栈的门是大开的,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激烈冲突。 屋子里,只有浑身是血的许问年,他像是一块破布一般,无力地躺在地板上。 若不是他的胸口还在轻微起伏,众人几乎要以为这已经是一具死尸。 然而即使人还有救,涌在门口的人们还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救助的。 他们无一不害怕因此惹上是非,担心自己会卷入这场不明不白的纷争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有三个人影排着队,急忙地扒开人群想冲进去。 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果断,让已经定好型的人群重新骚动起来。 为首那人急迫地喊着:“问年,问年。”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急迫和焦虑,仿佛再晚一秒就会失去自己的全世界一样。 第二人紧随其后,她似乎只是在追第一个人 “小姐,小姐,你也注意安全啊。” 而最后一人,跑两步便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歇一下,显然体力不支,但他的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的意志。 人群中有许多人被推搡到,有一人出声大骂:“干什么啊,急着去投胎吗?”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仿佛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感到极度不悦。 其余人也都跟着附和,一位嘴歪眼斜的大妈骂道:“眼睛瞎的啊,没看见这里有人啊。” 另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年轻妇人小声嘀咕:“挤什么挤,有没有素质啊。” 他们的话语无一不是责备和不满,仿佛在指责那些急于冲进去的人不顾他人安危。 面对身边人的讽刺和谩骂,宋清音充耳不闻。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许问年的身边。 宋清音的眼神坚定,步伐虽然踉跄,却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决心。 在这个混乱的场面中,她仿佛是唯一一个能够穿透迷雾,接近事情中心的人。 或许有些人并没有意识到,宋清音的出现,对某人来说就像是一束光,不仅照亮心中昏暗的角落也照亮了这个充满痛苦的客栈。 而对于宋清音来说,她的世界仿佛被压缩成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面只容纳了一个人——她的弟弟。 她的心跳随着对弟弟安危的担忧而加速,仿佛每一次跳动都在提醒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见到他。 就在刚刚,她像前几天一样,在这个时间点出门。 路上,她还忍不住感叹,今日的日头不错。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斑点点的金光散落在街上,待宋清音经过,这些金光又蹦蹦跳跳地来到她的脸颊上。 然而,就在她享受这温暖的感觉时,却意外地遇到了慌慌张张的丁冬。 后者此刻跑得满头大汗,脸上写满了惊慌失措。 他急匆匆地从宋清音身边跑过,似乎是忧虑过重,以至于他都没有看见后者。 看到如此场景,宋清音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丁冬平日里接触到各形各色的人都不少,什么离奇的事儿他都见过。 今日怎么会如此?宋清音的心不安起来。 她知道,不管怎么看来,这绝不是一件小事。 宋清音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迅速地叫住了丁冬。 丁冬转过身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助,看到熟悉的人第一眼,他着急地连话都说不清楚,只能用颤抖的手指来比画他想表达的意思。 宋清音见状,立刻让他先冷静下来,“不要慌,慢慢地说出发生了什么,越慌越坏事儿。” 说话时她逐渐放慢语调,似乎想引导对面的人平静下来。 丁冬咽了一口唾沫,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但宋清音还是听明白了。 原来,有一群不明身份的人闯入了弟弟所在的店铺,他们似乎对弟弟有所图谋。 听到这个消息,宋清音感觉像是迎头挨了一棒。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慌和愤怒,她急切地抓住丁冬的肩膀,几乎是在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那群人还在店里吗?”她的问题像连珠炮一样,不给丁冬任何喘息的机会。 宋清音问完,甚至没有等待丁冬的回答,她就立刻冲了出去。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赶到弟弟身边,保护他,确保他的安全。 晚到的每一秒钟都可能关乎弟弟的生死。 体力极度透支的丁冬反应力下降了很多,宋清音已经冲出去了,而他还在原地呢喃着准备回答的话。 “小的,小的出来报官了,那群人还在。” 但宋清音已经听不见了,她的心中只有弟弟的安危。 她好不容易才和弟弟相聚,甚至两人还没有相认,还没有和对方讲各自长大的经历,怎么能就这样带着遗憾随风飘散。 宋清音从来没觉得去客栈的路竟然如此漫长,尽管她已经用出了毕生最快的速度,期间还差点撞倒了不知几名路人,甚至一辆马车就与她擦肩而过。 时间仿佛凝固住了,不会前进也不会后退。 尽管周围有很多人,发生着很多事儿,但在宋清音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赶到弟弟身边,无论前方有多少困难和危险,她都必须克服。 而春香方才正被路边一个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也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就发现自家少夫人疯狂地向前跑去。 原本她还想向丁冬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又怕跟丢宋清音,后者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她想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所以就只能跟着。 就这样,三人只花了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到了客栈门前。 宋清音拥挤着进入,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伤痕累累的许问年。 第九十七章 不能慌乱 那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呼吸也下意识暂停了。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地上的那个身影上,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惊和恐慌。 地上躺着的许问年似乎也看见了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用手尽力遮挡着自己的面庞,仿佛不愿让她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只不过许问年伤的实在是太重了,尽管是竭尽全力,胳膊也没挪动两分。 他的每一次挣扎都似乎在和死神搏斗,而每一次搏斗都让他的伤势更加严重。 口中的鲜血又涌出一口,染红了他身下的木地板。 那一刻,宋清音睁大了眼睛,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赶紧跑向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疼痛难忍。 \"问年,问年,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焦急和关切。 说话时一滴眼泪滑落进她的嘴巴,而她丝毫感受不到咸味,只觉得一阵苦味,那苦味似乎来自心底,是她对许问年深深的担忧和心疼。 宋清音瘫在地上,把许问年抱在怀里。 因为后者浑身是伤,她根本不敢用一点力,生怕把这个脆弱的人弄碎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每一次颤抖都让她的心跟着抽搐。 许问年张了张嘴,可他还没有发出声音,鲜血就又流了下来,染红了她的衣襟。 看到这一幕,宋清音感觉自己的心狠狠跳了跳,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她急忙用手去接住淌下来的血,那血液的温度透过她的指尖,传递到她的心底,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力。 \"问年,你坚持住,姐姐会医术,一定能把你治好,你一定会没事儿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心。 许问年闭上嘴点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信任和依赖,随后无意识地晕了过去。 宋清音紧紧抱着他,仿佛这样就能给他力量,让他坚持下去。 紧接着,春香跟在后面,也看见了这一幕。 她先是意外地惊叫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震惊和担忧。 紧接着就看见宋清音做势想扛起许问年。 显然,两个人的体型根本就不对等,过程中宋清音摇摇晃晃的,仿佛随时都可能失去平衡。春香赶紧上前帮忙,她的眉头都要拧在了一起,心也跟着悬起来。 “少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公子怎么会伤成这样,这件事儿究竟是何人干的?” 春香急切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询问着宋清音。 后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知道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必须保持冷静,才能更好地处理眼前的状况。 随后她缓缓开口,声音中虽然还有努力后,依旧平静不下来的轻微颤抖 “春香,现在不是探寻真相的时候,我们必须先救公子。” 宋清音想到这儿,她的眼神逐渐深邃起来,仿佛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春香立马闭上了嘴巴,她知道在这个危急的时刻最忌讳的就是帮倒忙,她在心里暗暗发誓,自己一定不要成为帮倒忙的人。 此时,宋清音心中虽有千万种情绪,愤怒、心疼、害怕…… 但她知道,只有镇定下来,才能作出最准确的判断。 此时这里除了宋清音之外并没有懂医术之人,况且其也不放心把弟弟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故她此时必须顶起一片天,不能慌也不能乱。 宋清音轻轻地将许问年放下,既然一人托不动许问年,那就不要硬逞能,否则很可能会对其造成二次伤害。 宋清音认真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她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丝毫的失误。 “春香,我们两个合力,把问年抬到二楼一间空着的客房。” 宋清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知道现在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 远离一楼那些喧闹的包间和好奇的目光。 一楼的包间里人声鼎沸,客人们谈笑风生,显然并不合适。 “一会儿我让你出去买什么你就出去买什么。” 宋清音转头继续对春香说道。 两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建立充足的信任。 春香凝起所有精神,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心里明白,平日里少夫人就对她不错,总是给予她关怀和照顾。 她也是真的想要报答少夫人。 但自己的能力有限,她所能做的就是,在关键的事情上绝不拉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助少夫人。 两人刚刚迈上两个台阶,丁冬就紧随其后。 他看见许问年现在的样子,就直接鬼哭狼嚎了起来。“公子,公子,你怎么样了?他们那些个王八犊子,怎么把你伤得这么重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和自责。 “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出去叫人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 丁冬一边说着话一边伸出手,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的脸上立刻显现出一个鲜红的掌印,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更加焦急地看向许问年。 就在丁冬继续打自己第二掌时,宋清音突然伸手制止了他。 女人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在这一刻,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此时,两人的脸色都显得异常苍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还是赶紧把问年救回来。” 宋清音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充满了决绝。 丁冬被提醒到了,他突然意识到,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回许公子。 他从自责中回过神来。 “对对对,还是先救公子,宋姑娘你不是会医术吗?你需要帮什么忙,我都可以,只要能救公子…” 丁冬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春香也在一边接话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紧张,但更多的是对当前情况的冷静处理。 “我们现在要合力把公子抬上二楼,你也来帮忙吧,顺便告诉我们哪间房是空的。” 第九十八章 关键细节 丁冬毫不含糊立刻上前,他的动作虽然有些慌乱,但明显可以看出他正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以便更好地协助宋清音和春香。 最终,在三人的合力之下,他们成功地把许问年安置在了楼梯拐角的一间房内。 房间虽然不大,但干净整洁,显然是小二们平时都提前打扫好的。 宋清音让春香出去打了一盆温水回来,她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把许问年身上的血渍都擦了个干净。 她的动作轻柔而细致,仿佛对待的不是一个受伤的病人,而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然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许问年的身体,确认其身上是否有致命的伤口。 在仔细检查过后,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显然许问年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并没有生命危险。 随后丁冬又找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给许问年换上。 他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许问年。 在换衣的过程中,他们发现许问年身上还有几处瘀青和擦伤,但都并非致命伤。 宋清音随身带了几根银针,这是她作为医者的习惯。 在处理完许问年的外伤后,她决定使用针灸来帮助他缓解疼痛,加速恢复。 她手法熟练地将银针一根根刺入许问年的穴位,每刺入一根,她都会仔细观察许问年的反应,确保不会有任何不适。 在紧张而有序的救治过程中,三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但彼此间的默契和信任却在无声中逐渐加深。 他们都知道,只有团结一心,才能让许问年尽快脱离危险。 一个时辰之后,许问年终于从昏迷中悠悠转醒,他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在黑暗中寻找光明。守候在床边的三人——宋清音、丁冬和春香,看到这一幕,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宋清音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拿起笔,在纸上仔细地写下几味中药的名字,递给春香,嘱咐她赶紧去把药抓回来。 春香接过药方,快步走出房间,她的脚步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宋清音这才得以在桌边坐下来,她看着丁冬,眼神中充满了询问。 两人原本计划在屋内找个僻静的角落,好好谈谈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担心在许问年面前讨论这些事情会让他情绪激动,从而影响到他的伤势恢复。 然而,他们才刚刚往屋门口走了两步,许问年就仿佛有所感应,他虚弱地开口叫住了二人。 “不用出去,咳咳…咳……我并不介意。” 他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听到许问年的话,宋清音和丁冬无奈地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许问年是个固执的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 最终,他们还是决定留下来,不再回避。 两人搬来板凳,规矩地坐在许问年的床头。 许问年躺在床上,边回忆,边开始缓缓讲述起自己一个时辰前的经历。 从他如何受伤,到他昏迷前的种种遭遇。 宋清音听着心又紧了紧,眼眶又跟着热了起来。 随后是丁冬补充当时的细节。 他开始详细描述那些贼人的外貌特征,从他们的身高、体型到衣着打扮,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甚至还模仿起那些贼人来时说话的语气和口音,试图还原出他们之间的对话内容。 丁冬的叙述生动而具体,仿佛那些贼人就在眼前一般。 宋清音扶着下巴,神情专注地听着丁冬的描述。 她时不时地点点头,或是微微皱眉,似乎在脑海中勾勒出那些贼人的形象。 在丁冬说完后,她转向躺在床上的许问年,轻声问道:“你可看出了这次的贼人和上次讨债的是不是一伙的?” 许问年平躺着,目光凝视着木头床顶,似乎在努力回忆每一个细节。 他的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疲惫,但又不愿放弃任何可能的线索。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开口说道:“我很确定并不是一伙人,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讨债两字,只是……” 许问年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关键的细节,但又需要时间整理一下思绪。 宋清音并不急着催促,她知道许问年需要时间来理清思路。 她和丁冬就默默地等着,房间里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又期待的气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许问年深沉的呼吸声在耳边回响。 片刻后,许问年犹豫着开口,“那些人似乎说的是我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引火上身。”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安与疑惑。 “得罪了人?”宋清音有些疑惑地想到,她眉头微蹙,目光在许问年身上徘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线索。 若这些人是弟弟之前就得罪的,那为何其刚到京城的时候不报复,而选择现在这个时机? 她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或者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再一想,若是最近得罪的,那想必矛盾就发生在客栈里,那怎会如此突然,毫无迹象。 宋清音的思绪飞速运转,她回忆起许问年最近的行踪,试图找出可能的线索。 然而,从她知道的消息来看,许问年吃住都在客栈根本从未出去过,也不可能与外界有过多接触。 “你能想到是谁吗?”宋清音问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与期待,希望能从许问年的回答中找到突破点。 许问年看了过来,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助,“想不到,一点印象都没有,我想在此之前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些人,为何?”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甘,似乎在质问命运的不公。 许问年的疑问句说了一半,其余二人都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 他们同样感到困惑,为何一个看似平凡的青年,会突然成为别人报复的目标? 事情毫无进展,三人都有些唉声叹气,氛围也逐渐沉重了起来。 他们围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在诉说着这个夜晚的不平静。 突然间,丁冬像是想起来什么,他睁大眼睛来回看了看二人,激动道,“我想起了一个细节!”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找到了解开谜团的关键。 第九十九章 可想起了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当那些人走进门来,其中一个人就急切地说,他们还有其他任务要完成,不能在这里浪费宝贵的时间。” 丁冬瞪大了眼睛,目光在宋清音和许问年之间来回移动,渴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肯定的回应。 宋清音也带着一丝疑惑,反问了一句,“任务?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任务呢?” 丁冬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没错,从他们的话中可以推断出来,这些人很可能是被别人雇佣来的打手,是受人指派的。” 他转向宋清音,继续解释道,“所以,许问年公子自然不会认识他们,因为真正想要报复公子的人,根本就没有亲自露面。” “这样一来,情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公子,您需要仔细回想一下所有的细节。” 宋清音听完丁冬的分析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片刻之后,她也点头表示赞同,随后把视线移向许问年。 “的确,丁冬的话很有道理。而且我还有个猜测,这个人近两天肯定和你见过面。” 她继续说道,“也可能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或许这个人表现得非常友好,以至于你根本没有看出他的真面目。” “我们还需要考虑,这些所谓的‘任务’,可能不仅仅是为了报复那么简单。他们可能还有其他的目的,比如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或者是为了在背后进行更大的阴谋。” 丁冬补充道,“是的,我们不能忽视任何细节。也许在他们的对话中,还隐藏着一些关键的线索,比如他们提到的地点、时间,或者是他们提到的其他人物。” 许问年听着他们的讨论,也有些吃力地开始回忆起来,这两日见到的每一个脸庞。 忽然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许问年面前。 难道是那个女人? 许问年忍不住怀疑道,但是怎么想他都觉得似乎不可能。 一个看着柔弱的女人,尽管释放出些许不善的意图,可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这个事儿并没有证据,许问年也不敢胡乱猜测。 他深知,没有证据的怀疑只会带来无端的猜忌和伤害。 宋清音敏锐地发现许问年的思绪似乎飘远了,以为后者发现了什么。 她轻轻出口问道,“问年,你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声音如同春天的微风,温柔而细腻,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仿佛能够洞察许问年内心的一切。 而许问年似乎没有听到,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依旧双眼瞳孔微微放大,沉浸在不知什么事儿中。 无奈之下,宋清音只能提高声音又问一遍。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她担心许问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下许问年终于反应过来了,意识到身边人是在叫他。 然而转过头来后,他面上依旧带着疑问,方才他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宋清音的话。 “宋娘子方才说……说什么?怪问年出神了,没有…没有听清楚。” 他的声音很虚弱,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然后又尽力扬起嘴角,试图掩饰自己的失态。 许问年的目光仅在宋清音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迅速地移开了,依旧继续盯着头上悬着的床板。 宋清音脸上挂着温暖的微笑,轻轻挥了挥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关切。 “没事儿,我只是看你似乎陷入了沉思,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分心了呢?或者,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宋清音试探道。 随后她缓缓站起身,轻盈地走到许问年的床边,细心地为他整理了一下被角,动作中透露出一种母性的关怀。 “既然我们已经认了姐弟,那么作为姐姐的我,自然不能让你平白无故地受委屈。” 宋清音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和决心,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她继续说道:“虽然我的能力有限,但对付那些伤害你的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宋清音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许问年嘴角的淤青,眼神中流露出的关切和愤怒更加明显。 她心中暗自发誓,那些胆敢伤害她最亲近之人的家伙,必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宋清音自知,她与师父和师姐那种大慈大悲、心怀天下苍生的人不同。 她两辈子的经历都在告诉她,只有不断地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才能避免被他人欺负。 她深知,一味地忍让和退缩只会招来更加肆无忌惮地伤害。 在宋清音的世界里,如果旁人不主动招惹她,她自然愿意与世无争,保持一片宁静。 然而一旦有人故意挑衅,试图在她头上作威作福,那么她将毫不犹豫地以牙还牙,以百倍的报复来回敬对方的恶意。 她的原则是,不轻易挑起争端,但一旦被逼到绝境,她也不惜与对方同归于尽。 然而许问年却摇了摇头。 “并没有,问年仔细想了想,这几日的客人都挺好的,故想不出究竟会是谁。” 他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像是毫无气力,似乎说出这么几句话,就已经耗干了他的精神。 宋清音敏锐地观察到,许问年在回答的时候,眼神中多了几分晦暗,似乎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对方刻意不说出来,那她逼问也没什么意思。 宋清音心中明白,逼迫只会让许问年更加封闭,反而不利于解决问题。 而且从这几日的相处中能看出来,许问年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人,他不会轻易被外界所左右。 宋清音在心中劝慰自己道,等弟弟什么时候想说出来了,到时候再解决此事儿也不迟。 她决定给予许问年足够的空间和时间,让他自己处理心中的困惑。 姑且就让那些人多活两天吧。 宋清音心中暗自决定,她不会轻易放过那些可能对许问年不利的人,但她会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够彻底解决问题的时机。 片刻后,春香买药回来了,丁冬接走拿去后厨熬了。 许问年因为身体太过虚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第一百章 身不由己 宋清音看着他那苍白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知道,许问年需要更多的休息和照顾,才能尽快恢复健康,故就坐在床边看着后者的睡颜。 脸上的伤并没有让许问年看着有狼狈的感觉,反而给其增加了一丝破碎的清冷感。 这稍微给了宋清音些许安慰,所幸这么多年过去,弟弟成长得很好。 而在此期间春香在宋清音身边犹犹豫豫的,似乎有话要说。 她的眼神中也闪烁着一丝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让她难以启齿。 宋清音冲对方招了招手,把其叫到露台外。 她希望春香能够坦白,无论是什么事情,她都愿意聆听。 在露台外,春香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少夫人,您忙来忙去这么久,天色都黑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同时又透露出深深的关切。 春香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家世子妃的脸色,生怕后者因此而感到不悦或生气。 春香心里明白,此时并不是提起这个话题的最好时机。 然而,她还是握紧了拳头,咬咬牙,鼓起勇气说道,“如今问年公子也脱离危险了,少夫人是不是也应该回去了。”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担忧,生怕自己的话会触碰到少夫人的痛处。 春香感受到宋清音的视线,她忙不迭地解释道,“奴婢没有其他意思。”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慌乱,生怕自己的话被误解,“就是怕到时候少爷又因此追究少夫人的事儿,少夫人的日子又该难过了。” 说到后面,春香的声音越来越低没有底气,头也渐渐垂了下来,她不敢直视宋清音的眼睛。 然而下一刻,春香便感受到,对面的宋清音,把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温暖和安慰,让春香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随后,春香就听到宋清音轻柔的声音,“我知道你是好意,我也知道现在回去才是最稳妥的,只是问年如今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地走开。” 宋清音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迫不得已,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问年的深深牵挂和担忧。 春香知道,问年公子是少夫人心中的一块石头,自从他受伤以来,这块石头就一直悬在少夫人心间,久久放不下来。 宋清音事事亲力亲为,对其悉心照料。 尽管是春香也心疼自家少夫人,但她更明白,少夫人对问年的感情是如此深厚,以至于她无法在问年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 春香心中暗自叹息,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少夫人的心意已决,她会一直守护在公子身边。 宋清音说完那句话后,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她轻轻地拉着春香的手,继续说道。 “春香,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们这些跟随主子的人,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你是个心地善良、忠诚可靠的孩子。” “所以,我不会为难你,也不会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连累到你。” “春香,你就先悄悄地回去吧。如果到时候魏璟焰问起我来,你就告诉他,你不知道我去哪儿了。”宋清音的话音刚落,春香就已经泪水如雨,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春香此时十分激动,她不禁呜咽出声,声音中带着颤抖,“不要啊,少夫人,一直以来,您对奴婢都这么好,奴婢也一心想报答您的恩情,如今怎么能抛弃您先行离去呢?” 春香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随后春香坚定了自己的语气,她抬起头,目光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不管少夫人您做什么决定,春香都一定会跟着您,共进退。” 春香的话语中充满了决心和忠诚,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离不弃的信念。 此时宋清音看着春香的样子,只觉得她有点单纯的过头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有些责怪地看着对方,“傻孩子,这么大了还分不清孰轻孰重。” 宋清音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春香继续坚持道,“为了少夫人,就算让奴婢多挨几顿打,也绝无怨言。”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无畏万事的坚定,仿佛为了宋清音,她愿意承受任何苦难。 春香这些话,让宋清音心中五味杂陈,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保护春香的决心。 此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天色变得一片漆黑,仿佛连星星都被寒冷的夜空吞噬了。 随着季节的更迭,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气温逐渐下降,寒意渗透到每一个角落。 夜色中,寒雾悄然升起,像是一层薄薄的纱幕,笼罩着整个世界,使得夜晚的空气更加冰冷刺骨。 宋清音站在露台上,目光看向对面之人,她注意到春香的鼻尖微微泛红,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担忧。 同时也猜测到,不知是方才抹泪擦的还是天太冷,冻的。 想到这儿,宋清音柔和地对春香说:“如果你不想走,那就不走吧。”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只要我还在这里,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只是外面的天气实在太冷了,别把身子冻坏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到屋内去吧。” 经过方才的插曲,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有温度。 随着露台门的开启和关闭,那唯一的低语也消散在夜色之中,周围再次回归了死一般的寂静。然而,片刻之后,一个身影从幽暗的角落中缓缓走出,打破了这份宁静。 这个身影正是宋紫舞,她并没有像预期的那样离开,而是选择留在了这里。 今天发生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目睹了小厮和打手如何粗暴地对待许问年,也看到了宋清音的到来,以及她到来后所做的一切。宋紫舞原本想等宋清音离开后再走,但今晚宋清音的举动出乎了她的预料,竟然大胆地选择不回去了。 宋紫舞对王府并不陌生,她在这里度过了大半生,深知今晚的事情非同小可。 想到这儿,宋紫舞不禁扬起了嘴角,这么一来,好机会不就又上门了? 第一百零一章 人吓人会吓死人 想到这儿,宋紫舞转头而去,心中充满了激动和期待。 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她只要能把这个消息传给魏璟焰,宋清音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她想象着魏璟焰得知他的世子妃因为其他男人而整夜不归时,脸上的表情会是多么精彩。 虽说这二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但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明面上的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宋紫舞越想越兴奋,跑得也越来越快,夜晚的寒意虽重,而她热的浑身出汗。 她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开,将会在王府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她想象着魏璟焰愤怒的样子,想象着宋清音的尴尬和无地自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快意。 她知道,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必须把握住。 现在已经夜半三更,王府的大门紧闭,宋紫舞站在其门外犯了难。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把这个消息传给魏璟焰呢? 她开始在脑海中搜索各种可能的方法,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关键。 想到这儿,一个人影出现在宋紫舞的脑海中。 无疑现在和沈烟璃合作才是最方便的。 沈烟璃作为王府中的一个关键人物,她的话无疑会很快传到魏璟焰的耳中。 但宋紫舞还没有忘记上辈子的事儿。 上辈子在王府中,沈烟璃为了争宠可是没少给她使绊子。 沈烟璃的手段阴险,心机深沉,宋紫舞曾经吃过她的亏,至今记忆犹新。 这辈子若不是什么十分紧急的事儿,宋紫舞压根不想和她有什么来往。 就比如现在的情景,就没得非找沈烟璃的地步。 夜色越来越深,寒风刺骨,但宋紫舞的心中却充满了火热。 她知道,这个夜晚非同寻常,她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让一切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宋紫舞在王府门前踱步,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期待。 她身穿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与她的思绪一同飘扬。 她的眼神不时投向那扇紧闭的王府大门,仿佛能透过厚重的木门看到她所期待的那个人。 就在她冥思苦想,试图理清心中纷乱的思绪时,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宋紫舞赶紧躲到了门口那尊威严的石狮子背后。 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紧张情绪。 王府大门只打开了一个小缝隙,隐隐约约从里面传来两人寒暄的声音。 “你下次值班的时候我再来找你喝酒啊。”一个男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声音中带着几分醉意,显得黏黏糊糊,说不利索。 紧接着,另一个人回应他道,“行行行,没问题,到时候我提前告诉你,你赶紧去干活吧,要不然就错点儿了。” 这声音听起来较为清醒,带着一丝不耐烦。 两人说话的时候,宋紫舞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生怕被里面的人发现。 只见大门台阶上站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无精打采,手上提着一个锣鼓。他的眼神有些迷离,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脚步也显得有些不稳。 另一个站在门内,身上穿着王府下人的衣服,似乎是出来相送的。 他的面容显得年轻,眉宇间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他一边说话,一边不时地回头望向王府内部,似乎担心有人会突然出现。 那名提着锣鼓的人甩一甩手,洒脱道,“行了,我不在这儿和你多说了,你的工作轻松,咱俩聊着天你就把活儿干了,可是我不行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似乎对自己的忙碌生活感到无奈。 那人最后一个字扬的老高,吓得门内的小厮做势就去捂他的嘴。 小厮的动作敏捷,显然是担心门外的声音会引来王府内的其他人。 可那人的力气很大,一把推开对面之人,摇摇晃晃地走下台阶,嘴里还念叨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他的声音洪亮,仿佛在提醒着整个世界。 每说完一句,就使劲儿敲打一个手中的锣鼓。 锣鼓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宋紫舞的心随着锣鼓声一震一震。 她知道,自己必须尽快想到一个办法,达成目的。 宋紫舞站在昏暗的角落里,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摇摇晃晃、醉态可掬的人的身份——原来他是一名更夫。 尽管他喝得烂醉如泥,但他的步伐却出奇地稳健,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她注意到,那更夫虽然醉得厉害,但似乎对这条街道的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步伐虽慢,却从未有过丝毫的犹豫。 与此同时,一名小厮从宅院中走出,显然是担心这位醉酒的朋友。 他站在台阶上,目送着更夫的身影,直到他走远,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准备回到府内。 宋紫舞躲在一旁的石狮子背后,目睹了这一切,心中不禁暗自庆幸。 她意识到,或许这是上天赐予她的一个机会,一个解决她当前困境的机会。 就在小厮刚刚迈上台阶,准备进门的那一刻,宋紫舞的思绪飞速运转。 她迅速从藏身之处窜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小厮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夜深人静,她的突然出现让小厮大吃一惊,他本能地大喝一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然而,由于夜色太暗,他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结果一个踉跄,直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躺在地上,小厮惊魂未定,这才看清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女人。 他顿时怒火中烧,咬紧牙关,怒目圆睁地爬起来,准备找宋紫舞算账。 他气愤地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不知道半夜三更的突然出现会把人吓死吗?吃饱了没事干,居然在这里吓人玩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显得十分狼狈。 接着,他指着宋紫舞,语气更加严厉:“走开,赶紧走!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在这里找麻烦,我这就去拿棍子把你赶走!”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第一百零二章 有事直说 小厮站稳后,挺直了腰板,指着大门上的牌匾,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和骄傲,仿佛那牌匾上的字迹是他亲手书写一般。 “看清楚了,这可是王府的大门,你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敢在这里放肆?”小厮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然而面对这样的威胁,宋紫舞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她无所谓的悠悠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那又怎么样?你只是这家的一个下人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主子了?” 小厮听后猛吸一口气,他的话从牙缝中蹦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锋利的刀刃。 “我劝你不要说话太难听,先好好看清楚形势,再斟酌斟酌。” 他说话的时候活动了一下手腕,那动作虽然轻微,却给人一种忍不住想动手的感觉。 宋紫舞内心确实怂了一下,毕竟三更半夜,这里也只有他们二人。 若小厮真的想做些什么,她一定不是对手。 想到这儿,宋紫舞稍微收敛了一下,但她要干的事儿还是要干的。 她干咳了一下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的小活动,然后故作镇定地说道:“怎么了,难不成你还要在这儿打我啊。”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试探小厮的底线。 “你打我倒是没问题,但明天天亮起,你晚上玩忽职守,和更夫喝酒的事儿可就要传遍王府了。” 宋紫舞晃了晃头威胁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仿佛她已经掌握了小厮的把柄,而这个把柄足以让他在王府中的地位岌岌可危。 女人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知道如何利用手中的信息来保护自己,即使是在这样不利的情况下。 而这招也同样十分有用,小厮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才凑近宋紫舞,压低声音道。 “你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我明明与你无冤无仇。”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紧张和疑惑,仿佛在试图解读宋紫舞的真正意图。 小厮的反应和宋紫舞想象的没差。 她上辈子就知道王府虽然管得严,但给下人的待遇都不错。 里面的人每个都是踏踏实实想好好干下去的。 这个小厮果然也不例外。 宋紫舞笑了一下,“当然,你我二人无冤无仇,今日也是第一次相见,我确实没有理由为难你。”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仿佛在暗示着接下来的话中有着更深的含义。 小厮听着这话在一边冷哼了一下,心想到,这女人的话倒是说得挺漂亮,指不定心里还藏着什么坏想法呢。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显然并不完全相信宋紫舞的话。 果不其然,宋紫舞接下来的话锋突然一转,“只不过,我有事儿需要大哥你帮忙,所以不得不如此。” 她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仿佛在强调事情的紧迫性。 小厮的眉头微微皱起,心想到,既然有事相求,这女人竟然还这么嚣张。 “当然,如果大哥你愿意帮忙的话这事儿都好说。” 宋紫舞继续说道。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诱惑,仿佛在暗示着如果小厮答应,刚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 宋紫舞笑得很僵硬,像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小厮心中暗自思忖,他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轻易被这个女人拿捏住。 他深吸了一口气,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的应对之策。 毕竟,在王府这样的地方,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到自己的未来。 小厮听着对方的话,心中暗自思忖,这人真是狡猾,先是用严厉的语气责备,紧接着又用甜言蜜语来安抚,这不就是典型的打一棒给一颗甜枣的策略吗? 他心中不禁冷笑,脸上却带着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最终他也是没好气地说,“行了,你也不用费心装了,也不用叫我大哥,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坚决,仿佛在告诉对方,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轻易上当。 “若是我能做到的事儿,就尽力做,若是做不到的事儿,任你怎么威胁那都是不行的。” 小厮的语气冷峻道,他可不能让对方认为,他是可以轻易被操控的人。 说完这些,小厮便转过头不去看宋紫舞,也懒得再继续这场无谓的对话。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就当他今日倒大霉,遇上了这么个人,小厮在心中暗自叹息 紧接着宋紫舞就迫不及待道,她真是再不说天就要亮起来了。 到时候就算让魏璟焰知道了,白天去找人和晚上去找人的氛围就不一样了。 一般来说,晚上人们的情绪更容易波动,在这种情况下,也更容易冲动行事。 “是这样的,我最近在街上结识了一位娘子,与其相谈甚欢。” 宋紫舞的谎话说来就来,她那双狡黠的眼睛闪烁着。 “原本我以为她只是普通人家的娘子,后来竟然意外得知其是王府中的人。” 她故作惊讶地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她整日与我诉苦,说是王府禁锢了她的自由,眼下她已经无法再容忍待在这儿了,托我过来帮她拿东西。” 宋紫舞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自己就是那位娘子的知心朋友,能够理解她所有的苦楚和无奈。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同情和理解,让人几乎要相信她所言非虚。 说到这儿,那小厮也顾不上和宋紫舞赌气了,他回过头来打量着身边说话的女人。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和警惕,仿佛在试图从宋紫舞的神情中寻找出一丝破绽。 宋紫舞当然注意到了这一切,她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有了这么一个细节之处,她的计划起码已经完成了大半。 然而她的表情与内心却截然相反,一副为之惋惜的模样。 她故作忧伤地叹息一声,仿佛真的为那位娘子的遭遇感到难过。“那娘子只和我说,让我把这个消息传给一个叫春香的人,此人就是她的侍女,若这人听到消息自然会给她收拾衣物,送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出大事了 宋紫舞明显地感觉到,当她轻声说出“春香”这个名字后,对方的脸色瞬间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那小厮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吃惊,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宋紫舞心中暗喜,她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奏效,接下来只需要等待时机,便可以顺利地将计划进行到底。 王府内每个下人对春香的名字都不陌生。 春香因为年纪小,所以在王府中备受宠爱,这位大哥在这儿听到春香的名字显然很意外,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故有些出神。 宋紫舞看对面人的面色有些发呆,她特意问:“大哥,怎么样,行行方便吧,看在那位娘子是个可怜人的份上。” 宋紫舞说话时眼巴巴地看着对面之人,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和期待。 “哦,我当是什么麻烦的事儿呢,原来是这个,春香我熟悉得很,去告诉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时这位王府的下人,不似刚刚那样嚣张。 他的表情变得温和了许多,还对宋紫舞笑了笑,似乎是在安慰她。 宋紫舞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的策略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样啊,我现在就过去找春香,你就在此等着,我一会儿就帮你把东西送出来。” 这人似乎是想稳住宋紫舞,让她不要离开。 他一边往回走还一边回过头来强调:“你千万不要走啊,我马上就带着春香出来找你。”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在告诉宋紫舞,他一定会履行承诺。 宋紫舞点了点头,心中却在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她的眼神狡黠地转了转,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 对于眼前这人的用意,宋紫舞自然是心知肚明。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然后用一种感谢的语气说道:“行行行,大哥,这件事儿就拜托你了,我就在这儿等你,你可一定要快点啊,那娘子还在等着我呢。” 那人听到她的话,连忙应了两声,显得有些急切,然后迅速转身,快步走进了那扇大门。 然而,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宋紫舞的脸上瞬间变了一个表情,她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 她知道,如果真的按照那人的要求,在原地乖乖等待,那么不久之后,就会有人出来抓她了。 她可不是那种会轻易上当的傻子。 于是,她趁着没人注意,一溜烟地跑掉了,消失在了街角。 与此同时,在另一边,事情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发展。 那名下人一进门,便直奔魏璟焰所在的书房而去。 他的脚步飞快,仿佛背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他一样,让他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的心中充满了紧张和焦虑,因为他知道,自己即将报告的事情,可能会引起一场不小的风波。 几乎只花了平时一半的时间,那下人就气喘吁吁地站到了书房门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以免在报告时显得过于慌乱。 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这样才能把事情说清楚,不至于让世子爷产生误解。 随后,他便鼓起勇气,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他知道书房小侍卫阿生就在门口守着,故没有很用力。 他轻轻地敲了敲门,动作轻柔得几乎像是怕打扰到什么似的。 再加上四周又安静异常,即使叩门的声音很轻,在这寂静的晚上又显得十分突兀。 几乎是在他敲门的下一刻,门就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了。 阿生睡眼惺忪的探头出来,显然刚才还在打盹。 看见门口来人后,他瞬间又清醒了一些,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精神。 “王哥,你怎么来这里了,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阿生有些惊讶地问道。 一般来说,守门人这个时候过来,那必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所以阿生如此询问,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对面王哥的反应也和他想的并无二致,神情严肃地回答道:“是的,出大事儿了,你白天的时候可见到过少夫人?” 见对方提到少夫人,阿生有些意外,他皱了皱眉,回忆着最近的情况,“没有啊,这几日少夫人和少爷似乎吵架了,两人有好几日都没有见过了。” 阿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毕竟他只是个小侍从,对于主人们的私事了解有限。 听到这话,王哥神情紧张,自言自语道,“如此一来就对了。” 他的声音低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王哥的紧张神情让阿生更加好奇,他忍不住追问:“王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和少夫人有关?” 随后他反应过来,“你快去禀报少爷,就说少夫人和春香里应外合,想要逃跑。” 阿生简直怀疑,是不是他的耳朵坏了。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疑惑和震惊。 他再次询问道,“你说什么?是王哥你在做梦还是我没睡醒?” 王哥无奈地拍了拍大腿,事态紧急,外面那女人随时会走,他真的没有时间和眼前人说笑。他焦急地解释道,“嘿呀,你赶紧去禀报了,到时候要是耽误了大事儿,少爷肯定放不了你了。”阿生看着对方着急的神情似乎也意识到了,也并不是玩笑话,也并不是谁还在做梦没有睡醒。他呆滞地点头应和道,“好好好,我这就去,哥你不要着急。” 他迅速转身,心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他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真的如王哥所说,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看着对方进门后,那位王哥在门外度秒如年,来回踱步。 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自己的心上,让他感到无比的焦虑。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之后,也许很快,也很漫长。 魏璟焰终于推门而出。他的出现让王哥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带来了新的紧张气氛。 阿生站在一旁,心中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第一百零四章 办事不力 但他知道,这将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此时魏璟焰的身上只是随意地披了一个外袍,并不规整,隐隐约约还漏出里面的衣料。 从这不整齐的装束中,能让人想象出,魏璟焰似乎是听到消息的一瞬间,就直接拿着衣服夺门而出,连整理衣冠的时间都没有。 他的动作迅速而急切,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你说的什么意思?什么叫作世子妃要跑?”魏璟焰的声音还和白日里一样,充满了威严和力量,丝毫没有刚睡醒的那种沙哑感。 他的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让人不敢直视。 平时看大门的王哥,一年到头也没有和魏璟焰说过几次话。 他只是王府中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平日里默默无闻,只是在外面守着大门。 然而,今夜,他却成了传递消息的关键人物。 面对魏璟焰的质问,强大的威压直接让他腿根一软跪了下来。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有机会与世子如此近距离的对话。 他话都回得不利索,声音颤抖着,显得十分紧张。 “小的,刚刚,在,在大门处碰见了一位女子……”他的声音几乎是在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魏璟焰没有耐心地单手抬起那王哥的下巴,弯下腰和其对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急迫和愤怒,仿佛要将王哥看穿一般。 “说重点!”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吓得对方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几乎要窒息。 王哥声音打着颤,话说得飞快,又磕磕绊绊。 他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想要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那位姑娘说她认识世子妃,世子妃同她说王府内没有自由,所以要走,让此人来找春香拿世子妃的东西。”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 魏璟焰听完后,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他用力地甩开对方的头,转身背过手站着。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粗暴,但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时此刻,王哥就像是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得到了重生一般,松了一口气。 他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 另外,王哥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没有忘记补充一句,“方才,小的假意答应那女人,为的就是让其安心在门外等着,少爷要捉拿此人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似乎在试探魏璟焰的意图。 随后,魏璟焰便朝着一旁阿生的方向看了看,后者瞬间会意,低着头快步离去。 阿生的动作迅速而果断,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的离去,似乎预示着王府的今夜注定平静不了。 就当王哥在为此地只剩下他一人陪着魏璟焰而烦恼的时候,后者便什么都没说,快步离去。 魏璟焰的离去显得有些突然,他没有给王哥任何指示,也没有留下任何话语。 王哥跪在原地,显得有些茫然失措,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跟上魏璟焰的步伐,还是留在原地等待进一步的命令。 他的内心充满了忐忑,但又不敢轻易做出决定。 真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他在那里,犹豫不决,心中充满了矛盾。 一方面,他担心如果自己擅自行动,可能会触怒魏璟焰。 另一方面,他又担心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可能会错过重要的时机。 最终,他还是决定不跟过去。 他站在原地,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没过多久,刚刚离开的年轻侍卫阿生带着一群侍从匆匆返回。 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显得异常愤怒,似乎结果并没有如他们的意。 阿生的表情显得格外严肃,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着自家少爷。 然而,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于是他转向了仍然站在原地的王哥。 “王哥,少爷到底去哪儿了?”阿生急切地问道,“而且你不是说那个女人在门外等着你吗?我们过去查看,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连个人影都没有。” 王哥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显得十分惊讶。 “这怎么可能?”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我过来的时候,那个女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怀疑我的迹象,按理来说,她应该确实在外面等着我啊。” 就在王哥陷入深深的疑惑和困惑时,魏璟焰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他大步流星地从远处走来,步伐坚定有力,仿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他,期待着他能给出一个解决当前混乱局面的指示。 而阿生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家少爷走来的方向。 原来,少爷是去找少夫人了。 想到这里,阿生不禁在心中悄悄地抹了一把冷汗,因为其结果可想而知。 少爷现在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那紧绷的面容和锐利的眼神,让阿生更加确信,守门大哥之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少夫人真的已经不在王府内了。 阿生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他也能从日常中看出,少夫人对少爷的重要性。 现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不知他们会迎来少爷怎样的暴怒。 想到这儿,阿生不由得心死了一半儿。 可他还不得不和其身后一群小厮们,有眼色地迎上前去。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怠慢。 “你们的结果如何?”魏璟焰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几人,声音低沉道,让人猜不到其此时的心绪。 他其实已经猜到答案了,没有把人抓回来,就是跑了呗。 阿生不自觉低下头,准备汇报结果。 “少爷,小的办事不力,没有找到那人,请少爷责罚。”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魏璟焰什么都没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摆了摆手。 “罢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他问起立在一边,脸色煞白的守门王哥。 “你可还记得那女人的模样?” 那王哥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 这可是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可不能错过。 第一百零五章 客栈中的那个男人 “记得记得,那女人的样子我肯定不敢忘。” 王哥从一边探出头,急切地应和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兴奋的光芒。 魏璟焰点了点头,神情严肃地说道,“你带着几个人去附近找人,时间才过去不久,那个女人跑的应该不会远。”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只要看见有可疑之人直接拿下。” 魏璟焰继续下达命令,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那王哥的心上,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 王哥抱了抱拳,弯腰恭敬地回答道,“是,小的这就去。”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坚定和决心。 他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平日里他的工作只是看守大门,实在没想到竟然还有像那些侍卫一样,带人去完成任务的一天。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小的誓不辱命。” 临走之前,王哥也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向自家主子魏璟焰保证。 他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但也像模像样的。 他从魏璟焰的神色语气中能明白这项任务的重要性。 待他们都走后,原地只剩下魏璟焰和阿生二人。 魏璟焰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而阿生则默默地站在一旁,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但更多的是对魏璟焰的忠诚和信任。 此刻的气氛莫名有些沉重。 小侍从阿生主动上前一步,恭敬地询问道,“少爷,小的能为您做些什么,请少爷指示。”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希望能为魏璟焰分担些什么。 魏璟焰却只是轻轻抬手,打断了阿生的话。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接下来你和我去一个地方。” 他简洁地命令道,然后便抬腿迈开步伐,身上的衣物经过细心整理后,重新显得精致得体。 阿生不敢怠慢,赶紧跟在魏璟焰的身后。 他从自己的角度仔细观察着自家主子,只见魏璟焰又恢复了平日里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只是阿生的一个错觉。 两人的步频很快,始终保持着魏璟焰在前,阿生在后的样子。 阿生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自家主子究竟要去哪里,但他也不敢多问。 他们穿过了熙熙攘攘的市集,绕过了曲折的小巷,最终停在了一家看起来颇为普通的客栈门前。 阿生看着自家主子在此久久矗立,不禁弱弱地问道,“少爷,这里和今晚的事儿有什么关联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显然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和紧张。 魏璟焰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栋三层小楼,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轻轻点了点头,虽然没有直接回答阿生的问题,但心中却在默默地想,当然有关系了。 如果宋清音不在府里,那么除了这里,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的地方了。 此时,魏璟焰的心中一片寒冷,他难以置信地想到,那个女人竟然如此不愿意待在王府。 甚至还拜托别人里应外合,偷偷地将行李运出去。 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客栈中的男人吗? 突然,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失落和愤怒。 从前,他都是通过暗卫的报告得知这个男人的存在,而他自己却从未见过这个男人一面。 现在,他意识到,是时候亲自来见一见这个让宋清音不惜一切的男人了。 想到这儿魏璟焰忍不住开口,“阿生,我们今日便进去见识见识,这里的桃花开得到底有多艳。” 而后面的阿生听到这话,脸上立刻布满了疑惑的问号。 他完全不明白魏璟焰的话中之意,心中充满了困惑。 阿生本想立刻提出自己的疑问,想要弄清楚魏璟焰究竟在暗示些什么。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魏璟焰便迈开大步,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重重地拍打着门扉。 此时已经是深夜的丑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微弱的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店内的灯火早已熄灭,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阿生心中一紧,他深知自家世子爷身份尊贵,怎能让他亲自去做这种敲门的粗活呢? 于是,他赶紧上前,对魏璟焰恭敬地说道,“少爷,此时店小二应该都已经沉沉睡去,叫醒他们恐怕会有些困难。您还是在一旁歇息吧,这个事情就让小的来做。” 阿生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准备接过魏璟焰手中的事情。 然而,魏璟焰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阿生的话,他的目光仿佛被心中的某个事物牢牢吸引,整个人显得心不在焉。 阿生看着魏璟焰的侧脸,心中更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世子爷究竟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无论如何,他都要确保魏璟焰的安全,否则他将死不足惜。 两人站在客栈门前,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阿生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们今晚第三次拍打这扇厚重的木门了。 每一次拍打,都伴随着响亮的回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阿生和魏璟焰两人似乎毫不在意,他们拍门的动作一次比一次用力,仿佛要将整个夜晚的宁静都打破。 客栈临街的窗户里,有些房间的烛光已经熄灭,但随着他们的拍门声,那些窗户又重新亮了起来。 住户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他们推开窗户,探出头来,好奇地向下张望。 看到是两个陌生人在深夜里制造噪音,他们不耐烦地喊道:“大半夜的在这儿扰什么民,没事儿赶紧走。” 面对这样的警告,魏璟焰却显得毫不在意,他甚至像是把对方的喊话当成了耳边风。 他的目光坚定,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 正当其中一位客人因为被忽视而气上心头,准备发更大的火时,客栈内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第一百零六章 世子爷怎会深夜到访 影影绰绰的烛光透过门缝,映照在魏璟焰的脸上,他的表情在光影交错中显得错落有致,仿佛一幅精心雕琢的画。 门内正走过来的人轻声自语道:“哎哟,这是哪个祖宗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拍门啊。” 紧接着,客栈内传来了一阵不耐烦的声音:“别拍了,别拍了,这就过来了。” 门内小二的声音从远及近,从低到高,似乎他正急匆匆地从客栈的某个角落赶来。 不一会儿,客栈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吱呀一声,仿佛是夜的宁静被打破的标志。 门一开,世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嘈杂的拍打声随着门的开启而消散了。 在深夜的宁静中,唯独楼上的那位住客还在叫骂,声音刺耳地划破了夜的寂静。 他的叫骂声充满了不满和愤怒,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了他什么。 “整天闲得没事儿干啊,到底有没有素质啊,你们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仿佛是被逼到了绝境。 “你们遇到我,还算你们运气好,要是别人,早就下去打你们了。”那人还在楼上喋喋不休地抱怨着。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他瞪得圆圆大大的眼睛在他肉脸上看着格外滑稽。 他的整个脸被气得涨红,肥硕的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和楼下的二人对峙。 阿生看了看魏璟焰,后者皱着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阿生里面会意,他也不再客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指着楼上那人说道,“王府世子爷在此,你胆敢继续放肆。” 楼上那人听说后,嗤笑一声道,“你说是世子爷就是世子爷啊,那我还说我是当今圣上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不屑,仿佛在嘲笑阿生的无知。 “那你们是不是还要给我跪下来啊。” 那人的语气很是得意,仿佛他已经掌控了整个局面。 他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让人感到十分嚣张。 那人说的话,阿生别提说了,就连听他的不敢听啊。 他感到一阵尴尬和愤怒,同时也开始同情对方。 在这紧张的氛围中,阿生几乎全程都在为对方祈祷,心中默默希望对方能够留一个全尸。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忐忑不安,紧紧地盯着魏璟焰,试图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信息,想知道他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魏璟焰的心思似乎并不在这场对峙上,他的心思飘向了别处,仿佛对眼前即将发生的冲突毫不在意。 魏璟焰从腰间取下一块象征着主人身份的金牌,随手抛给了阿生。 金牌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终稳稳地落在了阿生的手中。 他留下了一句话,声音平静到冷漠:“让他立马闭嘴。” 这句话如同命令一般,让阿生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同时也让他意识到,世子爷的权威不容置疑。 阿生双手捧着这块代表主人身份的金牌,心中不禁感叹,那人的运气还是很好的,少爷并没有打算和他计较。 于是,阿生冲着那个在二楼叫嚣的人,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金牌,大声喊道:“金牌在此,还不速速退开。” 尽管两人一个在二楼,一个在一楼,但两人的距离并不遥远。 阿生的话语和金牌的光芒,足以让二楼的那个人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先是不屑地瞟了一眼,似乎对阿生的警告不以为然。 然而,当他意识到手中的金牌代表着什么之后,他的态度立刻发生了转变。 他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确保自己没有看错。 待确定心中的答案之后,那人终于表情严肃地沉默了下来,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随后,那人麻利地回屋关上了窗户,紧接着房间内,蜡烛的昏暗橙光也熄灭了。 刚才的对峙和叫嚣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阿生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块金牌,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幕终于结束了。 一阵喧嚣的嘈杂声终于消散之后,魏璟焰的眉头也微微舒展开了点。 老杜推开门后,就站在原地,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他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有些佝偻。 老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他显然还沉浸在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骚动中。 他目睹了阿生和楼上房客的争执,也听见面前人的真实身份。 同样也看见了那‘传说’中的金牌。 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的心情从最初的被深夜打扰的烦躁,转为一种莫名的紧张和不安。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位身份显赫的世子会在这个深夜时分突然造访老杜的思绪在脑海中翻腾,他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始终无法理清头绪。 “世子…世子爷,您怎么会在这样的深夜到访?” 老杜终于鼓起勇气,将灯笼小心翼翼地放在脚边,然后跪下,向魏璟焰行了一个大礼。 然而,魏璟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老杜的举动,他径直向店内走去,目光坚定而冷峻。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晰:“今日在你们店内留宿的女客人,全部给我叫下来。” 老杜本来连连点头,表示理解,但当他真正意识到魏璟焰的命令时,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小的只是一个打工人,说的不算啊。”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听不见,就像一只蚊子在耳边嗡嗡作响。 魏璟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盯着老杜,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就把你们这儿管事儿的叫来,我给他说。” 而听到这话,老杜更为难了。 他愁的五官都快扭曲在一起了,“我们掌柜的最近有事儿外出了,不在……” 说完,他垂下头,根本不敢看面前的魏璟焰。 后者在大堂中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一边不经意的玩弄着拇指上带的扳指,一边挑了挑眉。 “哦?那你的意思是,今日的事儿是无论如何都干不成了?” 第一百零七章 不该问的别问 小厮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期待,“怎么会呢?” 他试图用这种轻松的语气来缓和气氛。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想要更进一步地接近魏璟焰,表现出自己的殷勤。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靠近,阿生就迅速地抬起胳膊,挡在了小厮的面前,阻止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在原地说就可以了。” 阿生的声音冷淡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老杜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唐突了,他连忙举起两只手,比了一个道歉的手势,试图弥补自己的过失。 “那小地就站在这儿说。”他恭敬地回应道。 “既然世子爷来我们小店找人,那肯定已经有了这人就在此的证据。” 老杜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恭维和奉承。 “那何不给小的说说那人的相貌特征。”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拍拍自己的胸口,显得十分自信。 “只要是在此住店的人,小的都见过,如此一来,便能不大动干戈地找到世子爷想找的人。” 老杜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仿佛在夸耀自己的能力,他相信自己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能够帮助魏璟焰迅速找到他要找的人。 “世子爷,您看如此可行?” 老杜说完后,悄悄地抬起头,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眼神观察着坐在上面的魏璟焰的反应。 然而,让他感到失望的是,魏璟焰的表情和动作根本就没什么变化。 他依旧和方才一样,垂着眼睛,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扳指,仿佛对老杜的话毫不在意。 老杜站在那里,心中五味杂陈,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本以为自己的提议足够好,但现实却让他感到欲哭无泪。 老杜意识到,魏璟焰显然并不赞同他的话,这让他感到十分沮丧。 他渐渐收起脸上的笑,脸色像是被乌云遮蔽,变得阴沉而沉重。 他继续苦哈哈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哀求。 “世子爷,求您别为难小的了,到时候若是被掌柜知道了,那我这个月的月钱肯定没有了。”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逃避的宿命。 “最近这个店里发生的动荡实在太多了,再也折腾不起来了。” 他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和无力。 仿佛每一次动荡都是一场风暴,而他只是风暴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吞噬。 “而且……”接下来的话他说得很没底气,嗫嚅道,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世子爷动这么大阵仗,万一那人听到风声提前跑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中些许担忧。 “那世子爷岂不是就又白跑一趟了。”他弱弱地补充道。 阿生听到这话嘿了一下,这个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他没想到,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敢这么对自家主子讲话。 “世子爷的决定也能容你指手画脚?” 阿生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他举手作势就想去拍打老杜的头,仿佛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个教训。 后者举起手做投降状。 “这位头儿,你可是冤枉小的了,世子爷英明神武,做的决定怎么可能是错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仍然试图辩解。 “只不过,是小的自作聪明,想提一个更好的建议嘛。” 他的话说得很快,手横起来遮挡,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了。 这个动作是老杜的本能反应,过去每次被掌柜的教训和指责时,他都会本能地做出这样的防御。 然而当阿生的手就差一点就要触碰到他的头时,魏璟焰开口了。 “算了阿生,这人说得也不错,你且给他讲讲我们要找之人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魏璟焰应该考虑到的。 原本他得到的消息就是宋清音要跑,若被这女人提前得知了他已经过来的风声。 其肯定会竭尽全力躲着他。 魏璟焰在心中自我检讨了一下,方才是他考虑不周冲动了。 他随意挥了挥手,示意了一下阿生。 后者先是意外地回看了一下,又收回手抱着拳回了主子一声,“是!” 阿生一直都知道,待在魏璟焰身边只用服从就好了。 老杜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他没有想到魏璟焰会突然改变主意。 他挑了挑眉,对着阿生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然而,阿生并没有被老杜的挑逗所影响,他只是冷冷地瞥了老杜一眼,然后迅速地将话题引入了正轨。 “我们要找的是一个女人,姓宋,名叫清音。” 其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当他提到宋清音的名字时,朝着侧边抱了抱拳,这是在向宋清音表示敬意。 当然从小就长在市井中的老杜当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他依然聚精会神地听着对面之人的描述。 接着,阿生开始详细描述宋清音的外貌和身形,他的手势和表情都显得十分认真。 老杜的眼睛转了转,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突然意识到,魏璟焰要找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每天都会来找许问年的女人。 老杜回忆起今日凌晨他过来接班时,就已经听说了白天店里发生的事情。 原本他还有些幸灾乐祸,因为这件事发生在丁冬的班上,而当掌柜的过几天回来后,丁冬和许问年肯定要面临一场大麻烦。 然而,老杜没想到的是,事情竟然又有了新的发展。 老杜的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他先是冲着魏璟焰恭敬地点点头,然后又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好奇和探究的语气问阿生。 “我能问问这人到底是谁,做了什么事儿要世子爷亲自过来找她吗?”老杜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这个女人的好奇。 然而,阿生却皱起了眉头,他并没有得到魏璟焰的指示,不知是否透露可以宋清音的真实身份。 因此,他也不敢轻易做出决定,只是淡淡地回答:“不该问的别乱问,有时候知道太多可不一定是件好事儿。” 老杜听后,又不值钱地笑了起来,他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样子,连声说道:“是,是,小的多嘴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不知那小子有什么好的 阿生紧盯着对方,只见对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便想到其脑海中是不是有人选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和严厉,对老杜说道:“你是不是知道这人是谁,赶紧说出来,到时候要是耽误了世子爷的大事,有你好看的。” 老杜面对阿生的威胁,显得有些慌张,他忙不迭地点头,显得有些紧张和不安。 他咽了口唾沫,然后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是,小的知道这人是谁,最近这女人看上了我们店里的一个伙计,天天来。” 阿生听到老杜的话,心中一惊,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这老杜不知道宋清音是谁,他还能不知道吗? 哪个男人能容许自己的妻子喜欢上别的男人呢,更何况这人还是向来杀伐决断的世子爷。 正当阿生想要提醒一下对方时,魏璟焰刻意伸手阻止了他。 阿生不动声色地抹了抹额头,看来世子爷是铁了心要听下去了。 阿生摒气凝神,生怕老杜的那句话让自家世子爷生气。 他深知世子爷对宋清音的重视程度,若是得知她对另一个男子如此关注,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老杜说话时并没有察觉到身边两人的小动作,他依旧还在继续。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敏感,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讲述着。 “但她从来不住在这里,可今日发生了一些意外,便留下来了。” 魏璟焰挑了挑眉,出声问道,“意外?什么意外?”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但更多的是冷静和审视。 老杜看世子爷对这件事儿感兴趣,便起劲儿地讲起白天发生的事儿。 虽然事发时他并没有在现场,也是后来听店里的伙计说的,但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他心里对许问年确实有怨,便添油加醋了不少,整个故事听起来比现实更加戏剧化。 而魏璟焰留意到的只有一句话。 “那宋娘子阿,别提多看重姓许的那小子了,整日来店里就只和那小子说话,并且看那小子的眼神别提有多含情脉脉了。” 这句话如同一根针刺入魏璟焰的心中,让他不禁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听说今日宋娘子过来,看到那小子的伤势,简直哭得不能自已。” “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要留在这里亲自照顾那小子,这不她刚刚还去后厨给那小子熬药呢。” 说到这儿,老杜不屑的‘切’了一下,看似对这种行为不以为然,其实心里不知有多在乎。 “我真不知道那小子有什么好的,能把那娘子迷的五迷三道的。” 他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 听完这些话,魏璟焰的拳头捏得越来越紧,心中的怒火和疑惑交织在一起。 这个问题他同样也想不明白。 那女人即使顶着天大的压力也不愿放弃那男人吗?他心中暗自思忖,难道她真的对那小子如此情深义重? 魏璟焰咬着牙问道,“那女人现在在哪儿?”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命令。 听见质问,老杜才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连忙回答:“小的这就去把宋娘子叫下来。” 他的话音刚落,魏璟焰立刻回答,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不容置疑。 “不用,我自己过去,你只用告诉我她在哪间房。”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魏璟焰的话阿生当然不敢违抗,他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位于二楼,许问年现在养伤的房间说了出来。 魏璟焰听到答案后,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抬腿上去。 其余二人原本想跟在身后,但当他们看到魏璟焰那冷峻的背影,以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他们的心中不由自主地生出了一丝畏惧。 于是刚走没两步,就被前面人的一个眼神吓退了。 魏璟焰站在目标房间门口,里面的蜡烛还是亮着的。 昏黄的烛光透过门缝,投射出一道道摇曳的影子。 他能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对话声,声音很模糊,完全听不清里面之人在说些什么。 魏璟焰只能听出来,其中之一是属于宋清音的。 而另一个声音只是在应和,也不知道是男是女。 难道是那个男人?魏璟焰的眼眸涌上一阵寒意,他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 他想象着那个男人此时在宋清音的身边,还被其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心就像是被一个有力的拳头捏住了一样。 魏璟焰周身的气势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的怒气而凝固。 他抬起手用力推一下,门便开了。 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 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是他,还出声道,“丁冬,药怎么熬了这么长时间。” 一旁的丫鬟也附和起来,“对啊,丁冬,你是不是偷懒了,让公子……”难受这么长时间… 春香一边说话一边扭头,待看到来人后,话只说了一半,便再也进行不下去了。 她的脸色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变得如同一张白纸般苍白。她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的瞳孔微微颤抖,透露出内心的极度不安和恐慌。 来人怎么会是世子爷,这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如同惊雷般炸响。 她的心跳在这一刻骤然加速,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 春香吞咽了一口口水,似乎在努力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其心中也充满了疑惑和恐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局面。 而宋清音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此时她正专心致志地清洗着铜盆中的白布,手法熟练而细致。 她轻轻地揉搓着布料,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第一百零九章 胆子越来越大了 她的心思全在手中的白布上,完全没注意到周围环境的变化。 她只是想着一会儿给床上躺着的人擦擦头,让他能够感到一丝舒适。 “春香,你怎么了。” 宋清音终于察觉到了春香的不对劲,她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关切和疑惑。 这句话也算是叫回了春香的意识。 她的眼神重新聚焦,仿佛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回到了现实。 随后她动了动脑子,试图理清眼前的情况。 她知道必须尽快给自家世子妃提醒,让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能让世子妃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世子爷。 春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慌乱,但又充满了决绝。“少爷,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刻意的夸张。 听到这句话,宋清音的手顿了顿,她手中的白布突然失去了支撑,缓缓滑入了铜盆中。 水面上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春香,你在说什么呢,世子爷怎么会在这儿。”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 说完她便回头查看,目光在房间内迅速扫过,寻找着那个让她心神不宁的来源。 竟然真的看见了那个意料之外的人。 “世子爷…”宋清音喃喃出声,她震惊到下意识站了起来,心跳如鼓,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而魏璟焰只是嗤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怎么?世子妃这是在这儿待的时间太长了,不知道回家了?” 说完他便冷冷地看了一眼春香。 后者立刻感受到了一种沁人心脾的寒意,仿佛被冰水从头浇到脚,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她的双腿不自觉颤抖起来,嘴唇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脸色变得苍白如纸。 春香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宋清音,眼中充满了求助和恐惧。 后者给了她一个放心的表情,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吧,仿佛在说:“没事的,你先离开。” 春香连看都不敢看魏璟焰一眼,忙不迭小跑出去了,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门被带上之后,这个屋内只剩下三人。 所幸许问年此时并没有意识,否则还不知道该有多大的修罗场。 魏璟焰步步紧逼,而宋清音接连后退。 两人逐渐来到许问年的床边,气氛紧张得几乎可以切割。 魏璟焰始终紧紧盯着面前女人的脸庞,他逐渐俯下头,目光如同利剑,似乎要将她看穿。 宋清音为了躲避只能后仰,为了不摔在身后的许问年身上,她尽力稳住身体的平衡,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然而还是耐不住魏璟焰不放过她。 宋清音此刻的姿势难受极了,不一会儿终于到达了她的极限。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身前之人的名字,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世子爷,您…您别这样。” 然而魏璟焰并没有回应她,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却依旧没有停下逼近的步伐。 就在两个人的额头快要碰上的时候,空气仿佛凝固了。 男人上身偏了一下,两人的头也错开了。 “原来你看中的人长这个样子,本世子还是第一次见。”魏璟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然而在外人看来,他的语气十分不屑,那种轻蔑的态度仿佛在说,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值一看。宋清音这才搞明白,眼前男人的目标是许问年。 “也不怎么样嘛,还以为多么惊为天人呢,至于把世子妃迷的整日过来看他,还为了照顾他彻夜不回么?” 魏璟焰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仿佛在嘲笑宋清音的痴傻。 说着话,魏璟焰直起身体,双手抱胸,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打着自己的小手臂。 他的动作显得随意而张扬,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还说什么,王府给不了你自由,花银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魏璟焰眯了眯眼眸,流露出几分危险的气势。 听着这话,宋清音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抽搐。 她心中暗想,自己何时在人前流露出对王府的不满,虽然她的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 王府的规矩多,是人都会觉得十分束缚,但她从未向他人透露过。 面对魏璟焰的阴阳怪气,宋清音忍不住反驳道。 “世子爷,恐怕您是搞错了,妾身从来都没有这么说过。” 她试图澄清自己的立场,不想让魏璟焰误解。 而魏璟焰也懒得和她争辩。 他收起自己的玩笑表情,认真道,“本世子才不管你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现在马上跟我回去。”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其实你说得也挺对的,王府确实规矩多,但还能怎么办?你已经是王府的人了。” 魏璟焰的这话更像是一种警告,仿佛在提醒宋清音,她已经无法摆脱王府的束缚。 说完,魏璟焰就伸手抓住宋清音的胳膊把人往外拉去。 两人的力气差异悬殊,宋清音无论怎样使劲儿挣扎都无法撼动其一分。 她感到很无力,痛恨自己的力量在魏璟焰面前如此微不足道。 情急之下,宋清音喊出了魏璟焰的名字。 “魏璟焰,你先把我放开,我会跟你回去的,只不过……”她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希望能有转机。 而魏璟焰也是气得眉头一挑,他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女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现在竟然都已经敢直呼他的名讳了,这放在以前,真是难以想象。 然而,不知为何,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内心深处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欢悦感。 这种感觉让他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不过什么?” 魏璟焰现如今倒是有耐心听宋清音把话说完,但抓着她的手依旧没丢。 他目光如炬,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宋清音也是有苦难言,她的心中充满了纠结和焦虑。 就在刚刚,她和春香就发现许问年不知什么时候又发烧了。 他的体温不断上升,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任凭宋清音她们怎么叫唤,他都毫无反应。 第一百一十章 无奈之举 两人这才急忙下去打了一盆凉水上来,打算给许问年擦擦额头,希望能够帮助他降低体温,缓解不适。 此时正是要紧的时候,宋清音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走。 她必须留在这里,照顾许问年,直到他的情况稳定下来。 可她并不知道怎么给魏璟焰解释这一切,她害怕魏璟焰会误会,或者认为她是在找借口逃避。 宋清音犹犹豫豫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看着对方支支吾吾的,魏璟焰的耐心还是被消磨殆尽。 他眉头紧锁,显得有些不耐烦,但又不忍心对宋清音太过严厉。 “既然你在这儿说不出来,那就随我回去慢慢想吧。” 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床上的许问年开始微弱地呻吟起来,似乎在饱受某种痛苦的折磨。 他的身体不时地抽搐,口中模糊地喊着“姐姐”,声音中充满了急切和不安。 宋清音听到这些声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急忙回过头去,想要确认弟弟的状况。 她被魏璟焰紧紧拉着,两人已经快走到房间门口了。 尽管距离较远,宋清音还是能清晰地看到许问年额头上布满了汗珠,他的眼睛紧闭,眉头紧锁,仿佛在经历一场看不见的战斗。 宋清音立刻意识到,弟弟陷入了一场梦魇之中。 在这样紧急的情况下,宋清音更不能一走了之了。 如今她只能苦苦哀求那个将她禁锢住的魏璟焰,希望他能够理解并给予她一些空间。 “世子爷,自从妾身入王府以来,从未向您提出过任何请求,但这次的情况实在特殊,妾身恳请您能够通融一下,让妾身回去看看弟弟。” 宋清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 魏璟焰自从认识宋清音以来,从未见过她如此焦急的样子。 他能感受到她对床上躺着之人的深切关心,以及她不惜卑微地求他时的那份真诚。 魏璟焰方才心中莫名其妙升起的欢悦顿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感。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用一种坚定而冷酷的语气拒绝了宋清音的请求。 “不行,你不要再想了。” 魏璟焰的声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紧接着,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宋清音看到了对方直达眼底的漠然,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然。 她此时才明白,这个办法是彻底行不通的。 既然如此,她只能使用非常手段了。 宋清音凝了凝神,不再出声乞求。 她的眼神变得无畏,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魏璟焰看到她突然安静下来,以为是她想通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希冀。 他轻声说道:“世子妃,要我说得再清楚一点你才能明白是吗?只要你乖乖的,不再惦记其他男人……” 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有磁力,他微微俯身离宋清音更近了一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既有命令,也有恳求。 “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这就是魏璟焰的心里话,原本他以为会多少触动宋清音的内心。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迎接他的是一根银针。 宋清音的手法迅速而精准,银针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直奔魏璟焰的肩膀。 随即魏璟焰感觉肩膀处有些刺痛,然后他就不会动了。 他的身体僵硬,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只能大睁双眼,似乎在质问宋清音到底想做什么。 而后者怕扎一针不保险,还刻意又拿出了几根银针给魏璟焰扎上。 她手法熟练,每一针都准确无误地扎在了关键的穴位上。 大功告成之后,宋清音在男人面前比了一个双手合十的动作,仿佛在乞求他的原谅。 她为难道,“世子爷莫怪,这些针并不会对世子爷造成什么伤害的。” 她解释道,“就是让世子爷在原地休息一会儿,妾身也实在没有办法了,待妾身把问年安置好,任世子爷怎么处罚。” 宋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她似乎并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随后宋清音还害怕魏璟焰保持不了平稳,便扶着后者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她小心翼翼地调整着他的姿势,确保他能够舒适地坐在那里。 而魏璟焰此时已经被气得双眼通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 他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被一个女子用这样的方式制服。 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但他却无法表达出来,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 魏璟焰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宋清音,仿佛要将她的心思一刀剖开。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仿佛只要他愿意,便能轻易地将人置于死地。宋清音面对这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她的心中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恐惧。 她已经下定决心,一旦这件事情告一段落,她就会把许问年的身份和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魏璟焰。 她深知魏璟焰的脾气和手段,如果不这样做,她真的担心自己会成为他嗜血本性下的牺牲品。为了自己的性命着想,她决定不再玩弄任何诡计,不再冒险激怒这位世子爷。 在把魏璟焰安顿好之后,宋清音便急匆匆地赶到了许问年的床边。 她发现许问年依旧保持着之前那种不安和焦虑的状态,他的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惧。 宋清音轻轻地坐在床边,温柔地开口安抚他,声音中充满了姐姐对弟弟的关爱和保护。 “问年,别怕,姐姐一直都在这里。” 她轻声说道,试图用声音来驱散许问年心中的阴霾。 同时也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后者的额头,希望能给他带来一些安慰和温暖。 随后许问年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他的眉头渐渐松开,似乎在身边人的安抚下,他终于找到了一丝宁静。 宋清音继续取出剩下的银针。 确定位置后,其又把这些银针送入许问年的皮肉。 第一百一十一章 事情的最新进展 银针扎上之后,宋清音静静地坐在床边,耐心地等待着。 她的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能穿透时间的迷雾,看到许问年内心深处的痛苦。 她知道,这一切的治疗都需要时间,需要耐心,更需要一份对生命的尊重。 终于,她看一切都安排妥当,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动作轻盈如同一只优雅的天鹅,缓缓地走到房间的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木匣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个线条都透露出匠人的用心。宋清音小心翼翼地打开木匣,从中取出了一瓶珍贵的药膏。 这瓶药膏是她亲手调制的,专门用于稳定心神。 她傍晚救下许问年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出,后者的心神不稳,常常陷入痛苦的梦境,这与他儿时的遭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时间,她对许问年的心疼和自责更加强烈了,她希望这瓶药膏能够帮助他减轻痛苦,让他能够安然入睡。 回到床边,宋清音轻轻地为许问年涂抹在额头上。 她的动作温柔而细腻,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影响到药膏的效果,她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处理完这一切后,宋清音才感到自己的身体也有些疲惫。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许问年,心中默默祈祷他能够尽快好转。 宋清音明白许问年的痛苦不仅仅来自于身体,更多的是心灵上的创伤。 若能通过她的努力,给许问年带来些许的安慰,这也是值得的。 为了能更好地检查自己的劳动成果,她轻轻地握住许问年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 待宋清音觉得差不多了,便小心翼翼地把银针拔出。 她手法熟练,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她深厚的医术功底。 就在此时,客栈内突然涌进了一群人,原本安静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老杜站在柜台后面,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以为又是过来找事儿的,可把他吓坏了。 他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账本,眼睛不停地在新进来的这群人身上打转,试图从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中寻找出任何可能的威胁。 而阿生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方才被魏璟焰派出去找人的守门老王。 阿生心中诧异,他立刻迎上前去,急切地问道:“王哥,你怎么带人过来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因为他知道,老王的出现一定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情发生。 老王看到阿生,便给他简短地讲述了一个刚才事情发生的经过。 原来,老王和其他几人在外面寻找宋紫舞时,费尽周折,终于在城外的一处偏僻地方找到了她。 他们将宋紫舞带回府中后,没有见到魏璟焰,便问了府中的下人,有几人说看到魏璟焰和阿生往这边来了。 阿生听完老王的叙述,眉头紧锁,他迅速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同时对老王说:“我们得赶紧找到少爷,把此人的情况告诉他。” 老王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阿生神情严肃地说道,“少爷上楼去了,我们去找他。” 他一边说,脑海中一边浮现出方才魏璟焰那冰冷的神情。 他知道现在不是去找自家少爷的好时候,但是没办法呀,不能耽误正事儿。 阿生和王哥二人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了那座老旧的木质楼梯。楼梯吱吱作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那间房间就在楼梯的转弯处,距离并不远,二人没走几步就到了门前。 阿生先是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近门板,仔细聆听房间里的动静。 然而,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他并没有听见任何声音。 房间内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动静,这让他更加紧张。 尽管心中忐忑不安,阿生还是鼓足了勇气,轻轻地敲了敲门。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少爷,有情况。” 他试探着说了一遍。 然而,房间内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就仿佛屋里一人都没有似的。 可阿生十分确定魏璟焰就是在里面。 因此,他心惊胆战的,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阿生的脸都憋紫了,但门内的人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阿生和王哥对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一丝不安和焦虑。 他们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将决定着整个任务的成败,但面对这扇紧闭的门,他们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阿生转过头,目光与王哥交汇,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疑惑。 王哥眉头紧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向阿生做了一个口型。 他的动作夸张而明显,反复多次,以至于阿生能够清楚地解读出对方想要表达的信息。 “你是说里面有问题?”阿生同样用口型回应着对面的人。 王哥点了点头,显然他心中也认为事情不简单。 阿生亲眼看到自家少爷走进了这个房间。 如果少爷不想被打扰,他肯定会明确地阻止他们,哪怕是用斥责的方式也是合情合理的。 然而,最不正常的就是房间里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瞬间,两人心中都紧张到了极点,他们担心自家少爷可能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们默契地站在房间门的两侧,两人同时比出了一个三二一的手势。 随后,他们**协力,一起用力踹开了房间门。 房间内的宋清音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她原本还在思索着如何掩饰眼前的状况。 当有人敲门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之所以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是因为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她选择了沉默,希望敲门的人会以为房间里没有人,从而离开。 然而,她没有预料到的是,魏璟焰的手下竟会如此敏锐。 阿生和王哥竟然会如此果断地破门而入。 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开始冒汗,她必须迅速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解释自己为何在房间里,以及为何没有回应敲门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把人带回王府 阿生和王哥冲进房间后,第一眼就看到端坐在一旁椅子上的魏璟焰。 后者看似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锐利。 起初二人还以为是他们判断错误,闯祸了,随即麻利跪在魏璟焰面前认错。 “少爷,我二人汇报情况,您没有出声,还以为是您出事儿了,所以莽撞地闯了进来。” “还请少爷责罚。” 两人一第一句回答,头也磕在了地上。 然而几个呼吸来回之后,坐上之人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两人刚刚压下的疑惑此时又涌了上来。 他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细节,或者少爷正在等待他们做出某种反应。 而宋清音此时坐在床边,也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不得不说,虽然这两个手下敏锐,但终究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在此之间,宋清音还是没能想出合理的解释,所以她打算放弃。 今日之事儿发生得突然,其并没有做出万全准备,这个银针之策,让她对付一两个人还可以,但让她用这种方法对付一群人,还是很难做到的。 主要是她也没有这么多针啊,跟着师父学医这么多年,银针在她的手中已经不止是救人之物,更是她防身的利器。 这种小巧而致命的武器在她手中是如此得心应手,但终究数量有限,无法应对大规模的冲突。 宋清音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其实很清楚一个现实情况,那就是,当她在这儿看到魏璟焰两个属下的时候,那就说明外面已经有一群了。 她深知,自己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处于绝对的劣势。 她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既然无法与之抗衡,那么选择低头,或许能够换取一线生机,这未尝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就在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下属还处于震惊和困惑之中时,宋清音就已经镇定自若地拍了拍自己的衣摆,缓缓站起身来。 她规规矩矩地迈着步子,一步步走向魏璟焰,尽量让自己的行为看着乖巧。 她站在魏璟焰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又扬起嘴角,行为动作充满了对现实无奈的屈服。 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用一种柔和而略带撒娇的语气说道:“妾身深信,世子爷您胸怀宽广,气度非凡,自然不会与我这等小女子计较这些琐事,对吧?”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恳求和希望,仿佛在寻求一丝宽恕的机会。 随后,宋清音的目光落在了魏璟焰身上的那几根银针上。 她伸出那双细腻而灵巧的手,轻轻地捏住银针的尾部,然后一用力,便将它们一一拔了出来。每拔出一根,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魏璟焰,同时也显示了她对这位权势滔天的世子爷的尊重和畏惧。 整个过程中,宋清音都保持着一种谦卑的姿态,她从小就知道,在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只有懂得适时低头,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其才能在风雨飘摇的世间中找到一丝生存的空间。 魏璟焰被解除制约后,当下就能活动活动手腕,他一双锐利的眼眸斜睨着宋清音,目光中似乎蕴含着强烈的情绪。 所幸他并没有像宋清音所担心的那样,立刻勃然大怒,这让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便是风雨欲来的前兆。 魏璟焰活动了一下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感到发酸的肩膀。 宋清音的眼皮跳了跳,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中,面前男人的任何动作都至关重要。 “你最好把这件事儿给我解释清楚。” 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重地落在了宋清音的心上。 就在两人你来我往,气氛严肃的对话中,地上还在跪着的老王和阿生依旧处于懵逼状态中。 他们的眼神在魏璟焰和宋清音之间来回看了看,试图从两人的表情和动作中解读出一些信息。 然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助,仿佛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随后,魏璟焰缓缓地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急躁,透露出一丝不耐烦。 他扫视了一眼仍在跪着的老王和阿生,眼神中闪过一丝冷酷。 他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似乎能穿透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是打算要跪一辈子吗?要不我就成全你们?”他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恼怒,不知在说两个属下,还是在怪自己。 竟然会一时大意被人用如此直接的手段罢了一把。 老王和阿生听到这话,不禁身体一颤,脸色变得苍白。 以他们过往在自家少爷身边总结的经验来看,此时他的心情已经在濒临崩坏的边缘。 他们必须小心应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他们要做的就是,乖乖听话,降低存在感。 想到这儿两人立刻起身,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尽量不引起魏璟焰的注意。 魏璟焰的眼神先是审视了宋清音一番,然后转向躺在床上的许问年。 他沉思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既然不想和这人分开,那你们就一起回王府吧。”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而宋清音听到此话,瞳孔瞬间缩了一下。 她知道,魏璟焰的决定已经不得违抗,她和许问年将要面对的,是一场无法预料的风波。 果然,此事儿不会这么轻易地就算了。 宋清音心中暗自叹息。 紧接着魏璟焰回头,终于把视线转向了两个属下。 他冷冷地命令道,“把床上躺着的这人抬回王府。”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两人理解应和道,“是。”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小心翼翼地将许问年从床上抬起,准备送回王府。 随后王哥想起来这儿的正事儿。 他继续道,“报告少爷,起初在王府门外的那个女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抓捕,只待您回去审查。” 随后魏璟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门外。 第一百一十三章 瞒不住了 宋清音被关在了前院的房间中,这间屋子虽然装饰华丽,却如同一座金丝笼,让她感到无比的压抑和束缚。 房间的窗户被铁栏杆封得严严实实,仿佛连一丝自由的空气都不允许进入。 她坐在雕花的床沿上,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焦虑。 侍卫们在门外严阵以待,他们的眼神冷漠而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并且那些侍卫明令禁止,让春香和她在一起。 “这是少爷的安排。” 侍卫们冷冰冰地说道,如同在宣读一项不可违抗的命令。 宋清音只能一脸无奈地窝在房间中,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弟弟的担忧。 那些小厮临走的时候,宋清音还试图从他们口中探听许问年的消息。 后者此时应该还是没有恢复神志的状态。 她害怕魏璟焰粗暴地对待弟弟,担心弟弟的病情和伤情会因此加重。 然而小厮们只是摇摇头,一脸为难道,“少夫人,不是小的刻意不说,只是您看看少爷的脾气。”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小的们也是真的不敢再插手到这件事儿里去了,要不到时候,落得个喝西北风的下场,都得算少爷手下留情了。” 一个年长的小厮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显然对魏璟焰的手段心有余悸。 “是啊,少夫人,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其他几个侍卫也纷纷附和,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和无力。 说完他们也不等宋清音有何什么回应,皆是弯着腰低着头,躲避着走了。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渐渐远去,留下宋清音一个人在房间里,面对着无尽的孤独和绝望。 随后,她焦虑得来回乱转。 她的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她知道接下来的发展关乎弟弟和她的命运。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期待,她不知道魏璟焰会怎样对待她,她只希望他能够理解她的苦衷。 所幸魏璟焰并没有让她等很长时间。 不一会儿,房门从外打开,宋清音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正是魏璟焰。 他的身影在门口显得高大而威严,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宋清音当下立刻整理整理衣衫和表情,笑着朝男人走近。 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尽管内心波涛汹涌。 她知道,她必须用尽全力去说服他,让他相信她的话。 “世子爷莫生气,我并没有诚心要伤害世子爷。”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歉意,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真诚。 她希望他能够看到她的诚意,能够理解她的处境。 而魏璟焰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怀疑,似乎在评估她的话是否可信。 后他又挑起一边嘴角,嗤笑一声,眼神里也是充满了疑问,似乎在问眼前之人,“是吗?” 宋清音看着眼前人的表现,已经知道了,这句话对他来说与废话无异。 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她知道今日弟弟的事儿是无论如何都瞒不住了。 “算了,妾身也不瞒着世子爷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决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她知道,现实是不得不一定要面对的。 宋清音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仿佛她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她宁愿将这个秘密永远埋藏在心底,不为人知。 魏璟焰则微微挑起眉头,他那冷漠的外表下似乎也流露出一丝丝的期待。 他显然对宋清音即将揭露的真相充满了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宋清音的情绪突然间变得低落,这种变化几乎可以肉眼可见。 她转过头去,试图避开男人那锐利的视线,仿佛这样就能避免被对方窥探内心。 然而,魏璟焰却并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她。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将女人的头转了回来,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动作虽然看似轻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别想再耍什么花样。”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这个昏暗的房间中回荡,充满了压迫感。 面对魏璟焰的逼迫,宋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再无退路,只得这样开口。 “事情是这样的,问年其实是妾身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魏璟焰心中有些意外,但他面上并未显露。 他的表情如同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但内心却如同被狂风暴雨席卷,思绪万千。 突然间,他想到了在客栈时,宋清音在床边说的那句“姐姐在。” 那句话如同一根细针,轻轻刺入他的心房。 当时他并未注意,如今想来,细节早已披露。 宋清音还在继续,“儿时在宋府,母亲去世后,就只有我们二人,相依为命。” 她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情感,开始诉说着一段久远的往事。 其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充满艰辛与挑战的岁月。 “虽然被欺负,连下人都看不上我们,但我们互相在对方最难过的时候作陪,日子也算过得下去。” 即使在逆境中,他们也从未有过放弃彼此的念头。 “我们充满希望,互相打气,可突然有一天,我被送去了上清观,我们二人分隔两地便再也没见过了。” 宋清音的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不甘。 她的眼眶开始湿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在山上师父,师姐们都对我很好,可是我想到弟弟一个人还在宋家受苦,就根本开心不起来。”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悲伤。 “有一次我偷偷跑下山,去找弟弟,可是宋府的人却告诉我弟弟失踪了。”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仿佛那段痛苦的记忆再次浮现。 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但她的坚强让她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说着说着,宋清音的瞳孔放大,近几年的不易,像走马灯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光明正大地走 逐渐她的表情变得复杂,既坚定又迷茫 “从那之后,只要有弟弟的消息我都不错过,哪怕希望缥缈。” 她的声音坚定而执着。 “幸好,如今我和弟弟重聚了。” 当宋清音提起重聚的那一刻,她的眼眸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仿佛整个世界都因此变得明亮起来。 就连一旁的魏璟焰也被这股喜悦所感染,心中不禁也动容起来。 确实,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再次团聚,无疑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然而,宋清音的话语突然急转直下,她带着一丝无奈和忧虑说道:“只不过,由于外界的一些复杂因素,我目前还不能公开与弟弟相认。我必须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够确保我们安全的时刻。” 说完,宋清音目光柔和地望向魏璟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 她接着说道:“世子爷,如今这个事情,只有您和春香两个人知道。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够保密,直到我找到合适的时机。” 突然间,宋清音郑重其事地向魏璟焰行了一个礼,她的动作正式而庄重。 “清音能够和弟弟团聚,离不开王府的人力、财力支持,以及世子妃的头衔所带来的便利。我对此感激不尽。” 她继续说道:“清音十分感激拥有这一切,还有世子爷。” “如今,弟弟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故,他不得不在那家客栈中做一个普通的伙计。我恳求世子爷,不要为难他,让他能够平静地生活下去。” 听到宋清音如此恳切的话语,魏璟焰的心中莫名地感到一阵闷闷的。 他不禁自问,在她的眼里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吗? 从前为难她还不是因为她不把情况说清楚。 总而言之,今日解决了这么大一个误会,魏璟焰的心情还是相当不错的。 既然误会已经消除,魏璟焰明白自己没有理由再为难面前之人。 随后,他站在那里,一只手紧紧握成拳头,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他将拳头轻轻放在嘴边,掩饰性地轻咳了一下。 他的目光深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你弟弟在那个客栈短短几日,就发生了这么多变故,恐怕是待不下去了。” 魏璟焰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而宋清音听到这话,眉头紧锁,她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她愁眉苦脸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正是她如今所担忧的事情。 弟弟今后该何去何从,现在还不得而知,这个问题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然而,下一刻魏璟焰继续说道,“若他没有地方去,可以留在王府。”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起初宋清音还没有反应过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但随后,她便喜出望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魏璟焰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接下来的话,然后继续说道,“我会派人教他武艺,他如今开始学起有些晚了,够不上我的私人密探,不过在府中当个侍卫还是绰绰有余的。” 随后男人小幅度地仰起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他的身姿挺拔,目光如炬。 听到这话,宋清音只是开心了一瞬间,随后又开始在心中盘算起来。 她原本是打算离开王府的,毕竟她有自己的计划和打算。 然而,如今怎么又让弟弟进来了呢?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犹豫。 一方面,她不想让弟弟卷入王府的纷争和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另一方面,她又深知弟弟在王府能够得到更好的保护和培养。 然后宋清音心中如此想,但表面上却怕魏璟焰看出端倪。 她也是立刻笑着回应,“如此一来,清音便不会和弟弟分隔两地了,谢世子爷。” 此时宋清音的笑容,就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但内心却如同秋日的落叶,满是忧愁。 魏璟焰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他又想到另一个事儿。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也锐利如刀。 “你可曾有和旁人说过嫌弃王府规矩多,不自由,还让其过来找春香收拾你的行李?” 魏璟焰说的话让宋清音一头雾水。 她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样的问题。 这儿都哪儿跟哪儿啊,她怎么就是听不明白。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如同走进了一片迷雾森林,找不到出口。她试图寻找线索,却发现自己如同被迷雾包围,无法看清真相。 可宋清音不是傻子大致意思她是懂了,紧接着,她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立马矢口否认。 她的声音坚定有力。 “世子爷,清音都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您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旁人面前诋毁王府啊。” 她的眼神清澈如水,没有一丝杂质,仿佛在向魏璟焰展示她内心的纯净。 “再者,春香一直都和妾身在一起,妾身怎么可能再让人来王府里找春香。”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委屈,仿佛在为自己辩解。 魏璟焰扶着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的目光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缓缓地移开,似乎在脑海中重新梳理着整个事件的脉络。 后来他看到的事实确实和面前这个女人所说的完全一致。 春香本应该和这女人在一起,其怎么可能还会另外托人过来找呢? 这显然不合常理,不是明摆着让人怀疑的吗? 想到这里,魏璟焰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他意识到,自己竟然也被人算计了进去。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的火升起了一些。 竟然有人敢如此大胆。 而宋清音还在一旁焦急地问,“世子爷,可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妾身?世子爷可千万不能相信啊。” “妾身可从未想过从王府偷跑出去。” 宋清音的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无辜。 可她却在心里想,就算她宋清音真的想离开这里,那也得是光明正大地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熟悉的声音 她起初的计划就是让魏璟焰休了她,虽然这个办法失败了。 魏璟焰摆了摆手,示意她安静下来,然后用一种安抚的语气说道,“无事,任何情况我都能解决的妥善,你便在此休息吧。” 男人说完,撩了下袍子转身离去。 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每一步都显得那么从容不迫。 魏璟焰的背影在走廊的尽头逐渐消失,留下宋清音一个人在房间里,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另一边,宋紫舞被关押的地方,是一间位于王府深处的狭小黑屋。 这间屋子仿佛被遗忘在时间的角落,四周的墙面密不透风,连一丝微弱的光线都无法穿透。 屋内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在昏暗的光线中,几盏摇曳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屋内的布局。 这些煤油灯的光线并不稳定,时而明亮,时而昏暗,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小屋的墙角立着几个模糊的暗影,这些暗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诡异,仿佛隐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宋紫舞上辈子就知道这个地方,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虽然这里并不是魏璟焰审问犯人的牢房,但也是王府用来惩罚犯错下人的地方。 那些暗影,就是简单的刑具,它们静静地伫立在墙角,仿佛在等待着下一个不幸者的到来。 上辈子,宋紫舞和这些刑具也算是‘老伙计’了。 她曾无数次目睹它们的威力,也曾无数次听到那些受刑者的哀号。 然而,她从未想过,这辈子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和它们再次相遇。 这种命运的讽刺,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恨。 宋紫舞面对着老王和其他几个王府的仆人,她的身子有些轻颤。 她的双手被粗鲁地绑在身后,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眼神中充满了阴毒,仰头看着眼前的几人。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质问,也带着一丝挑衅: “你们到底想把我怎么样?”她的声音强硬而微弱。 宋紫舞自幼便被人高高捧起,有无数的下人簇拥着,身边交的好友也是一个个拍马屁,没有一句真心话。 金钱随意挥霍,没有人敢不听她的。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她在某些时候无法准确判断形势,甚至在危险的边缘徘徊而不自知。 老王对宋紫舞的这种态度嗤之以鼻。 他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走到宋紫舞面前,蹲了下来,以便和她平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审视,从外表来看,两人的年龄差距很大,其仿佛在审视一个不懂事的后辈。 “你说说看,我们王府究竟哪里得罪了你,让你这么大胆,竟然敢把主意打到我们头上。”老王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和狠厉。 旁边的小厮,也跟着老王的举动,随意地踢了宋紫舞一脚。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轻佻,似乎在模仿老王的举动,但又缺乏那种威严。 “就是啊,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难道你没听说过我们少爷在外面的名声吗?”小厮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炫耀和威胁。 宋紫舞感到一阵剧痛,眉头紧皱,但她并没有屈服。 她瞪了回去,眼中幽暗深不见底,仿佛如此就能告诉眼前的这些人,她不会轻易被这种小动作所吓倒。 “哎,你倒是说说看,是谁指使你来的?我明明让你在府外等着,你为何要逃跑?”老王的声音变得更加粗哑,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增加自己的威严。 “是不是心里有鬼?”老王继续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怀疑。 然而,让老王和小厮都感到意外的是,眼前的女人并没有被他们的气势所吓倒。 相反,宋紫舞突然像是发了疯似的,开始大笑起来。 她的笑声中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味道,仿佛是在嘲笑他们的无知和自大。 “你问我受何人指使?我一开始不都告诉过你了吗?”宋紫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是你们家那位不甘心留在这里的世子妃啊。”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仿佛在挑战面前几人的所有。 “你要是真想审,就去把她抓回来啊?在这儿问我有什么用?”宋紫舞的眼睛瞪得浑圆,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看穿。 而她如此模样也算是把老王彻底惹怒了。 老王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瞪着宋紫舞,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花。“你这个小蹄子,不配合是吧?我们有的是手段治你。” 因为生气,他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幅度,与方才相比更加尖利。 说完老王就要去拿身后的家伙,那是一根粗大的木棍,他紧紧握住,仿佛随时准备挥出致命一击。 宋紫舞的心跳加速。 就在这个时候,暗门被人从外推开,有人拿了一个更加明亮的光源进来了。 那是一盏精致的提灯,发出的光芒比之前照亮房间的煤油灯要明亮得多。 宋紫舞的瞳孔不适应的紧缩了一下,她本能地想用手遮挡一下那刺眼的光线,却根本无法做到,无奈之下只能低着头,试图避开那强烈的光芒。 那人进来后,连带着房间内都安静了下来。 宋紫舞听见其脚步声像是两个人的,她的心跳更加剧烈,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果不其然,老王收起方才嚣张的架势,和其他人一起恭敬地叫了一声,“少爷。” 来人正是魏璟焰和他的随身侍从阿生。 此时宋紫舞心中早已忐忑似擂鼓,魏璟焰一直以来都是她心中最恐惧的存在。 紧接着,她曾最熟悉的冷漠声音响起。 “你来王府门口的目的就是为了骗我出去对吧。” 那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冰冷。 宋紫舞顿了一下,即使早已做好准备,可现实来临的时候,其分量还是未能减轻分毫。 这还是她重生之后,还是第一次听到魏璟焰的声音。 那个声音,无论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她噩梦的源泉。 宋紫舞的身体似乎被一种本能的恐惧所控制,她的四肢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第一百一十六章 运气还行 她的心跳加速,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她,眼前的局势是多么的危险和不可预测。 尽管内心充满了恐惧,宋紫舞还是努力保持着外表的镇定。 她知道,在这个充满算计和权谋的世界里,任何一丝胆怯都可能成为对手攻击的突破口。 她紧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保持沉默,不给对方任何可以利用的线索。 魏璟焰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刀片,似乎能洞察人心。 他看着宋紫舞那强装镇定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玩味,仿佛面前的宋紫舞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小丑,而他则是坐在高处的观众,享受着这场戏码。 他随意地撩起自己的衣袍,动作优雅而从容,然后蹲在了宋紫舞的面前。 他的动作中透露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他的掌控地位。 “你不打算说对吧。”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宋紫舞的心上重重地敲击了一下。 尽管魏璟焰蹲了下来,他的身高依然让宋紫舞感到一种压迫感。 “你知道我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的人吗?”魏璟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那你要不要猜猜他们最后都说了没有呢?” 宋紫舞的心中一紧,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个男人的手段。 过去有一次,她曾无意中目睹了魏璟焰审讯犯人的场景。 那是一幕极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血腥的场面,让她想到都会感到一阵干呕。 从那之后,她就在心中发誓,自己一定不要成为魏璟焰刀下鬼,否则那也太痛苦了。 然而,如今这个场面真的来了。她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不想辜负自己,又难以承担这样的后果。 她紧闭双眼,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内心的恐惧却如同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她的理智。 在紧张的气氛中,魏璟焰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他随意地拍了拍手,仿佛在发出一个无声的命令。 老王和其他几位随从立刻领会了他的意图,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毫不留情地将宋紫舞按倒在地。 宋紫舞的脸上露出了极度惊恐的表情,豆大的泪滴从她的眼中涌出,她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已流失。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害怕自己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变成一个面目全非、人不人鬼不鬼的存在。 在巨大的压力下,宋紫舞终于无法忍受,她大声地喊了出来,“我说,我说!”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是我,是我自作主张,我讨厌宋清音,所以才会设计这一切。” 魏璟焰听到她的坦白,又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直视着宋紫舞,“宋清音?你和她很熟吗?” 宋紫舞忙不迭地点头,她的声音颤抖着,“我也是宋府之人,是她的妹妹。” 魏璟焰沉思了一会儿,他确实记得宋清音有一个妹妹。 他回想起之前听闻的消息,原本要嫁进王府的应该是宋紫舞,但不知为何,最终却变成了宋清音。 此外,之前旭风送来的资料中,就有记录,这个宋府的嫡女,宋紫舞,性格格外嚣张跋扈。 宋清音在儿时就因为这个妹妹遭受了不少的苦难和委屈。 宋紫舞的所作所为,不仅让宋清音在家族中受尽了冷眼和排挤,甚至在外界也背负了许多不白之冤。 魏璟焰站在昏暗的灯光下,目光锐利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仿佛是一片秋风中的枯叶,无法控制自己的恐惧。 宋紫舞的脸上写满了惊惶失措。 “原来就是你?”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是从深邃的井底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句话让宋紫舞在恐惧之余又有些诧异。 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是完全陌生的,毕竟重生后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 然而,魏璟焰的语气和态度却表明,他对她似乎有些了解。 随后,她便听见男人继续道,“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问的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他的声音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怜悯,仿佛在处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门再一次被打开,魏璟焰和他随身跟着的那位小厮又出去了。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留下了一股令人窒息的寂静。 老王看着宋紫舞,嘴角勾起了一抹狡黠的微笑。 他的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让宋紫舞感到寒冷彻骨。 她的心跳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宋紫舞的声音颤抖着,她试图从地上站起来,但恐惧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双腿,它们在地上乱蹬,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老王和其旁边站着的另一个人各在墙角挑了一个趁手的板子。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酷,仿佛在执行一项再平常不过的任务。 “不得不说,你的运气还算不错。”老王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嘲笑宋紫舞的无助。 拿板子的另一个人接道,“王府一般遇到闹事儿的,充其量就是打一顿板子赶出去,既然少爷已经发话了,那便按照规矩来。” 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执行命令的冷漠。 这个人无论站立的姿势,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显得非常正式和严肃。 与他相比,老王给人的感觉就显得有些随意和不靠谱了。 “是啊,是啊,所以我才会说你运气不错啊,这顶多只会吃点苦头,要不了命的。”老王继续戏谑。 宋紫舞的心沉到了谷底,她闭上眼睛,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宋紫舞被扔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街上已经有不少行人。 他们看到宋紫舞被扔出来的情景,都是一脸诧异,纷纷停下脚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有些人甚至停下手中的活计,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时不时还有些人聚在一起,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别把人打死了 他们议论的声音并不小,都落在了宋紫舞耳中。 她能听到他们在说:“你看这人,为何会被王府扔出来。” “不用说,看这架势,不就是耍心思想上位,没成功吗?” 这些话语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扎进她的心。 宋紫舞咬咬牙,撕了一块自己沾着血渍的衣角,挡住脸。 她不想让这些人看到她的狼狈和痛苦,更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身份和遭遇。 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现今她只能勉勉强强找一根木棍,撑着自己受伤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她的身体都会传来一阵阵疼痛,但她咬紧牙关,强忍着泪水,继续前行。 宋紫舞的衣衫破旧不堪,仿佛经过了无数的风霜,她步履蹒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疲惫的身躯上,但那微弱的温暖似乎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她已经连续走了好几个小时,每一步都像是在和自己的极限做斗争。 终于,在接近中午时分,她看到了那扇熟悉的家门。 她推开门,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鼻而来,但她的胃却因为紧张和疲惫而无法感到一丝饥饿。 刘家的几人刚刚结束了午餐,屋内还弥漫着饭菜的余温。 刘母此时并不在家,只有刘子修和寡嫂甜儿在收拾着餐桌。 宋紫舞走进家门,由于长时间的奔波和体力透支,她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量,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屋内的刘子修和甜儿,他们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了出来。 刘子修走在前面,甜儿紧随其后。 当他们看到倒在地上的是宋紫舞时,刘子修的眉头立刻紧锁,他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去。 “你这女人,这几天都去了哪里?”刘子修质问道,声音中充满了不满和责备,“昨天晚上竟然还敢夜不归宿,若此事儿传出去,我们刘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宋紫舞默默想到,若他们几个人不说,外面的人怎么会知道她夜不归宿,可此时和刘子修顶嘴的下场只会令她更惨。 她最终只是张了张嘴,没说话。 而刘子修在她面前蹲下来。 其一把抓住了宋紫舞凌乱的头发,强迫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昨天我听娘说,你已经有好几日都不见人影了,还害得她一顿好找。” 刘子修的声音中带着十足的愤怒。 “今日又搞成这副模样,你到底去哪儿了?在外面做了什么丢我们刘家的人?”他的语气更加严厉,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如实交代!”刘子修的命令如同一道冰冷的利剑,直指宋紫舞的心。 同时他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女人,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不屑。 手也紧紧地抓着宋紫舞的手臂,仿佛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一般。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宋紫舞感到一阵阵剧痛袭来,她的脸色因痛苦而变得苍白。 宋紫舞因为身上的伤本来就难受,如今因为刘子修更加难忍了。 她试图挣脱,但刘子修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紧紧地锁住了她。 她发出痛苦的一声惨叫,声音在平静的晌午显得格外凄厉。 刘子修似乎是害怕街坊邻居听见宋紫舞的嚎叫,故一把甩开了后者的头。 他看着宋紫舞在地上痛苦地挣扎,心中却毫无怜悯之情。 随后,他还嫌弃地拍了拍手,“你这个婆娘别在这儿装模作样的,我压根儿就没用劲儿,你在这儿叫什么叫,生怕旁人看不到我们家的笑话是吧。” 甜儿看见身边人动怒了赶紧上来给他顺气。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刘子修身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子修,别生气,这女人从前的家世,只怕是让她浪惯了,不知道上哪儿去偷人了,大不了打一顿就好,可别把你的身子气坏了,那可就不值当了。” 然而刘子修没听见这句话还好,一听见偷人二字直接火冒三丈。 他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仿佛被触碰到了最敏感的神经。 他直接又一脚踹到宋紫舞的身上,这一脚比之前更加凶狠,宋紫舞的身体被踢得飞出去好几尺远。 “贱人,你胆敢背叛我家,如今你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若不是我家,你恐怕已经为奴为婢了,怎么可能还落得一个良家女名头。” 刘子修的声音中充满了讥讽和愤怒。 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紫舞,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物件。 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无尽的厌恶和鄙视。 宋紫舞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她此时最大的感受就是这个世界如此不真实。 曾经她最引以为傲的家世,如今也成了旁人口中中伤她的一根刺。 “我没有,我没有去偷人。”宋紫舞的胸腔刺痛,说一句话都得拼尽全力。 她的声音低哑,不清晰,似乎含着什么东西似的。 只有她本人能感受到从喉头涌上来的血腥味,和肿大的牙龈。 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无奈,她曾经是那么的骄傲和自信,如今却只能在别人的拳脚之下苦苦挣扎。 “你没有?那你告诉我你去哪儿了?身上还落了这么重的一身伤。” 说话时,刘子修施加在宋紫舞身上的拳脚并没有停止。 他的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怀疑,仿佛已经认定宋紫舞有罪。 后者早已无力回答,她的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逐渐,宋紫舞感觉越来越困,她最后也是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不动了。 看到地上躺着之人的反应,甜儿赶紧拦住刘子修。 “刘子修你等等,这宋紫舞怎么不动了,你可别失手把她打死了。” 甜儿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慌和担忧。 刘子修吓得赶紧停住了手,他站在那里,手心微微出汗,心中惊恐不已。 他深知,如今的社会是法治社会,杀人是要判刑的,这可是天大的罪名。 他想到自己未来的前途,想到自己还要考取功名,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 第一百一十八章 改变策略 如果身上背负了这么大的罪名,这个梦可就彻底破灭了。 说什么以后能当首辅那也是别想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悔恨。 甜儿看到刘子修停下了手,她赶紧蹲下身来,伸出一只手去查看宋紫舞的鼻息。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她知道,如果宋紫舞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么刘子修的前途就全毁了。片刻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人还有气呢,只不过有些微弱,你可千万不能再动手了。” 随后两人把宋紫舞抬回了房间内。 甜儿为了不让她这么快死,还特意去熬了家里剩余的草药。 她知道,这些草药虽然不能完全治愈宋紫舞的伤势,但至少也对其有帮助,留人一命也许还是可行的。 浓黑的汤药被一点儿一点儿灌进宋紫舞的口中。 后者似乎感受到了来自草药的腥苦,她的眉头皱了皱,似乎在抗拒这种苦涩的味道。 甜儿大概把整碗药喂完就出去了。 而宋紫舞的不安似乎一点都没有消退。 她的眉头越皱越深,脸上身上都浸满了汗液。 时不时还说着梦话,似乎被困在一个让她十分恐惧的梦魇之中。 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直到凌晨时分,万籁俱寂,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沉睡之中。 宋紫舞突然一个激灵,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她直接坐起了身。 她的表情上爬满了恐惧,仿佛刚从一场噩梦脱身。 她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待时间一点点过去,她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她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心跳恢复正常。 而后宋紫舞又打量了一下四周熟悉的环境,确认自己身处的安全空间。 她环顾四周,那熟悉的家具摆设,那熟悉的黄土墙壁,一切都显得那么熟悉。 她的心渐渐平静,后又松了一口气,躺了下来。 现在的天色漆黑,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她知道,想必刘子修今夜又去甜儿的屋内了。 自从宋紫舞发现那两个人的秘密之后,那二人干这种事儿已经不背着她了。 他们似乎已经不再顾忌她的感受,或许在他们眼中,她已经不再重要。 索性她也不在乎,她只看中刘子修未来的地位。 在她看来,只要能够把握住刘子修的未来,那么那二人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她的心中早已没有了对他的感情,只剩下对权力和地位的渴望。 宋紫舞失神地看着早已斑驳的木头房顶,那上面的裂痕和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故事。 她久久不能从噩梦的余韵中抽离开来。 方才她又梦见了上辈子的事儿,那些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她无法抗拒。 在梦中,她看到了上辈子的宋清音最后风光无限、受人敬仰。 而她自己,却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化为泡影。 眼看着这辈子早早就要步上辈子的后尘,这让宋紫舞怎么能甘心。 她的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她不愿意再次失败,不愿意再次被命运所玩弄。 她要改变这一切,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不再让任何人主宰她的未来。 她要让自己的人生,不再重蹈覆辙。 而她深知,继续与刘家的争斗只会两败俱伤,耗费彼此宝贵的精力和时间。 她想象着,如果这场无休止的争斗继续下去,自己将面临更加艰难的处境。 刘子修恐怕也会因为这场斗争而错失成为首辅的机会,他的政治生涯将变得遥不可及。 宋府的没落,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宋紫舞推向了人生的低谷。 曾经显赫一时的家族,如今却落得被抄家的下场,她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辉煌和权力。 在这样的逆境中,她意识到,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刘子修。 只有他,才能帮助她重新站起来,恢复往日的荣光。 想到这里,宋紫舞下定了决心,她要改变策略,不再与刘家对抗。 她计划着,明天要去讨好宋母和甜儿,届时只要她们站在自己这边,刘子修的成功之路将会更加顺畅。 毕竟她们也会因此获得荣光。 若能三人**协力,共同推动刘子修,那么她的努力将会事半功倍。 比起从前孤军奋战,显然这样的策略显然更加明智。 在深思熟虑做好所有打算之后,宋紫舞才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她又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疼痛,就像被好几辆马车碾压过一样。 她隐忍地喘了几口粗气,紧接着耳边传来了更夫打更的声音,提醒着她,已经是深夜的子时了。 她明白,现在最紧迫的事情就是养好身体和恢复精力。 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未来的挑战,逆风而上,重新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宋紫舞的床头时,甜儿就又端了一碗汤药进来了。 当她看到宋紫舞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看着她时,甜儿不由得吓了一跳,随即没好气地说道:“原来你已经醒了,如此最好,赶紧把这汤药喝了吧,别到时候又作什么死,被打晕。” 甜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和不耐烦,她继续说道:“到时候你的身体撑不住可别死在家里,影响子修的仕途。”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对宋紫舞的不满和厌恶。 宋紫舞躺在床上,微微侧头,斜着眼睛看着甜儿。 她的心中不禁回想起自己被打晕之前,从甜儿口中吐出的那些凉薄之话。 说她出去偷人,现在还在这儿装什么。 然而,宋紫舞知道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 她得完成昨晚临时做好的计划。 就在甜儿扔下碗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宋紫舞突然开口道:“紫舞不省人事时,这些都是嫂子做的吗?多谢嫂子了。”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深深的感激。 甜儿听到这话,不可置信地回过头来,一脸诧异地看着躺在床上吃力地撑起上半身的宋紫舞。 第一百一十九章 出人头地 她心中暗想,这宋紫舞该不会是被打坏了脑子吧,怎么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这次醒来不仅没哭没闹,更是对她说了谢谢? 甜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不知道宋紫舞是真的感激,还是在玩什么新的把戏。 但无论如何,她都不得不承认,宋紫舞的这一转变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她原本准备好的各种讽刺和挖苦的话语,在这一刻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你这是什么意思?”甜儿叉着腰,眉头紧蹙,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疑惑问道。 宋紫舞轻轻咳嗽了两下,脸上带着一丝假意的微笑,回答道:“字面意思啊,嫂子。”她故意加重了“嫂子”这两个字的语气,似乎在强调某种讽刺。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目前按规矩来说,我确实还是要叫你一声嫂子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和挑衅。 甜儿听到宋紫舞的话,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知道宋紫舞的这句话是在阴阳怪气地讽刺她,但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然而,在甜儿开口之前,宋紫舞抢先一步,语气突然变得温和起来,“嫂子莫要生气,其实说起来,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想看到刘子修出人头地。” 她的话中似乎带着一丝诚恳,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如今我也不瞒着嫂子了,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放弃王府不进,却偏偏坚持要嫁进刘家吗?” 宋紫舞这么说,也算是把甜儿一直以来的好奇心又勾了起来。 这个问题她是真的想过,以至于现在还不是很明白。 高官宋家的大小姐竟然下嫁一贫如洗的家庭,这搁谁身上的想不通。 甜儿心中一直有个疑问,难道真的是因为爱情的力量?但其中甜儿的最清楚不过的,在两人成亲之前,刘子修压根就没怎么有机会见到过宋紫舞。 更别提一直被簇拥着的后者了。 宋紫舞的决定在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人都在猜测她背后的动机。 有人说是刘家有宋家的把柄,有人说是刘家没落之时两家早已定亲,但这些猜测似乎都无法完全解释宋紫舞的选择。 甜儿也曾试图从刘子修那里找到答案,但每次提及此事,刘子修总是避而不谈,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甜儿还记得,刘子修和宋紫舞的婚礼那天,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宋家的权势和财富,使得这场婚礼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坚持说两人是真的喜欢对方,那就真的有些太牵强了。 甜儿暗地里观察到,在这两人的关系中,似乎总是缺乏那种发自内心的激情和默契。 她思来想去,否定了一切有可能的原因,如此一来这件事儿就显得更加神秘了。 究竟是什么力量在推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人不禁好奇。 而甜儿一直以来和宋紫舞的关系不太好,两人之间的矛盾似乎根深蒂固。 后来被后者抓到和刘子修的事儿后,就更加不和了。 宋紫舞对甜儿的敌意似乎源自一种嫉妒和不信任,而甜儿对宋紫舞的反感则更多是基于一种直觉上的排斥。 两人基本上一见到彼此,都会互瞪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紧张气氛。 如此一来根本就没有机会问。 在他们之间,沟通似乎总是被一种无形的障碍所阻隔。 原本甜儿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答案的,谁知道当事人今天竟然主动提起。 她感到既惊讶又好奇,心中充满了疑惑。 “究竟是什么原因。”甜儿阴沉着脸问道。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迫切的求知欲,仿佛想要揭开一个长久以来困扰她的谜团。 “那当然是,我之前找一个大师看过,说刘子修以后会出人头地,身居高位,比我爹最巅峰的时候还要强上许多。” 宋紫舞不紧不慢地回答,语气中带着一种自信和得意。 若按照前世的情况来说,宋紫舞描述得根本就不夸张。 甜儿听清楚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她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怀疑和震惊。 宋紫舞继续艰难地点点头,“这是自然的,我都已经嫁过来,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想引诱对方上钩的意味。 她继续解释道,“若他一辈子都没有出息,我还会嫁过来吗?我和他有没有什么感情可言。”这些话语中似乎在暗示,她选择刘子修并非出于爱情,而是基于一种更为现实和理性的考虑。 甜儿心中明白,宋紫舞所透露的信息绝非空穴来风。 她深知,宋紫舞的每一句话都隐藏着深意,若非如此,宋紫舞的种种行为就无法得到合理的解释。 她回忆起之前刘母似乎说过宋家每当遇到重大事务,总是会寻求一位大师的指点,而大师的预言总是惊人地准确无误。 因此,甜儿对宋紫舞的话深信不疑。 宋紫舞在解释这一切时,话语显得格外多,以至于她开始喘息起来。 甜儿抓住这个机会,急切地追问:“那你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吗?我们得等到什么时候,子修才能真正有所成就?”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和焦虑。 宋紫舞见甜儿已经完全被自己的话吸引,便不慌不忙地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继续说道:“我还没说完呢,其实这件事也有可能发生变化。” 她的语气突然转变,让甜儿感到一阵不安。 甜儿立刻焦急地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你不是让我不要怀疑其真实性吗?怎么现在又说有变故了?” 她一边说,一边急匆匆地走到宋紫舞的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宋紫舞,眼神中充满了急切和疑惑。 宋紫舞却显得异常镇定,她没有直接看向甜儿,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这件事的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但刘子修必须按照特定的步骤去走。”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措辞,“你看看他现在的状态,对读书根本毫不上心。” 第一百二十章 **协力 “如果他以现在的态度去参加考试,怎么可能高中呢?” 甜儿听后,心中的焦虑更甚。 她知道宋紫舞的话不无道理,刘子修的确对学业不够重视,总是显得漫不经心。 她开始想象如果刘子修真的无法高中,那将会给整个刘家带来多大的失望和打击。 甜儿深知,家族的荣誉和未来都寄托在刘子修的身上,她不能允许任何的疏忽和失败。 因此,她决定要采取行动,帮助刘子修改变现状,让他能够真正地走上成功的道路。 “即使到时候很幸运地考上一官半职,若腹无笔墨,也是很难被人赏识的。” 宋紫舞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她深知在这个重视文才的时代,仅有官职而无真才实学是难以立足的。 “到时候别说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就算超过我爹的成就,那也是不可能的。”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也显露出对现实的无能为力。 对于过去的她来说,这些根本就不算回事儿。 只要刘子修能进入朝堂,她爹有的是办法将其拉上来。 只是如今做不到了,一切都得靠这人自己努力。 宋紫舞花费了很长时间才把这段话说完,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忧虑。 并不是因为刘子修的未来,而是因为她自己的。 甜儿沉思了一会儿,她知道宋紫舞的话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有着深刻的现实基础。 这件事儿对于整个刘家来说,的确是一件大事儿。 她看了看宋紫舞的眼睛,后者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格外认真的光芒。 其实甜儿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宋紫舞话的真实性。 平日里,虽说她看不上宋紫舞,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后者从小家境优渥,身边的朋友也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公子,小姐。 接触的东西自然要比她一个农妇要多得多。 宋紫舞的见识和知识,是甜儿所无法比拟的。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甜儿虽然很不想听宋紫舞的,但是没办法,这可是事关刘子修的前途,刘家所有人的未来,她不得不得自我牺牲一点。 而听见问话的宋紫舞脸上明显闪过几分得意,如此一来,她新计划的第一步就又完成了,甜儿从此后不但不会为难她,还会事事都听她。 “接下来就是督促刘子修继续读书,参加今年的秋闱,一定拿得一个够看的好成绩。” 宋紫舞的声音中带着坚定,她知道只有通过科举考试,刘子修才能真正地在官场上站稳脚跟。 “我已经在刘子修面前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不下一百次,希望他能够勤奋学习,努力上进。” 宋紫舞深深地叹了口气,回忆起那些艰难的时刻。 “然而,每次我提起这个话题,不是遭到他的冷眼相对,就是被他粗暴地打断,甚至有时候还会挨打受骂。我真的是束手无策了,这才不得不想到要请嫂子你帮忙。” 宋紫舞望向甜儿,眼中充满了恳求。 “刘子修肯定听你的话,如果你能在他的面前多说几句,那效果一定比我苦口婆心地说千句万句还要有用得多。” 宋紫舞诚恳地说道。“因此,我才敢说,我和嫂子你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希望刘子修能够变得更好。” 宋紫舞越说越激动,情绪逐渐高涨,最后竟然强撑着坐起了身,尽管身体还很虚弱。 “想象一下,如果刘家真的发达了,那我们就会再也不用为钱发愁,所有我们想要的东西都会唾手可得。那些过去曾经欺负过我们的人,都要在我们面前卑躬屈膝,向我们下跪道歉。” “到时候,没有人会不殷勤地对待我们,没有人会不讨好我们。”宋紫舞继续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怎么样,嫂子?这些日子已经近在咫尺,只要我们家中的其他人能够**协力,我相信刘子修是很容易就会被说服的。” 甜儿听着我的话,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嘴角也弯成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这件事儿我答应了,妈那边我也会去说说的。”她坚定地回应道,眼神中充满了决心。 宋紫舞点点头,放下心来。 尽管刘母是她此生最讨厌的人之一,这一点在她心中根深蒂固,无法抹去。 她常常回想起那些与刘母相处得不愉快时光,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语,那些冷漠无情的眼神,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子,一次次刺痛她的心。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刘母的怨恨,像是一颗毒瘤,不断侵蚀着她的内心。 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刘母在刘子修的心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 刘子修对其母亲的态度,是她所无法忽视的。 宋紫舞想到她和刘母吵架时,刘子修总是第一时间帮着后者,却对她打骂交加。 这些无法忽视,她必须面对的现实。 她深知,无论她多么不愿意,刘母的存在和影响力是绕不开的,是她与刘子修关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若两人能继续得到刘母的支持,三个人就是逼迫刘子修,那后者也一定受不了。 宋紫舞想到这儿安心了许多。 最起码这件事儿有了解决办法,不再和从前一样,让她一筹莫展了。 “如此一来,那我便好好等着嫂子的好消息了。” 宋紫舞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说完,她邪魅一笑,原本她苍白到可怕的嘴,透出一股邪气,让甜儿的心有些莫名其妙地发慌。 在一番沉默之后,还是甜儿先打破了僵局。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既然如此,你就在此好好养病吧,别活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说完她不等宋紫舞有所回答就转身走出了这间屋子。 把事情办完之后,宋紫舞整夜起起伏伏的心终于安稳地落了下来。 随即她把视线转向甜儿留下的那一碗汤药。 人得有奔头才能活着不是吗? 随后宋紫舞用尽全力端起药碗,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天生富贵命 今天的天气不错,宋紫舞难得地在刘家享受了一上午的宁静时光。 她坐在院子里的古朴木椅上,感受着微风拂过脸庞,听着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 其他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的心情难得地放松,仿佛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暂时离她远去。 然而,这份宁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晌午边的时候甜儿领着菜篮回来了,她看见宋紫舞倒是什么都没说。 而后者也是立马转头回屋了。 差不多午饭做好的时候,甜儿在宋紫舞门外敲了敲门,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便心照不宣的一前一后来到餐桌旁。 在刘家,过去宋紫舞从未有机会与其他刘家人同桌吃饭。 刘母总是以各种理由将她拒之门外,不让她上桌。 但今天,当宋紫舞走进饭厅时,她惊讶地发现刘母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冷眼相对,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吃饭。 宋紫舞心中一动,她明白这肯定是甜儿将她的事情告诉了刘母。 刘母对儿子刘子修的期望很高,她一直希望他能够出人头地,成为人中龙凤。 甜儿起身,从碗柜里拿出一副干净的碗筷,随意地放在宋紫舞面前的桌子上。 虽然她的态度还是不怎么好,但在宋紫舞看来,这已经是极其罕见,过去从未出现过的情况了。 此时,刘子修并不在场,因此三人可以毫无顾忌地交谈。 “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吗?”刘母突然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质疑。 她手中的碗筷不经意间碰撞在一起,发出两声轻微的响动。 宋紫舞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力和疲惫,她直视着刘母,回答道:“千真万确,我已经落得这般田地,自然不敢再说什么谎话。”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露出一种坚定。 “那你为何一开始不和我们说?”刘母继续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 宋紫舞轻轻叹了口气,她的眼神无力地落在刘母身上,身体在板凳上坐得端正,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起初我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可以搞定,现在看来,事情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坦然接受现实的态度。 刘母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宋紫舞的话。 饭厅里一时之间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声音和窗外传来的微风声。 “所以我只能把视线转到二位身上。”宋紫舞继续说道,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尽管她不愿意,但现实迫使她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刘母。 她心里压根就不愿意称呼她一声“娘”,但在这个关键时刻,她不得不需要刘母的理解。 所幸的是,刘母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她并没有察觉到宋紫舞的犹豫和不情愿。 而后刘母的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她瞥了一眼宋紫舞,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得意和自满。 仿佛在她的心中,早已看穿了宋紫舞的心思,她似乎在说:“我就知道你是看中了我儿子的才华和前途。” 随后,刘母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容,她开始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她一边轻轻拍打着桌子,一边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说道:“我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我儿子一定不是普通人,这下可都应验喽。”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自豪和满足,仿佛已经预见了儿子未来的辉煌成就。 “虽然我们家现在没落了,但是儿子争气,我啊,也算是天生富贵命了。”刘母笑得简直合不拢嘴。 她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了儿子功成名就,家族重新崛起的那一天。 宋紫舞看着刘母那得意扬扬的模样,心中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她心想,这个事情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刘子修是否真的能够如愿以偿,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而刘母却已经开始在这里白日作梦,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这让她感到既无奈又好笑。 “可眼看就快到秋闱,若刘子修不用功恐怕是不行吧,我们还是要提醒他一下……” 宋紫舞试图将话题拉回到现实,她的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原本在刘母手中的筷子被她愤怒地摔在了饭桌上。 刘母的脸上瞬间布满了怒气,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不满和责备,显然对于宋紫舞的提醒感到不悦。 这一刻,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又开始剧变。 “你整天就知道说一些丧气话吗?不如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说什么我儿子不行,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 刘母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她狭小的眼睛中闪现出精明的光。 仿佛在告诉对方,她对自己的儿子有着无比的信心。 “我们家子修能行,一定能行,顶多到明年这个时候,我儿子就能带我过上好日子。” 说完这些,刘母还不忘威胁宋紫舞,“我告诉你,这几个月好好表现,否则到时候第一件事儿就是让我儿子把你给休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和警告,仿佛在告诉宋紫舞,如果她不能好好表现,那么她就会失去一切。 宋紫舞只是沉默不语,她的眼神却逐渐升起杀意。 既然她已经失去一切,那此时手中握着的东西,谁再打算抢走,她不介意直接杀掉对方。 之后刘母自觉没意思就出去了,她不想再和宋紫舞多说什么,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她相信宋紫舞会明白她的意思。 转瞬间,屋内只留下妯娌二人,两人互相看到彼此的眼神中都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只不过谁都没有说出口。 另一边,在王府内,王妃走在花园中,她感受到了今日府邸上下似乎洋溢着不一样的氛围。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这个家变得如此不同。 此时正好有两个侍女从前面走来,她们的手中也端着一个精致的木头盒子。 这样的情景王妃至少已经遇见过三次了,每一次她都会感到好奇,不知道这些盒子是送给谁的。 第一百二十二章 许公子是何人? 两个侍女走近之后,便对王妃请了一个安,她们的动作不慌不忙中尽显标准姿态。 “你们二人这是去干什么?”王妃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两个侍女恭敬地回答,“少爷让奴婢们去给许公子送点东西。”她们的声音中充满了尊敬和服从,仿佛在告诉王妃,她们只是在执行少爷的命令。 “许公子?哪个许公子,我为何不知道这号人物。”王妃的眉头微微皱起,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知道这个许公子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府邸中。 王妃微微蹙眉,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她转头望向身边的贴身侍女彩月,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彩月,你可知这位许公子是何来历?” 彩月恭敬地低着头,轻声回答:“回禀王妃,奴婢也不清楚此人的底细。” 旁边的两位侍女见状,主动上前一步,其中一位侍女恭敬地回答道:“许公子是少爷从外面带回来的,现在被安排在偏院居住。” 另一位侍女接着补充道:“关于他的具体来历,奴婢们也不甚了解。不过,少爷对他的确是照顾有加,经常吩咐我们送各种物品过去。” 两位侍女一人一句,详细地向王妃汇报着许公子的情况。 王妃听完这些话,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趣,她轻轻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位神秘的许公子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既然如此,”王妃沉吟片刻,然后抬头看向彩月,语气中带着一丝决定,“反正现在也无事,我们就去看看这位许公子。” 彩月微微颔首,表示明白王妃的意图。 一行四人,王妃、彩月以及两位侍女,缓缓地向偏院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王妃的红袍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袍上交织编有金色的丝线,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时不时闪过金色的偏光,显得格外华贵。 头上戴着的发冠也是精致异常,镶嵌着各色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彰显着王妃的身份与尊贵。 她们一行人来到了偏院的门外,彩月上前,轻轻地叩了叩门。 不一会儿,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男侍从探出头来。 他一看到来人是王妃,立刻显得有些慌张,忙不迭地赶紧请安。 “小的给王妃殿下请安,不知王妃殿下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男侍从恭敬地低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王妃微微一笑,她淡淡地说道:“无妨,本宫只是随意走走,不必多礼。” “我听说这里住了一位许公子,特来拜访。” 王妃以一种优雅而淡然的语气说道,她的眼神透过门缝,试图窥探屋内的景象。 她身着华丽的服饰,头戴精致的发饰,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高贵的气质,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 男侍从显得有些慌张,但还是迅速调整了情绪,恭敬地回答:“殿下有所不知,这里面的许公子如今还有伤病在身,昨天进府之后就没怎么醒来过,如今又睡了,恐怕是不容易叫醒。”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露出内心的紧张。 “这两日少爷也找了不少郎中进来看了,都说其是伤势过重,气血耗失过多,这才会一直嗜睡,不易清醒,他们还说了,这个病得要慢慢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解决的。” 侍从继续说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侍从说完便俯身趴在王妃面前,表现出对王妃的尊敬和顺从。 “就是因此,少爷已经送了不少补品过来了。”他补充道,希望王妃能够理解许公子目前的状况。 听完面前人说的,王妃这才想去看看侍女手中盒子里的是什么东西。 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侍女将盒子递过来。 王妃给彩月使了一个眼神,后者上前轻轻打开了盒子,后又侧身,好让主子能看清楚。 两人只见里面有一根长得很好的人参,人参的根须完整,色泽金黄,显然是上等的补品。 而另一个盒子里面则全是燕窝,燕窝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挑选的上品。 王妃轻轻点了点头,对侍女说:“把这些补品送到许公子的房间去吧。” 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同时也显露出了对从未谋面的许公子的关切之情。 侍女恭敬地接过盒子,转身向许公子的房间走去。 王妃则站在原地,目光依旧透过门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转而她的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几分诧异。 虽说侍女拿着的这些物品对于王府来说并不稀奇,但对她而言,稀奇的是自家儿子的行为。 她从未见过魏璟焰如此细心地对待一个男人,这让她感到好奇。她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疑问,这个许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她的儿子如此重视? 她对许公子的兴趣愈发浓厚,心中涌起一股想要深入了解的冲动。 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更要进去看看了。”她的语气坚定,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那位侍从看到自家夫人如此坚决,虽然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但也只能无奈地在前面带路。 他也知道,一旦王妃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 王府的偏院虽然不至于破败不堪,但与主人居住的主屋相比,却显得格外简陋。 这里常年无人居住,灰尘和蛛网遍布每个角落。尽管下人们已经提前进行了打扫,但毕竟时间紧迫,许多细节之处还未及时处理。 侍卫见状,急忙上前劝阻:“夫人,您身娇体贵,实在不适合来这种地方。” 他担心王妃会因为这里的环境而感到不适。 然而,王妃只是轻轻伸出一只手,示意他停止说话。她淡然地回应道:“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别多说其他。况且,怎么说是这种地方,这不就是我王府内的一个普通院子吗?”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无所谓,仿佛这些灰尘和破旧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王妃的这份从容并非没有来由。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奸巨猾 在她的青春岁月里,她曾伴随着老王爷,多次踏上前往边境的征途。 那些战场,见证了无数战士的英勇与牺牲,也见证了无数生命的消逝。 她亲眼目睹了黄土飞扬的沙场上,士兵们浴血奋战的壮烈场面;她也曾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感受到战争带来的残酷与无情。 这些景象,对她来说,早已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奇观,而是如同每日的餐饭一样,成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她的儿子魏璟焰也渐渐长大,开始需要母亲的关怀与照顾。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奔赴战场,而是需要更多地留在家中,陪伴在儿子的身边。 于是,她逐渐减少了前往战场的次数,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家庭和儿子的成长中。 一行人进入屋内,便目睹了两个侍女忙碌的情景。 其中一个侍女正坐在床边,她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与细心,正照看着躺在床上的许公子。 而另一个侍女则在房间的一角,拿着抹布,努力地打扫着卫生,试图让这个空间变得更加干净舒适。 尽管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屋内的灰尘似乎总是难以彻底清除,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陈旧气息。 王妃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一切,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感。 她缓步走向床边,目光柔和地落在了躺在床上的许公子身上。 尽管他的脸色苍白,显得十分虚弱,但眉宇间却透露出一股不凡的气质,仿佛即使在病痛中,他依然保持着一种高贵与坚韧。 她轻声询问侍女:“他情况如何了?” 侍女恭敬地回答:“回王妃,许公子的病情已经稳定,只是还需静养。” 王妃点了点头,心中对这位许公子的来历和与儿子的关系更加好奇。 她想知道,这位许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出现在她的家中,又为何会得到她儿子的如此重视。 而后王妃轻轻地走近床边,她目光更近地打量着许问年的面容。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仿佛在某个遥远的记忆角落里,曾经见过这张面孔。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回忆,那具体的情景却始终模糊不清,如同被时间的迷雾所遮掩。 眼前的许问年,虽然年纪看起来并不大,但他的眉宇间却透露出一种深邃和沧桑,仿佛经历了无数的风霜和磨难。 就在这时,床上躺着的人似乎感受到了王妃的目光,不安地轻轻皱了皱眉头,这一细微的动作让王妃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转过身,对站在身后的贴身侍女彩月轻声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我们二人去前院看看焰儿。” 王妃心中还存着一丝好奇,故她决定顺道去前院,询问一下魏璟焰。 与此同时,魏璟焰刚刚从宫中返回,他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显然在宫中遭遇了不愉快的事情。 他的贴身随从阿生紧随其后,因为魏璟焰的步伐迈得很大,阿生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 看着自家主子这副模样,阿生心中忐忑不安,他深知此刻的魏璟焰心情不佳,因此也不敢轻易开口说话。 他只知道,这似乎与首辅刘大人有关。 因为其下朝后,目光不善地看了魏璟焰很久。 两人来到书房门口时,阿生有预判似的赶紧上前,帮自家主子开门。 他动作迅速而熟练,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这让魏璟焰形如流水,动作没有丝毫迟钝和延缓。 他似乎早已习惯了阿生的悉心照料,每一个细节都显得那么自然。 其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会儿什么,阿生站在一旁大气儿都不敢喘。 书房内静悄悄的,只有魏璟焰沉思时偶尔发出的轻微呼吸声。 阿生知道,每当主子这样沉思时,必然是遇到了重大的事情。 终于侍从忍不住问道,“少爷,今日在朝堂上究竟发生什么了,您为何如此生气。”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完全不会惊到身边的人。 魏璟焰先是冷哼了一下。 “刘聪那个家伙,竟然当众和我唱反调。”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仿佛还回荡着朝堂上的争执声。 “竟然还挑唆皇上撤了我的秘营。”说到这儿,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仿佛在回忆那一刻的场景。 “既然他打算要撕破脸,那我便也不必和他客气了。” 魏璟焰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阿生看着自家少爷的样子,心也跟着跳了一跳。 他知道,一旦魏璟焰决定反击,那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阿生不禁回想起魏璟焰过去的辉煌战绩,每一次他都是在逆境中力挽狂澜,这一次,他相信自家少爷也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其实魏璟焰口中说的刘聪阿生也知道。 现如今第一朝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那个位置,坐的就是刘聪。 他不仅是朝廷中的显赫人物,更是权势滔天,影响力深远。 他的名字在大大小小的官员之间,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决策和行为牵动着整个国家的命脉。 虽说阿生读的书并不多,可从小跟着魏璟焰也算是见多识广。 虽然没有深厚的学识,但他的成长背景却非同一般。 老王爷是朝中重臣,魏璟焰自幼便在这样的环境中耳濡目染,他也带着阿生见识了各种政治斗争和权谋之术。 刘聪,阿生倒是也见过不少次。 在各种朝会、宴会上,阿生都有机会近距离观察这位权臣。 刘聪总是衣着光鲜,举止得体,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让人很难将他与权谋和狡诈联系在一起。 可经过长时间的了解,朝堂上的人知道这人用老奸巨猾来形容便是再合适不过了。 大家对刘聪的评价并非空穴来风。 他在朝堂上的表现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总是能够巧妙地处理各种复杂的关系,让人难以窥视他的真实意图。 第一百二十四章 路边捡来的 这人表面上一直笑眯眯的,和谁都一副聊得来的样子,实际上稍微得罪他一点儿,那人第二天就会被调岗。 刘聪在处理政敌和潜在威胁时手段高明,他总是能够不动声色地将对手排挤出权力核心,而表面上却保持着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并且他与一些手下结党营私。 刘聪并非单打独斗,他在朝中有着自己的势力网络。 他与一些亲信结成联盟,共同维护和扩大自己的权力基础。 同时他还排挤新人,培养自己手下。 他对于新晋官员总是持有戒备之心,担心他们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因此,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压制新人的晋升机会,同时大力培养自己的亲信,确保他们能够在朝中占据重要位置。 一直以来,魏璟焰凭借其尊贵的地位,这才可以对刘聪‘无视’一点。 他不屑于参与那些钩心斗角的游戏,而是专注于自己的职责和使命。 而刘聪知道王府一直都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他秉持管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的信念,两人这才平平安安地相处到现在。 可今日的朝堂上,刘聪的行为显得格外突兀,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留情地对魏璟焰发起了挑战。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和不解。 阿生站在一旁,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刘聪此举背后的深层含义,但他心中却有着一种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相信,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场不可避免的冲突即将上演。 魏璟焰和刘聪之间的这场较量,是迟早要发生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就在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时,王妃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来,打破了这份沉重的静谧。 “焰儿,那个偏院里的人,你是从哪里带回来的?”她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关切,却也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威严。 听见母亲的声音,魏璟焰立刻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他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快步迎了出去。“母亲,您怎么亲自过来了?”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和尊敬。 王妃在侍女彩月的搀扶下,缓缓走进了庭院。 她环顾四周,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我整日在府中无事可做,今日出来散步,偶然间看到你差人往偏院送去许多东西。”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询问,显然对这件事情充满了好奇。 “这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偏院里住着一位许公子。”王妃继续说道,目光紧紧地锁定在魏璟焰的脸上,似乎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 “方才我确实亲自去探望了那位许公子,但遗憾的是,他依然沉睡不醒。” 王妃边说边缓步走向魏璟焰之前所坐的椅子,她一边走一边将今日所发生的一系列复杂事件详细地叙述给魏璟焰听。 魏璟焰见母亲到来,便礼貌地将自己原本的座位让给了她,而他自己则选择站立在母亲面前。 此时,他的表情相较于之前的焦虑,已经显得更加平静和内敛。 每当魏璟焰想起许问年这个名字,他的思绪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宋清音那日的欢笑。 那天,宋清音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快乐而变得明亮起来。 魏璟焰心中明白,许问年和宋清音之间横亘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但每次想到他们之间的亲密无间,他的心中总是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想到这里,魏璟焰自嘲地笑了笑,似乎在嘲笑自己内心的矛盾和纠结。 王妃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自己儿子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她知道魏璟焰虽然外表看似平静,但内心一定在经历着激烈的斗争。 她心平气和地等待着,希望魏璟焰能够给出一些回应,或者至少是分享一些他的想法。 王妃深知,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能揭示一个人的真实感受。 片刻之后,魏璟焰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他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慌乱从未发生过。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开始仔细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他动了动心思,刻意隐瞒了许问年和宋清音的关系。 能看得出来,原本王妃就因为宋清音的出身有些不高兴。 虽然两人后来表现得亲密无间,但她的家世背景并不显赫,这在王府内中无疑是一个不小的劣势。 如今后者身边平白又出现了这么一个人,可能更会让她的日子不好过。 他相信宋清音肯定不在乎这些,但他不得不做一些打算。 许问年的年龄倒是也不小了,两人还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 故为了今后不麻烦,魏璟焰刻意动了动心思。 他开始在脑海中构思一个合理的解释,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猜疑和纷争。 魏璟焰只和王妃说,这人是他这两日出门外面马路牙子上捡来的。 他故作轻松地描述了这个百转曲折的事实,试图让王妃相信这只是一次偶然的邂逅,而非有意为之。 魏璟焰的言辞让王妃的眉头微微舒展,她对这个原因感到诧异的同时,也轻而易举地接受了。 她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轻声道:“我看这人的面相倒是也挺不错的,不过若想长久地把人留下,还需要知根知底。” 魏璟焰回答说:“娘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查了,相信不日便能有结果。” 王妃没有再多问,她知道魏璟焰做事向来有分寸。她只是提醒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儿便全权由你来决定吧。” 魏璟焰应了一声,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进一步处理这件事。 他清楚,许问年和宋清音的关系,迟早会成为府中议论的焦点。 他必须在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之前,找到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之后王妃并没有深究下去,而是转而询问了一些关于许问年的日常琐事,便离去了。 魏璟焰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场小风波算是暂时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早做打算 然而,他心中也清楚,这只是暂时的安宁,未来王府中还会出现更多复杂的情况,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以应对可能出现的任何变数。 而在王府的另一侧的偏院中,王妃刚刚迈步离开,宋清音和春香便携带着一个精致的食盒匆匆前往。 她们的脚步轻盈,仿佛怕打扰了院子里的安宁。 宋清音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衣,春香则是一身素净的侍女装束,两人相携而行,显得格外和谐。 方才接待王妃的小厮和侍女们,见到宋清音和春香的到来,便纷纷围拢过来,向她们诉说着王妃刚刚的来访。 宋清音仔细聆听,从这些人的描述中,她敏锐地察觉到王妃似乎对问年和自己的关系还一无所知。 然而,对于宋清音来说,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的心思更多地放在了关心弟弟的健康上。 春香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在许问年床旁服侍的婢女,轻声说道:“这是少夫人一早就起来精心煮制的红枣银耳羹,补气血是最好的,一会儿你们给许公子喂进去。” 婢女接过食盒,口中应和着,她能感觉到手中食盒沉甸甸的分量。 然而,宋清音在婢女接过食盒的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赶紧提醒道:“刚刚拿过来的路上,怕是有些放凉了,你们再拿过去热热吧。”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弟弟身体状况的细致关怀,每一个细节都不容忽视。 这位侍女又应和了一声,便提着食盒匆匆离去,准备按照宋清音的吩咐,再次将红枣银耳羹加热,确保许公子能够喝到最适宜的温度。 而宋清音和春香则留在了偏院,继续关注着问年的恢复情况。 随后,宋清音轻手轻脚地走到许问年的床边,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 她的眼睛仔细地观察着躺在床上的弟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轻声说道,“今日的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这段时间的调养确实有效。” 一旁的春香听见这句话,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她知道,自从许问年受伤以来,宋清音几乎日夜不离地照顾着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牵动着她的心。 春香心中暗自庆幸,幸好有少夫人这样细心的人在,许公子才得以慢慢恢复。 所有事情都在一点点变好,这真的是让人值得期待。 宋清音在心中默念着,她知道康复之路漫长而艰难,但每一点进步都让她看到了希望。 说完,宋清音轻轻地搭上问年的手腕,感受着后者脉搏的跳动力量。 她闭上眼睛,专注地感受着每一次脉搏的跳动,仿佛能从中读出许问年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变化。 春香在旁边也是一脸好奇,她虽然不懂医术,但也能感受到宋清音对弟弟的关心和努力。 片刻后,宋清音收回手,叹了一口气道,“虽然好点了,但是距离康复还有好远的路要走呢。”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坚定和不放弃的决心。 一旁的小厮也安慰着道,“少夫人别失望,既然这位公子的伤在一点点变好,那便是最好的消息了。我们都一刻慢慢等,只要情况不越变越糟糕。” 春香也在一旁点点头,“对啊,少夫人。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许公子的恢复速度已经让人惊喜了。” 她知道宋清音这段时间的付出,不仅仅是照顾许问年,还要处理院中的大小事务,她的努力和牺牲是显而易见的。 宋清音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她陪着弟弟养伤需要钱,也需要时间。 她知道,康复的路途上还有许多未知的困难和挑战。 这几天,宋清音细心地观察到,弟弟的身形在衣物的遮掩下显得异常瘦弱,甚至有些营养不良的迹象。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担忧,弟弟的身体状况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弟弟才会挨了一顿打,就生了这么一场严重的病,这让她意识到弟弟的体质已经非常虚弱。 她深知,弟弟现在最需要的是上好的补品,以增强体质和恢复健康。 然而,这些补品不仅需要精心挑选,更需要大量的财力支持。 宋清音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因为她知道,王福每个月给她的补贴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开销。 同样她也明白,即使可以,她也不能仅仅依赖王府提供的生活费用。 自从她决定将来要离开这里,她就意识到自己必须更加独立,为未来做好更周全的打算。 更何况,现在她还肩负着照顾弟弟的责任。 在以前,她一个人生活时,可以做到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但现在情况不同了,她就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弟弟打算。 每当想到这些,一股强烈的责任感便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为弟弟提供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 宋清音开始思考,她究竟应该怎么做才能改善目前的状况。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还没来得及得以实践。 她也拥有一些特殊的技能和才华,显然这些技能在社会上是很有价值的。 可宋清音也深知,仅凭她那点手艺,虽然可以勉强维持生计,不至于挨饿,但要想真正依靠它来赚钱,她必须投入更多的精力和心思。 她是一个聪明而有决心的女子,一旦决定了要做什么,就会立刻付诸行动。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彻底亮起来,宋清音便唤醒了春香,开始了她们的乔装打扮。 她明白,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将不再是躲在幕后,而是要走到台前,抛头露面。 这让她既兴奋又紧张,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可能影响到王府的声誉。 尽管宋清音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不能不在乎王府的。 如果因为她的行为而让王府蒙羞,那么魏璟焰和王妃的怒火她是无法承受的。 因此,她必须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自己的身份,不让任何人识破。 只要她能够保持神秘,那么无论她做什么,都只是她个人的选择和自由。 第一百二十六章 摆摊算命 她可以尝试各种各样的事情,探索新的可能性,而不必担心外界的评价和压力。 然而,春香对此却显得有些困惑。 她并不是对宋清音的行为感到惊讶,毕竟在过去,她和自家少夫人一起经历过许多各种各样的事儿。 但这次,当她看到宋清音拿出那套粗布衣服时,她犹豫了。 春香手里拿着那件朴素的衣服,心中充满了疑惑,她忍不住提醒宋清音,“少夫人,您是不是弄错了?我们不是已经不用再去见许公子了吗?那为什么还要……” 春香的话中带着一丝担忧,她知道王府的规矩和宋清音的处境,她担心这次的行动会给她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宋清音只是微微一笑,她知道春香的忠心和担忧,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她轻轻地拍了拍春香的肩膀,示意她放心,然后继续她们的乔装工作。 转瞬间,宋清音已经换好了衣服,在梳妆台上抹脂粉遮掩了。 她轻巧地拿起一支精致的玉簪,熟练地将长发盘起,插上簪子,动作流畅而优雅。 她对着铜镜仔细端详,确保每一处细节都无懈可击。她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色长裙,裙摆绣着几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显得既端庄又不失灵动。 “不是,我们今日出去是有别的事儿要做。” 宋清音给春香卖了一个关子,并没有把话说全。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享受着春香那急切的好奇心。 一时间,春香也是被勾起了好奇心。 她睁大了眼睛,急切地追问:“那我们是出去干嘛啊,难道少夫人还有别的人要找吗?” 春香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疑问。 宋清音无语地弹了春香一个脑瓜嘣。 她轻轻一笑,说道:“你的脑子里再想些什么呢?赶快换衣服,别误了时辰。”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但更多的是对春香的宠溺。 后者吃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哦……知道了。”春香嘟囔着,转身去换衣服。 她挑了一件素净的衣裳,虽然不及宋清音的华丽,但也显得清新脱俗。 随后两人出门,春香看见宋清音不知道在袖口中揣了一个什么布。她好奇地凑过去,却被宋清音轻轻推开:“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两人走在街上,宋清音观察着周边环境,而春香观察着宋清音。 街道两旁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络绎不绝。 宋清音的步伐轻盈而有节奏,她似乎在寻找着某个特定的地点。 到了一个人多的地方之后,宋清音偷偷戴起了面罩。一副生怕旁人把她认出来的样子。 面罩是用轻薄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几朵小巧的梅花,既遮住了她的容颜,又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而春香也在一旁学着她的动作。 她也拿出了一块布,遮住了自己的脸,但她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引得宋清音忍俊不禁。 就在这个时候,宋清音才和春香说了她此次出门的目的。“我们二人今日就在这儿摆摊。”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春香的眉头微微一动,她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反问道,“摆摊?” “少夫人,您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宋清音面对春香的质疑,她神情严肃,语气坚定地解释道,“这几日我们的日子过得确实有些拮据,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自然不能等着坐吃山空,得出来赚点钱啊。” 在王府服侍这么多年,春香真的见过不少富家娘子,小姐,那些人是最忌讳抛头露面的。 她们总是深居简出,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像宋清音这样,还想出来摆摊挣钱的。 “可是少夫人,王府已经够有钱的了,您是王府唯一的少夫人,以后王妃干不动了,府里的内务钱财都是要交给您来打理的。” 春香试图劝说宋清音,然而她心里没底气,话说得越来越低。 接着,宋清音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块布,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自信,“春香,这不一样,我从小到大的生活环境告诉我,旁人如何都是依靠不住的。” 她继续说道,“我见过太多人因为依赖他人而最终落得两手空空,我想要的不是坐享其成,而是通过自己的双手去创造价值。” 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比任何依靠都要来得踏实。 “春香,你想想,如果有一天王府不再像现在这样富足,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宋清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忧虑,但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深思熟虑。 “我们不能只依赖王府的财富,更不能让自己变得软弱无力。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在任何风雨中屹立不倒。” 春香听着宋清音的话,心中渐渐明白了她的想法。 她知道,宋清音并不是贪图富贵,而是有着自己的打算和远见。 春香低下头,轻声说道,“少夫人,我明白了,您是想让我们都变得更强,不依赖任何人。” 宋清音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知道春香已经理解了她的苦心。 “只有把保障都握在自己手中,这样才有安全感。”春香喃喃自语,仿佛在咀嚼这句话的深意。 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宋清音刚刚铺在地上的布上,这块布铺在地上,显得格外显眼。白色的粗麻布上,用黑色的墨汁写上几个大字,字迹虽然略显潦草,但依旧清晰可见。 “看风水,手相,运势,不准不要钱。”春香默念着布上的字,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直到这个时候,春香才恍然大悟,原来宋清音所说的摆摊算命,就是指这个。 春香蹲下身子,仔细地端详着这块广告布。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宋清音的同情和心疼。 是的,宋清音虽然出身于一个显赫的家族,但她的生活远非外人想象的那样光鲜亮丽。 相反,她所承受的苦难,比一般家庭的孩子要多得多。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朱雀街王家 她并没有享受到家族带给她的一丝便利,反而她的苦难都是她的家族给她带去的。 想到这里,春香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她开始主动帮着宋清音把地上的东西铺整齐,尽量不让其有一点皱褶。 她小心翼翼地摆放着算命用的道具,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关切和细心。 而一旁的宋清音自然不知道春香心中的这点小九九。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摩挲着下巴,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春香。 “行了,差不多了,你摆得那么整齐,一会儿还要被弄乱,过来坐,我是特意挑了个旁边有石墩的位置。”宋清音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轻松和幽默。 “况且,我今日只是出来实践实践,还不一定能有生意呢。” 她继续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忐忑。 接着,宋清音和春香两人便坐在那石墩上,耐心地等待着。 石墩周围是一片宁静的古道,偶尔有行人匆匆而过,但似乎都对他们的摊位视而不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有的好奇地停下脚步,打量着她们面前的广告布; 有的则是匆匆一瞥,便继续赶路。 然而,无论人们如何好奇,似乎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多停留片刻。 宋清音的心情开始变得沉重,她原本满怀希望地期待着今天的生意能够有所起色。 但现实却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热情。 她看着春香,发现春香的脸上也写满了失望和颓废。 两人就这样坐在石墩上,看着天上的太阳缓缓升起,心中充满了无奈。 宋清音终于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对春香说道:“看来今日是没戏了。” 就在他们准备收拾摊位,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间,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朝他们走来。 宋清音一不留神,和这个匆匆忙忙的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发出了一声惊叫,手中的书本散落一地。 这时,宋清音和春香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人是一介书生模样的男子。 他身穿一袭青衫,头戴一顶文士帽,看起来颇有几分书卷气。 然而,他虽然打扮得像个温文尔雅的书生,脾气却一点都不文弱。 他立刻指着宋清音,语气不善地质问道:“你是瞎的吗?没看见这里有人路过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责备和不满。 春香见状,脾气也噌地一下上来了。 她毫不示弱地回击道:“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明明是你撞上来好吗?” “路中间那么大的地方你不走,偏偏冲着我们过来,我还想说你是不是瞎呢,你倒是先说起我们来了。” 春香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显然对那书生的无理取闹感到不满。 她的语速加快,像连珠炮似的,她心中的怒火和委屈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仿佛要将所有压抑的情绪在这一刻释放。 那男人面对春香的指责,似乎也是气急败坏,情绪失控,竟然扬起巴掌,作势就要打下来。 他的动作充满了威胁和暴力,仿佛要以这种方式来压制春香的反抗。 “你这女人,还真是大胆,你竟然敢惹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男人怒气冲冲地吼道,他的眉眼飞扬,一脸张狂,咬着牙根,似乎在用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愤怒。 而宋清音眼疾手快,她迅速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阻止了即将发生的暴力。 她的眼神锐利,充满了坚定和冷静,似乎对这人的真实身份毫不在意,她的态度表明,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在她面前为所欲为。 “纵使你是谁,都不能打我的人。”宋清音沉下声,一字一句地说道,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力量。 一瞬间,那男人竟然被宋清音的气势吓退了。 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着的,哪儿见过有人这副模样对他,他的嚣张气焰在宋清音面前似乎瞬间被浇灭。 可紧接着,他似乎也是觉得这样太没面子了,故打肿脸充胖子,试图挽回自己的尊严。“既然你们有眼不识泰山,那我,我就告诉你们我的身份。” 那男人一副骄傲的样子,仿佛他的身份就是他最大的资本。 而宋清音感觉自己仿佛在看着一个幼稚儿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和轻蔑。 那男人继续道,“你们给我听好了,我是朱雀街王家唯一的孙儿。” 说到这儿,他的眼睛上瞟,得意扬扬,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家世背景,若他身后有尾巴,早就得翘到天上去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自傲和优越感,仿佛认为仅凭自己的身份就能让所有人对他俯首称臣。 宋清音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困惑,她从小就不在京中长大,连这里的路都不咋认识,就更别提什么朱雀街上的王家了。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仿佛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显得有些无措。 随后她把视线转向了身边的春香。 可后者也是摇了摇头,她确实知道城北有一条朱雀街,只不过这个王家她是真的听都没听过。 春香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她虽然在京中生活了多年,但对于这个所谓的王家,也是一无所知。 那男人还在叉着腰,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按他所想,接下来就应该是两个人一脸谄媚的恭维他了。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对他这种态度。 然而这一幕却久久没有发生。 宋清音和春香都没有如他所愿,她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疑惑和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她们的沉默让这个男人感到有些尴尬,他收起自己叉在腰间的胳膊,“你们到底有没有听到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似乎对这两个女人的反应感到不满。 而春香倒是在一边呵呵一笑,她似乎并不害怕这个男人,反而显得有些从容不迫。 “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和我家姑娘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王家。” 第一百二十八章 钱不是问题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仿佛在告诉这个男人,她们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倒的。 “你既不给我家姑娘道歉就算了,请不要在这儿当着我们的路,我们还有事儿要做呢。” 春香一股脑地把话说出。 她伸手推了推那个男人,试图让他让开道路。 然而那人却是不知好歹,他不甘心地往春香和宋清音二人的面前夸一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仿佛在嘲笑这两个女人的无知。 “既然你们不知道,那我今日便给你们好好说道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骄傲和自满,仿佛在炫耀着自己的身份和地位。 “我们王家拥有百亩良田,数千长工,各类铺子无数,附近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王家的‘辉煌底蕴’和‘显赫地位’,仿佛在试图用这些来证明自己的重要性。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似乎在享受着这种被人关注的感觉。 “你们二位肯定不是本地人吧。” 那男人又自顾自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自信,“而我就是以后这些家产的唯一继承人,王硕。” 春香倒是在一边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想,敢情这人的名字叫王硕,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没什么涵养的土地主。 怪不得,如此一来,面前此人的行为倒是可以说得清楚了。 春香继续补刀道,“不好意思啊,你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我们是真的没有听说过,另外,你知道我们姑娘是何人么,说出来只怕是要吓死你。” 王硕听到这儿来了兴趣,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位女子,似乎在评估她们的价值。 “没想到你们竟然也是一个人物,可这附近的富家公子我都是认识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们二人。” 春香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而宋清音却扬手打断了她。 宋清音不想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还是不要在这儿继续和这人浪费时间了。” 说完宋清音就抬步准备离去,她身着一袭淡雅的青衣,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不凡的气质。 然而,王硕最容忍不了的就是自己被无视,他似乎和二人杠上了似的,挡在了她们的去路上。 “你们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能轻易离开,而且我看见了,你们做的是算命的买卖是吧。” 王硕挑衅地说着,他不相信这两个看似柔弱的女子会有什么真本事。 “遇见小爷我,也算是你们走狗屎运了。” 王硕得意扬扬地说道,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紧紧地锁定在宋清音的身上。 通过刚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能够清晰地看出,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实际上是个说话极有分量的人。 “你们就来给我算算,不久之后的秋闱我能否突出重围,搞个官位来坐坐。” 王硕带着一丝不耐烦的语气,仿佛在命令着宋清音和春香二人。 他的话语中还透露出一种迫切的渴望,以及对自己未来的不确定感。 “不满你们二人说,我们王家有钱有地有人,就是没有在朝堂做事的官。” 王硕开始倾诉起家族的状况,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懑。“那些所谓的清高之士,明明自己穷得叮当响,却还摆出一副看不起我们的样子。” “若我能入朝为官,便是狠狠打了那些人的脸了。” 王硕的话语中充满了对那些人的不屑与不满,他渴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家族在社会上的地位,让那些看不起他们的人刮目相看。 宋清音看着王硕,眼见着生意上门了,她原本冷淡的面色突然变得柔和起来。 她知道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够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也是一个能够为自己的算命摊儿带来收入的机会。 “你确定吗?一旦开始便不能反悔了。”宋清音谨慎地提醒道。“并且我算一次并不便宜。” 然而,王硕却是不屑一顾,他看着眼前这个简陋的算命摊儿,心中暗想,这样的地方能有多贵呢? 他甚至没有询问价格,便大手一挥,豪气地说道:“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你只管干吧,若是准了,小爷我还另有赏赐。” 王硕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豪迈,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入朝为官的那一天。 对方说完,宋清音心中一乐,嘴角微微上扬,显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收起来的那张布重新展开,动作轻柔地铺展在地面上。 这张布虽然略显陈旧,但上面绣着的神秘图案却透露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在他们周围,四周还有不少来来往往的路人,有的是匆匆忙忙的行人,有的是闲庭信步的游客。 他们中的一些人偶尔会朝宋清音和她的同伴投来好奇的目光,似乎对他们的行为感到好奇。 然而,宋清音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她的心思完全沉浸在即将要做的事情上。 环境简陋对宋清音算不上什么问题。 她早已习惯了在各种环境中进行占卜,无论是繁华的市集还是偏僻的角落,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 她所需要的,只是一片安静和一块干净的地面。 她按照流程拿出一个被掏空的龟壳,和几枚铜钱。 这些铜钱已经有些年头了,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 但正是这些看似普通的铜钱,在宋清音手中却有着不凡的意义。 紧接着几枚铜钱被放在了龟壳里。宋清音用手捂着龟壳上下开口的两端,开始摇晃起来。 她闭着眼睛,口中还低低呢喃着什么咒语,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 她的声音低沉而有节奏,仿佛在与另一个世界的神灵对话。 旁边的二人不懂门道,皆是没有听清楚她在念些什么。 他们只能看到宋清音的嘴唇在动,却无法分辨出具体的词句。 他们对这种神秘的仪式充满了敬畏,却又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片刻后,宋清音停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将龟壳中的铜钱朝着布面上一撒。 铜钱在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最终一个个都像是落在了天命既定的位置。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参加科考的第三年 这些铜钱的排列看似随意,但在宋清音眼中却蕴含着深奥的含义。 她站在那里,目光如炬,仿佛能洞察一切。 她仔细地观察着铜钱的每一个位置,每一个正反面,以及它们之间的相对关系。 最后注意到一枚铜钱微微倾斜,另一枚则紧贴着边缘,这些细节在她眼中都显得至关重要。 她的心中逐渐浮现出一幅幅画面,仿佛能够透过这些铜钱看到未来的片段。 她想象着铜钱所代表的星辰在夜空中缓缓移动,预示着未来的吉凶祸福。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这些画面更加清晰,她看到了山川河流,听到了风声鹤唳,感受到了时间的流转和命运的起伏。 宋清音的眉头微微皱起,又缓缓舒展,她似乎已经解读出了这些铜钱所传达的信息。 她开始低声念出一些古老的咒语,手指在铜钱上轻轻划过,仿佛在与它们进行着无声的对话。 她的心跳随着咒语的节奏而加速,其实这些铜钱所揭示的,不仅仅是个人的命运,更是整个时代的缩影。 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而深邃。 铜钱解揭示的未来并非一成不变,它们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真正的命运,还需要靠人的选择和努力去书写。 面对眼前的情形,宋清音灵机一动,她决定先从积极的一面开始说起,以缓和气氛。 “从卦象上来看,公子从小天资聪慧,活泼好动,被人喜爱。”她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王硕听到这话,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傲娇的笑容,他得意地回应道:“没想到,你这人确实有两把刷子,你说得很对,本公子从小就被人夸赞。”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和自豪。 在一旁的春香却忍不住撇了撇嘴,她心中暗想,难道这人就没有听出来,这都是客气的铺垫吗?她对王硕的自满感到有些无奈。 果然,接下来宋清音的话锋一转,她开始切入正题。 “只是,也是因为如此,公子心气很高,身边容易出现小人。” 她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继续说道:“公子有不善分辨,故容易在此吃亏。” 宋清音已经充分思考了一会儿,她想要找到一种方式,既能表达出这些事实,又能让对方更容易接受。 她知道,王硕这人典型的就是身边全是捧着他的人,根本就没有人敢说真话。 他被周围人的奉承包围,看不到自己的劣势,自然不知道该如何前进。 宋清音决定用一种委婉的方式,来提醒王硕,她希望他能够理解自己的良苦用心。 “公子,您天资聪颖,这是不争的事实,但过于自信有时也会成为您的弱点。” 宋清音继续说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在您的人生道路上,难免会遇到一些心怀叵测之人,他们可能会利用您的善良和信任,给您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停顿了一下,让王硕有时间消化这些话,然后继续说:“您需要学会辨别身边的人,不要轻易被表面的奉承所迷惑。只有这样,您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宋清音的话语中充满了智慧和经验,她希望王硕能够听进去,真正理解她的忠告。 结果,王硕却眉毛一横,他完全就没有打算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固执和自大,仿佛在说:“我怎么可能有错?” 他轻轻仰头,似乎是打算在脑海中寻找有可能害他的人。 片刻后王硕又怔愣了一下。 “竟然是如此吗?这位姑娘,你可否能算出,我身边何人是不可信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显然,这个问题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想要找出那个隐藏在自己身边的背叛者。 听见宋清音能说出大概的三三两两,王硕不自觉语气都变得客气了起来。 “只要你说出来,我立马就让那人卷铺盖走人。”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已经做好了立即行动的准备。 他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清除掉那个潜在的威胁。 宋清音听到这话也是无奈。 她轻轻叹息,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力感。 眼前人听不懂她的话,她也是没办法。 “话不是这样说的,清除一个人容易,但放不住你次次都会招惹这样的人,我建议还是从根源上入手。” 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坚定,毕竟顾客就是上帝。 宋清音不断地想告诉王硕,问题的解决不仅仅在于找出一个背叛者,而在于改变他招惹背叛者的根本原因。 紧接着王硕又露出可怖的神情。 “姑娘,若我理解得不错,你的意思是,我身边之人竟没有一个好人?”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怀疑和不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为敌。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仿佛在责怪宋清音揭露了他不愿面对的真相。 “你是不是已经算出来了,这些人都是贪图我们王家的钱财,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自嘲和无奈,仿佛已经看透了人性的贪婪和虚伪。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复杂的表情,既有愤怒也有失望。 王硕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仿佛在嘲笑自己的天真和愚蠢。 “看来我对这些人还是太仁慈了,竟然让他们起了谋害我的心。”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仿佛在责备自己过于宽容和信任他人。 就在此时,宋清音看着对方离谱的模样,生怕他越说越过分把自己洗脑了,随即赶紧阻止道,“这位王公子,咱还是接着说说你最担心的秋闱吧。” 听见这话,王硕又开始屏气凝神了起来。 他紧张地搓着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 显然,他对即将到来的秋闱感到无比紧张。 “这次考试我的运势会如何?”他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问道。 说到一半他又叹了口气,“姑娘,说出来不怕你笑话,这已经是我参加科考的第三年了。” 第一百三十章 公平的交易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神情有些故作沉重。 “如若再考不上,恐怕我娘都想杀了我,他们一心想靠我翻身呢,你说,我平时的压力怎么会不大。” 王硕一边说一边哭丧着脸。 家庭对他寄予了厚望,而他却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 春香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这货有压力?她还真是看不出来。 宋清音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她知道王硕需要的不仅仅是安慰,更需要实际的建议。 “既然公子在我这里是花了钱的,那就不能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她的表情认真。 “既然如此,还是真话最重要。” 王硕也是认同地直点头。 他明白宋清音的话中之意,他需要面对现实,而不是逃避。 “姑娘说得很对,请姑娘有话直说,若此次我能高中,便送上百两银子到姑娘府上。” 听见此话,春香也是在一旁点点头。 她虽然对王硕的诺言有些怀疑,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人虽说有点缺心眼,但是人倒是挺大方的。 宋清音轻轻扬了扬嘴角,这些钱她倒是有些不敢收,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可遥远的承诺做不得真,她对此没有做出任何回应,随后语气中带着几分神秘,缓缓说道,“有道是天机不可泄露,干我们这一行的不能把话说得太清楚,但是可以给您提点一二。” 王硕立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聆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我只能透露,此次是公子的最后一场科考。” 宋清音的声音低沉而有节奏,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深意。 “公子此后可以把目光放得更长远一点。”她继续说道,眼神中似乎有暗光闪烁,仿佛在暗示着王硕未来的道路。 宋清音的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王硕就激动得无法自持,欢呼起来。“最后一场科考?这个意思是不是我就要高中了,从此后再也不用煎熬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我能光耀我家的门楣,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说,我家是不上台面的土地主了。” 王硕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金榜题名的那一刻。 王硕的反应惹得周围许多路人纷纷侧目,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位突然间兴奋不已的年轻人,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 其实以宋清音看来,王硕并没有什么官场命,不过她也观察到,王硕做起生意来倒是一把好手,头脑灵活,善于经营。 她只是想劝眼前之人,可以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不必拘泥于科举这一条路。 毕竟,世事无常,多一条路就多一分希望。 可眼前这人似乎是会错了意,他只顾着沉浸在即将高中及第的喜悦之中,完全没有领会到宋清音话中的深意。 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让他明白,人生的道路并非只有一条,而每一条路都有其独特的风景。 王硕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站在宋清音的小摊前,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的兴奋而变得明亮起来。 他的情绪感染了周围的人群,吸引了众多好奇的目光。 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硕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他甚至拉过旁边一位站着看热闹的大哥,热情地介绍起来:“这位兄台,你看见这位姑娘了吗?她刚刚告诉我,我即将要升官发财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期待。 被突然拉入话题的大哥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他看着王硕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虽然有些困惑,但也不忍心直接打击这位热情洋溢的男子。 于是,他只能尴尬地回应道:“恭喜恭喜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勉强,但王硕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也或许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在一旁的宋清音看着这一切,心中有些焦虑。 王硕的这番举动可能会对她的名声造成一定的影响,她想要出面制止,但周围的人群已经将她包围,她根本就插不上话,只能无奈地站在一旁。 片刻后,让所有人均没想到的是,王硕竟然大手一挥,豪气地说:“今天我请大家免费算命!”他的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瞬间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周围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原本对算命没有兴趣的人,此刻也纷纷涌上前来,心想反正不要钱,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原本只是围观的人群也加入了热闹的行列,小摊前变得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人们争先恐后地想要让宋清音为他们占卜未来,有的询问事业,有的关心爱情,还有的好奇自己的财运。 在此之前,宋清音的小摊前,原本空无一人,只有一块破旧的布料静静躺在那里,仿佛是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然而,就在转瞬之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宋清音站在那里,一时间感到头晕目眩,她的头顶仿佛被巨大的压力所笼罩,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春香站在她旁边,同样张大了嘴巴,一脸震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神迹。 就在不久前,她们还为没有一个顾客而感到沮丧,而现在,她们却为太多的客人而感到手足无措。 宋清音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没有客人并不是最糟糕的事情,相反,当所有潜在的客人都蜂拥而至时,那种压力和挑战才是真正的考验。 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路人被这长队所吸引,他们好奇地加入队伍,想要一探究竟。 宋清音看着这不断增长的队伍,心中崩溃起来,这些活她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啊。 就在这时,她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在一旁洋洋得意的罪魁祸首身上。 那人脸上挂着一副邀功的表情。 他自信满满地对宋清音说道:“姑娘,你可千万别感谢我,经过我今日的这出戏,以后你的这个小摊就会名满京城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到时候你把收益的五分之一让给我如何?这可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 第一百三十一章 熟悉的名字 宋清音听着王硕的话,嘴角不禁微微抽动起来,她心中暗自赞叹,自己算得果然没错,此人确实是天生的生意人。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精明和狡黠,仿佛能洞察人心,看穿世间一切虚妄。 不得不说,她见过许多来求算的人,但像王硕这样自信满满,是极少数的。 紧接着,宋清音只是淡淡一笑,她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公子,我事先可是已经提醒过你了,让我算一次,价钱并不便宜。” “虽说你请这么多人,我可以给你便宜一二,但是咱这生意都是窥探天机,耗费命数之事。最起码得拿到应有的报酬不是。” 每一个术士都应对天机充满敬畏之心。 她的眼神坚定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她的话。 王硕感觉对面之人字里行间都是对他财力的不信任,他心中有些不悦,但又觉得宋清音的话不无道理。 他沉吟片刻,然后坚定地说道:“姑娘,你就放心好了,我绝不会赖账的。” 说完,他好似又想起了什么,随手取下腰间的一大袋银两,那沉甸甸的袋子在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样吧,我今日身上带的钱便全部给你了,你们二人看着办,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娘这个好消息。”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王硕说完这些话后,便转身准备离开,他的步伐显得有些匆忙,仿佛急于去完成某件事情。 他一边走还一边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这下可不用担心被刘子修那个穷酸给比下去了。”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格外清晰。 熟悉的名字,恰巧落在了宋清音的耳中。 她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情绪。 说起来,她确实已经好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三个字了。 上辈子的时光似乎已经过去许久了,那些曾经的恩怨情仇,如今在她看来,似乎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如此一来,她才正眼仔细地打量了一眼王硕的背影。 王硕走路的步伐间都透露出一种富家子弟的傲慢。 经过如此提醒,她才想起,这个朱雀街似乎距离刘家不远。 原来王硕和刘子修是同窗,宋清音想。 在这个以权为贵的社会,光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显然,王硕家就是如此,单单有钱也是争取不来好的资源的。 他们家虽然富有,但在权势面前,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只能和刘子修这样的落魄子弟同窗,想必也是因为如此,王硕才心有不满,今日才会在此花出大量银钱。 也是因为如此,宋清音想到了宋紫舞,她并不知道此次许知年受伤的事儿与后者有关。 她只知道自己有段时间没见到这人了。 自从宋紫舞嫁入刘家之后,后者的生活似乎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宋清音开始猜测,宋紫舞最近在刘家生活得如何了。 刘子修那不求上进的模样,不知会不会让她抓狂。 随后她轻轻甩甩头,不想了。 毕竟,宋紫舞选择的路,是她自己的决定,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和挑战,都得打碎了牙往肚里咽下去。 宋清音深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无论结果如何,都得自己承担。 就在宋清音想这些出神的时候,王硕已经欢呼雀跃的走远了。 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客人催促道,“这位姑娘还算吗?”宋清音这才回过神来。 她刚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工作。 她看了看队伍,长龙依旧,客人们都在耐心等待着。 她掂了掂王硕刚刚塞在她手中的钱袋。 不错,确实很有分量。王硕出手大方,这让她心情大好。宋清音满意地回答道,“可以可以,开始吧。” 她调整了一下情绪,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客人。 随后,她小心翼翼地拾起散落在广告布上的每一枚铜钱,仿佛在捡拾着珍贵的宝石。 她将这些铜钱一一捡起,然后郑重其事地将它们重新塞入龟壳之中。 她双手捧起龟壳,开始摇晃起来,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龟壳内的铜钱随着她的摇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仿佛在回应她的动作。 她的动作显得既专注又熟练,仿佛她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期待,希望能够得到某种启示或者指引。 而另一边,王硕兴高采烈地跑回家,他的脚步轻快而急促。 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仿佛他已经预见到了即将发生的好事。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子,规模宏大,布局严谨。 院子里的建筑错落有致,每一进院落都显得宽敞而明亮。 院子里的装饰品琳琅满目,金银细软倒是不少,比如精美的瓷瓶,银光闪闪的风铃……等等。这些装饰品摆放在院子的各个角落,显得既华丽又精致。 玉器也是在一般的铺面上可以买到的最好的成色。 这些玉器被精心地摆放在显眼的位置,仿佛在展示着主人家的品味和财富。 这些物品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仿佛在诉说着它们身价不菲。 但这些东西都是寻常普通老百姓家中可以拥有的。 王硕的家虽然富裕,但并没有那种只能跨越阶级才能拥有的极品。 可华丽如斯,却空乏内涵。 倘若此时来一个高官贵人,看着刘家如此情形,只会皱着眉头骂一句庸俗。 这些金银细软和玉器虽然珍贵,但在他们眼中,或许只是俗世的浮华,无法与他们所拥有的珍宝相提并论。 王硕的目光早已习惯了这些华丽的装饰,对他来说,这些只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并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这些物件。 他风风火火地跑进门,还大声叫嚷着,“娘,娘。”他的声音充满了急切和期待,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他的母亲。 他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仿佛在宣告着他的归来。 在这样一个大家族中,自然少不了众多的家仆,他们如同勤劳的蜜蜂一般,在这个大家庭中忙碌着。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想不高中都难 粗略一数,竟有十几位家仆,他们或在花园中修剪着花木,或在厨房里忙碌着准备美食,或在书房里细心地整理着书籍,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 当王硕气喘吁吁地跑进院子时,这些家仆们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他们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关切的眼神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在王家工作多年的仆人们都知道,王硕是这个家族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存在。 他是家主的唯一的儿子,日后肯定是要继承全部家业的。 同时王硕的鬼心眼在王家是出了名的。 他总是能想出一些出人意料的点子,让人防不胜防。 如果有人不小心触犯了他,他总能不动声色地让人陷入困境,甚至有时候玩弄手段,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陷入绝境。 因此,家中的仆人们都对他心存敬畏,生怕一不小心得罪了这位大少爷。 在这些仆人中,有一个身材矮小、圆脸招风耳的下人,他最是殷勤。 他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凑到王硕的身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阿谀奉承道:“公子,您今天去哪儿了?下学后我就一直在门口等着您,却一直没见到您的身影。”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讨好,显然对王硕的行踪非常关注。 王硕对这种过分的奉承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挥了挥手,打断了下人的奉承,说道:“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现在,我要立刻见到母亲,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她。”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急切,显然这个消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 仆人们听到这里,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紧急性,有人迅速跑去通知王硕的母亲,而其他人则继续忙碌着,心中却都在猜测着王硕所说的那个“天大的好消息”究竟是什么。 众下人听到王硕这番话,脸上立刻也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夫人正在房中等候呢。”一个下人恭敬地回答道。 几个人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 他们刚刚走到房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声音。 “硕儿今日怎会如此高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好事?难道是你这次的测试取得了优异的成绩,拿到了魁首?” 王夫人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快步走出房间。 只见她身上佩戴着金银首饰,珠光宝气,华丽至极,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她那急切的神情透露出对儿子王硕的骄傲和期待。 除了这个,她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好消息能让王硕如此兴奋。 “害,娘,这算什么好事儿啊,这不是我平日里随便动一点小手段,不就是第一了吗?” 王硕轻松地回答,他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仿佛取得这样的成绩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那轻松的态度和对胜利的轻描淡写,让王母既感到有些无奈。 后者听到这话,还是故作责怪地伸出手,轻轻地弹了一下王硕的额头,以示对他的小小惩戒。 但她的脸上却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 仿佛无论儿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她看来,其始终是最出色的。 “母亲真正希望看到的是你的真才实学,而不是你一直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炫耀。重要的是考官们要认识到你的才华,当今圣上要了解你的能力。”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 “我们家并不缺少财富,我们缺少的是一个能够入仕的人。这个人必须是你,只有这样,我们家才能够真正地崛起,一飞冲天。”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家族荣耀的渴望,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辉煌。 王硕听着他母亲一遍又一遍地说这些话,耳朵几乎都要生茧了。 他曾经对这些话感到厌烦,总是不耐烦地随便应和一声,仿佛这些话对他来说已经毫无新意。 然而如今王硕的心态也发生了变化。 他将宋清音的话按照自己的理解方式,解释给母亲听。 后者也是乐得一拍手,反问道,“那高人真的是如此说的?” 两人眼中,话中均是洋溢着喜悦之情。 王硕洋洋得意道,“那还能有假?”他挺直了腰板,神采飞扬地继续说道,“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的真才实学加上气运,届时您和父亲再拿出点钱给上面打点打点。” 他挥了挥手,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如此一来,真是想不高中都难啊。” 王硕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到自己戴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街上,被人瞻仰的模样了。 他仿佛能听到周围人群的欢呼声和羡慕的目光,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让他心潮澎湃。 他甚至开始幻想自己在金榜题名的那一刻,父母和亲友的骄傲神情,以及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的惊讶和懊悔。 “我就说,刘子修那样的人根本就比不过我,我明日上学便要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王硕得意地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子修那张惊讶又嫉妒的脸。 他想象着刘子修听到自己高中消息时的反应,那种挫败感和无力感,让他感到无比的满足。 “欣赏欣赏他要气死的模样。”王硕自言自语,心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感。 想到这儿,王硕真是浑身舒畅。 他甚至开始计划如何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如何在宴会上吟诗作对,如何在文会上大放异彩。 他想象着自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成为文人墨客中的佼佼者,那种成就感和自豪感让他几乎要飘飘欲仙。 王硕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得意,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途和辉煌的未来。 他相信,只要自己抓住这次机会,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他的人生将会彻底改变。 他将成为家族的骄傲,成为乡里的传奇,成为那个时代令人敬仰的文人。 朱雀街附近,只有一间不起眼的学堂,它坐落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四周是低矮的民房。 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灵的港湾 这间学堂原本是普通人家的居所,经过简单的改造,便成了学子们求知的圣地。 尽管条件简陋,墙壁斑驳,桌椅破旧,但这里却承载着附近所有无权无势的学子们的梦想和希望。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破旧的窗户,照进这间小小的学堂时,便会有学子陆续到来。 他们年龄各异,有的是几岁的小儿,天真烂漫,对世界充满好奇;有的是而立之年的中年男子,眼中闪烁着对功名的渴望和对未来的执着。 他们共同的目标是通过学习,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这些学子中,王硕和刘子修便是其中两位。 他们性格迥异,常常意见不合,时而争执不休,时而暗中较劲。 学堂里唯一的先生是一位年迈的儒士,他的白发如同他的学识一般深厚,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精神矍铄。 他对待学问的执着和对待学生的耐心,赢得了所有学子的尊敬和爱戴。 尽管条件艰苦,先生总能用他那沙哑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将枯燥的经文讲得生动有趣,使得学子们即使在炎炎夏日或寒冷冬日,也愿意围坐在他的脚边,聆听他的教诲,感受知识的力量。 这间小小的学堂,虽然简陋,却成为了朱雀街附近学子们心灵的港湾。 在这里,他们不仅为考取功名而努力,更为了自己的梦想和未来而奋斗。 他们知道,外面的世界充满了不确定和挑战,但在这间简陋的学堂里,他们找到了希望和坚持的力量。 每当夜幕降临,他们带着满腔的热血和对未来的憧憬,离开学堂,回到各自简朴的家中,心中却充满了对明天的期待。 翌日,整个王家都沉浸在喜悦的氛围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精致的家具上,整个府邸弥漫着一种喜庆的气息。 家中的仆人们脸上都挂着笑容,他们私下里窃窃私语,讨论着王家即将迎来的辉煌时刻。 他们每个人都认为,王家是到了该翻身的时候了。 经过多年的沉寂,王家终于迎来了转机,每个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王硕一大早就带着一个小厮去学堂了。 他身着一袭青色长衫,头戴黑色儒巾,步伐轻快,显得精神抖擞。 小厮紧随其后,手里捧着几卷书卷和文房四宝,显得十分恭敬。 王硕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从容,他深知自己肩负着家族的希望,这次秋闱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整个学堂参加秋闱的有四个人。 为了让人安静读书准备考试,学堂的负责人单独给四人准备了一间书房。 这间书房宽敞明亮,书架上整齐排列着各类经史子集,书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一派书香气息。 王硕到的时候其他三人均已经在了。 他们各自坐在书桌前,或埋头苦读,或沉思默想,整个房间充满了紧张而有序的气氛。 其中有一个就是刘子修,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本书,看见王硕进来后翻了一个白眼。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和挑衅,似乎在无声地表达着对王硕的不满。 后者当然看见了他的样子。 只不过王硕现在心情很好,并不想和他计较。 他深知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保持心态的平和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在场的其余二人都以王硕马首是瞻。 他们都是平头百姓,王硕便是他们能接触到的最高层,自然要使劲儿讨好了。 后者一过来,他们就围了上来,开始溜须拍马。 “王兄,这次测试又是你拿了头筹,恭喜恭喜了。” 其中一人满脸堆笑地说道,语气中满是羡慕和敬佩。 “待秋闱时,王兄只要稳定发挥,状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另一人也附和道,他的眼睛笑地眯起,只是那深意不达眼底。 两人一人一句,轮流着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他们的声音并不低,似乎在刻意地让周围的人都能听到他们的谈话。 其不仅想把心里的话说给面前的王硕听,更希望一旁的刘子修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倒不是刘子修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只是因为王硕和刘子修之间的关系一直不太融洽。 在王硕看来,刘子修的存在似乎总是对他构成了一种无形的威胁。 这两位旁观者,为了表达对王硕的忠诚,似乎觉得有必要配合王硕,把刘子修贬低得一文不值。 王硕坐在榻上,斜倚着书桌,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他听着身边两人的溜须拍马,心里感到无比的畅快和舒爽。 他得意扬扬地仰起头,不可一世地望着一旁一脸阴沉的刘子修。 他的尾巴简直都要翘上天了,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胜利和得意。 当然,刘子修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 他依旧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尽管他的全部注意力实际上都在一旁三人身上,但他并没有因此而多给这几人一个眼神。 待旁边安静下来后,刘子修刻意翻了一页书,又冷哼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有些人在这儿作弊倒是一把好手,还想去秋闱上使小聪明,恐怕是做梦。” 他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似乎在暗示王硕的才华和能力都不足以支撑他的野心,而他所谓的聪明才智,也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 此话一出口,王硕原本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他的笑容仿佛被冰封,凝固在了那一瞬间,就像一幅画突然失去了色彩。 周围的空气似乎也跟着凝固,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其身边惯会察言观色的两人也开始给其打抱不平。 “刘子修,你说什么呢,我看你就是嫉妒。”其中一人站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满和挑衅。 “就是,自己的实力没那么强,就开始诋毁旁人作弊,如此好妒,若让上面的人知道了,恐怕是要剥夺你考试的机会。”另一人也附和道,他们的话语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直指刘子修的心脏。 “若我们之间的头筹不是王兄,难不成还能是你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简直是做梦 而两人的话也彻底激怒了刘子修,他一把将手中的书扔在书桌上。 书本撞击桌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响亮,就像是一声警钟,宣告着一场风暴的到来。 “头筹不是我的还能是你们这些墙头草的?” 刘子修指着面前的三人,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我忍你们已经很久了,平时作弊也就算了,秋闱上还想动什么手脚简直是做梦。” 刘子修继续说道,他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充满了指控的力度,“你们以为你们的那些小动作能够瞒得过我吗?” 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像是一声声的警钟,提醒着所有人,他不是好欺负的。 王硕听到这些话,心中怒火中烧,但他并未立即发作,而是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冷静。 他清楚,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冲动的行为都可能影响到他秋闱的准备和表现。 秋闱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是他改变命运、光宗耀祖的唯一机会。他不能让任何事情,尤其是刘子修的挑衅,打乱他的计划。 “刘子修,我告诉你,此次已是上天注定,功名是属于我的,若你以后不想倒大霉,最好给我客气一点。” 王硕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透露出一种不容挑战的威严。 “否则,到时候你还有你家的那几口子,一天都别想好过。” 面对王硕的警告,刘子修却是不以为意,他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对王硕的威胁毫不放在心上。 “你说功名是你的就是你的?那我还说是我的呢,你最好也别惹我?” 刘子修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他似乎并不相信王硕的话,也不畏惧他背后的势力。 不就是没有实权,压迫下人,守着家财的土地主嘛。 和他们家没落魄时相比,那简直都不够看的。 王硕看着对方油盐不进的模样,也是气急了,便把昨日算命之事脱口而出。 “你当我是乱说的?这事儿当然是我花了大价钱请高人算出来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炫耀,仿佛在告诉刘子修,他的成功并非偶然,而是天意所归。 “怎么?难不成你也找高人算了?”王硕带着一丝戏谑的语气问道。 旁边的两位听到这个消息后,先是互相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几乎同时开口,声音中充满了兴奋和祝贺。 “考试前有如此好兆头,这只能说明王兄你是那天选之人啊,我二人在此先恭喜王兄,贺喜王兄了。”其中一人激动地拍了拍王硕的肩膀。 “是啊,王兄,你这运气真是让人羡慕,看来这次秋闱你定能一举成名。”另一位也附和道,眼中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刘子修站在一旁,看着面前三人那得意忘形的模样,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悦。 “江湖术士说的话岂能当真?”刘子修冷冷地反驳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 王硕听到这话,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愤怒,他瞪大了双眼,情绪激动地一字一顿地喊出了刘子修的名字。 “刘!子!修,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王硕的声音中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刘子修也抬起头,目光冷冽地盯着王硕,毫不示弱地回应道:“王硕,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牵扯到家人?你若真有本事,就用实力说话,而不是在这里耍嘴皮子。” 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紧张的气氛几乎可以切割开来。 其他两位学子见状,均叉着腰站在王硕身后,摆出一副为他撑腰的架势。 “好,那我们就秋闱见分晓。”王硕咬牙切齿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王硕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目光坚定而锐利,与对面的刘子修形成了直接的对峙。 两人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挑战和挑衅,仿佛在无声地较量着彼此的意志和决心。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书房内的氛围变得异常沉重。 几人之间的氛围已达如此地步,刘子修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他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和束缚,仿佛这间书房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形的牢笼。 他将头一甩,决绝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学堂门,留下了一屋子的愤怒和鄙夷。 刘子修心情烦闷地走在大街上,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 学堂待不下去了,而家中亦是。 这几日,他的母亲和嫂子不知道被宋紫舞灌了什么迷魂汤,三个人竟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只要看到他在家,她们便轮番催促着他去学堂读书,仿佛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刘子修茫然四顾,一时间他竟然无处可去。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愤怒,感到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遗弃了一般,没有人理解他的苦衷,没有人愿意倾听他的心声。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无论其走到哪里,都逃不出这个无形的牢笼。 刘子修走过熙熙攘攘的市集,看着周围的人们忙碌地讨价还价,他的心中却是一片荒凉。 他走过静谧的广场,看着孩子们欢声笑语地玩耍,他的心中却是一片寂寞。 他路过一家茶馆,便走了进去,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茶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商人们在这里洽谈生意,学士们在这里交流学问,老人们在这里下棋对弈。 但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却显得格外安静,仿佛是喧嚣世界中的一片净土。 刘子修坐了下来,点了一壶茶,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他思考着,秋闱临近,自己必须集中精力准备考试,不能让王硕的挑衅影响了自己的心态。刘子修决定,从今往后,要更加努力地读书,用实力证明自己,而不是与王硕争一时之气。 他要让所有人看到,他刘子修的成功不是靠关系,而是靠自己的真才实学。 就在这时,茶馆门外竟突然涌上了一群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排起队,一个一个来 他们围在一起,把人群中间的场景挡了个严实。 刘子修看不出什么情况便更好奇了,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口,想一探究竟。 他小心翼翼地穿过拥挤的人群,耳边传来一阵阵窃窃私语和惊叹声。 好奇心驱使他,他决定要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这位大叔,你们在此所为何事啊。”他拉住人群外围的一位中年男人道。 中年男人认真地回答道:“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呢吧,里面这个姑娘算命可准了。”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向人群中心,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昨日有不少人都在这儿算准了。”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 不仅如此,那男人还强调道,“朱雀街的那个王家你知道吧。” 听到对方说起了王硕家,刘子修皱着眉头,没好气地点点头。 那人见了便接着说道:“王家唯一的那位公子啊,昨日就是来这儿算的,其临走的时候还十分高兴,大手一挥请了几十个人一同算呢。” 他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仿佛亲眼所见一般。“听说那公子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但算完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对这位姑娘的本事赞不绝口。” 刘子修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好奇。 他决定要亲眼看看这位传说中的算命姑娘。 他挤过人群,终于来到了最前面。 只见一位年轻女子坐在一张古朴的桌子后面,桌上摆放着一些奇异的符号和几本古籍。 旁边还另外站着一位姑娘。 两人面前站着一位衣着华丽的青年,正一脸虔诚地听着她的讲解。 周围的人群中,有人在低声议论:“听说她不仅能算出人的命运,还能预测未来的吉凶。” “是啊,我有个亲戚就是听了她的建议,才避免了一场大灾难。”各种说法不一而足,但无一例外都对这位算命姑娘充满了敬意和信任。 刘子修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这位女子。 她看起来并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没有那些神秘兮兮的装束,反而给人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她的言谈举止间透露出一种从容和自信,让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正当刘子修沉思之际,那位中年男人又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小伙子,你要是有什么疑惑,不妨也来算一算。说不定这位姑娘能给你指点迷津呢。” 刘子修微微一笑,心中却在想,或许真的可以试一试,看看这位算命姑娘是否真如传说中那般神奇。 紧接着那位大叔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失落。 “昨天我就是来得太晚了,没有排上队,今日我便早早来了。”他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和决心。 “虽说没曾上王公子的大气,但咱也不是那种揭不开锅的人,花点钱在这种事儿上还是很有必要的。” 就在这个时候,那女子旁边站着的小姑娘突然吆喝一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嘈杂的人群中却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想算命的都排起队,不要乱,一个一个来。”她的声音虽然稚嫩,但却充满了力量,仿佛在告诉人们,命运虽然不可预测,但秩序却可以维持。 四周十分嘈杂,这位姑娘只能扯着嗓子,人群对她的反馈也是微弱。 她努力地维持着秩序,但似乎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听从她的指挥。 然而,她并没有放弃,依然坚持着自己的职责。 “行了啊小伙子,我就不跟你继续说了,我得去排队了,今日我一定得请这位姑娘帮我算一算。” 那中年男人说罢,便去找队伍去了。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期待,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此事与王硕有关,刘子修也心中不爽,但他心中也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他想起王硕在学堂时说的话,那些关于命运和未来的豪言壮语,那些关于成功的自信和坚定。结合刚刚知道的一切,刘子修便明白了。 原来就是眼前这位说王硕此次秋闱必能高中。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服气,这股不服气让他更加难以平静。 他看着眼前的人群,看着那个侍女,看着那个中年男人,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刘子修决定亲自见识一下这位姑娘的算命本事。 于是,他也跟在中年男人身后,便挤进了人群。 随着他一步步接近中心,人群的喧嚣声也逐渐清晰起来。 经过时间的流逝,方才站着的那位青年人已经离去换成了一个老妇人在那两位女子面前坐着。 “姑娘,我孙儿本是做生意的,这些年他也赚了一些小钱,可前段时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被打了一顿,昏了过去,从那之后就再也没醒过来,为此家里也散出去了不少钱财,请了不知多少位有名气的大夫,偏偏都无用啊。” 那老妇人说着便崩溃哭嚎起来。 “我孙儿的命苦啊,姑娘求您救救他吧。” 老妇人的情绪并不平稳,那女子沉着声安慰着对方。 “大娘,既然遇见事儿了我们就努力找解决的办法,哭是没有用的。” 话语虽然生硬,但她的眼神中也充满了同情和理解,仿佛能感受到老妇人内心的痛苦。 她轻轻拍了拍老妇人的手背,示意她平静下来。 “让我看看。”女子轻声说道,然后她从桌上拿起一本古旧的书籍,翻阅起来。 她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滑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重要的信息。 随后,她以一种庄重而神秘的姿态,伸手拿起桌子上的古老龟壳。 闭上眼睛,她开始轻轻摇晃,仿佛在与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沟通。 龟壳内发出细微的响声,铜钱与壳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做完这些仪式般的动作之后,她便小心翼翼地将龟壳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了桌子上。 铜钱散落一地,那女子凝视着它们的排列顺序,似乎在寻找着某种神秘的指引。 她又问了老妇人一些关于她孙儿的基本信息。 她的问题细致入微,从生辰八字到出生时的天气状况,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命途不凡 让刘子修感到奇怪的是,那女子还询问了老妇人家中的陈设,包括家具的摆放和颜色等细节。 老妇人耐心地一一回答了这些问题,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急切和期待。 待老妇人回答完毕,那女子闭上了眼睛,仿佛在内心深处进行着某种深思。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带着一种不可动摇的自信,缓缓地说道:“老奶奶,您回家之后,将正西方向放着的红色物品都清到别处去。这些物品可能会干扰到您孙子的康复。” 那女子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陈静而自信的气质,仿佛她已经预见了未来的景象。 她继续说道:“不出五日,您家孙子便会醒来,但切记,他今后必须保持谦逊,不可再张扬。他的性格需要有所改变,以顺应天命。” 那女子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在喧闹的环境中却异常清晰,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老妇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线生机,她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连连点头称谢,她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随后她又想到了什么,急切地追问:“姑娘,就这样便可以了吗?不需要什么条件吗?” 困扰了她已久的大事儿,解决的办法竟然如此简单老妇人还有些不敢相信。 女子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老妇人听后,虽然有些担忧,但为了救孙儿,她愿意尝试一切可能。 她连忙点头,放下身上的银钱后便离去了。 刘子修在人群中观察着这一切,心中对这位女子的算命本事感到越来越好奇。 他注意到,女子在处理老妇人的问题时,不仅表现出了同情心,还展现出了专业的知识和能力。 他开始相信,这位女子或许真的拥有某种神秘的力量。 经过老妇人此事,人群中的喧嚣声渐渐平息,大家皆因老妇人的经历所动容。 紧接着,那女子微笑着示意下一位等待的人上前,她的脸上带着一种温和的满足感。 刘子修站在一旁,观察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惊讶起来。 他从未见过如此神秘的占卜方式,也未曾想过,一个简单的仪式和几句话语,竟然能够给一个家庭带来如此大的希望和改变。 同时对方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一种神奇的力量,能够抚平人们心中的焦虑和不安。 刘子修虽然理智上对这些占卜算命之事持怀疑态度,但他的内心深处却也不禁被她的话语所打动。 他开始思考,或许真的有必要试一试,毕竟,这世上有些事情是无法解释的。 另外还有一方面的原因,既然这女人都能说王硕是天命之人,那他呢? 刘子修心中暗自思忖。 王硕那个庸才,如果连他都能被预言为天命之人,那么自己,一个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青年,难道就没有可能吗? 他决定等一等,看看是否有机会亲自体验一下这位女子的预言能力。 刘子修的动作也很快,他没有犹豫太久,排到的位置不算很靠后,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轮到他了。 他走到桌前,却看见那女子看他的眼神中似乎还有点什么不一样的神情。 那是一种复杂的眼神,似乎包含了惊讶、好奇,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熟悉感。 对方似乎认识他似的。 可他在脑海中思索半天也没发现这女子的身影。 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位女子,但为何她的眼神中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呢? 刘子修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他不禁问道,“在下可是在何处见过姑娘?姑娘为何用此种眼神看着在下。” 他问罢便看着对方,期待着一个解释。 然而,对方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方才的眼神也消失了,剩下的唯有平静。 她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刚才的神情,而是以一种职业的口吻问道:“公子,您是来算什么的呢?” 女人轻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刘子修顿了顿,然后说:“在下想问功名,仕途,不知在下能否在接下来的秋闱中取得一个好成绩。”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紧张,毕竟,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科举考试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他渴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渴望知道自己的努力是否会有回报,也渴望从这位女子口中听到那些能够给他带来希望的话语。 随即那女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神秘和自信,示意他坐下,然后开始翻阅书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默念着古老的咒语或是祈祷。 刘子修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在思索着自己的未来,他不知道眼前此人能否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但他的内心深处却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刘子修坐定后,那女子便开始询问他的生辰八字,以及一些个人的细节。 她一边听着,一边在书页上快速翻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她的动作熟练而迅速,每一个翻页都显得那么有目的性。 片刻之后,她抬起头,目光深邃地望着刘子修,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看透世间的一切虚妄。 “公子尽可放心,你命途不凡,今后可位极人臣,居首辅高位,此次秋闱自然也不在话下。”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而不是一个简单的预言。 听到这话,刘子修吃惊地待在原地,他惊喜过头,以至于根本就没有发现,眼前的女子帮他算命时的流程和旁人并不一样。 宋清音第一眼看到刘子修时同样也很意外。 后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深处涌动的异样情绪。 此生对方显然还不认识她,她必须保持冷静和淡定。 她回想起前世,她和刘子修曾经是夫妻,但那只是名义上的,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夫妻之实。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 对方似乎对仕途充满了野心,宋清音心中不禁冷笑。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白费力气去改变什么,就按照上辈子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 第一百三十七章 是天选之人 果不其然,当刘子修听到那个消息时,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激动神情。 虽然他的反应并没有王硕那样强烈,但宋清音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出,他的内心深处已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惊喜也有难以置信,仿佛是听到了某种难以置信的好消息。 宋清音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 于是她出声催促对方,希望他能尽快离开,不要在这里逗留太久。 她语气平静地说:“这位公子,既然你想知道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烦请让一下,后面还有人在等待。”她的声音虽然温和,但其中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经过她的提醒,刘子修这才如梦初醒,他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他连忙道歉:“哦,抱歉抱歉,我这就让开。” “这是在下身上所有的银钱,虽然不多,但请姑娘收下。”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歉意,似乎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不好意思。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这块银锭虽然不是很大,但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表面光滑,闪着淡淡的光泽。 他虽然不像王硕那样出手阔绰,但宋清音深知,这已经是他倾尽所有了。 刘子修小心翼翼地将那袋沉甸甸的银子放在桌上,然后几乎是一跃而起,迫不及待地冲出了人群。 他的心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和喜悦,仿佛有一股力量在推动着他,让他无法平静地多停留一刻。 他想要立刻回到家中,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他的家人,让他们也一同分享这份荣耀和喜悦。 刘子修心中暗自得意,他心想:“谁说只有王硕是天选之人?我刘子修也是命中注定要成就一番大业的。” “首辅之位,那可是万里挑一的尊贵位置啊!” 他深知,一旦自己成为首辅,那在朝堂上的地位将无人能及,即便是王家那群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也无法再对他有任何的轻视和妨碍。 刘子修走在回家的路上,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心中的激动之情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 他开始跑了起来,仿佛这样可以更快地将这个好消息传递给他的家人。 街坊邻居们看到他这个样子,都不禁感到惊讶。 他们从未见过刘子修如此兴奋和急切,纷纷探出头来,想要一探究竟。 “子修,今天是有什么特别的好消息吗?怎么看你如此激动?” 邻居大婶在河边浆洗衣裳,看到刘子修匆匆忙忙地跑过,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问道。 刘子修和这位大婶非常熟悉,她经常去刘家找刘母聊天,可以说是看着刘子修从小长大的。 在刘子修得知这个好消息之后,她成了第一个询问他的人。 刘子修此刻已经得意忘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地喊了出来。 “婶子,我要高中了,我要高中了。”刘子修的声音在小巷中回荡,充满了难以掩饰的兴奋和激动。 邻居大婶听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手中的棒槌差点掉进河里。 她急忙放下手中的衣物,快步走到刘子修面前,激动地抓住他的手。 “真的吗?子修,你真的要高中了?”大婶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喜悦。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仿佛这一刻她也成了刘子修的家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刘子修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几乎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是的,婶子,今日算命的人都说了,我就是首辅命!”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豪和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辉煌。 两人的架势引来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他们纷纷围拢过来,一时间,小巷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人拍着刘子修的肩膀,有人则开始讨论起刘家即将迎来的荣耀。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佩,仿佛刘子修已经成为他们心中的神。 “子修,你真是我们朱雀街的骄傲啊!”一位老伯伯拍着刘子修的肩膀,满脸笑容地说。 “是啊,子修,你以后可得好好努力,为我们邻里争光啊!”另一位大婶也加入了讨论,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子修,刘家要出大人物了!” 一位满面红光的老伯伯,捋着花白的胡须,笑呵呵地说。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家的未来一片光明。 刘子修的脸上洋溢着自豪和满足,他沉寂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的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上天的眷顾,感激命运的安排,让他终于有机会大展宏图。 他向周围的邻居们一一道谢,声音中充满了诚挚和激动。 然后,他急匆匆地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他想象着母亲和嫂子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喜悦,她们的脸上一定会洋溢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骄傲。 想象着自己将来的仕途,想象着自己在官场上步步高升,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想象着众人对自己的奉承和尊敬,想象着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日益提升,成为刘家的骄傲。 刘子修的脚步越来越快,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中的每一个人。 他想要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想要听到他们激动的欢呼声,想要和他们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一起庆祝这个属于刘家的辉煌时刻。 正好刘子修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要吃饭的时候了。家中的气氛还不错,没有平日里的那些争吵声。 厨房里传来阵阵饭菜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甜儿正好提着一个精致的饭盒出门,要去给此时应该在学堂勤奋苦读的刘子修送刚做好的饭菜,饭盒里的东西是她全部的心血。 女人一边走着,一边看着手中的东西笑了笑,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满足。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她不过是在胡言乱语 然而不承想,甜儿刚好在门口碰见了要找之人。 她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子修,你怎么回来了!” 说罢,她又反应过来,以为是面前的人又逃学了。 毕竟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甜儿当即又垮下脸来,“子修,你应该好好读书,应对此次秋闱,毛孩儿还小,你如今可是我跟娘全部的指望。”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 毛孩儿就是甜儿和刘子修早逝的阿兄唯一的孩子,如今被送去附近的寺庙中学武艺去了。 那孩子小小年纪,也算争气,已经展现出不凡的武学天赋,让甜儿和刘母都感到既骄傲又心疼。 若是从前,刘子修看到甜儿如此丧气的模样,必是要不痛快一阵儿的。 他或许会皱起眉头,抱怨几句,甚至会和甜儿争执起来。 但今天却是十分反常。 刘子修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他点了点头,快步走上前去,接过甜儿手中的饭盒,轻声说道:“甜儿,今天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家里人。” 甜儿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什么好消息呀?”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和好奇。 刘子修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仿佛藏匿着某个令人兴奋的秘密。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对方的追问,而是用一种充满期待的语气说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先把饭盒拿进去吧。” 两人肩并肩走进了家门。 刘子修的母亲和宋紫舞正坐在饭桌上,她们面前的饭菜简单,远远比不上甜儿手中饭盒里的那些。 见到刘子修回来,刘母的脸上立刻绽放出慈爱的笑容,她连忙殷勤地起身相迎。 “子修,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是不是饿了?” 刘亲关切地问道,她笑的脸上爬满皱纹,“娘刚才还让你嫂子给你送饭去呢,既然回来了就赶紧坐下吃饭吧。”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儿子的疼爱和关心。 然而,刘子修依旧站在原地,他轻轻地拉起刘母的手,目光又转向了一旁的甜儿。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期待,仿佛即将宣布的事情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娘,嫂子,我有话要说。”刘子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听到这话,两人都聚精会神,就连一旁的宋紫舞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刘子修的身上,期待着他即将说出的话。 “我今天去算命了,”刘子修开始讲述他的经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算命先生看了我的生辰八字,她告诉我,我命中注定要高中,是首辅的命!”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自信和希望。 其实,这个事情从前宋紫舞在他面前说过不止一次,可他只当这女人是在哄他。 她总是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轻声细语地告诉他一些关于未来还没发生的事儿。 他总是半信半疑,甚至觉得她只是在开玩笑,或者试图用这些神秘的预言来吸引他的注意。他从未真正放在心上,只是当作耳边风,一笑而过。 然而,今日听专业算命的一说,这才明白此事都是真的。 宋紫舞听完在一旁有些失望,她还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件事儿她不是早就说过吗,如今干嘛还要这么吃惊。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女人这样想完,便又坐下吃东西,她不管身边这家人如何欢呼雀跃。 她似乎对这一切都显得有些漠不关心,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刘母和寡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喜悦。 她们对视一眼,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刘母激动地握住了刘子修的手,眼中含着泪花:“我的儿,这是真的吗?”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嫂子则在一旁连连点头,眼中同样闪烁着泪光,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变得美好起来。 整个家庭的气氛变得异常热烈,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他们围坐在桌旁,互相分享着这份喜悦,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和光明。 而宋紫舞,尽管她对这一切显得有些冷漠,但在她内心深处,也许还是有一丝欣慰,毕竟她的预言得到了证实。 刘子修既然已经相信了这一切,接下来应该也会自觉拼尽全力了。 算命先生的话和宋紫舞的话,两者在刘家人心中的分量截然不同。 最初,她们只是把宋紫舞的话当作是无稽之谈,认为她不过是在胡言乱语。 即便后来她们与宋紫舞站在了同一立场,她们内心深处也从未真正相信过那个关于首辅的梦。 然而,当一个素有声望的算命先生也说出了类似的话,她们的态度开始发生了转变。 她们开始相信,这个预言或许真的会在刘家应验。 与此同时,刘子修的思绪不禁又飘向了王硕。 他记得王硕曾经在他面前炫耀自己是天选之人,那种得意扬扬的样子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屈辱。 现在,既然王硕已经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过了,刘子修自然也要找到机会,以同样的方式反击回去。 他要让王硕明白,刘家并非可以轻易被轻视,他刘子修也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要让王硕为曾经的傲慢付出代价,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能力和价值。 刘子修在心中暗暗发誓,他要让所有人看到刘家的崛起。 随后,他一口饭都没吃,就直接起身,走出门去。 刘母和甜儿反应过来,赶紧追上询问刘子修这是要干什么。 后者告诉她们要去找王硕。 甜儿二人一直都知道,刘子修和王硕的关系并不好。 此时他还一副兴冲冲地模样。 两人心中同时预感,刘子修现在去找王硕肯定不是一件好事。 “子修,你现在去找王硕干什么啊。”甜儿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要去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啊。”刘子修说这句话时,皮笑肉不笑地挑起嘴角。 第一百三十九章 得意忘形未免太早了 “你去找王硕做什么,他和你不是一向不对付吗?” 甜儿不解地问道,眼中带着一丝忧虑。 刘子修沉下脸,没好气地回答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要去让他知道。”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烦,显然对王硕的挑衅感到愤怒。 “你们没见此人今天中午耀武扬威的模样。” 刘子修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就是因为王硕今日上午激我,他说有一位高人说他此次秋闱必能高中,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显然对王硕的得意忘形感到不满。 “如此我才会花费身上所有的银子请人帮我算,所幸得到的答案还不错。” 刘子修说着,背着手,冷哼了一声,似乎对算命的结果感到满意。 “如今我比他的资质更好,他能高中,而我都能当首辅了,自然要去他面前炫耀一番,折折他的锐气才好。” 刘子修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的辉煌。 说罢,他便大步走出门,往王家的方向去了。 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似乎在告诉世人,他刘子修绝非等闲之辈。 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众生。 刘子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甜儿却陷入了沉思。 她深知刘子修的性子,一旦他下定决心,即便是九头牛也难以将他拉回。 她心中充满了忧虑,担心刘子修的冲动行为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王硕并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他的背景和势力在这一带都是出了名的。 刘母同样明白这个道理。 尽管她相信刘子修将来一定能够出人头地,但现实是他们现在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家庭。 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与王家正面冲突。 刘母焦急地拍了一下饭桌,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甜儿,你赶紧去看着子修,别让他做出什么错事来。”她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在说话的同时,刘母也急切地站起身来,但因为起身太急,她的腿肚子突然抽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又跌坐回了凳子上。 甜儿见状,急忙上前去搀扶刘母。 然而,刘母却摆了摆手,示意甜儿不要管她,“你别管我,我没什么大碍,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着子修,别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甜儿看着刘母那关切而又焦虑的眼神,心中明白,刘子修的安危牵动着整个家庭的心。 就在此时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虑,她深知刘子修的脾气,一旦冲动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甜儿迅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匆匆地离开了刘家,迈着急促的步伐,朝着王家的方向快速前进。 她的心跳加速,仿佛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紧张气氛。 当她终于抵达王家,远远地,她就看见了刘子修的身影。 他站在王家那宏伟的门前,与王硕面对面地争执不休。 甜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加快了脚步,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她必须介入,尽力阻止可能发生的冲突。 她走近时,耳边传来了王硕那冷酷的声音:“刘子修,你这是来祝贺我吗?还是来展示你的不堪?” 王家作为当地的‘名门望族’,门楣高大,显得格外庄严。 王硕和他身后两个小厮,双手叉腰,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刘子修,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我劝你还是不要在这儿不自量力,来这儿找骂了。” 王硕继续嘲讽地说着,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他身后的两个小厮也随声附和,其中一个甚至带着讥讽的口吻说:“就是啊,刘子修,我们公子不去找你,你倒是还来自取欺侮了。” 刘子修心中明白,昔日刘家在朝为官时,其地位远比王家这个地方上的土地主尊贵许多。 那时的刘家,门庭若市,权势显赫,而王家不过是一方小地主,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然而,世事无常,刘家如今已经衰落,而王家却日益壮大。 这种转变,让刘子修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懑。 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刘子修被王家的小厮们侮辱。 这让他感到难以忍受,毕竟在刘家鼎盛时期,王家的小厮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因此,当两个小厮试图对他指手画脚时,刘子修毫不客气地反驳道:“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我和王硕说话岂能有你们插嘴的份儿?” 两个小厮自然也是心高气傲,他们并不甘心被刘子修如此轻视。 他们本想反击,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王硕抬手制止了。 在几人争执的过程中,已经有一些街坊邻居被吸引过来,围观看热闹。 王硕见状,脸色一沉,他并不希望在自家门前闹出太大的动静,这不仅会影响王家的声誉,还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他示意小厮退后,决定亲自出面,独自面对刘子修。 他冷冷地对刘子修说道:“刘子修,你我平日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日前来,莫非真以为我王硕怕了你不成?”王硕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挑衅。 刘子修站在那里,面对着王硕,他的身姿挺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坚定。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平和却充满力量的声音对王硕说:王硕,你我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但今天我来到这里,并不是为了那些陈年旧事,我来是为了提醒你,你的得意忘形未免太早了。” “秋闱的结果还未揭晓,你就已经如此嚣张,难道你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吗?” 王硕听到刘子修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怒极反笑,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讽刺:“好一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倒要看看,你刘子修有何本事,敢在我王家门前说这种大话。”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仿佛一触即发。 第一百四十章 不至于引起更大的风波 甜儿看到这种情景,心中焦急,知道如果再不介入,恐怕真的会闹出事端。 她快步走到两人中间,尽力平息双方的怒火:“两位公子,今日之事,我看还是到此为止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恳求,希望能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然而,甜儿的话才刚刚说出口,刘子修和王硕二人皆是对她冷眼一扫,那目光中充满了不耐烦和轻蔑。 威压之下,甜儿感到一阵窒息,她知道自己的努力并没有起到作用。 最终,她悻悻地闭上了嘴,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今日的局面她已经远远控制不住了。 她站在一旁,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焦虑,只能盼着,两人闹出的动静能再小一些,不至于引起更大的风波。 她知道,一旦事情闹大,后果将不堪设想。 “王硕,你今日不是说有算命师父说你此次必能高中吗?” 刘子修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似乎在等待着王硕的回应。 而王硕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他微微仰起头,一副就是如此的神情。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高中及第的那一刻。“是又如何?”他反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屑。 其身后的小厮也开始给自家主人壮声势。 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个个挺胸抬头,显得格外自信。 “刘子修,我们这等下人都能看清楚,你就是嫉妒我家少爷所以才故意来找事儿。”其中一个小厮大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挑衅。 “是啊,怎么样?此次能高中的人就不是你,气不气?”另一个小厮也跟着起哄,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得意。 两人一人一句地说着,他们说完便都笑出了声。 那笑声在刘子修和甜儿听来格外的刺耳,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入了他们的心中。 刘子修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握着拳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而甜儿则在一旁簌簌落泪。 刘子修心中怒火更盛,他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直视王硕:“王硕,你莫以为有高人指点,便能稳操胜券。”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挑衅,仿佛在嘲笑王硕的自信不过是建立在他人之言上,而非自己的实力。 “我刘子修虽然不才,但也不至于嫉妒你这等小人。”他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掩饰的愤怒和轻蔑。 “况且,你有高人预言,我如何不能有?今日我也去找茶馆前的那两个女子算命了,她是如何说的你可知道?” 刘子修的话中透露出一种神秘的自信。 王硕听对方说起熟悉的摊位,他的内心涌上了些许不安。 他开始回想那两个女子的面容,她们神秘莫测的眼神和那看似不经意的预言。 他的心跳加速,一股不祥的预感开始在心头蔓延。 “你竟然也去找她们了?结果如何?”王硕高声反问道,他的神色凝重,表情紧张,似乎格外期待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而他这样一问,正中刘子修的下怀,后者不可一世道。 “那姑娘说你能高中,而他说我以后能位居首辅。” 刘子修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让王硕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 他开始怀疑,难道命运真的已经被那两个女子所预言,刘子修真的会成为未来的首辅吗? 王硕的思绪开始混乱,他试图寻找一丝希望,但刘子修那得意扬扬的神情却像是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穿了他的自尊。 刘子修看到王硕的反应,心中暗自得意。 他继续说道:“看来,命运的天平已经倾斜,你我之间的较量,胜负已分。”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胜利者的骄傲,仿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站在权力的巅峰,而王硕则被远远地抛在身后。 刘子修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刺痛着王硕的心。 王硕紧握双拳,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和不甘。 首辅二字从刘子修的口中说出,显得格外底气十足,仿佛他已经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他站在台阶下,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的人群,仿佛在告诉他们,他刘子修,即将彻底翻身。 台阶上站着的主仆们,他们的表情各异,但无一例外,都流露出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们听到刘子修能当首辅的消息,下巴都要惊掉了,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那些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他们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似平凡的刘子修,竟然会有如此大的野心和能力。 王硕站在人群中,指着下面的刘子修,反驳道。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你在胡诹。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他无法接受,自己竟然会被刘子修比下去。 刘子修继续嘲讽地笑了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和坚定。 “怎么?那人说你能高中就是真的,说我能位居首辅就是胡诹,世间哪有各样的道理,若是你不信,你明日可再去那家铺子面前问问那两位。”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仿佛在告诉王硕,他刘子修,才是真正的强者。 看着眼前人的自信模样,王硕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他的心中充满了嫉妒和愤怒,他无法接受,刘子修这样的人竟然会盛他一头。 况且让他当着自己小厮和街坊邻居的面被刘子修煞风头,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的自尊心不允许他这样做,他无法接受。 就刘子修此人的穷酸劲儿,说他能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王硕是万万不可能相信的。 他那身破旧的长衫,总是补丁摞补丁,连最起码的体面都维持不了。 每次看到刘子修,王硕心中就涌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仿佛自己天生就比他高一等。 想到这儿,王硕的眼中又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第一百四十一章 用实力说话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如此看来,那位姑娘的预言也不是很准啊,害得他白高兴了两日。 “刘子修,你别做梦了,两个女子在街边玩闹摆出的摊你也相信,你要是能当上首辅,我王硕就当着全城的面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王硕底气十足地说道,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嘲讽。 他身后的那些小厮们也是忙不迭地点头迎合,一个个脸上挂着讥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子修的失败和自己的胜利。 听对方如此说,刘子修的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那平静如水的面容,似乎对王硕的挑衅毫不在意。 他只是淡淡地回应道:“王硕,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般,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 刘子修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的话语让王硕一愣,随即引来周围人群的窃笑,让王硕感到一阵尴尬。 刘子修的冷静和从容,让王硕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小看了这个看似不起眼的书生。 但很快,王硕又恢复了自信,他不相信一个连基本生活都难以维持的人,会有翻云覆雨的能力。 王硕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的眉头紧锁,双眼因愤怒而变得赤红,仿佛能喷出火来。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朝着刘子修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仿佛要将地面踏出深深的脚印。 而刘子修,面对着王硕的怒火,却似乎毫不畏惧,他依旧保持着一副不怕死的姿态,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不管你王硕认不认,今日我来,就是要告诉你,命运不是靠算命先生的几句胡言乱语就能决定的。” 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无法忽视。 “真正的实力,是要在考场上见真章的。” 刘子修继续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就算没有预言的那几句话,我依然能凭真实力打败你。”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仿佛在向王硕宣战。 王硕闻言,脸色一变,他没想到刘子修竟敢在自己家门口如此放肆。 他的怒火达到了极点,但他却突然怒极反笑:“好,既然你这么自信,那我们秋闱之后见分晓。”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仿佛在嘲笑刘子修的自信。 “不过,我劝你还是先回去好好准备,别到时候连个名次都捞不着。” 王硕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仿佛在告诉刘子修,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 然而,刘子修不为所动,他挺胸抬头,语气坚定:“王硕,你我之间的较量,秋闱之后自然会有答案。”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但他日,你若再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胁,仿佛在告诉王硕,他并不是好惹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几乎可以触摸得到的紧张感,仿佛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激烈的冲突。 两位当事人之间的对峙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围观的街坊邻居们也感受到了这股剑拔弩张的气氛。 他们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好奇,纷纷窃窃私语,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有人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东西,有人则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生怕被卷入这场突如其来的纷争之中。 甜儿站在人群中,目睹这一切,心中焦急万分。 她深知,如果再不采取行动,事情可能会变得不可收拾,甚至可能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到时候刘母定然是不会轻易饶了她的。 想到这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咬咬牙,鼓起勇气,再次站到两人中间,用尽全力大声说道。 “两位公子,今日之事,真的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为了几句口舌之争,闹得不可开交?” 甜儿的声音如同一股清流,穿透了紧张的氛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一震。 这一次,她的声音终于让刘子修和王硕都停了下来。 两人虽然依旧怒目相视,但至少暂时停止了争执。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甜儿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两位公子,今日之事,无论谁胜谁负,都会给两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如各自退一步,待秋闱之后,用实力说话。” 王硕和刘子修对视一眼,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也都意识到甜儿所言不无道理。 最终,王硕冷哼一声,转身带着小厮走进了大门。 刘子修则在甜儿的劝说下,也收敛了怒气,转身离开。 甜儿看着刘子修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同时也明白,这场较量还远未结束。 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她必须更加小心地看护刘子修,以免他再次冲动行事。 王硕回到家中,心中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遏制,他怒气冲冲地走进房间,情绪失控之下,用力推翻了房内的桌子。 桌子上的物品纷纷坠落,其中一只名贵的瓷壶也应声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原本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小厮吓得脸色苍白,他们站在那里,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成为王硕怒火的下一个牺牲品。 王硕怒不可遏,他大声斥责道:“那个刘子修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儿了,也不看看他是什么身份,还妄想和我相比。”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说着,他还顺手抄起一旁的花瓶,狠狠地摔了下去,花瓶在撞击地面的瞬间化为碎片,散落一地。 王硕的怒火在胸中燃烧,他无法接受来自刘子修那样的人的轻视,更无法忍受在众人面前的羞辱。 他紧握拳头,心中暗自发誓,秋闱之日,定要让刘子修颜面扫地,以雪今日之耻。 他要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他们永远无法企及的。 看着自家少爷生气的模样,一旁的小厮心中暗自思忖,他们知道王硕的脾气,一旦发作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第一百四十二章 永世不得翻身 小厮动了动眼睛,他忽然计上心头,这才主动出声,试图平息王硕的怒火。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何必为了一个刘子修如此动怒呢?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不值得您如此费心。” 小厮继续说道:“您是何等身份,他又是何等地位?您若是在秋闱中与他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不如我们另想办法,让他在其他方面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样既能维护您的尊严,又不会让您沾染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对于王硕来说,这些无疑都是一些废话,他叉着腰,没好气地反问小厮,“那你说到底该用什么方法来报复他?” 王硕气得眼内布满了血丝,他瞪大了双眼,怒火中烧地盯着小厮,仿佛要将他吞噬。 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显然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 而小厮站在他面前,看着自家少爷这副模样,心中一阵瑟缩,紧张得几乎要窒息。 他颤抖着身体,声音微弱而颤抖地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少主,您不要生气,若您真的想要报复刘子修,我这里有一个办法,可以正中他的命门,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小厮的声音虽然微弱,但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击打在王硕的心上。 王硕被这句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终于稍微平静了一些,但脸上的怒气仍未消散。 他沉着脸,目光如刀锋般锐利,转向一旁的小厮,厉声问道:“到底是什么办法,不要在这儿卖关子,快说!” 小厮被王硕的气势所迫,赶紧应了一声,然后急切地说道:“那小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声称自己是未来的首辅。” 他说话间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和得意。 “这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少主。” “您想,如今的刘首辅正值壮年,权势滔天,若此话传到了他耳中,他还能让那个不可一世的臭小子继续耀武扬威吗?” 小厮继续解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 “刘首辅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觊觎他的位置,尤其是来自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这消息一旦传开,刘子修的下场可想而知。” “到那时候,那小子生生世世都只能匍匐在少爷脚下了。” 王硕听着小厮的话,眉头渐渐舒展,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开始在心中盘算,这个消息如果处理得当,确实可以成为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刘子修的心脏。 他想象着刘子修被刘首辅打压,甚至被逐出朝堂的场景,心中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紧接着他站在那里,沉思了片刻,然后突然一捶手,懊悔之情溢于言表。 他自责地想,自己怎么就没能早一点想到这个点子呢? 白白地在这儿生了这么久的闷气。 “是啊,你这番话确实提醒了我,是个不错的主意。” 王硕对小厮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赏。 “好,很好。”王硕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立刻去安排,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我要让刘子修自食其果。”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子修的末路。 “另外下去领赏钱吧。” 当小厮听到有赏赐的消息传来,他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如春日花朵般的灿烂笑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根,仿佛所有的忧愁和烦恼都瞬间烟消云散。 他急忙跪倒在地,俯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谢恩,仿佛是得到了天大的恩惠。 “多谢少爷,小人真是差了少爷十万八千里,给少爷提鞋都不配。少爷这么慷慨,小人真是三生有幸。” 小厮激动地说着,声音中充满了对王硕的敬意和感激。 他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仿佛是被王硕的慷慨所感动,又仿佛是对自己卑微身份的无奈。 王硕回想起刘子修那副狂妄自大的模样,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刘子修竟然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夸下海口,声称自己无所不能,这种自大的态度无疑给了王硕一个反击的机会。 王硕知道,刘子修的这种行为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不满和反感。 此时是利用这一点的绝佳时机。 此时的王硕已经铁了心要让刘子修在众人面前出丑,从而打击他的嚣张气焰。 王硕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开始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个消息巧妙地传到刘首辅的耳朵里。 他非常清楚,这不仅仅是为了报复刘子修,更是为了巩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以及将来在朝堂上的影响力。 他深知,只有通过这样的手段,才能在权力的棋局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唤来另一名心腹小厮,吩咐道:“你去,暗中监视刘子修的行踪,找到合适的时机,将他的话透露给刘首辅的亲信。记住,要做得隐秘,不能让人察觉是我们做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同时又透露出一丝谨慎。 小厮领命而去,他的步伐轻盈而迅速。 朱雀街虽然位于京城的边缘地带,但其繁华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城中心。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这里不仅是商贾云集之地,也是权贵们偶尔光顾的场所。 因此,尽管地处偏僻,朱雀街依然不失为一个消息灵通的地方。 为了能尽快办好此事,王硕给那小厮提供了足够的便利。 他不仅准许小厮使用府中的资源,还特别指示库房主管,让小厮可以自由地从库房中取用所需物品。 此外,为了节省时间,王硕还特意安排了马匹供小厮赶路使用,确保他能够迅速地完成任务。 小厮刻意花钱买通了大半街坊邻居。 他深知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消息的传播速度往往取决于人际关系的广度。 因此,他不惜花费重金,与街坊邻居们搞好关系,通过他们将刘子修即将成为首辅的消息散布出去。 这些街坊邻居们在茶余饭后,便开始热议此事,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吃了熊心豹子胆 刘子修即将是首辅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在整个京城中散开了。 消息如同春日里的暖风,迅速吹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从达官贵人到市井小民,无不对此事议论纷纷。 刘子修的名字一时间成为了京城中最热门的话题。 王硕的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他暗中观察着刘子修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最佳时机。 秋闱之日临近,王硕更是加紧了复习,他要确保自己在考试中脱颖而出,让刘子修的狂言成为笑柄。 王硕深知,只有在科举考试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将来才能在朝堂上占据一席之地,从而有机会与刘子修一较高下。 因此,他夜以继日地苦读,不敢有丝毫懈怠。 与此同时,小厮也未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执行着王硕的命令,寻找着接近刘首辅亲信的机会。 他深知此事关系重大,一旦泄露,不仅王硕会受到牵连,自己也难辞其咎。 因此,他在执行任务时格外谨慎,尽量避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每当夜幕降临,他便悄悄地在各个权贵府邸周围徘徊,试图找到接近刘首辅亲信的机会。 他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经过多次的尝试和观察,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成功地与刘首辅的一位亲信搭上了线。 此人是刘首辅的贴身侍卫,他不仅身手不凡,而且对刘首辅忠心耿耿。 这几日,城中大大小小的人都在相传,下一任首辅刘子修。 甚至有心人直接相传,刘首辅最后会不得善终,这些传言如同阴云一般笼罩在京城的上空。 这些话是瞒不了当事人的。 刘首辅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内心却波涛汹涌。 他们这些人,每日殚精竭虑,生怕坐得越高就摔得越惨。 这么不祥的传言,刘首辅是不可能不管的。 他深知,这些传言若不及时处理,可能会引发更大的动荡。 听到消息的当下,他就让自己的手下去找这个传闻的源头。 他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查出是谁在背后散播这些谣言。 同时,他也要调查这个刘子修究竟是何人,为何会突然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天,刘首辅身边的小厮就找到了朱雀街。 朱雀街是京城中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里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小厮们知道,要想找到传闻的源头,就必须从这里开始。 他们四处打听,终于发现发生此事的地点在王家门前。 王家是附近有名的富贵人家,家中子弟虽说并无有人在朝为官,但影响力不容小觑。 因此,王家自然而然就成了小厮们调查的第一个地点。 于是,他们开始暗中观察王家的一举一动,希望能从中找到线索。 说来也巧,就在这个微妙的时刻,王硕的手下和刘首辅的手下竟然不期而遇。 两队人马在繁忙的街道上偶然相遇,彼此之间并没有立即意识到对方的身份。 然而,当他们开始交流各自的任务时,一个惊人的巧合浮出水面。 原来,两队人马都是因为同一个人——刘子修——而忙碌着。 王府的下人们在得知对方也是为了刘子修而来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兴奋。 他们原本为了寻找刘子修而四处奔波,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意外地与刘首辅的人马相遇。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王府的人们心中暗自庆幸。 王家的人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将刘子修那日在王府中所说的话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刘首辅的人。 他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刘子修的狂妄之言,以及他那不切实际的野心。 王府的人添油加醋,使得刘子修的话听起来更加荒谬和可笑。 刘首辅的人听了这些话后,一个个脸色大变,横眉竖眼,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无法相信,竟然有人敢如此胆大妄为,觊觎首辅的权势。 其中,刘府领头的人更是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大骂刘子修痴心妄想。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书生,竟然还敢打首辅的主意,我看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刘府领头的人怒气冲冲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和愤怒。 王家的人看到对方如此愤怒,心中不禁一阵窃喜。 他们知道,刘子修的狂瞽之言已经激怒了刘首辅的人,接下来,刘子修恐怕就要倒大霉了。 王府的人暗自盘算着,或许这次意外的相遇,将会成为他们对付刘子修的一个绝佳机会。 若刘子修过得不好,那么在王家府邸中,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的王硕少爷。 王硕向来以刘子修为敌,两人之间的恩怨纠葛,早已是京城中人尽皆知的秘密。 每当王硕少爷心情愉悦,府中的仆人和家臣们自然也能得到不少好处。 他们或许会收到赏赐的名贵器物,甚至是一些难得一见的珍宝,这在王家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尽管王家的仆人们心中都这么盘算着,但他们在表面上却不敢流露出丝毫的喜悦之情。 他们必须保持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仿佛对刘子修的行为感到无比愤慨。 他们继续向眼前的人,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刘子修当日的行为到底有多么大逆不道,如何挑战了王家的权威,如何破坏了京城的秩序。 与此同时,刘首辅侍卫听闻了王家人的描述,心中怒火更甚。 他得知刘子修的为人,这名侍卫决定立刻回禀刘首辅,让他知晓此事的严重性,不能让刘子修对首辅的诽谤和中伤在京城中蔓延开来。 刘首辅听后,眉头紧锁,他的脸上显露出深深的忧虑。 他深知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可能是为了动摇他的地位。 刘首辅是朝中重臣,他的权力和影响力不容小觑,但同样也树敌无数。 他决不能让任何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势力暗中滋长,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于是,刘首辅下令彻查此事,从刘子修的日常行为到王家的动向,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后的准备 他命令手下的人暗中调查,搜集证据,同时密切监视王家的一举一动。 他要确保自己能够掌握所有情况,以便在朝堂之上应对任何可能的攻击。 刘首辅知道,只有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和家族的安全,确保在权力的游戏中立于不败之地。 与此同时,王硕在府中静候消息,他深知自己已经成功地将刘首辅的注意力引向了刘子修,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局面。 他暗自盘算,若刘子修因此事受到牵连,自己便能减少一个潜在的对手,从而在未来的仕途上走得更远。 王硕的计划似乎正在顺利进行,他巧妙地利用了刘首辅对刘子修的偏见,将一些微妙的线索和证据巧妙地放在了刘首辅的视线之内。 而这件事情刘子修完全不知情,他似乎已经下定决心,想要靠自己的真正实力在秋闱上打败王硕。 刘子修对自己的能力充满了信心,他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甚至采取了一些非常规的手段,比如避开王硕的视线,不让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准备。 最近其为了躲开王硕,不被后者打扰,故意没有去学堂温习功课,而是在家中闭门苦读。 他相信,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自己在秋闱中取得好成绩,从而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刘家的所有人都指望着刘子修能出人头地带他们咸鱼翻身,自然愿意给刘子修提供方便。 白日里,刘母带着宋紫舞出去做工,她们的身影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忙碌。 有时候,她们会在河边的石头上洗衣服,河水潺潺,洗衣声与水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勤劳的乐章。 有时候,她们会坐在家门口,手中拿着针线,细心地绣着手帕,每一针每一线都透露出她们对未来的期望。 而寡嫂甜儿则是负责家中的一日三餐,她总是早早起床,出门买菜。 她不仅负责烹饪,还要给刘子修补身体,确保他有足够的营养和精力投入学习中。 甜儿的手艺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好,她做的饭菜总是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三尺。 她们保证不到饭点儿时就不回家,晚上也是赶紧收拾收拾睡觉,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妨碍刘子修。 刘子修是家中的希望,因此,刘母和甜儿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他创造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刘子修虽然对城中的流言蜚语一无所知,但其他人的生活却因此而悄然发生了变化。 刘母和甜儿在外出做工时,总能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尽管刘母对此毫不在意,甚至感到一丝自豪,认为自己的儿子是如此的优秀,值得大家的关注。 但甜儿却感到不安,她担心这些流言会成为刘子修的负担,影响他即将到来的秋闱考试。 在这样的背景下,刘子修依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每天沉浸在书海之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刘首辅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他的手下们在京城中四处行动。 他们穿梭于市井小巷,与商贩、乞丐,甚至那些在街头巷尾闲聊的老人交谈,试图从他们口中获取线索。 刘首辅明白,这场风波背后隐藏的不仅仅是谣言那么简单,它可能关系到朝政的稳定,甚至影响到皇权的稳固。 而王硕则在暗中观察着这一切,他期待着刘子修的失败,同时也在为自己的计划做着最后的准备。 王硕又花钱暗中联络了一些不满刘首辅的官员,告诉其刘子修的事儿。 他望凭此来让刘首辅更加厌恶刘子修。 王硕知道,只有刘子修失败,他才有机会在秋闱中获得更大的便利。 秋闱之日终于来临,刘子修带着满腔的自信和家人的期望走进了考场。 然而命运的齿轮在悄悄发生变化。 考场内,刘子修面对试题得心应手,他自信挥笔。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考场外正有许多眼睛在观察他。 刘首辅,作为朝廷中仅次于皇帝的权势滔天的大臣,这次科举的主持工作自然落在了他的肩上。 这几日,他心中充满了对刘子修这个人的种种想象。 实际上,以刘首辅的权势和手段,他完全有能力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轻易地将刘子修召至自己的面前。 然而,他并没有这样做。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首辅府中的所有知情下属都感到困惑不解,他们私下里议论纷纷,试图猜测首辅大人的真正意图。 刘首辅的贴身护卫,更是对此事感到异常好奇。 他不止一次地向刘首辅提出,要亲自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刘子修带回府中,以确保一切都在首辅的掌控之中。 然而,每一次他的提议都被刘首辅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护卫虽然对主人的决定一向是无条件服从,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心中的疑惑和不满逐渐积累。 终于,在一次深夜的守卫中,他忍不住向刘首辅提出了心中的疑问:“老爷,既然您如此关注那个穷酸书生在外的言行,担心他胡言乱语,为何还是不允许我们将其捉回府中?” 护卫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不解,他不明白为何主人对这个刘子修如此宽容,甚至可以说是放任。 刘首辅听后,只是淡淡一笑,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护卫的问题,而是转身望向窗外,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深远的问题。 护卫见状,也不敢再追问,只得默默退下。 但他的心中却更加疑惑。 刘首辅捋着胡须,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他的眼神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他的内心深处,似乎有着更为深远的考量。 刘首辅缓缓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这么简单就把人拉回来,岂不是就不好玩了。”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老谋深算的从容。 侍卫站在一旁,听到刘首辅的话,这才反应过来,是他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立刻低下头,恭敬地给刘首辅行礼道歉:“老爷原来还有更深的考量,是小的肤浅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羞愧和敬意。 而刘首辅却像是什么都不介意似的,他随意地摆了摆手,赦免了面前之人的行礼。 他的动作轻松自如,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微微一笑,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如今,敌人在明,我等在暗。”刘首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自信和从容。 他深知,只有在暗处,才能更好地观察和掌控局势。 说到这儿,刘首辅拍了拍自己身下坐着的堂椅扶手,那是一种对权力的自信和掌控。 “既然那人这么想坐上这个位置,那我倒是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刘首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挑战和挑衅。 他深知,科举考试不仅是选拔人才的平台,更是观察人心、洞察世态的良机。 通过科举考试,他可以观察到考生的才华、品德和野心,从而更好地掌控局势。 他深知,每一个考生都是一个潜在的对手,每一个考试都是一个潜在的战场。 他要做的,就是在暗处观察,等待时机,然后一举击败对手。 这就是他的策略,也是他的智慧。 他决定亲自在秋闱中观察刘子修,以判断其人品与才华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非凡。 他心中暗自思忖,刘子修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人言可畏,传言往往夸大其词。 所以他要亲眼见证,亲自评判。 刘首辅的言下之意,是将刘子修视作一个潜在的挑战者,他要通过科举这一公平的平台,观察刘子修的真实实力和心性。 他相信,只有在公平竞争的环境下,才能真正考验一个人的才华和品德。 而刘子修并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这一切。 平日里闭门不出,日夜苦读,反复研习经典,练习文章。 秋闱考场上,他笔走龙蛇,洋洋洒洒地书写着自己的见解。 他的笔触有力而流畅,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他的自信和从容。 他对于试题的每一个问题都深思熟虑,然后才下笔如飞,将自己的观点和分析娓娓道来。 待他把所有的试题都交上之时,心中充满了自信。 他自认为自己可以安心回家等着成绩放榜了。 他相信自己的努力和才智足以让他在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 出考场的时候,十分巧合的是,刘子修竟然和王硕撞上了。 他们皆是面上含笑,彼此之间似乎都对自己的回答充满了自信心。 然而,当他们互相看到对方之时,他们就像照镜子一般,同时把脸色拉了下来。 王硕首先上前一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他知道经过刘首辅的插手,刘子修这辈子恐怕是再难高中了。 可看着眼前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让他有一种把对方的命运握在手心里的感觉。 他现在已经开始期待了,期待刘子修得知自己并没有高中的样子,那种从希望到失望的巨大落差,将会是多么的有趣。 王硕决定,此时并不把事情点破,他就像一个看戏的人,期待着剧情的发展,期待着刘子修一瞬间从云中摔到泥里的样子。 随后他悠悠出声,“刘子修,看样子考得不错啊。”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在暗示着什么,但又不直接说出来,让刘子修摸不着头脑。 尽管王硕心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念头,但他和面前这位多年来的宿敌之间,那道深不可测的鸿沟始终无法被填平。 两人之间的敌意,如同冰封的河流,表面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在每一次的对话中,王硕都难以掩饰自己的敌意,他的言辞中总是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尖锐和讽刺。 刘子修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对于王硕的挑衅同样毫不示弱。 他毫不客气地反击道:“这是自然,毕竟我平日里可不是只会打小抄的废物。”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直击王硕的自尊心,让他在那一瞬间怒火中烧。 然而,王硕很快便冷静下来,他心中暗自思忖:无论刘子修现在表现得多么自信和嚣张,等到放榜的那一天,他将会面临怎样的狼狈和难堪。 想到这里,王硕心中的怒气便如烟雾般消散无踪。 他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说道:“你如此自信,此事最好十拿九稳。” 刘子修对于王硕今日的反应感到十分疑惑,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又突然变得如此从容。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软弱,继续不客气地回应道:“这是自然。”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留下王硕独自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刘子修快到家的时候,就看见刘母已经站在门外迎接他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那皱纹已遮掩不住的脸上,映出了一抹温暖的金色。 虽说从前从学堂放学回家时,偶尔也能看见这幅场景,但考完试的心情自然是和从前都不同的。 今天,他刚刚结束了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考试,心中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待刘子修还没有走近,刘母就赶紧跑了上来。 她那急切的步伐,仿佛是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时刻。 她第一时间就拉着自家儿子的手,那双手因为长年累月的劳作而显得有些粗糙。 “子修,今日答得如何,你有把握的答案可都写上了。” 刘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中满是期待和紧张。 而刘子修直接笑了笑,给自家母亲吃了一个大大的定心丸。 他的笑容中充满了自信和轻松,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的未来。 “母亲,放心吧,你儿子可是天选之人,此次榜上必有我的名字。”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信念,仿佛已经预知了自己的命运。 刘母看着对方如此神气的模样,自然也是乐得合不拢嘴。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激动和骄傲的泪水。 “哎呀,我儿真争气啊,到时候你出息了,就把我们刘家的祖宅再买回来,让母亲住上大房子。”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榜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和儿子在宽敞明亮的大房子里幸福生活的画面。 “没问题,娘,您以后就坐等着享清福吧。” 刘子修满面笑容地对母亲说道。 两人说话间,便牵着对方的手进屋了。 踏入门槛的第一步,饭菜的香味扑面而来。 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大鱼大肉,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刘子修想到过年时都没有今日的饭菜丰盛,便回过头看向一旁的刘母。 后者回应道。“今日可是我家的大日子,自然要大大地庆祝一番,这也是你嫂子的意思。” 刘母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这个日子对她们来说意义非凡。 “子修,别愣着啊,你身为我们家的大功臣,赶紧来尝尝菜如何。” 刘母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刘子修的胳膊进门。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因为刘子修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今天是对他努力的肯定。 而后者在屋内扫视一番,并没有看到自己脑海中想着的身影。 他心中有些疑惑,便开口询问:“娘,我嫂子呢,怎么不见她,还有宋紫舞怎么也不在,她又跑到哪里去了。” 然而,正当刘子修提出问题的那一刻,他期待着一旁的刘母的回答,却意外地听到了身后传来细微而轻盈的脚步声。 刘子修迅速转过身,目光落在了那个表情显得有些不悦的宋紫舞身上。 她手中端着一盘精心准备的菜肴,似乎刚刚从厨房走出来。 宋紫舞的回答带着一丝不耐烦和冷淡,“这里是我家,我还能跑哪儿去。” 她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和坚定。 看着这一幕,刘子修感到有些意外。 在他的记忆中,宋紫舞总是保持着一种高傲和冷漠,从不会主动帮忙做家务,更不会在人前表现出对这个家的归属感。 然而,今天的她似乎有所不同,她的行为和言语中都透露出一种对这个家的认同和责任感。 刘子修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感慨,他意识到,或许是因为自己最近在仕途上的飞黄腾达,让周围的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改变态度。 刘子修轻轻挑了挑嘴角,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 权势确实是个好东西。 与此同时,刘母目睹了宋紫舞对儿子的冷淡回应,心中涌起了一股不悦。 她用严厉的目光瞪了宋紫舞一眼,似乎在无声地责备她对儿子的无礼。 刘母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对儿子表现出哪怕一丝的不敬。 在她看来,宋紫舞的行为已经越过了她所能容忍的界限。 宋紫舞看到刘母投射过来的那道意味深长的眼神,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慌乱。 她低着头,尽量避开刘母的目光,从刘子修和刘母身边匆匆走过,径直向餐桌走去。 她手里端着一盘刚做好的热气腾腾的菜肴,小心翼翼地放在餐桌上。 尽管她努力保持镇定,但内心深处的不安还是让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在她放下菜肴的同时,耳边依然能听到刘母和刘子修的对话。 刘母的声音中充满了对儿媳妇甜儿的赞赏:“今日你嫂子特别高兴,一大早就说要把你所有爱吃的菜做出来,你看看,现在还在厨房里忙碌呢。” 刘母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满足和自豪。 今日还是刘家四人,有史以来最安稳的一顿饭。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间,秋闱放榜的日子到了。 刘子修满怀期待地前往榜前,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站在人群中,目光焦急地在榜单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然而,当他看到榜单上并没有自己的名字时,心中顿时一沉,仿佛晴天霹雳打在身上,让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复查看,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但现实是残酷的,他的名字确实不在其中。 刘子修站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压在了他的肩上,他感到天塌地陷。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会落榜。 他明明准备得如此充分,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每一个知识点都烂熟于心。 考场上,他更是自信满满,笔走龙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他甚至记得那位算命姑娘的吉言,她曾说他前途无量,必能金榜题名。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无情地击碎了他的梦想。 他不可置信地抱着自己的头,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不可能”这三个字,仿佛这样就能改变现实。 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他不明白,为何命运会如此不公。 与此同时,王硕站在远处,目光冷冽地观察着刘子修的反应。 他的心中暗自得意,因为他早已得知刘首辅的安排,知道刘子修的落榜并非偶然。 考前,刘子修那般大张旗鼓地对世人宣称,他将是未来的首辅,这无疑触动了那些大人物的利益,挡了他们的路。 刘子修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家人见他脸色不佳,便知事情不妙。 刘母甜儿,还有宋紫舞,第一时间围在刘子修面前,焦急地询问他是否高中。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关切,然而此时的刘子修,他的脸就像被煮红的虾一般,通红而滚烫。 他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无奈。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家人的期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失败。 他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三人看着他如此模样,便知情况有些不好。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得知榜上并没有刘子修的名字后,三人均失望至极。 他们的心情如同从云端跌落谷底,原本满怀希望的期待瞬间化为泡影。 刘母和甜儿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失望和无奈。 他们的心中充满了对刘子修的同情和心疼,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他。 而宋紫舞的反应就比前两人剧烈多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崩溃 激动之间,她竟然爆发出比平日里强得多的力气,一把抓住刘子修的衣领,质问其怎么会这样。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解,仿佛在责怪命运的不公。 而后者正是失魂落魄之际,也不想和她有过多的计较。 他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而刘母和甜儿看见着急去拦,几人推搡间,均摔倒在地。 他们的心情如同被狂风暴雨袭击,无法平静。 几人就此大哭了起来,口中还在大吼为什么。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命运要如此对待他们,为什么刘子修的努力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一时间,刘家就如同被熬坏的粥一般,也笼罩在深深的阴霾中。 整个家中弥漫着一种压抑和悲伤的气氛,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他们的心情如同被乌云遮蔽的天空,看不到一丝阳光。 整个房间的气氛沉重得几乎可以切割,一家人的脸色都苍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没有人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终于,刘母似乎从震惊中苏醒过来,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绝望。 她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膝盖颤抖着,一步步向宋紫舞挪去。 她的动作显得异常艰难,仿佛每一步都踏在了刀尖上。 终于,刘母跪在了宋紫舞的面前,她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抓住了宋紫舞的衣领。 她的声音嘶哑而充满痛苦,质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绝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子修会成为首辅吗?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质问间,刘母剧烈地摇晃着宋紫舞,仿佛这样可以摇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而宋紫舞此时也是满面泪水,她的发丝凌乱地粘在脸上,看起来落魄至极。 她的心中充满了困惑和无助,她的心态也如同被摔得粉碎的瓷器,再也无法拼凑完整。 面对眼前人的质问,宋紫舞也开始不管不顾起来,她的情绪失控,声音中带着哭腔:“你问我,我去问谁啊?这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她是真的想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在她的记忆中,上一世宋清音加入刘家时,刘子修就能迅速出人头地,成为朝中重臣。 然而这一世,当后者娶了她宋紫舞之后,却处处受到阻碍,仿佛命运之神突然对他们失去了眷顾。 宋紫舞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过去的种种,她记得自己曾经信心满满地向刘母保证,刘子修的前途一片光明。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刘子修在朝堂上意气风发的样子,以及刘家因此而荣耀的未来。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一记沉重的耳光,让她从美梦中惊醒。 她不明白,为何同样的选择,同样的道路,这一世却变得如此艰难。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甘,她想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解释这一切的答案。 宋紫舞的泪水接连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曾自信满满地认为,只要自己介入,历史的轨迹就会按照她的意愿发展。 她曾深思熟虑,精心策划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她相信自己能够掌控一切,能够引领历史走向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让她痛彻心扉。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更无法面对刘家人的失望和愤怒。 刘母的质问声中夹杂着绝望和无助,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痛苦和不解。 她的手颤抖着,却依旧紧抓着宋紫舞的衣领不放。 她的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和对儿子未来的担忧。 刘子修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全部的骄傲,她曾无数次在梦中想象着儿子的未来,想象着他能够成就一番大业,能够光宗耀祖。 如今这一切似乎都化为了泡影,她的希望破灭了,她的骄傲被摧毁了。 与此同时,甜儿也在一旁啜泣着抹泪。 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落在地上,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助和悲伤。 此时整个刘家已经一团糟了。家中的气氛沉重得仿佛可以切割,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如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和不安。 刘子修呆坐在地上,他的目光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 他的衣衫凌乱,头发也显得有些散乱,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形象。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竟然传来了叫门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死寂。 “刘子修,看你当初的自信模样,想必如今榜上一定有名吧。” 门外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和挑衅,屋内人除了宋紫舞之外,都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是王硕的声音。 他们当然知道,王硕此时来就是为了看笑话的。 他对于榜上有没有刘子修的名字,比刘家人还要关心,仿佛这是一件与他切身相关的大事。 王硕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刺破了刘家的沉闷与绝望。 刘子修听到这声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门口,一把拉开门闩。 门外,王硕带着一脸得意的笑容,身后还跟着几名同僚,显然是来嘲笑刘子修的落榜。 刘子修看到这几人便开始破口大骂,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王硕,你此次来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是吗?”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愤怒。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羞辱,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 王硕却毫不在意,他依旧带着那份得意的笑容,仿佛在享受着这一刻。 “刘子修,你不是一向自诩才华横溢吗?怎么,现在连榜都上不了?” 王硕的话如同一把把尖刀,刺入刘子修的心中。 刘子修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紧握着拳头,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知道,此时的他不能失控,不能让这些人看笑话。但他还是忍不住反驳道:“王硕,我不相信以我的作答能落榜,一定是你做了什么手脚是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 咎由自取 刘子修站在那里,心中的憋闷如同潮水般汹涌,他终于忍不住,将心中的不满和疑惑大声地喊了出来。 然而,王硕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 他故作吃惊地回应道:“将来的刘大首辅可别乱说,我小小一个百姓,能做什么手脚,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扭头看了看身后的人,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又似乎在寻求旁人的支持。 其他几人见状,便开始附和王硕的话,他们的话语如同利箭一般,一字一句地往刘子修的心上戳着刀子。 其中一人带着讽刺的口吻说道:“想不到啊,真的想不到,刘公子考试前可是在我们的面前都放了大话的,还说什么是未来的首辅。” 紧接着,另一人也加入了嘲讽的行列:“对啊,怎么如今却落榜了。”“还说什么是以后的首辅,如今连个秋闱都过不了,我看就是痴人说梦。” 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讥讽和不屑,仿佛在享受着刘子修的挫败。 看到如此场面,刘子修的脸上也是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情绪复杂到了极点。 他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看着王硕脸上的笑意,他感觉自己被打了好几个巴掌。 那笑容在他看来,就像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和失败。 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自己落榜这回事儿和王硕没有关系。 在他的心中,王硕的影响力和手段是不可小觑的,他怀疑王硕在背后做了手脚,才导致了自己考试的失败。 刘子修的内心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在那一刹那,他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无法抑制的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 他冲上前去,与王硕扭打在一起,两人的动作迅速而激烈。 王硕和他的同僚们完全没有预料到刘子修会突然爆发,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弄得手足无措。 屋内的刘家人听到外面的喧闹声,纷纷跑出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 刘母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试图将他们分开,但刘子修的怒气如同滔滔江水,汹涌澎湃,难以平息。 起初,刘子修在打斗中还占据着上风,他的拳头有力而迅速,让王硕一时难以招架。 然而,当王硕身后的人反应过来,迅速加入战团后,局势立刻逆转。 刘子修很快就被围攻,变成了被打的那一位。 在这混乱的场面中,刘母也显得无助和绝望。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被围攻,心中充满了痛苦和焦虑。 后来她试图冲进混战中,左拉右拽,试图保护自己的儿子,但她的努力在混乱中显得微不足道。 刘母哭嚎声在混战中被淹没,没有人理会她的哀求。 她只能无助地站在一旁,看着儿子被殴打,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和绝望。 甜儿一出门,便被眼前的混乱场面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看到子修正被一群人围攻,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拳头,试图为自己辩护。 甜儿的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担忧,她颤抖着身体,急忙上前想要制止这场无谓的争斗。 “子修,子修,你不要冲动啊!” 甜儿哽咽着,声音中带着哭腔,她试图用尽全力去拉扯子修,让他远离这场暴力。 “王少爷,子修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然而,她的声音在喧闹和混乱中显得微不足道,没有人理会她的哀求。 在推搡和混乱中,刘母和甜儿自己也被推倒在地,她们的呼救声被淹没在人群的喧嚣之中。 在混乱中,她们的脸上不知被谁踩了好几下,一时间,她们的脸上都是脚印,显得狼狈不堪。 而在这整个过程中,宋紫舞却始终没有出现。 她似乎对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毫不关心,仿佛置身事外,对门外的喧闹充耳不闻。 刘家院子里的这场纷争,最终还是引来了街坊邻居们的注意。 他们一个个都压低声音,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互相议论着什么。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好奇和不解,但没有人愿意上前制止这场争斗。 而刘子修,在这场混乱中,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一边被殴打,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王硕,肯定就是你,就是你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我绝不可能落榜。” 他的声音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凄厉,充满了对不公的控诉和对未来的绝望。 此时此刻,刘子修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他被王硕带领的一群人毫不留情地压在地上,遭受着无情的殴打。 王硕的怒火如同火山爆发一般,无法遏制,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和轻蔑。 你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你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不知道收敛锋芒。在你毫无作为的时候,竟然还敢在外面大放厥词,说以后都要成为首辅。 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屑和愤怒,仿佛在对刘子修说:“你这不就是案板上的肉,等着被宰吗?” 王硕继续嘲讽道:“你可别冤枉我,这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种胜利者的得意,仿佛在告诉刘子修,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直到这个时候,刘子修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他的心中顿时一片冰凉,仿佛被一股寒流席卷,所有的希望和自信都被无情地摧毁。 在混乱之中,刘子修的怒火终于被现实的疼痛所浇灭。 他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心中充满了无力和挫败。 他的身体疼痛难忍,每一根骨头似乎都在抗议,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和死神搏斗。 王硕和他的同僚们见状,也停止了攻击,只是站在一旁,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冷笑着。 他们的笑声在刘子修听来,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嘲讽和轻蔑。 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刘子修的鄙视,仿佛在说:“看吧,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下场。” 刘子修感到自己被彻底地羞辱了,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第一百四十九章 应有的牺牲 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刘子修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 他回想起自己曾经的傲慢和自负,那些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言论和行为,现在看来却是如此的愚蠢和短视。 他意识到,自己在权力的游戏中过于自信,以至于忘记了收敛锋芒,忘记了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保持低调和谨慎。 刘子修的失败,不仅仅是一场身体上的打击,更是一次精神上的重创。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怀疑自己的判断,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在这个黑暗的时刻,他感到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样,孤独和绝望充斥着他的内心。 刘子修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眼神在四周游移,最终定格在了倒在地上的刘母和甜儿身上。 他的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愧疚感,仿佛沉重的石头压在胸口。 他急忙冲到她们身边,双手颤抖地将她们扶起,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母亲,甜儿,你们还好吗?” 他的声音因为情绪的波动而变得沙哑,每一个字都透露出深深的自责和内疚。 刘母尽管身体疼痛难忍,但她更关心的是儿子的未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微弱但坚定地说:“子修,你没事就好。我们回家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仿佛在这一刻,她宁愿自己承受所有的痛苦,也不愿意看到儿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王硕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带着他的同僚们离开了。 他们离去的背影,在刘子修的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痕迹,仿佛又在他心上撒了一把盐,让他感到更加的痛苦和无力。 回到家中,刘子修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整个人陷入了沉默。 他的眼神空洞,似乎在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心中充满了自责和迷茫。 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家人,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未来。 刘母和甜儿在一旁担忧地看着他,她们的心中充满了对他的关心和担忧,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安慰。 她们知道,此刻的刘子修需要的不仅仅是言语上的安慰,更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接受这一切。 整个刘家,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气氛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和不安,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过去的悔恨。 在一段沉重的沉默之后,三个人终于从各自的悲伤中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屋内竟然没有宋紫舞的身影。 刘母的脸上闪过一丝嫌恶,她皱了皱眉头,然后缓缓地走向刘子修,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子修,你也别太伤心了,这一切并不全是你的原因。” 刘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安慰,但同时也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刘子修红着眼睛抬起头,他看到了自己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传递着某种信息。 刘母压低声音,缓缓地说道:“如若不是那宋紫舞提前告诉我们你未来是首辅,我们怎么会放松警惕,惹得今日如此祸端。” 她的这句话准确无误地传到了室内的另两个人耳中,甜儿的瞳孔也是一震,她转过头来,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和不解。 她看着刘母,似乎在寻求一个解释。 此时,他们三人的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悲伤、愤怒、还有深深的失望。 刘母的脸上更是带着明显的仇恨,她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宋紫舞的强烈不满和责备。 在这个沉重的时刻,他们开始反思,这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他们回想起宋紫舞那甜美的笑容,那看似无害的言辞,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他们的判断,让他们放松了应有的警惕。 他们开始意识到,宋紫舞的出现,就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一步步将他们引入了这个悲惨的境地。 “世人皆说因果相映,这宋紫舞自己作出来的因,自然也得填上这个果。” 刘子修缩了缩瞳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追问,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刘母却笑了一下,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深不可测的智慧和世故,“此事已出,若你还想翻身,就必须讨好上面的人,让上面的人不再忌惮你。” 她缓缓道来,语气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坚定。 刘子修和甜儿在一旁听得认真,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忧虑。 刘子修紧握着拳头,心中暗自思忖,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既然想讨好上面的人,那自然的花钱,可目前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 刘母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家中的窘迫状况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所以只能宋紫舞牺牲一下的。” 刘母继续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说完她害怕刘子修乱想,立马劝说道,“子修啊,宋紫舞是你的媳妇儿,母亲知道这是为难你了,可若你今后出人头地了,什么样的女子寻不来。” 她试图用未来的希望来安慰刘子修,让他能够接受这个现实。 刘母轻手轻脚地拉过一张木凳,动作轻柔地坐到了刘子修的身边。 她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膝盖。 然而,在她低头的那一刻,她并没有注意到,刘子修和坐在对面的甜儿之间,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是一种无声的交流。 刘母等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她以为是儿子介意她的提议,于是抬起头,再次用询问的目光看着刘子修。 刘子修在母亲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慌乱,他慌忙地收回了与甜儿交流的视线,心中感到一阵心虚。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一切皆听母亲的安排吧。” 听到儿子终于答应了,刘母的脸上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欣慰地说道:“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能屈能伸。” 第一百五十章 再来一次的机会 刘母说完,又给了刘子修一个充满鼓励和安心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接着说道:“接下来的事儿都交给我吧,你父亲在世的时候,也有几位在朝为官的朋友。这些年,他们也时不时对我们家照顾有加。我们明日便去找他们,看看能否为你的未来谋个好出路。” 刘母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坚定和自信。 她深知自己作为母亲的责任,是要为儿子的未来铺路。 说完,刘母又把视线转到甜儿的身上。 “甜儿,今日发生的事儿,对子修打击重大,你快去做点好的给子修补补,莫叫他身子亏损了。” 刘母焦急地吩咐着,她的眼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 甜儿这才反应过来,应和一声抓紧跑了出去,心中暗自思忖着,要为刘子修准备些什么才能让他心情好转。 刘子修目送甜儿匆匆离去,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明白母亲的计划,也清楚这可能是他重新获得权势的唯一机会。 夜深了,刘家的宅院里静悄悄的,只有刘子修的房间里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他坐在桌前出神,眼前浮现出家族往日的辉煌和如今的落魄,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后,刘子修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汹涌的情绪。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中暗自下定决心。 他知道,为了家族的未来,这是难免的,大不了今后他对宋紫舞好些。 若他以后翻身了,对宋紫舞来说也算一件好事儿。 第二天清晨,刘母带着刘子修,踏上了拜访父亲生前几位挚友的路途。 尽管这些朋友并非权倾朝野的重臣,但他们各自在社会上拥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地位,能够为刘家提供一些帮助。 刘母心中明白,这些关系或许能够成为刘家重新站起来的契机。 他们一家穿过了熙熙攘攘的市集,来到了一位老友的府邸。 刘母的言辞恳切,她详细地叙述了刘家这些年来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希望这些老朋友能够伸出援手。 她的话语中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对儿子刘子修未来的担忧。 然而,刘子修前段时间所做出的事情,已经成为京城中人尽皆知的丑闻。 他的行为不仅影响了他自己的名声,也给刘家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几位大人在听到刘母的请求后,面露难色。 这位大人,眉头紧锁,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和无奈:“你儿的事情,我们前段时间也有所耳闻。不是我们不愿意帮忙,只是他得罪的人是首辅,那可是朝廷中权势滔天的人物。我们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此话一出,刘母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愣了一下,随即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举动——她立刻跪倒在了这大人面前。 刘子修站在一旁,目睹了母亲为了自己的未来如此低三下四,心中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和愧疚。 他快步上前,扶起了自己的母亲,眼中满是不忍。 “娘,你大可不必如此。” 刘子修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他不想让母亲为了自己而失去尊严。 刘子修的话刚刚说完,刘母就狠狠地捏住他的手腕,示意他闭嘴。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焦虑和决绝,仿佛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他传达一个信息:这是你唯一的机会,若不能把握,你的人生就毁了。 刘子修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和担忧,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沉重感。 刘母低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她还不等刘子修有何回应,便朝着几位大人的方向,哭嚎地磕了磕头。 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滴落,每一滴都承载着她对儿子未来的担忧。 “大人,当初我们老刘活着的时候,就和您交好,” “后来我们刘家有了难,老刘也丢下我们母子俩走了。” 刘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当初刘子修的父亲离世,对于刘家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失去了家中的顶梁柱,刘家的境况急转直下,生活变得异常艰难。 “子修这些年刻苦读书,没有一天松懈,为的就是能把他爹当初失去地再拿回来。” “可如今却被一句话困了终身,这让我们如何接受,让泉下的老刘如何安息啊。” 刘母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悲愤。 她知道,刘子修的才华和努力,不应该被这样一句话所束缚。 她不甘心,她要为儿子争取一个公平的机会,让他能够展示自己的才华。 刘母一边说,一边痛苦地捶地。 她的动作充满了绝望和无助,仿佛是在向天地控诉命运的不公。 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一旁的大人目睹了眼前这令人心酸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无力感。 然而,在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之后,他终于还是软下了心肠,决定说出那个可能的希望。 “嫂子,虽然我们无能为力,但当下确实还有一人,或许能够救子修。” 他缓缓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 刘母听到这话,原本绝望的眼神中立刻闪过一丝光芒。 她抬起头来,急切地望向说话的大人,眼中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是谁?是谁能救我的子修?”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迫切。 “我们把这人的信息告诉你,能不能让此人帮你,就是你们的本事了。” 大人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因为他知道,即使提供了信息,能否成功也并非他所能控制。 刘母听到这里,立刻拉着刘子修跪在地上,双手紧握,口中呢喃着,“有希望就行,有希望就行。”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但更多的是对希望的渴望。 “子修,快给你叔伯磕三个响头,谢叔伯的再造之恩。” 刘母转头对刘子修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命令的感觉。 后者立马行动,每磕一个头,便留下不小的声响。 “谢叔伯能给子修再来一次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上天的安排 那位大人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深思熟虑的光芒。 “你们所询问的这位,乃是刘首辅身边的亲信,刘首辅对他信任有加。” “在朝堂之上,刘首辅的影响力无人能及,但若说谁能在他面前说上话,恐怕非此人莫属。” 刘母和刘子修聚精会神地听着,他们知道,这位大人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关系到他们家族的未来。 “这位姓张的侍读学士,虽然在翰林院担任要职,但他的生活却并不像他的官职那样清廉。在权贵的庇护下,他放纵自己的欲望,整日沉溺于烟花柳巷之中,过着荒淫无度的生活。” 那位大人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叹息,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不仅如此,此人还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身份——他是当今圣上儿时的伴读。” “这份儿时的情谊,使得圣上对他信任有加。也正因如此,朝中许多官员都对这位张大人感到苦不堪言。” 说完这些,那位大人突然语气一转,严肃地提醒道:“但你们若真要去找这位张大人,切记,万万不可提及是我让你们去的。” “我之所以告诉你们这些,是因为看在与你父亲往日的情分上,我只能帮你们指明方向,至于能否得到张大人的帮助,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刘母和刘子修听后,心中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明白,这可能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他们起身,向那位大人深深鞠了一躬,表示由衷地感谢。 “多谢大人,若子修来日有翻身之日,必会报答大人的再造之恩。” 刘子修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 而那位大人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沧桑:“不必,我也是看在和你爹往日的情分上,况且我只是帮你指了一个方向,至于能不能让那位张大人帮你,全看你自己。” “行了,事已至此,我就不留二位了。” 那位大人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疲惫,显然是对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感到厌倦。 刘母的眼眶里闪烁着泪花,她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她知道,这可能是他们家族最后的希望了,如果这次机会再失去,那么家族的冤屈可能永远无法洗清。 刘子修紧握着拳头,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前方的道路多么艰难险阻,他都要把握这次机会,为家族洗刷冤屈,恢复家族的名誉。 他们离开那位大人的府邸,走在繁华的京城街道上,刘子修的心中却是一片沉重。 他明白,要想说服那位张大人,必须展现出自己的诚意和能力,否则对方凭什么帮他。 刘母和刘子修并排走着,前者时不时看向后者,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她知道儿子肩上的担子有多重,也知道这次机会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一段时间之后,两人即将要走进家门,刘母终于忍不住了。 她拉着了刘子修的胳膊,压低声音道,“子修啊,娘有话要给你说。” 此时刘子修还在失神,听到母亲如此说,便停下脚步,双眼无力道,“娘,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看对方如此反应,刘母放心地松开了刘子修的衣袖。 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搓了搓手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子修,娘知道,你还在为张大人的事儿担心,可你听见你叔伯说的了吗?” 刘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关切,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刘子修,仿佛在寻找着某种答案。 “此人最大的兴趣就是流连于烟花巷柳之地。”她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说到这儿,刘母抬起头,和刘子修对视,她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坚定的光芒。 “如此岂不是刚好合上了我们在家时的打算。”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的转机。 紧接着,刘母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兴奋,“这不正是上天安排好的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而刘子修的面上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其实他刚刚就在想这个问题。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思,似乎在权衡着各种可能性。 刘母现在提出来,只是给了他一个能顺势而下的台阶儿。 刘子修凝了凝神,坚定道,“就如母亲的意思安排吧。”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断,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 随后,刘母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狡黠的笑容,那笑容中隐藏着难以掩饰的贪婪和算计。 “不得不说啊,宋紫舞在宋家养尊处优了那么多年,养得倒是挺细皮嫩肉的,那位张大人想必能看得上。”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仿佛在谈论一件物品而非一个人。 “子修,我们下午便去打听这位张大人的行踪,待明日我们就叫上宋紫舞一同前去,此事可耽误不得。” 刘母再一次嘱咐道,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刘子修机械般地点了点头,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内心深处却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他心中虽对此行为感到不齿,但如今的他并无其他办法。 在这权谋交织的京城,有时候不得不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但那波澜却如同汹涌的海浪,难以平息。 “娘,我们得小心行事,张大人虽然好色,但也不傻。我们不能直接把宋紫舞推到他面前,那样太明显了,反而会引起他的怀疑。” 刘子修谨慎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深知,一旦计划失败,不仅会失去宋紫舞,更可能招致张大人的怒火,甚至可能牵连整个刘家。 刘子修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宋紫舞那张嚣张跋扈的面庞,虽说他厌恶她,但终究不至于做到这份儿上。 第一百五十二章 没有诚意 “子修,你听好了,我们没有退路了。” 刘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她的眼神坚定而冷酷,仿佛已经将宋紫舞的命运定格。 “我们必须要让张大人满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得到我们想要的。”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在她的眼中,宋紫舞不过是一枚棋子,一个可以用来交换利益的工具。 刘子修沉默了,他知道母亲的话是对的,至少在现实的残酷面前是对的。 他只能默默地点头,心中却在祈祷,希望这一切能够顺利。 他也知道,一旦踏上了这条不归路,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紧接着,刘子修深吸一口气,沉下心来,开始仔细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他深知,要想成功地完成这次任务,就必须步步为营,精心策划每一个细节。 “我们得先找到张大人,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和喜好。” 刘子修缓缓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然后,我们要制造一个巧妙的机会,让宋紫舞以一种看似偶然但实际上经过精心安排的方式出现在他面前。这样,既能引起他的兴趣,又不会让他觉得我们有任何不轨的图谋。” 他详细地解释着自己的计划。 刘母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她对儿子的聪明才智和深思熟虑感到非常满意。 “好,就按你说的办。” 她轻声回应,对刘子修的计划表示了充分的信任和支持。 “我们打听到张大人的日常行踪后,再慢慢布局,” 刘子修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 “我们需要知道他每天的活动规律,了解他常去的地方,以及他喜欢的消遣方式。这样,我们才能找到最佳的时机和地点,让宋紫舞与他相遇。” 当天下午,刘母和刘子修二人早早就去张府门外蹲守。 他们穿着朴素,尽量不引起旁人的注意。 他们选择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张府的进出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阳渐渐西沉,天色开始变得昏暗。 就在他们耐心等待的时候,大约在傍晚时分,他们看见张大人乘坐的马车缓缓驶出了府门。 马车装饰华丽,随从众多,显示出张大人显赫的地位和身份。 刘子修和刘母对视一眼,他们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 他们迅速记下了马车离去的方向和时间,准备接下来的跟踪和调查。 就在两人跟着离去的时候,刘子修心中暗自盘算着。 他深知张府的守门小厮不仅仅负责看守大门,还兼管着府中马匹的喂养和照料。 刘子修心想,如果能够得知马车的去向,那么自然也就能推断出张大人的行踪。 这样会比直接跟踪方便一点。 于是,在张府的大门即将要关上的那一刹那,他机智地拦住了正要关门的小厮。 刘子修十分自觉,他从怀中掏出几块碎银,随手塞到了那名小厮的手中。 他用一种恳切的语气说道:“这位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告知在下大人明日的去向。”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名小厮随意地颠了颠手中的碎银,似乎在估量着它们的重量,随后发出了一声轻蔑地冷哼。 小厮不客气地回应道:“这位公子怕不是在搞笑吧,就这么点银子,还妄想买我们家大人的行程。” 他接着说,“看来你想追随我们大人的心也没有那么诚嘛,我看这点东西您还是拿回去吧。” 小厮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屑和讥讽,显然对刘子修的贿赂并不买账。 听见对面人的话,刘子修气上心头。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仿佛有一团烈火在胸中燃烧。 他多少了解一些名门贵府守门小厮的月钱,虽然这些信息并不完全准确,但他自认为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虽说这张府不同寻常,但下人终究是下人,想来他们的待遇应该也不会与普通豪门相差太多。 正因如此,他给的银子已经是这些小厮两个的月钱了,他自认为出手已经相当阔绰,纵使如此,这人竟然看不上。 他的眉头紧锁,心中暗想,想来平日里如此登门的人不少,这些小厮作威作福习惯了,这才连这些银子都看不上眼。 他们或许已经习惯了接受更丰厚的贿赂,或许已经习惯了被人奉承和讨好。 刘子轩修的脾气并不好,他的怒意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作势就想发作。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双拳紧握,仿佛下一刻就要一拳头打上那小厮的脸。 然而,在他开口的前一刻,刘母及时碰了碰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保持冷静。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警告和提醒,仿佛在说:“这里不是你发火的地方,不要乱说话。” 刘子修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火,他知道母亲的提醒是出于对家族名誉的考虑,也是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心中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但他心中对这张府的不满却越发强烈。 随后,刘母面对着那小厮,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银子,这些银子是她平时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她将这些银子和方才刘子修拿出的银子一起,又塞给了小厮。 刘母身上的银子比刘子修的多了一倍,她希望这些银子能够打动小厮,让他透露一些有用的信息。 小厮接过银子,掂量了一下,这才勉勉强强地开口道,“你们母子俩这点银子,那和以往来的人给的相比,那完全就不够看的。” 他显然对这些银子并不满足,但蚊子肉也是肉 小厮接着说道,“不过呢,看在你们二人这么坚持的份上,我就给你们二人说说。” 他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大人最近迷上了青龙街上的花满楼,那里的姑娘个个貌美如花,大人几乎每日都要去那儿消遣。明日此时依旧要去,你们可以到哪儿去碰碰运气。不过,你们可得小心,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别惹出什么麻烦来。” 第一百五十三章 如何解释? 说罢,那小厮便把银子揣进兜里,用力关上了门。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粗鲁。 刘子修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一样,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 他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平静,仿佛心中的怒火在燃烧,将他的理智一点点吞噬。 他有些不服气地对身边的刘母道,“娘,我们花了那么多钱,就得到了这么一句话?”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要知道这么多银子,得让刘家所有人,包括宋紫舞,日日出去做工三个月,才能赚回来。 这笔钱对于他们家来说,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销。 刘子修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为了这笔钱,不知付出了多少汗水和辛劳。 而如今这么轻易地就拱手送人,而且还不讨好。 刘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知道儿子心中的不满,但她更清楚,如果不给这些银子,他们可能连这么一句话都得不到。 她轻轻地拍了拍刘子修的肩膀,试图安慰他,但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两人回家之后依旧没有宋紫舞的身影,只有寡嫂甜儿始终在厨房里面忙碌。 刘家母子二人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此事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甜儿。 刘子修和刘母都明白,这件事情的复杂和敏感,一旦传出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他们选择了沉默,将所有的疑惑和不安藏在心底。 刘母缓步走至后者身边,看着甜儿忙碌的身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的样子有些不同寻常,故引起了甜儿的注意。 “娘,你怎么了。” 甜儿不解地问道,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关切。 刘母似乎心虚地干咳了一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隐藏着什么。 “我们出去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宋紫舞,怎么回来了依旧没有她的身影,这个懒骨头去哪儿了?” 刘母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她的眉头紧锁,显得有些焦虑。 甜儿听到面前人是因此而来,便默默道,“娘,你和子修出去后,宋紫舞就一直在房中并没有出来。” 甜儿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刘母怒了一下,“她为何不出来帮你的忙?你看我说她懒骨头有没有冤枉她?” 刘母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不满,她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下来。 说完她便怒气冲冲地出去了,甜儿在其身后打量了一下,对方果然往宋紫舞和刘子修的房中去了。 甜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今日一天甜儿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她的心情一直沉重,眼见此情况,想必一会儿就又要上演一场吵闹了。 如此一来,她的眉头就锁得更紧了,仿佛一道无法解开的结,紧绷在她那细腻的额头上。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和无奈,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果不其然,一会儿后,宋紫舞就被刘母拽到院子里了。 院子中阳光明媚,但对宋紫舞来说,却如同置身于冰冷的寒风之中。 刘母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满,她的眼神如同利剑一般,直指宋紫舞,仿佛要将她刺穿。 “你不是说子修是以后的首辅么,今日发生的事儿你要如何解释?” 刘母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和质疑,仿佛宋紫舞是这一切不幸的根源。 宋紫舞冷哼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和愤怒,“如何解释?你们怎么不先自问一下你们自己做了什么?” 说到这儿,宋紫舞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的心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她不明白,为什么刘母现在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问她要交代。 “如若不是你们一开始就耀武扬威,一点都不收敛,怎么会得罪了首辅?” 宋紫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 此时宋紫舞的双眼通红,原本她今日就在屋内哭了一下午,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如今被刘母的质问气得更甚,她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委屈和无奈。 而刘母看到宋紫舞如今竟然反驳她,便一个巴掌扇在了后者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十足,宋紫舞的脸颊立刻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仿佛皮肤都要被撕裂开来。 她捂着那被击中的脸颊,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 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尽管内心深处感到无比的委屈和痛苦,但她不愿在刘母面前表现出一丝软弱。 宋紫舞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然后冷冷地对刘母说:“我不会为你们的错误买单。你们的傲慢和无知,才是导致这一切的根源。” 她的声音虽然平静,却充满了坚定和决绝。她的话语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直指刘母和刘家的痛处。 刘母被宋紫舞的反驳激怒,正要再次动手,却被刘子修及时拦下。 刘子修的动作迅速而果断,他挡在了宋紫舞和刘母之间,阻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此时的刘子修倒是看起来柔和不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歉意和无奈。 “娘,我们先冷静一下。”刘子修劝解道,他的声音温和而理智,试图缓和现场紧张的气氛。 然后转向宋紫舞,语气缓和了许多,他继续说道:“紫舞,这确实不能怪你,只是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了,那最重要的就是寻找挽救之法,毕竟在这儿互埋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刘子修此时的样子竟然有一种罕见的成熟和责任感,他似乎在这一刻成为了家庭的调停者。 他的目光在宋紫舞和刘母之间来回移动,试图找到一个平衡点,让双方都能接受。 宋紫舞深深地凝视着刘子修那双充满坚定的眼睛,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明白,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她比任何人都更希望看到刘子修能够飞黄腾达,实现他的抱负和梦想,如此一来她也才能有翻身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四章 没有绝对的敌人 既刘子修前世能做到首辅的位置,那他必然也还是有点才华和能力。 也许他注定要在这纷繁复杂的朝堂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又转头望向方才引发争端的刘母,只见刘母此刻正侧过头去,沉默不语,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占理。 宋紫舞心中暗自叹息,刘母的脾气她再清楚不过,一贯火爆,但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过火了。 宋紫舞沉思片刻,继续说道:“首辅之所以会如此愤怒,那必然是因为他担心你可能会成为他仕途上的障碍。然而,他也清楚,既然你能拥有如此非凡的命格,那说明你绝非等闲之辈。”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刘子修的深深信任和期望。 说到这儿,宋紫舞的思绪不禁飘回了前世,她曾有幸见过那位权倾朝野的刘首辅几面。 她记得那位首辅,虽然外表看似温和,但内心却深不可测,也不是那种认死理,不妥协的人。 她明白,要想在这个尔虞我诈的朝堂上生存下去,就必须学会一些手段和策略。 宋紫舞心中盘算着,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方法去讨好那位首辅,哪怕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些谦卑和顺从,或许也能够为刘子修赢得一些转机。 她知道,朝堂之上,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只要能够找到共同的利益点,或许就能够化解这场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 她继续思索着,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可能和计划。 宋紫舞轻轻转动着她那双充满锐利的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回忆。 “在我宋府尚未破灭之前,我有幸见过刘首辅几面。” 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准确地进入几人耳中。 “即便是我这样的人,也能清晰地看出,刘首辅绝非那种不珍惜人才的官员。” 宋紫舞继续说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种对刘首辅的敬意。 “他总是能够慧眼识英雄,给予有才华的人以施展才华的舞台。” 她停顿了一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子修,“如果我们能够找到他,在他面前诚恳地认错,并且向他保证,即使高中之后,我们依然愿意为他效力,那么,或许我们还有机会扭转乾坤。” 宋紫舞的话语落下,她注意到刘子修的脸上闪过一丝开朗的光芒。 他的眼神中似乎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花,整个人都显得精神焕发。 “既然还有希望,那我们就要把握住。” 刘子修坚定地说,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决心和力量。 说完这句话,他和刘母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的眼中同时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在无声地交流着某种秘密的计划。 紧接着,刘子修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如此一来,也真是巧了。”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耐人寻味,故也勾起了宋紫舞的好奇心。 宋紫舞看着他,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好奇,她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让这个人如此深不可测。 在一旁冷着脸的刘母也没好气地解释道。 她的声音冷淡而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出的。 “我们打听到,刘首辅近几日沉迷花满楼。” 她看着宋紫舞的眼神中有着明显的厌弃。 “这恐怕就是我们唯一能接触到他的机会了。” 刘子修主动补充道。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的希望。 “同时我有自信,若我能见到刘首辅,一定能用才华打动他。” 宋紫舞听到对方如此说,心中也是稍微有了一些安慰。 毕竟只有刘子修还有上进心,她事情就不至于走到山穷水尽之处。 她知道刘子修有这个能力。 刘母又开口了,“明日我还有事儿,不能陪子修一起去了,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万万不能把事儿搞砸,否则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严厉,仿佛在警告宋紫舞,这件事情不容有失。 刘母说完便做了一个威胁的表情。 她的眉头紧锁,仿佛在告诉宋紫舞,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宋紫舞站在那里,神情复杂,她没有明确地表示同意,也没有直接拒绝,但现场的两个人——刘子修和刘母,都心知肚明,她的沉默实际上就是一种默认。 她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在刘子修和刘母之间游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答案。 “既然如此,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有了足够的体力,明天我们才能更好地去向刘首辅解释这一切。” 刘子修打破了沉默,试图用一种轻松的语气来缓解紧张的气氛。 宋紫舞转过头,目光落在刘子修身上,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 就在这时,刘母的嘴角轻微上扬,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这个笑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宋紫舞并没有注意到。 实际上,这一切都是刘母和刘子修在还没有进门之前就已经计划好的。 他们似乎对宋紫舞的反应早有预料,而这个计划的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了精心地安排。 刘母唱红脸,刘子修唱白脸,两人一硬一软,不怕宋紫舞不上道。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有大亮,刘母便早早地出了门。 宋紫舞原本以为刘母是去忙于日常的事务,或许是为了生计而奔波。 然而,她并不知道,刘母的离开背后隐藏着一个恶毒的计划,一个针对她的阴谋正在悄然展开。 花满楼,这个看似繁华的地方,实际上并没有刘首辅的身影。 这里只有那些沉迷于脂粉和奢华生活的张大人等官员。 他们在这里寻欢作乐,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刘子修也带着宋紫舞出发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在他们身上,给这个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刘子修身着一袭青色长袍,显得格外儒雅,而宋紫舞则身着一袭淡紫色的衣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可这个时候出门,宋紫舞有些不解。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紫舞轻轻皱起了眉头,那两条弯弯的柳眉之间仿佛藏着一个解不开的谜团,心中满是疑惑的情绪在蔓延。 她的目光缓缓地向四周扫视而去,街道在她的视野里延伸开来,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就像散落在棋盘上的几枚孤零零的棋子。 偶尔,有几声清脆的鸟鸣声划破了这份寂静,那声音在空荡荡的街道上回荡着,更显得周围的清冷。 她在心里暗自思忖着,这个时候正是青楼最为冷清的时候啊。 青楼这种地方,夜晚才是它的繁华时刻,灯红酒绿,宾客如云。 而现在这个时候,客人们要么还在宿醉之中,被昨夜的酒意紧紧缠绕,昏昏沉沉地昏睡不醒。 要么就是害怕自己在青楼留宿的事情被人知晓,在天还没大亮的时候就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去,就像一只只受惊的老鼠,只想尽快躲回自己的洞穴。 更何况,以刘首辅的地位和身份,这个时间本应该在朝堂之上,那里才是他发挥权势、主持大局的地方啊。 他怎么会一大早就出现在这里呢? 这个疑问在她的脑海里不断地盘旋着,像一只挥之不去的苍蝇。 但是想归想,她最终还是把这个疑问咽回了肚子里,没有让它从口中吐露出来。 随后,她便默默地跟着刘子修一同走进了花满楼。 那花满楼的大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仿佛是一个神秘的入口,通往一个未知的世界。 一进门,早晨青楼特有的那种冷清感更加浓烈地扑面而来。 他们看到有几个小厮正在忙碌地打扫着,他们手中的扫帚在地面上有节奏地挥动着,清扫着昨夜残留的那些杂乱痕迹。 这些小厮看到刘子修和宋紫舞在这个时候前来,脸上都露出了十分意外的神情,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合时宜的场景。 这时,一个距离他们比较近的侍女迈着轻盈的步伐主动走上前来询问。 她的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声音清脆悦耳地说道:“公子、姑娘,这个时候来,是想要就餐吗?我们花满楼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不打烊的哦。” “我们这里呀,一直秉持着一个理念,那就是只要客人的口袋里有钱,在我们这儿就没有什么办不到的事情呢。” 听到侍女的问话,宋紫舞下意识地把视线投向了刘子修。 只见刘子修的眼神微微闪动了一下,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随后,他略显不自然地轻轻点了点头,回答道:“是,我们就是来吃饭的。你们店里有没有笋尖炒肉这道菜呢?” 说完之后,他像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紧接着补充说道:“对了,这个笋尖啊,一定要是今天早上刚刚采下来的才行。” 听到刘子修提出这样的要求,宋紫舞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他们来得这么早,在这个时候想要吃到今早刚采的笋尖,这似乎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她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侍女竟然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侍女先是爽朗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安静的青楼里显得格外响亮,她说:“没想到公子还是一个如此讲究的人呢。我刚刚也说了,只要公子兜里有钱,在我们花满楼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宋紫舞听到侍女的话,心里却更加不确定了。 她清楚地知道,眼下他们正处于缺钱的状态,这个时候怎么能如此奢侈地花费重金去买一道笋尖炒肉呢? 这简直就是一种浪费啊。 她不经意地用胳膊轻轻碰了碰刘子修,然后一脸凝重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担忧和疑惑,仿佛在无声地询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刘子修却完全没有在意宋紫舞的举动。 他就像没有感觉到宋紫舞的胳膊触碰一样,直接无视了宋紫舞的眼神和担忧。 无奈之下,宋紫舞只能自己开口对侍女说道:“这位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啊。这道菜我们不要了,我们现在就打算走了。” 说完,她就伸手拉住刘子修的胳膊,打算往门外走去。 然而,刘子修却反手拉住了她。 毕竟男女之间在力量上存在着悬殊的差距,宋紫舞被刘子修这么一拉,就只能被困在原地,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只能干着急,却使不出一点力气来挣脱。 刘子修轻声劝道:“我手里是有钱的,咱们就留下来吧。就当是为我们即将要做的事情打打气。” 听到刘子修这样说,宋紫舞这才无奈地妥协了。 就在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那名侍女就一直在旁边微笑着看着他们两个人。 她既没有出言规劝,也没有加以阻拦,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个旁观者在观看一场有趣的戏剧表演。 过了一会儿,侍女说道:“两位客人,既然已经商量好了,那就跟我上楼去吧。” 说完,她便优雅地转身,朝着楼上的方向缓缓走去。 宋紫舞不禁又诧异了一下。 她的目光在楼下扫视着,这楼下分明有着不少的桌子,空着的也有好些呢。 她心中暗自思忖,刘子修仅仅就点了一道笋尖炒肉,怎么就能被请到包间去呢? 在她看来,笋子再怎么新鲜,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笋子罢了。 至于要如此大费周章吗? 这一次,宋紫舞没有像往常那般把自己内心的想法咽进肚子中,而是开口问道:“这位姑娘,我们只要了一道菜,有必要上楼吗?” 那名侍女听到这话,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回过头来。 她的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耐心地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花满楼向来是以细致入微的服务闻名遐迩。” “哪怕顾客只点了一道菜,我们也是会把各项服务都安排得事事周到,务必让客人挑不出任何错处,唯有这样做,才能让客人在我们这儿吃得安心、舒心。” “姑娘烦请安心地跟过来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 某种别样的期待 宋紫舞听了侍女的这番话后,心中虽然依旧留存着疑惑,可是也不得不对花满楼这种细致周到的经营理念感到佩服。 她随后便随着侍女往楼上走去,在这上楼的过程中,她的心中却一直在思量着刘子修的用意。 她总感觉,刘子修今日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种感觉就像一片淡淡的阴影,笼罩在她的心间。 终于到了楼上,侍女引领着他们进入了一间雅致的包间。 一踏入包间,一股清幽的气息扑面而来。 室内的装饰极为考究,精美的雕花桌椅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山水画卷,仿佛将那自然山水的灵韵都带入了这小小的房间之中。 而窗外是一片宁静的庭院,庭院中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枝叶轻轻摇曳,像是在低声诉说着宁静的故事。 待两人安安稳稳地坐到桌前之后,那侍女才轻轻开口说道:“新鲜的竹笋采摘不易,为了保证我们花满楼的口碑,若客人有意可随我一起去后厨验货。” 宋紫舞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有些不屑。 她可是曾经宋府的嫡女啊,在往昔的岁月里,她什么样的山珍海味没有品尝过呢?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笋子而已,搁在从前,她根本就不会正眼瞧上一眼的。 她本想毫不犹豫地拒绝,却没想到一旁的刘子修像是在等着看一场好戏一般,脸上带着一种饶有兴致地神情。 刘子修紧接着说道:“可以,烦请姑娘带路吧,若在下没有看见新鲜的泥土,可是不会出钱的。”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调侃,又似乎有着某种别样的期待。 宋紫舞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涌起一阵厌恶,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在心里狠狠咒骂:果真是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不管这是什么地方,对面是谁,此行目的为何,都掩盖不了他这浪荡德行。 想到刘子修与寡嫂的平日里的那些不堪,她更是鄙夷不已,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扭头看向别处,只觉眼前这一幕甚是污秽。 刘子修见宋紫舞这般反应,也不在意,只是轻笑着收回手。 紧接着,两人跟着侍女走出包间,脚步声在寂静的楼内格外清晰。 门在宋紫舞身后缓缓关上。 就在门阖上的瞬间,宋紫舞听到一阵细微的“咔嗒”声,像是锁扣咬合的声音。 她心中一惊,猛地冲向门口,双手用力拉扯门把,大声呼喊:“开门!刘子修,你要干什么!”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死寂般的沉默。她的声音在狭小的包间内回荡,更衬出她的孤立无援。 门外,刘子修和侍女对视一眼,又上前检查了一遍门锁,确认锁得严实后,才放心地走到一处角落低语。 “我带来的人,张大人能看上不?” 刘子修眼中满是急切与期待,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 “实不相瞒,刘母一早便来了,和我谈好了这桩交易。” “你们来得可真是时候,花满楼近来被张大人折腾得苦不堪言,他总索要新面孔,我们都快应付不来了。” “你们这一来,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侍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原来,刘子修点的那道“竹笋炒肉”是他们约定的暗语。 当侍女带着他们上楼时,刘子修便知晓交易已成。 “那女子虽衣着朴素,但身上那股显贵人家的傲气可是藏不住。这两种特质混在一起,张大人指定喜欢。” 侍女掩嘴轻笑,眼中满是算计。 刘子修听后,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连忙讨好道:“那就麻烦姑娘在张大人面前多美言几句,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侍女满意地点点头,摇曳着身姿离开了。 宋紫舞在包间内,从希望到绝望,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难耐。 她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愤怒、恐惧、绝望在心中不断交织。 她无法相信,刘子修竟会将自己推进这万劫不复的深渊。 从清晨到黄昏,日光透过窗户在地上缓缓移动,又渐渐消失。 宋紫舞粒米未进,满心都是绝望与无助。 天色渐暗,房间里也变得昏暗起来,黑暗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紧紧包裹。 终于,在她几乎绝望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嘎吱”一声,门缓缓打开。 宋紫舞满心期待地望去,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刘子修,而是那个让京城百姓闻风丧胆的大贪官——张大人。 张大人身形肥胖,满脸横肉,眯着一双小眼睛,像一条贪婪的肥虫,目光在宋紫舞身上肆意游走,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宋姑娘,咱们终于见面了。你那好丈夫,为了自己的前程,可是把你卖给我了。” 宋紫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不,这怎么可能,刘子修让我陪他过来的时候分明不是这样说的……” 她喃喃自语,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张大人一步一步走进房间,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宋紫舞的心上。 宋紫舞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紧紧贴在墙上,仿佛这样就能离这个恶魔远一点。 “哼,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刘子修为了能见首辅,让本官在其面前为他美言几句,便毫不犹豫地把你送给了我。” “今日他走的时候,脚步可是连顿一下都没有呢。” 宋紫舞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她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整个人如同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她想起昨日刘母和刘子修在她面前惺惺作态的样子,就觉得恶心,她怎么能认是刘子修想通了。 女人绝望地嗤笑一声,不甘心地想,她还是被刘家那对母子给暗算了。 夜晚的花满楼依旧灯火辉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舞女们的欢声笑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可宋紫舞所在的包间却如地狱般冰冷。 她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颤抖,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自救。 第一百五十七章 逃出生天? 在那暗无天日的包间里,幽闭的空气似浓稠的墨汁,将宋紫舞紧紧包裹。 恐惧如潮水般不断翻涌,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她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簌簌滚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转瞬即逝。 宋紫舞暗暗发誓,绝不能就这样任人宰割,一定要让刘子修和面前这个可恶至极的张大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份仇恨如同扎根心底的磐石,坚不可摧,支撑着她在这绝境中挺直脊梁。 张大人一步一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宋紫舞的心上,那令人作呕的淫笑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狰狞。 他身上散发的腐朽气息,随着他的靠近,愈发浓烈,让宋紫舞几欲作呕。 就在他那肥腻的手快要触碰到宋紫舞的瞬间,她像是被注入了一股力量,突然抓起桌上的一个花瓶,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着张大人砸去。 “砰”的一声巨响,花瓶在张大人的头上碎裂,陶瓷的碎片四处飞溅。 张大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受伤的野兽。 他捂着流血的脑袋踉跄后退,脚步慌乱,撞翻了一旁的桌椅。 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汩汩流出,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滴落在地上,形成一摊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你这个贱人,竟敢反抗!” 张大人怒吼道,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剧烈扭曲,五官几乎挤成了一团,活像一只被激怒的恶兽。 宋紫舞趁机冲向门口,她的心跳如雷,急促的呼吸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然而,当她伸手去拉门把时,却发现门被牢牢锁住,无论她怎样用力拉扯,那门都纹丝不动。 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涌上心头。 她心急如焚,双眼慌乱地四处扫视,急切地寻找着可以逃脱的方法。 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她的目光扫过,可除了那扇紧闭的门和小小的窗户,再无其他出路。 这时,张大人缓过神来,他的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再次向她扑来,那架势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宋紫舞左躲右闪,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与张大人周旋着。 她的身体灵活地转动,躲避着张大人一次次的扑击,每一次都险之又险。 她的呼吸愈发急促,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贴在身上,冰凉而又难受。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窗户上,发现窗户没有锁。 那一刻,希望的光芒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不顾一切地冲向窗户,想要跳出去。 可当她来到窗边,看到窗外的高度时,心中一阵恐惧。 那深不见底的高度,让她的双腿忍不住微微颤抖。 但此时,张大人已经快要抓住她了,他那狰狞的面容近在咫尺,她别无选择,只能闭上眼睛,咬着牙,纵身一跃。 幸运的是,楼下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小院,宋紫舞落在了一堆柔软的干草上。 干草缓解了她坠落的冲击力,她只是受了些擦伤。 她顾不上浑身的疼痛,迅速起身,借着夜色的掩护,跌跌撞撞地逃离了花满楼。 宋紫舞在京城的小巷中拼命奔跑,她的脚步慌乱而急促,身后的夜色如汹涌的潮水般紧紧跟随。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不能被张大人和刘子修找到。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吹干了她脸上的泪水,却吹不散她心中的恐惧与绝望。 不知跑了多久,她的体力渐渐不支,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无比艰难。 最终,她瘫倒在一个角落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身体因为过度的疲惫和恐惧而不停地颤抖。 京城的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像是被权势与欲望的阴霾所笼罩。 宋紫舞从未感觉全身如此剧痛,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疼痛,仿佛被无数根针扎着。 她昏昏沉沉半梦半醒之间,意识模糊,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 忽然她感觉似乎有什么活物在她手边移动,那细微的动静让她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警觉起来。 与此同时,她感觉指尖一痛,似乎被什么东西咬了。 宋紫舞顿时惊醒过来,猛地睁开眼睛。 借着残破屋顶泄下来的月光,她竟看见两只老鼠在啃食她的指尖,它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嘴里发出“吱吱”的叫声。 她大叫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而后她快速抽回手臂,手忙脚乱地趴着往后退,身体因为恐惧而瑟瑟发抖。 顿时,泪水决堤,她看着流血的指尖,蜷缩着身体,这才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整座屋子皆以木头建成,散发着一股陈旧腐朽的气息。 一旁还堆砌着劈好的木柴,参差不齐地摆放着。 土地阴湿,踩上去软绵绵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角落里还有一窝一窝的蟑螂,在黑暗中快速爬动,时不时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明显是谁家的柴房,浑身的伤痛让宋紫舞连呼吸都带着战栗。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一把刀在胸腔里搅动,疼痛难忍。 她崩溃自问,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吗? 这个问题在她脑海中不断回响,如同诅咒一般,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翌日晚上,柴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 算上昏迷的时日,宋紫舞已经有三四日没有进过食物,她的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几乎只剩下一口气。 她原本以为,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死亡的阴影曾一度笼罩着她。 宋紫舞昏昏沉沉地看着来人。 那是两名家仆,他们身形粗壮,脸上带着冷漠与不耐烦。 进来后什么都没说,便粗鲁地把她拉了出去。 宋紫舞承受不住那两人的暴力拉扯,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又昏迷了过去。 不知又过了多长时间,宋紫舞悠悠转醒,意识还未完全清醒,隐约之间她似乎听到了那噩梦般的声音。 “既然这女人不从,那我偏要她,她以为她是什么东西,还能拒绝我?” 那声音充满了傲慢与嚣张。 宋紫舞睁开眼便看到了那张油腻的脸庞,果不其然就是那张大人。 第一百五十八章 别脏了我的地方 后者那双贪婪的眼睛盯上宋紫舞后,便如同饿狼盯上了羔羊,眼中闪烁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那日,宋紫舞跳窗逃跑之后,张大人恼羞成怒,便让花满楼的所有小厮出门寻找,几乎找了一夜,这才在墙角发现昏迷的她。 “小美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张大人那肥腻的手伸向宋紫舞,脸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毒蛇的信子,让人不寒而栗。 宋紫舞惊恐地往后退,她从前也是高门贵女,前世再不济也是王府世子妃,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不!不要!”她颤抖的牙齿都发出磕碰的声音。 “哼,不识好歹!”张大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他一挥手,几个家丁便如恶犬般冲了上来,将宋紫舞死死按住。 无论宋紫舞如何挣扎、呼喊,都无法逃脱这噩梦般的魔掌。 反抗带来的是更残酷的殴打,皮鞭抽打在她娇嫩的肌肤上,发出“啪啪”的声响,一道道血痕渗出,她的世界渐渐被黑暗与痛苦所吞噬。 几日后,张大人对伤痕累累、气息奄奄的宋紫舞彻底厌弃。 他一脚踢开柴房的门,冷冷地说:“把她扔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宋紫舞被无情地扔到了大街上,她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行人匆匆而过,脚步匆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多看这个可怜的女子一眼。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的宋紫舞,在病痛与饥饿的折磨下,一步步走向了绝境。 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 报仇的前提是她要活着,最终,她重回花满楼,成为一名妓女。 花满楼里,灯红酒绿,欢声笑语中却藏着无尽的悲凉。 宋紫舞麻木地看着那些男人,任由他们轻薄,曾经的骄傲与自尊早已被现实碾得粉碎。 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在这污浊的世界里麻木地活着,心中只有仇恨在熊熊燃烧。 而此时的刘府中,刘子修正与他的寡嫂甜儿缠绵在一起。 他亲手将宋紫舞送到了张大人的床上后,每日在家中焦急地等待着张大人在刘首辅面前为他美言,等待着刘首辅的传召。 “甜儿,等我翻身了,一定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刘子修紧紧地抱着甜儿,信誓旦旦地说,那语气仿佛他已经飞黄腾达。 而甜儿一脸忧愁,似乎不知在想些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去,宋紫舞在花满楼里拼命地活着。 而刘子修依旧在等待着他的仕途转机,与甜儿的苟且之事也愈发大胆,全然不知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 残阳如血,似是被碾碎的赤朱丹砂,肆意地涂抹在天际。 余晖透过那斑驳不堪的窗棂,宛如细碎的金箔,洒落在刘子修那写满焦虑与期待的面庞上。 他于自家那略显破败陈旧的堂屋之中,已然焦灼地踱步了整整一个漫长的下午。 每一步落下,都踏得沉重而急促,好似要将内心的煎熬都宣泄在这脚下的土地上,屋内的土地都被他踏出层层灰尘,在空中肆意飞舞,仿佛也在为他的命运而感到惶惶不安。 这几日,刘子修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执念所困,整日在家中苦等,那颗心如同漂泊在茫茫大海上的孤舟,全靠着对未来的一丝期许而苦苦支撑。 他满心期盼着张大人能信守承诺,在那权倾朝野的刘首辅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在他的幻想中,只要刘首辅能对他网开一面,他便能重新得到重用,往昔那些被命运无情碾碎的梦想,或许就能再次破土重生。 然而,命运的齿轮似乎总爱朝着最残酷的方向转动。 正当他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思绪飘向那遥不可及的仕途巅峰时,一阵急促而嘈杂的脚步声,如同一记重锤,骤然打破了家中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刘子修心头猛地一紧,心脏仿佛瞬间停止了跳动。 还没等他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他家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被一股蛮横的力量狠狠撞开。 王硕带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他满脸涨得通红,好似熟透了的番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得意交织的诡异光芒,那光芒中带着一丝报复的快感,又夹杂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傲慢。 他大步流星地冲到刘子修面前,伸出粗壮的手指,几乎就要戳到刘子修的鼻尖,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大骂道。 “刘子修,你这无耻之徒!竟敢在秋闱上作弊,你以为你那点龌龊勾当能瞒天过海?我可是在考场上亲眼看着你捣鬼的,你休想抵赖!” 刘子修听闻此言,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瞬间一片空白。 他瞪大了双眼,那原本清澈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里就与他积怨颇深的王硕。 心中的惊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变得惨白如纸,毫无一丝生气。 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嘴唇颤抖着,想要辩解,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拼尽全力反驳道。 “王硕,你……你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刘子修虽时运不济,但也绝不是那种弄虚作假之人。我在考场上光明磊落,全凭真才实学,你为何要如此诬陷我?” 王硕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容如同寒冬的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官兵们一挥手,恶狠狠地命令道。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搜!把这屋里屋外,每一个角落都给我翻个底朝天,我就不信找不到他作弊的铁证!” 官兵们得令,立刻如饿狼扑食一般,四散开来,在刘家的各个房间里横冲直撞,翻箱倒柜。 一时间,屋内鸡飞狗跳,瓷器的破碎声、家具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令人心碎的悲歌。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不让他靠近 各种物件被扔得到处都是,原本就不富裕的家,瞬间变得一片狼藉,仿佛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洗劫。 刘子修心急如焚,看着自己的家被这群人肆意践踏,心中的愤怒和无奈如同熊熊烈火般燃烧。 他想要阻拦,却被几个官兵死死地拉住,动弹不得。 他的双臂被官兵们紧紧钳制,挣扎间,衣袖被扯破,露出了苍白的手臂。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而泼辣的叫骂声从里屋传来。 原来是刘母,听到外面的动静,急匆匆地赶了出来。 虽说刘母的身材矮小,身形佝偻,但此刻她的气势可是一点不矮。 她一看到家中被弄得乱七八糟,又见官兵们对自己的儿子如此无礼,顿时火冒三丈。 她像一只被激怒的母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挡在刘子修身前,双手叉腰,对着王硕和官兵们怒目而视,扯着嗓子大声喝道。 “你们这群天杀的,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儿子本本分分参加科举,怎么就成了作弊?你们凭什么在我家里撒野,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王硕看到刘母出来阻拦,心中的怒火更旺了几分。 他向前跨了一大步,高大的身躯几乎将刘母笼罩,满脸不屑地看着刘母,嘴里骂骂咧咧道。 “老太婆,你少在这儿倚老卖老、撒泼打滚。今天我就是要为民除害,让你儿子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要是识相的,就赶紧给我让开,不然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他便伸出手,用力地去推刘母,想要将她推开。 那只手如同一把坚硬的铁铲,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刘母本就上了年纪,身体又瘦弱,哪里经得起王硕这突如其来地一推。 她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倒去。 慌乱之中,她的头重重地磕在了一旁的大缸上,发出一声沉闷而令人心悸的声响。 那声音仿佛是命运的丧钟,在寂静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刘母的身体瞬间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昏迷不醒,鲜血从她的头上汩汩流出,在地面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娘!” 刘子修见状,惊恐地大喊一声,眼眶瞬间红得如同要滴出血来。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官兵们的束缚,去看看母亲的情况。 他的双脚在地上乱蹬,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脚印。 可官兵们却紧紧地抓住他,不让他靠近。 刘子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倒在血泊之中,心中的悲痛与愤怒达到了顶点。 他转过头,用那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王硕,声音颤抖着,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硕,你……你今日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我刘子修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你!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此时的刘子修,双眼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心中的仇恨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将他仅存的理智也几乎吞噬。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一头被困的猛兽,随时准备挣脱牢笼,向仇人发起致命的反击。 就在此时,外出洗衣的甜儿也回来了。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手中还拎着那只破旧的洗衣桶。 看到家中的情景,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手中的洗衣桶直直摔在了地上,桶里的水溅了一地,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婆婆头上的血,那殷红的血迹如同烙铁一般刺痛了她的双眼。 她颤抖着冲上前去,脚步踉跄,险些摔倒。 她跪在刘母身边,扶起刘母,用手捂着她还在出血的伤口,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刘母那满是皱纹的脸上。 面对刘子修的威胁,王硕却只是冷笑一声。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轻蔑,仿佛在嘲笑刘子修的不自量力。 他继续指挥官兵搜查,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刘子修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猛然低头,用尽全身力气撕咬下了官兵手上的一块肉。 官兵吃痛,发出一声惨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刘子修便失去了束缚,他如同一头发狂的公牛,冲上前去和王硕扭打在一起。 两人在地上翻滚,互相咒骂,扬起一片尘土。 周围的街坊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围过来看戏,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有的人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有的人则在一旁窃窃私语,还有的人只是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刘子修一边和王硕打斗,一边大声喊道。 “大家都知道,王硕在学堂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和两个小跟班经常作弊,现在他居然来诬陷我!”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的人露出怀疑的神色,开始重新审视王硕。 有的人则面露犹豫,不知道该相信谁。 还有的人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一旁煽风点火。 就在这时,一直在刘子修和婆婆之间忙得焦头烂额的甜儿,根本分身乏术。 她一边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刘母,一边又担心刘子修的安危,整个人陷入了极度的慌乱之中。 而官兵那边却传来一声惊呼。 “找到了!” 原来,他们在刘家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和秋闱一模一样的试题。 那试题被包裹在一层破旧的布帛里,静静地躺在墙角,仿佛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王硕见状,立刻得意起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指着刘子修说。 “这下你没话说了吧,证据确凿,你就是个作弊的小人!” 刘子修看着那试题,整个人都懵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迷茫与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试题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他大喊冤枉,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委屈与不甘。 可官兵们根本不听,直接将他绑了起来。 绳索紧紧地勒在他的手腕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被押着离开家的时候,刘子修看着昏迷不醒的母亲,心如刀绞。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愧疚,他多想再看母亲和甜儿一眼。 刘子修在心中暗暗发誓,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翻身杀了王硕报仇。 第一百六十章 绝境 凛冽的寒风仿若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毫不留情地割着甜儿的脸颊,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将她的肌肤撕裂。 她的发丝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凌乱不堪,每一根都被风纠缠着,像是命运抛出的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她的双手紧紧搀扶着刘母,每一步都迈得极为艰难,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地面,而是布满荆棘的险途。 在这清冷的街道上,她们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而无助,每挪动一寸,都透着无尽的挣扎与艰辛。 刘母头上那原本用来止血的布,被风轻轻掀起了一角,殷红的血迹刺目地暴露在空气中。 像是和这灰暗压抑的天色、萧索寂静的街巷交融在一起,宛如一幅被绝望浸透的画卷,诉说着她们此刻的绝境。 自从刘子修被官兵以秋闱作弊的罪名强行带走,曾经充满烟火气的刘家便被贴上了封条,所有的家产都被无情充公。 甜儿甚至来不及多拿一件可以御寒的衣物,就被迫带着重伤昏迷后醒来却神志不清的刘母流落街头。 此刻,她的双眼满是疲惫与惶恐,那是对未知命运的恐惧,也是对当下困境的无奈。 牙齿不受控制地不住打战,不仅是因为寒冷,更是因为内心深处的绝望。 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强撑着,努力挺直自己的脊梁,试图给刘母更多地依靠,仿佛她那单薄的身躯,就是刘母此刻唯一的避风港。 “甜儿啊,子修都做首辅了,咋能让我这把老骨头受这罪……” 刘母的声音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带着老人特有的沙哑与无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委屈。 自从刘子修被带走后,刘母醒来,她便像是疯了一般,开始胡言乱语。 她的眼神浑浊,时而茫然地望向远方,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时而又变得癫狂,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全然不知自己正身处绝境,周围的一切都已天翻地覆。 甜儿轻轻拍着刘母的背,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珍宝,似是怕惊扰到什么。 “婆婆,子修会没事的,咱们先找大夫看看,把您的伤治好。”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那是强忍着泪水的哽咽,可她依旧努力让自己听起来镇定,想要给刘母一丝安慰,哪怕这安慰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知走了多久,她们终于来到了医馆。 甜儿一迈进医馆的门,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如同决堤的洪水。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婆婆,她伤得太重了……”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求,在医馆内回荡,每一个字描述着她此刻的崩溃。 大夫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留着花白的胡须,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脸上带着几分疲惫,那是常年行医积攒下来的倦意。 他缓缓上前,弯下腰,仔细查看刘母的伤势,粗糙的手指轻轻触碰着伤口,眼神专注而凝重。 随后,他又为刘母把了脉,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那脉象中藏着无解的难题。 良久,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遗憾。 “姑娘,老人家这伤太重了,伤到了要害,老夫实在无能为力,无药可医了,你们还是回去吧。” 甜儿一听这话,“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她不顾一切地抱住大夫的腿,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大夫,您再想想办法,婆婆她不能有事啊,她要是没了,我就彻底没家了,求求您了……” 她的身体颤抖着,声音也颤抖着,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这时,刘母突然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刺激到,猛地站起身来,眼神瞬间变得癫狂。 “你这庸医!我儿子可是首辅,竟敢说治不了我,子修,下令杀了这医馆里的人!” 她大声叫嚷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干枯的手指仿佛要抓住那不存在的权力,身体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摔倒在地。 医馆里的病人和伙计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大夫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紧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起,那是被激怒后的愤怒。 “哪来的疯婆子,在我医馆撒野!小厮,把她们给我赶出去!” 他怒声喝道,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几个年轻力壮的小厮立刻围了上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冷漠,伸手就要拉扯甜儿和刘母。 甜儿紧紧护着刘母,像是护着自己最后的希望。 “别赶我们走,求求你们,再给我们想想办法……” 她的声音带着绝望,在医馆里回荡,那是一种无助的呐喊,可回应她的只有冷漠和沉默,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刘母还在不停地叫嚷。 “我儿子是首辅,你们都得听我的……” 那尖锐的声音,和小厮们的拉扯声、甜儿的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在这小小的医馆内久久回荡。 甜儿和刘母被粗暴地推出医馆,门“砰”的一声在她们身后重重关上,那声音仿佛是命运的审判。 甜儿瘫坐在地上,望着紧闭的医馆大门,泪水止不住地流,那是一种深深的绝望,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 刘母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还在念叨着让刘子修惩治这些“不听话”的人,对眼前的困境浑然不觉。 甜儿泪流满面,随后她不再出声哀求,而是无力地看了刘母一眼,心想到,恐怕这就是命了。 不到万不得已,她也想咬着牙走下去,哪怕只有一丝微弱的希望,可现实没有留给她一丁点机会。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孤独而又凄凉,像是被世界遗忘的孤魂。 甜儿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扶着刘母,一步一步,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身影在暮色中渐渐模糊。 她们的命运,就像这渐暗的天色,被浓重的阴霾所笼罩,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第一百六十一章 别无选择 不知不觉已至寒冬,冷风如刀,无情地割着世间万物。 刘母和甜儿在大街上蹒跚而行,模样狼狈得让人心酸。 刘母头发蓬乱如枯草,一缕缕肆意张扬地散落在她满是污垢的脸上,干涸的血迹在她额头结成暗红色的痂,与那破旧、沾满灰尘的衣衫相互映衬,更显凄惨。 她的眼神混沌,时而迷茫地望向远方,时而又空洞无神,仿佛灵魂早已脱离了这具破败的躯壳。 甜儿身形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身上那件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衫,在寒风中瑟瑟抖动,根本抵御不了丝毫的寒冷。 她的嘴唇冻得青紫,双手因寒冷而僵硬,却依旧紧紧搀扶着刘母,每迈出一步,都像是在与命运做着艰难的抗争。 她的双腿止不住地颤抖,每一步落下,都像是踩在刀刃上,疼痛难忍,却又不得不前行。 就在这时,宋清音和春香恰好路过。 宋清音身着一袭淡雅的月白色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在寒冬的青莲,清新脱俗。她身姿婀娜,莲步轻移,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 她抬眸,目光扫到了刘母和甜儿,刹那间,前世的记忆如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 曾经,新婚之夜,刘母便对她诸多挑剔,嫌弃她做的饭菜不合口味,指责她侍奉婆母不够周到,言语尖酸刻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锐利的刀,刺进她的心窝。 而甜儿,总是在刘子修面前添油加醋,说她的坏话,挑拨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让她在刘家的日子苦不堪言,受尽了委屈和折磨。 如今看到她们如此落魄的惨状,宋清音心中没有一丝怜悯,只觉得这都是她们应得的下场,是命运对她们过往恶行的公正审判。 她神色平静如水,仿若眼前这两个在寒风中挣扎的人只是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她微微侧身,轻声对春香说道:“走吧。”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随后便带着春香径直向前走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春香忍不住偷偷回头,望着那两个在寒风中摇摇欲坠的身影,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小声说道。 “小姐,她们看着好可怜。” 宋清音脚步未停,冷冷地回应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话语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春香听后,立马意识到自家少夫人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 但也不敢再多言,默默加快脚步,跟上宋清音的步伐。 甜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偷偷将刘母带回了那早已被封条封住的家。 推开门,一股死寂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冷冷清清,没有一丝生气。 曾经充满烟火气的家,如今变得如此破败不堪,家具东倒西歪,地面上满是灰尘。 她小心翼翼地将刘母安置在那张破旧的、吱呀作响的床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刘母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紧接着,刘母的气息越来越微弱,胸口的起伏也越来越小。 甜儿惊恐地瞪大双眼,紧紧握住刘母的手,不停地呼唤着。 “婆母,婆母,您醒醒啊!”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刘母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 不一会儿,刘母的手从甜儿的手中滑落,彻底没了动静。 甜儿呆坐在床边,望着刘母那渐渐失去生机的面容,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无尽的空洞与绝望。 曾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如今已家破人亡。 刘子修被抓走,生死未卜。 家产被充公,一无所有。 现在刘母也离她而去,这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让她彻底崩溃,感觉自己的世界已完全崩塌。 她木然起身,双腿像是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一步走到墙角。 她蹲下身,颤抖着双手,开始挖之前偷偷埋在那里的银子。 泥土冰冷刺骨,冻得她的手生疼,但她浑然不觉。 终于,她挖到了那个藏着银子的小盒子,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为数不多的银子,那是她仅存的一点积蓄,也是她在这世间最后的希望。 她紧紧攥着银子,指甲都陷入了掌心,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没有丝毫犹豫,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家门。 她知道,这个家已经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东西,这里的每一处角落都承载着她痛苦的回忆。 她要离开这个带给她无尽痛苦的地方,去寻找新的生活,哪怕前路一片黑暗,充满了未知与恐惧,她也别无选择。 几日后,暖阳高悬,为繁华的市井披上一层金纱,喧嚣与热闹交织成一曲烟火长歌。 宋清音的算命摊,就隐匿在这熙熙攘攘的一隅,看似毫不起眼,却又因独特的韵味,吸引着往来行人的目光。 摊位着实简单,一张略显斑驳的木桌,承载着命运的推演。 其上铺着一块古朴的黑色锦布,细腻的触感诉说着岁月的沉淀,用金线精心绣就的八卦图案,在日光轻抚下,闪烁着神秘而诱人的微光,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人们对未知的探寻。 几枚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圆润的铜钱,安静地躺在锦布之上,它们见证了无数次的占卜,每一次的滚动都似在诉说着命运的低语。 一本泛黄的古籍随意地摊开,书页上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宛如穿越千年的使者,承载着先辈们对宇宙、人生的深刻洞察,静静地诉说着千古流传的秘密。 宋清音,一袭淡蓝色的衣衫,恰似一朵绽放在尘世喧嚣中的青莲,遗世而独立,清新又脱俗。 她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摊位之后,身姿优雅,仪态万千。 她的面容清秀,肌肤赛雪,眉眼间透着与生俱来的聪慧与历经世事的淡然。 那双眼眸,仿若藏着星辰大海,深邃而明亮,当她的目光扫过,仿佛能洞悉人心底的隐秘。 举手投足间,她都散发着一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气质,像是从古老传说中走来的灵媒,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摊位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皆是慕其名、信其术而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切皆有定数 这日午后,日光尚且和暖,轻轻地洒落在街道上,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光。 一位大娘脚步匆匆,满脸焦急地来到摊前,还没等坐下,便心急如焚地说道。 “姑娘,我家那小子,眼瞅着到了成家的年纪,可姻缘却迟迟不来,你快帮我算算,他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啊?” 大娘的眼神中满是期待与焦虑,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仿佛在向命运祈求着答案。 宋清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暖阳般温和的笑容,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 她微微欠身,轻声细语地说道。 “大娘莫急,您先请坐。”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流淌进人心底。 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动作轻柔地轻轻拿起铜钱,那手指在日光下近乎透明,仿若玉葱般精致。 她将铜钱置于掌心,轻轻摇晃,铜钱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奏响一曲命运的前奏。 随后,她将铜钱洒落在锦布上,铜钱滚动、跳跃,最终定格出独特的排列。 她微微俯身,目光专注而坚定,仔细端详着铜钱的排列,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紧接着,她又翻开古籍,修长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间轻轻滑动,查阅着相关的记载。 过了片刻,她缓缓直起身来,语气笃定地说道。 “大娘莫急,您家公子的姻缘就在这半年之内,是一位性格温柔、知书达理的姑娘,两人定会琴瑟和鸣,携手走过漫长岁月。” 大娘听后,脸上的愁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如释重负的喜悦。 她的嘴角高高扬起,眼角的皱纹都透着笑意,连声道谢。 “哎呀,姑娘,太谢谢你了!听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可算是踏实了。” 说完,大娘满意地离去,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送走大娘后,宋清音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正轻轻地拉扯着她的心弦,一下又一下,让她心神不宁。 她眉头微微皱起,秀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仿佛有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侍女春香,春香一直乖巧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关切。 宋清音轻声说道。 “春香,你先稳住下一个顾客,我有些心神不宁,想给自己算一卦。” 声音虽轻,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春香乖巧地点点头,脸上露出理解的神情,她快步走到摊位前,热情地招呼着过往的行人,声音清脆响亮。 “各位客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家小姐算命可准啦!”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的心神逐渐平静下来。 她再次拿起铜钱,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与期待交织的颤抖。 她将铜钱在手中反复摩挲,感受着铜钱的温度与纹理,仿佛这样能汲取力量。 随后,她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口中念念有词,那是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似在与天地对话,与命运沟通。 念罢,她将铜钱用力洒出,铜钱在锦布上滚动、跳跃,发出清脆的声响,最终停下,呈现出一个诡异的卦象。 随着对卦象的深入解读,宋清音得知宋紫舞此时已沦落为花满楼的妓女。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宋紫舞曾经那不可一世的模样,她总是高昂着头,眼神中透着傲慢与不屑,似乎世界都在她脚下。 前世她是世子妃,虽说过得不好,但终究吃穿不愁,还有一堆仆人伺候。 后来她为了一己私欲,选择押宝刘子修,可曾会想到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宋清音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无奈,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她深知天命不可违,一切皆有定数,命运的轨迹早已在冥冥中注定。 她也明白,宋紫舞的下场是她自己的所作所为导致的,是她被嫉妒与贪婪蒙蔽了双眼,一步步走向了深渊,怨不得旁人。 在宋清音看来,命运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广阔无垠,却又密不透风,每个人都在这张网中挣扎前行。 有些人顺应天命,脚踏实地,努力生活,最终收获幸福与安宁。 而有些人却妄图逆天而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最终只能自食恶果,陷入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之中。 宋紫舞便是后者,她的嫉妒与贪婪让她迷失了自我,在欲望的深渊中越陷越深,直至无法自拔。 就在她出神之际,春香呼唤的声音响起。 “姑娘,姑娘?” 宋清音反应过来,这才看见面前又坐了一个新客人。 她稳了稳心神,侧头回答春香,“无事儿,继续吧。” 自从魏璟焰让旭风去调查玉佩的第二日一早,旭风便已快马出了京城。 他一路风驰电掣,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久久不散。 他凭借着多年在江湖中摸爬滚打积累下的深厚人脉和丰富阅历,四处打听玉佩的消息。 每到一处,他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或与茶馆里的江湖人士闲聊,或向街头巷尾的小贩打听,或与曾经的江湖老友彻夜长谈。 经过数日马不停蹄的奔波,鞋底都已磨得薄了几分。 旭风终于从一位江湖朋友那里得知,老王爷从前的一位老部下还活着,他或许能知晓这玉佩的内情。 旭风寻到这位老部下时,又是几日之后。 天边的晚霞如同一幅绚丽的织锦,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橙红色。 老部下住在京城郊外一处宁静的小院里,院子的围墙是用古朴的青砖砌成,上面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院子里种满了翠竹,微风轻柔地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一首舒缓的乐章。 老部下年事已高,头发花白如雪,脸上的皱纹如沟壑纵横,记录着岁月的沧桑,但他的眼神却依旧矍铄,透着历经世事的睿智与豁达。 旭风轻轻推开院门,走进小院,抱拳行礼,态度恭敬,声音诚恳地说。 “在下旭风,乃当今王爷魏璟焰的贴身侍卫,特来向您请教一些关于玉佩的事情,还望您不吝赐教,晚辈感激不尽。” 第一百六十三章 意外收获 老部下听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细细打量了旭风一番,随后热情地请旭风进屋坐下。 他接过旭风递来的画,双手微微颤抖着,将画展开,仔细端详了许久,随着目光的移动,他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被拉回到了那段遥远的岁月。 “这玉佩……我从前确实见过。” 老部下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沉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当年,这玉佩原是一对。” “老王爷驰骋沙场,威名远扬,他率领着将士们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立下赫赫战功。” “在他身边,有一位貌若天仙的美人,那美人不仅容貌出众,更还会些武艺。” “她与老王爷情投意合,堪称一对璧人。这对玉佩,一枚在老王爷身上,另一枚则在那美人手中,是他们爱情的信物,承载着他们真挚而深沉的情感。” 旭风听得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老部下,连忙追问道。 “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位美人如今身在何处?” 老部下微微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仿佛裹挟着岁月的尘埃,厚重而又绵长。 “后来啊,王府有令,说是家中有要事,让王爷即刻回去一趟。” “王爷一向孝顺,又不敢违抗父命,只能匆匆返程。可谁能想到,再回来时,他已然成了有妇之夫。” 老部下微微眯起眼,目光中满是不忍与感慨。 “那名女子,也是个至情至性之人。听闻王爷已有正室,大概是不愿委屈做小,便决然离去了。”老部下轻轻摇了摇头。 “王爷对她用情至深,得知她离去后,满心满眼都是去找她的念头。可命运弄人呐,就在这时,边境突发战乱,敌寇来势汹汹,如潮水般涌来。老王爷身为朝廷大将,身负重任,只能奉命出征,这一去,便将寻人的事儿耽搁了。” 老部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仿佛能看到当年王爷那焦急又无奈的模样。 “再后来的事儿,我便不知道了。” “那时我还是一名小将,年轻气盛,做事粗心大意,犯下了一些不可原谅的错误。按照军法,我本是活不成了。” 老部下的神色黯淡下来,脸上写满了愧疚与感激,“还是王爷念我在其身边多年,也曾立下过一些功劳,在众人面前极力保下了我的性命。” 说着,这位老部下的思绪似乎飘回了遥远的过去,他的面容愈发惆怅,声音也变得无力起来,像是被岁月抽去了力气。 旭风从老部下家中出来时,把后者的话一字不漏地记在心中。 他又详细询问了一些关于玉佩和美人的细节,诸如玉佩的具体样式、美人的衣着打扮、生活习惯等,确认再无遗漏后,他起身告辞。 离开小院后,旭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一路上马不停蹄,干粮也只是匆匆吃上几口,一刻也不敢耽搁。 回到王府时,已是深夜。 万籁俱寂,只有王府内的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微弱的光。 魏璟焰还在书房中处理公务,烛火已经换了几轮,烛泪在烛台上凝结成奇形怪状的模样,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倦意。 旭风走进书房,再次单膝跪地,将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禀报给魏璟焰,从如何打听到消息,到与老部下的对话,每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 魏璟焰听完,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宋清音那神秘莫测的师傅,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宋清音的师傅是否就是那位失踪多年的美人? 这个猜测一旦在他心中生根发芽,便愈发强烈,驱使着他一定要探寻出真相。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决定去找自己的母亲老王妃,在他心中,母亲一定知晓当年的更多隐情。 第二日午后,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轻柔地洒在王府的庭院中。 “儿臣拜见母妃。” 魏璟焰走进屋内,身姿挺拔,恭敬地行礼,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与忐忑。 老王妃正坐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古籍,见魏璟焰前来,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说道。 “焰儿,你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母妃?可是有什么事?” 魏璟焰起身,走到老王妃身边坐下,犹豫了片刻,内心在不断挣扎,不知该如何开口,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母妃,儿臣今日前来,是想向您询问一些当年的事情。这些事情对儿臣至关重要,还望母妃能如实相告。” 老王妃闻言,眼神微微一滞,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手中的古籍,似乎已经猜到了魏璟焰要问什么,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 “你想知道什么?” 魏璟焰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儿臣近日在调查一枚玉佩,听闻这玉佩原是父亲和一位美人所有,后来父亲战死,美人失踪。” “母妃,您当年与父亲相伴左右,定知晓其中的详情。” 老王妃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她低下头,眼神闪躲,不敢直视魏璟焰的眼睛,支支吾吾地说。 “这……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又何必再提起。” 魏璟焰见老王妃这般反应,心中愈发笃定此事必有隐情。 他从怀中掏出两枚玉佩,一枚是在父亲身边发现的,另一枚是宋清音的。 他将玉佩放在老王妃面前,神色诚恳,语气真挚地说。 “母妃,这两枚玉佩事关重大,不仅关乎父亲的过往,也可能影响到儿臣未来的路。儿臣恳请您能将当年的事情如实告知儿臣,让儿臣知晓事情的真相。” 老王妃看着眼前的玉佩,眼中涌起一层雾气,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沉默了许久,手微微颤抖着拿起其中一枚,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那熟悉的触感,让她的思绪瞬间回到了当年,老王爷的音容笑貌、美人的温婉模样,都在她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最终,她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你都已经查到了,那我便将当年的事情告诉你吧……” 第一百六十四章 当年之事 “璟焰,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不瞒着你了,其实我和你父亲成亲的时候,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 王妃坐在雕花梨木椅上,身子微微前倾,语气变得深沉,那双眼眸之中,难掩的情愫像是被岁月尘封许久的旧事,悄然翻涌。 其实这个情况魏璟焰是可以猜到的。 母亲出身世家大族,自小在深宅大院中养尊处优。 而父亲常年驻守边关,金戈铁马,保家卫国。 两人成亲之前,父亲在那遥远的塞外,抵御外敌入侵; 母亲则在这繁华京城的府邸之中,遵循着闺阁规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或许他们二人在拜堂成亲之前,连彼此的模样都未曾看清过,更别说有什么深厚的感情基础了。 不过在后来的相处中,两人十分恩爱,那些温馨的画面,都是魏璟焰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 父亲每次出征归来,总会给母亲带回一些塞外的小玩意儿,或是一块精美的织锦,或是一个独特的饰品; 母亲也会亲手为父亲准备他最爱吃的菜肴,在父亲出征的日子里,日夜为他祈福。 这样恩爱的夫妻,难道背后就真的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吗? 王妃还在继续,声音微微颤抖:“可你爹在我们成婚之前就在边塞和一名女子暗生情愫。” 说到这儿,王妃的脸上瞬间布满痛苦之色,那神情就好像被拉进了一段不堪回首的深渊往事之中,难以自拔。 “我也并不是容不下其他女子的人,当时我已经表明心意,愿意和那名女子共侍一夫。” 王妃微微仰头,眼中似有泪光闪烁,“我想着,只要能让你爹开心,我可以做出让步,毕竟在这深宅大院里,这样的事情也并不少见。” “可是那人却强硬得很,誓不愿做妾。”王妃轻轻摇头,满脸的无奈与失落。 就在这个时候,王妃像是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轻轻却又用力地抓住了魏璟焰的手。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就好像一位溺水之人在波涛汹涌中奋力抓住了一根能救命的藤蔓。 “后来,那人就不告而别,消声匿迹了,你知道吗?这并非我所愿。”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像是在向魏璟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儿,你爹和我离了心,认为是我逼走那人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 王妃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不解和不甘,那压抑许久的情绪,此刻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 “那时候他都不想和我多接触,也是几年后我们才能和正常夫妻一样相处。” 说完,她缓缓松开魏璟焰的手,脚步有些沉重地慢慢走到远处,望着窗外那一片萧瑟的景色,悠悠道。 “或许你觉得爹娘很相爱,但我能感觉到,细节之处,你爹对我还是有些疏离。” 她微微叹了口气,“或许他还对当初那人不告而别的事儿,心有芥怀。” “可我遗憾的是,你爹临终之时都没得知当年的真相。”王妃的声音里满是怅惘与遗憾。 魏璟焰听着母亲的这段话,心中也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母亲,爹爹既然已经离去,就别让过去的事儿再折磨自己了。” 王妃轻轻点点头,眼中满是慈爱:“焰儿的话母亲记住了,你拿的两枚玉佩,就是当初那女人送给你爹的,他们两人手中各持一枚。” 说到这儿,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目光紧紧盯着魏璟焰:“焰儿,你是从何处得来的这第二枚玉佩,并且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女人,难不成是你见到那个女人了?” 魏璟焰赶忙否认道:“并没有,我也是我无意之间得到的,并没有见到这玉佩真正的主人。” “此事还没有定论,母亲尽管放心,若孩儿查到了当年的真相,一定会来禀报母亲。”魏璟焰一脸坚定地说道。 王妃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能得到你的理解,母亲就已经很满意了。” 此事既然已经说清,魏璟焰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他向王妃行了一个庄重的礼后,便转身告退。 回到前院的书房后,魏璟焰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两枚玉佩。 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凉,可他的心中却满是疑惑与不解。 他不禁在心中想,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人又为何要离开,真的是因为父亲迎娶母亲为妻才赌气离开的吗? 而且,这个女人和宋清音的师父又是什么关系,这俩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看来他是真的有必要再去上清山上一趟了。 就在这个时候,魏璟焰又想起了宋清音。 怎么说这个女人也是在那座山上住了十年,就算她不知道这些隐情,也该知道一些细微的线索。 另外,他似乎已经有几日没见到宋清音了。 听说此人近日忙着在府外给人算命挣钱,他也是时候去看看了。 此时的玄武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宋清音和春香依旧在那座茶馆前。 近几日,宋清音可是这附近有名的名人。 她那个略显寒战的小摊前人来人往,停下脚步的人也是一批又一批。 人们或是好奇地张望着,或是满脸期待地想要一探究竟。 因此摊位后面的茶馆都变得兴旺了起来,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脸上却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半晌午的时候,茶馆的店长亲自给宋清音二人送来茶水。 店长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头戴黑色方巾,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宋姑娘,我开这个茶馆原是想做些小本买卖,可实在没有想到,会因为你们有如此红火的时候,虽说我的能力不大,但可以向宋姑娘二人保证,你们只要来我店中,茶水小食什么的,皆送给姑娘。” 此时宋清音刚刚送走了一位客人,她立马起身,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双手抱拳感谢店主。 “店主实在是客气了,我们在到这之前,也找了一些地方,可那些临街的店皆怕我们妨碍了客人的路,把我们轰走,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店主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灾星 宋清音说完,便向站在后面的春香使了一个眼神。 春香立马会意,上前几步,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客气地接下了店主手中的茶水:“多谢店主,您真是大好人。” 宋清音还在继续,言辞恳切:“能有今日的成功,皆因我们互相成就,店主不必过分自谦。” 听到面前人的话,店主的眼中闪过几分激动之情,他向后撤了一步,抱拳深深给宋清音鞠了一躬:“宋姑娘实乃高瞻远瞩之人。” 宋清音原本想把店主扶起,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从旁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道尖厉的声音:“你们来找她算命,还真是人傻钱多。” 此声出口的一瞬间,人群就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开始剧烈动荡起来。 原本围在宋清音算命摊前的人们,或是交头接耳,或是伸长脖子四处张望。 宋清音、春香还有茶水店主皆是一惊,忙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然而人头攒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说话之人的身影。 “究竟是何人在胡言乱语?” 店主眉头紧皱,神色严肃,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嘈杂的人声中显得格外突出,试图以自己的威严震慑住这突如其来的捣乱者。 “是我!” 伴随着这一声回应,人群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开,从其中走出了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 他身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灰色长袍,步伐急促,边走边说,脸上带着一种近乎嘲讽的神情。 “说白了,你们两个人都是利益至上的商人,竟然还在这儿互相感谢对方,真是可笑至极。” 那中年男人在宋清音等人面前站定,身形微微前倾,伸出一根粗短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茶水店主,指尖都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你竟然还说她是高瞻远瞩之人,我呸,我看此人就是一个大骗子。” 说罢,中年男人不屑地用力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唾沫在地上溅开,仿佛是他对宋清音等人轻蔑态度的具象化。 周围的人群一片哗然,原本就热闹的玄武街此刻更是被这突发状况点燃了。 人们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纷纷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将宋清音等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他们交头接耳,眼神中或是好奇,或是疑惑,或是幸灾乐祸,纷纷议论着这突发的意外情况,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嘈杂的声浪。 宋清音、春香和店主三人不自觉地靠在一起,他们各自迅速扫视了一眼周围的情况。 宋清音神色冷静,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 春香则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往宋清音身后躲了躲; 店主的脸上满是愤怒与焦急,他深知自己的茶馆和宋清音的名声此刻都岌岌可危。 见场面已经彻底失控,店主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上前一步和那中年男人对峙。 “你这人到底在说什么疯话,这位宋姑娘确有本事,况且还对贫穷人家收费甚微,你如今竟还要在这儿诋毁她,居心何在?” 店主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发颤,但他的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中年男人。 紧接着中年男人嗤笑了一下,那笑声尖锐刺耳,仿佛夜枭的啼叫,“确有本事?你从哪儿看出的她确有本事?” 他再次指着茶水店主,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你不就是看上了她给你店里带来的生意吗?既然为了金钱都能昧着良心拍人马屁了,那还在这儿装什么清高。” 那人说的话让店主彻底恼怒,他的脸涨得通红,双眼圆睁,瞪着对方,额头上青筋暴起,“你……”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那中年男人再次打断。 后者声音又增高了一度,他转身面向人群,双手挥舞着,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种蛊惑的神情,似乎在竭尽全力鼓动路人的情绪。 “大家可是忘记了刘子修。” 那男人猛地转身,再次指着宋清音,声音尖锐得如同划破夜空的厉哨。 “当初就是这个女人说刘子修会是未来的首辅,可是你们再看刘子修的下场。”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像是在制造悬念,“家破人亡,锒铛入狱,都已经如此了,难不成你们还要给此人送钱,让她替你们算命?” 人群中一阵骚动,不少人露出犹豫和怀疑的神色,交头接耳的声音越来越大。 宋清音的脸色依旧平静,她轻轻拍了拍春香的肩膀,示意她别慌,然后向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中年男人的眼睛。 “这位先生,话可不能乱说。” 宋清音的声音清脆,不卑不亢,在嘈杂的人声中稳稳地传了出去。 “当初我所言,刘子修有成为首辅的命数,可命运如长河,波折万千,岂是一成不变的?他如今落得这般下场,其中因果,又岂是你我能一眼看穿的?”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还想反驳,宋清音却没给他机会,继续说道。 “我替人算命看相,从来都是凭借所学,诚心待人。对穷苦之人,我能帮则帮,能减则减,这一点,周围的邻里都看在眼里。倒是先生你,无端在此诋毁,究竟是何居心?” 这时,人群里有个老者站了出来,他微微颤着身子,声音却中气十足:“我能做证,宋姑娘之前给我算过,所言之事,一一应验。这姑娘心地善良,不像会骗人的。” 又有几人附和起来:“是啊,之前我家遇麻烦,宋姑娘也给指了条明路,挺灵验的。” 众人的态度逐渐扭转,开始对中年男人的行为表示不满。 中年男人有些慌了,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但仍嘴硬道:“你们不过是被她蒙骗了!” “单单只有一个刘子修就罢了,可还有王硕,她也曾说王硕此次秋闱会高中,可依旧没有应验,而且还被爆出了在学堂作弊之事,为了压民愤,学堂只能让他休学,恐怕也不能再参加任何考试了。” 那中年男人怒吼,“你们说,这不是灾星是什么!” 第一百六十六章 替天行道 宋清音听闻中年男人提及王硕之事,心中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但她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仿佛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泛起一丝波澜。 她目光如炬,仿若两道利刃直直地射向中年男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字字掷地有声。 “先生一口咬定我是灾星,仅仅凭借这两件事就妄下论断,如此草率地判定,实在难以让人信服。” 宋清音微微顿了顿,那灵动的眼眸扫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的人群,然后提高音量,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依旧清晰可闻。 “诸位,命运本就如同一张错综复杂的大网,千丝万缕,纠缠不清。我所看所算,不过是依据命理之学,为大家指出可能的方向罢了。” “就好比航船在浩瀚无垠的大海中航行,我能做的只是告知大致的航线,然而途中会遭遇怎样的狂风巨浪、隐藏在暗处的暗礁险滩,又有谁能完完全全地预料到呢?” 人群中,一些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开始小声地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可中年男人却依旧像一头被激怒的蛮牛,不依不饶,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好似一块不断抖动的面团。 “你少在这儿花言巧语地狡辩,事实就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铁证如山,你还想如何抵赖?” 说着,他就撸起了袖子,一副要动手的架势,随后继续朝着人群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那声音尖锐刺耳,如同夜枭啼鸣。 “既然这女人在此招摇撞骗,那我们就替天行道,把她的摊子砸了,也算是为百姓做一件大好事了。”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就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千层浪。 只见几个人怒声应和着,气势汹汹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宋清音、春香和茶馆店主三人看到出来的这几个人,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原来,这几个人无一不是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壮汉,他们满脸的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三人这才恍然大悟,这中年男人显然是不知受了谁的指使,就是专程来这儿闹事找碴的。 宋清音那简陋的小桌子,在这些如狼似虎的壮汉面前,就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经不住他们的摧残。 此刻,他们的处境十分被动,周围看戏的人群中,就算有真心想为宋清音说话的人,可一旦动起手来,谁也不敢冒着被牵连受伤的风险出手相助。 茶馆店主看着这一切,心中怒火中烧,十分气不过。 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作势就想冲出去和那些人理论一番,为宋清音出头。 宋清音眼疾手快,及时拦住了他,语气诚恳又带着几分担忧。 “店主莫要冲动,若此时强出头,不仅挽救不回什么,还极有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店主皱着眉头,脸上满是不甘与无奈,着急地说道:“可是,我们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等着被他们欺负吧?” 就在他的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宋清音不动声色地给春香使了一个眼神。 春香心领神会,表情凝重地点点头,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人群外跑去。 春香最大的优点就是头脑机灵,做事麻利,此刻她一心只想着尽快完成宋清音交代的任务,根本顾不上留意身后的情况,所以很轻松地就从人群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那些闹事的人发现跑了一个,其中一人反应迅速,立刻准备去追。 就在这人刚迈出步子的时候,宋清音身形一闪,一个侧步就稳稳地挡在了那人面前。 她神色镇定,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之间就我一人会算命,你们要是真为了为民除害,找我一个就够了,何必为难一个小丫鬟。” 带头的中年男人见状,得意地向前一步,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 “你竟然承认了,在场的各位可都听见了,并不是我在刻意为难她。” 说罢,他一挥手,那些壮汉便如饿虎扑食一般,将宋清音带来的所有东西都毁坏一空。 桌椅被砸得粉碎,卦签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店主看着自己茶馆前混乱的场景,心中焦急万分,在慌乱之中,他赶紧让自家茶馆中的小厮出来帮忙。 一时间,这道原本热闹繁华的街上乱成了一锅粥。 人们的呼喊声、叫骂声、物品的破碎声交织在一起。 况且,茶馆的小厮仅有两三名,他们身形单薄,怎么会是这些五大三粗的壮汉的对手。 就在一个壮汉的拳头带着呼呼的风声,快要落在宋清音身上的时候,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三个身着官服的衙役,如同利剑一般分开众人走了进来,春香也气喘吁吁地紧随其后。 宋清音看到这一幕,一直悬着的心稍微稳了稳,暗自庆幸,方才她给春香的眼神就是让其报官,果然后者不负她的所托。 那几名闹事的人看见官府的人来了,就像老鼠见了猫一般,吓得慌不择路,赶紧四处逃窜。 其中两名衙役反应迅速,紧跟其后追捕。 而留下的那名衙役来到宋清音面前,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道:“宋姑娘,县太爷有请。” 宋清音心中疑惑丛生,但还是强装镇定,仔细查看了自己散落一地的全部东西后,才跟着衙役前往县衙。 春香和店主满脸担忧,他们自然放心不下宋清音独自前往,于是也急忙跟在后面。 到了县衙,宋清音看到县太爷端坐在公堂之上,一脸严肃,不怒自威。 她上前盈盈行礼,动作优雅得体:“民女宋清音,见过县太爷。” 县太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目光中透着审视与思索,随后开口道:“宋姑娘,今日玄武街之事本县已有所耳闻。此事关乎民生舆情,本县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且说说,这刘子修和王硕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清音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将当初为二人看相算命的经过详细道出。 第一百六十七章 换了一个人 “大人,刘子修虽有首辅之命,可他后来行事乖张,结交奸佞,心性大变,所谓相由心生,这命运自然也随之改变。” “至于王硕,民女所算只是他的运势,可他自身品行不端,妄图通过作弊获取功名,这是他自己亲手毁了前程,与民女的推算并无关联。” 县太爷微微皱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时,一旁的师爷凑到县太爷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县太爷听完,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对宋清音说道:“宋姑娘先在偏厅等候,本县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宋清音退到偏厅,心中暗自思量,总觉得此事背后似乎隐藏着更深的阴谋。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她隐约听到有人在说“抓到了”。 片刻后,县太爷再次升堂,将宋清音唤了出来。 只见堂下跪着一个人,正是那在玄武街闹事的中年男人。 县太爷一拍惊堂木,那声音震得公堂嗡嗡作响,怒喝道:“你这刁民,受何人指使,竟敢在街市上造谣生事,扰乱民心?还不从实招来!” 可中年男人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毫不畏惧,梗着脖子说道:“大人,我可没有闹事,我是在为民除害,砸了骗子的摊位,让百姓不再上当受骗,我何错之有?” 宋清音原本还想开口辩驳,然而中年男人却像一只好斗的公鸡,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问问此女,这几日她靠着这骗人的勾当敛了多少财。她一次算命索要的银两,比其他先生贵了不知两倍!”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眼阴毒地看向宋清音,那目光仿佛淬了毒,满是怨愤与恶意。 宋清音心中莫名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与不安。 而在后面衙门门口,春香急得直跺脚,眼眶泛红,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就差没哭出声来。 此时,县太爷缓缓捋着胡须,神色莫测地开口道:“宋清音,可有此事?” 宋清音挺直脊梁,不卑不亢地回答:“民女的定价虽贵,可……”她本想解释,自己给出的命理测算都是货真价实、有凭有据的,是倾注了心血与真才实学的。 然而这位县太爷却像是故意不想听她把话说完,猛地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如此一来,你便是承认了!” 那惊堂木的声音又一次如雷贯耳,响彻整个厅堂,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众人心中皆是一惊。 宋清音满心疑惑与不解,为何这县太爷进去一趟再出来,态度就出现了如此明显的偏向,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对她充满了无端的指责与偏见。 县太爷仿若没看见宋清音的疑惑,继续转头问那中年男人:“你如此恼怒于她,可是也在她的手中吃过亏?” 宋清音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冷笑,她倒要看看这男人还能编出什么荒唐的故事。 而让她实在没想到的是,这中年男人竟然瞬间戏精上身,开始哽咽起来,那哭声如夜猫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大人有所不知,此骗子可是把我家都给毁了。” 他抽抽噎噎地说道,脸上的表情扭曲,仿佛真的遭受了天大的冤屈。 县太爷听见此话,像是被勾起了极大的兴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精光,“哦?既然如此,便详细说说。” “我本是一个普通的农民,家中有一位八旬老母,一个发妻,和一个孩儿。”男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着根本擦不完的眼泪,那鼻涕也跟着流了下来,模样十分滑稽。 “日子虽说过得清寒,可一家人相互扶持,尚且过得幸福满足。” “可突然有一天,这一切都像泡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宋清音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原来男人哭起来也能这般夸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好似全天下他最可怜。 那男人用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接着说道:“前段时间我母亲生病,我原本拿出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钱,准备给母亲治病。” “可发妻却不知为何,像是着了魔一样迷上了算命。她便瞒着我,偷偷把给母亲看病的钱送给了此人。” 男人说着,义愤填膺地伸出手指,恶狠狠地指着宋清音,仿佛她是罪大恶极的罪人。 “我那内人,一心求财,问此人的都是一些有关财运的事儿。这骗子便抓住此点,花言巧语地哄骗她,说我那内人只要按照她的指点,必能发大财。” “引得她不断前来,把银子挥霍一空,最后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落下。” 男人越说越激动,脸上的肌肉都跟着颤抖起来。 “偏偏到这儿也就罢了,可是我那内人怕我知道此事饶不了她,便带着儿子跑了。我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啊!” 说到最后,男人干脆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回荡在公堂之上,显得格外刺耳。 宋清音心中涌起一阵荒谬之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毫无根据的指控,如同荒诞的闹剧在她眼前上演。 面对这莫须有的罪名,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混乱中理出辩驳的头绪。 她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心中暗自盘算着从何处开始为自己洗刷冤屈。 可还没等她开口,公堂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嘈杂的人声。 这阵突如其来的喧闹,瞬间打破了公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众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年轻人阔步走进公堂。 那锦袍以上乘的丝绸制成,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在公堂的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微光。 他腰间佩戴着一枚精致玉佩,玉佩通体莹润,质地细腻,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兽图案,行走间玉佩轻轻晃动,折射出温润而迷人的光泽,更衬得他气质不凡。 年轻人神色冷峻,面容轮廓分明,犹如刀削斧凿一般。 第一百六十八章 证据确凿 公堂之上,气氛压抑得仿若能拧出水来。 宋清音挺直了脊梁,尽管周遭的压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可她眼中的坚定从未动摇。 面对县太爷那毫无根据的指责,以及中年男人那漏洞百出却又表演得极为“逼真”的指控。 她的内心虽愤怒如潮涌,但理智却让她迅速冷静下来,大脑在飞速运转,像一台精密的仪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扭转局势的细节。 那中年男人依旧在滔滔不绝地哭诉着,他的脸上表情极度扭曲,鼻涕和眼泪肆意横流,糊满了整张脸,模样滑稽得如同跳梁小丑。 “大人呐,您可得为我做主啊!我本本分分地做个农民,家里八旬的老母亲卧病在床,眼巴巴地等着那救命钱治病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满是补丁的袖子狠狠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那夸张的模样,仿佛真的承受了世间最悲惨的遭遇。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胸腔因愤怒与不甘而微微起伏,刚要开口为自己辩驳,却被县太爷猛地一拍惊堂木打断。 “宋清音,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县太爷板着脸,声音刻意拔高,似乎想吓得宋清音直接认罪。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公堂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嘈杂人声。 众人纷纷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年轻人阔步走进公堂。 这年轻人正是魏璟焰,他身姿挺拔,步伐沉稳有力,每一步都仿佛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身上的锦袍以最上乘的丝绸制成,细腻的纹理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绣工精致的花纹宛如流动的画卷,彰显着非凡的身份。 腰间悬挂的那块玉佩,质地温润,色泽剔透,雕刻的瑞兽栩栩如生,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隐隐散发着尊贵的气息。 县太爷看到来人,原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纸一般煞白,双腿不受控制地一软,膝盖微微弯曲,差点就瘫倒在地。 他的瞳孔急剧收缩,眼中满是惊恐与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世子爷竟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在这里。 之前魏璟焰过来查案,县太爷曾在其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事儿,所以他认得魏璟焰,他也知道,这位世子爷平日里的手段。 并且,那时候其手下就曾特意叮嘱过他,在外一定不要暴露魏璟焰的身份,以免在查案过程中打草惊蛇,破坏了整个计划。 此刻,他的心中犹如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可他又不敢公然透露魏璟焰的身份,只能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道。 “这位公子,此处正在审理一桩诈骗案件,若公子有意,可在旁一听。”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魏璟焰微微皱眉,剑眉拧成一个“川”字,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冷峻地扫过公堂内的每一个人。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宋清音的身上。 看着女人那卑微的样子,他莫名感觉有些刺眼。 魏璟焰直接走到宋清音身边,扶起了后者。 女人的眼神有些意外,而魏璟焰却道,“真在外面玩时间长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的意思本是世子妃何须对一个小小县太爷跪,而宋清音却理解成对方在责怪她在外抛头露面。 “世子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两人的对话声小,只有对方可以听见,可其亲密举动亦是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眼中。 魏璟焰没有回答宋清音的话,而是对着高堂之上坐的县太爷道。 “方才,我也在外面听了事情的大概,认为这案子疑点重重,漏洞百出,大人如此草率地定案,恐怕实在不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空旷的公堂内久久回荡,震得众人的耳膜都微微发颤。 县太爷一听这话,心中更是慌乱如麻,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 可他又急于在魏璟焰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公正,连忙说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宋清音以算命之名,高价骗取百姓钱财,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方才这受害者也已将详细经过一五一十地详述了一遍。”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魏璟焰的表情,心中暗自祈祷这位世子不要深究下去。 中年男人见状,也像一只跳梁小丑般跟着附和道。 “是啊,大人明察秋毫,火眼金睛,这女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您可千万不能听这公子在这里胡言乱语。”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瞟了瞟魏璟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与挑衅。 魏璟焰冷冷地瞥了中年男人一眼,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冻结,刚要开口,宋清音却突然眼前一亮,脑海中灵光一闪,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中年男人话中的破绽。 “大人,且慢!”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她向前一步,身姿优雅而从容,神色镇定自若,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在公堂内流淌。 “民女有话要说。” 那中年男人似乎怕再引起什么变故,不想让宋清音说话,“大人,此案清楚明朗,莫要再听这骗子一派…” 话还没说完,这中年男人就被魏璟焰一个凌厉的眼神吓闭嘴了。 那县太爷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让宋清音把话说出。 “这位方才说,您的发妻拿着给母亲治病的钱来找我算命。敢问,您可还记得,您母亲生病是在何时?” 她的眼神紧紧盯着中年男人,仿佛要将他内心的秘密看穿。 中年男人微微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如同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 但他很快就强装镇定,挤出一丝笑容,说道:“自然记得,就在上个月初。”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额头上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宋清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明艳动人。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好,那民女再问,上个月初,我还未在此地摆摊算命,这一点,邻县的许多乡绅百姓都可以做证。您的发妻又如何能拿着钱来找我算命呢?”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一字一句都仿佛重锤,狠狠地砸在中年男人的心上。 此言一出,公堂外顿时一片哗然。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看向中年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和鄙夷。 中年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珠如豆粒般滚落,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身体微微颤抖,仿佛暴风雨中的一片落叶。 县太爷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的嘴唇微微抽搐,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清音竟然能在如此紧张、高压的情况下,如此敏锐地发现中年男人话中的破绽。 他的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当初不该贪图那点蝇头小利,轻易地卷入这场是非之中,如今骑虎难下,不知该如何收场。 魏璟焰看着宋清音,眼中露出些许赞赏与欣慰。 他向前一步,身上散发着一股无形的气场,冷冷地说道。 “大人,如今看来,这案子怕是另有隐情,背后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中年男人明显是在说谎,漏洞百出,背后怕是有人指使。还望大人秉公审理,莫要冤枉了好人,否则国法难容。”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语气不容置疑。 县太爷听出了魏璟焰话中的警告之意,心中一阵哆嗦,像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他连忙点头哈腰,说道:“是,是,本县定会彻查此事,给大家一个公正的交代。” 他的声音颤抖,额头的汗珠不停地滚落,心中暗自祈祷这场风波能尽快平息。 此刻,周围的空气都好似凝固了一般。 暗沉而晦涩的光线,从狭小逼仄的窗棂艰难地透入,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影子,那影子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与堂内肃穆凝重的氛围交织缠绕,无端更添了几分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魏璟焰身姿笔挺,如苍松般傲然负手站在公堂之上,周身自然而然地散发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强大气势,仿佛是从九霄云端降临的神只,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他的目光仿若实质的利刃,紧紧地盯着县太爷,那视线所到之处,县太爷只觉头皮一阵发麻,仿佛被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刺,每一寸肌肤都在战栗。 在这股强大到令人战栗的威压之下,县太爷喉咙干涩,像是被砂纸摩擦过,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那口水顺着干涩的喉咙滑下,却没能缓解他内心的紧张。 半晌,他才磕磕绊绊地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这……这案件确实有必要重新细究一番,或许其中真的存在误会。”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啪嗒”一声滴在公堂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瞬间溅开,仿佛是他此刻破碎心境的真实写照。 中年男人站在堂下,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一听县太爷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块巨石猛地砸落,震得他的心都在发颤。 脸上那横生的赘肉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整个人看起来愈发狰狞可怖,好似一只被激怒的恶兽。 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开堂之前,自己塞金银给县太爷时,后者给出的承诺。 此刻,他站在堂下,心中的不甘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眼神里透着凶狠与怨愤,仿佛一头发狂的野兽,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 他先是重重地咳嗽了几声,那声音粗嘎难听,如同破旧风箱发出的声响,试图以此引起县太爷的注意。 然而,县太爷此刻满心都是对魏璟焰的恐惧,根本无暇顾及他。 中年男人见状,心中的怒火愈发旺盛,再也按捺不住,扯着那破锣般的嗓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大人,有些事儿,可不能做了一半就打退堂鼓。”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斜眼恶狠狠地瞟向县太爷,那充满威胁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警告。 要是不继续帮我,之前收受贿赂的事儿,可就别想轻易掩盖过去,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那眼神里的阴狠,让人不寒而栗。 县太爷心中叫苦不迭,暗自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如此贪心,轻易就被钱财迷了心智。 他本就是个胆小怕事又极度贪恋钱财的人,平日里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作威作福,却从未想过会惹上如此大的麻烦。 如今被此人这般拿捏住把柄,就像一只被困在陷阱里的野兽,左冲右突却始终找不到出路。 县太爷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熊熊烈火上炙烤,浑身难受,左右为难。 无奈之下,他只能咬咬牙,心一横,再次转向宋清音。 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比哭还要难看的凶狠表情,那扭曲的模样仿佛是被恶鬼附身,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宋清音,你休要得意。莫不是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这位公子,才让他为你出头?” “这赵二所言,说不定还有更深不可测的隐情。你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骗取百姓的血汗钱财。” 赵二就是那中年男人,大概是因为他在家中排行老二,故得此名。 县太爷一边说着,一边用那颤抖得如同秋风中枯叶般的手拿起手帕,不停地擦拭着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在堵,堵宋清音的魏璟焰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 县太爷的眼神游移不定,始终不敢与魏璟焰那如寒星般锐利的目光对视,仿佛只要稍稍对视一眼,就会被对方看穿心底所有的阴暗秘密。 每一次目光的闪躲,都像是在逃避一场即将到来的审判。 宋清音站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心中的愤怒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第一百七十章 惊天逆转 她紧咬下唇,贝齿深深陷入娇嫩的唇瓣,渗出丝丝鲜血,那殷红的血迹在她苍白的嘴唇上显得格外刺眼。 双手因为愤怒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身体也在微微摇晃,仿佛是狂风暴雨中一棵孤立无援的小树,随时都可能被连根拔起。 她看着县太爷那反复无常、丑恶至极的嘴脸,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呕吐出来。 她深知,在这充满黑暗与不公、权势与利益交织的公堂之上,若不是魏璟焰及时出现,自己今日恐怕真的要被这莫须有的罪名压得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就在赵二以为自己得逞,脸上露出得意扬扬、志得意满的笑容,仿佛已经将宋清音踩在脚下,觉得可以随心所欲地给她安上各种罪名的时候。 魏璟焰一直压抑在心底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 他向前猛地跨出一步,身上强大的气场如同汹涌的海啸般瞬间爆发,整个公堂的空气仿佛都在这一瞬间被彻底冻结,温度骤降,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周围的衙役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够了!”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般响彻公堂,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嗡嗡作响。 这一声怒吼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愤怒,在公堂的每一个角落回荡,久久不散。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世子面前如此颠倒黑白、肆意妄为!” 说着,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令牌上刻着皇家特有的徽记。 在这黯淡昏黄的光线下,那徽记闪烁着冷冽而威严的光芒,仿佛是来自皇权的无声警告,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皇权的至高无上与不可侵犯。 “这位,乃是本世子的王妃,你们如此诬陷,究竟是何居心?” 此言一出,公堂内瞬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 县太爷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般惨白,毫无血色,冷汗不停地从额头冒出,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簌簌滚落。 他的嘴唇剧烈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恐惧与懊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沉闷而又令人心悸的声响。 不一会儿,额头上就高高肿起了大包,皮破血流,那鲜血顺着额头流下,划过他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地面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一边声泪俱下地哭喊道。 “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求殿下和娘娘饶命,小人一时糊涂,鬼迷心窍,才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错。” 那哭声凄厉悲惨,仿佛是一只待宰羔羊的绝望哀鸣,在公堂内回荡。 随后,县太爷像是为了将功赎罪,猛地转过头,对着赵二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 “你这该死的刁民,竟敢欺骗本官,害得本官犯下如此大错!若不是世子殿下明察秋毫,本官今日就被你这奸人给害惨了!” 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五官都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扭曲变形,那模样仿佛要把赵二生吞活剥,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他一边骂着,一边挥舞着双手,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赵二身上。 赵二此刻也吓得瘫倒在地,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如此惊天逆转。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着那点钱财和精心策划的阴谋操控一切,却万万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惹上了如此强大的人物。 在魏璟焰那如寒星般锐利、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逼视下,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毁的脆弱堤坝。 “世子殿下饶命,世子妃娘娘饶命啊!” 他一边哭嚎着,声音凄厉刺耳,仿佛夜枭的啼叫,让人毛骨悚然。 一边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是玄武街的那个算命先生孙半仙,他看宋姑娘来了之后,客人都去了她那儿,自己的摊子无人问津,生意一落千丈。” “他心里嫉妒得发狂,便花了钱让我来闹事,诬陷宋姑娘。他还教我怎么编造谎言,说只要能把宋姑娘赶走,就再给我一大笔银子。” “我……我也是鬼迷心窍,贪图那点钱财,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儿,求殿下和娘娘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额头磕在地面上,溅起层层灰尘,那狼狈的模样与之前的嚣张跋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魏璟焰听后,脸色愈发阴沉,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乌云密布,让人感觉压抑而恐惧。 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与愤怒,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寒而栗。 “来人,将这徇私枉法的县太爷就地革职,即刻查办!这刁民赵二,扰乱公堂秩序,诬陷良民,给我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再扔出衙门!至于那幕后的算命先生孙半仙,给本世子速速缉拿归案!” 他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感情,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透着无尽的寒意。 很快,赵二就被衙役拖了下去,不一会儿,公堂外便传来他杀猪般的惨叫声,每一声都伴随着板子落下的闷响。 那惨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听得人头皮发麻,仿佛是对他恶行的一种惩罚。 县太爷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丢了魂一般,他知道,自己的仕途就此彻底终结。 他的人生仿佛从天堂瞬间跌入了地狱,所有的荣华富贵都化为了泡影。 宋清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多谢世子殿下 她看向魏璟焰,目光中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 这个男人似乎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不多时,孙半仙被押解到了公堂。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求饶,额头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每一下都仿佛是他内心恐惧的沉重回响。 “世子殿下饶命,小人知道错了,都是嫉妒心作祟,才做出这等糊涂事,求殿下开恩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鼻涕眼泪横流,模样狼狈至极,活脱脱一个丧家之犬。 他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一片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 魏璟焰冷哼一声。 “嫉妒心作祟?就可以随意诬陷他人,扰乱公堂?国法威严,岂容你等肆意践踏!将他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和愤怒,不容置疑。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公堂外的百姓们得知了真相,纷纷对这几个作恶之人表示唾弃。 他们义愤填膺,言辞激烈地谴责着这三人的所作所为,那愤怒的声浪仿佛要将整个县衙都掀翻。 宋清音随着魏璟焰走出公堂,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宋清音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这劫后余生的温暖。 宋清音随着魏璟焰迈出县衙那高大厚重的门槛,刺目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暖融融地包裹着二人。 可宋清音的心思却如同一团错综复杂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 她微微侧过脸,轻声说道:“今日之事,多谢世子殿下。” 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平日里少见的羞涩,像是被春风轻抚的花蕊,娇柔而婉转。 她微微低下头,那泛红的脸颊恰似春日枝头初绽的桃花,娇艳又动人,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边,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韵味。 魏璟焰转过头看向她,深邃的目光中满是柔和,声音轻柔而低沉,像是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你我夫妻,何须言谢。” 这话一出口,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宋清音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偷偷抬眼打量魏璟焰,发觉此刻的他和平时那个玩世不恭、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笑容的世子判若两人。 他的眼神里有着她从未见过的认真与关切,可这异样的感觉还没来得及细细琢磨,就被她匆忙压回心底,像是害怕被人窥探到内心深处的秘密。 两人并肩来到停在县衙外的马车旁,这马车周身散发着古朴而华贵的气息,车厢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主人不凡的身份。 魏璟焰先一步登上马车,动作优雅而流畅,随后转身向宋清音伸出手,他的手掌宽厚而温暖,仿佛带着无尽的力量。 宋清音犹豫片刻,她的目光在那只手上停留了一瞬,心中像是有只小鹿在乱撞,最终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指尖触碰的瞬间,一股热流从相触之处蔓延开来,迅速传遍全身,她触电般迅速抽回手,侧身坐进车厢,刻意和魏璟焰保持着一段距离,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慌乱。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有节奏的“咕噜”声,像是在为这微妙的气氛打着节拍。 车厢内起初一片寂静,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宋清音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街边的店铺、行人如走马灯般迅速掠过,可她的心思却飘回到几日前。 那时的魏璟焰对她冷淡疏离,不可理喻,油盐不进,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拒之千里。 可如今又在公堂这般不顾一切地维护她,这态度的巨大转变让她满心疑惑,那些原本涌上心头的感激的话语也被这疑惑堵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口。 魏璟焰斜靠在车厢壁上,他的身姿挺拔而修长,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宋清音身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调侃意味开口。 “怎么,刚刚还言辞恳切地道谢,这会儿又不吭声了?莫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着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狭小的车厢内回荡,像是有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宋清音转过头,杏眼圆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眼中满是嗔怒,没好气地回道。 “世子殿下可别自作多情,我不过是在想今日这荒唐事,若不是殿下想在众人面前展示威风,又怎会插手管我的闲事。我看您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的脸颊因为生气而微微泛红,像是熟透的苹果,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魏璟焰轻轻笑出声,那笑声低沉而富有感染力,在狭小的车厢内不断回荡,仿佛要填满每一寸空气。 “闲事?你可别小瞧了今日这局面,若我不管,你觉得你能那般轻易地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公堂全身而退?” “说不定这会儿你已经被那些贪婪的官吏屈打成招,丢进又脏又臭的大牢,在黑暗中独自受苦了。”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那是对宋清音真切的关怀,只是被他巧妙地隐藏在玩世不恭的表象之下。 宋清音心中猛地一紧,她自然十分清楚今日所经历的凶险程度,那公堂之上的每一幕都如同噩梦般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 那些官吏的丑恶嘴脸、凶狠手段,还有赵二那得意扬扬的模样,都让她心有余悸。 可她骨子里那股倔强的劲儿,就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怎么也扑灭不了,让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在魏璟焰面前轻易服软。 她别过头,微微咬着嘴唇,小声嘟囔道。 “多谢世子殿下关心,我宋清音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我自己也有应对的办法,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也不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充满了坚定与决绝。 魏璟焰看着她那倔强得如同小兽一般的模样,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却隐隐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宋清音,你还是太年轻,这世道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人心叵测,暗流涌动。”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同回上清山? “你往后行事还是要多多小心谨慎些,莫要再这般冲动莽撞,不然迟早会吃大亏的。” 意外的是,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似乎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关怀。 宋清音微微一怔,没想到魏璟焰会突然这般认真而关切地叮嘱她。 她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着魏璟焰那认真的表情,他的眼神中满是真诚与担忧。 这一刻,她的心中竟涌起了一丝别样的触动,仿佛有一股暖流,缓缓流淌过心间。 可还没等她来得及开口回应,魏璟焰又瞬间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嬉笑调侃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容。 “当然,你要是实在应付不来那些麻烦事儿,也可以放下面子来求本世子,本世子心情好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再出手帮你几次。” “不过,你可得想好拿什么来报答我。” 他凑近宋清音的耳朵,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像是在故意逗她。 宋清音撇了撇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心中刚刚那点好不容易泛起的触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世子殿下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我宋清音还不至于要依靠别人来解决问题。” “我自己有能力、有办法应对生活中的一切,就算没有殿下的帮忙,我也能活得好好的。” 她扬起下巴,眼神中透着倔强与骄傲,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的独立与坚强。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时间在这你来我往的言语交锋中悄然流逝,马车也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突然,魏璟焰话锋一转,语气看似随意,却暗藏玄机,仿佛是在不经意间抛出了一个精心准备的诱饵。 “对了,宋姑娘,我一直都很好奇,你那位神秘的师父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竟然能教出你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古灵精怪的徒弟。”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宋清音,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关于她师父的线索。 宋清音心中猛地一惊,她其实早就料到魏璟焰会对她师父的事情格外感兴趣,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如此单刀直入、毫无预兆地直接问出来。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而平静,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师父啊,不过是个普普通通、隐居山林的人罢了。” “平日里就喜欢种种花草,修身养性,再教教我一些生活的本事和道理,真的没什么特别之处。”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却被她巧妙地掩饰过去。 魏璟焰哪会这么轻易就被她敷衍过去,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继续紧追不舍地追问。 “普通人?据我所知,你师父当年在江湖上可是声名赫赫,那可是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传奇人物。” “况且,我最近查到,她或许与我父亲有关……” 说到这里,他突然戛然而止,目光紧紧地盯着宋清音,像是一头敏锐的猎豹,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试图从她的脸上捕捉到哪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宋清音心中一凛,她敏锐地察觉到魏璟焰话里有话,提到他父亲,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故意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眼神微微闪躲。 “世子殿下,您说的那些江湖传闻,我真的一概不清楚。” “我从小就一直在山上,很少下山,山上的生活简单平静,我对江湖之事简直是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师父对我很好,教我很多东西,让我能在这世间安身立命。” 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那是她内心紧张的表现。 魏璟焰却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向前倾了倾身子,车厢内本就空间有限,他这一凑近,顿时让宋清音感到一股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紧紧盯着宋清音的眼睛,步步紧逼。 “宋姑娘,你就别再和我打马虎眼了。你师父和我父亲当年的事情,你当真一点都不知道?你可别小看我的调查能力,有些事情,我迟早会查得水落石出。”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清音被逼得往后退了退,后背紧紧地贴在车厢壁上,她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砰砰砰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仿佛要冲破胸膛。 但她脸上却依旧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坚定。 “世子殿下,您这是在审问犯人吗?”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倔强与不屈,即使面对魏璟焰的逼问,她也绝不轻易妥协。 魏璟焰看着她那坚决不肯松口的模样,知道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劳,不会有任何结果。 他靠回座位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欣赏,又带着几分不甘。 “既然宋姑娘什么都不知道,那我倒有个打算。” “不如过几日,我与宋姑娘一同去上清山拜访你师父师姐,如何?” “正好我也想领略一下上清山的秀丽风光,顺便拜访一下这位神秘的高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却又暗藏深意。 宋清音一听这话,心中暗叫不好。 她心里十分清楚魏璟焰打的什么主意,若真带他回去那必然是引狼入室。 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可又不能直接生硬地拒绝,不然肯定会引起他更深的怀疑。 她眼珠一转,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借口,最后想到了一个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 “世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最近摆摊算命的生意实在是特别好,找我的人络绎不绝,每天从早忙到晚,我实在是抽不出哪怕一点时间。” “等过段时间,生意稍微淡一些了,我再陪世子殿下去上清山吧。” 她的脸上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试图让魏璟焰相信她的话。 魏璟焰看着她那狡黠灵动的模样,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他心里明白宋清音是在敷衍他,可一时之间也实在拿她没办法。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闯出一番天地 “行吧,那就等宋姑娘有空了再说。” “不过,我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你可别想耍赖,到时候可一定要说话算话。”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仿佛对宋清音的小把戏无可奈何却又觉得十分有趣。 宋清音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立刻露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笑着说道。 “世子殿下放心,我宋清音向来言出必行。等我忙完这阵,一定陪世子殿下去上清山。” “到时候,我还给您当向导,好好介绍一下上清山的美景和趣事。” 她的笑容甜美而纯真,让人很难想象她刚刚还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拒绝魏璟焰。 马车缓缓停下,王府那高大巍峨的大门映入眼帘。 魏璟焰率先下了马车,然后转过身,再次伸出手,去扶宋清音。 宋清音犹豫了一下,目光在魏璟焰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最终还是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两人的指尖轻轻触碰,那股异样的电流瞬间再次传遍全身,让宋清音的心跳陡然加快。 宋清音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迅速抽回手,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走进王府,仿佛在逃避着什么难以言说的情绪。 回来的路程,春香跟在马车外,看到自家世子妃走路不稳便迅速上前搀扶。 方才魏璟焰在,她不好和宋清音说些什么,如今只剩下他们二人,春香的心也算彻底放了下来。 “少夫人,今日的事儿可算是吓死奴婢了。” 春香想到那赵二来找事儿的场景,心中一阵后怕。 “说起来还是多亏了少爷。”春香在宋清音耳边喃喃道。 后者知道这句话确实是事实,并且她心中有事儿,便没有出口说些什么。 “春香,我们赶紧回房吧。” 回到房间,宋清音坐在床边,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让她的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 她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公堂之上的惊险、魏璟焰的突然维护、马车上的对话,又想起魏璟焰对师父的追问,心中隐隐不安。 她明白,魏璟焰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必须想办法守住秘密,这个秘密关乎着她的过去,也关乎着她未来的命运。 第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尘埃在光束中肆意飞舞。 宋清音早早起身,她的动作轻盈而熟练,简单洗漱后,便开始精心挑选自己的衣物。 她穿上一身朴素的粗布衣衫,虽然款式简单,却难掩她的清新脱俗。 她对着铜镜,将头发简单地束起,插上一支木质的发簪,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散发着一种质朴的美。 她刚走出房间,便与迎面而来的魏璟焰撞了个正着。 魏璟焰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绣着精致的金龙图案,腰间系着一条玉带,上面镶嵌着几颗圆润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 他的头发整齐地束在头顶,戴着一顶玉冠,整个人看起来英姿飒爽,贵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魏璟焰看着她一身朴素的装扮,微微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怎么,昨日刚经历那般惊心动魄的凶险,今日还想着去摆摊?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天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又有几分不解。 宋清音抬头瞟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眼中满是倔强。 “我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光明正大,有何不可?” “难不成要一直待在这王府里,仰人鼻息,看别人脸色过日子?我可不愿意。” 魏璟焰知道她是在阴阳前段时间,他将她关在家中的事儿,自知理亏便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几分宠溺。 “你若愿意,这王府便是你的避风港,永远为你遮风挡雨,何必再去外面抛头露面,吃苦受累呢?” 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像是在诱惑她走进一个温暖的港湾。 宋清音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世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还是习惯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生活。我不想依赖任何人,我要靠自己的努力,在这世间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说罢,绕过魏璟焰,快步向王府大门走去。 她的步伐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告她的决心。 魏璟焰望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有欣赏,有担忧,还有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牵挂。 片刻后,他扬声喊道。 “我陪你去。”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气势。 宋清音脚步一顿,转过头,满脸疑惑,眼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去做什么?你堂堂世子,难道不用处理王府的事务,跟着我一个小女子去集市做什么?” 她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不明白魏璟焰为什么突然要跟着她去集市。 魏璟焰双手抱胸,迈着悠闲的步伐,慢悠悠地走过来。 “自然是怕你再惹出什么麻烦,本世子好心去给你保驾护航。你昨日在县衙的事情,可让我见识到了你的‘惹祸’能力,我可不想再听到你被人欺负的消息。”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调侃的笑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化解宋清音的警惕。 宋清音本想拒绝,但想到昨日在公堂的遭遇,心中又有些犹豫。 那些官吏的丑恶嘴脸和凶狠手段,仍让她心有余悸。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随你便。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可别在我摊子旁边添乱,影响我做生意。” 纵使是世子爷,也不能耽误她赚钱。 两人一同出了王府,走在热闹繁华的集市上。 街道两旁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目不暇接。 小贩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卖糖葫芦的小贩举着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大声吆喝着。 “又甜又脆的糖葫芦嘞,快来尝尝!” 卖布的摊位上,五颜六色的布匹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 一路上,魏璟焰时不时地调侃几句,试图打破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气氛,宋清音则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脸上偶尔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第一百七十四章 竟是世子妃 日上三竿,暖烘烘的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热闹非凡的集市上。 日光像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画师,精心地为街边鳞次栉比的铺子勾勒出金边,给往来如织的行人披上了一层梦幻的薄纱,整个集市都沉浸在一片温馨而美好的氛围之中。 宋清音与魏璟焰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们身姿挺拔,步伐从容,周围的喧嚣仿佛都成了他们的陪衬。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宋清音的算命摊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生感慨。 经过昨天那场惊心动魄的风波,摊子变得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原本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桌椅此刻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像是战场上战败的士兵,毫无生气。 地上散落着一些写满卦辞的纸张,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昨日的惊险。 好在宋清音反应敏捷,趁乱之时眼疾手快,将那些珍贵的算命宝贝一一妥善收了起来。 那套精心打磨的龟甲,每一片都蕴含着古老的神秘力量。 泛着古朴光泽的蓍草,历经岁月的洗礼,见证了无数次的占卜。 还有她视若珍宝的命理古籍,书页中密密麻麻地记录着先人的智慧和无数的命理奥秘。 如今现场虽然看着一片凄惨,但所幸损耗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物件。 至于砸烂的桌子椅子,茶馆老板念着宋清音平日里为人和善,时常在他的茶馆里给人排忧解难,积攒了不少人缘,便早早地让小厮送来了一套崭新的桌椅。 宋清音手脚麻利地开始重新布置摊位。 她先是弯下腰,双手稳稳地将桌椅扶起,摆放得规规矩矩,然后用衣角仔细地擦拭着桌面,不放过一丝灰尘,仿佛在擦拭着自己的一方天地。 接着,她双手紧紧握住招牌,稳稳地将其插在摊位前。 那招牌上“神机妙算”四个大字,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散发着一种让人信赖的气息。 随后,她又将算卦工具一一摆放整齐,龟甲、蓍草、卦签依次排列,每一样都被她摆放得恰到好处,仿佛在向众人展示着她对这份事业的认真与执着。 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一种对传统命理的敬畏之心。 刚摆好摊,几个常客就像嗅觉灵敏的猎犬,眼尖地围了过来。 他们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眼中满是欣喜,纷纷热情地和宋清音打招呼,那场面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重逢。 “宋姑娘,你可算来了,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一个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笑着说道,他的脸上带着期待的神情,仿佛宋清音的到来能为他解开生活中堆积如山的谜团。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双手,那双手因为常年劳作而布满了老茧。 “我家那铺子最近生意有点起伏,正想让宋姑娘你给指点指点呢。”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恳切,眼神里满是对宋清音的信任。 “是啊,宋姑娘,你算得可准了,我上次听了你的建议,把家里的风水稍微调整了一下,生意都顺了不少。” 一个年轻的妇人附和道,她的眼中满是感激,对宋清音的算命本事深信不疑。 她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衫,虽然家境并不富裕,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人凑近了些,小声说道:“这次我还想问问我家孩子的学业,您给看看。”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作为母亲,她对孩子的未来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宋姑娘,昨天发生的事我们都听说了,就怕你因此不来了,我们可是担心了好久呢。” 另一个年轻人在人群中喊道,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众人的一片附和。 “是啊,姑娘,你可不能不来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对宋清音的关心和不舍。 面对老顾客们的七嘴八舌,宋清音立刻进入状态。 她挺直了腰杆,犹如一棵坚韧的白杨,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 她说道:“大家放心吧,既然不是我的错,我是不会后退的,如若不然,岂不是合了那些小人的心意?”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如同银铃般在人群中回荡,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让大家都感受到了她的坚定和勇气。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原来宋姑娘是王府的世子妃啊!” 这一嗓子,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原本喧闹的人群安静了片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随后又爆发出一阵更大的议论声。 “真的吗?世子妃竟然在咱们这儿摆摊算命?” 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 “怪不得算得这么准,原来是有大本事的人。”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点头称赞,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众人的目光纷纷像聚光灯一样,落在宋清音和魏璟焰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与好奇。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他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故事。 他激动地说。 “世子妃,之前您给我算我那失散多年的儿子的下落,我按照您说的方向去找,还真就找到了!您的大恩大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啊!” 说着,他的眼眶湿润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对宋清音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接着,一个年轻的后生也站出来说道。 “我一直想考功名,可总是不得要领,世子妃您之前给我指点了读书的方法和注意的时节,我这次考试感觉顺利多了,说不定真能中呢!” 他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朝气和对未来的憧憬,对宋清音充满了感激和敬意。 宋清音看着大家,眼神中满是温和与感动,就像春日里的暖阳,温暖着每一个人的心。 她抬起手,轻轻一挥,示意大家安静,然后说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刘首辅之子 “大家厚爱,我很感激。但抛开我的身份,我也只是一个对命理有些研究的普通人,和大家没什么不同,往后还请大家不要对我特殊相待。” 说着,她转头看向魏璟焰,眼中带着询问,仿佛在寻求他的支持。 魏璟焰立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他身姿高大挺拔,气宇不凡。 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风拂面,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他点头附和道。 “夫人说得极是,大家就把我们当作寻常人就好。” 两人这番谦逊的话语,就像一阵春风,吹进了众人的心里,让众人心中的敬意更甚,也彻底赢得了民心。 宋清音见大家情绪稳定了些,便笑着说道。 “大家还是像往常一样排队吧,我会一一为大家解惑。” 魏璟焰也立刻放下世子的架子,走到一旁,帮忙维持秩序。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大家排好队,都有机会,莫要着急。” 众人见世子如此亲民,都自觉地排起了队,队伍像一条长龙,蜿蜒在集市的街道上。 宋清音坐在摊位前,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眼前的求问者。 手中的卦签在她指尖灵活地翻动,就像灵动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嘴里不时说出一些让人信服的话语,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间的清泉,流淌在众人的心中,滋润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一个接着一个,她耐心地为每一位前来求问的人解答疑惑,或指点迷津,或安抚情绪。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钥匙,为人们打开了心中的困惑之门。 就在宋清音算过几人之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迈着大步,旁若无人地走来。 他身着一袭绣着金线牡丹的锦袍,那金线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仿佛在炫耀着他的财富和地位。 腰间挂着一块色泽温润的羊脂玉佩,玉佩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脚蹬一双精致的鹿皮靴,每走一步,身上的配饰便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那声音仿佛在向众人宣告他的到来。 他的行为乖张,一边走一边还不时地用手中的折扇随意地敲打着身旁的摊位,引得周围的摊主敢怒不敢言。 那些摊主们只能无奈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无奈,但却敢怒而不敢言,因为他们知道这个年轻人不好惹。 年轻人径直走到宋清音的摊位前,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 他高声说道。 “久闻王府世子妃算命如神,今日特来拜访!” 众人纷纷侧目,对这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投以好奇的目光。 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年轻人的来意,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魏璟焰在一旁,眉头微微一皱,心中暗自警惕。 他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是刘首辅的儿子刘谦谦。 刘首辅在朝中权势颇大,一手遮天,刘谦谦平日里仗着父亲的地位,行事嚣张跋扈,在京城中也是出了名的难缠。 他经常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百姓们对他敢怒不敢言。 魏璟焰心中思量着,却并未点破他的身份,只是静静地站在宋清音身后,眼神紧紧地盯着刘谦谦,像一只警惕的猎豹,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状况。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住了袖中的匕首柄,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镇定自若,但内心却充满了警惕。 宋清音抬眸,神色平静,眼中没有丝毫畏惧,仿佛眼前的刘谦谦只是一个普通的求问者。 她礼貌地问道。 “公子既来,想必是有疑惑,不知想知道何事?” 她的声音不卑不亢,充满了自信和从容。 刘谦谦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斜着眼打量了宋清音一番,那眼神里充满了轻蔑和挑衅。 他说道。 “听闻世子妃能知过去未来,那便先算算我从何处来,家中是何情况吧。” “若是算得准,我自然有重谢,若是不准,可别怪我今日砸了这摊子。” 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禁为宋清音捏了一把汗,担心这一场风波难以善了。 大家都屏住呼吸,静静地看着宋清音,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期待,不知道她将如何应对这个嚣张的年轻人。 宋清音微微眯起双眼,那双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犀利而深邃,将刘谦谦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 她的手缓缓抬起,动作轻柔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轻轻拿起桌上那套精心打磨的龟甲。 龟甲在她手中缓缓转动,表面的纹理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暖烘烘的日光下闪烁着奇异而迷人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周围的人群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的目光紧紧锁在宋清音身上,仿佛时间都为这一刻静止,整个集市都沉浸在一种紧张而又充满期待的氛围之中。 “公子脚步虚浮,每一步落下都显得绵软无力,毫无根基。” “印堂虽亮,却隐隐有黑气环绕,恰似乌云蔽日,可见近日来心绪不宁,被诸多烦恼萦绕,所谋之事并不顺遂。” 宋清音不紧不慢地开口,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的清泉,在寂静的集市上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直直地钻进众人的耳朵里。 “至于公子从何处来,观你这身行头,周身华贵之气尽显,非富即贵。腰间玉佩质地温润,触手生温,雕工细腻,线条流畅自然,乃是京城中上等的工匠手艺,想必是从京城而来。” 刘谦谦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了短暂的涟漪,但他很快恢复了那副不羁的模样,像是要掩盖内心的惊讶。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冷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说道。 “哼,这不过是些皮毛猜测,算不得什么。不过是些模棱两可的话,谁都能说上几句。那你且说说我家中情况。” 第一百七十六章 试探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随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试图表现出自己的满不在乎。 宋清音不慌不忙,将龟甲轻轻放回桌上,动作优雅而从容,仿佛在进行一场庄重的仪式。 她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蓍草,那蓍草在她指尖灵动地跳跃,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 “你家中位高权重,父亲在朝中身居要职,掌握着不小的权势,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只是高处不胜寒,树大招风,近日恐怕正面临着一些棘手的朝堂纷争,各方势力明争暗斗,让你父亲焦头烂额。” “而你作为家中独子,自幼被娇惯纵容,万千宠爱于一身,行事难免有些肆意妄为,随心所欲惯了。” 刘谦谦的脸色微微一变,原本白皙的面庞瞬间变得有些阴沉,眼中闪过一丝恼意,那是被人戳中痛处后的愤怒。 他本以为宋清音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孺能有多大能耐? 不过是仗着王府的权势罢了。 他想借此机会羞辱她一番,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顺便打压一下王府的气焰,众人皆怕魏璟焰,偏偏他不怕。 他是首辅之子,纵魏璟焰多大的能耐也不敢把他如何。 可没想到眼前的女人竟真的道出几分实情,这让他的计划落了空,心中满是不甘。 但他依旧不肯罢休,强撑着面子,梗着脖子说道。 “这些不过是泛泛而谈,谁都能猜出一二,不过是些常见的富贵人家的情况罢了。若你真有本事,就说说我此次前来的目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挑衅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宋清音,像是在向她下战书。 魏璟焰在一旁看着刘谦谦的反应,心中暗自冷笑。 他对刘谦谦的为人再清楚不过,平日里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京城中横行霸道,为非作歹。 他深知刘谦谦这是恼羞成怒了,这种人输不起,一旦被戳穿,就会恼羞成怒,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他悄悄向宋清音靠近一步,他的眼神警惕而坚定,犹如一头守护着伴侣的雄狮,时刻准备着应对任何突发情况,以防刘谦谦突然发难。 宋清音轻轻一笑,那笑容犹如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却又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智慧。 她目光如炬,直视刘谦谦的眼睛,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他的灵魂。 “公子此番前来,表面是试探我的算命本事,想看看我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神机妙算。” 宋清音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深思道。 “难不成是你听闻我与世子的事情,你父亲在朝堂上与王府或许存在一些分歧,你想借此时机给王府一个下马威,顺便为你父亲在朝堂上的势力探探虚实,看看王府的态度和实力。” 刘谦谦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犹如被寒霜打过的茄子。 他怎么也没想到宋清音竟能将他的心思摸得如此透彻,就像他在她面前毫无秘密可言。 周围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那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这世子妃真是神了,竟能把这位公子的心思猜得这么准!” “是啊,怪不得都说她神机妙算,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 众人对宋清音的本事更加惊叹不已,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钦佩。 “你……你不过是胡言乱语!” 刘谦谦恼羞成怒,他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起。 他猛地将手中的折扇狠狠摔在地上,那折扇在地上弹了几下,便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在诉说着主人的狼狈。 他做势就要伸手去掀翻算命摊,那架势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摧毁。 魏璟焰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他的动作敏捷而迅速,犹如一头猎豹。 他一把抓住刘谦谦的手腕,那手如铁钳一般,紧紧地握住刘谦谦,让他动弹不得。 魏璟焰冷冷地说道。 “刘公子,在这集市上如此撒野,未免有失身份。这里是百姓们生活的地方,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场所。” 刘谦谦挣扎了几下,却发现魏璟焰的手仿佛是用钢铁铸就的,根本挣脱不开。 他又惊又怒,脸上的表情十分狰狞。 “你……你怎么知道我身份?”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惊讶而变得有些尖锐,像是一只受伤的野兽在咆哮。 魏璟焰微微挑眉,那眉毛轻轻一挑,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 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里充满了对刘谦谦的轻视。 “刘公子行事如此张扬,在这京城之中,又有谁不知你是刘首辅的儿子。” “你平日里仗着父亲的权势,在京城中横行无忌,你的名声早已传遍大街小巷。” 刘谦谦心中一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今日怕是踢到铁板了。 眼前的魏璟焰和宋清音,可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但他仍不甘心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强装镇定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知道了你确实有真本事,你方才说的确实是我来的目的之一,但还有其二你没说出来,接下来我便将全部都告诉你。” 刘谦谦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试图将内心翻涌的慌乱与纠结强行压下。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实不相瞒,这几日我真的被吓得魂不守舍。” “前段时间我几乎每夜回府时,途经后花园那口古井附近时,总能瞧见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影。” 他说到这儿,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眼神中满是恐惧与困惑交织的复杂情绪,额头也在不知不觉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 “起初,我只当是自己酒喝得太多,神志迷迷糊糊,看错了。” “毕竟,在这太平盛世,谁会平白无故地相信世上真有鬼魂这种离奇之事呢?” 他苦笑着,笑容里透着一丝自我安慰后的无奈。 “可后来,那诡异的人影竟又接二连三地出现了好几次。” 刘谦谦咽了咽口水,干涩的喉咙发出“咕噜”一声。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夜访刘府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回忆起那些场景,仍心有余悸。 “每一次,都是在夜深人静之时,月光如水般洒在花园里,四周静谧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凝固了。唯有那口古井,散发着一股莫名的阴森气息,就像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巨兽,静静蛰伏着。那影子总是远远地浮现,身形模糊不清,动作迟缓又僵硬,像是在寻找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又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被困在了这世间,不得解脱。”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丝哽咽,仿佛那些恐怖的画面正一帧一帧在他眼前放映。 “我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与疑惑,便把这事告诉了父亲。” 刘谦谦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与不解,那神情就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孩子。 “当时,我清楚地看到父亲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毫无血色,手中的茶杯都险些滑落,连握着茶杯的手都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我还满心以为他也见过那东西,或者知晓其中的缘由,可当我开口询问,他却突然大发雷霆,眼神中满是罕见的严厉。” “他斥责我是在胡说八道,坚称这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怎会有鬼魂作祟这种荒谬之事,还让我别再管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把心思都放在正途上,好好为家族争光。” 刘谦谦的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与不甘,他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父亲的反应实在太反常了。若真没什么,何必如此动怒,如此急于否认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可我却一无所知。” “后来呢?” 宋清音轻声问道,她的声音温和却透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就像冬日里的暖阳。 她眼神专注地看着刘谦谦,仿佛要从他的话语和神情中捕捉到每一个细微的线索。 “后来……” 刘谦谦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丝决然,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心里放不下,总觉得此事绝非偶然,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我便偷偷留意父亲的举动。” “就在前天夜里,月色如水,我躲在暗处,瞧见父亲鬼鬼祟祟地带着几个道士模样的人进了府。他们身着道袍,宽大的衣袖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手持法器,神色凝重。” “父亲直接带着他们去了后花园,我小心翼翼地悄悄跟在后面,躲在假山的阴影里观察。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架势,分明是在做法驱邪。” “父亲还不时地朝着古井的方向张望,神色慌张,眼神中满是恐惧,仿佛那口古井里藏着什么让他畏惧到骨子里的东西。” 刘谦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他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这下我更加确定,家中肯定有问题,而且父亲在刻意隐瞒。他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思来想去,我今日才瞒着家里人,鼓足勇气来找世子妃,求您帮帮我,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不想再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困扰,每晚都担惊受怕,难以入眠,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 宋清音沉思片刻,她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邃得如同夜空中的深潭。 缓缓说道:“刘公子,此事确实蹊跷。不过,这世上之事,大多有因有果,所谓鬼魂之说,也并非空穴来风。要想查明真相,还需去府上实地查看一番。只是,其中或许会有一些危险,刘公子可有心理准备?” 她的目光直直地看向刘谦谦,试图从他的反应中判断他的决心。 刘谦谦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期待与坚定,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世子妃肯帮忙,那真是太好了。只要能解决这事,我什么都愿意做。我已经被吓得够惨了,哪怕前方是龙潭虎穴,我也想弄个明白。我不想再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在恐惧之中。” 魏璟焰看着刘谦谦,眼中闪过一丝审视,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 “刘公子,事到如今,若真查出什么,还望你能妥善处理,莫要再像平日里那般任性妄为。这不仅关乎你个人,还关乎你整个家族的声誉与安危。”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刘谦谦脸上一红,羞愧地低下头去。 “只要能让家里恢复安宁,我一定收敛自己的性子,不再给家族抹黑。我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三人商议妥当,决定等到夜幕降临,便一同前往刘府。 天色渐暗,夕阳的余晖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将整个京城染成了橙红色,随后慢慢被夜色一点点吞噬。 宋清音和魏璟焰如约来到刘府后门,刘谦谦早已在那里等候。 他神色紧张,不停地张望着四周,眼神中满是警惕,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看到两人到来,他连忙迎了上去,脚步急促而慌乱。 “你们可算来了。” 刘谦谦压低声音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从后门进去,不会有人察觉。” 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又看了看周围,确保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仿佛生怕被什么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盯上。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刘府,后花园里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只有微风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诉说着什么秘密。 月光洒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让人心里莫名发慌,仿佛每一个影子里都藏着未知的恐惧。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那是一种混合着泥土和腐朽味道的气息,仿佛隐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清音环顾四周,轻声问道。 “刘公子,你每次看到人影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仿佛带着一种穿透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 神秘石室 刘谦谦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口古井,手指微微颤抖着。 “就是那口井附近,每次都是在那里出现。那口井平日里就透着一股阴森之气,如今想来,更是让人毛骨悚然。我每次靠近它,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我。”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沉浸在恐惧之中,难以自拔。 宋清音慢慢朝着古井走去,魏璟焰和刘谦谦紧紧跟在后面,三人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长长的。 走到井边,宋清音蹲下身子,仔细查看井口周围的情况。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井口的石头,突然,她发现井沿上有一道淡淡的痕迹,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而且这痕迹看起来很新,在月光下隐隐闪烁着。 “这是……”宋清音轻轻抚摸着那道痕迹,若有所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与好奇。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各种可能,但一时之间却无法确定这道痕迹的由来。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众人的衣角猎猎作响,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他们。 刘谦谦吓得脸色惨白,差点叫出声来,他下意识地往魏璟焰身后躲了躲,双手紧紧抓住魏璟焰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魏璟焰连忙将他拉住,示意他不要出声,同时警惕地看着四周,手中不自觉地握住了剑柄,剑身微微颤动,仿佛也感受到了周围的危险。 宋清音站起身来,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神秘,像是在和某种未知的力量对话。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向古井深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井里有古怪,似乎有一股怨气被困在这里。刘公子,你可知道这口井的来历?” 她转头看向刘谦谦,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 刘谦谦摇了摇头,脸上满是茫然。 “这口井在出生前就有了,我也不太清楚它的来历。只记得小时候,我爹娘告诫过我,不要靠近这口井,说是井水太深,怕我掉下去。” “后来长大了,也就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井里恐怕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这秘密就藏在这深深的井底,等待着我们去揭开。” “看来,得下井去看看了。”宋清音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那是一种对真相的执着追求。 “下井?”刘谦谦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恐惧,仿佛听到了最可怕的事情。 “这……这井里黑灯瞎火的,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说不定真有恶鬼在里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被自己的想象吓得不轻,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恐怖的画面。 听到宋清音要下井,魏璟焰的眼神中也担忧起来。 他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 “有必要这么拼吗?” 宋清音听到声音转过头来。 “若不下去就只能放任这件事儿摆在这儿,有时候我们恐惧的是未知,也许事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呢?” 她的话同时传到了魏璟焰和刘谦谦二人耳中。 魏璟焰的神色动了动,片刻后他还是眉头一松,放下手来。 而刘谦谦也咬了咬牙道。 “好,那就听宋清音的。为了弄清楚真相,我拼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心中暗自给自己打气。 三人找来绳索,魏璟焰率先顺着绳索下到井里,他的动作敏捷而熟练,很快消失在井口。 宋清音和刘谦谦在井口等待,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充满了煎熬。 不一会儿,井底传来魏璟焰的声音:“下来吧,这里有发现。” 宋清音和刘谦谦顺着绳索慢慢下到井底,井底弥漫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让人作呕。 那气味像是多年的腐叶和淤泥混合在一起,刺激着他们的鼻腔。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们看到井底有一个隐秘的洞口,洞口周围布满了青苔,显得格外阴森,青苔在潮湿的环境中肆意生长,仿佛在守护着这个神秘的入口。 “看来,秘密就在里面。” 宋清音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与期待,那是对解开谜团的渴望。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口,里面的通道狭窄而昏暗,只能勉强容纳两人并排通过。 墙壁上不时有水滴落下,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在寂静的通道里回荡,更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 那水滴声就像一个无形的倒计时,每一声都敲在他们的心上。 走了一段路后,他们来到一个宽敞的石室。 石室里摆放着一些破旧的箱子和杂物,墙角处有一个破旧的蒲团,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了,蒲团上落满了灰尘,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这是什么地方?” 刘谦谦好奇地问道,声音在石室里回荡,显得格外空洞,仿佛被这空旷的空间无限放大。 宋清音没有回答,她在石室里四处查看,突然,她发现一个箱子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弯弯曲曲,像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又像是某种神秘的标记,它们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光泽。 “这些符号……” 宋清音皱起眉头,仔细研究着那些符号,“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它们似乎蕴含着某种信息,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困惑与专注,脑海中不断搜索着关于这些符号的记忆。 就在此时,魏璟焰敏锐的耳中捕捉到一阵细微却诡异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底,又像是从墙壁的深处传来,沉闷而又带着几分危险的预兆。 他瞬间绷紧了神经,心脏剧烈跳动,一种本能的警觉让他迅速循声望去。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瞪大了双眼,目光如炬,仔细搜寻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他发现石墙上方排列着几个极为隐秘的小口。 这些小口隐匿在斑驳的石壁纹理之间,若不是他如此细致入微地观察,几乎难以察觉。 魏璟焰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一副惊骇的表情,那是一种面对未知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机关陷阱 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可怕的念头,心中清楚,一场危机正在悄然降临。 他来不及多想,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蹲下!” 与此同时,出于对宋清音的本能保护,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将宋清音拉离了她刚刚所站的位置。 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仿佛在与死神赛跑。 刘谦谦的反应也毫不迟缓,在听到魏璟焰那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后,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双手抱头,迅速蹲了下来。 他的动作慌乱却又熟练,显然是被这接二连三的危险吓得不轻,身体已经形成了自我保护的本能。 魏璟焰的话音还在石室中回荡,几支闪着森冷寒光的冷箭便如离弦之箭,从他方才看到的几个小孔中破空射出。 冷箭的速度极快,在昏暗的空间中划过一道道冰冷的弧线,尖锐的箭头划破空气,发出“咻咻”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死神的低语,让人不寒而栗。 若不是魏璟焰及时察觉并发出警告,这几支冷箭必定会无情地穿透他们的身躯,带来难以想象的伤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机关?” 刘谦谦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着,那声音里满是惊恐与疑惑,他的身体也止不住地微微发抖,好似秋风中一片瑟瑟的落叶。 他满心的不解,自己不过是怀揣着对家中诡异之事的好奇,想要探寻个究竟,怎么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这般步步惊心、危机四伏的绝境之中。 此刻的他,脑海中一片混乱,满心都是对未知危险的恐惧。 宋清音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眼神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角落,一边缓缓开口说道。 “看来这地方远比我们之前预想的还要危险得多。” “这些机关的存在,无疑说明这里隐藏着极其重大的秘密,而且很明显,有人处心积虑地不想让这个秘密被轻易揭开,所以才设下了如此多的致命陷阱。” 她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但话语中却隐隐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 魏璟焰紧紧握着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他的双眼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危险的动向,时刻准备应对那突如其来的致命危机。 他沉声道。 “不管前方还隐藏着多少艰难险阻,我们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绝不能轻易退缩。” 说罢,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落在了那些射出冷箭的小孔上,试图从这看似毫无破绽的机关中找到破解的方法。 他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绝,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探寻真相的脚步。 三人缓缓站起身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再触发什么隐藏的机关。 他们背靠背紧紧聚在一起,这样的站位既方便相互照应,又能全方位地时刻留意周围的动向。 在这寂静得能听见心跳声的石室中,他们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紧张与警惕,仿佛空气都变得浓稠起来,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我们务必小心行事,依我看,说不定还有更多防不胜防的机关在暗处等着我们。” 宋清音轻声提醒道,她的声音虽轻,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石室中缓慢移动,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谨慎,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哪怕是一丝细微的异常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突然,刘谦谦一个不留神,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陈旧的箱子,箱子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声响,在这安静得近乎诡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魏璟焰和宋清音立刻全身紧绷,神经瞬间高度紧张起来,以为又触发了什么致命的机关。 他们的身体微微前倾,做出随时躲避危险的姿势,双眼紧紧盯着四周,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周围却依旧一片死寂,并没有任何危险发生。 刘谦谦尴尬地挠挠头,脸上泛起一阵红晕,正准备开口道歉,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诡异的“嗡嗡”声从头顶上方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仿佛有一群巨型昆虫正朝着他们飞来。 宋清音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石室顶部缓缓出现了一些金属片,那些金属片相互摩擦,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好似指甲划过木板一般,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 随着金属片的不断移动,一个巨大的金属网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正以一种缓慢却又让人绝望的速度缓缓朝着他们落下。 “不好,是陷阱!” 魏璟焰大喊一声,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他迅速环顾四周,目光如闪电般扫视着整个石室,急切地寻找可以躲避的地方。 然而,这石室空旷得如同一片荒野,并没有太多可供遮挡的物体,寥寥无几的箱子和杂物根本无法抵御这巨大的金属网。 就在金属网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魏璟焰的目光突然扫到了石室的一角,那里有一个凸起的石台。 他来不及多想,伸手一把拉住宋清音,另一只手拽住刘谦谦,拼尽全力朝着石台跑去。 三人的脚步慌乱而急促,在石室内发出“砰砰”的声响。 他们刚躲到石台后面,金属网便重重地落在了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 那声响在石室中不断回荡,震得他们的耳朵都有些发麻。 “呼,好险。” 刘谦谦喘着粗气,声音中还带着一丝后怕。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宋清音从石台上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仔细观察着金属网,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尖锐的倒刺,那些倒刺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寒光,仿若一头头蛰伏的猛兽,一旦被网住,必定会被这些倒刺刺得遍体鳞伤。 她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脑海中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才能摆脱眼前这棘手的困境。 第一百八十章 神秘黑衣人 宋清音望着那布满尖锐倒刺的金属网,心有余悸,暗自庆幸方才躲避得及时。 那倒刺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烁着森冷的寒光,仿佛每一根都在诉说着死亡的威胁。 她的目光如疾风骤雨般在石室中快速扫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试图从这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的环境里找到破解机关的关键线索。 忽然,她敏锐的目光捕捉到金属网落下的位置,在地面上有一圈若隐若现的凹槽。 宋清音心中一动,蹲下身子,白皙的手指轻轻划过凹槽,凹槽的边缘光滑细腻,显然是经过精心打磨的。 她若有所思地说道。 “你们看,这地面的凹槽,似乎是和金属网配套的。” 声音不大,却在这寂静的石室中格外清晰。 “也许这机关的启动和关闭,与这凹槽有着密切的关系。” 魏璟焰见状,也迅速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凹槽。 他的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很快,他发现凹槽的一端有一个小孔,小孔周围的石头有明显被摩挲的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频繁触碰过。 “这个小孔,会不会是关键所在?” 他伸出手指,指着小孔,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刘谦谦也好奇地凑了过来,看着那个小孔,一脸疑惑,挠了挠头说道。 “这小孔能有什么用?难不成我们要找个东西插进去?” 宋清音眼睛一亮,像是黑暗中突然燃起的明灯,似乎想到了什么。 “刘公子,你身上可有细长之物?或许能派上用场。” 刘谦谦连忙在身上摸索,片刻后,从腰间取下了一根玉簪。 这玉簪是他平日里的随身之物,材质温润,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簪头雕刻着精美的花纹,线条流畅自然,一看便知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这个可以吗?” 他将玉簪递给宋清音,眼中满是期待。 宋清音接过玉簪,仔细端详了一番,玉簪的粗细正好与小孔匹配,仿佛是量身定制的一般。 她小心翼翼地将玉簪插入小孔,手微微颤抖,轻轻转动。 就在这时,金属网突然发出一阵“咔咔”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中回荡,格外刺耳。 原本紧绷的金属网开始缓缓上升,众人心中的希望也随之一点点升起。 “成功了!” 刘谦谦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喊道,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夺目。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这短暂的喜悦,随着金属网的上升,石室的墙壁上又出现了新的变化。 原本平整光滑的墙壁上,逐渐浮现出一些奇怪的图案。 这些图案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夏夜中闪烁的萤火虫,又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散发着神秘的气息,亦或是一幅神秘的地图,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图案……” 宋清音站起身来,缓缓走近墙壁,眼睛紧紧盯着那些图案,仿佛要将它们看穿。 “它们似乎在传达着某种信息,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解读的方法。” 魏璟焰也快步走上前,他的目光如闪电般在图案上快速扫动,试图从这些复杂的图案中找到一些线索。 忽然,他的眼神定格在其中一个图案上,心中一惊。 “你看这个图案,和我们之前在箱子上看到的符号是不是很像?” 他伸出手指,指着那个图案说道。 宋清音顺着魏璟焰指的方向看去,心中猛地一震。 “没错,确实很像。看来这些图案和符号之间有着某种联系,我们之前在箱子上看到的符号,可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刘谦谦也凑了过来,看着墙壁上的图案,一脸茫然,挠了挠头说道。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宋清音沉思片刻,眉头微微皱起,说道。 “这些图案和符号,很可能是开启这个石室更深层秘密的关键。我们必须找到解读它们的方法,才能揭开这里隐藏的真相。” 就在这时,石室的另一头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缓慢而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踏在众人的心上。 仿佛有人正朝着他们步步逼近,带来无尽的压迫感。 三人立刻警惕起来,魏璟焰紧紧握住剑柄,手背上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宋清音和刘谦谦则躲在他的身后,眼神中充满了紧张和恐惧,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影逐渐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人,黑袍宽大而厚重,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摆动,仿佛涌动的黑色潮水。 他的脸被一块黑色的布遮住,看不清容貌,只能看到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闪烁着冰冷的光芒,犹如寒夜中的寒星,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不该来这里。” 黑袍人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带着无尽的阴森与寒意。 “你是谁?为什么要阻止我们?” 魏璟焰大声问道,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充满了威严,如同洪钟般在石室中回荡,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 黑袍人没有回答魏璟焰的问题,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犹如一座沉默的山峰,看着他们,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讽,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无知与无畏。 “你们以为这里的秘密是那么容易揭开的吗?你们太天真了。”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向前走了一步,挺直了腰杆,说道。 “不管这里隐藏着什么秘密,我们都不会放弃。” “我们一定会揭开真相,让一切都水落石出。”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一股不屈的力量。 黑袍人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石室中回荡,充满了轻蔑与不屑。 “那就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完,他突然伸出手,那只手隐藏在宽大的黑袍衣袖中,显得格外神秘。 他朝着墙壁上的图案用力一拍。 随着他的动作,墙壁上的图案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光芒如同一轮烈日,照亮了整个石室,让人睁不开眼睛,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 第一百八十一章 莫名有些熟悉 等光芒渐渐消失,三人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四周都是高耸的石壁,石壁上刻满了各种奇怪的图案和符号,密密麻麻,让人眼花缭乱。 这些图案和符号仿佛有生命一般,在石壁上扭动、闪烁,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这是哪里?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刘谦谦惊恐地问道,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显得格外无助,仿佛一只迷失在黑暗中的羔羊。 宋清音环顾四周,试图找到出去的路,然而,四周都是封闭的石壁,没有任何出口,仿佛是一座无形的牢笼。 “看来我们被他困在这里了。” 她皱着眉头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魏璟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不管他是谁,等我找到他,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三人被困在这仿若被世界遗忘的陌生空间里,四周石壁高耸入云,仿佛是远古巨人堆砌的牢笼,将他们困于这神秘的绝境之中。 石壁上刻满了奇形怪状、神秘莫测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文明的低语,又像是来自宇宙深处的神秘密码,让人看了头皮发麻。 压抑的氛围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紧紧笼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厚重的铅块,让人几近窒息。 片刻后,那黑袍人仿若从黑暗中诞生的鬼魅,不知从哪儿又无声无息地出现。 他周身散发着阴冷刺骨的气息,仿佛是从无尽黑暗深渊中缓缓走来的使者,携带着死亡与未知的恐惧。 他的黑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微微飘动,如同暗夜中涌动的黑色潮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你们今日既已踏入此地,就别想轻易离开。” 黑袍人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得好似从九幽地狱最底层传来,带着无尽的阴森与寒意,每一个字都裹挟着令人胆寒的威慑,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宣判。 魏璟焰毫不犹豫地将宋清音护在身后,手中长剑紧握,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剑身微微颤动,仿佛在与主人的愤怒与警惕产生强烈的共鸣。 他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黑袍人,眼中满是不屈的火焰。 “想要困住我们,你还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的身姿挺拔如松,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守护着身后的两人,绝不向这未知的恐惧低头。 刘谦谦双腿微微颤抖,恐惧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每一根神经都被恐惧的电流击中。 但他紧咬着牙关,强忍着内心排山倒海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在黑袍人身上游走,像一只被困的野兽在寻找着逃生的缝隙,试图从对方的身上找到一丝线索,打破这令人绝望的僵局。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刘谦谦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如闪电般涌上心头。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而专注,仔细端详着黑袍人的身形,那举手投足间的姿态,竟莫名地熟悉,仿佛是他记忆深处时常浮现的画面。 再听那沙哑低沉的声音,在记忆的深处似乎也有着与之相呼应的回响,可那回响又被恐惧和紧张的情绪所掩盖,变得模糊不清。 宋清音一直如敏锐的猎手般留意着刘谦谦的反应,第一时间察觉到他情绪的细微变化。 她微微侧身,动作轻柔而谨慎,生怕惊扰到刘谦谦的思绪,轻声询问:“刘公子,你怎么了?” 刘谦谦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火灼烧,声音略带颤抖地说。 “我……我感觉这个人的身形和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他的话语中带着迷茫与焦急,仿佛在黑暗中寻找着那一抹微弱的光明。 魏璟焰闻言,神色一凛,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急切地说道。 “你再好好想想,这或许是我们破解困局的关键。”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催促,又充满了期待,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刘谦谦眉头紧锁,双眼紧闭,脸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抽搐。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记忆的碎片,那些模糊的画面在恐惧与紧张的情绪中不断闪烁。 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仿佛正与内心的恐惧和混乱进行着一场殊死搏斗。 然而,就在这时,黑袍人动了。 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速度快得让人几乎来不及捕捉,瞬间消失在原地。 紧接着,一阵尖锐的破风声从众人的身后传来,那是暗器划破空气的声音,带着致命的威胁,如同死神的低语。 魏璟焰反应极快,他的身体像是被本能驱使,猛地转身,手中长剑挥舞出一道银色的光幕,剑影闪烁,仿佛是夜空中最耀眼的流星。 “叮叮当当”几声脆响,暗器纷纷被弹落在地,在坚硬的石面上溅起一串耀眼的火花,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却又带着死亡的危险气息。 “小心!” 魏璟焰大声呼喊,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关切与焦急。 同时,他拉着宋清音和刘谦谦迅速躲避,三人的身影在狭窄的空间中来回穿梭,如同惊弓之鸟。 他们左躲右闪,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落脚点,可这神秘的空间仿佛没有一处是安全的,每一个角落都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黑袍人如同鬼魅般,在黑暗中时隐时现,不断发动着攻击。 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凌厉的气势,仿佛是汹涌的海浪,一波接着一波,让人防不胜防。 而刘谦谦还沉浸在那熟悉的感觉中,努力回想却始终抓不住那关键的记忆,在这激烈的战斗中,他的思绪愈发混乱,恐惧也再次将他紧紧缠绕,让他几乎陷入崩溃的边缘。 刘谦谦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豆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从额头滚落,在他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第一百八十二章 意料之外 他双眼紧闭,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脑海中好似汹涌的风暴在翻江倒海,正不顾一切地从记忆的深邃角落挖掘那熟悉感的源头。 与此同时,不远处那黑袍人与魏璟焰的打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激烈的交锋仿佛要将这沉闷的空气点燃。 黑袍人动作敏捷得如同鬼魅,身形在魏璟焰周围飘忽不定,每一次挥出的攻击都裹挟着排山倒海的凌厉气势,风声呼啸,让人不寒而栗。 魏璟焰也毫不畏惧,手中长剑被他挥舞得密不透风,剑刃在昏暗中闪烁着森冷的银色光芒,好似一道熠熠生辉、坚不可摧的屏障,一次次挡住黑袍人的致命攻击。 然而,这陌生又充满恶意的环境却成了魏璟焰最大的阻碍。 四周地形错综复杂,暗藏的机关更是防不胜防。 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机关,时不时射出冷箭、弹出尖刺,或是突然改变地面的状况,让魏璟焰在应对黑袍人的攻击时,显得左支右绌、捉襟见肘。 他的脚步渐渐变得凌乱,每一步移动都伴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触发未知的危险。 就在刘谦谦绞尽脑汁、几乎要被混乱的思绪淹没时,黑袍人在一次激烈的攻防转换中,先是一个侧身轻盈地避开魏璟焰的剑招,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一个快速的转身攻击动作。 这一瞬间,刘谦谦猛地瞪大了眼睛,原本涣散的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表情从茫然瞬间转为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个动作,就像一道强光,瞬间照亮了他记忆深处的角落。 他曾无数次在父亲的身上看到过,那是父亲独一无二的习惯性动作。 “怎么会……怎么可能是父亲?” 刘谦谦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却透着无尽的颤抖与惶然。 他的内心如遭雷击,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冲击与混乱之中。 他怎么也无法将平日里在朝堂上威风凛凛、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的父亲,与眼前这个对他们痛下杀手的黑袍人联系起来。 此时的魏璟焰,由于对地形的极度陌生,再加上黑袍人狡黠地借助机关的助力,逐渐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困境,开始步步败退。 他的脚步踉跄,呼吸急促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喘息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额头上的汗水如决堤的洪水,湿透了他的发丝,一缕缕贴在他坚毅的面庞上。 每一次躲避黑袍人的攻击,都要耗费他巨大的体力与精力,显得极为吃力。 身上的衣衫也在激烈的打斗中被划破了几道口子,露出里面被擦伤的皮肤,鲜血渗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触目惊心。 宋清音在一旁目睹着魏璟焰的艰难处境,心急如焚,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钻心的疼痛却浑然不觉。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紧紧追随着魏璟焰的身影,一刻也不敢移开。 眼中满是担忧与焦急,那眼神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关切与牵挂。 在这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她才如梦初醒,深刻地意识到,魏璟焰在她心中早已占据了无比重要的地位。 这份情感,或许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在那些不经意的瞬间,已经悄然生根发芽,只是一直被她忽视,直到此刻才如此清晰、强烈地浮现出来。 黑袍人如同一匹敏锐的狼,瞅准了魏璟焰在躲避机关时露出的一个破绽,手中的利刃如同一道银色的闪电,以惊人的速度划过。 锋利的刀刃在魏璟焰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瞬间如泉涌般涌出,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袖,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魏璟焰吃痛,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而微微颤抖。 但他眼神坚定,如同燃烧的火炬,毫不畏惧地盯着黑袍人,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仿佛在向对方宣告,这点伤痛无法将他打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生死一线之际,宋清音慌乱中瞥见了地上刚刚机关射出的箭。 她来不及做任何思考,本能地俯身捡起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熊熊燃烧。 保护魏璟焰,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的眼神坚定而决绝,毫不犹豫地朝着黑袍人冲了过去。 她原本只是希望用这个举动分散黑袍人的注意力,为魏璟焰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从未奢望能伤到这个身手不凡的神秘黑袍人。 然而,就在宋清音不顾一切冲过去的瞬间,刘谦谦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一声。 “爹!” 这一声呼喊,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这剑拔弩张、紧张到极点的氛围中轰然炸开。 黑袍人听到这声呼喊,身体猛地一震,明显愣了神,原本凌厉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了一下。 这一瞬间的迟疑,如同命运给予的宝贵转机,给了宋清音可乘之机。 她手中的箭在这短暂的间隙里,直直地扎进了黑袍人的肩膀。 黑袍人闷哼一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身体摇晃了一下。 魏璟焰反应迅速,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看到黑袍人受伤,立刻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手中长剑再次带着寒光刺向黑袍人。 然而,黑袍人毕竟身手了得,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在空中一个翻身,动作敏捷得如同一只在黑夜中穿梭的夜枭。 下一秒,他的身影便如鬼魅般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只留下一片死寂的空间,以及一脸惊愕、呆立原地的三人。 待那神秘的黑袍人如鬼魅般消失在浓稠的黑暗之中,死寂的空间仿若被按下了静音键,唯有三人粗重的喘息声和砰砰砰剧烈的心跳声,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不断回响,声声入耳,震得人心慌意乱。 宋清音的胸口剧烈起伏,根本来不及平复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的惊惶,心急如焚地赶紧上前,双手稳稳地搀扶住受伤的魏璟焰。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好似秋风中的落叶,轻轻拨开魏璟焰那被鲜血染红的衣袖,凑近仔细查看他的伤口,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他。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可疑之处 魏璟焰疼得微微皱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可还是强装镇定,嘴角扯出一丝安慰的笑容,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逞强,却更让人心疼。 宋清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难以掩饰的心疼,眼眶也微微泛红,显然是被魏璟焰受伤的模样吓坏了。 确认魏璟焰受的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无大碍后,宋清音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紧绷的肩膀也随之松懈了些许。 她转身看向刘谦谦,此时的刘谦谦瘫坐在地上,双腿大张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眼神空洞,满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一尊被抽去灵魂的雕像。 魏璟焰拖着受伤的身体,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拍了拍刘谦谦的肩膀,动作难得的轻柔,轻声问道。 “你刚刚为何叫那黑衣人爹?” 刘谦谦抬起头,眼神中还残留着震惊与痛苦,像是被噩梦纠缠的孩子,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缓缓说道。 “在他和你打斗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动作,一个我父亲特有的习惯性动作。我曾无数次在父亲身上看到过,所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不可闻,仿佛说出这个事实让他耗尽了所有力气,整个人都被抽干了生气。 宋清音听后,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脑海中开始飞速回想着进入石室后的种种细节。 突然,她眼睛一亮,像是黑夜里捕捉到了一丝曙光,兴奋地说道。 “刘公子,你还记得我们破解金属网机关时,你拿出的那支玉簪吗?” 刘谦谦茫然地点点头,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恍惚,说道。 “记得啊,那玉簪是我平日里随身带着的,怎么了?” “那玉簪和机关上的小孔,契合得太过完美,就好像是专门为那机关量身打造的。” 宋清音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几分思索。 “当时情况紧急,我们都没来得及细想。可现在看来,这绝非巧合。” 魏璟焰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的目光在黑暗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补充道。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那黑衣人在攻击我们的时候,对刘公子你始终手下留情。他的目标似乎只有我和清音,这又是为何?” 刘谦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原本就苍白的面庞此刻毫无血色,仿若一张白纸。 他咬着嘴唇,下唇都被他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声音有些颤抖。 “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父亲安排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满心的疑惑与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 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他们都明白,这件事情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就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不管怎样,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真相。” 魏璟焰站起身来,双腿微微发颤,却依旧身姿挺拔,目光坚定。 “刘公子,你父亲平日可有什么异常举动?或者他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关于这个石室的事情?” 刘谦谦努力回忆着,眉头紧锁,额头上挤出一道道深深的皱纹,仿佛在和记忆做着激烈的斗争。 “我记得前几天,父亲突然变得很奇怪,总是神神秘秘的,还经常独自在后花园徘徊。” “我问他怎么了,他却什么都不肯说。还有……”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像是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那个秘密。 “我曾听到他和几个陌生人在书房里密谈,声音很低,我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现在想来,说不定和这石室有关。” 宋清音沉思片刻,轻轻咬着下唇说道。 “看来,我们要从你父亲身上入手了。但在此之前,我们得先离开这个地方。” 三人开始在这神秘的空间里四处寻找出口,他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来回穿梭,仔细查看每一面墙壁,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 他们的手指在粗糙的石壁上摸索,感受着岁月的痕迹和未知的神秘。 然而,这空间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迷宫,错综复杂的通道和石壁让他们一次次迷失方向,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希望的火苗在一次次的失望中渐渐微弱。 就在他们感到绝望的时候,宋清音突然发现了墙壁上一个隐藏的符号。 这个符号和之前他们看到的那些图案有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多了几分神秘和独特。 她走上前,轻轻触摸着这个符号,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们看这个符号。” 宋清音招呼魏璟焰和刘谦谦过来,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和期待。 “我总觉得它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魏璟焰和刘谦谦仔细端详着这个符号,刘谦谦突然一拍脑门,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我想起来了!我在父亲书房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符号,当时我还问过父亲,可他却让我不要多管闲事。” 宋清音眼睛一亮,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看来这就是我们出去的关键。刘公子,你还记得那本古籍上对这个符号的解释吗?” 刘谦谦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额头上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焦急和无奈。 “我只记得上面说,这个符号和一种古老的机关有关,但具体怎么操作,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三人陷入了沉思,他们围绕着这个符号,试图从记忆中寻找破解机关的方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是在煎熬,他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焦急,仿佛热锅上的蚂蚁。 突然,魏璟焰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猛地一亮,兴奋地说。 “我记得我们之前在石室里看到的那些图案,好像是按照某种顺序排列的。” “也许这个符号也和那个顺序有关。” 宋清音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激动地回应道。 “对!我们可以试着按照之前的图案顺序,来解读这个符号。”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出石室 三人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仔细回忆着之前看到的图案顺序,然后对照着这个符号,开始尝试各种可能的组合。 他们的手指在符号上轻轻比画,口中念念有词,每一次尝试都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终于,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下,墙壁上突然传来一阵“咔咔”的声响,那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响亮,仿佛是胜利的号角。 随着这阵声响,一面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混合着潮湿和腐朽的味道,但此时在他们眼中,这却是希望。 “我们成功了!” 刘谦谦兴奋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喜悦和激动,仿佛重获新生。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进通道,通道里昏暗潮湿,墙壁上不时有水滴落下,发出嘀嗒嘀嗒的声音,像是在为他们的前行打着节拍。 他们沿着通道一路前行,心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他们不知道出去后会面对什么,但他们都清楚,真相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那未知的答案仿佛在黑暗的尽头向他们招手。 三人顺着通道小心翼翼地往外走,昏暗潮湿的通道仿佛是一条深邃不见底的巨蟒腹中。 墙壁上的水滴有节奏地落下,滴答声在这寂静得近乎窒息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是重重地敲在他们紧绷的神经上。 他们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荡,带着空洞的回响,每一步都带着对未知的期待与不安,那是一种既渴望逃离黑暗,又惧怕未知的复杂情绪。 他们的手轻轻抚过粗糙的墙壁,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偶尔还能摸到墙壁上突兀的石块,划破皮肤,带来一丝刺痛。 通道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那是岁月与潮湿共同作用的结果,让人忍不住想要作呕。 终于,在漫长的摸索之后,前方出现了一丝光亮,那是出口透进来的晨曦,像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温暖的手,召唤着他们。 当他们踏出通道,刺眼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抬手遮挡。 一夜的奇遇让他们疲惫不堪,浑身散发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气息,衣裳破旧,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惶。 放眼望去,外面的世界早已大亮,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与石室里腐朽沉闷的气味形成鲜明对比,那清新的气息如同山间清泉,洗涤着他们肺腑间的浊气。 宋清音轻轻舒了一口气,胸脯微微起伏,转头看向魏璟焰,眼中满是疲惫与欣慰,声音略带沙哑地说道。 “可算出来了,这一夜可真是惊心动魄。” 她的眼神中还残留着恐惧,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魏璟焰微微点头,脸上虽有倦意,但神色依旧沉稳,仿佛任何风浪都无法撼动他内心的平静。 他轻轻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以示安抚。 “是啊,先回王府,好好休息一番。” 说罢,他又看向刘谦谦。 “今日暂且别过,我们明日再寻机会相聚,一同探寻这背后的真相。” 刘谦谦抱拳行礼,动作干脆利落,神色坚定得如同磐石。 “世子爷、世子妃,那就明日再会,我也定不会松懈,会仔细探寻我父亲的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仿佛背负着重大的使命。 宋清音想起什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叮嘱道。 “刘公子,你回去后,想办法试探一下那神秘人是不是真的是你爹。其中的关键,或许就在你父亲身上。”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似乎已经认定了这背后的关联。 刘谦谦应下,目送宋清音和魏璟焰离去。 待两人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他才转身朝自家府邸走去。 一路上,他满心都是疑惑与担忧,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晚那神秘黑衣人的身影,那鬼魅般的动作、凌厉的招式,还有那始终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容。 走着走着,刘谦谦突然停下脚步,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想起了宋清音最后拿箭伤到了那黑衣人的肩膀。 他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若他爹和那神秘人真的是一个人,那父亲的肩膀必然也会有伤。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在他心中生根发芽,迅速蔓延开来。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下定决心在明日晚些和宋清音、魏璟焰重会之前,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 回到府邸,刘谦谦强装镇定,脸上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与府中的下人打过招呼后,便径直走向父亲的院子。 他的心跳得很快,如同急促的战鼓,手心也微微出汗,既害怕自己的猜测成真,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的脚步有些踉跄。 来到父亲的房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呼吸和狂跳的心,才抬手敲门。 “父亲,孩儿回来了。”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屋内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那声音依旧沉稳,却在此时让刘谦谦听出了一丝陌生。 刘谦谦推开门,看到父亲正坐在桌前看书。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父亲的肩膀上,可父亲穿着厚厚的长袍,领口高高竖起,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那长袍像是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所有的秘密都隐藏了起来。 “父亲,您今日可好?” 刘谦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脸上挤出一抹关切的笑容。 父亲放下书,抬头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关切。 “你这孩子,一夜未归,去了何处?” 父亲的眼神中透露出的关怀,此刻却让刘谦谦觉得无比沉重。 刘谦谦心中一紧,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忙说道。 “孩儿与几个朋友一同外出游玩,不小心迷路了,这才折腾到现在。” 他的语速稍快,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 父亲微微皱眉。 “以后莫要如此,让为父担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果然有伤 父亲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却又满是疼爱。 刘谦谦应了一声,眼睛却始终留意着父亲的一举一动。 他找了个借口,在父亲身边坐下,试图寻找机会观察父亲的肩膀。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不时地扫向父亲的肩膀,像是在寻找一件失落已久的宝物。 过了一会儿,父亲起身要去拿架子上的东西。 刘谦谦见状,立刻上前帮忙。 “父亲,我来。”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差点撞翻了旁边的椅子。 在接过东西的瞬间,他故意碰了一下父亲的肩膀,动作看似无意,却带着十足的小心。 父亲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那痛苦的神情如同闪电划过夜空,虽然短暂,却被刘谦谦捕捉得清清楚楚。 刘谦谦心中一震,他确定,父亲的肩膀果然有伤。 他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和慌乱,装作若无其事地把东西放好,手指却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夜幕如墨,厚重地压在首辅府的每一寸土地上。 烛火在雕花窗棂后摇曳,将刘首辅与刘谦谦父子二人的身影,朦胧地映在窗纸上。 刘首辅端坐在太师椅上,身姿挺拔,即便已过不惑之年,威严仍不怒自威。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儿子刘谦谦的一举一动,老谋深算的他,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 他微微皱眉,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沉吟片刻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沉稳,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 “谦谦,你可是有什么话想问为父?” 刘谦谦正暗自出神,听到父亲的话,身体瞬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变得僵硬,心脏也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仿佛要冲破胸腔。 他低着头,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烛芯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过了好一会儿,刘谦谦才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直视着父亲的眼睛,那眼中满是挣扎与纠结,声音微微颤抖地问道。 “父亲,您……您是不是石室中的那个黑衣人?” 刘首辅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惊讶儿子竟然发现了这个隐藏多年的秘密。 有无奈,无奈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也有一丝释然,像是终于可以放下压在心底多年的石头。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那目光仿佛要将儿子的灵魂都看穿,随后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在吐出多年的压抑,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说。 “是,为父就是。” 这个答案如同晴天霹雳,让刘谦谦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停止了转动。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像是有千言万语,却又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急切,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问道。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父亲,您为何要这样做?还有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影,您是不是也知道原因?” “那个虚无缥缈的人影,或许就是你那早逝的母亲。” 刘首辅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眼眶微微泛红。 刘谦谦听到这个消息,心中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他的母亲,那个从他出生没多久就去世的母亲,竟然以这样一种神秘的方式存在着。 他想起了儿时的那些日子,每当他被人欺负,被人嘲笑是没娘的孩子时,心中的那份痛苦和委屈。 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狠狠地刺在他的心上。 这些年,这事儿就像一根刺,深深地扎在他的心中,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 过去,他无数次问父亲关于母亲的事儿,每次父亲都会严厉地让他不要问那么多。 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如此忌讳这个话题,甚至还因此对父亲产生过埋怨。 如今才知道,原来父亲的心中藏着这么多的痛苦和无奈,他的严厉,不过是为了掩饰内心的脆弱。 “父亲,您快告诉我,当年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刘谦谦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关于母亲的一切,想要填补这些年心中缺失的那份母爱。 刘首辅看着儿子那急切的眼神,心中一阵酸痛,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他知道,是时候将一切都告诉儿子了。 夜幕低垂,如墨般晕染开来,浓稠得化不开。 首辅府的书房内,昏黄黯淡的烛光在幽暗中摇曳,将刘首辅的面容勾勒得愈发深沉。 他面庞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岁月镌刻下的沟壑,藏着无尽的沧桑与故事。 刘首辅微微仰头,目光穿透那跳跃的烛火,缓缓启唇,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裹挟着岁月的尘埃,从遥远的时光深处传来,将那段尘封已久的往事娓娓道来。 “谦谦,为父出身寒微,自幼家境贫寒,家中徒有四壁,一贫如洗。” “但即便生活困苦,我也从未放弃读书,寒来暑往,凭借着几分对知识的热爱和些许才华,才得以踏上仕途。” “从最底层的小官做起,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其中的艰辛与苦涩,实在难以向外人道。” 刘首辅微微眯起眼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目光中流露出对往昔艰难岁月的感慨与唏嘘。 “也就是在那段艰苦的岁月里,我结识了你母亲。” “她出身小康之家,虽非名门显贵,却生得温柔善良,聪慧过人。” “她的出现,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灰暗的生活。” “我们二人一见钟情,情投意合,很快便结为夫妻。” “婚后,我们一心只想着能平平淡淡地过日子,凭借自己的努力,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安稳度日,别无他求。” 提及妻子,刘首辅的眼中闪过一抹温柔与怀念,那是多年来深埋心底、从未褪色的眷恋。 第一百八十六章 祸端 然而,命运的齿轮却悄然转动,从不曾理会凡人的期许。 刘首辅的才华终究如熠熠星辰,难以被长久掩盖。 在他担任一个偏远小县的县令时,当地突发百年不遇的严重水患。 洪水如猛兽般汹涌肆虐,所到之处,房屋被冲垮,农田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 刘首辅心急如焚,恨不能生出三头六臂。 他日夜奔波在抗洪一线,顾不上休息,常常累得瘫倒在地,却又立刻爬起来继续指挥。 他深入研究水患成因,翻遍了所有能找到的古籍资料,请教了无数当地的老者和有经验的治水能人,终于制定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治水方案。 在之后的数月里,他与百姓们同吃同住,一同奋战在抗洪救灾的最前沿。 终于,洪水退去,他成功治理了水患,拯救了无数百姓的生命和家园。 他的功绩很快传到了圣上的耳中,龙颜大悦,当即下旨将他连跳几品,调入京城中枢任职。 这本是平步青云的大好机遇,可刘首辅却隐隐感到不安。 “初入京城,我才真正见识到这朝堂之上的波谲云诡,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险恶。” “因我的到来,许多官员的势力受到了影响,他们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开始不择手段地给我使绊子。” 刘首辅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愤懑,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明里暗里的刺杀从未间断,我走在街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神经时刻紧绷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那些诬陷我的奏折,更是如雪片般飞向圣上的案头。” “那段时间,我根本不敢合眼睡觉,生怕一不留神就命丧黄泉。每一份上奏的折子,我都要反复斟酌,字斟句酌,对了再对,生怕被人揪住一点小错,便会万劫不复,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说到此处,刘首辅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那是对过往艰难岁月中那一丝温暖的回忆。 “好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也有一抹温暖的曙光。你的出生,给这个家带来了新的希望和生机,让我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看着襁褓中的你,那么弱小,却又那么可爱,每一声啼哭都像是世间最动听的乐章。我告诉自己,无论多么艰难,都要守护好这个家,守护好你和你的母亲。” 但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得如同昙花一现,紧接着,一场灭顶之灾悄然降临。 “那些人见刺杀和诬陷都无法让我屈服,竟想出了最恶毒的一招——用你和你娘的命来威胁我。” 刘首辅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那是对曾经威胁的切齿痛恨。 回忆起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刘首辅的身体微微颤抖,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 他望向刘谦谦,眼中满是慈爱与愧疚。 “谦谦,你知道吗?那是我一生中最艰难的抉择。” “一边是我为之奋斗多年的仕途,是我想要为百姓谋福祉的抱负,我渴望在朝堂上施展拳脚,为天下苍生做点实事。” “另一边,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守护的心头肉。” 刘首辅独坐于雕花太师椅上,身形微微佝偻,好似被岁月这把无情的刻刀雕琢得失去了往昔的意气风发。 他的脸上,刻满了沧桑的纹路,每一道都藏着难以言说的痛苦与回忆。 桌上的烛光,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恰似他此刻紊乱的心绪。 刘首辅缓缓伸出骨节分明却略显枯瘦的手,端起那盏早已凉透的茶盏,轻抿一口,冰冷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试图借此平复内心翻涌的情绪,可往昔的那些惨痛经历,如汹涌的潮水般,源源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翻腾。 “谦谦,为父为官数十载,向来小心翼翼,一心恪守清廉之道。每月靠着那微薄的月钱,勉强维持家用。” “这官场啊,便是个大染缸,人情往来不断,应酬繁多,花费如流水。” “偏偏又逢你出生,家中处处都需银钱,吃穿用度、请医买药,桩桩件件,无一不让人操心。即便日子过得捉襟见肘,紧巴巴的,我和你母亲也从未有过一丝贪念,家中大小事务,无论洗衣做饭、洒扫庭除,皆是我们二人亲力亲为。” 刘首辅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几分疲惫与沧桑,缓缓诉说着过往的艰辛,那声音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带着丝丝寒意。 记忆的时针拨回到多年前那个看似平常的清晨,冬日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细碎地洒在屋内,给这清冷的房间添了几分暖意。 刘首辅如往常一样,早早起身,站在铜镜前,仔细地整理着朝服,每一个褶皱都被他抚平,每一处配饰都被他摆放端正。 刘母在一旁静静地为他系好衣带,动作轻柔而熟练,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夫人,我去上朝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谦谦。冬日寒冷,莫要着凉。” 刘首辅轻声说道,目光中满是对家人的眷恋。 “你放心去吧,早去早回。朝堂之上,万事多加小心。” 刘母微笑着回应,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刘首辅离开后,刘母看着熟睡的刘谦谦,那稚嫩的小脸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可爱。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为孩子掖了掖被子,而后想起家中生活用品所剩无几,便决定趁着孩子熟睡,出门采买。 她心想,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谦谦睡得正香,应该不会有事。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将门虚掩,又回头望了一眼屋内的孩子,这才匆匆赶往集市。 然而,就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危险正悄然降临。 一个人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屋内。 第一百八十七章 跟我们走一趟 他目光如恶狼般锁定在婴儿榻上的刘谦谦。 那人在屋内停顿了片刻,确认四周无人后,便熟练地抱起孩子,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随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便迅速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只留下空荡荡的房间,和那渐渐冷却的阳光。 刘谦谦的母亲买完东西,满心欢喜地往家赶,手中提着大包小包,想着回去后就能看到孩子可爱的笑脸,心中便充满了温暖。 可当她踏入家门,屋内的寂静却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她的脚步顿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快步走进卧房,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 榻上空空如也,刘谦谦不见了!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手中的东西“哗啦”一声掉落在地,她慌乱地在屋内四处寻找,嘴里不停地呼喊着孩子的名字。 “谦谦,谦谦,你在哪里?” 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封信上,那封信就像一个恶魔,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她颤抖着双手打开信,信上的内容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 “刘首辅,若想你儿子安然无恙,即刻辞官,否则,后果自负。” 刘妻瘫倒在地,泪水夺眶而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 她自责、悔恨,觉得是自己的疏忽,才让孩子落入贼人之手。 她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喊道。 “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能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家里……” 在极度的痛苦与绝望中,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刘首辅在朝中最大的对头。 她顾不上整理凌乱的衣衫,披头散发地冲向那人的府邸。 一路上,寒风如刀,割着她的脸,她却浑然不觉。 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找回自己的孩子。 她的脚步踉跄,却一刻也不停歇,仿佛那府邸里藏着她最后的希望。 来到府邸门前,刘妻“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不停地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不一会儿,额头便红肿起来,渗出血丝。 她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凌乱不堪,遮住了她满是泪水的脸。 “大人,求您把孩子还给我,他还那么小,是我这个当娘的错,求您高抬贵手……” 刘妻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无助。 门缓缓打开,一个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身着华丽的锦袍,腰间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满是嘲讽与得意。 “哼,你倒是聪明,猜到是我做的。不过,想让我把孩子还你,没那么容易。你家那口子,在朝堂上坏我太多好事,多次坏我升官发财的大计,还弹劾我的亲信,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我定要他身败名裂。” 男子毫不掩饰地承认,语气中充满了恶毒,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刘妻听他承认,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灭,愤怒与绝望交织。 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想要抓住男子,为自己的孩子讨回公道,却被几个家丁拦住。 家丁们如恶犬般,将她死死地按住,她挣扎着,呼喊着,声音渐渐嘶哑。 男子一挥手,家丁们便将刘妻强行拖进府中,只留下空荡荡的街道,和那被寒风吹起的尘土。 此时,刘首辅下朝归来。 往常,一进家门便能听到妻子温柔的问候和孩子的咿呀声,可今日,家中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他的脚步顿住,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他快步走进屋内,四处寻找,却不见妻儿的踪影。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直到他发现了桌上那封信,他的手颤抖着拿起信,看完信的内容,他只觉天旋地转,手中的信滑落地面。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奉公,清正廉洁,为老百姓谋福祉,为朝廷尽忠,竟招来如此祸端,让这个原本温馨的家,瞬间陷入绝境。 刘首辅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心中满是痛苦与自责。 他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夺眶而出。 这个曾经充满欢笑的家,如今已支离破碎,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因为他在官场的坚守与执着。 他想起与妻子的相濡以沫,想起孩子的第一声啼哭,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针般刺痛着他的心。 就在刘首辅为妻子和孩子悲伤的时候,一阵急促且杂乱的脚步声,如密集的鼓点,骤然打破了屋内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刘首辅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起身去查看究竟,一群凶神恶煞的家丁便如潮水般汹涌冲进了屋子。 他们个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戾气。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壮硕的男人,那肌肉高高隆起,仿佛随时能将人碾碎。 他长着一张国字脸,满脸横肉堆叠,一双眼睛犹如铜铃般瞪着,目光如炬,恶狠狠地直勾勾盯着刘首辅,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随后扯着嗓子大声喝道。 “刘聪,跟我们走一趟!” 刘首辅心中猛地一惊,刚想开口询问缘由,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对方二话不说,粗壮的手臂用力一挥手,那几个家丁便如饿虎扑食一般,毫不犹豫地朝着他扑了上来。 他们拳脚并用,毫无怜悯之心,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刘首辅的身上,每一击都带着十足的力道,踢腿也是虎虎生风。 刘首辅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抗,身体便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瞬间,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 新伤叠着旧伤,疼痛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让他几乎难以承受。 然而,此刻在他心中,如熊熊烈火般燃烧的,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妻儿到底怎么样了?他们现在是否安好?”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失去一切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的妻子和孩子在哪里?” 刘首辅强忍着全身的剧痛,那疼痛让他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闪烁着愤怒与坚定,大声地喊道。 那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夜枭的啼叫,令人毛骨悚然。 他缓缓蹲下身子,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汗臭味扑面而来,凑近刘首辅的耳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 “你要是敢反抗,你妻子和孩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识相的,就乖乖跟我们走!” 刘首辅心中一震,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 他深知,自己一旦反抗,妻儿必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为了他们的安全,他别无选择,只能选择忍耐。 于是,他紧咬着牙关,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高高鼓起,艰难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仿佛承载着千斤的重量。 随后,家丁们动作粗暴地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刘首辅的眼睛,那黑布带着一股刺鼻的霉味。 接着,他们像拖曳着一件毫无生气的物件一般,将刘首辅架起,带出了家门。 一路上,呼呼的风声在刘首辅耳边呼啸而过,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嘲笑,而他自己沉重的呼吸声,则像是一首充满绝望的悲歌。 他不知道自己正被带往何处,黑暗中,恐惧和担忧如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蔓延,无边无际。 不知过了多久,刘首辅感觉自己被带进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 当眼罩被猛然摘下的那一刻,强烈的光线如利剑般刺来,让他眼前一阵发黑,金星直冒。 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好一会儿,才慢慢适应了光线,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石室之中。 石室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那味道混合着潮湿的霉味和血腥的铁锈味,让人几欲作呕。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那火苗在幽暗中摇曳不定,闪烁着微弱且诡异的光芒,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在石室的一角,尚在襁褓之中的刘谦谦正哭得声嘶力竭,小脸因为用力而憋得通红,小身子不停地扭动挣扎,那哭声仿佛是在向这个残酷的世界抗议。 刘妻则匍匐在地,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被扯得破破烂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淤血肿胀,显然是遭受了不少折磨。 她的眼神中已满是绝望,犹如一潭死水,看不到一丝希望的波澜。 但当她看到刘首辅进来的那一刻,眼中还是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对丈夫的依赖,可很快,那光芒又黯淡下去,被无尽的绝望所吞噬。 “谦谦!夫人!” 刘首辅悲痛欲绝,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迸发出来的,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想要将妻儿紧紧护在身后,为他们遮风挡雨。 但他刚迈出一步,就被几个家丁如铁塔般拦住了去路,他们脸上带着冷漠的神情,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们毫无关系。 “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刘首辅愤怒地咆哮着,那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激起层层回响,仿佛是一头被困的猛兽发出的最后怒吼。 这时,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他身姿挺拔,穿着一袭华丽的锦袍,腰间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在那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他正是刘首辅在朝中最大的对头,平日里与刘首辅积怨已久,此次终于找到了机会,想要将刘首辅彻底扳倒,将他踩在脚下,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刘聪,好久不见啊!” 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那笑容仿佛是一只偷腥的猫,充满了狡黠与恶毒。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伤害我的家人?” 刘首辅咬牙切齿地问道,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中满是仇恨的怒火。 “无冤无仇?哼!” 男子冷笑一声,那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你在朝堂上处处与我作对,多次坏我升官发财的大计,还弹劾我的亲信,让我在众人面前颜面尽失。” “今日,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刘首辅心中一阵悲凉。 他望着地上伤痕累累的妻儿,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仿佛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失职的丈夫和父亲。 “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刘首辅悲痛地用头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下又一下,仿佛要将自己的悔恨都磕进这冰冷的地面。 他的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渗出血丝,可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放过他们?” 男子不屑地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地笑。 “你想得太简单了。除非你立刻辞官,从此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否则,你们一家三口,谁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刘首辅心中一紧,他知道,自己一旦辞官,多年来为百姓所做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那些还未完成的民生大计,那些修路、治水、赈灾的计划,那些受苦受难、翘首以盼的百姓,他怎能忍心抛下? 可是,看着眼前伤痕累累、惊恐无助的妻儿,他又怎么能不顾他们的安危? “我……我需要考虑一下。” 刘首辅犹豫地说,他的内心在痛苦地挣扎,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地争斗,一边是百姓的福祉,一边是妻儿的性命。 “考虑?” 男子不耐烦地说,眼中闪过一丝凶狠的光芒。 “你没有时间考虑了!现在,立刻给我答复!否则,我就让你看着你的妻儿一个个死在你面前!” 说着,男子一挥手,一个家丁便抽出腰间的长刀,那长刀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架在了刘谦谦的脖子上。 刘谦谦吓得哭声更大了,那哭声仿佛是一把把利刃,割着刘首辅和刘妻的心。 刘妻也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与恐惧,她拼命地想要爬过去,却被家丁一脚踢倒在地。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玉石俱焚 “不要!” 刘首辅绝望地喊道,那声音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无奈。 “我答应你,我辞官!” 男子满意地笑了笑,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示意家丁放下刀。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你们一家三口平安无事。” 刘首辅望着地上的妻儿,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不过,在你辞官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做。” 男子突然说道,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什么事?” 刘首辅警惕地问道,他已经预感到,对方接下来的要求不会简单。 “我要你在朝堂上,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贪污受贿,结党营私。”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那光芒仿佛能将人吞噬。 “这……这怎么可以?” 刘首辅震惊地说,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难以置信,“我从未做过这些事,你这是要我自毁名声!” “哼,自毁名声总比丢了性命好。”男子冷冷地说,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你要是不答应,我立刻杀了你的妻儿!” 刘首辅心中痛苦万分,他知道,这是男子故意设下的圈套,想要彻底毁掉他,让他在朝堂上再无立足之地,让他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 但为了妻儿的安全,他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 刘首辅无奈地说,声音中充满了苦涩,仿佛吞下了世间最苦的药。 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那曾经挺直的脊梁,此刻也微微弯曲,承载着命运的沉重。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只要你乖乖照做,我保证不会再为难你们。” 说完,男子带着家丁们离开了石室。 那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命运之门在无情地关闭。 刘首辅望着空荡荡的石室,心中满是绝望。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朝堂上的众人,如何面对那些信任他的百姓,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 但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 只要妻儿平安,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缓缓走到妻儿身边,蹲下身子,将他们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这是他在这世间最后的温暖。 他的手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怜惜,轻轻抚过刘妻凌乱的发丝,每一下动作都饱含着他想要给予安慰的迫切心意。 然而,他自己的内心却如被狂风巨浪肆虐的海面,波涛汹涌,无助与绝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理智与情感。 就在这仿若世界末日的绝望时刻,刘妻不知从何处生出一股力量,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猛地一把抓住刘首辅的手。 她的眼神空洞得如同被抽干了灵魂,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像是有千言万语积压在心底,却被痛苦与绝望哽住了喉咙,难以启齿。 “相公……” 许久,刘妻才艰难地发出声音,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令人心碎的绝望,“我……我被人玷污了,我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刘首辅听闻此言,整个人如遭晴天霹雳,身体瞬间僵住,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惶与痛苦,嘴唇微微嗫嚅,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妻子那绝望的话语在不断回响,将他最后的希望击得粉碎。 “你一定要好好把谦谦带大,他还那么小……” 刘妻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砸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溅起小小的尘埃。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正直的人,为了朝堂的大局,为了天下百姓,很多事你都一忍再忍。可这次,我们真的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刘妻深吸一口气,那气息颤抖而又沉重,她努力地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的坚毅。 “其实,在我决定过来找人的时候,我就猜到谦谦的失踪肯定和这家人脱不了干系。这些年,你兢兢业业,暗中搜集到了他贪污受贿、结党营私的证据,只是从前你顾全朝堂的安稳,不想轻易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引发朝堂动荡。” “但我来之前,已经把这些证据交到了一个绝对可信之人的手中。” 刘首辅心中猛地一震,望着妻子,眼中满是震惊与疑惑交织的复杂神色。 震惊于其竟能在如此慌乱的情况下做出这般周全的安排。 “相公,现在我们和他们拼了,大不了玉石俱焚!绝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轻易地践踏我们的生活,毁掉我们的家庭!” 刘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那是她在绝境中爆发出的最后一丝勇气,犹如黑暗中燃烧的最后一抹火焰。 “你拿着这些证据和他们谈条件,他们要是不答应放过我们,就把证据公之于众,让他们也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首辅望着刘妻,心中五味杂陈,百般滋味交织。 他深知,这些证据一旦公布,朝堂必将掀起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风波,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争斗将会彻底浮出水面。 可是,看着眼前伤痕累累、满心绝望的妻儿,他又如何能有一丝退缩之意? “相公,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谦谦……” 刘妻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眼中满是对丈夫和儿子深深的不舍,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我真的好舍不得你们……舍不得离开你们……” 话音刚落,刘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突然挣脱刘首辅的怀抱,以一种决绝的姿态,一头朝着坚硬冰冷的石墙撞去。 “不——”刘首辅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那声音仿佛是从灵魂深处撕裂而出,带着无尽的痛苦与不甘。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阻拦,手指在空中徒劳地挥舞,却终究还是来不及了。 第一百九十章 尚有转机 只听见一声沉闷而又令人心悸的撞击声,刘妻的身体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缓缓倒下,鲜血顺着石墙蜿蜒流下,在昏暗的石室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夫人!” 刘首辅瞬间扑到刘妻身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悲痛欲绝。 他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滴落在刘妻渐渐失去血色的脸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不可挽回的地步。 曾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幸福美满的家庭,如今已支离破碎,而他最爱的妻子,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永远地离开了人世。 “夫人,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四千。我会为你报仇,会保护好谦谦,会让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首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坚定的决心,眼神中充满了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决绝。 他缓缓地、轻轻地放下刘妻的尸体,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易碎品。 站起身来,他望着石室那黑暗幽深的出口,此刻,他心中曾经的恐惧和绝望已经被熊熊燃烧的愤怒所彻底取代。 刘首辅抱着刘谦谦,在那狭小逼仄、弥漫着腐臭气息的石室中,机械地来回踱步。 他的脚步急促而凌乱,每一步都踏在满是尘土与绝望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怀中的刘谦谦,仿佛感知到了周遭的危险与绝望,哭声愈发凄厉,那一声声啼哭,如同尖锐的钢针,直直地刺进刘首辅的心底,让他痛不欲生。 这哭声,像是在无情地提醒他,曾经那个充满欢声笑语、温馨美满的家,如今已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化作了无尽的痛苦与哀伤。 而他,作为一家之主,作为丈夫与父亲,肩负着为妻儿讨回公道的沉重使命,这使命如同千钧重担,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但也成了他在这黑暗绝境中唯一的支撑与信念。 “谦谦,别怕,爹爹在,没人能再伤害你。” 刘首辅轻声哄着,声音却因愤怒和悲痛而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哽咽。 他低下头,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着孩子的小脸,试图传递给他一丝温暖与安慰,可那颤抖的动作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极度不安。 他的目光缓缓从刘谦谦那满是泪痕的小脸上移开,落在不远处刘妻那冰冷的尸体上,眼神中瞬间涌起无尽的悲戚与决绝。 他望着刘妻,仿佛看到了往昔两人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锋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割着他的心,让他的痛苦愈发浓烈,也让他复仇的决心更加坚定。 就在这时,石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而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通道中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刘首辅瞬间绷紧了神经,全身的肌肉都因紧张而紧绷起来,他像一只护犊的猛兽,抱紧刘谦谦,警惕地望向石门,眼神中透露出毫不畏惧的坚毅与决绝。 “吱呀”一声,石门缓缓打开,一束刺目的强光如同利箭般射进石室,这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在黑暗中待久了的刘首辅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微微偏过头,用手臂遮挡住强光,同时紧紧护住怀中的刘谦谦,生怕这光线会伤害到孩子。 那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再次出现,他迈着傲慢的步伐走进石室,身后跟着几个一脸凶相的家丁。 男子的目光在石室中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刘妻的尸体上,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仅仅一瞬间,那丝惊讶便消失不见,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傲慢的神情。 “怎么,她自己寻死了?” 男子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地笑,仿佛刘妻的死对他来说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是他这场阴谋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刘首辅瞪着他,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对方吞噬。 他的双手因愤怒而紧紧握拳,指关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那是愤怒到了极点的表现。 “你做的恶事,天理难容!今日你对我一家所做的一切,我定要你付出代价!” 刘首辅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恨意与坚定的决心。 男子冷笑一声,那笑声在石室中回荡,充满了嘲讽与不屑。 “死到临头还嘴硬。别忘了,你答应过我,在朝堂上承认罪行。” 男子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刘首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掌控一切的傲慢与得意,仿佛他已经站在了世界之巅,刘首辅一家的命运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 刘首辅瞪着眼前这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眼中的怒火好似随时都会喷发,将对方彻底焚毁。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压抑着内心如汹涌波涛般的愤怒与仇恨,开口说道。 “你还记得三年前,那桩关乎江南堤坝修缮的工程吗?” 中年男子听到这话,原本冷漠傲慢的神情瞬间僵住,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他很快便故作镇定,冷哼一声:“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刘首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寒意的笑,笑声中满是嘲讽:“听不懂?那我就说得再明白些。” “当时,负责修缮江南堤坝的官员本打算选用坚固耐用的石料,可你却暗中指使亲信,向其行贿十万两白银。” “你威逼利诱,让那官员改用劣质材料,只为从中谋取暴利。结果呢?去年汛期,江南堤坝多处决堤,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那些无辜百姓绝望的哭喊声,你可曾听到?” 中年男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震惊地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刘首辅,似乎不敢相信对方竟知晓得如此详细。 “你……你为何会知道这些?”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原本的傲慢与嚣张已消失大半。 第一百九十一章 厚颜无耻 刘首辅眼中蕴含着疯狂,他隐隐一笑,那笑容里透着让人胆寒的决绝。 “你以为你做的那些腌臜事能瞒天过海?我不仅知道这件事,还知道更多。这么多年来,你在朝堂上结党营私,卖官鬻爵,桩桩件件,我都了如指掌。” 刘首辅向前踏出一步,目光如炬,紧紧盯着中年男子的眼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看穿。 中年男子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竟被刘首辅掌握得一清二楚。 此时,他看向刘首辅的眼神中,已多了几分忌惮。 刘首辅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转变,他知道,自己的反击开始奏效了。 “你以为把我逼到这步田地,就能高枕无忧?太天真了。” 刘首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石室中回荡。 “我手中还有确凿的证据,那些账本、往来信件,足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中年男子的双腿微微发软,他强装镇定,咬着牙说道:“你……你别想威胁我!” “威胁?”刘首辅冷笑一声,“这可不是威胁,这是你罪有应得。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放我和儿子离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否则,不出三日,那些证据就会出现在圣上的书案之上。 到时候,你就等着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吧!” 中年男子的内心陷入了极度的挣扎,他深知刘首辅手中的证据一旦呈到圣上那里,自己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他望着刘首辅坚定的眼神,知道对方绝不是在虚张声势。 “你……你别后悔!”中年男子恶狠狠地说道,可声音里却透着掩饰不住的慌乱。 “后悔的人只会是你。” 刘首辅毫不退缩,斩钉截铁地回应道,“我不给你时间考虑,此时,我要听到你的答复。 若是你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刘首辅抱着刘谦谦,缓缓坐到了石室的角落,等待着中年男子的回答。 他的目光如刀般射向眼前的人。 石室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混合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好似这里是一座被遗忘的罪恶深渊。 他望着眼前之人,心中的恨意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彻底淹没。 正如他和妻子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当这个中年男子听闻刘首辅手中掌握着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时,脸上原本那副嚣张跋扈的神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惶恐与不安。 他的眼神开始闪烁不定,额头上也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就像一只被猎人盯上的猎物,满心都是恐惧与惊惶。 只见那中年男子脸上瞬间堆起了讨好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是那么的虚伪和谄媚,让人看了就心生厌恶。 他的声音也变得极为谄媚,仿佛是一个急于讨好主人的奴才:“刘聪,你看这事儿闹得,真的都是误会,天大的误会啊!” “按理来说,你的官位比我大,也比我更受圣上的重视,我一直都对您敬重有加,怎么可能会真的对您和家人下狠手呢。” “您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谦谦少爷一根毫毛,一定安安全全地放您二位离开。” 刘首辅冷哼一声,冰冷的目光从对方脸上扫过,却并未言语,只是将怀中的刘谦谦又紧了紧。 他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与厌恶,仿佛眼前这人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中年男子见刘首辅这般态度,心中愈发慌乱,急忙又补充道:“至于夫人,我对天发誓,我真的从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啊。” “我确实是用了些手段,可能对她造成了一点伤害,但那真的不是我的本意。我发誓,我从没想过要她死。她的死,真的是她自己想不开,一时糊涂自杀的啊。” 看着中年男子那副厚颜无耻、颠倒黑白的模样,刘首辅只觉得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人一定要死在自己手上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眼下,怀中的刘谦谦还年幼,他不能让孩子再受到任何伤害。 为了能带着刘谦谦平安离开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鬼地方,他不得不强压下心中那熊熊燃烧的怒火,饮恨答应了中年男子的条件。 “既然如此,我可以暂且放过你这一回。” 刘首辅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但我有一个要求,我要带着我妻子的尸体一起离开。”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满是对妻子的不舍与悲痛。 想起与妻子过往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却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然而,中年男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脸上露出一丝决绝。 “不行!这绝对不行!我怕您把夫人的尸体带走后,会成为指证我的证据之一。”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似乎已经完全看穿了刘首辅的心思,笃定他为了刘谦谦不会轻易冒险。 中年男子挺直了腰杆,底气也渐渐足了起来,语气变得强硬无比。 “您就当夫人失踪了吧。不然的话,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您举报我贪污受贿,证据呈上还需要时间,可我要杀了您和谦谦少爷,那几乎就是眨眼间的事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匕首,那寒光闪烁的利刃仿佛在提醒着刘首辅他的威胁绝非虚言。 刘首辅的双手紧紧握拳,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他不舍地看向角落里妻子那冰冷的尸体,眼眶中蓄满了泪水,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那曾经是他最爱的人,是与他携手走过无数风雨的伴侣,是他在这纷繁复杂的官场中最温暖的港湾。 可如今,她却香消玉殒,静静地躺在那里,而自己却连带走她尸体的权利都没有。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复仇之心 “你必须答应我,好好安葬我的妻子,不准再侮辱她!” 刘首辅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声音中满是悲愤与无奈。 中年男子犹豫了一下,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刘首辅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永远地刻在心底。 他在心中默默念叨:“夫人,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也不能带你一起走。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谦谦,也会杀了这人给你报仇。” 这句话他不断在心中重复,就像一个坚定的誓言,支撑着他此刻摇摇欲坠的信念。 随后,他抱着刘谦谦,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个如同地狱一般的地方。 每走一步,他心中的仇恨就更深一分,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越烧越旺。 他暗暗发誓,终有一日,他会让这个恶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受应有的惩罚。 夜幕低垂,刘府的书房被静谧笼罩,只有昏黄的烛火在跳跃闪烁,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似是要将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一一唤醒。 刘谦谦坐在父亲刘首辅对面,整个人前倾着,几乎要离开了座椅,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一眨不眨地盯着父亲,脸上满是紧张与专注,全身心沉浸在父亲讲述的那段惊心动魄的往昔之中。 “父亲,后来呢?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谦谦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在一起,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脸上的痛恨之色愈发浓烈,仿佛那多年前的仇恨穿越了时光,此刻正熊熊燃烧在他心间,让他恨不能立刻冲出去,向那个恶贯满盈的仇人讨回血债。 刘首辅轻轻叹了口气,沉重的气息仿佛裹挟着多年的沧桑与无奈。 他的眼神缓缓飘向远方,像是瞬间被拉回到了那个充满绝望与挣扎的黑暗时刻。 “我带着你走出那如地狱般的地方后,本以为可以喘几口气,可谁能想到,外面的世界,亦是荆棘丛生。” “朝堂之上,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彼此虎视眈眈,相互倾轧。” “在那样的环境下,若想活下去,还想着为你母亲报仇雪恨,就必须得寻得一处坚实的依靠。” 回想起那段艰难的岁月,刘首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那时的他,孤身一人,身旁只有年幼懵懂的孩子,却要同时肩负起操持生计和应对各方明枪暗箭的重任。 每日,他都在四处奔走,寻求机会,可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碰壁,满怀的希望被现实无情碾碎。 无数个寂静的深夜,万籁俱寂,他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反复思索着未来的路究竟该如何走。 每当他看向刘谦谦那天真无邪、毫无防备的脸庞,心中便涌起一阵酸涩,肩头的责任愈发沉重。 而报仇的决心,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愈发坚定,如同一颗深深扎根在心底的种子,无论遭遇多少风雨,都无法动摇。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无尽的黑暗与绝望吞噬,陷入绝境之时,一位在朝堂上颇具威望、声名远扬的大官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这位大官独具慧眼,早就注意到了刘首辅的才华与坚韧不拔的精神,看出他绝非久居人下、碌碌无为的池中之物,有意将他招至麾下,为己所用。 刘首辅深知,这看似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实则也是一场充满风险的豪赌。 一旦答应,便如同踏入了一个更深、更复杂的政治漩涡,往后的日子里,将时刻面临着权力斗争的残酷与凶险。 但若是拒绝,恐怕自己多年来的坚持与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为妻子报仇的希望也会如同泡沫般,彻底化为泡影。 那是一段痛苦而漫长的抉择过程,无数个日夜,刘首辅都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他反复权衡利弊,思量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结果。 答应招安,意味着要放弃一部分自由和原则,去迎合那些复杂的官场规则。 可拒绝,又等同于亲手斩断了报仇的希望。 最终,在对妻子的深切思念和报仇的强烈渴望驱使下,他咬着牙,做出了决定,答应了招安。 从那一天起,他便踏上了一条布满荆棘、充满艰辛与挑战的道路。 每日,天还未亮,整个世界还沉浸在一片黑暗与寂静之中,刘聪便已起身,点亮烛火,坐在书房里,开始研读各种典籍,从历代的政治制度到官场的权谋之术,他都细细钻研,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花费大量时间分析朝堂局势,观察各方势力的动向,揣摩每一位官员的心思与立场,试图从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为了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他常常废寝忘食,奔波于各地。 无论是烈日炎炎的盛夏,还是寒风刺骨的严冬,都能看到他忙碌的身影。 他处理着各种棘手的事务,面对的不是刁钻的地方官员,就是错综复杂的民生难题。 在这个过程中,他遭遇了无数的刁难与陷害。 同僚们嫉妒他的才华横溢,眼红他的晋升速度,时常在背后使出各种阴招,给他制造麻烦。 或是在关键时刻故意拖延进度,或是在皇上面前进献谗言,试图抹黑他的形象。 但刘首辅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智慧与顽强的毅力,一次次巧妙地化解了危机。 他学会了在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巧妙周旋,面对不同的人,他总能找到合适的应对之策。 他也学会了如何精准地揣摩圣意,在每一次与皇帝的对话中,都能准确把握皇帝的心思,从而做出让皇帝满意的决策。 他还学会了利用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在夹缝中为自己争取利益,逐渐站稳脚跟。 每当他感到疲惫不堪,身心俱疲,几乎想要放弃的时候,脑海中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妻子的音容笑貌,那温柔的笑容、关切的眼神,仿佛还在昨日。 紧接着,便是她惨死时那令人心碎的场景,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痛他的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所有罪过的证据 这股由仇恨转化而来的力量,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成为他不断前进的强大动力,支撑着他在这黑暗如渊、波谲云诡的官场中,一步一步艰难却坚定地前行。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经过多年如一日的不懈努力,刘首辅凭借着出色的政绩和对局势精准无误的把控,逐渐在朝堂上崭露头角,赢得了皇帝的信任与重用。 从最初的小官,一步步晋升,最终登上了首辅的高位。 站在朝堂之上,俯瞰着整个朝堂,看着那些曾经对他不屑一顾、百般刁难的官员此刻都在他面前俯首称臣,刘首辅的心中五味杂陈。 权力,曾经是他视为实现复仇的有力工具,如今,他真正站在权力的巅峰。 “待我把权握在手中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向众人揭发了害死你母亲那人,所犯所有罪过的证据。” “圣上盛怒,立刻赐死那人,也把他的宅院赏赐给了我。”刘首辅道。 书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跳跃,将刘首辅与刘谦谦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刘谦谦听着父亲的话,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翻涌,酸涩、震惊、疑惑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家后院那座隐秘的石室,石室中那些扭曲诡异的符号和图案,以及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仿佛一条冰冷的蛇,顺着他的脊背缓缓爬动,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半晌才艰难地开口。 “父亲,您说的那个仇人的府邸……是不是就是我们现在的家?” 这句话出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即将揭开一个隐藏已久、足以颠覆他认知的秘密。 刘首辅闻言,神色微微一滞。 他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那一瞬间的复杂,让刘谦谦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父亲这些年独自背负的沉重与艰辛。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尘埃中传来。 “没错,这里就是当年那个仇人的府邸。” 刘谦谦的瞳孔猛地收缩,心中仿佛被一把重锤狠狠撞击了一下,整个人都有些站立不稳。 他无法理解,父亲为什么要选择住在这个充满痛苦回忆的地方。 那些曾经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像是被恐惧和困惑紧紧攫住。 “父亲,您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这里不是您和娘亲的伤心地吗?” 刘首辅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遥远,仿佛透过眼前跳跃的烛火和陈旧的书房,看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日子,妻子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浮现,却又那么遥不可及。 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千钧的重量,从他的胸腔中缓缓吐出。 “谦谦,你不懂……我住在这里,是因为我太想念你的娘亲了。” 刘谦谦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父亲,仿佛从未认识过眼前这个人。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总是冷静而克制,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任何风雨都无法撼动他的坚毅。 可此刻,父亲的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痛苦与眷恋,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思念,让刘谦谦的心猛地揪紧。 “每当我走进这座府邸,走进那间石室,我都能感受到你娘亲的存在。” 刘首辅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感,可那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的脆弱。 “我住在这里,仿佛就能与她再次相遇,哪怕只是片刻的幻觉,也足以让我感到一丝慰藉。” 刘谦谦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温暖的电流击中,那些曾经对父亲的不理解,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心疼。 他终于明白了父亲为何会如此执着于这座府邸。 原来,父亲并不是在逃避痛苦,而是在用这种方式与母亲重逢。 他的眼眶微微发热,视线也渐渐模糊,声音也变得哽咽。 “父亲……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刘首辅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多年的隐忍与无奈。 他伸手拍了拍刘谦谦的肩膀,手掌宽厚却带着几分无力,语气中带着一丝沧桑的无奈。 “谦谦,你还年轻,有些事情我不想让你过早地承受。” “你娘亲的死,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我不希望你也被这份痛苦所困扰。” 刘谦谦的泪水在他眼眶里打着转,视线因模糊而变得朦胧,眼前的父亲,身影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愈发憔悴。 他望着父亲,心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满是对过往那段黑暗岁月的悲戚,以及对父亲多年来独自承受痛苦的疼惜。 就在他还深深沉浸在这份复杂而沉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情绪中时,刘首辅原本就凝重的神色忽然间又添了几分阴霾,仿若暴风雨来临前愈发暗沉的天空。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要将这些年积压在心底的所有情绪都随着这口气一并吐出,随后,话锋陡然一转。 “谦谦,这些年,还有一件事,像一块冰冷且沉重的巨石,日日夜夜压在我心头,让我喘不过气。” 刘首辅摒气凝神,眼中满是痛苦与不甘,那眼神仿若能穿透时光,回到当年那场噩梦般的灾难现场。 “当年,复仇后,我发了疯似的,带着家中所有能使唤的人,翻遍了整座府邸。” “每一间房,每一条暗道,哪怕是那些平日里布满灰尘、无人问津的最隐秘的角落,都被我们一寸一寸地搜了个遍。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到她的尸。” 刘首辅的声音逐渐哽咽,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一下,努力平复着情绪,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他内心深处愤怒与绝望交织的波澜。 第一百九十四章 超乎常理 刘谦谦闻言,只觉心中猛地一震,仿佛有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自己的心尖上。 原本就沉甸甸的心情,此刻愈发压抑得让人窒息。 他无法想象,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父亲究竟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不仅要直面失去此生挚爱的锥心之痛,还要被这样残酷又冰冷的真相反复折磨,那种深入骨髓的绝望与无助,光是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 “可是没有,哪里都找不到。” “自那以后,我满心都被愧疚填满。无数个夜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全是你娘亲的音容笑貌,以及她出事前的种种细节。” “我不停地想,若是我能再细心一点,早些察觉那些潜藏的危险信号” “若是我能在官场中更有话语权,更有能力保护她,她是不是就不会遭遇这样的厄运,是不是就能平平安安地陪在我们身边……” 刘首辅的眼神黯淡无光,自责与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缓缓低下头,像是被这沉重的负罪感压弯了脊梁。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等府中所有人都睡下,万籁俱寂之时,我都会独自一人来到这个石室坐上一坐。” “我总觉得,这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她的气息仿佛还残留在这冰冷的空气里。” “我就坐在这里,对着空荡荡的黑暗,诉说着我的思念,倾诉着我内心深处的悔恨,哪怕我知道,她或许再也听不到了……” 刘谦谦的视线早已被泪水完全模糊,滚烫的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划过他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消失不见。 他从未想过,这些年,父亲竟是这样独自背负着如此沉重的痛苦,在黑暗中艰难前行,而自己却浑然不知。 “可是,就在几年前,” 刘首辅的声音陡然变轻,轻得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可思议,仿若在讲述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奇幻故事。 “我像往常一样,在深夜时分来到这里。”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我沉重的呼吸声在石室里回荡。我坐在老位置上,对着黑暗,又开始倾诉这些年的思念与痛苦。” “就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时,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石室的角落,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缓缓浮现。” 刘首辅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那光芒里,有震惊,有欣喜,更有深深的眷恋,那眷恋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肆意蔓延。 “那虚影起初很淡,像是被风吹散的烟雾,随时都会消失。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它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身形、轮廓,还有那熟悉的眉眼,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就是你的娘亲,我的妻子啊!” 刘谦谦瞪大了眼睛,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父亲,这……这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那是被这突如其来、超乎常理的消息彻底震撼后的失措。 刘首辅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依旧带着几分恍惚,像是还未从那个奇异的夜晚中完全清醒过来。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一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思念过度,出现了幻觉。” “可我揉了揉眼睛,再看,她还在那里。她还是那般温柔的模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眉眼间带着我再熟悉不过的笑意,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我,可无论我怎么呼喊,她都没有回应,什么也没说……” 刘谦谦呆立在原地,脑海中像走马灯般,猛地闪过那些曾经见到过的虚影画面。 每一个画面都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心脏陡然一缩,一阵酸涩不受控制地涌上鼻尖。 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原来那些被他当作错觉、当作幻觉而轻易放过的瞬间,竟是母亲跨越阴阳,拼尽全力在试图与他相见。 他满心懊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形的痕迹,他痛恨自己的迟钝,为什么没能早点认出母亲,为什么在那些短暂的相遇里,没有鼓起勇气多靠近她一些,哪怕只是再近一寸的距离。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像是被谁轻轻涂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 第一束日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像是挣脱了层层束缚,终于悄然洒进了室内。 那光线带着清晨独有的清冷与希望,照亮了刘首辅脸上的疲惫与憔悴,岁月的痕迹在这光芒下愈发明显,也照出了他眼中那依旧未散的眷恋与哀伤,那是对亡妻深入骨髓的思念。 刘首辅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地抬手暗暗地抹了抹眼尾的湿润,那动作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乱,像是生怕被儿子捕捉到自己的脆弱,他始终习惯独自承担所有的痛苦与思念。 “谦谦,天已经亮了,你该去睡觉了。” 刘首辅的声音沙哑,带着一夜长谈后的疲惫。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刘谦谦的肩膀,手掌宽厚却带着几分无力,这些年的风雨沧桑,早已让他的身体和心灵都不堪重负。 刘谦谦点了点头,可脚步却像被钉住了一般,迟迟不愿挪动。 他还深深沉浸在刚刚知晓的真相里,心中五味杂陈。 一方面,他为父亲多年来坚守的深情所感动,这份跨越生死的爱恋,让他对父母之间的感情有了更深地理解。 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与母亲那未曾相认的遗憾而难过,那些错过的瞬间,成了他心中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还有,谦谦,” 刘首辅顿了顿,神色变得格外凝重,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眼神中满是警告与担忧。 “以后,不要再带无关的人进入这个石室了。这里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刘谦谦,仿佛要将这份嘱托刻进他的心里。 刘谦谦抬起头,看着父亲严肃的面容,心中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所为何事 他深知这个石室承载着太多的秘密,关乎着他们家族的过去,那些不为人知的恩怨情仇。 也关乎着父亲对母亲的思念,这份珍贵的情感一旦被泄露,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后果将不堪设想。 刘谦谦拖着沉重的步伐,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缓缓走出了房间。 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轻轻拂过他的脸庞,吹散了他些许的困意,却怎么也吹不散他心中那如乌云般厚重的阴霾。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望着头顶的床帐,思绪万千。 母亲的虚影、父亲的深情、石室的秘密,这一切如同乱麻般在他脑海中交织缠绕,让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根本无法理清。 不知过了多久,刘谦谦在极度的疲惫与混乱中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在梦中,他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虚影,这次,母亲的身影不再模糊,像是被一层神秘的力量所凝聚,变得清晰而真切。 她微笑着向他走来,那笑容如春日暖阳,温暖而柔和,她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手指的触感仿佛真实可触。 刘谦谦满心欢喜,想要抓住母亲的手,想要将这份温暖永远留住,可就在触碰到的瞬间,母亲的身影却突然消失了,只留下他在黑暗中独自彷徨。 刘谦谦猛地从梦中惊醒,大汗淋漓,睡衣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他坐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满是失落与惆怅,那梦境中的温暖与现实的冰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脚步声急促而慌乱,紧接着,管家焦急的声音隔着门传来。 “少爷,外面有两个人想要见您!” 刘谦谦正沉浸在内心的惊涛骇浪之中,冷不丁被管家那急切的通报声猛地拽回现实。 他的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脑海里瞬间如走马灯般,清晰地浮现出宋清音和魏璟焰的面容。 他下意识地抬手扯了扯衣角,试图将自己这副失魂落魄、略显狼狈的模样收拾妥当,可这才惊觉,自己的掌心早已被汗水湿透,连衣角都被沾湿了一片。 一种难以言喻的莫名心虚,如潮水般自心底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 他在原地愣神了好一会儿,内心天人交战,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对着门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 “请他们进来吧。” 可那声音里不自觉带上的慌乱,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吱呀声,门被缓缓推开。 宋清音和魏璟焰并肩踏入屋内,屋内的光线本就昏暗不明,可他们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坐在床边、神色黯然的刘谦谦。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目光交汇间,尽是疑惑。 不知不觉彼此间的默契早已深入骨髓,仅仅从刘谦谦此刻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态,便能笃定,他必定是知晓了一些石破天惊的秘密,才会如此魂不守舍。 宋清音性格向来直爽,心里藏不住事儿。 她见状,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声音轻柔却又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 “刘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刘谦谦闻言,像是被一股电流击中,身体微微一僵,眼神下意识地开始闪躲,根本不敢与宋清音对视。 他强装镇定,努力扯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同时摇了摇头,说道。 “没有的事,不过是昨晚没睡好罢了。” 可他的声音虽然故作轻松,微微颤抖的语调却还是无情地泄露了他的心虚。 魏璟焰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刘谦谦,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伪装。 他敏锐地察觉到刘谦谦在刻意隐瞒,可他也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强行追问绝非明智之举。 他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沉稳有力地说道。 “你若有难处,尽可说出,我们既已收你的钱,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安心的力量。 刘谦谦听了这话,心中涌起一阵无奈。 父亲那严肃的嘱托、石室中那些暗藏玄机且关乎家族生死存亡的秘密,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他不敢当作无物。 随后他咬了咬牙,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真的没事了,那就是一个普通的祭祀石室,我们别再查了。” 这笑容在他脸上显得格外牵强,落在宋清音和魏璟焰眼中,更是疑点重重,愈发可疑。 宋清音还想再开口追问,刚张开嘴,却被魏璟焰眼疾手快地悄悄拉住。 魏璟焰微微摇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追问下去。 他心里十分清楚,刘谦谦既然下定决心选择隐瞒,那必定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说的。 一时间,三人陷入了短暂而尴尬的沉默。 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刘谦谦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他一方面感激宋清音和魏璟焰的关心与仗义,可另一方面,又满心害怕因为自己,而将他们卷入这股暗流涌动、危机四伏的漩涡之中。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亲那疲惫却又坚定的面容,还有母亲那若隐若现、温柔慈祥的虚影,那些沉重的秘密就像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宋清音和魏璟焰满心无奈,眼神交汇间尽是失落与无奈,脚步刚要挪动准备转身离去的时候,一阵沉稳有力、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如同沉闷的鼓点,从屋外清晰地传来。 这脚步声在寂静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屋内三人的注意。 紧接着,刘首辅那带着几分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刘首辅一踏入屋内,目光如炬,快速地在屋内扫视一圈,便精准地认出了魏璟焰。 他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容,和声说道。 “万万没想到,今日世子爷竟大驾光临,不知世子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第一百九十六章 开开眼界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上位者特有的沉稳与底气,在这略显局促的空间里回荡。 魏璟焰听到刘首辅的声音,哂笑一下,两人在朝堂之上经常见面,私下也无过多来往,本想着冷漠地敷衍寒暄两句,便将此事轻巧地打发过去。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张开嘴,发出哪怕一个音节,刘谦谦却像是被突然点燃的火药桶,又像是被惊起的兔子般,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只见他神色慌张,双眼瞪大,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担忧,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他急忙插口,语速极快,话语像是连珠炮一般倾泻而出。 “父亲,他们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就是单纯过来看看我。”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只有极为亲近之人才能察觉的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地用手微微拉扯着衣角,试图借此动作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刘首辅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像是蒙着一层薄纱,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目光先是在魏璟焰身上稍作停留,那眼神里像是藏着锐利的钩子,想要将魏璟焰的心思都勾出来,随后又缓缓移到刘谦谦那慌乱的脸上。 刘谦谦的脸色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白,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刘首辅见状,轻轻摆了摆手,和声说道。 “谦谦,莫要如此紧张,为父不过是正常寒暄。” 他的语调温和,像是春日里拂面的微风,可那语气中却莫名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仿佛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在场的人都有些喘不过气。 随后,刘首辅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踱到宋清音面前。 他微微欠身,姿态看上去极为谦逊,然而他的眼神里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审视意味,就像一位严苛的考官在打量着应试者。 “听闻世子妃近日在大街上给人占卜,声名远扬。” “今日既然来了首辅府,不知可否也为我这府邸算上一卦,也好让我这老朽开开眼界。” 刘首辅的声音不高,却在这略显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魏璟焰闻言,心中猛地一凛,他瞬间便明白了刘首辅这是在试探宋清音。 他下意识地不着痕迹地侧身,将宋清音护在身后几分,像是一只护犊的猛兽,时刻准备应对潜在的危险。 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看似随意,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笑容背后实则暗藏着满满的戒备。 “刘大人,占卜之事,向来耗费心神,清音今日舟车劳顿,怕是……” 魏璟焰的话语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婉,试图为宋清音解围。 刘首辅却仿若没听到魏璟焰的婉拒,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盯着宋清音,眼中的探究愈发浓烈,仿佛要将宋清音看穿。 “世子妃若是不便,那也无妨,只是可惜我对这占卜之术实在好奇,听闻世子妃算卦极准,还想着能得一二指点。” 言语间,他轻轻抚了抚胡须,神色悠然,一副闲适的模样,可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却让这原本就局促的空间愈发压抑,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 宋清音轻轻扯了扯魏璟焰的衣袖,那动作轻柔而又带着安抚的意味,示意他稍安毋躁。 而后,她从魏璟焰身后稳步走出,脸上挂着淡雅的微笑,不卑不亢。 “首辅大人既然有此雅兴,清音自当尽力。” “只是这占卜之法,需寻一安静之地,还望大人安排。” 宋清音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几分自信与从容。 刘首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得精光,那光芒一闪而过,仿若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旋即爽朗大笑起来。 “好好好,世子妃请随我来。” 说罢,他在前头带路,步伐沉稳有力,众人便朝着府邸深处走去。 一路上,刘首辅看似随意地与魏璟焰交谈着朝堂琐事,从新颁布的政令到朝堂上大臣们的纷争,他侃侃而谈,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可魏璟焰却知道,这看似平常的闲聊背后,实则暗潮汹涌,每一句话都像是隐藏着陷阱,稍不留意就可能陷入万劫不复。 待来到一处幽静的庭院,四周翠竹环绕,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静谧清幽的氛围让人的心境也随之平静下来。 庭院中摆放着古朴的石桌石凳,周围还点缀着几株盛开的花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刘首辅抬手示意众人落座,他自己则坐在主位上,目光紧紧锁住宋清音,眼中满是期待,静待她展露身手。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双手在身前轻轻舞动,那动作轻盈而又神秘,像是在与天地间的某种神秘力量进行沟通。 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随即刚要开口,却突然听到庭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打破了庭院的宁静,也让众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小厮一路跌跌撞撞地冲进庭院,脚步踉跄得险些摔倒,神色间满是焦急,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连衣衫都被汗水浸湿,显得狼狈不堪。 他冲进庭院,看到围坐石桌旁的众人,先是脚步一滞,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在场。 但片刻的愣神后,他快步走到刘首辅身边,俯身弯腰,几乎将整个上身都倾了过去,嘴巴凑近首辅的耳畔,低声嘀咕了几句。 声音极小,仿若生怕旁人听见半个字,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快速开合,神色焦急万分。 只见刘首辅原本带着笑意、从容淡定的面色瞬间如翻书般骤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惊与慌乱,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惶。 他甚至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站起身来,连放在石桌上的茶杯都被带倒,茶水洒了一桌。 他顾不上与众人寒暄,甚至连一个歉意的眼神都没留下,脚步匆匆,朝着庭院外快步走去,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转眼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要伤害它 此刻,庭院中只剩下魏璟焰、宋清音和刘谦谦三人。 之前因刘首辅在场而营造出的压抑氛围稍有缓和。 微风轻轻拂过,翠竹沙沙作响,仿若在低声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宋清音率先打破沉默,她柳眉微微蹙起,弯如新月的眉梢间染上了几分不悦与质问的神色,美目紧紧盯着刘谦谦,开口道。 “刘公子,昨日我们三人围坐一处,不是商量得好好的?” “你应下帮我们探探你父亲的口风,打听些关键消息。” “可今日你这般态度,究竟是为何?为何突然就变了卦,还说不查下去了?” 宋清音的声音清脆悦耳,仿若山间的清泉,在这幽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一字一句都似带着回响,直直地钻进刘谦谦的耳中。 刘谦谦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一阵白一阵红,好似调色盘打翻在脸上。 他缓缓低下头,脖颈处的青筋都因紧张而微微凸起,不敢直视宋清音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他嗫嚅着,嘴唇抖动,却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我……其实……” 那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蝇,被竹叶的沙沙声轻易掩盖。 就在这时,微风陡然变大,轻轻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若奏响了一首诡异的乐章。 宋清音突然感觉眼前有一抹淡淡的光影如闪电般划过,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凝神细看,竟隐隐约约看到了之前刘谦谦提及的那个虚影。 那虚影似有似无,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在翠竹间若隐若现,周身散发着一股神秘而又冰冷的气息,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那……那是你说的虚影吗?” 宋清音指着那光影,声音都因紧张微微发颤,急切地问刘谦谦。 刘谦谦闻言,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动作太过剧烈,险些闪到脖子。 他顺着宋清音所指的方向看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牙齿都在不自觉地打颤。 “是……是它,怎么会突然出现……”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狂跳的心平静下来。 多年研习占卜之术,她早已拥有超越常人的敏锐感知,此刻,她愈发笃定眼前这缥缈的虚影并无半分恶意。 反而周身萦绕着一股温和与悲悯的气息,就像春日里轻柔拂过的微风,带着丝丝暖意。 在这静谧又神秘的庭院氛围中,翠竹沙沙作响,似在诉说着古老而未知的秘密,宋清音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深知,若能将这虚影收服,或许便能借此解开萦绕在他们心头的重重谜团,寻的事情的真相。 她那葱白般的玉手快速舞动起来,十指灵活地变幻着复杂的印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随着她的动作,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柔和的光晕,那光晕如同月光般皎洁纯净,在翠竹的枝叶间摇曳闪烁,映照着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如梦似幻。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搅动,微微震颤起来,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愈发急促,节奏越来越快,仿佛在为这场神秘而庄重的仪式激情伴奏,每一声响动都像是在催促着这场法事的进程。 然而,就在宋清音的术法即将触碰到虚影的那千钧一发之际,变故陡生。 刘谦谦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整个人瞬间情绪失控。 他双眼圆睁,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像发了疯一般,不顾一切地猛地冲上前。 他的脚步踉跄,却速度极快,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 他张开双臂,像一只护雏的老鸟,用自己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拦到那虚影面前,脸上写满了哀求。 “不要,不要伤害它!求你了,宋姑娘!”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恐惧而带着哭腔,在这幽静得近乎死寂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凄厉,那声音里饱含的绝望,如同一把尖锐的刀,直直地刺进宋清音和魏璟焰的心中。 宋清音和魏璟焰皆是一愣,两人的动作瞬间定格,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 他们下意识地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与深深的惊讶。 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中也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似乎这神秘的虚影与刘谦谦之间,存在着某种千丝万缕、难以用言语清晰表述的紧密联系。 这种联系就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就在这时,那虚影仿若被刘谦谦这不顾一切的举动深深触动。 它原本虚无缥缈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随后缓缓飘动起来,动作轻柔得如同深秋时节一片飘落的花瓣,不带一丝一毫的重量,就这样悠悠地来到刘谦谦身边。 它那虚幻的手缓缓抬起,带着无尽的温柔,轻轻抚摸着刘谦谦的头发,那动作充满了慈爱,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许久、满心委屈的孩子。 每一下抚摸,都像是在诉说着无声的爱意与关怀。 面对此情此景,刘谦谦心中那根紧绷已久的弦终于彻底断裂。 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思念与委屈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模糊了他的双眼。 他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他仰起头,声泪俱下地朝着那虚影叫了一声。 “娘……” 这一声呼喊,饱含着无尽的思念与委屈,在空旷的庭院中久久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颗沉重的石子,砸在宋清音和魏璟焰的心上,让他们的内心也泛起层层波澜。 宋清音和魏璟焰皆是震惊不已,他们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此刻,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刘谦谦今日的态度和昨日相比大相径庭,原来这一切的背后,藏着这样一个令人心碎的秘密。 过了许久,周围的一切渐渐恢复平静,只剩下微风轻轻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天人永隔 宋清音缓缓收起术法,周身的光晕渐渐消散,她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理解,轻轻地走上前去,声音轻柔得如同怕惊扰了什么。 “刘公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真的是你的母亲吗?” 刘谦谦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脸上的泪痕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晶莹的光,眼神中还残留着刚刚的激动与悲伤,显得有些恍惚。 他抽噎着,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断断续续地说道。 “是……我娘已经去世多年了,可我时常能感觉到她就在我身边,昨天晚上我爹告诉我,这虚影是我娘,说她在暗中守护着我,让我不要再参与你们的事,我害怕再失去她,所以才……” 宋清音莲步轻移,缓缓蹲下身来,动作轻柔得如同春日里飘落的花瓣,不带一丝惊扰。 她的手轻轻落在刘谦谦的肩膀上,那触感似有若无,却好似带着千钧的力量。 她的目光温柔如水,却又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仿若春日暖阳下的山巅积雪,柔和却又坚毅。 “刘公子,你对母亲那份深切的思念,我和世子皆能体会,这份舐犊情深,世间最是动人。可你静下心来想想,她如今以这虚幻的影子留在这世间,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她微微仰起头,乌发如瀑般滑落,那白皙的脖颈线条优美,恰似天鹅般优雅。 她的眼眸望向那依旧在刘谦谦身旁若隐若现、缥缈不定的虚影,声音轻柔得如同夜空中飘荡的一缕清风,却又带着直抵人心的力量,穿透这静谧的庭院。 “我研习占卜之术多年,对灵魂的感知远超常人。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灵魂正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紧紧束缚,不得解脱,每分每秒都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你再细想,她若一直被困在这无尽的轮回边缘,无法踏入往生之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难道不是一种最深沉的折磨吗?” 刘谦谦听闻此言,下唇被他咬得泛白,好似被寒霜打过的花瓣,脆弱而无助。 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溅起微小的尘埃。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落叶,整个人被内心那激烈的挣扎狠狠拉扯着。 “可……我真的舍不得她走啊,我好害怕,一旦她离去,从此就真的天人永隔,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那声音里带着哭腔,满是绝望与无助,仿佛是一只被困在牢笼中的孤鸟,声声哀鸣。 魏璟焰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上前,身姿挺拔如松,衣袂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飘动。 他的神色凝重,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可罕见的是,一向雷厉风行的世子爷,此刻的语气却透着兄长般的沉稳与温暖,好似冬日里的暖炉,给人慰藉。 “刘谦谦,你要明白,即便你母亲往生而去,她对你的爱也不会有丝毫削减。” “这份爱,早已深深烙印在你的生命里,融入你的骨血。” “她在这世间多停留一日,就要多承受一日的痛苦,你身为她的至亲,真的忍心看她一直这般受苦吗?” 刘谦谦的身体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缓缓抬起头,脖颈处的青筋都因用力而微微凸起,望向那虚影的眼神中满是不舍、纠结与迷茫,好似陷入迷雾中的旅人,找不到前行的方向。 “娘,是这样吗?你在这世间真的很痛苦吗?” 那虚影仿若真的听懂了他的话,原本虚幻缥缈、几乎不可见的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像是水面上泛起的涟漪。 虚幻的手缓缓抬起,动作轻柔得如同春日里拂过脸颊的微风,轻轻抚上刘谦谦的脸颊,那触感虽无实质,却好似带着无尽的温柔与慈爱,像是在给予他最后的安慰。 宋清音看到这一幕,心中猛地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好似被秋霜染过的枫叶。 她再次开口劝道,声音轻柔却又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然。 “刘公子,让她安心地走吧。只有解脱,她才能穿越那无尽的黑暗,去往极乐之地,才能真正得到安息。” “我虽无法保证你往后的日子里不会在某个瞬间思念如潮,但我能保证,她解脱后,会在另一个世界,以一种你看不见却能真切感受到的方式,默默守护着你。” 刘谦谦的双手紧紧握拳,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若冬日里的残雪。 他的目光在虚影和宋清音之间来回游移,眼神中满是痛苦与挣扎,内心的痛苦如汹涌的潮水,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就在刘谦谦内心防线即将全面崩塌,下唇被他咬得渗出血丝,那殷红的血在他惨白的嘴唇上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随时都可能夺眶而出。 在极度的纠结与痛苦中,他的喉结微微滚动,正忍不住要微微点头应允宋清音的劝说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宛如一记重锤,骤然打破了庭院的静谧。 众人惊愕地转头望去,只见刘首辅不知何时折返回来。 他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显得狼狈不堪。 额头上挂着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石板路上,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匆忙赶来,丝毫没有停歇。 刘首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眼神中带着审视与疑惑,最终定格在宋清音和魏璟焰身上。 他微微眯起眼睛,原本锐利的目光此刻因为愤怒与不满而变得有些凶狠,仿佛两柄利剑,要将眼前两人看穿。 “我刚刚隐约听到你们说的话,你们这是何意?为何要阻止我们一家团聚?” “谦谦好不容易能与他母亲有所感应,你们却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让谦谦放弃!”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胸腔里的怒火似乎要将他的声音点燃,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严与质问,在这庭院中回荡,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在微微颤动。 第一百九十九章 聚灵符 魏璟焰神色一凛,眼神中闪过一丝坚毅,毫不畏惧地迎上刘首辅的目光。 他挺直腰杆,身姿愈发显得挺拔,犹如苍松傲立在山巅,任凭狂风呼啸,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衣袂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更衬出他的从容与淡定。 宋清音上前一步道。 “刘大人,您莫要误会。我们怎会无端阻止,只是这世间生死轮回自有定数,刘夫人以虚影之态滞留世间,承受着无尽痛苦,难道您就忍心看她一直如此?” 宋清音的声音沉稳坚定,一字一句,不卑不亢,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力量,在庭院中久久回荡。 刘首辅脸色一沉,原本就严肃的面容此刻更加阴沉,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 他向前跨了一步,周身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压迫性气势,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朝着两人压过去。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气势挤压得稀薄起来,气氛瞬间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要凝固起来,几人之间似有实质的火花在激烈碰撞,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就在这时,那原本温柔抚着刘谦谦的虚影,却像是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牵引,无声无息地飘到了刘首辅面前。 它的身形依旧缥缈,犹如一团随时可能消散的烟雾,却透着一股别样的哀伤,那哀伤仿佛能穿透人心,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刘首辅看到这虚影,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与激动,那光芒瞬间点亮了他原本阴沉的眼眸,就像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可很快,他便从虚影那看似平静却满含痛苦的“神情”中,察觉到了异样。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抓住那虚幻的影子,手指颤抖着,带着无尽的渴望与眷恋,可手却直接穿过了虚影,什么也没抓到,只留下一片虚空。 “夫人……” 刘首辅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仿佛被砂纸打磨过,眼中满是疑惑与不安,像是一个迷失在黑暗中的孩子。 “你……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虚影,一刻也不敢放松,仿佛要从那虚幻的轮廓中寻找到答案。 那虚影宛如一缕即将飘散的轻烟,静静地悬浮在刘首辅面前。 它始终无法言语,周身的轮廓愈发缥缈,恰似春日里最轻柔的微风,随时都可能彻底消散于无形。 原本还能勉强凭借肉眼,依稀勾勒出的大致轮廓,此刻已然变得模糊难辨,就如同在绵绵细雨中被洇湿的古老画卷,色彩层层晕染,形状逐渐扭曲,一点点失去了原本的模样。 往昔的神韵也渐渐消逝不见。 宋清音黛眉紧蹙,神色凝重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天空。 她的双眸紧紧锁住那逐渐消逝的虚影,仿佛要用目光将其留住。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沉着声问刘首辅。 “刘大人,以您的敏锐感知,难道真的没有察觉到,这虚影正变得越来越孱弱,力量也在一点点流逝吗?” 她的声音在这仿若被凝固了一般的寂静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且有力,每一个字都仿若一颗被精准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激荡的涟漪,久久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刘首辅的眼神瞬间慌乱如受惊的小鹿,瞳孔不受控制地微微放大,黑眸中满是惊惶与无措。 他的目光在虚影和宋清音之间来回快速游移,好似在寻找着什么救命稻草。 双手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指尖的颤动幅度越来越大,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 此时的他,哪还有半分平日里朝堂之上的威严模样,完全就像一个在黑暗无尽深渊中迷失方向的旅人,满心焦急地渴望着能找到一丝驱散黑暗的光亮。 宋清音见状,再次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而后缓缓转过身,面向刘谦谦,和声细语地说道。 “刘公子,实不相瞒,昨晚我和世子回到王府之后,便一头扎进书房,对着满架的古书典籍,仔细查找石室内墙壁上那些神秘符号的来历。” 她稍作停顿,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只见众人皆屏气敛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满是期待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我们彻夜未眠,在那浩如烟海的古籍中苦苦寻觅,终于发现,那些符号组合起来,原来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聚灵符。” “聚灵符?” 刘谦谦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词汇,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眼中满是迷茫与疑惑。 “这聚灵符究竟有什么作用?又与我娘的事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关联呢?”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未知答案的忐忑,以及对母亲命运的深切担忧。 宋清音微微点头,神色愈发凝重,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 “这聚灵符,是一种极为阴邪的术法符咒。” “它能强行将灵魂困于一处,使其无法踏入正常的往生轮回之路。” “刘夫人的灵魂,恐怕就是被这聚灵符束缚了许多年,才不得不以这虚幻的影子之态,艰难地留在此处。” “长久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咒术之中,她的灵魂早已虚弱到了极点,如今或许是这聚灵符的力量出现了些许松动,她才愈发难以维持这仅存的虚幻身形,变得越来越虚弱。” 刘谦谦听闻此言,眼眶瞬间再次泛红,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娘……” 他哽咽着,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痛苦与深深的自责,身体也如同被一阵彻骨寒风吹过般,剧烈地颤抖起来。 此刻的他,满心都是对母亲这些年所受苦难的心疼,以及自己没能早些发现真相的懊悔。 刘首辅呆立在原地,宛如一尊被定住的石像。 他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恰似调色盘打翻,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其中。 脑海中瞬间如走马灯般,闪过这些年的无数念头。 他想起那些寂静深夜里,偶尔能捕捉到的那丝若有若无、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第二百章 深陷苦海 想起那些似梦非梦、亦真亦幻的夜晚,仿佛妻子就温柔地坐在他身旁,轻声呢喃着往昔的甜蜜与思念。 他曾天真地以为,那是上天怜悯他们夫妻情深,特意眷顾,让他们一家即便阴阳两隔,也还能有这般微妙的联系。 却万万没想到,残酷的真相竟是妻子的灵魂被禁锢,不得安宁,在无尽的痛苦中苦苦挣扎。 就在众人皆沉浸在这压抑而沉重的氛围中,陷入久久沉默之时,魏璟焰突然向前踏出一步,身姿挺拔如松,气场沉稳如山。 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却蕴含着坚定无比的力量。 “刘大人,还有一事,我们一直心存疑虑,犹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直到刚刚确定这虚影就是刘夫人,诸多线索才突然串联起来,我们也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他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刘首辅,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锐利的审视,仿佛要将其内心的秘密都看穿。 刘首辅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什么事?”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仿佛喉咙被一团棉花哽住,每一个字都像是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宋清音接着魏璟焰的话,缓缓说道。 “前夜,我们和刘少爷在刘府一处隐秘之地,发现了一个布满机关的石室。正当我们探寻其中奥秘时,遭到了一个黑衣人的突然袭击。想必,那黑衣人就是你吧?” “这么看来,布置这聚灵咒的,也非你莫属。” 她的话语犹如一道划破夜空的惊雷,在这原本就静谧压抑的庭院中轰然炸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也震得每个人的内心都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首辅的脸色并无什么明显变化,只是冷笑了一声道。 “你们……你们为何如此猜测?”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后条理清晰、有条不紊地说道。 “那日在石室中,那黑衣人对石室内的机关运作了如指掌,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显然对那里的一切都极为熟悉。” “而这石室内隐藏的秘密,错综复杂,恐怕整个刘府之中,只有您最为清楚其中的门道。” “再加上这聚灵符,其绘制之法极为复杂,所需材料也极为罕见,寻常人根本无法绘制,甚至连知晓其中奥秘的都寥寥无几。” “而您作为堂堂首辅,平日里广涉奇书,博闻强识,以您的学识和能力,完全有条件做到这一切。” 刘首辅沉默不语,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那是秘密被揭露后的无措,随后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庭院中一片死寂,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唯有微风轻轻拂过竹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这背后隐藏多年、不为人知的秘密,为这紧张压抑的氛围,更添了几分神秘与哀伤。 许久,刘首辅缓缓抬起头,原本锐利的双眸此刻布满了血丝,满是懊悔与痛苦之色。 “没错,聚灵符是我下的,石室中袭击你们的黑衣人也是我。”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打磨过,带着无尽的悔恨,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当年夫人突然离世,我心痛欲绝,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我找了无数江湖术士,遍寻各种奇门异术,只为能留住她的一丝气息,哪怕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也好……我实在无法忍受与她天人永隔,从此阴阳两茫茫。” “至于在石室中攻击你们,我只是害怕你们发现这个秘密,害怕夫人的灵魂再受到任何打扰,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 宋清音轻轻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满是对世事无常的感慨,以及对刘首辅的一丝怜悯。 “刘大人,如今追究这些过往的对错,已无太多实际意义。” “当务之急,是找到破解这聚灵符的方法,让刘夫人的灵魂能够摆脱这无尽的痛苦,得以解脱,顺利往生。” 刘首辅咬着牙,腮帮子因为用力而微微鼓起,狠狠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只要能让她解脱,我刘某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的目光重新坚定起来,望向那愈发微弱、随时都可能消散的虚影,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愧疚,仿佛要用这最后的守护,弥补这些年对妻子的亏欠。 刘首辅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带着宋清音、魏璟焰和刘谦谦三人,再次向着那处神秘而又暗藏玄机的石室赶去。 此刻的他,步伐中少了往日的沉稳与威严,每一步都带着慌乱与急切。 他几次回头望向宋清音和魏璟焰,眼中满是恳切的歉意与哀求,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之前是我被执念蒙蔽了心智,行事糊涂,多有冒犯二位之处,还望二位大人大量,莫要怪罪。” “如今我夫人的灵魂深陷苦海,危在旦夕,全指望二位能施以援手,救她脱离这无尽的痛苦。” 魏璟焰神色平静如水,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沉稳的气度让人安心。 宋清音则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刘大人不必如此自责,我们既已答应,定会竭尽全力。” 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有力,如同春日里的暖阳,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与希望。 众人踏入石室,一股陈旧而又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仿佛岁月的尘埃与古老的秘密交织在一起。 四周的墙壁上,那些神秘的符号在黯淡的光线中若隐若现,像是来自远古的神秘文字,又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千百年来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首辅径直走到一面墙壁前,眼神中带着一丝熟悉与怀念,他的手微微颤抖着,轻轻按下一个隐蔽的机关。 随着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原本平整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置着一些早已泛黄的古籍和绘制聚灵符的材料,纸张的脆弱与颜料的斑驳,无不诉说着它们的年代久远。 第二百零一章 石室坍塌 宋清音莲步轻移,缓缓走上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这些物品。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思索,脑海中飞速地运转着,试图从这些物品中找到破解聚灵符的关键线索。 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从怀中掏出一叠符纸。 这些符纸散发着淡淡的灵气,在石室中微微颤动,仿佛与周围的神秘力量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她的双手开始快速舞动起来,十指灵活地变幻着各种复杂的印记,口中念念有词,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这寂静的石室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神秘的韵律。 随着她的动作,符纸渐渐飘起,围绕着她缓缓旋转,形成了一个灵气四溢的光环。 宋清音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晶莹的汗珠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但她的眼神却无比专注,紧紧盯着那些符纸,仿佛在与它们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对话,每一个眼神的交流都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魏璟焰站在一旁,身姿挺拔如松,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以防有任何意外发生。 他的存在就像一座坚固的堡垒,给其以坚实的守护。 刘谦谦则紧张地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清音,心中默默祈祷着母亲能够早日解脱。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期待,仿佛在黑暗中等待黎明的曙光。 刘首辅在一旁看着宋清音施术,脸上满是紧张与关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透露出他内心的焦虑。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他的嘴唇也在微微蠕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强忍着。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宋姑娘,我夫人她……” 话还没说完,就被宋清音抬手制止。此刻的宋清音,正处于施术的关键时期,精神高度集中,任何一点干扰都可能导致功亏一篑。 石室中,除了宋清音念咒的声音和符纸飘动的沙沙声,一片寂静,静得仿佛能听到每个人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每一秒都显得无比漫长,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压抑的气息。 突然,原本围绕着宋清音旋转的符纸猛地向四周散开,化作一道道光芒,如同一群灵动的飞鸟,射向石室的墙壁。 那些光芒与墙壁上的聚灵符相互碰撞,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石室被照得如同白昼,刺得众人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在光芒的映照下,众人看到刘夫人的虚影缓缓浮现。 与之前不同的是,此刻的虚影似乎更加清晰,仿佛近在咫尺,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痛苦。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挣扎的神情,眉头紧皱,嘴唇微张,仿佛在与某种强大的力量进行着殊死抗衡。 刘谦谦见状,心中一紧,眼眶瞬间泛红,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想要靠近母亲,却被魏璟焰一把拉住。 “此时不可贸然上前,以免干扰清音。” 魏璟焰低声说道,声音虽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宋清音的脸色愈发苍白,如同冬日里的残雪,她的身体也因为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倒。 但她依然咬牙坚持着,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执着。 她加大了念咒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却更加激昂有力,双手的动作也愈发快速,让人眼花缭乱。 突然,一道强烈的光芒从她手中射出,如同一道闪电,直接击中了刘夫人的虚影。 虚影在光芒的笼罩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痛苦神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解脱般的安详,仿佛历经苦难后终于找到了归宿。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即将结束,心中的石头即将落地时,石室中突然响起一阵奇怪的声音,仿佛是无数怨灵的嘶吼,声音凄厉而又恐怖,在石室中回荡,震得众人的耳膜生疼。 原本平静的墙壁开始剧烈颤抖,墙上的石块纷纷掉落,那些神秘的符号闪烁得更加频繁,仿佛在释放着最后的力量。 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如同汹涌的潮水,朝着宋清音袭来…… 就在那股反噬力裹挟着呼啸的风声,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张牙舞爪地朝着宋清音迅猛扑去的时候。 魏璟焰原本深邃平静的眼神瞬间骤变,漆黑的瞳孔猛地一缩,恰似寒夜中闪烁的寒星,迸射出锐利的光芒。 同一瞬间,他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仿佛一座巍峨的高山拔地而起,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他来不及有丝毫的犹豫,肌肉紧绷,手臂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迅速探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无误地将宋清音拉向自己。 紧接着,他的身体如同一道灵活的游龙,一个敏捷的侧身,便巧妙地躲开了那股汹涌澎湃、仿佛能将一切都碾碎的力量。 刹那间,整个石室仿佛被一只来自地狱的无形巨手肆意地疯狂摇晃着。 墙壁上年代久远的石块,在这剧烈的震动中接二连三地松动、脱落,纷纷朝着地面砸落,每一块石头的坠落都激起层层厚重的灰尘,使得整个空间瞬间变得浑浊不堪。 而那些刻满墙壁的神秘符号,此刻闪烁得愈发急促,光芒忽明忽暗,仿佛是一群被困的怨灵,在绝望地宣泄着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它们似乎在警告着众人,不要轻易触碰这禁忌的秘密。 魏璟焰紧紧地将宋清音护在怀中,他的手臂如同钢铁铸就的壁垒。 同时,他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快走!” 那声音穿透了石块坠落的轰鸣声、墙壁摇晃的嘎吱声,格外清晰有力,宛如洪钟般在这混乱的空间中回荡。 声音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沉稳,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让身处绝境的众人感到一丝安心。 刘首辅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先是一愣神,随后猛地回过神来。 第二百零二章 最新线索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坚定所取代。 他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一把抓住刘谦谦的胳膊,手劲大得仿佛要将儿子的手臂嵌入自己的掌心。 此时的刘谦谦,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 双腿也微微颤抖着,但在父亲那有力的拉扯下,他还是强忍着内心如翻江倒海般的不安,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跌跌撞撞地跟随着父亲的脚步,朝着洞口拼命跑去。 几人在这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的石室中拼命奔逃。 每迈出一步,都像是踏在生死的边缘线上,稍有不慎,便会被这无情的废墟所掩埋。 头顶上不断有石块呼啸着坠落,砸在他们身边的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尘土,扬起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让他们几乎看不清眼前的道路。 他们只能凭借着本能和对生的渴望,在这充满死亡气息的环境中摸索前行。 终于,在那千钧一发、生死攸关的时刻,他们如同冲破黑暗牢笼的飞鸟,成功地逃出了洞口。 众人的脚刚一踏出洞口,身后便传来一阵震耳欲聋、仿佛能撕裂苍穹的巨响。 整个石室在这声巨响中轰然坍塌,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地面都微微颤抖起来。 滚滚烟尘如汹涌的海浪般,铺天盖地地扑面而来,那烟尘中夹杂着石块的碎屑和漫天的尘土,让人几乎窒息。 众人见状,连忙抬起手臂,用衣袖捂住口鼻,脚步踉跄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以躲避这股烟尘的侵袭。 待烟尘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 那些曾经坚固的石壁,此刻已化为一堆堆破碎的石块,杂乱无章地堆积在一起。 宋清音望着这片废墟,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而又莫名的预感。 她微微皱起眉头,那弯弯的眉毛如同春日里的柳叶,此刻却紧紧地拧在一起。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笃定,仿佛在这废墟之下,隐藏的秘密已被她洞悉。 她转头,目光坚定地对刘首辅说道。 “刘大人,我有种预感,刘夫人的尸身或许就在这片废墟之中。” 刘首辅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复杂得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里面有惊讶,惊讶于宋清音这突如其来却又似乎充满依据的预感。 有期待,期待着能在这废墟中找到妻子的尸身,让她得以安息。 也有一丝悲伤,回忆起与妻子的点点滴滴,想到她这些年所受的苦难,心中满是悲痛。 他深知宋清音在术法方面有着非凡的能力,这两日的接触,让他对宋清音的话深信不疑。 刘首辅向前郑重地走了一步,双脚稳稳地站定,然后缓缓地对着宋清音行了一个抱拳礼。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诚挚地说道。 “宋姑娘,今日若不是你和世子,我夫人的灵魂恐怕还在那无尽的痛苦中苦苦挣扎,这份恩情,刘某没齿难忘。” “关于这废墟之事,后续我定会挑选得力之人,尽快前来寻找。” 说完,刘首辅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魏璟焰。 此时的魏璟焰,正不紧不慢地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动作沉稳而又优雅。 他的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刚刚经历的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危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寻常的历练,不值一提。 他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历经风雨后的淡然与从容,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扰乱他的心绪。 刘首辅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洞悉世事的深沉。 作为在朝堂上沉浮了数十载的同僚,刘首辅历经无数波谲云诡的政治风云,对魏璟焰的了解远超常人。 他心里清楚,这些年魏璟焰表面上潇洒不羁,可内心深处最执着追寻的,便是其父亲死亡的真相,这份执念如同深深扎根在心底的巨石,沉甸甸地压着他。 “世子爷。” 刘首辅微微眯起眼睛,那眼神仿佛能看穿一切虚妄,声音低沉且意味深长,像是从岁月的深处缓缓传来。 “你多年来在外奔波,不辞辛劳地探寻老王爷的死因,这份孝心令人动容。” “老夫也隐约有听说,你为了查明真相,风餐露宿,深入江湖险地,拜访各方人士,可说是吃尽了苦头。” “只是依我看,这调查的方向,或许也该在身边的人身上多留意留意。” 魏璟焰闻言,原本平静如湖面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犹如寒夜中划过的流星,短暂却夺目。 他心中猛地一震,犹如被重锤击中,立刻敏锐地意识到刘首辅这话绝非无端提及。 这些年,他踏遍大江南北,翻山越岭,穿梭于江湖的各个角落,四处搜集线索,无数次在绝望中燃起希望,又在希望中陷入更深的绝望,始终收获甚微。 如今刘首辅的这番话,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盏明灯,那光芒虽微弱,却让他看到了一丝久违的希望曙光。 “刘大人。” 魏璟焰向前跨了一步,步伐急切而有力,急切之情溢于言表。 “您这话可是有什么深意?难道您知晓当年之事的真相?”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那是多年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即将决堤的预兆,压抑着内心如同汹涌潮水般的激动。 这么多年了,每一丝可能的线索都像是他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时的救命稻草,他太渴望能揭开父亲死亡的真相,给父亲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解脱。 刘首辅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像是被岁月的沧桑狠狠刻下了印记。 他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世子爷,实不相瞒,老王爷战死之时,我还只是朝堂上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尚未及首辅之位,那些朝堂上的核心机密,我当时还接触不到,所以具体的真相,我确实不知。” 魏璟焰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了几分,犹如被乌云遮蔽的星辰,脸上难掩失落之色。 他的肩膀微微下垂,仿佛被无形的重担压垮。 第二百零三章 打得人措手不及隞 然而,刘首辅接下来的话,就像一阵狂风,吹散了他心头的阴霾,又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不过。” 刘首辅顿了顿,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像是穿越了漫长的岁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时空,似乎在回忆着那些被尘封的往事。 “我记得那时,有一个人和老王爷走得很近。那人便是苏逸尘。” 魏璟焰听闻苏逸尘这个名字,内心猛地一震,犹如平静湖面被巨石砸中,泛起惊涛骇浪。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且印象深刻到刻骨铭心。 苏逸尘如今身为吏部侍郎,于朝堂之上,平日的那副模样也极具迷惑性。 他总是佝偻着背,脸上堆满老实巴交的笑容,逢人便谦卑地点头哈腰,那笑容仿佛能从嘴角咧到耳根,说话时客客气气,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讨好的劲儿。 “大人”“您”之类的敬语不绝于耳,那副憨厚老实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真会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一心只为朝堂鞠躬尽瘁、与世无争的小官,走哪儿都透着一股人畜无害的气息。 可只有魏璟焰清楚,这不过是苏逸尘精心伪装的面具,面具之下,藏着的是一颗无比精明且野心勃勃的心。 实际上,苏逸尘在官场之中,那可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一把好手,手段之高明,令人咋舌。 他出身寒门,早年的生活被穷苦的阴霾所笼罩,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乃是常态。 为了改变命运,他从小便拼命读书,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过人的心机,在这波谲云诡、复杂得如同迷宫一般的官场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崭露头角。 后来,他有幸得到了魏璟焰父亲,也就是老王爷的赏识。 老王爷心怀天下,爱才如命,一眼便看中了苏逸尘的才华,多次在朝堂之上为他仗义执言,不遗余力地提携他,给予他施展抱负的广阔舞台。 让他得以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子弟,逐渐在朝堂上站稳脚跟。 然而,命运的转折总是突如其来,犹如晴天霹雳,打得人措手不及。 老王爷在一场惨烈的战役中吃了败仗,最终战死沙场。 消息传来,整个镇北王府沉浸在悲痛之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苏逸尘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像是一只惊弓之鸟,生怕惹上什么麻烦,避嫌似的,一夜之间,就像换了个人。 以往那些频繁出入王府,与老王爷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的日子,仿佛从未发生过。 他迅速地从魏璟焰的生活中彻底消失,像是故意和镇北王府划清了界限,连一丝一毫的联系都不愿再留下。 每次魏璟焰在街上偶遇他,苏逸尘总是眼神闪躲,匆匆而过,仿佛两人从未有过交集。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苏逸尘不知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竟然和户部尚书李司勾结在了一起。 李司在朝堂上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手握重权,掌管着天下钱粮,为人精明世故,行事作风却有些独断专行,在朝堂上向来是说一不二,许多官员都对他敬畏三分。 这两人的联合,当时也在朝堂上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而苏逸尘,也借此机会,一路扶摇直上,凭借着李司的支持和自己的钻营,顺利坐上了吏部侍郎的高位,手中掌握着官员任免的重要权力。 这可是个肥差,多少官员的仕途都掌握在他的一念之间。 从此,他在朝堂上的地位愈发稳固,说话做事也渐渐有了几分趾高气扬的味道。 魏璟焰回想起这些过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深深的疑惑。 苏逸尘和老王爷曾经那般亲密无间,老王爷对他有知遇之恩,如同再造父母,是他人生路上的引路人。 可在老王爷死后,他却如此凉薄,如此忘恩负义,这实在让魏璟焰难以释怀。 曾经老王爷对苏逸尘的种种好,如今都像一根根刺,扎在魏璟焰的心头。 如今,刘首辅突然提起苏逸尘,难道他和父亲的死真的有着千丝万缕、难以言说的联系? 这个念头一旦在魏璟焰心中种下,便开始疯狂生长,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而锐利,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父亲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答案。 魏璟焰在与刘首辅一番交谈后,精准地捕捉到了对方话语里那若有若无却又意味深长地暗示。 他的内心瞬间被一种复杂的情绪所充斥,既有着对多年来苦苦追寻的真相或许即将浮出水面的期待,又有着对未知真相可能带来的冲击的忐忑。 他深知,自己探寻父亲死因的关键线索,或许就隐秘地潜藏在苏逸尘这个看似普通却又处处透着诡异的人身上。 怀着这般复杂的心情,他急切地向刘首辅和刘谦谦告辞,而后带着宋清音踏上了归程。 一路上,两匹马并驾齐驱,两人坐在马车中,马蹄声有节奏地嗒嗒作响,踏在坚实的官道上,扬起微微的尘土。 道路两旁,冬日的暖阳倾洒而下,给世间万物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辉。 然而,魏璟焰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他的目光始终空洞地望着前方,对沿途这如诗如画的风景视若无睹,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断地闪过苏逸尘的身影。 那些与苏逸尘有关的过往,如同潮水般汹涌地向他袭来。 宋清音静静地坐在他身旁,一路上都默默地留意着他的状态。 见他始终眉头紧锁,神色凝重得仿佛压着千钧重担,终于忍不住轻声开口问道。 “世子爷,看你这一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苏逸尘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让你如此挂怀。”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如同山间潺潺流淌的清泉,在这略显沉闷的氛围中缓缓响起。 魏璟焰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要将内心的波澜都随着这一口气尽数吐出。 他缓缓启唇,声音低沉而又带着几分压抑的情绪。 “这苏逸尘,如今可是吏部侍郎,位高权重,在朝堂之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第二百零四章 竭尽全力 “平日里,他总是摆出一副老实巴交的憨厚模样,逢人便谦卑地微笑,说话客客气气,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被他蒙骗,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一心只为朝堂鞠躬尽瘁的好官。” 说到此处,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扯出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可实际上,他在官场中长袖善舞、左右逢源,手段之高明,心思之深沉,让人防不胜防。” “他出身寒门,自幼家境贫寒,饱受生活的磨难与困苦,然而,也正是这些磨难,铸就了他那坚韧不拔又野心勃勃的性格。” “是我父亲,当年独具慧眼,看中了他的才华,多次在朝堂之上为他保驾护航,不遗余力地提携他,给予他施展抱负的机会,他才得以一步步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寒门子弟,爬到了如今的高位。” 说着说着,魏璟焰突然猛地一顿,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极为重要的画面,眼神瞬间锐利得如同出鞘的寒剑,迸射出冰冷的光芒。 “对了,我想起父亲还未战死之前,发生过一桩事。” “那时候苏逸尘还是父亲手下的得力干将,深受父亲的信任与器重。” “突然有一天,有百姓冒死联名状告他贪污受贿。据那些百姓所言,他与当地的小官相互勾结,狼狈为奸,官官相护,大肆收受商人的贿赂。” “那小官拿着这些沾满百姓血汗的贿银,更加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巧立名目地征收苛捐杂税,逼得百姓们苦不堪言,甚至还因为逼迫过甚,闹出了人命。” “当时,这件事在当地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们群情激愤,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传言中那贿银的数目更是惊人得让人咋舌,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宋清音听闻,不禁柳眉轻蹙,原本温婉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忧虑。 她急切地追问道,“如此恶行,天理难容!后来如何了?难道就这样放任他逍遥法外吗?” “父亲得知此事后,顿时雷霆震怒。” “他一生刚正不阿,最是痛恨贪官污吏,岂容自己的手下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魏璟焰回忆着,表情愈发凝重,脸上的线条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他立刻亲自下令,派遣了自己最信任的心腹,带着一队人马,风驰电掣般地前往苏逸尘的府邸进行搜查。” “所有人都坚信,这一次,苏逸尘的罪行必将无所遁形,他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重的代价。”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陡然一转,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可奇怪的是,当搜查的人进入他的家中,却发现他家徒四壁,屋内的陈设简陋至极,生活依旧拮据得如同普通的寒门百姓。” “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掘地三尺,却根本没有发现一丝贿银的踪迹。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案子最后只能无奈地不了了之。” 宋清音低头沉思片刻,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若有所思地说道。 “此事听起来确实太过蹊跷。既然闹到百姓联名告状,甚至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揭露他的罪行,想必不是空穴来风,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可为何搜家却一无所获呢?这实在是让人费解。”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困惑。 魏璟焰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仿佛能将空气都冻结。 “如今想来,这其中必有隐情。” “以我对苏逸尘的了解,他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他的心机之深,手段之狠,超乎常人的想象。” “当年说不定是他提前得到了消息,提前将那些贿银转移得干干净净,又或者是有什么位高权重、神通广大的人在背后暗中帮他遮掩,为他通风报信,出谋划策,才让他得以逃过这一劫。” 魏璟焰心急如焚地回到镇北王府,一踏入府邸,他便觉周遭的空气都似被愁绪填满。 月光洒在庭院,平日里熟悉的景致此刻在他眼中却显得格外萧瑟。 他深知,父亲死亡的真相或许就隐匿在苏逸尘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里,这个认知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击着他的内心,让他片刻都无法安宁。 他大步迈向书房,脚步声在寂静的廊道里格外清晰,每一步都似踏在自己的心跳之上。 书房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映照着他冷峻的面庞。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而后扬声唤道:“旭风!”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入书房。 旭风单膝跪地,他身形矫健,目光锐利如鹰,脸上带着常年跟随魏璟焰行走江湖、历经风雨所沉淀的坚毅。 “旭风,从今日起,把调查的重点全部转到苏逸尘身上。” 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静谧的书房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些年他如何在官场钻营,如何与各方势力勾连,还有那些不为人知的隐秘交易,我要知道关于他的一切,哪怕一丝蛛丝马迹都别放过。” 他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眼中满是复仇的火焰与探寻真相的决绝。 旭风抬起头,眼神中透着忠诚与坚定,朗声道。 “世子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他起身,动作干脆利落,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只留下书房里烛火依旧摇曳。 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另一处,宋清音因之前在刘府破解聚灵符一事的出色表现,已然在权贵圈子里声名鹊起,得到了刘首辅的高度信任。 刘首辅深知她精通术法,尤其是风水之术更是造诣颇深,便将她推荐给了几位朝中的大官员。 第一户人家是礼部尚书赵大人。 赵大人的府邸最近被一层诡异的阴霾笼罩,家中的下人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听到一些不明来历的声响,似有若无,时而像是低沉的呜咽,时而又似尖锐的摩擦声,搅得人心神不宁。 第二百零五章 收获颇丰 不仅如此,赵大人诸事不顺,他负责的礼部典礼筹备状况百出,连家中生意上也屡屡受挫,盈利锐减,合作商纷纷产生退意。 宋清音来到赵府时,正值午后,日光柔和地洒落在府邸的琉璃瓦上,本该是一派祥和之景,可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一股压抑的气息。 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身姿轻盈,气质脱俗,宛如一朵绽放在尘世的青莲。 她先是绕着府邸缓缓踱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缓慢,双眼微闭,修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赵大人,”宋清音轻声说道,声音轻柔却清晰,宛如春日里的微风。 “您府邸的风水格局有些问题。” “这大门的朝向与府邸的财位相冲,财气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往外推,导致财气外泄。” “而且后院的池塘,水势流动紊乱,本该灵动的水流却似凝滞一般,阴气聚集不散,影响了府中的气场平衡,使得整个府邸都被不祥笼罩。” 赵大人听后,原本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忧心忡忡地问道。 “宋姑娘可有破解之法?赵某这些日子实在是被这些怪异之事折磨得心力交瘁。” 宋清音微微一笑,嘴角上扬,露出自信从容的神情,胸有成竹地说。 “大人不必担忧,只需将大门的方位稍作调整,偏东三尺,迎纳清晨的第一缕朝气,再在财位放置一些招财的摆件,比如翡翠玉白菜,寓意百财聚来。” “而后院的池塘,可引入活水,让水势流畅起来,再在周围种上一些阳气旺盛的桂花树,桂花树四季常青,花香能驱散阴气,便能化解当下的困境。” 赵大人连忙点头,眼中满是感激之色,说道。 “多谢宋姑娘,若能解决这些问题,赵某定当重谢。” 在宋清音的悉心指导下,赵府的下人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按照宋清音的指示,找来工匠调整大门方位,小心翼翼地将招财摆件放置在财位,又引来了清澈的活水注入池塘,在池塘边种下了桂花树。 几天之后,奇怪的声响果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府上的气氛也逐渐变得轻松起来。 礼部的典礼筹备也顺利推进,生意上也渐渐有了起色,合作商们重新投来信任的目光,赵大人对宋清音的能力赞不绝口,逢人便说宋清音是难得的奇人。 此事很快在京城的权贵之间传开,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宋清音的名声愈发响亮。 接着,她又被推荐到了刑部尚书孙大人的府上。 孙大人的夫人最近身体抱恙,整日精神萎靡,面色苍白。 孙大人遍访名医,各种名贵药材吃了不少,可夫人的病情却丝毫不见好转。孙大人思来想去,怀疑是府中的风水作祟。 宋清音来到孙府,她先是在府中四处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时而驻足凝视,时而微微摇头。 随后,她来到夫人的卧房,仔细查看了一番后,对孙大人说。 “大人,夫人的病确实与风水有些关联。” “这卧房的布置犯了大忌,床头正对窗户,阳气随着每日的开窗通风不断外泄,夜晚又有邪风侵入,吹扰夫人的睡眠。” “而且这房中的摆件位置也不对,那尊沉重的青铜鼎摆在阴暗角落,形成了一种压抑的气场,长期处在这样的环境中,夫人的身心健康自然受到影响。” 孙大人焦急地问。 “那该如何是好?还望宋姑娘救救内人。” 宋清音不慌不忙地说。 “将床头调整到与窗户垂直的方向,让夫人安睡于阳气稳固之处,再在窗户上挂上厚重的金丝绒窗帘,” “阻挡邪风的侵入。房中的摆件重新布局,将青铜鼎移至明亮开阔处,再摆放一些寓意吉祥的字画,以形成一个和谐的气场。” “另外,我再为夫人绘制一道平安符,用朱砂、符纸,以特殊术法绘制,让她贴身佩戴,有助于调养身体,安抚心神。” 孙大人依言照做,每天都关切地看着夫人的状况。 没过多久,夫人的病情果然逐渐好转,面色恢复了红润,精神也越来越好。 孙大人对宋清音感激涕零,不仅送上了丰厚的谢礼,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满了箱子,还在朝堂上对她大肆夸赞,言辞之间满是对宋清音的推崇与感激。 几日后…… 暖煦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屋内的地面上勾勒出一片片光影,柔和地洒落在那堆满了白花花银子的桌上。 宋清音与春香,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这堆银子,脸上的笑容从瞧见银子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消失过。 这些银子层层叠叠地堆着,宛如一座散发着诱人光泽的小山,每一块都承载着宋清音凭借自身精湛风水之术,在这繁华又复杂的京城中辛苦打拼的成果。 春香兴奋得小手都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双眼亮如星辰,在银子间不停地翻弄着,嘴里还止不住地咋呼。 “少夫人,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呐!往后的日子可就舒坦啦!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再也不用为了几文钱精打细算咯!” 那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激动与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富足无忧的生活。 宋清音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轻轻抬起手,拍了下春香的手背,佯装嗔怪道。 “就知道你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虽说这些银子来得不容易,是咱们辛苦赚来的。” “可也不能肆意挥霍,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不定还会遇到些什么事儿,得好好盘算着用。” 话虽这么说,可她的眼中同样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喜悦光芒,毕竟这笔财富对于她们主仆二人而言,无疑是命运的一次重大转折。 两人正全身心沉浸在数钱的喜悦之中,宋清音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恍惚,不知为何,魏璟焰的脸突然浮现在她面前。 “也不知道魏璟焰最近在忙什么,都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 第二百零六章 让这段经历变得刻骨铭心 宋清音轻声呢喃着,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一缕微风,隐约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与思念。 一想起魏璟焰,那些与他共同经历的过往,便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中快速地轮转起来。 不得不说,虽然此人之前为难过他,但他后来做的事儿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宋清音还记得自己在公堂上,面对众人的质疑与刁难,一道道充满怀疑和敌意的目光如芒在背,是魏璟焰主动出手相助。 那时他身姿挺拔,站在宋清音身边,用那掷地有声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斩断了那些无端的猜疑。 还有一同前往首辅府的那次惊险经历,一路上危机四伏,各种未知的危险与挑战如同隐藏在暗处的猛兽,随时可能扑出。 但他们二人却默契配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心领神会。 面对危险时的冷静,解决难题时的智慧,都让这段经历变得刻骨铭心。 怎么看来桌上这些丰厚的报酬,其中也有魏璟焰的一份功劳。 但他前期也确实阻拦她,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这勉强也算功过相抵了。 不过她还是缓缓转过头,看向春香。 “春香,这几天你瞧见世子爷了吗?” 此时的春香正数钱数得入神,手指在银子间灵活地翻动着,听到宋清音的问话,她的手猛地停在了半空中,脸上写满了茫然,随后摇了摇头,说道。 “姑娘,我没瞧见呢。” “最近不光是世子爷,就连他的贴身侍卫旭风,我也没瞅见影子。” “可能又是朝堂有什么大事儿了吧。” 宋清音听后,微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她暗自琢磨,魏璟焰这些日子必定是顺着首辅提供的线索,全身心地投入到调查老王爷战死的真相之中。 这件事关系重大,牵涉甚广,背后说不定隐藏着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和阴谋诡计。 他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每天都在与时间赛跑,与各种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周旋。 想到这儿,宋清音轻轻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罢了,他自有他的事情要忙,咱们也别瞎操心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宋清音的心里却隐隐有些担忧。 她深知调查老王爷战死一事困难重重,且充满了危险。 魏璟焰独自面对这一切,不知道会遭遇多少阻碍与风险。 那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或许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她也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去打扰他,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他祈祷,希望他一切顺遂,平安归来。 每一次想到这些,她的心中便涌起一阵不安,但她只能将这份担忧深埋心底,假装镇定。 将对魏璟焰的担忧暂时压在心底,宋清音突然想起了还在王府后院养伤的许问年。 这些日子忙着赚钱,她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风水生意上,没怎么顾得上弟弟。 只是嘱咐春香多去看看,送点补品。 一想到许问年受伤时那苍白的面容和虚弱的模样,宋清音的心中便满是心疼与愧疚。 “春香,陪我去看看问年吧。” “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都没好好关心过他,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 宋清音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起身,动作间满是急切,同时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衫。 春香赶忙应道:“好嘞,少夫人,我这就陪您去。”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匆匆朝着王府后院走去。 一路上,宋清音的脚步急促而匆忙,心中满是对许问年的牵挂。 王府的后院静谧而幽深,高大的树木枝叶繁茂,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一片片斑驳的树影。 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增添了几分宁静的气息。 然而,宋清音此刻却无心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她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许问年的身上。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许问年的样子,担心他的伤口是否发炎,是否按时吃了药,是否因为自己的疏忽而感到孤单和难过。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许问年居住的房间前。 宋清音轻轻推开门,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许问年正靠在床头,手中捧着一本书,似乎在专心阅读。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看到宋清音进来,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温暖。 “宋姑娘,你…你可算来了!。” 许问年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喜悦与期待,就像一个许久未见亲人的孩子,眼中闪烁着光芒。 宋清音快步走到床边,仔细端详着许问年的面容。 只见他的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不再是那般苍白如纸,眼神也透着几分精神。 她心中的担忧这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问年,让我看看,伤口还疼不疼?” “这几日我太忙了,都没好好照顾你。” 宋清音温柔地说道,眼中满是关切。 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仿佛带着一种治愈的力量。 许问年连忙摇头,笑着说。 “宋姑娘,我不疼了,伤口已经好很多了。” “你不用为我担心,你看,我每天都有按时吃药,也有好好吃饭,就盼着能快点好起来。” 宋清音看着懂事的许问年,心中既欣慰又感动。 她坐在床边,和许问年聊起家常,询问他这几日的饮食和睡眠情况,又叮嘱他一定要按时吃药,好好养伤。 许问年一边认真地点头,一边听着宋清音的叮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在他心中,宋清音早已如同亲姐姐一般重要,这份关怀与温暖,让他在异乡的日子里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在与许问年的交谈中,宋清音暂时忘却了外界的烦恼与纷扰。 她沉浸在这份浓浓的亲情之中,感受着家的温暖与安宁。 然而,她心里也清楚,这样的平静只是暂时的。 魏璟焰那边的调查还在继续,未来充满了未知与挑战。 而自己,也必将被卷入这场复杂的纷争之中。 但此刻,她只想珍惜与失而复得的弟弟相处的时光,享受这片刻的宁静。 第二百零七章 不该如此 日子就这么一日日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初春时节,京城像是被大自然精心装扮的繁华盛景。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喧嚣声此起彼伏。 柳树被春日轻抚过,嫩绿的新芽从细长的柳枝上钻了出来,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宛如婀娜多姿的少女翩翩起舞,又似在低低诉说着春日独有的温柔与浪漫。 此时的王府的庭院,就已经像一座繁花簇拥的仙境。 各种花卉争奇斗艳,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浓郁的香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引得蝴蝶在花丛间欢快地穿梭、翩翩起舞。 好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处处洋溢着春日的活力与希望。 宋清音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罗裙的裙摆上用细腻的丝线绣着淡雅的梨花,每一朵梨花都栩栩如生,仿佛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随着她轻盈的步伐,裙摆轻轻摆动,她整个人宛如一朵绽放在春日里最纯净的梨花,清新脱俗,美得不可方物。 她那如墨般的长发随意地挽起,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微风轻轻拂过,发丝轻轻飘动,更增添了几分温婉柔美的气质。 此刻,她手中捧着一本古朴的玄学古籍,正悠然地漫步在这如诗如画的庭院中,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眉眼间透着宁静与专注。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宋清音闻声,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许问年正静静地坐在石凳上,手中拿着一本书。 他的脸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带着大病初愈后的虚弱,但比起刚到王府时,已经好了许多。 他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布衣衫,虽然朴素至极,可穿在他身上,却难掩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儒雅气质,仿佛他天生就该是这般温润如玉的模样。 宋清音心中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丝关切,缓缓朝着许问年走去。 她的脚步轻盈而温柔,生怕惊扰到这份宁静。 走到许问年面前,她轻声说道。 “问年,你身子可大好了?” 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丝丝缕缕的关怀。 许问年抬起头,原本专注于书本的眼神瞬间被惊喜点亮。 看到是宋清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与喜悦,连忙站起身来,动作间带着一丝急切与慌乱,向宋清音行礼道。 “宋姑娘,我已经好多了,多谢姑娘关心。” 说话间,他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似乎因为宋清音的关心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宋清音微微颔首,目光轻轻落在许问年手中的书上,眼中满是欣赏与期许,说道。 “问年,你如此好学,实在是难得。” “可你不该只局限于此,以你的满腹才华,本可以继续读书考取功名,怎能一直窝在小酒馆当小厮,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学问,埋没了自己的才华呢。”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惋惜,更多的是对许问年的期待与鼓励。 许问年的身子微微一僵,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苦涩。 他缓缓低下头,不敢直视宋清音的眼睛,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像是在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片刻后,他轻声说道。 “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如今在王府养病,已经叨扰许久,怎能再用王府的钱供我读书,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和自责,仿佛在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愧疚。 宋清音看着许问年局促不安的模样,心中十分明白他的顾虑。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理解,语气温柔地说道。 “问年,你不必担忧,这些钱并非来自王府。” “是我凭借自己的本事,出去摆摊算命赚来的,与王府毫无关系,你只管安心读书便是。” 她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打消许问年的顾虑,让他能够坦然接受这份帮助。 许问年却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他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一丝颤抖说道。 “宋姑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这钱来得也不容易,我……我真的不能要。” 他的心中满是纠结与无奈,一方面渴望能继续读书实现抱负,另一方面又不想平白接受宋清音的资助,不想给她增添负担。 宋清音看着许问年固执的样子,心中既心疼又无奈。 她灵机一动,脸上露出一抹俏皮的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说道。 “问年,那这样吧,这钱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日后高中当官,飞黄腾达了,可得连本带利好几倍地还给我,到时候可不许赖账哦。” 她故意把话说得轻松幽默,试图用这种方式让许问年放下心中的包袱。 许问年看着宋清音认真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眶也微微泛红。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满心的感动。 最后,他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宋姑娘,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这笔钱我记下了,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此刻,他的心中充满了动力,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读书,不辜负宋清音的期望。 日子如潺潺流水,悄无声息地缓缓淌过,每一个细微的涟漪都像是生活中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 自许问年点头答应继续读书那一刻起,宋清音的心便全系在了为他谋求出路上。 这份关怀,如同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新芽,在她心底生根发芽,迅速生长。 前些时日,凭借着自己精湛且令人称奇的风水之术,宋清音在京城的达官显贵之间积攒了相当可观的人脉。 最起码这件事儿她可以不用求魏璟焰,自己努力一把。 翌日,春光正好,暖阳肆意地倾洒在大地上,微风轻柔地拂过,风中裹挟着丝丝缕缕的花香。 第二百零八章 铩羽而归 宋清音精心打扮一番,身着一袭淡青色的罗裙。 那罗裙的裙摆上,绣工精湛的绣娘用细腻的丝线勾勒出精致的兰花图案,每一朵兰花都栩栩如生,仿佛带着生命的气息。 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宛如一朵盛开在春日里的幽兰,清新脱俗,高雅而又迷人。 她的发髻上,斜插着一支素银簪子,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却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一种简约而不失韵味的美感。 几缕柔顺的发丝垂落在她白皙如雪的脸颊旁,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更添了几分温婉动人的气质。 她怀着满心的期待,先是来到了赵大人的府邸。 赵府门前,朱红的大门紧闭,仿佛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纷扰,两旁威风凛凛的石狮子蹲守着,那威严的模样,仿佛在守护着府邸的安宁与尊贵。 宋清音款步上前,抬起纤细的手,轻轻叩响了门环,那清脆的叩门声在寂静的门前回荡。 不一会儿,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朴素家丁服饰的人探出头来,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与询问。 宋清音脸上立刻绽放出一抹温柔的微笑,举止优雅地递上拜帖,轻声细语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家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将她请进府中。 宋清音跟随着家丁,穿过曲折蜿蜒的回廊,回廊两侧的墙壁上绘着精美的壁画。 一路上,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鸟鸣声,更增添了几分宁静与祥和。 终于,他们来到了赵大人的书房。 赵大人正坐在雕花的书桌前,专注地翻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手中的毛笔不时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道墨痕。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看到宋清音进来,脸上立刻露出了热情的笑容,连忙起身相迎。 “宋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那声音中带着几分亲切与熟稔,仿佛他们早已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宋清音微微欠身行礼,身姿优雅,仪态万方。 “赵大人,多谢挂念。” “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能拨冗一听。” 她的声音轻柔却清晰,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丝丝温暖。 赵大人热情地请她坐下,脸上带着好奇的神情,说道。 “宋姑娘但说无妨,只要赵某能帮得上忙,定不会推辞。” “你于我府有恩,但凡我能做到,必当全力以赴。” 宋清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定了定神,便将许问年的事情一五一十、详细地道来。 言语间满是对许问年才华的赞赏与对他未来的期许,希望赵大人能帮忙将许问年送进京城最好的书院求学。 赵大人听后,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宋姑娘,实不相瞒,这京城最好的书院,门槛极高,入学名额有限,每年不知有多少权贵子弟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去。” “竞争异常激烈,诸多权贵都盯着那些稀缺的名额,我虽有心帮忙,可这事儿着实有些难度啊。”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惋惜,似乎对自己无法立刻答应而感到愧疚。 宋清音心中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了,但仍不死心,眼神中透着坚定,继续说道。 “赵大人,我也知晓此事为难,可问年他才华出众,饱读诗书,腹有乾坤。若能进入书院深造,将来必能有所成就,为朝廷效力,为社稷谋福。” “还望大人再斟酌斟酌,看是否还有其他办法,宋某感激不尽。”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恳与期待,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许问年的殷切希望。 赵大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歉意。 “宋姑娘,不是赵某不帮,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这其中的门道错综复杂,我也着实无能为力。” 他的眼神中满是无奈与抱歉,仿佛在向宋清音诉说着自己的苦衷。 宋清音见此,也不好再勉强,心中虽失落万分,但还是强颜欢笑,礼貌地起身告辞。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大人了,多谢大人今日的接待。大人事务繁忙,宋某贸然前来,还望莫怪。”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落寞,但仍不失风度。 离开赵府后,宋清音没有丝毫停歇,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孙大人的府邸。 孙府比赵府更为气派,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巍峨,门前的石狮子雕刻得更加精致,栩栩如生。 走进府内,雕梁画栋,飞檐斗拱,处处彰显着奢华与尊贵。 花园中繁花似锦,五彩斑斓的花朵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宋清音见到孙大人后,再次诚恳地说出自己的请求,言辞恳切,眼神中满是期待。 孙大人听后,同样面露难色。 “宋姑娘,你有所不知,那书院的入学选拔极为严格,背后牵扯的关系错综复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稍有不慎,便可能得罪人。” “我也不好轻易插手,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歉意,似乎对宋清音的请求深感遗憾。 宋清音心中满是失落,但还是强颜欢笑道。 “孙大人言重了,是我唐突了,给大人添麻烦了。” “大人能听我一言,已是宋某的荣幸。” 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但仍保持着优雅的姿态。 从孙府出来,宋清音望着街头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叫卖声、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的市井画面。 但此时的宋清音,却无心欣赏这繁华的景象。 她满心期待能为许问年寻得一个好的求学机会,如今却接连碰壁,铩羽而归。 而此时,在王府的书房里,魏璟焰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 这些日子,他一心扑在调查父亲当初死因的事情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任何一条线索。 每一份卷宗,他都仔细研读,每一个字,他都反复揣摩,试图从这些泛黄的纸张中找到揭开真相的关键。 第二百零九章 从来都不是麻烦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疲惫,黑眼圈愈发明显,眼神中却透着坚定,仿佛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探寻真相的脚步。 终于,长时间的劳累让他感到有些疲惫不堪,他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对身旁的侍卫说道。 “旭风,我且休息片刻,你去打听打听,宋清音最近在忙些什么。” 旭风领命而去,身形矫健,如同一只敏捷的猎豹。 不多时,他便回来禀报道。 “世子爷,属下打听到,少夫人近日去找了赵大人和孙大人,不过具体所为何事,属下还未查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生怕遗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魏璟焰闻言,微微皱眉,脸上露出疑惑与不满的神情。 “她找那两个老家伙做什么?” “有什么事是她不能找我,偏要去找他们的?” 他的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闷气,心想自己在这京城中,人脉也算广泛,势力不容小觑。 若宋清音有难处,为何不找他帮忙,反而舍近求远去求助于他人。 他越想越气,心中的那股闷气愈发浓烈,仿佛要将他吞噬。 魏璟焰的每一个念头都被宋清音去找赵大人和孙大人这件事充斥着。 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手中的笔被他狠狠掷在桌上,最终实在按捺不住,抬脚便朝着宋清音的住处大步走去。 一路上,他脑海里走马灯似的不断浮现出宋清音去找那两位大人的画面。 他越想越气,脚步也愈发急促,路旁的花草被他带起的风拂动,像是在为他的怒火而颤抖。 而宋清音这边,在赵大人和孙大人的府邸里碰了一鼻子灰后,满心都是无奈与失落。 她本抱着极大的希望,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番说辞,能从他们那里寻得帮助,解决自己心中棘手的难题。 可没想到,在那富丽堂皇的厅堂中,赵大人眼神闪躲,话语里全是推脱之词。 孙大人则满脸敷衍,只是一味地打着哈哈,根本没把她的事放在心上。 从那两座府邸出来后,宋清音脚步沉重,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街头巷尾的热闹喧嚣与她格格不入,她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满心的孤独与无助。 无奈之下,她也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魏璟焰身上,咬了咬下唇,正打算鼓足勇气去找他。 命运好似特意安排了这场相遇,巧的是,两人就在半路上相遇了。 宋清音看到魏璟焰的那一刻,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惊讶,心里暗自纳闷。 他最近不是被各种事务缠身,忙得脚不沾地吗?怎么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这里? 魏璟焰瞧见宋清音,原本被怒火冲昏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些,可那股气还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一时间竟有些不自在,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微微别过头,轻咳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看卷宗看得太累了,出来走走。”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心里直懊恼,这借口听起来是多么的蹩脚,自己怎么就说出这么个理由来。 宋清音听到魏璟焰的话,心中微微一怔。 她抬眼看向他,见他神色虽冷淡,但眉宇间却透着一丝疲惫。 她忽然意识到,魏璟焰最近确实太累了。 朝中事务繁杂,他每日早出晚归,连片刻的休息时间都难得,还要挂心着老王爷的事儿。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给他添麻烦。 于是,她犹豫了一下,原本打算开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想,或许等晚上魏璟焰休息的时候,再找个机会跟他提弟弟的事也不迟。 然而,魏璟焰却已经看出了她的犹豫。 他表面上一副冷淡的模样,心中却早已按捺不住。 他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 “宋清音,有什么事儿可以直接开口。” 宋清音没想到魏璟焰会主动问她,心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抬眼看向他,见他目光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早已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其实……我确实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宋清音的声音轻柔,带着几分试探。 她顿了顿,见魏璟焰没有打断她的意思,便继续说道。 “我弟弟许问年,一直想去京城最好的学堂读书。” “可那学堂门槛极高,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我今日去找了赵大人和孙大人,想请他们帮忙引荐,可惜……” 她说到这里,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与失落,声音也低了几分。 “可惜他们都没有答应。” 魏璟焰听完,眉头微微一皱,心中那股闷气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大半。 他原本以为宋清音去找赵大人和孙大人是为了什么重要的事,却没想到是为了她弟弟的学业。 他心中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竟然因为这点小事而大动肝火,实在有些小题大做。 “就为这事?” 魏璟焰的语气依旧冷淡,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我?难道在你眼里,我还不如那两个只会打官腔的老狐狸?” 宋清音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连忙解释道。 “不是的,我只是……只是觉得你最近事务繁忙,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而且,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急事,我想着等你有空的时候再提也不迟。” 魏璟焰听了,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彻底消散了。 他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你倒是会替别人着想。”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事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麻烦?” 宋清音一怔,抬头看向魏璟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感动。 她没想到魏璟焰会说出这样的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 “那……那你是愿意帮忙了?”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魏璟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区区一个学堂的名额,对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宋清音闻言,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中满是感激之色。 “谢谢你,魏璟焰!我问年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 第二百一十章 不足挂齿 魏璟焰见她笑得如此开心,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愉悦。 他故作冷淡地别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谢就不必了,不过你以后若有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来找我。别再去找那些不靠谱的人了,免得浪费时间。” 宋清音连连点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我知道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舍近求远了。” 两人并肩走在羊肠小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拉长了他们的影子。 街边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的和解而欢欣鼓舞。 走了一段路后,魏璟焰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宋清音,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 “对了,你弟弟的事我会尽快安排。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宋清音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魏璟焰目光深邃,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坚定。 “以后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着,更不要去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帮忙。记住了吗?” 宋清音被他突如其来的认真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心中也有些莫名的触动。 她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我记住了。” 夜幕沉沉,如水的月色轻柔地洒落在魏府的庭院之中,将整个府邸笼罩在一片银白的光辉里。 魏璟焰从外归来,脚步匆匆,神色间虽带着几分因整日忙碌而生出的疲惫,可一踏入书房,他便即刻招来侍卫旭风。 屋内烛火摇曳,映照出魏璟焰那轮廓分明却又略带倦意的脸庞。 他微微皱眉,神色凝重,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对旭风吩咐道。 “你速去办理宋清音弟弟许问年入学京城最好学堂一事,此事极为重要,务必尽快办妥,莫要耽搁一分一秒。”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寂静的书房中回荡。 旭风单膝跪地,领命道。 “世子爷放心,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尽快办妥此事。” 说罢,他如鬼魅般迅速起身,身影在夜色中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庭院的幽暗中。 第二日清晨,天边才泛起鱼肚白,熹微的晨光刚刚洒落在府邸的屋檐上,旭风便匆匆赶回。 他脚步急促,踏入书房后,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几分兴奋与恭敬禀报道。 “少爷,事已办妥!学堂那边已经安排妥当,许问年若想读书,随时可以过去。” 此时的魏璟焰正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手中的折子,闻言,只是微微点头,目光未从折子上移开分毫,随口说道。 “嗯,你去把这件事儿告诉少夫人,让她也能安心。” 旭风听了,却挠了挠后脑勺,面露犹豫之色。 魏璟焰本就敏锐,瞬间察觉到异样,他缓缓从手中的折子上抬眼,目光如炬地看向旭风。 那目光犹如一道利刃,旭风被这目光一扫,心中猛地一紧,忙不迭地解释道。 “少爷,这么好的消息,理应您亲自去告诉世子妃啊。” “您想啊,世子妃这些日子一直为她弟弟的事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您若是亲自去告知,她定会满心欢喜,笑颜逐开。” “这一来二去,不正好增进您二位之间的感情嘛。” 魏璟焰听了,眉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沉默片刻,脑海中回想起宋清音昨日跟自己说这件事时,那眼中满是焦急与期待的神情,心中竟微微一动。 但他生性内敛,不善于将内心的情感表露出来,思忖良久后,依旧摆了摆手道。 “不过是点小事儿,不足挂齿,你去说便是。” 旭风见世子爷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能应了声“是”,缓缓退出书房。 待旭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魏璟焰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折子,靠在椅背上,轻轻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 其实,为了许问年的入学,他昨晚不仅吩咐了旭风四处奔走,自己也在书房中挑灯夜战。 他一封封地书写信件,动用了在京城积攒多年的诸多人脉,费尽心思地打通了一个又一个关节,与各方势力周旋协调,一直忙到深夜才睡。 可在他看来,这些都是身为丈夫,为了妻子理应去做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大肆宣扬。 他轻轻闭上双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宋清音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柔和。 旭风无奈地退出房间后,脚步拖沓,嘴里还小声嘟囔着。 “咱这世子爷,平日里处理起朝堂事务、家族生意,那叫一个精明干练,怎么一碰上感情的事儿,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榆木疙瘩一样。” 他一边摇头,一边慢悠悠地朝着宋清音的住处走去,脑海里还在想着方才在书房里劝世子爷亲自去报喜的场景,满心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此时的宋清音,正身处在庭院之中,暖阳倾洒而下,将她的身影笼罩其中。 她手中握着水壶,正悉心地为几盆娇艳的花草浇水。 微风轻轻拂过,带动着她的发丝轻轻飘动,她的脸上虽带着淡淡的笑意,可那眼底深处,却藏着一抹挥之不去的忧虑。 她的心思全然不在眼前的花草上,许问年入学的事情,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坐立难安。 弟弟是有才华之人,她实在不愿意让这一颗明珠被埋没。 况且若没有宋母暗算,弟弟以宋家子弟的身份,也应该是那书院的一份子。 突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旭风的身影,心中猛地一紧,手中的水壶差点滑落。 她忙不迭地放下水壶,裙摆随着她急切的动作扬起一阵小小的旋风,快速迎上前去。 她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旭风,可是有我弟弟入学的消息了?” 旭风见状,赶忙恭敬地行了个礼,脸上堆满了笑容,大声说道。 “少夫人,大喜事儿啊!世子爷昨晚就吩咐我去办了,今儿一大早,学堂那边就回复了,许公子随时都能过去读书啦!”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一番心意 宋清音一听,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红,激动得双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语无伦次地说道。 “真的吗?太好了!终于办成了,可多亏了世子,他可帮了我大忙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接着又问道。 “世子呢?我得当面好好谢谢他,这份恩情我可不能忘。” 旭风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世子爷这会儿正在书房忙着呢。” “这事儿本来是世子爷让我来告知您的,可我寻思着,这么大的喜事,哪能由我来转达呢,当然得是世子亲自来说才更有意义,还能增进您二位之间的感情呢。” “可世子爷他……唉,偏说这只是件小事儿,不足挂齿。” 宋清音听了,心中五味杂陈,既感动于魏璟焰雷厉风行地帮自己解决了难题,又嗔怪他竟如此轻描淡写,不明白这件事对自己和弟弟而言,意义何等重大。 她低头沉思片刻,心中有了主意,对旭风说道。 “你先去忙你的吧,我去书房找世子。” 宋清音迈着轻快的步伐,一路朝着书房走去。 一路上,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弟弟得知能入学时的欣喜模样,脚步也愈发急切。 很快,她便来到了书房门前,抬手轻轻叩门。 “进来。” 魏璟焰低沉的声音从屋内清晰地传来。 宋清音轻轻推开门,只见屋内摆满了各种卷宗和书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明亮的光斑。 魏璟焰正埋首在一堆卷宗之中,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折子,对宋清音的到来毫无察觉。 “世子爷。” 宋清音轻声唤道,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拘谨。 魏璟焰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宋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神色,随即放下手中的折子,站起身来,问道。 “你怎么来了?可是旭风没把事情说清楚?” 宋清音款步走上前,端庄地福了福身,神色真诚,语气中满是感激地说道。 “世子,我是特意来向您道谢的。” “您这么快就帮我弟弟解决了入学的问题。” 魏璟焰看着她,微微皱眉,语气依旧平淡,带着几分不以为然。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这般客气。” 宋清音却不依,神色认真,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说道。 “对我和弟弟来说,这可不是小事。” 说着,她微微侧身,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亲手绣制的荷包。 那荷包上绣着精致的图案,每一针每一线都饱含着她的心意。 她双手捧着荷包,递向魏璟焰。 “这是我亲手做的,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稀罕物件,却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望世子爷不要嫌弃。” 魏璟焰伸出手,缓缓接过荷包,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宋清音的指尖,两人皆是一怔。 魏璟焰看着手中精致的绣工,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与触动。 他轻咳一声,别过头去,努力掩饰住自己内心的波澜,说道。 “既然是你亲手做的,我便收下了。” 宋清音见魏璟焰伸出手,缓缓接过那承载着自己满满心意的荷包,心中那块沉甸甸的大石头,终于是稳稳落地。 她的脸上,自然而然地绽放出欣慰的笑容。 宋清音此番前来就是向世子道谢并送上荷包,目的已然圆满达成,而这份恩情,她自然难忘。 魏璟焰瞧着宋清音那喜不自胜的模样,原本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却又被他不自觉地咽了回去。 他本想开口问问,不过是帮她弟弟解决了入学这件事,真至于高兴成这般模样么?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出口,宋清音已经满脸欢喜,声音里都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世子,既然您收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我这就回去把这好消息告诉弟弟,他听到后,肯定也会高兴得不得了。” 话一说完,她也没等魏璟焰回应,便匆匆忙忙行了个礼,转身跑了出去。 魏璟焰望着她那迫不及待的背影,眼中悄然闪过一丝宠溺与无奈,后又轻轻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就像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一直追随着宋清音,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才缓缓收回视线,重新坐回到桌前。 手中的荷包,悠悠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他不禁又回想起刚才宋清音那鲜活的模样。 心中泛起的异样感觉愈发浓烈,就像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泛起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宋清音满心都被要把喜讯告诉弟弟的急切心情填满,脚步匆匆地朝着许问年住的偏院赶去。 路过的下人瞧见她这般喜形于色的模样,不少人都忍不住侧过头来,好奇地打量。 宋清音平日里在王府为人不错,有的下人对她心怀好感,看到她开心,自己也跟着高兴。 有的则纯粹是好奇,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她如此欢喜。 不过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大家都纷纷恭敬地给她行礼打招呼。 宋清音满心欢喜,也不忘一一微笑着回应。 不多时,宋清音便来到了偏院。 偏院的环境清幽宁静,虽然装潢没有主院那么华丽,却也宛如世外桃源一般。 四周还种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偶尔也能听见几声清脆悦耳的鸟鸣。 这清幽的环境,不禁让人的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轻轻走进院子,一眼就看到许问年正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全神贯注地看着书。 许问年完全沉浸在书中的世界里,仿佛与外界隔绝,丝毫没有察觉到宋清音的到来。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正被书中某个精彩的片段所深深吸引,陷入了思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身上,像是一幅天然的画卷。 宋清音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 直到站定在他面前,许问年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 第二百一十二章 出去走走 看到是宋清音,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随即迅速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疑惑,问道。 “宋姑娘,你怎么来了?看你一脸高兴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宋清音看着弟弟,眼中满是温柔与喜悦,她轻轻拉起许问年的手,激动得声音都微微颤抖,说道。 “问年,天大的好事!你的入学问题解决了,过不了多久,你就能去学堂读书啦!” 许问年听到这个消息,先是一愣,整个人就像被定住了一般,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宋清音,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片刻之后,他的脸上才缓缓绽放出笑容。 那笑容和宋清音如出一辙,同样的灿烂明媚。 他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因为太过激动,声音都有些颤抖,说道。 “真的吗?宋,宋姑娘,这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学堂读书了?” 宋清音用力地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那是激动与喜悦交织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说道。 “真的,当然是真的!多亏了世子帮忙,才把这件事给办成了。” 许问年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犹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而真挚。 他继续说道。 “世子和宋姑娘对我的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今后更加努力读书,将来有出息了,再来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宋清音轻轻拍了拍许问年的肩膀,那动作轻柔而温暖,说道。 “你跟我还客气什么。” “再说了,这都是世子爷出的力,我得一起好好谢谢他。” 许问年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眼中闪烁着憧憬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学堂中端坐,听着先生讲课。 宋清音看着弟弟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欣慰,她轻声问道。 “问年,既然入学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学堂呢?” 许问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宋姑娘,我的身体已经大好,在家也闲着无事,每天都盼着能早点去学堂。” “我想着明日便过去。” 宋清音点了点头,脸上带着笑意。 紧接着,她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 “对了,还得帮你准备明日去学堂要用的用具呢。” “笔墨纸砚、书本之类的,可一样都不能少。” 这时,一旁的丫鬟翠儿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说道。 “少夫人,这事儿您就交给奴婢吧。” “咱们王府里库房宽敞,各种物件都齐全得很,这些东西库房里肯定都有,奴婢去取来便是,保证又快又好。” 然而,许问年听了却微微皱眉,面露难色,犹豫片刻后,缓缓说道。 “翠儿姑娘,多谢你的好意,只是王府已经帮了我太多太多。” “这些东西虽说只是些小物件,但都是很上等的,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占王府的小便宜了,心里过意不去。” 宋清音自然明白许问年的心思,她轻轻拍了拍后者的手臂,和声细语地说道。 “问年,我明白你的想法。” “你心地善良,懂得感恩,这我都知道。” “既然如此,咱们就不去王府库房拿了。” “正好你也许久没有出王府了,咱们去东市上看看,那里可是个热闹繁华的地方,东西应有尽有,说不定还能挑到你特别喜欢的。” “出去走走,也能透透气,放松放松心情,你觉得怎么样?” 许问年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兴奋地说道。 “真的吗?宋姑娘,我确实很想出府走走,在这里待久了,每天都是一样的生活,都快忘记市井的热闹是什么样子了。” 翠儿在一旁听着,有些着急地说道。 “可是少夫人,东市离王府有些距离,路途上人员复杂,也不太安全,要不还是奴婢去吧?您和许公子留在府里,这样奴婢也放心些。” 宋清音摇了摇头,微笑着说。 “没事儿,翠儿。” “我们心中有数,会小心的。” “你就留在府里帮我们准备些其他的事情吧。” 翠儿见宋清音主意已定,也只好点头应下。 “那好吧,少夫人,你们早去早回,要是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就派人回来告诉奴婢,奴婢随时听候吩咐。” 宋清音和许问年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轻便的衣服,便出了王府。 出了王府,春日的暖阳倾洒而下,让人感觉格外舒适。 宋清音能明显感觉到,许问年此次伤势大好之后,性格似乎欢快了不少。 往日里的沉闷与忧愁一扫而空,此刻的他正欢快,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小贩们扯着嗓子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卖糖人喽,漂亮的糖人!” 各种各样的吆喝声钻进他们的耳朵里。 “宋姑娘,你瞧!” 许问年的声音里罕见般的满是孩童般的兴奋,他高高地抬起手臂,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卖糖人的小摊。 小摊上插满了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糖人。 它们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宋清音看着他那副兴奋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轻声问道。 “你喜欢哪一个?” 许问年在众多糖人之间仔细打量。 他时而拿起这个糖人看看,时而又放下,拿起另一个。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孙悟空造型的糖人。 他们继续沿着街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家文具店。 一推开门,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让人瞬间沉浸在浓郁的书卷氛围之中。 店内的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笔墨纸砚,琳琅满目,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许问年径直走向毛笔的货架,伸出手,轻轻拿起一支毛笔,拇指和食指轻轻抚摸着笔毫,感受着笔毫的柔软与弹性。 他把毛笔在空中虚晃了几下,感受着笔的重量和挥动时的流畅度,眼神里透着认真和专注。 他微微皱起眉头,仔细端详着毛笔,然后又换了一支,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第二百一十三章 熟人相见 许久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支满意的毛笔,兴奋地转头对宋清音说道。 “这支笔不错,笔锋刚劲,弹性也恰到好处,写起字来肯定顺手。” 宋清音站在一旁,微笑着点头表示赞同。 “你喜欢就好,多挑挑,一定要选到最合你心意的,毕竟这可是你在学堂要用的东西。” 两人在文具店里挑选了许久,许问年一会儿拿起一方砚台,对着光查看砚台的质地和纹理。 一会儿又翻开一本书籍,仔细查看里面的内容和印刷质量。 宋清音则在一旁耐心地陪着他,给出自己的建议。 终于,他们把笔墨纸砚和几本必备的书籍都购置齐全。 走出文具店,许问年的心情格外舒畅,他双手紧紧握着新买的文具,仿佛那不是几样普通的文具,而是握住了自己遥远的未来。 走着走着,一阵香甜的气息钻进了他们的鼻腔。 宋清音抬头一看,发现路边有个卖点心的铺子,热气腾腾的点心摆满了柜台,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问年,你饿了吧,咱们去买些点心。” 说着,她便轻轻拉着许问年的手,朝着铺子走去。 铺子老板是个热情好客的中年大叔,看到他们过来,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热情地招呼道。 “二位客官,快进来看看,刚出炉的点心,又香又甜,不尝尝可就亏啦!” 他们在老板的推荐下,买了几样香甜可口的点心,有软糯的桂花糕、酥脆的核桃酥,还有甜而不腻的红豆沙饼。 许问年先给宋清音递了块桂花糕,随后自己又拿起一块,放在口中咬了一口,软糯的糕点在口中散开,香甜的味道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他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神情,含糊不清地说道。 “宋姑娘,这个桂花糕真好吃,又软又香。” 就在这时,原本还算有序的街道上突然一阵骚乱。 只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原来是一群骑马的人正呼啸而过。 为首的是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公子哥,他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神色傲慢,旁若无人,马鞭随意地挥舞着,似乎在向众人展示他的威风。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同样骑着马的随从,个个都趾高气扬,横冲直撞。 路人纷纷惊慌失措地避让,一时间,街道上乱作一团。 有的行人被挤倒在地,有的摊位被撞翻,货物散落一地。 宋清音下意识地反应过来,迅速将许问年护在身后,眼神中满是警惕和担忧。 两人在慌乱中下意识地往后退,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后背重重地撞上了一个人。 宋清音和许问年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连忙转身,脸上瞬间布满了歉意。 “实在对不住,我们……” 宋清音的话还没说完,当他们看清眼前之人的模样时,双双愣住了,脸上的神情从愧疚转为了震惊。 “丁冬?” 许问年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面前站着的,可不正是他在客栈当小厮时的好伙伴丁冬嘛。 丁冬看着许问年和宋清音,同样满脸写着惊讶,不过那表情只是一闪而过,紧接着,他的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大声说道。 “许公子,宋姑娘,真的是你们啊!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宋清音和许问年十分意外,两人对视一眼,皆是满心疑惑。 按照以往的时间安排来算,这个时候客栈正是人来人往、忙着接待顾客的时候,丁冬怎么会出现在这热闹繁杂的东市呢? “丁冬,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客栈帮忙吗?” 许问年忍不住开口问道。 丁冬的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他下意识地扯了扯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衣衫,试图掩盖自己的窘迫,可那补丁摞补丁的布料还是暴露了他的艰难处境。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苦笑着向宋清音和许问年解释起来。 原来,还是因为之前有人来客栈闹事的事儿,当时丁冬为了帮许问年,和那些闹事的人起了冲突。 客栈掌柜的却认为他多管闲事,不仅没能解决问题,还影响了客栈的生意,一怒之下,就把他辞退了。 “自从被辞退后,我四处找活计,可这世道艰难,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合适的。” “只能偶尔在这东市帮人搬搬货物、打打下手,赚几个铜板糊口,勉强活下去。” 丁冬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沧桑与疲惫。 许问年听后,心中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满是愧疚。 若不是因为自己,丁冬也不会丢了这份稳定的工作,落得如今这般落魄的境地。 “丁冬,都怪我,害你……” 许问年自责地开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懊悔。 丁冬却连忙摆手打断他,神色真诚又坚定。 “许公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帮你那是心甘情愿的,从做的那一刻起,我就从来没后悔过。” “而且,我一直都打心底里佩服你,你有学问,有见识,和我们这些只会出蛮力的粗人不一样,以后肯定能有大出息!” 宋清音看着丁冬,心中也有些感慨。 她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里面装着一些碎银子,递向丁冬。 “丁冬,这些你先拿着,解解燃眉之急。” “你看你现在日子这么难,总得先把生活过下去。” 丁冬见状,像是被烫到了一般,连连后退,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坚决不肯收下。 “宋姑娘,这可使不得!我不能要你的钱。”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平白无故拿你的银子呢。” 宋清音温和地劝说道。 “丁冬,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们借你的,等你以后有了好出路,发达了,再还也不迟。” “你现在处境这么艰难,我们帮一把是应该的。”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妹妹,你妹妹如今情况如何了?她身体还好吗?” 许问年也在一旁看着心中特别不是滋味,说道。 “是啊,丁冬,就算是为了妹妹,把钱收下吧。” “你总不能让妹妹跟着你一起吃苦,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吧。” 第二百一十四章 也想听听你的事 丁冬眼眶微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银子,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许公子,宋姑娘,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我记下了!” “以后你们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要吱一声,我丁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许问年忙道,声音中带着愧疚。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若不是你当时仗义相助,我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这时,街道上的骚乱渐渐平息,那群骑马的人早已远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惊魂未定的路人。 宋清音看了看天色,还不是很晚。 她对许问年和丁冬说道:“时候还早,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好久没这么聚在一起了,也想听听你的事儿。” 许问年和丁冬都点头同意了。 他们来到一家小茶馆,茶馆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让人感到格外惬意。 要了一壶茶,几人围坐在一起。 丁冬缓缓讲述着被辞退后的种种经历,找工作时四处碰壁的无奈,生活中捉襟见肘的困苦,每一件事儿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的心上一下一下的划。 许问年和宋清音则认真倾听,不时安慰几句,递上一个理解的眼神。 “许公子,你之前说过想读书,现在怎么样了?” 丁冬好奇地问道,眼神里闪烁着一丝期待。 许问年此时脸上才漏出些许微笑。 “多亏了世子爷帮忙,我入学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明天就要去学堂读书了。” “真的吗?太好了!” 丁冬兴奋地一拍桌子,整个人都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中满是羡慕和祝福。 “许公子,你终于能如愿以偿了,以后肯定能成为了不起的人物!” “等你将来发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老伙计啊!” 许问年笑着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随后他又看着丁冬这副被生活重担压得有些佝偻的模样,心中满是关切,忍不住开口问道。 “丁冬,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总不能一直这样四处打散工,日子也太不稳定了。” “这样下去,你和妹妹的生活可怎么有着落啊。” 丁冬听了这话,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而悠长,仿佛裹挟着无尽的疲惫与心酸。 他微微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轻轻敲击,发出有一下没一下的沉闷声响。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许公子,不瞒你说,我现在满心都是我妹妹丁当的事儿。” 说到这儿,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担忧和焦虑,那目光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满是让人揪心的绝望。 “前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竟然一病不起。” “起初只是有些咳嗽、发热,我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毛病,喝些姜汤捂捂汗就能好。” “可谁知道,病情越来越严重,整个人都虚弱得不行。” 丁冬回忆起妹妹生病的点点滴滴,声音微微颤抖,话语里满是无助。 “我赶忙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看,那些大夫把了脉,看了舌苔,开了药方,可吃了药也不见好。” “我四处打听偏方,什么用姜片擦脚心,用艾草熏屋子,只要是听说对治病有用的,我都试过了,可还是没有用。”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可那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你也知道,看病抓药都得花钱,我又刚刚好碰上失业。” “这些日子,家里的积蓄早就花光了,能当的东西也都当了,就连爹娘留给我们的那对银镯子,我也咬着牙拿去当了。” “可妹妹的病还是没有起色,每天看着她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样子,我这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 他的眼眶微微泛红,继续说道:“今日我出来,本想着能找个日结的工作,哪怕是搬搬重物、跑跑腿也好,就盼着能挣点钱,给妹妹换一副药回家。” “一大早天还没亮,我就出门了,先去了东市最大的那家米行,想着他们每日进进出出那么多货物,肯定需要人手帮忙搬运。” “可我到那儿的时候,管事的却说今天的活儿都安排满了。” “我不甘心,又去了布庄、杂货店,还有那些需要短工的摊位,一家一家地问,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他们都说今日的招工满了。” “我从早上一直问到现在,腿都快跑断了,鞋子都磨破了一个洞,还是一无所获。” 丁冬的脸上满是绝望。 “若不是碰见了宋姑娘和许公子你们二人,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都不敢想,要是今天挣不到钱,妹妹的药断了,她该怎么办。” 许问年听着丁冬的讲述,心中满是同情和愧疚。 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丁冬的肩膀,安慰道。 “丁冬,你别着急,办法总会有的。” “既然妹妹病了,当务之急还是要把她的病治好。”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妹妹受苦的。” 在一旁听着丁冬满含悲苦和无奈的讲述的宋清音,黛眉紧紧蹙起,神色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凝重。 她自幼便投身玄学研习,常年与各类神秘莫测之事打交道,也赋予了她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 她心底深处隐隐泛起强烈的不安,直觉告诉她,丁当的病症绝非表象那般简单。 大夫们绞尽脑汁却依旧束手无策,各种稀奇古怪的偏方也都尝试过,却统统石沉大海,毫无效果,这其中必定暗藏隐情,十有八九和玄学有所关联。 宋清音缓缓抬眸,目光沉稳而坚定地看向丁冬,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丁冬,你先别着急,也别慌乱。” “我想去你家,亲自瞧瞧你妹妹,说不定我能从中发现一些关键。” 丁冬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犹豫与挣扎,他下意识地揪紧衣角,仿佛这样便能抓住那岌岌可危的自尊。 他嗫嚅着,声音里满是局促与不安。 第二百一十五章 邪祟之力 “宋姑娘,我家又破又乱,简直不成样子……而且,我妹妹这病看了那么多大夫,吃了那么多药,都毫无起色,我实在是怕……” “怕您去了也白跑一趟,还耽误了您的时间。” 宋清音轻轻摆了摆手,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意。 “丁冬,这些都无关紧要。” “你妹妹的病情危急,已然刻不容缓,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了。” “我既然主动提出要去,心中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你不必顾虑太多,只管带我前去便是。” 许问年也在一旁连忙附和。 “丁冬,宋姑娘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和底气,咱们就别再耽搁了,赶紧去吧,说不定能尽快找到治好你妹妹的办法。” 丁冬见两人态度如此坚决,言辞又这般恳切,实在不好再推脱拒绝,只好重重地点头应允。 “那好吧,宋姑娘,许公子,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家离这儿稍微有点远,望二位莫嫌弃。” 于是,三人起身离开了那茶馆。 一路上,丁冬脚步匆匆,步履间满是急切与焦虑,他的心思全然被妹妹丁当的病情所占据,每一步都恨不得立刻跨到妹妹身边。 宋清音则神色专注,双眉微锁,暗自思索着各种可能的状况,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不断闪过各类玄学典籍中的记载以及曾经经历过的相似案例。 许问年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坚定,他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不管前方会遇到什么艰难险阻,都要坚定不移地全力帮助丁冬。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丁冬位于小巷深处的家。 那是一间破旧不堪的茅屋,屋顶的茅草稀疏凌乱,在微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散。 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缝,犹如岁月镌刻下的沧桑痕迹,显得破败而又凄凉。 丁冬抬手,轻轻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一股浓重的药味裹挟着潮湿与昏暗,扑面而来。 一张破旧的木床静静地摆在角落里,床上躺着面色如纸般苍白的丁当。 她双眼紧闭,眼窝深陷,眉头紧紧微蹙,仿佛在睡梦中也饱受病痛的折磨。 瘦弱的身躯蜷缩在破旧的棉被下,显得格外单薄与无助,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倒。 宋清音轻手轻脚地走上前,神色专注而凝重,仔细打量着丁当。 她先是伸出手,动作轻柔地轻轻搭在丁当的手腕上,表面上看,她似乎是在像寻常大夫那般把脉,可实际上,她暗中运转灵力,试图通过指尖去感知丁当体内隐藏的状况。 刹那间,一股阴冷刺骨且诡异莫名的气息顺着指尖汹涌传来,宋清音心中猛地一惊,这股气息绝非普通病症所引发,其中弥漫着浓郁的邪祟之力,让人不寒而栗。 她不动声色地缓缓收回手,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只见屋内的摆设杂乱无章,物品随意散落,仿佛经历了一场混乱的洗劫。 墙角处隐隐有几缕若有若无的黑气萦绕盘旋,犹如鬼魅般飘忽不定,随着她的注视,那黑气似乎还在隐隐翻涌,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宋清音心中愈发笃定,这屋子必定是遭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邪祟之物。 “丁冬,你妹妹发病之前,真的确定没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或者接触过什么奇怪的物件?” 宋清音转头,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丁冬,严肃地问道。 丁冬皱着眉头,脸上的神情纠结而痛苦,努力地回忆着。 “真的没有啊,我仔细想过了,那段时间她也就是去了趟后山采草药,可那后山我们从小就去,一直都平安无事,从来没出过什么意外……” “后山?” 宋清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或许问题的关键就出在那儿。” 她转头看向丁冬,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安抚“丁冬,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一定会找出你妹妹生病的真正原因,竭尽全力帮她治好病。” “不过,眼下我需要你帮我准备一些东西。” “宋姑娘,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治好我妹妹的病,让我做什么都行!哪怕是赴汤蹈火,我也绝不犹豫!” 丁冬急切地说道。 “我需要一些朱砂、黄纸、糯米,还有公鸡的鸡冠血。” 宋清音条理清晰地说道,每一个字都透着专业与自信。 “这些东西对于我施展术法,驱赶邪祟至关重要。” 丁冬连连点头,如捣蒜一般。 “好,好的,我这就去准备,一刻都不耽搁!” 说完,便转身匆匆出门,脚步急促而坚定。 趁着丁冬去准备东西的间隙,宋清音从袖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枚八卦玉佩,这枚玉佩温润古朴,散发着淡淡的光晕,是师父给她的。 其似乎历经岁月流转,承载着某种神秘力量,具有辟邪驱鬼的强大神力。 她将玉佩轻轻放在丁当的枕边,动作轻柔而虔诚,希望能借助这枚玉佩的力量,暂时护住丁当的心神,不让邪祟有机可乘。 许问年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宋清音的一举一动,虽然他对玄学一窍不通,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但心中却充满了对宋清音的信任。 “宋姑娘,你真的有把握能治好丁当吗?” 宋清音微微颔首,眼中透着自信与从容。 “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这邪祟看似棘手,可世间万物皆有其规律与破绽,只要我能找到根源所在,便一定能找到破解之法。” 不多时,丁冬带着所需的东西匆匆赶了回来,他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却顾不上擦拭。 宋清音接过物品,便立刻开始着手准备。 她先用朱砂在黄纸上绘制了几张符咒,每一笔都蕴含着她深厚的灵力,笔尖游走间,符文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接着,又将糯米仔细地撒在屋子的各个角落,以独特的阵法布局,形成一个简易却又暗藏玄机的结界。 一切准备就绪,宋清音手持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开始施展术法。 第二百一十六章 初入学堂 只见她手中的符咒突然燃起幽蓝的火焰,那火焰跳动闪烁,散发出奇异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屋子。 那几缕原本隐藏在暗处的黑气,在光芒的照耀下,无所遁形,开始剧烈地翻滚涌动,仿佛在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宋清音见状,神色一凛,立刻加大了灵力的输出,她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但眼神却愈发坚定。 符咒上的火焰愈发旺盛,犹如燃烧的蓝色星辰,将整个屋子映照得如同白昼。 在强大的灵力冲击下,黑气渐渐消散,化作丝丝缕缕,消失不见。 就在这时,丁当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猛地一颤,吐出一口乌黑的淤血。 “妹妹!” 丁冬心急如焚,眼眶瞬间泛红,不顾一切地想要冲上前去,却被宋清音眼疾手快地拦住。 “别慌,丁冬,这是邪祟被驱赶出来的正常迹象,你妹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果然,过了一会儿,丁当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庞,此刻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呼吸也变得平稳而均匀,不再像之前那般急促微弱。 她缓缓睁开眼睛,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迷茫与虚弱,轻声说道。 “哥哥……” “丁当,你终于醒了!” 丁冬喜极而泣,泪水夺眶而出,他紧紧握住妹妹的手,声音颤抖着,满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宋清音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好了,邪祟已经被成功驱赶,你妹妹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能完全康复了。” 丁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宋姑娘,许公子,你们就是我们兄妹的救命恩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宋清音连忙上前,双手将丁冬扶起。 “丁冬,快起来,千万别这样。” “这都是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不单单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况且你从前也帮了问年不少次,我们早已是朋友,这都是应该的。” 许问年也笑着走上前,拍了拍丁冬的肩膀。 “是啊,丁冬,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为这个破旧的家增添了一丝温暖与希望的感觉。 许问年和宋清音告别丁冬兄妹后,并肩踏上回府的路途。 彼时,夕阳似火,丝丝缕缕地倾洒在两人身上,为他们的身影精心镀上一层金边,如梦似幻。 一路上,两人都未多言,可那静谧的空气中,却悄然弥漫着一种难以用言语精准描绘的默契,仿佛彼此的心思都能心领神会。 不多时,便走到了分岔路口。 许问年缓缓停下脚步,转过身,神色郑重,双手抱拳,向宋清音恭敬地拱手说道。 “宋姑娘,今日之事,多亏有你鼎力相助。” “若不是你及时出手,丁当妹妹的病情还不知会如何恶化,会陷入怎样的绝境。” “你的这份恩情,我许问年同样也会铭记于心。” 宋清音轻柔地说道。 “问年,你这说的是哪里的话,我算是你姐姐,丁冬平日里对你好,我也看在眼里,能帮到他们,我亦是满心欢喜。” 说罢,两人目光交汇,相视一笑。 回到王府,许问年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和衣躺在床上。 他的脑海中,不断地回放着白天的种种场景。 宋清音施展术法时,那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还有她面对邪祟时,果敢决绝的模样,毫不畏惧,勇往直前,这些画面深深地烙印在许问年的心中,令他心生敬佩。 窗外的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床榻上,根据时间的流逝慢慢转动着光影。 许问年的心虚逐渐模糊,最后沉沉睡去。 一夜后,天还尚未破晓,天边仅有一丝微弱的光亮。 许问年便从睡梦中悠悠转醒,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到王府里还在沉睡的其他人。 他走到水盆前,简单地洗漱一番,清水拂过面庞,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随后,他移步到书桌前,拿起早已准备好的书本,一本本地仔细放进包袱里,动作轻柔,仿佛那些书本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这时,房门被人轻轻敲响,发出“笃笃”的轻响。 许问年走过去,轻轻打开门,只见侍女翠儿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她的头发有些凌乱,眼神里还带着浓浓的困意。 “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儿呀?天还这么早呢。” 翠儿打着哈欠,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和疑惑问道。 许问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今日是首次去学堂的日子,我想着早点过去,趁着清晨的宁静多读会儿书。” 翠儿一听,瞬间清醒了几分,连忙说道。 “公子,我陪您一起去吧,路上也好照顾您,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也能有个照应。” 许问年摆了摆手,态度温和却又十分坚决地拒绝道。 “不用了,翠儿。” “王府离学堂很近,不过是几步路的距离,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再去睡会儿吧。” 翠儿虽然心中仍有些担心,但见许问年态度如此坚决,也不好再勉强,只好点头说道。 “那公子路上一定要小心,早点回来,可别让大家担心。” 许问年踏出王府大门,清晨的街道空荡荡的,不见一个行人,仿佛整个世界都还在沉睡之中。 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清脆鸟鸣,打破这份宁静,为这寂静的清晨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那空气中带着清晨特有的凉意和湿润,瞬间沁入心肺,让他精神一振。 不多时,许问年便来到了学堂门口。 此时,学堂的大门紧闭,门上的铜环在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光泽。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墙角的几株花草在微风中微微摇摆。 他走到台阶前,轻轻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书,借着天边那微弱的晨光,认真地读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外强中干的废物 书页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时而眉头紧锁,陷入深深的思考。 时而又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已经领悟到了其中的奥秘和真谛。 就在许问年沉浸在书海之中,如痴如醉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 许问年正沉浸在书海之中,如痴如醉,那些泛黄书页上的文字在他的脑海里跳跃、交织,构筑出一个深邃的世界。 就在他完全沉浸于这知识的海洋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哒哒”作响,硬生生地打破了这份清晨独有的宁静。 他下意识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位身着深灰色长袍的中年男子。 这人面容冷峻,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都是严苛的线条,一双眼睛里透着精明与锐利,仿佛能看穿一切。 此人正是书院的管事陈墨。 陈墨上下打量着许问年,目光像一把锋利的尺子,将他从头到脚仔细衡量了一番,随后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 “为何天未亮就坐在这书院门口?” 许问年赶忙起身,身姿挺拔双手交叠,恭敬地作揖,态度谦逊有礼,如实相告。 “先生,我叫许问年,是世子爷魏璟焰介绍来书院求学的。” “今日是我入学第一天,我想着早点来,多熟悉熟悉环境,也能提前感受下书院的书香氛围。” 陈墨一听是世子爷介绍的,脸上瞬间像换了一副面具,立刻堆起了客气的笑容,嘴角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说道。 “原来是世子爷介绍的,快请进。”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那隐藏在眼底深处的一丝轻蔑如流星般一闪而过。 在这书院之中,读书之人大多自视甚高,秉持着一股文人的清高之气,对于这种靠着关系走后门进入书院的人,打从心底里就有些瞧不上。 只可惜,许问年满心都是对书院的好奇,那股子兴奋劲儿让他丝毫没有察觉到管事这转瞬即逝的细微变化。 陈墨领着许问年走进书院,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先贤的画像与墨宝,每一幅似乎都在诉说着一段辉煌的文学历史。 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学堂。 学堂里摆放着整整齐齐的桌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陈墨径直将许问年带到了最后一排角落的座位上。 许问年看着这略显偏僻的位置,心中明镜似的,或许正是因为自己入学的特殊缘由,才被安排在了这里。 但他没有丝毫的抱怨与不满,暗自思忖。 自己确实不是凭借实打实的才学考进来的,能有个位置容身,能有机会在这书院里汲取知识,便已足够幸运。 当下,他便在心底暗暗发誓,往后定要分秒必争,刻苦钻研,用自己的实力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不多时,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走进学堂。 有的三两成群,一路欢声笑语,谈论着近日的趣事、读过的好书。 有的独自抱着书本,神色专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无法干扰到他们。 待众人都落座后,陈墨走上讲台,清了清嗓子,声音在学堂里回荡。 “今日,咱们书院迎来一位新同窗,许问年,是世子爷介绍过来的。” 说罢,他微微侧身,伸出手示意许问年起身。 许问年赶忙站起身,身姿笔直,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双手抱拳,向大家拱手打招呼。 “各位同窗,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异常的冷漠。 大部分同学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便再无痕迹,便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甚至有的人连头都不抬,依旧沉浸在自己手中的书本里,笔下的墨汁在纸上晕染,仿佛许问年只是一个透明的、无关紧要的存在。 许问年的笑容微微一滞,那一瞬间,一丝尴尬从他眼底闪过,但他很快便调整过来,恢复如常。 他默默坐下。 许问年深知,想要融入这个集体,赢得大家的认可与尊重,唯有靠自己夜以继日的努力。 此时,窗外的阳光渐渐明亮起来,金色的光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在许问年的课桌上。 他轻轻翻开书本,纸张与指尖摩挲的声音仿佛是他坚定的心。 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骤然响起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 “哟,瞧瞧,又进来一个外强中干的废物,仗着世子爷的关系,就能在这书院里占个座,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 这声音仿若破锣般,毫无顾忌地在学堂里回荡,语气嚣张跋扈得近乎肆无忌惮。 那人口中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浓浓的恶意,恰似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尖锐匕首,直直朝着许问年的胸口刺去。 许问年的脸色刹那间红白交替,宛如被人狠狠扇了几记耳光。 一阵滚烫的羞辱感,仿若汹涌的岩浆,从耳根处迅猛蔓延至全身。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嘴唇被他紧紧咬着几乎渗出血丝,双手也在身侧不自觉地狠狠握紧。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周围同学的阵阵笑声,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那笑声仿若一波又一波汹涌而来的潮水,无情地将他彻底淹没在这尴尬到令人窒息的漩涡之中,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问年缓缓抬起头,脖颈像是被沉重的枷锁束缚般,动作迟缓而艰难。 他的目光穿过层层叠叠、交头接耳的人群,终于锁定在说话之人身上。 只见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少年正大大咧咧地斜靠在座椅上,那锦袍上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更衬得少年的模样骄纵轻狂。 他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那笑容如同毒蛇吐信,透着丝丝寒意,眼神中满是傲慢与不屑。 此人正是书院里出了名的富家子弟周逸,平日里仗着家中权势滔天,在书院里肆意妄为,行事乖张,目空一切,将谁都不放在眼里。 第二百一十八章 把人赶出去 许问年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若是冲动行事,就如同在干柴上浇油,只会让局面愈发难堪,不可收拾。“这位同窗,初次见面,不知我何处得罪了你,让你如此出言不逊?” 许问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可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如同湖面泛起的涟漪,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愤怒。 周逸一听这话,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又刺耳。 “哼,就凭你走后门进来,还想在这书院里装模作样地读书,不是废物是什么?” 说罢,他还故意夸张地转头看向周围的同学,那眼神就像在说。 “你们瞧,我说得没错吧”。 像是在急切地寻求认同一般。 有几个平日里与周逸狼狈为奸、一唱一和的同学,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就是,咱们书院向来是凭本事入学,他这么一来,可真是坏了规矩。” “可不是嘛,这以后书院还不得被这种人搅得乌烟瘴气。” 这些声音此起彼伏,像一群嗡嗡乱叫的苍蝇,在许问年耳边盘旋不散。 面对众人的刁难,许问年的眼神愈发坚定。 他挺直脊梁,身形笔直如松,大声说道。 “入学的途径或许不同,但求学之心并无差别。” “我虽承蒙世子爷举荐,但进了这书院,便会以学问论高低。” “各位同窗,可否日后看问年表现再做评价!” 他的声音洪亮有力,在学堂里久久回荡,话语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许问年的这番话掷地有声,仿若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一时间,原本喧闹嘈杂、如同菜市场般的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周逸脸上那嚣张的笑容也猛地僵住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之时,夫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学堂。 夫子身着一袭朴素的长袍,面容和蔼却不失威严,他见众人神色各异,有的面露惊讶,有的满脸尴尬。 而c周逸却是好不在乎。 夫子扫视众人一圈,便微微皱眉,开口问道。 “发生何事了?” 问了一遍没人说话,夫子有些生气,还是管事的在一旁小声的说了原委。 夫子听闻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原本和蔼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两眉紧紧地皱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岁月在他额头刻下的皱纹此刻也显得愈发深沉。 他缓缓转身,看向周逸的目光中,满是责备。 “周逸,同窗之间理应和睦相处、彼此尊重,这是为人求学最基本的道理。” “你怎能如此口无遮拦、出口伤人?” “许问年既然已经踏入了书院的大门,那便是大家的同窗,往后切不可再这般无礼放肆。” 夫子的声音虽依旧平和,可其中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逸一听夫子这番训诫,脸上顿时露出了极为不满的神色。 他的嘴角狠狠一撇,那上扬的弧度里满是轻蔑与不屑,眼中更是燃烧着不服气的火焰,竟毫无顾忌地顶撞道。 “夫子,他走后门入学这件事,本就坏了咱们书院多年来的规矩。” “我不过是心直口快,实话实说罢了,凭什么要受您这般责备?” 这话一出,整个学堂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一旁的管家陈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也密密麻麻地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慌慌张张地快步上前,每一步都显得急促而慌乱,脸上强行挤出了堆满讨好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的声音都因紧张和恐惧而带着几分颤抖,小心翼翼地说道。 “周公子,您可千万要消消气啊。” “夫子他也是一片苦心,全是为了咱们书院里的大家好。”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还偷偷地、快速地瞥了瞥夫子,那眼神里满是担忧与惶恐,生怕自己的这番讨好又惹得夫子不悦。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许问年看得心中大吃一惊。 他一直以为管家平日里在书院也算是有些地位和威望的,平日里行事也还算公正,可今日却亲眼目睹他对周逸这般低声下气、阿谀奉承的模样。 许问年只觉得一阵厌恶之感从心底油然而生。 与此同时,更加下定决心用自己的真才实学证明自己的价值。 不为别的,就为了不被这些仗着家世权势、肆意欺人的人看扁,为了争回这一口气。 夫子看着管家这般没骨气的举动,神色愈发冷峻。 他冷冷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管事,你身为书院管事,肩负着维持书院秩序、引导学生的重任。” “却在此时不分青红皂白,公然偏袒学生,如此行径,成何体统?” 管家陈墨听到这话,脸瞬间涨得通红,从脖颈一直红到了耳根,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羞愧地低下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周逸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刚才的事情鼓舞了一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极大,将座椅都带得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他双手抱胸,那高高扬起的下巴仿佛要朝天而去,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挑衅,直直地看着夫子和许问年,大声叫嚷道。 “夫子,您要是真为书院好,就该快刀斩乱麻,把这种走后门进来的人赶出去,还咱们书院一片清净!” 夫子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火,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决,严肃地说道。 “周逸,学问的殿堂是公平公正的,在学问面前人人平等。” “入学的途径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才学高低和品德优劣。” “你若再这般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就休怪我按书院规矩,重重处罚你!” 周逸听闻夫子的警告,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仰头大笑起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 敢怒不敢言 那笑声尖锐刺耳,张狂与不屑的情绪随着这笑声肆意蔓延,充斥在每一寸空气之中。 他梗着脖子,那股子蛮劲就像一头倔强的公牛,脸上带着一丝因傲慢而显得有些扭曲的神情。 仿佛世间万物皆不被他放在眼里。 只见他猛地向前跨出一步,用手指着夫子,大声叫嚣道。 “夫子,您可别拿书院规矩来吓唬我!” “我爹可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在这朝堂之上,那也是跺一跺脚,整个京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魏璟焰充其量和我平起平坐,我根本就不惧怕任何!” “您啊,也不过是吓唬吓唬我罢了,借您几个胆子,您也根本就不敢对我做什么!”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指在空中肆意挥舞,那嚣张的姿态让在场的同窗们都敢怒不敢言。 大家的目光在周逸和夫子之间来回游移,纷纷带上满脸的惊恐,生怕被这场风波波及。 整个学堂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剑拔弩张的压迫感。 夫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平日里的和蔼可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急促而沉重,额头上青筋凸起。 显然,他被周逸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话气得不轻。 他紧握着拳头,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血管也清晰可见,那平日里沉稳平和的形象此刻被愤怒冲得七零八落。 堂堂书院,本是教书育人、传承学问与品德的圣地,竟有人如此公然挑衅师长权威,全然不顾书院多年来的规矩和颜面,这让夫子怎能不怒?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将周逸按在书院规矩下严惩,可理智又告诉他,周逸背后的势力庞大,处理此事需谨慎再谨慎。 就在夫子被怒火冲昏头脑,几乎要当场发作的时候,许问年站了出来。 他听了周逸的身份后,不禁也开始担心起来。 他怕因为自己的事让夫子为难,甚至连累到世子魏璟焰和宋清音。 想到这里,许问年心急如焚,他快步上前,一个箭步挡在夫子身前,对着夫子恭敬地作了个揖,腰弯得极低,语气诚恳且急切地劝道。 “夫子,还请息怒。” “周逸同窗不过是说了我两句,我并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吃亏的事。” “大家都是同窗,同在这一方屋檐下求学,难免有些言语上的冲突,这都是小事,犯不着因此伤了和气。” “您为了学生们日夜操劳,身体本就辛苦,可别因为我而真的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许问年一边说着,一边偷偷瞥了瞥周逸,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和隐忍。 紧接着,许问年又转过身,看向周逸。 此时他的心中满是愤怒和不甘,拳头在袖中暗暗握紧,指甲都几乎嵌入了掌心,但他还是强压着情绪,努力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他微微仰头,目光直视周逸的眼睛,说道。 “周逸同窗,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吧。” “我来书院是为了求学,一心向学,志在汲取知识、提升自己。” “往后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在这书院之中,还望能和睦相处,共同进步。” 周逸看着许问年,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那笑容就像一把锋利的刀,试图刺痛许问年的自尊。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似乎对许问年的这番话嗤之以鼻。 夫子看着许问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缓缓说道。 “既然许问年如此大度,此事便暂且放下。” “但周逸,你要记住,书院乃治学圣地,容不得你这般肆意妄为。” “往后若再犯,定不轻饶!” 可周逸却发出一声冷笑。 那声音在学堂的每一处角落回荡不散。 他斜睨着许问年,眼睛眯成一条缝,其中的不屑如汹涌的暗流愈发浓烈。 “哼,想就这么算了?可没那么容易!” “许问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想证明自己吗?” “那就一个月之后的月考中赢过我,否则,你就自己乖乖退学,别在这书院里丢人现眼!” “要是你侥幸赢了,我周逸就当众跪下给你道歉!敢不敢应下?”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嚣张,一字一句砸在众人的心间。 这话一出,整个学堂就像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同学们纷纷交头接耳,脑袋凑在一起,仿佛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 他们的眼神在许问年和周逸之间来回穿梭,满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 有的同学用手掩着嘴,小声议论着许问年的处境。 “他一个走后门进来的学生,平日里也没见有多大能耐,要在月考中赢过周逸,这不是痴人说梦嘛!” 许问年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似乎被一层阴霾笼罩。 他本一心向学,只想在这书院的静谧氛围中,安安静静地汲取知识,提升自己。 可周逸这般咄咄逼人,如同一头横冲直撞的蛮牛,将他的美好愿景撞得粉碎,让他避无可避。 他的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斗,一方面是对周逸嚣张行径的愤怒。 一方面又担忧这场比试会带来更多难以预料的麻烦。 但如果不应下,恐怕又不行。 短暂的沉默后,许问年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努力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挺直了脊梁,那一刻,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支撑着他,让他的身姿愈发挺拔。 许问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定。 他直视周逸的眼睛,沉稳地说道。 “好,我应下了。” “一个月后的月考,咱们考场见真章!”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如同洪钟般在学堂中回荡。 周逸听到许问年的回答,脸上先是露出一丝意外。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显然没想到这个被他视为软柿子的许问年,真有胆量接受挑战。 但很快,那丝意外就被得意洋洋的神情所取代,他仰头大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 “好,那就等着看你到时候灰溜溜退学的样子!” 那笑声里满是嘲讽与自信,似乎在他眼中,许问年的失败已成定局。 第二百二十章 千万要小心 夫子看着这一切,眉头紧紧地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写满了无奈。 他在这书院执教多年,深知月考竞争的激烈程度。 周逸虽品行不端,平日里仗着家世肆意妄为,但不可否认,在学业上他确实有些天赋,思维敏捷,对知识的领悟力也较强。 而许问年,虽说求学之心可嘉,可基础如何、潜力多大,尚未可知,要赢周逸绝非易事。 可如今木已成舟,一切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暗暗希望许问年能拼尽全力,努力一把,为自己争回这口气。 夫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语重心长地说。 “既然你们立下赌约,便都要全力以赴。” “希望这场比试能让你们明白,学问面前,谦逊和努力才是正道。” 他的声音里带着期许,也带着一丝忧虑。 许问年默默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可心中却已然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从这一刻起,他要把所有精力毫无保留地投入到学业中。 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也为了争回那被周逸肆意践踏的尊严。 他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摆放整齐的书本,还有那些泛黄的书页心中有些酸涩。 他暗暗发誓,这一个月,他定要分秒必争,绝不能输。 而周逸则大摇大摆地回到座位,翘起二郎腿,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轻蔑的笑,眼神中满是对许问年的不屑,仿佛已经看到了许问年退学的狼狈模样。 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这样悄然拉开了帷幕。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一个月后的月考,究竟谁能在这场激烈的角逐中笑到最后。 在王府那宁静的一隅,许问年的房间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淡淡的书香气息。 翠儿在许问年离开后,像往常清晨那般,开始轻手轻脚打扫房间。 她身形娇小玲珑,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里满是认真与专注。 手中握着一块洁净的抹布,只见她手臂轻快地舞动,抹布在家具的表面快速游走,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流畅。 不过片刻,原本微微沾染灰尘的桌椅,便被擦拭得光亮如新,泛着淡淡的光泽,倒映出翠儿那专注的面容。 当她将房间的其他地方都收拾妥当,正准备整理书桌时,一眼便瞥见了一本孤零零躺在角落的书。 翠儿微微一愣,精致的眉头轻轻皱起,她凑近,弯下腰,仔细瞧了瞧那本书。 心中暗自思忖。 “这莫不是公子今早匆忙间落下的?” “平日里公子对这些书籍视若珍宝,每次研读都全神贯注,这本书对他想必十分重要。” 她的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担忧,眼眸里此刻满是不安。 想到这儿,翠儿不再有半分犹豫。 她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书捧起,然后紧紧抱在胸前,像是生怕它会突然飞走一般,转身便朝着书院的方向匆匆赶去。 出了王府的大门,街道上已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可翠儿却全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 她脚步急促,小碎步快速地交替着,额头上渐渐沁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汗水越来越多,几缕乌黑的发丝被汗水浸湿,紧紧地贴在她那略显稚嫩的脸颊上。 她的呼吸也变得愈发急促,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微微的喘息声,但脚步却一刻也未曾停歇。 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想:一定要尽快把书送到公子手中,不能耽误了公子的学业。 经过一番疾行,翠儿终于赶到了书院的学堂。 然而,当她刚踏入学堂的那一刻,里面的场景却让她瞬间呆立当场。 学堂里,周逸正满脸怒容,涨红的脸上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的手指直直地指着许问年,大声叫嚷着,那嚣张跋扈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许问年生吞活剥。 “许问年,别以为你知道两个破道理,就能在这儿耀武扬威了。” 周围的同学反应各异,有的面露惊恐之色,眼神中满是畏惧,身体微微颤抖。 有的则抱着看好戏的心态,脑袋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时不时还发出几声低笑。 方才刚刚息战,转眼间周逸就又因为一些小事儿重新冒起火来。 “公子,您的书……” 翠儿的声音带着几分因奔跑而产生的颤抖,又因为眼前紧张的氛围而显得格外微弱,在这喧闹嘈杂的学堂里,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周逸听到声音,不耐烦地转过头,当看到是个身着朴素丫鬟服饰的翠儿时,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厌恶。 紧接着,他大声呵斥道。 “哪来的贱婢,没看到正忙着吗?赶紧滚出去!” 那语气就像在驱赶一只老鼠。 话语中的不屑与鄙夷,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刺向翠儿。 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骂声吓得浑身猛地一颤,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书,可即便如此,那本书还是差点掉落。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夺眶而出。 她那无助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委屈,急切地求助的目光望向许问年。 许问年见状,急忙上前,几步便跨到了翠儿身边。 他从翠儿手中接过书,动作轻柔而又充满感激,然后轻声安慰道。 “没事,你先回去吧,别害怕。” 说着,他还轻轻拍了拍翠儿的肩膀,手掌宽厚而温暖,给了她些许安慰。 翠儿咬了咬嘴唇,那粉嫩的嘴唇瞬间泛起一丝苍白。 她鼓足勇气,声音虽小,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关心。 “公子,这人太坏了,您千万要小心。” 周逸一听这话,顿时暴跳如雷,原本就愤怒的情绪瞬间被点燃到了极点。 他猛地一脚踢翻了身旁的椅子,“哐当”一声巨响在学堂里回荡,那声音尖锐而刺耳,惊得众人纷纷侧目,就连学堂外树枝上停歇的鸟儿都被吓得振翅高飞。 “你这不知死活的臭丫头,还敢顶嘴?” “信不信我让你从这京城消失!” 他满脸狰狞,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手指着翠儿,像一头发狂的野兽,似乎随时准备扑上去撕咬。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太欺负人了 许问年见状,立刻将翠儿护在身后。 “周逸,你适可而止!她只是个丫鬟,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般欺负她,算什么本事?” 此刻的许问年,虽然身形单薄,但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丝毫不输。 夫子原本就紧皱的眉头拧得更紧了,他脸上的皱纹仿佛此刻都变得更深了,像是一道道沟壑。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愤怒与无奈。 “都给我安静!这成什么样子!” 夫子的声音在学堂里回荡,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众人的心头。 原本喧闹嘈杂的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周逸那因为愤怒而显得粗重的呼吸声。 “周逸,老夫知道你不怕老夫,可你也别太嚣张,你虽压了他们一头,但也有人在上面压你一头。” “若你今日还想继续,老夫就算辞了这份工作,也要把你的所作所为上奏朝堂。” 夫子用力说完,捂着胸口猛的咳嗽了两声。 周逸虽然心中不甘,那紧握的拳头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指节都泛白了。 但在夫子的威严下,他还是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把椅子扶正,一屁股重重地坐下,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难听的话。 翠儿躲在许问年身后,身子还在微微颤抖。 许问年安抚好翠儿,等她离开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缓缓翻开书本,继续看了起来。 接下来的一个月,周逸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场月考,他不仅要为自己正名,洗刷被人污蔑为“走后门的废物”的耻辱,还要保护身边的人。 翠儿满心委屈,脚步似灌了铅般沉重,缓缓离开了书院。 街边热闹喧嚣,小贩们扯着嗓子叫卖,试图吸引路人的注意。 行人或三两成群,谈笑风生。 可这一切都与翠儿无关,她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对周遭的热闹置若罔闻。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时不时抬手,用那粗糙且泛着旧色的衣袖胡乱地擦拭着眼角。 脑海中,周逸那刺耳的辱骂声不断回响,像一把把尖锐的利刃,反复刺痛着她的心。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语,如跗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让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终于,王府的大门出现在眼前。 翠儿吸了吸鼻子,努力调整着情绪,想要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那红肿如核桃般的双眼和满脸交错纵横的泪痕,还是将她内心的悲伤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王府内走去,试图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悄溜回自己的住处。 就在这时,不远处宋清音和春香正准备登上马车。 宋清音今日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那锦袍质地轻柔,随着她的动作微微飘动,上面绣着的精致兰花图案,栩栩如生,仿佛散发着淡淡的芬芳。 腰间系着一条淡粉色的丝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婀娜多姿的身材,更衬得她气质温婉动人。 她如墨般的长发被精心盘起,斜插着一支翡翠簪子,簪子上的翡翠圆润透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润而迷人的光芒,为她增添了几分高贵典雅的气质。 宋清音目光敏锐,一眼就瞥见了正偷偷抹泪的翠儿,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连忙转身,神色焦急地对身旁的春香说道。 “春香,快,把那丫头唤过来。” 春香向来对宋清音的吩咐言听计从,立刻快步走到翠儿身边,声音轻柔地说道。 “翠儿,少夫人叫你呢。” 翠儿听到声音,心里“咯噔”一下,浑身一僵,下意识地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满心都是不想让宋清音看到自己这般狼狈模样的念头。 可又不敢违抗少夫人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缓缓走到宋清音面前,微微屈膝,福了福身子,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颤抖着说道。 “见过少夫人。” 宋清音看着翠儿那红肿得几乎睁不开的眼睛和满脸干涸又夹杂着新泪的泪痕,心中满是心疼。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温柔地开口问道。 “翠儿,这是怎么回事呀?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副模样了?” 翠儿咬了咬嘴唇,内心十分纠结,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将刚刚在学堂里经历的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 从周逸一开始对许问年毫无缘由的羞辱,那嚣张跋扈的模样和尖酸刻薄的话语,到自己好心为许问年送书,却被周逸恶语相向,遭受了无端的谩骂和侮辱。 再到许问年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与周逸对峙,翠儿边说边哭,情绪越来越激动,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洪水般夺眶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宋清音静静地听完翠儿的讲述,原本温婉的面容瞬间变得严肃冷峻起来,柳眉倒竖,眼中闪烁着愤怒。 今天是问年第一次去学堂,她满心期待,本想着出门去学堂看看情况。 顺便给许问年送些他平日里喜欢的物件和书籍,给他加油打气,可万万没想到,第一天就发生了这样令人气愤的事情。 “岂有此理!” 宋清音忍不住怒斥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这周逸也太过分了,仗着家世显赫就肆意妄为,欺负问年也就罢了,连一个手无寸铁的丫鬟都不放过,简直是毫无底线!”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春香在一旁也气得满脸通红,像熟透了的番茄,附和道。 “就是,这也太欺负人了!” “少夫人,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一定要为翠儿和许公子讨回公道!”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深知此刻冲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看着翠儿,轻声安慰道。 “翠儿,你先别哭了,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 和姐姐一模一样 “你先下去休息吧,好好洗把脸,别再难过了,一切有我呢。” 翠儿感激地看了宋清音一眼,眼中多了几分信任与依赖,再次福了福身子,说道。 “多谢少夫人,翠儿告退。” 说完,便转身缓缓离去,脚步依旧带着几分沉重与委屈。 宋清音望着翠儿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周逸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任他随意欺凌的。 她转头,眼神坚定地对春香说道:“春香,上车,咱们去书院。” 春香连忙应道:“是,小姐。” 不一会儿,马车缓缓朝着书院的方向驶去。 一路上,车轮滚滚,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可宋清音却无心欣赏沿途的风景。 她眉头始终紧锁,脑海中不断思索着该如何解决这件棘手的事情。 她深知周逸背后的势力庞大,其父亲手握重兵,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想要与他对抗,必定困难重重。 很快,马车就来到了书院门口。 宋清音下了马车,在春香的陪同下,径直朝着学堂走去。 此时,学堂里的同学们正在上课,夫子那富有磁性的声音透过窗户,在空气中回荡,讲解着古老而深邃的学问。 宋清音站在教室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下课,她的身姿挺拔,宛如一棵坚韧的白杨。 下课铃声响起,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课堂的宁静,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 当他们看到宋清音站在门口时,都不禁投来好奇的目光。 宋清音的美貌和气质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她周深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人忍不住侧目。 周逸也随着人群走了出来,当他看到宋清音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被她的美貌和气质所吸引,但很快就恢复了那副傲慢无礼的神情。 他心中暗自想着。 “这是哪家的小姐,长得倒是标致。” 宋清音看到周逸,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她快步走到周逸面前,目光如炬,冷冷地说道。 “你就是周逸?” 周逸面上闪过一丝差异,但更多的依旧是那一副欠揍的模样。 “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宋清音看着周逸说道。 “你今日在学堂里对我弟弟许问年和丫鬟翠儿的所作所为,我都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了。” “你如此肆无忌惮地欺负人,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周逸无所谓的轻笑了一下。 “哼,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废物的姐姐。” “他许问年走后门进书院,本就坏了规矩,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至于那个丫鬟,敢顶嘴,我教训她几句又如何?”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你何必大惊小怪。” 宋清音冷笑一声说道。 “入学途径并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才学和品德,你这般肆意羞辱他人,才是真正坏了书院的风气,玷污了这神圣的求学之地。” “还有,翠儿一个弱女子,你对她恶语相向,百般刁难,算什么本事?” “你这样的行为,简直令人不齿!” 周逸依旧梗着脖子说道。 “你不过是许问年的姐姐,凭什么来指责我?” “有本事让他在月考中赢过我,否则,他就不配待在这书院里,趁早卷铺盖走人。” 宋清音看着周逸,眼中闪过一丝坚定,说道。 “好,我弟弟既然应下了你的挑战,就一定会赢你。” “不过,我警告你,在这之前,你若是再敢欺负他,我绝不会放过你。” 周逸依旧不以为意。 “不放过我?你还想怎么不放过我?” “我倒要看看,他许问年有多大能耐。” 说完,便转身,他没有再等宋清音说话,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宋清音望着周逸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想着。 “问年,相信你一定可以的。这次,我一定会帮你度过这个难关。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姐姐都会站在你身后。” 就在这个时候,许问年收拾好物品出来了,他看到宋清音在这里十分意外。 “宋姑娘,你怎么来了。” 宋清音收回思绪,看着许问年的眼睛。 “我来看看你,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回到王府后,宋清音立刻吩咐厨房准备一些滋补的膳食,精心挑选了许问年平日爱吃的食材。 又亲自去书房,仔细挑选了一些珍贵的典籍和学习资料。 这些书籍有的是许问年一直想看却难以寻觅的,皆对他学业大有裨益。 夜晚,王府的偏院一片寂静。 许问年在外散心后,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房间。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宋清音坐在里面,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有几本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书籍。 许问年看到宋清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疲惫感瞬间减轻了几分,说道。 “宋姑娘,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么?” 宋清音看着许问年疲惫的面容,那原本充满朝气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倦意,心中满是心疼。 她微笑着,笑容里带着无尽的温柔与关怀,说道。 “问年,累了吧?” “快来吃点东西,这些都是平日里翠儿注意到你爱吃的。” 许问年走到桌前,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菜肴,心中感动不已。 宋清音看着许问年,轻声说道。 “问年,今天在书院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别担心,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这一个月,你就安心备考,什么都不要想。” “有什么需要,不管是学习上的还是生活上的,尽管说,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帮你。” 许问年看着宋清音,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他说道,“宋姑娘,你真的和我姐姐一模一样,儿时姐姐也会对我说出这样的话,谢谢你。” “我一定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许问年不是靠关系,而是凭真本事在这书院里求学。” 宋清音听到他说起以前,眼睛也开始酸涩起来。 她摸了摸许问年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说道。 “你拿我当姐姐,我就是你姐姐。”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久久无法平静 吃完饭后,宋清音又陪着许问年聊了一会儿天。 她告诉许问年,每一次的挫折都是成长的磨砺,只要坚持不懈,就一定能迎来胜利。 直到许问年的脸上重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宋清音才放心地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宋清音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睡。 她望着窗外那一轮皎洁的明月,思绪万千。 心中默默祈祷着许问年能够在月考中取得好成绩,顺利度过这个难关。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她那担忧却又充满期待的神情。 而此时,将军府内,周逸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回想着白天宋清音的话,心中既愤怒又有些不安。 他暗暗想着:“这个许问年看着倒是不怎么样,但他的这个姐姐,似乎并不好惹。” 想到这儿,周逸烦躁的翻了一个身。 “不过,我就不信许问年真能赢我,一个月后的月考,定要让他输得彻底。” 日子一天天过去,时间仿若细微沙砾,缓缓从人们的指尖缓缓滑落。 在这看似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的日子里,许问年的生活有条不紊地步入了一种紧张而又充实的独特节奏。 每日清晨,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还未能完全驱散夜色残留的丝丝凉意,许问年便早早从睡梦中苏醒。 他迅速起身,动作利落而熟练,简单洗漱过后,便怀揣着满满一摞书本,脚步匆匆地赶往学堂。 街道上行人寥寥,只有偶尔路过的几个早起的小贩,正忙着摆放货物,准备迎接新一天的生意。 许问年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他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赶到学堂,投入到新一天的学习当中。 踏入学堂,他总会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夫子授课。 夫子的每一句话,都如同珍贵的智慧箴言,被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张上舞动。 遇到不懂的问题,他不再像从前那般羞涩怯懦,不敢开口。 纵使身边的人还是对他议论纷纷,不过许问年清楚,那并不重要。 课间休息时,别的同学在学堂外嬉笑玩闹。 而许问年却独自安静地坐在座位上,仿佛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或是认真复习上节课所学的内容,将知识点在脑海中反复梳理,加深记忆。 或是提前预习下节课要讲的知识,遇到晦涩难懂之处,便在书本上做好标记,以便上课时重点听讲。 与此同时,宋清音依旧每日在街头摆摊算命。 她的摊位前总是摆放着一块简单却又醒目的布幡,上面用苍劲有力的字体写着“神机妙算,测吉凶祸福”几个大字。 她身着一袭朴素淡雅的衣衫,没有过多华丽的装饰,却难掩其温婉动人的气质。 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挽在脑后,几缕俏皮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她静静地坐在摊位后,眼神平静深邃,似一泓深不见底的清泉,让人捉摸不透。 手中轻轻摆弄着那副被岁月摩挲得有些陈旧的卦签,耐心地等待着顾客的到来。 每当有顾客怀着期待或是困惑的心情走上前,她总是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微笑,轻声细语地询问顾客的来意。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听了倍感舒心。 随后,她会神情专注地为顾客算上一卦。 根据卦象,她会为顾客解读运势,话语简洁而有力,切中要害。 她给出的建议实用而中肯,让顾客们听后心服口服。 有时,遇到一些生活困苦、面露愁容的人,她的心中便会涌起一股怜悯之情,不仅会免费为他们算卦,还会给予一些生活上的帮助和鼓励。 她的善良和真诚温暖了许多人的心,也让她在这条街上赢得了不少好口碑。 渐渐地,许多人都慕名而来,专程找她算上一卦。 镇北王府内,魏璟焰对老王爷当年战死一事的调查也终于有了新的重大突破。 这些日子以来,他仿佛不知疲倦的苦行僧,整日埋首于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 那些卷宗散发着陈旧的气息,纸张泛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魏璟焰却毫不在意。 他仔细查阅着每一份与当年战役相关的资料,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线索,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符号,一句简短的批注,他都要反复研究,力求从中找到关键信息。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不懈努力,终于,在一份毫不起眼的记录中,他发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 原来,当年那场让老王爷殒命的战役,其粮草竟是由现今威名赫赫的骁勇大将军周训负责护送。 而其他记录中并没有说明,周训曾参与粮草的互送。 究竟是真没有,还是被人故意改之。 也是,当年周训的官位虽说不大,但也是一支队伍的领队。 怎么说,他也不该是一个透明人。 而魏璟焰查了这么多资料,均没有记录,周训当时做了什么。 这个发现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魏璟焰的心中激起了千层浪,让他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他深知粮草对于一场战争而言,犹如生命之源,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一旦粮草在运输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比如延误、短缺或是被敌军截获,那么前线浴血奋战的军队必将陷入绝境,面临着腹背受敌、弹尽粮绝的危险。 想到这里,魏璟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立刻对周训展开了深入细致的调查。 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资源,四处打听周训的过往经历、为人处世以及在军中的种种动向,试图找出其中隐藏的破绽。 随着调查的逐步深入,一个更加惊人的细节浮出水面。 周训的大女儿,竟然是苏逸辰的发妻。 自从刘首辅向魏璟焰提醒过苏逸辰有问题之后,他便对苏逸辰格外留意,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如今发现苏逸辰与周训之间这层千丝万缕的关系,他更加确信,在这看似平静的朝堂之下,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而又险恶的阴谋。 第二百二十四章 考核 魏璟焰一个拳头砸在书桌上。 这么明显的细节他从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放任那两个小人得意这么久。 冷静下来后,魏璟焰深知,此事关系重大,稍有不慎,便可能打草惊蛇,让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有所察觉,从而破坏整个调查计划。 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暂时按兵不动,继续耐心地收集证据,等待时机成熟。 他暗中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密切监视着周训和苏逸辰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同时,他也开始深入调查周训在军中的势力分布,了解他麾下将领的忠诚度和作战能力,以及他与朝中其他官员的关系网络。 要想彻底揭开这个隐藏在背后的秘密,就必须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找出突破口,斩断敌人的爪牙,让他们无处遁形。 在王府中,许问年依旧每日刻苦学习,为即将到来的月考做着充分而又紧张的准备。 他深知,这次月考不仅仅是对自己学业的一次检验,更是他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他不想再被别人轻视,不想再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说是靠关系才得以进入书院的。 他要凭借自己的真才实学和不懈努力,让所有人都对他刮目相看,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都闭上嘴巴。 宋清音在结束了一天的摆摊后,总是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回到王府。 最近她每次都会确认魏璟焰和许问年在府中安好后,才会休息。 而在京城的另一处隐秘之地,苏逸辰和周训正坐在一间昏暗的密室中,低声交谈着。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墙壁上的火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出他们脸上那一丝警惕和不安的神情,仿佛生怕被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 苏逸辰的眼神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他凑近周训,压低声音说道。 “最近魏璟焰那小子一直在调查当年镇北王战死的事情,我们必须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周训微微皱眉,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和焦虑,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最近怎么突然向我们俩下手了?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苏逸辰冷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不管他发现了什么,我们都不能让他破坏我们的计划。” “你要管好你手下的人,让他们嘴巴严实点,千万别露出什么马脚。” 周训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不过,我听说最近魏璟焰塞了一个人进启明阁,叫什么许问年,在书院里也不安分,他竟然敢和我儿子周逸叫板。” 苏逸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 “一个小小的书生,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罢了。” “但周逸那孩子也是,太冲动了,做事不考虑后果。” 周训叹了口气,神情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自责。 “是啊,他就是被我惯坏了。” “不过,这次月考,他要是输了,我这张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 苏逸辰拍了拍周训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放心吧,岳父。” “我会想办法让许问年在月考中出丑的,到时候,他就再也没有脸在书院里待下去了。” “正好也可以煞煞魏璟焰的威风。”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容中充满了阴谋和算计。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暗地中的yj阴谋算计越来越汹涌激烈。 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危险至极。 许问年在为月考努力拼搏。 宋清音在为生活默默付出。 魏璟焰在为揭开真相而不懈调查。 而苏逸辰和周训则在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和阴谋而绞尽脑汁,不择手段。 不知不觉中,启明馆的又一次月考即将拉开帷幕。 启明馆,正如它的名字,就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京城这片繁华的土地上,散发着独特的文化魅力。 这所学堂,承载着无数莘莘学子的梦想与希望,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求学圣地。 这里汇聚了各方的精英学子,他们怀揣着渴望和憧憬,从四面八方而来,只为能在这知识的殿堂中汲取养分,实现自己的抱负。 而启明馆的月考,对于京中百姓而言,也是大事一件。 大家都喜欢在这天来启明馆凑凑热闹。 只因这场考试,绝非是对学生知识储备的简单、片面的检验。 其考核范围之广、内容之深,令人惊叹。 从对经史子集这些古代经典着作的深入剖析与理解,到诗词歌赋的创作才华展现,要求学生既能深刻领悟古人的智慧结晶,又能挥洒自己的才情,创作出独具韵味的作品。 从逻辑缜密、严谨细致的算学思维,考验学生对数字的敏感度和解决复杂问题的能力。 到对天下局势的独到见解,让学生关注时事,分析当下的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形势,展现出他们的大局观和战略眼光。 无一不在考核之列。 不仅如此,在这为期两天的考试过程中,学生们的品德修养、团队协作能力以及面对压力时的应变能力,都将受到全方位、无死角的考验。 在考场中,学生们需遵守考场纪律,诚信应考,这是对他们品德修养的基本考察。 而在一些团队合作的考核项目中,他们需要与同窗密切配合,发挥各自的优势,共同完成任务,以此检验他们的团队协作能力。 面对紧张的考试氛围和难度颇高的题目,学生们如何调整心态,冷静应对,展现出良好的应变能力,也是考试的重要考量因素。 月考的这两天,启明馆一改往日的庄重严肃,热情地敞开大门,热烈欢迎京城百姓前来观考。 这一别具匠心的举措,宛如一座坚固而温暖的桥梁,成功地拉近了学堂与百姓之间的距离。 百姓们怀着好奇与期待的心情,鱼贯而入,走进这所平日里略显神秘的学府。 第二百二十五章 启明馆的邀请 对于启明馆而言,这不仅是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示教学成果的绝佳机会,更是为学堂打响名号、树立良好口碑的有力途径。 百姓们亲眼看到了学生们的优秀表现,对学堂的教学质量和师资水平有了更直观的认识,回去后便会口口相传,使得启明馆的名声愈发响亮。 同时,对学生们来说,在众多百姓的注视下考试,虽然压力倍增,但也成为了他们促进集体团结力的趣事。 他们在考试前相互鼓励,分享复习心得。 考试中彼此加油打气,共同面对难题。 考试后一起总结经验,互相安慰。 在这个过程中,同窗情谊愈发深厚,似陈酿的美酒,越久越香醇。 集体荣誉感也愈发强烈,他们都以身为启明馆的学生而自豪,希望能为学堂争光。 当然,如此重要的考试,考官的选择自然是至关重要,丝毫马虎不得。 以往,为了确保考试的公正与权威,都是由朝中那些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重量级大臣们轮流担任。 他们凭借丰富的经验和卓越的见识,能够精准地评判学生们的表现。 而此次月考,格外引人注目的是,考官人选竟是世子爷魏璟焰和骁勇大将军周训。 世子爷魏璟焰,身份尊贵,气质不凡。 他自幼便接受了最为优质的教育,饱读诗书,博古通今,能文能武。 平日里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与自信。 公事上,他时常参与朝政,对治国理政有着深刻而独到的见解,在朝堂之上也颇受众人敬重。 骁勇大将军周训,也是在战场上威名赫赫的人物。 他身材虽不是格外高达,但浑身肌肉结实,眼神锐利,犹如一座巍峨的山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他的面容刚毅冷峻,饱经战火的洗礼,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他在战场上勇往直前的伟绩,一直被人口口相传。 为国家的安定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同时,也在军队中拥有极高的威望,是士兵们心中的英雄。此次由他和世子爷魏璟焰共同担任考官,无疑为这场月考增添了更多的看点和期待。 阳光透过窗棂,以一种近乎温和的姿态,细碎地倾洒在镇北王府那方古雅清幽的庭院之中。庭院中的每一块青石板,每一株翠绿的花草,都被这金色光辉笼罩着,似是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金色薄纱,静谧而又美好。 魏璟焰一袭月白色长袍加身,那长袍的质地轻柔顺滑,随着他的每一步走动,袍角都轻轻摆动,带起丝丝微风,衣袂飘飘间,尊贵优雅的气质展露无遗。 此刻,他修长的手指间正随意地把玩着一块通体莹润的玉佩,那玉佩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然而,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深邃的眼眸中满是思索之色,仿佛被无数的难题所困扰。 这些日子以来,调查老王爷战死真相的线索犹如一团杂乱无章的乱麻,紧紧地缠绕在他的心头。 每一个新挖掘出的线索,非但没有让真相变得更加清晰,反而让整个局势变得愈发错综复杂,深不可测。 他每日都沉浸在堆积如山的卷宗之中,四处奔走寻找知情人,精力几乎全被这件事牢牢占据,实在是抽不出一丝一毫的心力去顾及其他琐碎之事。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时,王府的小厮神色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小厮的脚步急促,却又刻意放轻,生怕惊扰到了王爷。 在离魏璟焰几步远的地方,小厮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声音带着几分谨慎,说道。 “王爷,启明馆派人送请柬来了,说是邀请您去做这次月考的考官,传话人此刻正在府外候着呢。” 魏璟焰听闻此言,原本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看向小厮,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 这段时间,他被调查之事弄得焦头烂额,身心俱疲,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参加什么月考监考。 当下,他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语气虽平和却又不容置疑,对小厮说道。 “你去回了他们,就说本王近日被诸多事务缠身,实在抽不出半分空闲,无法应邀前往。” 小厮得了王爷的命令,立刻领命,转身便准备去传达王爷的意思。 恰在这个时候,宋清音推开门款步走进。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蓝色的罗裙,那裙摆之上绣着精致繁复的流云花纹,每走一步,裙摆便轻轻摇曳。 她乌黑的长发如柔顺地垂落在她的肩头。 几缕俏发丝不经意地垂落在她白皙如雪的脸颊旁,更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妩媚。 她此来的目的,是想要向魏璟焰询问这几日的调查结果如何。 可刚走到庭院,她便听到了小厮和魏璟焰的这番对话。 宋清音心中猛地一动,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许问年和周逸前些日子打的那个赌。 她深知此次月考对于许问年来说,是何等的重要,那是他证明自己的绝佳机会。 若考官中有一位自己人,那胜算便会提高不止一两成了。 她稍作思索,脑海中迅速构思出了一番说辞,然后快步上前,对着正要离开的小厮说道。 “稍等。” 说完,她转过身,看向魏璟焰,微微欠身,行了一个礼,轻声说道。 “王爷,可否容我冒昧地说上几句?” 魏璟焰抬眸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还是微微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宋清音挺直了身子,神色变得认真,说道。 “王爷,我听闻许问年和周逸前些日子打了赌,此次月考便是他们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刻。” “那周逸正是骁勇大将军的儿子,若您愿意此次去当考官,那想必会顺利许多。” “我知道,问年是您介绍去的,您理应避嫌,不过对方势力滔天,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所以,我想邀请您过去,就过去镇住场子就好,什么都不用做。” 宋清音说的真诚。 而魏璟焰闻言,原本平静深邃的眼眸中陡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第二百二十六章 担任考官 他缓缓地放下手中把玩的玉佩,双手自然而然地背在身后。 竟有这么巧的事儿。 他刚好想寻个机会找周训的事儿。 转眼间他的儿子竟然送上门来。 并且他也是刚刚想起来,启明馆的另一个考官应该也轮到周训了。 后者就是为了他儿子,也应该不会回绝。 魏璟焰脑海中迅速浮现出这段时间对周训调查时所掌握的种种信息。 这个表面上战功赫赫、威风凛凛的将军,背后却隐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像一座平静的冰山,水下部分深不可测。 而这次月考,或许真的会成为一个观察他的绝佳契机。 再者,若能借此机会帮助许问年在众人面前成功证明自己,让他摆脱那些无端的质疑和嘲笑。 也算是能让宋清音高兴一阵儿了。 随即,魏璟焰看向小厮,沉声道。 “你去告诉启明馆的传话人,就说本王答应了此次邀请,定会准时前往担任考官,让他们不必担忧。” 小厮连忙应下,不敢有丝毫耽搁,转身便匆匆向府外走去。 宋清音见此,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 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 而后其再次向魏璟焰欠身行礼,说道。 “多谢王爷。” 魏璟焰微微颔首,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已经透过层层院墙,看到了即将要发生的事。 而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不会退缩。 第二日破晓,天色仅透着朦胧的微光,京城从沉睡中醒来,逐渐陷入一片热闹喧嚣。 启明馆的月考,在这熹微晨光中,正式拉开了大幕。 京城的主干道上车水马龙,马车一辆接着一辆。 街道两侧人流如织,参加月考学生的家长们,身着华服,佩戴着名贵的珠玉配饰,或乘轿,或步行,从京城的各个角落汇聚而来。 这些家长中,不乏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权贵。 平日里,他们在朝堂议事时,或神色冷峻、言辞犀利,尽显威严庄重。 可今日,他们脸上的神情却如出一辙,都带着对自家孩子满满的殷切期望,齐聚在启明馆外。 一时间,启明馆门口人潮涌动,达官显贵们互相寒暄、问候,女眷们则轻声交谈,衣香鬓影,场面热闹非凡。 不知是哪位热心又慷慨的家长,特意出资赞助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舞狮表演。 场地中央,两只威风凛凛的“狮子”在绣球的牵引下,活力四射。 它们时而高高跃起,仿佛要触摸天际的云霞。 时而伏地,好似在积蓄力量,准备再次爆发。 它们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流畅,矫健敏捷,引得周围围观的人群爆发出阵阵热烈的喝彩。 那狮皮被精心制作,色彩鲜艳夺目,在朝阳的映照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更给这场月考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与此同时,在学府门口的另一侧,一场喷火杂技也吸引了众多目光。 表演者身着独特的服饰,口中念念有词,突然,他猛地喷出熊熊火焰,火焰足有丈许高。 围观的人群惊呼声此起彼伏,孩子们兴奋地跳着脚,大人们也不禁张大了嘴巴,脸上写满了惊叹。 这火焰,也算彻底点燃了现场的气氛。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热闹景象中时,一辆装饰典雅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身被漆成深棕色,车轮滚动时发出沉稳的声音。 马车停稳后,身着一袭墨色长袍的魏璟焰身姿挺拔地走了下来。 他的长袍上绣着暗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他面容冷峻,轮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微抿着,眼神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与自信。 随后,宋清音也轻盈地从马车上走下。 她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摆绣着精致的月季花纹,每一朵月季都栩栩如生,仿佛在风中摇曳生姿。 她的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丝带,丝带的两端垂落在裙摆两侧,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繁花。 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可仔细看去,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焦急。 原来,宋清音天刚蒙蒙亮就起身,前往偏院找许问年。 她本想着在许问年考试前,给予他一些鼓励和叮嘱,顺便为他准备一些考试所需的物品。 可当她走进偏院,屋内却空无一人,只留下一片寂静。 询问了侍女翠儿才知道,许问年昨晚几乎只睡了两个时辰,天还漆黑一片的时候,就匆匆收拾好书本,前往学堂了。 他告诉翠儿,今天的月考至关重要,他要再好好温习一下功课,争取考出好成绩。 宋清音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 既心疼许问年为了这场考试如此拼命,几乎耗尽了自己的精力,熬红了双眼,累瘦了身形。 又欣慰他有如此强烈的上进心。 魏璟焰似乎看出了宋清音的心思,微微侧头,轻声对她说道。 “不必过于担心,是花自会盛开。” “他每日苦读至深夜,清晨又早早起身学习,这般勤奋刻苦,定会取得好成绩的。” 宋清音轻轻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魏璟焰一眼,说道。 “多谢王爷宽慰,我只是……”有些放心不下。 二人这一下马车,瞬间就被人注意到了。 在这喧闹的人群中,魏璟焰的气质太过出众,想不被发现都难。 启明馆负责接待的童子眼睛一亮,立刻小跑着去招呼管事的过来。 不一会儿,管事匆匆赶来。 他先是对着魏璟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抬起头时,目光落到宋清音身上,瞬间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你不是许问年的阿姐么?”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两人,一个是身份尊贵的世子爷,一个是普通……人,本不该有什么交集,可此刻却一同出现,这让他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神情,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魏璟焰把管事的这一系列反应都看在了眼里,他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自思量,既然今日被人这般质疑,不如顺势而为。 第二百二十七章 好戏开场 想到这儿,他突然伸出手,一把揽住宋清音的肩膀,动作自然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宋清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看向魏璟焰,眼中满是惊讶与不解。 魏璟焰却只是神色平静,对着管事冷漠地开口道。 “这是本世子的世子妃,你有什么疑问么?” 声音低沉,却透着一股威慑力,仿佛在警告管事,不该问的别问。 管事听到这话,脸上的疑惑瞬间转化为了极度的震惊。 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从眼眶中凸出来,嘴巴也不自觉地张得老大,活像一只被点住了穴道的呆鹅,想要说些什么,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管事才反应过来之后,他的身子止不住地哆哆嗦嗦,声音也带着几分颤抖道。 “原来是世子妃,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之前那些冒犯的事儿,还请世子妃大人大量,莫见怪,莫见怪啊。” 说罢,他还不停地躬身作揖,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滴在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女人,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尊贵无比的魏璟焰的世子妃。 管事的现在回想起来,才惊觉之前的细节处处都透着古怪。 就说许问年能进启明馆这件事,本就凭借的就是魏璟焰这层关系。 这么一来,之前那些想不通的地方瞬间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许问年这小子怎么从来没提过这一茬呢? 管事的不禁在心中暗自埋怨起许问年来,觉得他藏得也太深了,让自己差点在阴沟里翻了船。 魏璟焰的声音不算小,周围听到这话的人,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人群中瞬间就像炸开了锅,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一位身着锦缎长袍的中年男子,轻轻捋着胡须,对身旁的人说道。 “我听我们家孩子说了,周逸和新来的这个学生打了赌。” 旁边的人连忙点头附和。 “我也听说了,本还觉得那新同学势单力薄,毫无胜算,没想到背后竟有世子爷做靠山,这事儿可就变得有意思了。” 这时,人群中一个尖细的声音冒了出来。 “你们不知道,那些小兔崽子们可机灵了,早就在外面开了赌桌,就赌这次月考谁能赢呢。” “那你说,这样一来,周逸也不一定稳赢了吧?”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也不一定,”一位老者缓缓开口,神色沉稳,“这新同学有世子爷撑腰,可别忘了,周逸还有大将军撑腰呢。” “他爹可是威风凛凛的骁勇大将军啊,谁知道会不会在暗中使些手段。” 上一个说话的人,像是被点醒了一般,猛地一拍大腿。 “就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另一个考官不就是骁勇大将军嘛!这双方背景都这么硬,这场考试,可真是精彩。” 说完,众人皆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感叹,脸上满是期待与兴奋。 “今天可是有好戏看喽!” “这场月考,怕是要成为京城近来最热门的话题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眼神中闪烁着好奇和兴奋,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证这场由身份、权势与学业交织而成的特殊“战役”。 而宋清音更是满心震惊,她根本就注意不到旁边人的议论。 满心都沉浸在魏璟焰刚刚的那句话中。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一方面是因为这亲密的举动,另一方面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身份公开弄得不知所措。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魏璟焰的手,却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的动作太过明显,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慌乱,站在原地,心中暗自揣测着魏璟焰的意图。 就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两人随着人流,缓缓走进启明馆。 启明馆是一个类似天井一样的圆形露天建筑。 宾客们站在中央 学生们早已各就各位,坐在旁边的打开门窗的教室中。 他们的脸上带着紧张与期待。 有的学生在座位上正襟危坐,双手紧紧地握着笔,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有的则在考前最后一刻,还在小声背诵着诗词文章。 还有的学生眼神随意,似乎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对这场考试充满了信心。 而在考场的周围,家长们或站或坐,有的在低声交谈,交流着自己孩子的学习情况和对这场考试的期望。 有的则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脸上挂满了担忧。 不一会儿,就有童子搬来了四张书桌,和若干凳子,放在一边。 夫子也出来了,缓缓来和魏璟焰问好。 魏璟焰儿时也曾是这位夫子的学生,故对其十分恭敬,询问其最近的身体情况。 夫子看见曾经的学生拥有如今的成就,也是格外自豪。 故两人之间的寒暄的氛围也越来越轻松。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仿佛一阵低沉的战鼓声,敲击在众人的心上。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骁勇大将军周训迈着阔步,大步流星地走来。 他身着一袭剪裁合身的黑色劲装,那劲装之上,绣着精致繁复的金色蟒纹,每一处针脚都细腻入微,在日光的照耀下,蟒纹似活物般熠熠生辉,散发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势。 腰间一条宽幅的皮质腰带,质地坚韧,镶嵌着的硕大宝石,颗颗圆润饱满、光彩夺目,愈发衬出他的威武不凡,仿佛那宝石也在为他的气势所震慑,拼命绽放光芒。 这些的无意间宣告着他的赫赫战功与无上荣耀,整个人威风凛凛,气场强大到令周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 魏璟焰原本还带着几分闲适的神情,眉眼间有着淡淡的笑意。 然而,在看到周训的那一刻,他的神情瞬间收起,像是被一阵无形的风卷走了所有的轻松。 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深邃而锐利,犹如夜空中的寒星,寒光凛冽,暗藏锋芒。 他下意识地又微微挺直脊背,身姿愈发挺拔如松,每一寸肌肉都紧绷着,周身散发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与威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剑拔弩张 那是类似一种皇家血脉专有的气场,与周训身上那股久经沙场、从血雨腥风中凝练出来的铁血气息相互碰撞。 一时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无形的硝烟,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地变得沉重起来。 周训径直冲着魏璟焰走来,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仿佛大地都在他的脚下颤抖,仿佛要将地面踏出一个个深深的脚印。 他走到魏璟焰面前,微微仰头,那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眼神中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挑衅。 嘴角扯起一抹看似和善却又暗藏玄机的笑容,率先开口道。 “魏世子,许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听闻你还在调查以往旧事,慢慢来,千万可别急躁。” “急躁伤身。” 他的声音低沉浑厚,略带着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魏璟焰不卑不亢,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那只是一层薄薄的伪装。 他知道这是对方明晃晃的试探和嘲讽。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失态。 魏璟焰自然不会上钩,他拱手还礼,动作优雅而从容,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不被轻视的力量。 “多谢大将军关心,本世子倒是不急,过去的事实不会变,就等着我去探寻。” “倒是那些隐藏在幕后的人,是该着急着急。” 魏璟焰说完此话,明显的看到对峙之人的眸光暗了暗。 他接着又说,“大将军刚刚从前线归来,想必战事繁忙,还能抽空来此担任考官,真是辛苦了。” 周训轻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带着致命的危险。 他继续说道。 “这启明馆月考乃是京城盛事,关系到众多学子的前途,本将军岂敢懈怠?” “世子爷您身份尊贵,平日里日理万机,竟也有闲情逸致来此监考,想必对这些学子也是寄予厚望啊。” 魏璟焰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直视周训的眼睛,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这些学子皆是我朝未来的栋梁之才,本世子自然希望他们能在此次考试中崭露头角,为朝廷选拔出真正的人才。” “倒是听闻大将军的公子周逸也参与其中,想必大将军对他也是信心满满吧。” 两人一来一回,表面上是在寒暄问好,言辞间却皆是话里藏刀,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看似轻描淡写,实则在暗中试探对方的底线与意图。 旁边的人见状,纷纷露出一副看戏的模样。 人群中不时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像是一群受惊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你瞧,这世子爷和大将军才刚见面,这气氛就不一样了。” 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同伴说道,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 “可不是嘛,这两人一个是世子,一个是大将军,再加上赌注的事儿,肯定有好戏看。” 同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紧紧盯着场中的两人,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而宋清音站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的场面,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她下意识的拉着魏璟焰的胳膊微微侧身,想要离这场无形的硝烟远一些。 随后她的眼神又在魏璟焰和周训之间来回游移。 她明白这场月考背后所隐藏的复杂局势,此刻,她只希望许问年能顺利完成考试,不要被这些外界的纷争所影响。 想到这儿,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手心微微沁出了汗珠,眉头也轻轻皱起。 在众人的注视下,魏璟焰和周训依旧你来我往,言语交锋间互不相让。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 就在众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聚焦在魏璟焰和周训之间这场暗流涌动、一触即发的交锋时。 一声突兀而尖锐的叫喊声,从人群的一侧骤然传来。 “爹!” 那声音饱含着几分按捺不住的急切与兴奋。 众人纷纷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周训的儿子周逸,像一只脱缰的野马,全然不顾周围井然有序的秩序,脚步匆匆且慌乱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周训身为威风凛凛、战功赫赫的骁勇大将军,在朝中可谓是位高权重、声名远扬。 他常年征战沙场,手中握着重兵,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其威望之高,让众人敬畏有加。 旁边的管事,即便将周逸这般失礼的举动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恼怒不已,却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管事脸上堆砌着无奈的笑容。 他的双手在袖笼里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却又只能在心里暗自叫苦不迭。 周训的地位和权势,他得罪不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逸破坏规矩,却连一句劝阻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周逸很快便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周训的面前,微微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爹,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我都等你好久了。” 周训看着自己的儿子,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柔光,那是为人父母对孩子本能的疼爱。 不过,这丝柔光仅仅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平日里那威严冷峻的神色所取代。 他微微挺直了腰板,神色严肃,沉稳地说道。 “府中有些杂事耽搁了,让你久等了。” 两人说话间,周逸的眼神不经意地朝着一旁的宋清音和魏璟焰瞟了一眼。 经过刚才的事儿,宋清音的身份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激起了层层浪花,并且以极快的速度迅速传开。 起初周逸听闻这个消息时,正在和几个同窗闲聊,对于这个消息他感觉甚是意外。 他想起宋清音前段时间威胁他的话,后又冷笑一番,心想怪不得这女人这么自信,原来是有这样的后台。 周逸自小在将军府中被娇生惯养,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行事作风难免有些肆意妄为、任性冲动。 然而,周训却不能像他一样毫无顾忌,势必要遵守一些规矩。 第二百二十九章 有些不对 此时,周围密密麻麻地站满了朝中的官员和京城中有头有脸的权贵,这些人皆是在朝堂和京城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人物。 当着这么多双眼睛的面,周训身为朝廷的重臣,肩负着维护朝堂秩序和礼仪的重任,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破坏规矩。 于是,他微微俯下身,身体前倾,凑近周逸的耳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说道。 “别在这里胡闹,赶紧继续回去坐着,莫要失了礼数。” 周逸听到父亲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一丝不情愿的神色,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巴也不自觉地撅了起来,眼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不过,在父亲那威严而不容置疑的目光注视下,他也只能无奈之下点头答应。 周逸转身离去时,还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一般,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魏璟焰和宋清音。 他一边慢吞吞地往回走,一边在心里不停地琢磨着。 自己和许问年的这场赌约,如今因为这两人的出现,似乎增添了许多变数。 不过,随后周逸的嘴角就又微微上扬了起来。 许问年不过是个只会读书的愚人,怎么可能会赢过他? 随着周逸的离开,现场的氛围有些许平静下来。 一旁的管事生怕还会出现什么变故,赶紧过来请二位入座。 魏璟焰和宋清音在考官席旁的位置上坐下。 宋清音的目光在考场中扫视着,寻找许问年的身影。 她的目光在一张张年轻的面庞上扫过,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许问年。 他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眼神专注而坚定。 时而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书中的难题,时而又轻轻点头,像是找到了满意的答案。 原本宋清音还很担心,不过看到弟弟如此模样,她确实放心了不少。 紧接着管事就来宣布考试规则。 在场的人大概只有宋清音和许问年是第一次参加。 其他人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管事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道。 “此次月考,分为笔试、口试,体试三部分。” “笔试限时两个时辰,考查经史子集、诗词歌赋。” “口试则由各位考官随机提问,着重考察学子们的应变能力与学识见解。” “体试则是由三人组成小队,进行蹴鞠比赛,着重考验学子们的身体素质和团队协作能力。” “笔试为书面得分,口试由考官们打分,而体试获胜的一方可以直接加十分,表现特别优异者可加十五分。” 话音刚落,现场便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 学生们有的面露紧张之色,有的则自信满满,与身旁同窗低声交流。 家长们的眼神中也满是关切,有的双手合十,暗自为孩子祈祷。 有的则在小声叮嘱孩子要沉着冷静。 更有人在讨论孩子上个月的名次。 听完规则,宋清音又开始担心起来,无疑体试对于许问年来说很不利。 现在她也只能求弟弟在前两个环节表现好点。 忧心之间,她看向魏璟焰,只见后者神色平静,目光深邃地注视着考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此时,周训也在另一侧的考官席上坐下,他的眼神时不时地扫向魏璟焰。 随着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笔试正式开始。 考场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听见笔尖在纸张上摩挲的沙沙声。 许问年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认真作答。 他的笔下如有神助,文字行云流水般落在试卷上。 然而,就在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 一个学生突然捂着肚子,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嘴里不停地呻吟着。 周围的学生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考场内的秩序一下子被打乱了。 管事见状,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实在写不下去了。” 那学生痛苦地说道。 管事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他迅速转身,对着一旁候着的童子大声吩咐道。 “快,快去请郎中!动作麻利些!” 童子得了令,如离弦之箭般飞奔而去。 这时,周训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看向管事,沉声道。 “考场之上,怎会突然出现这般状况?” “莫要因为一个人搅乱了整场考试。” 管事忙不迭地点头,脸上堆满了惶恐。 “大将军息怒,小的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定是尽快处理,不耽误考试进程。” 魏璟焰则神色平静。 而宋清音却看出了些许不对。 这学生虽然含着疼,可脸色并无什么明显变化。 不仅如此,还眼神飘忽,别的不说,宋清音经常为人诊治,这一看就不对劲。 随后她站起身,大声道。 “我略懂些岐黄之术,可以为这孩子诊治。” 话音刚刚落下,宋清音就感觉一只手握住了自己。 她低头便对上了魏璟焰的双眼。 后者的眼神担忧中透露着疑惑。 而宋清音却是摇了摇头,那是让对方相信自己的意思。 随后魏璟焰便也一同站了起来。 宋清音当然也明白他的意思,那便是要去一起去。 她了解魏璟焰的脾气,他已经做好决定的事儿,任谁都无法扭转。 随后两人便一起走到那学生身旁。 宋清音俯身查看了一番,又问了几句诸如“何时开始疼的”“之前吃了什么”之类的话。 那学生有气无力地作答,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宋清音并未就此罢休,她细细观察着学生的细微表情,发现他在回答问题时,下颌处有轻微的肌肉紧绷,这是在极力忍耐某种情绪的表现。 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试探的方法。 随后宋清音便面色一沉,故作严重道。 “我看你的症状倒像是油腻食物吃多了后的腹痛之症。” 她故意提高音量,让众人听见。 待众人开始期待她的下文后,她又开始疑惑起来。 宋清音摩挲着下巴,“不对啊,若是腹痛之症应该不是在腹中,而是偏左下一点啊。” 她自己喃喃道,虽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却一直在留意着那学子的反应。 第二百三十章 分明是在伪装 果不其然,那学子捂着肚子的手偏移了一点,嘴里还哭喊着。 “世子妃,您真是说对了,我感觉我现在就是感觉左边的肚子疼。” 可后面宋清音却没有搭理他。 还是自己低声呢喃。 “不对,我好像记错了,应该是右边。” 那学子的哭声顿了顿,“对对对,是右边,右边。” 这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把众人弄的都一脸懵。 可宋清音却收起深情,厉声说道。 “若是真的腹痛难忍,按常理而言,气息会紊乱,可你气息平稳,分明是在伪装!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在此处扰乱考场秩序?” 众人听了宋清音的话,再结合刚才的左左右右,这才明白,原来这孩子都是装的 那学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他依旧咬紧牙关,不肯承认。 这时,魏璟焰上前一步,身上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威亚,冷冷地说道。 “在本世子面前,还容不得你这般放肆。” “今日你若不交代清楚,后果自负。”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原本安静的考场此刻议论纷纷。 周训坐在考官席上,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也察觉到此事非同小可,若处理不好,不仅会影响考试,还可能引发更大的风波。 就在场面僵持不下之时,夫子缓步走了过来。 他沉沉道,“我启明馆最在意的就是学生的信用,如今你竟然想在月考之上,撒谎作弊。” “我们启明馆没有你这样的学生。” “对于启明馆我老头子还是能做得了一点主的,今日的试你不用考了,从明天开始也不用来上课了。” 夫子说完变用眼神示意管事的赶人。 情急之间,那学生跪行到夫子身边。 “夫子,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受人指使才做出这等事。” 夫子冷哼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警惕。 宋清音问道:“是谁指使你的?为何要在考场搞出这等事?” 那学生抽抽噎噎地说道。 “是……是周逸公子的贴身小厮,他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在考试时假装腹痛,扰乱考场秩序,好让周逸公子能在混乱中做点手脚,赢得与许问年的赌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周训,周训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猛地站起身,怒声喝道。 “休要在此胡言乱语,污蔑我儿!” 但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慌乱。 魏璟焰冷笑一声,说道。 “大将军,此事究竟是真是假,调查一番便知。若真与令郎有关,恐怕大将军也难以置身事外。” 周训咬了咬牙,心中暗自思量,若此刻不配合调查,反而显得心虚。 他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好,那就彻查此事,若真是我儿所为,我定不会轻饶。” 就在这时,去请郎中的童子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城中有名的神医。 神医上前为那学生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后说道。 “这学生确实没有中毒迹象,只是被点了特殊的穴位,会产生短暂的疼痛错觉,只要解开穴位,便会恢复正常。” 这一结果让众人更加确信,这背后定有阴谋。 宋清音看着跪在地上的学生,心中满是愤怒,她转头看向魏璟焰,说道。 “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这些人,一定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魏璟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而周逸听到这边的动静后也是不顾面前的试卷了。 他快步走到那学子身边,伸出腿便狠狠把对方踢到在地。 四周的众人皆发出了一阵惊呼。 “吃里扒外的东西,你竟然敢背刺我。” 眼看着事情进一步扩大,管事的赶紧去拉架。 “周公子,公子,你冷静一点啊。”” 周逸一把甩开管事的手,双眼通红,恶狠狠地瞪着跪在地上的学生,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你把话说清楚,谁指使你的?别以为随便攀咬就能脱罪!” 他心里清楚,一旦这罪名坐实,他不仅要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还可能面临严厉的惩罚。 宋清音见状,秀眉紧蹙,厉声呵斥道。 “周逸,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在考场之上动手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周逸却充耳不闻,依旧对着那学生怒吼。 “说,是不是有人给你好处,故意陷害我?” 学生被踢得蜷缩在地上,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依旧坚持道。 “就是你的小厮,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这么干的……” 魏璟焰走上前,挡在学生身前,冷冷地盯着周逸。 “周公子,你这是想毁灭证据吗?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再这么闹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糟。” 周训此时也快步走来,他的脸色铁青,二话不说,抬手就给了周逸一个响亮的耳光。 “逆子!还不住手!” 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周逸被打得脸颊迅速红肿,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爹……” 周逸捂着脸颊,眼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周训却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对着魏璟焰拱手道。 “世子爷,是我教子无方,让这孽子在考场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此事我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时,周围的权贵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将军府的公子,平日里看着风光无限,没想到竟做出这等事。” “是啊,这次将军怕是要头疼了。” 这些议论声如针一般,扎在周训的心上。 宋清音看着周训,语气坚定。 “大将军,考场是选拔人才的地方,容不得半点舞弊。” “如今真相大白,周逸和他的小厮必须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难以服众。” 周训咬了咬牙,沉声道。 “世子妃所言极是。” “来人,把那小厮带上来!” 很快,小厮被带到了考场中央,他吓得浑身发抖,一见到周训,“扑通”一声跪下,不停地磕头求饶。 第二百三十一章 消停一段时间 “说,是不是你指使的?” 周训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冰霜。小厮哭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说了一遍,和学生的口供一致。 魏璟焰看向周训,淡声道。 “大将军,既然事实清楚,就请秉公处理吧。” 周训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众人说道。 “今日我儿周逸和他的小厮做出这等败坏考场风气之事,我深感愧疚。” “周逸禁足三月,抄写《礼记》三百遍,以正其心。” “小厮则逐出京城,终身不得回来。” 众人听了,觉得这惩罚虽轻,但也算是给了一个交代,纷纷点头。 而许问年在一旁,看着这场闹剧终于落下帷幕,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次又是宋清音和魏璟焰帮他化解了危机,未来的路,他必须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在这京城站稳脚跟。 这场风波过后,考场重新恢复了秩序。 三场考试很顺利就结束了。 许问年的体试不拔尖,最终只拿到了第三名。 虽不是榜首,但这样的成绩已是十分不错。 周逸和那装病的学生,虽说没有被开除,但接下来的月考也就不能参加了。 顾这次打赌是许问年胜。 当天晚上,将军府内一片死寂,压抑的氛围如乌云般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周训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周逸低着头,站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脸上那红肿的掌印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孽子!” 周训突然一声怒喝,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你做出这等事,让我周家的脸往哪儿搁?” 周逸身子一颤,嗫嚅着。 “爹,我……我只是想赢那个许问年,一时糊涂……” “糊涂?” 周训冷笑一声。 “你这是愚蠢!你可知这次差点让为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做事不能保证万无一失,那还不如不做。” 周逸咬了咬牙,心中满是不甘。 “可是爹,那许问年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若不是有世子和他姐姐撑腰,他怎么可能与我作对?” 周训站起身,大步走到周逸面前,目光如刀:“那还不是你计划失败,我让你关禁闭,实则也是为了护你。” “从今天起,你便好好在府中消停一段时间,莫要再给我惹出什么事端!” 说完,周训转身背对着周逸,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 周逸满心委屈,却也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大厅。 屋内剩下周训一人之后,他本头痛的用胳膊撑着脑袋。 回想着今天还好他反应够快,若不然,那启明馆的夫子必要在皇上面前说他两句。 那老头虽是不在朝为官。 可他是皇帝的老师,皇帝一向敬重他,也把京中最好的学堂交给他负责。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老头的话也是举足轻重的。 就在这个时候,竟然有下人跑过来禀告。 天色已经很晚了,而且今晚周训的心情还十分不好。 他都没有抬头看那下人,直接拜拜手道,“这么晚了,急什么,任谁过来都让他们明日再来吧。” 可下人却没有听他的。 “将军,来人是小姐。” 周训这才顿了顿。 他有些不好的预感,便急忙问那小厮。 “小姐,这么晚过来做什么?” 一般来说,出门的女儿晚上若不是有什么大事儿,是不能回来的。 那下人着急回答道,“小姐是带着小少爷一起过来的。” “说是小少爷犯了什么邪病,请了民间的许多大夫都不见好,所以来求将军您去请太医瞧瞧。” 周训眉头紧锁,心中暗忖,这节骨眼上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顾不上多想,急忙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府门走去。 到了府门,只见女儿周婉莹一脸焦急,怀中抱着哭闹不止的孩子。 孩子小脸涨得通红,双眼紧闭,四肢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周婉莹看到父亲,仿佛看到了救星,赶忙说道。 “爹,您快想想办法,宝儿已经这样折腾好几天了,找了好多大夫都没用。” 周训看着外孙这副模样,心疼不已,可又有些疑惑。 他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触手滚烫,心中愈发觉得此事蹊跷。 堂堂将军府的外孙,平日里照顾得无微不至,怎么会突然染上如此怪病,还久治不愈? 周训转身对下人吩咐道。 “立刻去太医院请刘太医过来,就说本将军有急事相求。” 下人领命后,飞速离去。 周训身上有战功,之前皇帝就特赐他,可以随时请一名御医。 周婉莹抱着孩子,跟随周训进了府中客厅。 周训看着女儿,问道。 “你仔细想想,宝儿发病前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或是接触过什么人?” 周婉莹低头沉思片刻,说道。 “前几日,宝儿跟着奶娘去街上逛了一圈,回来后就有些精神不振,我当时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后来就发起烧来,而且越来越严重。” 周训微微皱眉,街上人多口杂,难道是在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正说着,下人来报,刘太医到了。 刘太医匆匆走进客厅,顾不上寒暄,立刻开始为孩子诊治。 他先是仔细地查看了孩子的面色、舌苔,又为孩子把了脉,神色愈发凝重。 周训见状,心中一紧,忙问道:“刘太医,我外孙这是怎么了?” 刘太医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将军,小少爷这病状颇为怪异,似是中了某种邪术,又像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药。” “但具体情况,还需进一步观察和查验。” 周训听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他心中暗忖,自己在朝中虽树敌不少,但大多也不敢轻易对他的家人下手,究竟是谁如此大胆? 况且这孩子的父亲还是吏部侍郎苏逸辰。 周婉莹听了刘太医的话,更是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爹,这可怎么办?宝儿还这么小,怎么能遭这种罪。” 周训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道。 “你先别急,有爹在,定会找出幕后黑手,治好宝儿。” 第二百三十二章 血光之灾 说完,他转头对刘太医说道。 “刘太医,无论如何,还请您务必治好我外孙,所需药材、费用,本将军绝无二话。” 刘太医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放心,下官自会竭尽全力。” “只是这病因复杂,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找出根治之法。” 周训深知此事棘手,可又心急如焚。 他一边安排下人准备客房,让刘太医留宿以便随时照看孩子,一边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让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待天微微亮,刘太医已经给孩子喂过三副药了,可是这孩子还是没有好转的样子。 这个时候苏逸辰也过来了。 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此,他的心如刀割。 可喝的药不顶用,而太医也不能久停于宫外。 无奈之下,刘太医只能叹一口气,他对着众人说。 “几日前,下官无意碰见了赵大人,赵大人给我说。” “世子爷魏璟焰的夫人十分擅长玄学之事,我喂了三副药都没有作用。” “这小公子的病估计和玄学之事脱不开关系,你们可以去请请世子妃过来。” 说完刘太医便大步离去了。 苏逸辰和周婉莹急忙想找人去请,可一旁的周训却犹豫了。 前二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昨日和魏璟焰宋清音之间的恩恩怨怨。 将军府的下人只听将军的话,顾周训没有点头,没有下人出去请。 周婉莹看着父亲犹豫的样子,心中满是焦急,忍不住说道。 “爹,都这个时候了,您还犹豫什么呀?” “只要能治好宝儿,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去请啊。” 苏逸辰也在一旁附和。 “岳父,婉莹说得对,孩子的病可不能再拖了。” “就算之前有些过节,可在孩子的性命面前,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周训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何尝不想赶紧治好外孙的病,可一想到昨日在考场的种种,他的面子上实在有些过不去。 但看着外孙痛苦的模样,他咬了咬牙,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为了宝儿,我这张老脸就先搁下。” 周训转头对下人吩咐道。 “你速去世子府,就说将军府外孙病重,恳请世子妃前来相助,务必言辞恳切,莫要失礼。” 下人领命后,立刻快马加鞭朝着世子府奔去。 此时的世子府中,宋清音和魏璟焰刚刚起身,正准备用早膳。 下人匆匆来报,说将军府派人求见,有急事相商。 魏璟焰微微皱眉,心中暗忖,这将军府昨日才出了事,今日又来,不知所谓何事。 宋清音见他神色凝重,问道。 “可是出了什么事?” 魏璟焰摇了摇头,说道。 “我也不知,先见见来人再说。” 两人来到前厅,只见将军府的下人满脸焦急,见到他们立刻跪地行礼,然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宋清音听后,心中一动,她本就对医术和玄学有所涉猎,如今听闻孩子的症状,也觉得此事蹊跷。 魏璟焰看向宋清音,问道。 “你怎么看?” 宋清音沉思片刻,说道。 “这孩子的病状确实怪异,若真与玄学有关,我倒是可以去看看。” “只是这将军府……” 她想起昨日周逸的所作所为,心中难免有些顾虑。 魏璟焰握住她的手,说道。 “你若想去,便去,有我在,不必担心。” “那周训虽护短,但在大事上还不至于糊涂。” “况且,救人性命乃大义之事。” 宋清音点了点头,对那下人说道。 “你先回去,告知将军和夫人,我随后就到。” 下人如获大赦,连忙谢恩后离去。 宋清音回房稍作准备,带上了一些常用的药材和玄学器具,便和魏璟焰一同前往将军府。 一路上,她都在思考着孩子的病症,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将军府,周训、周婉莹和苏逸辰早已在门口等候。 周训见到魏璟焰和宋清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快步上前,拱手道。 “世子爷,世子妃,昨日之事是我教子无方,还望二位海涵。” “如今小儿病重,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恳请世子妃前来相助。” 魏璟焰微微点头,淡声道。 “将军客气了,治病救人乃当务之急。” 宋清音也说道:“将军不必多礼,先带我去看看孩子吧。” 众人来到客房,宋清音看到躺在床上的孩子,只见他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小小的身子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宋清音心中也莫名一痛,连忙上前,先是为孩子把了脉,又仔细查看了他的舌苔和面色。 随后,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罗盘,在房间里四处走动,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罗盘上的指针不停地转动,宋清音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过了许久,宋清音收起罗盘,转头对众人说道。 “这孩子确实是中了邪术,而且这邪术十分诡异,绝非一般人所为。” “并且,若是不及时想办法,这孩子今晚就会有血光之灾。” 周婉莹听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啊?难道宝儿就没救了吗?” 可一旁的苏逸辰却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世子妃,大可不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吧。” “我儿子现在是生病了,可他的样子也根本不像是活不过今晚啊。” 宋清音神色凝重,看向苏逸辰,语气诚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 “苏大人,我理解您爱子心切,可这并非危言耸听。” “这邪术极为阴毒,孩子的脉象和周身气场都已紊乱不堪,如今全靠一丝生机勉强支撑,若今晚子时之前还无法破解,后果不堪设想。” 可苏逸辰压根就不相信。 “不会的,不会的,我儿子可能根本就没事儿,都是因为我们小题大做,请了不少大夫,才吓成这样的。” “只要让宝儿静养几日,就一定会好的。” 他自己喃喃说完,又转头看向周婉莹。 “夫人,你相信我,一定是这样的。” “再让这些阴阳师傅看,我们儿子身上的阳气都要被他们看光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抓紧时间 苏逸辰说的认真,而周婉莹也一时没了注意。 过了一会儿她给周训说,“爹,要不就先按照逸辰的话,养两天再说。” 周训看着病床上痛苦的外孙,又看看坚持己见的苏逸辰和没了主意的女儿,内心十分纠结。 他眉头紧锁,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来回踱步,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 “这……”周训欲言又止,目光落在宋清音身上。 “世子妃,您真的确定这孩子今晚有血光之灾?”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许,希望宋清音能给他一个更乐观的答案。 然而宋清音面色凝重,微微点头。 “将军,我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她看向苏逸辰,诚恳地说道。 “苏大人,孩子的状况危急,多耽搁一刻,危险就多一分。” “这邪术我虽不能完全确定来历,但依我多年研习玄学和医术的经验,绝无差错。” 苏逸辰却依旧固执,他涨红了脸,情绪激动地说道。 “我堂堂吏部侍郎,岂能轻易相信这些神神鬼鬼之事!” “不过是一些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罢了,我儿子只是普通病症,被你们夸大其词了!” 他双手紧紧握拳,仿佛在给自己壮胆。 魏璟焰一直冷眼旁观,此时忍不住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威慑力。 “苏逸辰,事到如今,你还在执迷不悟?” “若真因你的固执耽误了孩子救治,结果你负责么?”他向前一步,周身散发着上位者的威严,“你莫要因一时糊涂,误了孩子性命。” 周训听了魏璟焰的话,心中一震,想到外孙可能面临的危险,他一咬牙,下定决心。 “不能再拖了!” “苏逸辰,孩子是你的,也是我周家的外孙,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担不起!就听世子妃的,先让她试试。” 苏逸辰还想反驳,却被周训严厉的眼神制止。 他满脸不甘,却也只能暂时闭嘴。 宋清音不再耽搁,她吩咐下人准备了一盆清水,又拿出一些特制的符咒和草药,将符咒点燃,灰烬撒入清水中,草药也一并放入,搅拌均匀。 随后,她轻轻扶起孩子,用蘸了药水的布擦拭孩子的额头、手心和脚心,口中念念有词,每念一句,手中的动作便加重一分,额头上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的抽搐似乎减弱了一些,可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宋清音的神色愈发凝重,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缓解,要彻底破解邪术,还需找到根源。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窗户“哐哐”作响,屋内的烛火也剧烈摇曳起来,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众人心中一惊,苏逸辰更是脸色煞白,下意识地将孩子往怀里搂了搂。 宋清音却神色一凛,她敏锐地察觉到,这狂风并非自然现象,而是邪术的反噬。 她立刻从怀中掏出一张金色的符咒,口中快速念咒,然后将符咒朝着窗外扔去。 符咒在狂风中燃烧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狂风竟也渐渐平息。 周训等人看得目瞪口呆,苏逸辰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动摇。 宋清音趁势说道。 “苏大人,你现在可相信了?” “这邪术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苏逸辰终于低下了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世子妃,是我糊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宋清音点了点头,再次陷入沉思。 随后她又抬头看了看自己所处之处。 “不对。” 宋清音说完这句话,周围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周婉莹急忙问宋清音,“世子妃,怎么了?” 宋清音喃喃道,“这里是将军府,应该不是这股邪气得本源地,只有到本源地,才可能灭除这股邪气。” 一旁的周训也有些迷茫,“那本源地是?” 魏璟焰幽幽开口,“本源地就是侍郎府。” 宋清音认同道,“没错,我们抓紧时间过去吧,多拖一分,孩子就多一分危险。” 说定之后,周训快速让小厮去备马车,不一会儿几人就已经在赶往侍郎府的路上。 到达侍郎府后,周婉莹首先讲宋清音魏璟焰二人引致孩子长住的房间。 宋清音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出邪术的破绽。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床榻下的一个角落里,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黑色影子,若隐若现。 宋清音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摸那个角落。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地面的瞬间,一股寒意从指尖传来,她心中一喜,终于找到了!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激动,缓缓从角落里掏出一个布满符文的黑色布袋。 这布袋触手冰凉,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腐臭气息,众人见状,皆露出惊讶与厌恶的神情。 “这便是引发邪术的关键所在。” 宋清音眉头紧皱,神色凝重地说道。 “此等邪物被放置在孩子卧榻之下,长期侵蚀其气场,才导致病情愈发严重。” 她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只见里面是一缕缕纠结在一起的黑色毛发,毛发中还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粉末,看着十分诡异。 苏逸辰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这……这到底是什么?怎么会在我儿子的房间里?” 他声音颤抖,满心的懊悔与自责。 周婉莹则紧紧抱住孩子,泪如雨下,哭声中满是恐惧与心疼。 周训面色阴沉如水,怒目圆睁,大声吼道。 “到底是谁如此丧心病狂,对一个孩子下手!” 宋清音则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中的邪物上,她仔细端详着那些黑色毛发和暗红色粉末,试图从中找到破解邪术的线索。 突然,她发现毛发的根部有一些细微的鳞片,心中一惊。 “这毛发……似乎并非人类所有。” 她抬起头,看向众人,“各位,这邪术的施展者或许并非凡人,而是与妖邪有关。”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屋内顿时一片哗然。 “妖邪?这怎么可能?”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有什么事瞒着 苏逸辰满脸惊恐,难以置信地说道,“这世间真有妖邪作祟?” 周训的脸色也变得异常难看,他握紧拳头。 “若真是妖邪所为,那此事恐怕更加棘手!” 宋清音沉思片刻,说道:“要彻底破解这邪术,还需找到妖邪的藏身之处,将其一举消灭。” “否则,即便孩子此次逃过一劫,日后仍有可能受到威胁。” 随后她看向魏璟焰。“世子爷,此事还需你的帮助。” 让宋清音意外的是,魏璟焰竟直接轻轻握住了宋清音的手。 “放心。” 只有二字,便给足了宋清音安全感。 侍郎府虽不及镇北王府和将军府,但也不小。 前院后院偏院,也是一应俱全。 宋清音紧紧握着手中的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动,指向废弃偏院的方向,这更加证实了她的猜测。 当他们来到废弃宅院时,只见大门紧闭,周围弥漫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魏璟焰抽出腰间的佩剑,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 两人走进宅院,只见庭院中杂草丛生,房屋破败不堪,墙壁上还残留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和血迹。 宋清音顿感疑惑,她转身本想询问苏逸辰和周婉莹这里是什么地方。 然而没想到刚刚还在他们身后的几人早已消失不见。 宋清音的心中有些憋闷,可现在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她只能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院子上。 “小心,这里有古怪。” 魏璟焰低声提醒道,他紧紧护在宋清音身前,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宋清音则集中精神,用罗盘感应着妖邪的气息,突然,罗盘的指针猛地一顿,指向了一间破旧的厢房。 “就在那里。” 宋清音指着厢房说道。 两人缓缓靠近厢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阴森的笑声。 “你们竟然敢找到这里,真是自不量力。”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厢房内传出,随后,一道黑影从里面疾射而出,朝着宋清音和魏璟焰扑来…… 魏璟焰反应极快,他猛地将宋清音护在身后,手中佩剑一横,精准地挡住了那道黑影的攻击。 只听“铛”的一声巨响,金属碰撞的火花四溅,那黑影被震得后退数步。 借着微弱的光线,宋清音看清了黑影的模样,竟是一只身形巨大、周身环绕着黑色雾气的狐狸。 它的双眼闪烁着诡异的红光,锋利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嘴里还不时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竟然是狐妖?” 宋清音惊呼道,这世界邪祟万千,可实体妖甚是罕见。 可现实情况让她来不及多想,她迅速从怀中掏出几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符咒瞬间燃烧起来,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狐妖似乎对这光芒十分忌惮,它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再次向两人扑来。 魏璟焰挥舞着佩剑,与狐妖展开了激烈的搏斗。 狐妖的动作敏捷,速度极快,每次攻击都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 但魏璟焰也毫不畏惧,他的剑法凌厉,每一剑都刺向狐妖的要害。 宋清音则在一旁辅助,她不断地抛出符咒,试图扰乱狐妖的攻击节奏。 在激烈的交锋中,狐妖渐渐露出了疲态。 魏璟焰瞅准时机,大喝一声,手中佩剑猛地刺向狐妖的胸口。 狐妖躲避不及,被剑刺中,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狐妖的身体像是飘逸的粉末一般渐渐消散,可它周身围绕的黑气却是一点都没有消散。 紧接着,黑气似烟雾般迅速弥漫开来,将整个厢房笼罩其中,刺鼻的气味让人呼吸困难。 宋清音和魏璟焰连忙捂住口鼻,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好,这黑气有毒!” 宋清音喊道,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颗药丸,递给魏璟焰一颗。 “快服下,这药丸可以解毒。” 两人服下药丸后,感觉身体的不适稍微减轻了一些。 黑雾越来越浓,整个院落就如同笼罩在一片黑海之中。 两人的视线受阻,对方的身影渐渐模糊。 宋清音极力睁大眼镜,想锁定魏璟焰的位置。 就在这个时候,她隐隐约约看见魏璟焰身后似乎有什么身影。 “璟焰,小心!”宋清音大喊一声,同时将手中的罗盘朝着狐妖扔去。 罗盘在空中旋转着,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击中那影子。 黑色烟雾消散了一些,不过还是极其阻挡视线。 魏璟焰趁着这个机会,拉着宋清音就跑出了院落。 两人走出厢房,发现苏逸辰、周婉莹和周训正在外面不知商讨些什么。 看到他们二人平安出来,先是松了一口气,后神色又开始不自然起来。 “你们二人,没事吧?”周训关切地问道。 宋清音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们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么?” 听到宋清音的质问,周训、苏逸辰和周婉莹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尴尬,眼神闪躲,不敢与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 见三人如此模样,魏璟焰拉着宋清音的手就想离开。 既然他们有所隐瞒,那他们也不必在这儿干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见两人要走,三人开始慌了。 周训犹豫了一下,长叹一口气说道。 “世子妃,世子爷,此事说来话长,我们也是刚刚才想起一些往事,正商量着如何告诉你们。” 苏逸辰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此前曾得罪过一位朝中官员,那人一直怀恨在心。” “近日,我听闻他与一些江湖术士来往密切,我猜测此次孩子中邪可能与他有关。” “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怕贸然说出会误导你们,所以一直没敢提及。” 周婉莹也焦急地解释道:“我们刚刚就在商量此事,想着等你们出来后,再一同商议对策,并非有意隐瞒。” 魏璟焰皱了皱眉头,冷冷地说道:“人命关天,这种事怎能隐瞒?若因此耽误了破解邪术,你们担得起后果吗?” 宋清音摆了摆手,说道:“事已至此,追究这些也无济于事。” 第二百三十五章 怨源 “当务之急是彻底消灭妖邪,解除孩子身上的邪术。” 周训连忙点头,“世子妃说得对,我们一切听您的安排。” 宋清音沉思片刻,说道:“我方才看了,那狐狸只是傀儡,主角应该是附在狐狸身上的黑气。” “想要彻底消灭它,我们需要找到它力量的来源。” 说着,宋清音再次拿出罗盘,仔细感应着周围的气息。 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最终指向了厢房的地下。 “看来,关键就在这里。”宋清音说道。 “若想探及地下,必须进入偏院,想必那黑气定会拼死阻止我们接触它的力量本源。” “所以我们必须做好排兵布阵。” 宋清音边说着边掏出符纸画了几道符咒,分别递给几人。 “这些是火龙符,可以护身。” “一会儿身手好的吸引那黑雾的注意,剩下几人必须暗暗挖开厢房下的土地。” “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魏璟焰主动承担吸引黑雾的任务。 而周训也在犹犹豫豫之中挺身而出。 苏逸辰始终低着头,没有多说什么。 宋清音观察了下苏逸辰和周婉莹两口子的表情,皆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显然他们二人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出来。 可宋清音看在眼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既然二人已经选择隐瞒,那她无论问什么二人都是不会说的。 只能一会儿随机应变了,看能不能在打斗中发现什么细节。 众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紧握着手中的火龙符,再次朝着偏院进发。 魏璟焰和周训一马当先,踏入弥漫着残留黑雾的偏院。 那股腐臭的气息依旧浓烈,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魏璟焰目光如炬,时刻警惕着黑雾的动向。 周训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看着身旁坚定的魏璟焰,也鼓起了勇气。 宋清音则带着苏逸辰和周婉莹,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刚一进入厢房,黑雾便像是察觉到了威胁,疯狂地涌动起来,迅速凝聚成几条粗壮的触手,朝着魏璟焰和周训凶狠地抽打过去。 魏璟焰身形一闪,如鬼魅般灵活地避开了攻击,同时手中佩剑划出一道道寒光,试图斩断黑雾触手。 周训则急忙抛出火龙符,火龙符瞬间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咆哮着冲向黑雾。 在激烈的交锋中,宋清音注意到苏逸辰和周婉莹的眼神始终在厢房的某个角落游离,似乎那里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心中一动,决定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 黑雾在魏璟焰和周训的攻击下,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但就在这时,厢房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更多奇怪的符文,符文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黑雾受到符文力量的加持,变得更加凶猛。 魏璟焰和周训明显感到压力大增,魏璟焰喊道:“你们快趁机挖掘,这里我们还能顶住!” 宋清音点点头,示意苏逸辰和周婉莹一起动手。 三人拿起工具,开始在厢房地下挖掘。 随着挖掘的深入,宋清音发现苏逸辰的动作有些迟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 而周婉莹则时不时地看向苏逸辰,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和犹豫。 就在宋清音疑惑之时,突然听到周婉莹小声地对苏逸辰说。 “逸辰,要不我们还是说出来吧,再这样下去,大家都有危险。” 苏逸辰咬了咬牙,低声回答:“不行,现在说出来,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宋清音心中一惊,看来这其中的秘密远比想象中复杂。 她不动声色,继续挖掘,同时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终于,他们挖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宋清音仔细一看,竟是一口黑色的小棺材,棺材上同样刻满了符文。 就在这时,黑雾似乎察觉到了黑色棺材即将暴露,不顾一切地朝着他们涌来。 魏璟焰和周训全力抵挡,但黑雾的力量太过强大,逐渐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宋清音迅速掏出几张符咒,朝着黑雾扔去,暂时阻挡了黑雾的进攻。 “这棺材是关键,不能让黑雾靠近它!”宋清音喊道。 然而,苏逸辰却突然面露惊恐之色,试图扬起手中的铁锹,去砸坏黑色棺材。 宋清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苏大人,你这是做什么?” 苏逸辰慌乱地解释道。 “我……我只是想帮忙。”但他的眼神却出卖了他。 宋清音解释道。 “这邪物只能用道法消解,用外力只能弄巧成拙。” 宋清音心中明白,苏逸辰肯定与这黑色棺材有着某种关联。 此时,魏璟焰和周训已经有些抵挡不住黑雾的攻击,身上也多处受伤。 宋清音当机立断,她集中精神,试图解读黑色棺材上的符文。 在紧张的氛围中,她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这些符文与刘首辅府内的密室中的一样,也是需要特定的顺序才能破解。 而破解的关键无疑与苏逸辰和周婉莹隐瞒的秘密有关。 “二位,现在不是隐瞒的时候,若不尽快破解,大家都得死!”宋清音大声说道。 苏逸辰和周婉莹对视一眼,终于,周婉莹忍不住哭了出来。 “是……是我们的错。” “在我之前,我夫君还有一位发妻,就住在这偏院。” 周婉莹此时已经满脸泪痕。 “是我们逼死了她,所以她要来报复我们。” 听到周婉莹的话,宋清音和正在打斗的魏璟焰皆是一惊。 宋清音心中虽早有猜测苏逸辰夫妇有事隐瞒,但没想到竟是这样一段过往。 魏璟焰和周训一边艰难地抵挡着黑雾,一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 魏璟焰喊道:“先别管这些,快说与破解符文有关的事!” 苏逸辰哆哆嗦嗦的抹了抹脸,急忙说道。 “她……她叫柳如烟,是个民间女子,与我自幼相识。” “后来我为了仕途,抛弃了她,娶了婉莹。” “她不肯罢休,时常来纠缠,我便让人将她囚禁在这偏院。” “没想到有一天,她突然死了,起初我们也没在意。” “也怕闹出大动静,让街坊四邻知道,便找了口棺材草草将她埋在此地。” 第二百三十六章 知错了 “后来,这偏院就开始传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我们一直没敢声张。” 宋清音听着苏逸辰的坦白,心中五味杂陈。 她万万没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是你们得罪了哪位官员?而且你们从很早就知道,侍郎府被某些东西缠上了。” 宋清音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看来这股黑雾就是含冤而死的柳如烟的冤魂。 同样身为女性,即使没有见过当初的柳如烟,她也心疼这个可怜的女人。 苏逸辰有些心虚的点点头。 “那这棺材上的符咒是怎么回事儿?”宋清音继续问。 这是是由周婉莹来回答这个问题。 期间她的眼泪不断往下淌,像是真的知道后悔了的样子。 “起初偏院的声音不大,我们尚可以欺骗自己和下人,说是野猫的声音。” “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凄厉,我们实在是害怕,就找人给这口棺材下了禁咒。” “原本以为已经没事儿了,可我们还是小看了…它的力量。” 苏婉莹的话越来越小声,说到“它”的时候,声音几乎不可闻。 那黑雾似乎也听到了苏逸辰夫妇俩的话,竟然慢慢凝结成了一个虚无的黑色人影。 就像是影子活过来了一样,并且很明显那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曲线。 毫无疑问,这就是柳如烟的冤魂。 黑雾凝结之后,它的力量好像更强了。 魏璟焰和周训有些招架不过来了。 随着柳如烟冤魂凝聚成型,黑雾愈发浓烈,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魏璟焰和周训被这股力量冲击得连连后退,身上的伤口崩裂,鲜血染红了衣衫。 宋清音心急如焚,她深知此刻必须安抚住柳如烟的怨灵,否则所有人都将性命不保。 “柳如烟!” 宋清音大声喊道,声音在呼啸的黑雾中显得格外坚定。 “你的冤屈我们已然知晓,苏逸辰和周婉莹犯下不可饶恕的过错,可一味报复并不能让你解脱,反倒会让你沉沦在无尽的痛苦与怨恨之中。” 那黑色人影微微晃动,似乎在犹豫。 宋清音见状,继续说道:“放下仇恨吧,你本是善良之人,不该被这怨念蒙蔽心智。” “若你愿意,我们会为你诵经超度,让你去往极乐,摆脱这痛苦的束缚。” 柳如烟的影子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声。 “我在这暗无天日之地被困多年,受尽折磨,他们的几句话,几句忏悔,就能抵消我的痛苦吗?” 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苏逸辰和周婉莹“扑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他哭喊道。 “如烟,是我猪油蒙了心,为了仕途抛弃你,囚禁你,我罪该万死。 这些年我也备受良心的谴责,求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 周婉莹也哭着说:“姐姐,是我贪心,明知你与逸辰的过往还横插一脚,是我害了你,求你原谅。” 就在这个时候,那黑雾之中又飘出了一句话。 那声音空灵而又低哑,就像是一阵风吹过的声音似的。 “你们是知错了,可当初的伤害就当不存在了么?” 苏逸辰夫妇两人吓得整个身子都在打颤。 他们依旧在不停的求饶。 也因为他们吸引了那黑雾的注意力,魏璟焰和周训也可以稍微缓和两口气。 虽说宋清音可怜这个女人,但也终究还是保命要紧。 她趁着黑雾的注意力在别处,开始细细研究棺材上的禁咒。 宋清音全神贯注地盯着棺材上的符文。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些神秘的符号,脑海中飞速回忆着从古籍中看来的破解之法。 就在这个时候,那黑雾似乎注意到了宋清音,直接冲着后者飞来。 面对如此危险的场景,魏璟焰没有丝毫犹豫,他迈大步迅速来到宋清音身边。 用已经残破的火龙符挡住了那黑雾的致命一击。 最后那黑雾被击退了一小段距离,魏璟焰吐出了一大口血。 看着这幅场景,宋清音的瞳孔紧缩,“魏璟焰!” 可魏璟焰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道,“我没事儿,专心做你该做的事儿。” 宋清音急得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继续琢磨那禁咒。 好在这一会儿功夫,她也有收获。 禁咒之所以是禁咒,只因为虽说它能发挥作用,可带来的后果却难以预估。 宋清音猜测,这咒语能禁锢魂灵滋养怨念。 就算柳如烟没那么大恨念,在这咒语的加持下,怨气也能一直加深。 这也能说明了,一个年头并不长的怨灵,竟然能操作实物。 苏逸辰当初请人来镇压,简直是贻害无穷。 “璟焰,周将军,你们再撑一会儿!” 宋清音头也不回地喊道,声音中带着决绝。 魏璟焰和周训咬着牙,拼尽全力抵挡着黑雾的攻击,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带着他们最后的力量。 待看到某一个咒语符号的时候,宋清音发现,这些符文的排列似乎与某种古老的历法有关。 她记得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这种历法与阴阳五行紧密相连,或许破解的关键就在于此。 她迅速在脑海中构建起阴阳五行的框架,将符文与之对应。 “苏逸辰,周婉莹,你们二人也别光跪着!” 宋清音厉声说道。 “你们可还记得柳如烟平日的喜好,或是与她相关的数字、物件?任何细节都可能是破解符文的关键!” 苏逸辰和周婉莹愣了一下,随后苏逸辰连忙说道。 “她……她最喜欢荷花,每年夏日都会去荷塘赏荷。还有,她的生辰是七月初七。” 宋清音心中一动,七月初七,在阴阳五行中对应着特定的元素和方位。 她立刻将这个信息融入到对符文的解读中。 她发现,按照荷花的生长规律和七月初七对应的方位来排列符文,似乎能找到一条破解的线索。 “大家一起念诵超度经文,这样可以削弱黑雾的力量!” 宋清音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串散发着微光的珠子,开始快速转动,口中念起了古老的超度经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弥补的机会 苏逸辰和周婉莹也不敢怠慢,跟着念了起来,他们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悔意和虔诚。 随着经文的念诵,棺材上的符文开始微微闪烁,仿佛在与众人的声音产生共鸣。 黑雾中的柳如烟影子也似乎受到了影响,原本疯狂涌动的黑雾渐渐平静了一些。 “继续,不要停!”宋清音喊道。 她的额头布满了汗珠,索性黑棺上的禁咒已经开始松动。 就在这时,魏璟焰和周训的防线再次受到冲击,两人同时喷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宋清音心急如焚,但她知道,此刻不能分心。 她加大了念诵经文的力度,手中的珠串转动得更快了。 突然,棺材上的符文光芒大盛,一道耀眼的光芒从棺材中射出,直直地冲向那黑雾。 紧接着那黑雾之中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在那之后,黑雾渐渐消散,留下的只有虚无缥缈的淡淡人影。 那是原本的柳如烟的灵魂。 她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都被囚禁在这里多年,如今也算是自由了。 光芒逐渐收敛,柳如烟那半透明的灵魂悬浮在半空,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幽光,面容虽恢复了几分生前的秀丽,可眼中的怨恨依旧浓烈得如同实质。 苏逸辰和周婉莹仍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额头的汗水与泪水交织在一起,滴落在满是尘土的地面。 “如烟,求你看在我们多年相识的份上,饶过我们这一次。” 苏逸辰声音颤抖,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周婉莹也泣不成声。 “姐姐,是我鬼迷心窍,嫉妒你和逸辰的感情,才做出那些错事,我罪该万死,求你原谅我们吧。” 柳如烟冷冷地看着他们,发出一声充满嘲讽的轻笑,声音在寂静的偏院中回荡,透着彻骨的寒意。 “弥补?原谅?你们说得轻巧,我被囚禁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受尽折磨,那些痛苦岂是你们几句道歉就能抵消的?” “原谅你们,就是对曾经那个苦苦挣扎、绝望无助的我的背叛!” 说罢,她周身的幽光瞬间暴涨,化作无数尖锐的光刺,朝着苏逸辰和周婉莹射去。 魏璟焰和周训刚从地上挣扎着起身,见状,立刻拔剑挡在苏逸辰夫妇身前。 魏璟焰的剑挥舞得密不透风,将光刺纷纷挡下,可他本就重伤未愈,每挡下一击,嘴角便溢出一丝鲜血。 周训也强撑着伤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试图驱散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击。 宋清音心急如焚,她深知柳如烟此刻已被执念完全控制,若不尽快阻止,必将酿成大祸。 她快速在脑海中思索着应对之策,目光扫过周围的一切,突然,她想起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个放簪子的小木匣。 来不及多想,宋清音迅速从怀中掏出木匣,那是一个雕刻精美的木质匣子,上面的花纹在黯淡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她又拿出一张符咒,符咒上的符文闪烁着神秘的黄光,与周围弥漫的阴森气息格格不入。 “如烟姑娘,对不住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错再错。” 宋清音低声呢喃,声音中满是无奈与不忍。 紧接着,她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将符咒稳稳地贴在木匣之上。 符咒瞬间与木匣产生共鸣,发出一阵嗡嗡的声响,木匣缓缓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中传出。 柳如烟察觉到危险,试图挣脱这股吸力,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周身的光芒闪烁不定,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不,我不甘心!我要他们死!” 可那吸力太过强大,她的挣扎显得徒劳无功。 宋清音咬着牙,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滑落,她加大了法术的力度,双手微微颤抖。 “如烟姑娘,暂且忍耐,待日后我定会找到化解你怨念的方法,送你往生。” 在强大的吸力下,柳如烟的灵魂逐渐被吸入木匣之中。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死死地盯着苏逸辰和周婉莹,仿佛要用这最后的目光将他们的模样刻在心底。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着她的声音渐渐消失,木匣缓缓合上,那股强大的怨念也随之被暂时封印。 宋清音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的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支撑着身体走到魏璟焰身边。 后者的衣服上同样也已经满是血痕。 宋清音看着魏璟焰身上的血痕,眼眶泛红,满心的心疼如潮水般涌来。 她颤抖着伸出手,轻轻触碰着魏璟焰的伤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你怎么样?我应该更早找到破解之法的,那样你就不会……” 魏璟焰微微摇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安慰道:“别自责,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这点伤不算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眼神中却透着温和。 周训也拖着受伤的身体走了过来,看着宋清音和魏璟焰,感慨地说道。 “这次多亏了你们二位,若不是世子妃法术高强,我们今日可就危险了。”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周将军言重了,只是柳如烟虽被暂时封印,但怨念未消,日后仍是隐患,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化解她怨念的办法。” 苏逸辰和周婉莹此时也缓缓站起身来,两人的双腿依旧发软,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与愧疚。 苏逸辰走到宋清音面前,懊悔道。 “世子妃,此次是我夫妇二人连累了大家,柳如烟的事,我们难辞其咎。” “往后若有任何能赎罪的机会,还望世子妃能告知,我们定当全力以赴。” 周婉莹也跟着连连点头,泣不成声。 “世子妃,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宋清音看着他们,神色复杂,说道:“这一切怨源皆起自二位。” “二位以后可多做些善事,吃斋念佛,好减轻身上的怨债,以至祸不及子。”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两全之法 宋清音说的有些不客气,苏逸辰和周婉莹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尴尬的僵硬了一下。 “世子妃说的是,我二人已经知道错了,今后自然多做好事儿弥补。” 一转眼,苏逸辰就又恢复成了之前在官场上圆滑的样子。 说完他还差人给宋清音二人送上了一大份礼金。 宋清音本来对苏逸辰没什么好感,再加上今天这出戏。 后者已经在宋清音心中冠上不是什么好人的名头了。 不是什么好人,那自然是要他出出血,这些钱,宋清音没有理由不收。 宋清音收下礼金后,对苏逸辰和周婉莹说道:“希望二位能铭记今日之事,往后行事多加小心。” 苏逸辰和周婉莹忙不迭点头,唯唯诺诺地应下。 回到王府,宋清音便将那装有柳如烟灵魂的木匣安置在自己的书房中,书房里烛火摇曳,木匣静静置于案几之上,散发着神秘而压抑的气息。 宋清音坐在案前,望着木匣陷入沉思,她深知,想要化解柳如烟的怨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魏璟焰处理好伤口后,走进书房,看到宋清音愁眉不展的模样,心中隐隐心疼。 他轻轻走到宋清音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别太忧虑,办法总会有的。” 而宋清音深吸一口气,胸腔微微起伏。 她缓缓转身,目光坚定地直视着魏璟焰,没有丝毫犹豫,直言道。 “世子爷,我并非在为超度柳如烟之事而忧心忡忡。“ ”我只是在思索,既然柳如烟曾长期作为苏逸辰的身边人,朝夕相处,那她会不会知晓苏逸辰背后谋害老王爷的事情呢?” 魏璟焰听闻此言,先是猛地一怔,大脑瞬间空白了一瞬,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击中。 随即,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那光芒仿若黑暗中陡然亮起的火把。 他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宋清音的手,力度大得仿佛要将这份惊喜传递给她,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几分急切与兴奋。 “你这想法很妙!” “我这段时间正为没有苏逸辰的直接罪证而苦恼不已。” “所有的推断都只是凭借猜测得来,没有实打实的证据支撑。” “若真能从柳如烟那里获取线索,那可真是意外之喜” 宋清音看着魏璟焰激动得微微泛红的脸庞,心中也十分清楚此事的重要性。 她微微点头,发丝随之轻轻摆动,沉稳地说道。 “苏逸辰心思缜密,行事极为谨慎,这么多年来一直将自己的罪行隐藏得很好,让人难以察觉。” “若不是柳如烟之事意外牵扯出来,我们想要找到他的破绽,简直难如登天。 如今看来,这柳如烟或许真的是解开谜团、揭露他罪行的关键人物。” 魏璟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有力,木质地板发出“哒哒”的声响。 他的脑海中如同高速运转的齿轮,迅速梳理着纷乱的思绪。 “柳如烟对苏逸辰满怀怨恨,若她真的知晓苏逸辰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必定不会轻易隐瞒。” “只是她如今被封印在木匣之中,怨念未消,我们该如何让她放下防备,开口说出那些秘密呢?” 他一边踱步,一边喃喃自语,眼神中又焦虑又期待。 可宋清音却是自信的笑了笑,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不管柳如烟的怨有多大,她最恨的始终是苏逸辰。” “既然我们有一个共同的仇人,那为何不能合作。” 宋清音又为自己解释道,“之所以我收了柳如烟,不任由她报复,全是为了她,而不是苏逸辰。” “怨灵伤人,那是天道所不允的,若真的让她杀了苏逸辰夫妇二人,那其也会魂飞魄散,再无轮回的可能了。” 说着,宋清音的话也开始有些唏嘘,“柳如烟被身边之人背叛至此,又被那个地方囚禁多年,她不应该是这个的结局。” “但是。””宋清音的话锋又突然一转。 “若是苏逸辰因为自己做的脏事,得到了应有的报应,那就和柳如烟没有什么关系了。” “而且还能化解柳如烟的怨气,目前来说这是唯一一个两全的办法。” 魏璟焰听着宋清音的分析,不住地点头。 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清音,说道:“你所言极是。” “只是要让柳如烟相信我们,愿意与我们合作,还需费一番心思。” 宋清音微微颔首,目光落在案几上的木匣上,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我想,我们可以先从她的过往入手。” “苏逸辰和周婉莹不是说过,柳如烟最喜欢荷花吗?我们可以以此为契机,让她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魏璟焰微微皱眉,有些疑惑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宋清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浅笑:“我们在书房中布置满荷花,为她举办一场特殊的法事。” “不仅为她超度,也借此机会与她坦诚沟通,让她知道我们是真心想帮她,也想让苏逸辰得到应有的惩罚。” 魏璟焰眼前一亮:“此计可行!以荷花为引,说不定真能触动她的内心,让她放下防备。” 说做就做,魏璟焰立刻安排人手,四处寻找盛开的荷花。 时值春日,却也不是荷花盛开的季节,寻找起来谈何容易。 但魏璟焰的下属们不辞辛劳,踏遍了京城的每一处池塘,甚至远赴城郊,终于在一处温泉旁的池塘里,找到了几株罕见的冬荷。 与此同时,宋清音也开始精心准备法事所需的物品。 她亲自挑选了上等的香烛,绘制了与超度和沟通灵魂相关的符咒,还准备了一本记载着古老超度经文的典籍。 两日后,书房中弥漫着淡淡的荷香。 案几上,木匣被放置在一片盛开的荷花中央,周围烛光摇曳,香烟袅袅。 宋清音和魏璟焰身着素衣,神情庄重地站在一旁。 宋清音轻轻打开木匣,一股幽光从中散发出来,柳如烟的灵魂若隐若现。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截粮草 “柳如烟,我们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些荷花,希望你能喜欢。” 宋清音的声音轻柔而诚恳。 柳如烟的灵魂微微晃动,似乎有些惊讶。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疑惑:“你们为何要这么做?”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知道你心中充满怨恨,也明白你所遭受的痛苦。” “我们所做的一切,并非是为了苏逸辰,而是为了你。” “怨灵伤人,违背天道,若你真的杀了他们,你也会魂飞魄散,再无轮回的可能。我们不想看到你落得这样的结局。” 柳如烟沉默了片刻,冷哼一声:“说得好听,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为自己谋取利益罢了。” 魏璟焰上前一步,目光坚定地说道:“柳如烟,我们发誓,若能得到你的帮助,成功揭露苏逸辰的罪行,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也会为你找到化解怨念的方法,让你得以往生。” 柳如烟的灵魂似乎有些动摇,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宋清音微微一笑,说道:“我们用行动证明。从现在开始,我们会全心全意为你超度,为你化解怨念。” “同时,我们也会全力调查苏逸辰,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柳如烟看着宋清音和魏璟焰,眼中的怨恨似乎也淡了几分。 “好,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但你们若敢骗我,我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宋清音和魏璟焰见柳如烟松口,心中大喜,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宋清音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看着魏璟焰,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终于有希望了!” 魏璟焰也是满脸的振奋,随后,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看向柳如烟,急切又不失温和地问道。 “柳如烟,既然你愿意帮我们,那能否回忆一下,在你还在苏逸辰身边时,可曾见到他有什么异常,是否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来往,任何细节都可能至关重要。” 柳如烟的灵魂陷入了沉思,许久,她幽幽开口。 “确实有一个神秘人,经常来府上找苏逸辰。” “每次那人一来,苏逸辰便会屏退左右,格外谨慎。” 宋清音闻言,眼中浮上一丝期待,连忙追问道:“那你可有看见过那人的长相?” 柳如烟轻轻摇头,声音中带着些许遗憾。 “苏逸辰从来不让我靠近那人的身,每次都是将我远远支开,所以我从未看清过他的模样。” 宋清音和魏璟焰的脸上无可避免的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柳如烟又接着说道。 “不过,我倒是想起了一个细节。” “我最后一次见那人来找苏逸辰的时候,本是去给苏逸辰送茶,路过书房时,无意中听见他们在商量什么截粮草的事儿。” 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震惊。 老王爷战败就是因为士兵没有粮草。 事情果然是他们做的。 魏璟焰向前一步,追问道。 “截粮草?这可是关乎民生与军队的大事!你还听到了什么?他们的计划是什么?在哪里截?” 柳如烟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 “当时我也是一惊,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花盆,发出了声响。” “苏逸辰发现我后,非常生气,直接就把我囚禁到了后院,再也没放我出来过。” 所以,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宋清音心中一阵惋惜,但这已经是极为重要的线索了。 她深吸一口气,安抚道:“柳如烟,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对我们来说太重要了,真的很感谢你。” 柳如烟轻轻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你们能尽快将苏逸辰绳之以法,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完柳如烟的灵魂又缓缓缩回到木匣之中,随着木匣盖子的轻轻合上,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种压抑的寂静。 魏璟焰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震惊逐渐转为愤怒,他的双眼通红,仿佛燃烧着两团火焰,那是被仇恨点燃的怒火。 “竟然真的是他们!” 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无尽的痛苦与愤怒,仿佛一头受伤的猛兽在低声咆哮。 他苦苦追寻多年的真相,竟如此残酷地摆在眼前。 那个一直被父亲看好的苏逸辰,竟然是谋害他的凶手之一。 突然,魏璟焰猛地转身,一拳重重地砸在身旁的木桌上。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厚实的木桌竟生生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木屑飞溅。 魏璟焰的手也因为这猛烈的一击,指关节处迅速渗出血来,殷红的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宋清音看到这一幕,心中猛地一揪。 她快步走到魏璟焰身边,握住他受伤的手,声音带着颤抖。 “魏璟焰,你别这样,你的手……” 然而,话到嘴边,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他。 面对这样的弑父之仇,任何言语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魏璟焰看着宋清音担忧的眼神,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痛苦却丝毫未减。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在椅子上,宋清音也在他身旁坐下,默默地陪伴着他。 在这寂静的夜晚,魏璟焰第一次在宋清音面前展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的眼神中不再有往日的坚毅,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和痛苦。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最崇拜的人就是父亲。” “他体恤百姓,关心士兵,保卫家国,人人都说他是大英雄。” “可大英雄唯一一次吃了败仗,就让他失去了生命,还被拉下了神坛,他成了罪人。” “我不甘心父亲的结局如此,这些年,我一直在调查他的死因,想要为他平反。” 魏璟焰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揭开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我四处寻找线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细节。” “我去父亲曾经战斗过的地方,询问那些曾经跟随他的将士,可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他们要么是闭口不谈,要么是被人威胁,不敢说出真相。” 第二百四十章 定有隐情 魏璟焰的脑海中闪过从前的痛苦回忆。 “我无数次在深夜里独自思考,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堂堂王爷。” “我甚至怀疑过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永远也无法为父亲讨回公道。” 宋清音静静地听着,她紧紧握住魏璟焰的手,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她能感受到魏璟焰这些年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那些无法言说的委屈和愤怒,此刻都在他的话语中一一倾诉出来。 “有一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关键证人,他答应告诉我一些关于父亲死因的线索。” “可是,就在我去见他的前一天,他却突然失踪了。” “他被人灭口了。”魏璟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很无能,连为父亲洗清冤屈都做不到。” 宋清音心疼地看着魏璟焰,她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你已经很努力了,这不是你的错。那些人太狡猾,太狠毒了。” 魏璟焰微微点头,继续说道。 “这些年,我一边要应对朝廷中的明争暗斗,一边要寻找父亲的真相。” “我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心思,只能独自承受这一切。”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好累好累,可是一想到父亲的冤屈还没有洗清,我就告诉自己,不能放弃。”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坐着,时间仿佛凝固了。 蜡烛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最终缓缓熄灭,整个书房陷入了黑暗之中。 但他们谁也没有起身去重新点燃蜡烛,仿佛在这黑暗中,他们才能更坦然地面对彼此,面对心中的痛苦。 “宋清音,谢谢你。” 魏璟焰轻声说道,“在我最无助的时候,谢谢你能在我身边。” 宋清音抬起头,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的声音却很坚定。 “既然成了你的世子妃,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们都要一起面对。” “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重要线索,一定可以为老王爷平反的。” 在这个漫长的夜晚,他们彼此倾诉着,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释放出来。 窗外月光似水,铺洒在土地之上,见证着他们。 一夜之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宋清音轻轻起身,为魏璟焰倒了一杯热茶,递到他手中。 “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魏璟焰接过茶杯,感受到了丝丝暖意,同时心中也似乎涌起一股力量。 “这段时间我查到当年负责押送粮草的就是周训。”魏璟焰道。 宋清音微微眯了眯眼,一只手放在下巴上,“看来这两人确实很早就里应外合了。” 两人都知道当下最重要的事就是拿到实质性的证据。 这时宋清音又有些疑惑,“当年让老王爷葬身的那场大战我也有所耳闻,那规模是远近闻名的大,那问题就来了。” “那么多粮草,是凭空消失了么?” 魏璟焰沉默了一会儿后道,“当时说的是,车队经过哪座山的时候,意外被山匪挟持,被押送回哪个深山营寨了。” “之前我也在这个方向下了大功夫,可始终没有找到是哪里的山匪。” 宋清音补充道,“那这么看来,或许并不是找不到,而是根本就没有。” “可世间的一切都没有凭空消失的道理,我们一定是忽略了某些地方。” 魏璟焰点点头。 “近期我打算亲自去苏逸辰的老家看看,至于周训他本就是京城人士,先不管。” 宋清音走了两步到魏璟焰身边,“那我陪你一起。” 魏璟焰刚想开口拒绝,却迎上宋清音坚定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宋清音的性子和他差不到哪儿去,都犟得很。 “好,有你在我身边,我也安心些。” 出发前,魏璟焰和宋清音做了周密的准备。 他们乔装打扮成普通的商旅,混入往来的人群之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为了以防万一,宋清音还带上了一些防身的符咒和法器,而魏璟焰则挑选了一把锋利的长剑,藏在马车的暗格之中。 一路颠簸,他们终于来到了苏逸辰的老家。 这是一个位于偏远山区的小村,四周环山,道路崎岖。 村里上的居民大多以务农为生,生活简单而质朴。 魏璟焰和宋清音在小镇上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稍作休息后,便开始四处打听消息。 两人走在街上发现,街头巷尾,人来人往,男女老少随处可见,却没有一个人在忙碌生计。 一群老人围坐在大树下,悠闲地打着牌,脸上不见一丝生活的忧虑。 几个妇女聚在一旁,嗑着瓜子唠着家常,时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就连街边的孩童,也都追逐嬉戏,无忧无虑。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有个乞丐大剌剌地躺在街角,身旁放着一个破碗,碗里零零散散有些吃食,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翘着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那模样比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还自在。 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警惕与疑惑。 “这村子太不对劲了,”宋清音压低声音,凑近魏璟焰说道。 “哪有这么悠闲的村子,每个人都好似衣食无忧,完全不像是深山里的百姓该有的生活状态。” 魏璟焰微微点头,目光如炬,扫视着周围:“而且,咱们进村这么久,竟没瞧见一个干农活的人,田间地头一片寂静,他们的生计到底从何而来?” 宋清音随手拉住了一个路人,脸上堆起友善的笑容,问道。 “大哥,打扰您一下,我和我家相公初来乍到,看这村子里大伙都过得自在,好奇是有啥致富的门道呢?” 那路人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挠挠头说。 “没啥特别的,就是日子一直这么过,老天爷照应,饿不着。” 说完,便匆匆挣脱宋清音的手,快步离去,脚步还有些慌乱。 魏璟焰眉头紧皱,看着路人离去的背影,低声道。 “此人定有隐情,回答得含糊其辞,对咱们的询问十分抗拒。” 第二百四十一章 疑问 宋清音点头表示赞同,两人继续在村子里探寻。 两人又转悠了一会儿,眼看就到上午了,宋清音想这些人总要回家吃饭吧。 果不其然,四周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动了起来。 他们有的伸了伸懒腰,有的还在和身边的人说话。 这个时候奇怪的事儿又来了。 有些人明明就在家门口,可他们非但没有进去,还越走越远。 并且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 这就像是他们排着队往哪里去一样。 宋清音和魏璟焰对视了一眼,他们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跟了上去。 他们顺着人群走,还留意着身边人的话。 “又到了吃饭的时候了,说实话这样的生活还挺没劲儿的。” 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说。 这儿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虚胖,不管男女老少,脸颊肉都不少。 可尽管如此,他们的衣服却是十分破旧,并且很脏。 甚至有很多人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害呀,有这么自在的生活你还挑?” 附和那位年轻男人的是一个年轻女人。 两人的举止有些亲密,似乎是夫妻。 “虽说我们现在的生活也没有多好,但是吃喝不愁,可比之前闹饥荒,动不动死一半人强啊。” 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到了宋清音和魏璟焰的耳中。 宋清音实在是好奇的忍不住了,也看那女人似乎很好说话,她轻轻叫住了这两人。 “两位,可以等等么?”宋清音笑着问,她尽量让自己变得亲和。 这样才不会引起这二人的反感,就时候就算问不出什么,那也好过吃旁人的冷脸好。 在这样的深山中,这些人才不会管问话的人是什么身份。 而魏璟焰看到宋清音叫住了两人,向侧边迈了一小步,离宋清音更近了。 他的目的就是,若发生了什么意外,他好及时的做出应对。 那两位年轻人被叫住之后,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烦躁感,更多的是一种疑惑。 “两位干什么?”他们说话时口音浓重,但宋清音和魏璟焰能听的明白。 并且宋清音还留意到,苏逸辰平日说话时也有这种刻意改不掉的发音习惯。 “你们好,我们是跟着商队来这儿做生意的。” “初来乍到,所以有很多都不懂,二位可以为我们解答一下疑问吗?” 那两位年轻人似乎看宋清音还听客气和善,所以并没有为难她。 “你想知道些什么?” 宋清音见二人松口了,下意识看向魏璟焰,她的眼神中透出几分激动。 并且还有一种像魏璟焰邀功的意思。 随后她便把自己得意外说出了口。 “第一个就是你们这是一起要去哪儿啊?怎么大家都往这个方向去?” 宋清音没有多想,就把自己的疑问说出了口。 可那两位年轻人似乎意有所指的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那位女性喃喃说道。 “我们这是要去吃饭啊!” 这个回答,宋清音和魏璟焰方才大概已经猜到了。 可宋清音还是装作一副意外的样子。 “去吃饭么?怎么你们都不在自己的家中吃饭么?” 那位年轻男人有些不耐烦了,“怎么?你们两位难道什么都不知道么?”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是怎么来这边的。” 他的语气强硬,似乎已经不在给宋清音留有转圜的余地。 说完便拉着身边的女人大步走了。 宋清音原本还有些不甘心,想跟上去,跑出两步之后,便被魏璟焰拉住了手。 “别追了,相信我,你是问不出什么的。” 魏璟焰待宋清音在自己身边站定,才看着这些村民排成的长队,悠悠道。 “他们的警戒心很强,无疑已经被人特意培训过了。” “只要被问到她们觉得危险的问题,都会自动回避的。” 听到这话,宋清音的脸上浮现一丝失落。 “那现在我们该从哪里下手啊。” 她的话刚问完,魏璟焰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踩到我脚了?”一个格外粗狂的声音大吼道。 紧接着就是一道苍老的声音。 “我没看见……” 就算没见到说话的人的样子,也能听出来,这是一个气息很弱的佝偻老人。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之前排队的时候你哪一次不是故意插到我面前?你真以为我好欺负?” 那壮汉似乎是被气急了,声音都因用力而变得嘶哑。 听到声音,宋清音立马探头去看。 可惜,两人虽然离得近,可中间隔了不少人,所以看不清那里的情况。 周围的人还有劝架的。 “阿彪,你和这糊涂老头较什么真儿。”这明显是一位阿婆的声音。 “较真儿?阿婆,你不是不知道这老头儿平时的为人,我实在是忍够了。” 壮汉的声音刚刚落下,人群中就爆出了一小声惊呼,似乎是那人想动手了。 “哎呀,阿彪,他好歹是你爹啊。”还是那位阿婆的声音。 事情的发展是让宋清音越来越震惊了。 她一个外人都能感受到那位被叫阿彪的人心中的浓烈恨意。 可现实竟然是吵架的这二位竟然是父子。 “阿婆,阿彪敬你是长辈,这样的话今后不要再说了,我没有这样的爹。” 阿彪警告完,那阿婆唏嘘道。 “这孩子从小就是轴,好说歹说都不通。” 听到一系列对话的宋清音也是在心中抹了抹汗。 这阿婆纯属是来搅局的,在她的劝阻之下,这吵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方才众人排队走的小路,此时因为大家都想看热闹,顾变得水泄不通。 就在宋清音担心着这如何收场的时候,远处来了两个人。 他们手中拿着短鞭,还对着聚在一起看热闹的人吆喝。 而村民似乎也有些畏惧他们二人。 在两人的吆喝声之下,众人又纷纷开始排起了长队。 宋清音看出来了,这二人扮演的似乎是这里管理员的角色。 并且这二人看着确实比这些村民精神,虽说衣服也是粗布,但终究算的上整洁。 就在宋清音在心中盘算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拉着自己的人胳膊一震。 第二百四十二章 脱不开关系 意识到魏璟焰似乎出了什么情况后,宋清音立刻回头看向身边的人。 转头后,她看见魏璟焰的脸有些苍白。 眼神一瞬不眨得盯着拿着短鞭的二人。 很明显,魏璟焰认识这两人。 宋清音轻轻的动了动两人的手,想要把魏璟焰的注意力拉回来。 而后她还小声道,“世子爷,你再这么看下去,那二人就注意到了。” 经过宋清音的提醒,魏璟焰收回了视线。 刚好在这个时候,那两位管理的人似乎有什么感觉似的,也朝着魏璟焰二人的方向看了过来。 所幸魏璟焰反应的及时,他搂着宋清音一个转身,就躲到了一个原住民的身后。 宋清音在人与人的缝隙中看到,那两人没什么异常的扭过头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认识那两人么?”因为紧张,所以宋清音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将手掩在嘴边。 和预想的一样,魏璟焰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他们两人死了。”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这儿!”魏璟焰咬着牙说道。 宋清音能从男人的表现中猜出来,这两人也和老王爷的死脱不开关系。 “这两人是我父王的手下,那场战役中,他们也是负责运送粮草的,我本以为,他们已经被杀害了……” 宋清音感觉到魏璟焰握着自己的手变得有些紧。 “这么来看,他们也是和苏逸辰他们是一伙的。” 宋清音感觉到有些吃痛,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说道。 不一会儿后,魏璟焰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便赶紧松开了手。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而宋清音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们接下来的行动要小心了。” 从那之后,宋清音和魏璟焰不能再那么大喇喇的走在大街上。 至少现在敌在明的局势对他们有利。 宋清音二人始终对他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 待拿着短鞭的人疏散好刚刚发生的闹剧,所有人又开始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宋清音和魏璟焰终于随着众人来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个类似仓库的砖瓦房,其占地位置可不小。 在周围的一众茅草房子中,这样一幢建筑可谓是格格不入。 一个问题立马浮现在宋清音心间。 建这么大的仓库到底是为了放什么呢? 隐隐约约间,宋清音似乎有了答案。 仓库周边还站了五六手中拿着短鞭的人。 他们警惕的看着周围,似乎格外怕见到外来者。 身为外来者的宋清音和魏璟焰二人,看着对方这样的架势,便谨慎的躲在了一个草垛子后。 两人看了一会儿后,魏璟焰小声道,“他们都是逃兵。” 他说话的语气还算的上平静,可以宋清音对他的了解来看。 魏璟焰此时的内心恰恰相反,他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就在这个时候,那仓库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飘出了米饭的清香。 这是宋清音来这儿以后,闻到的最好闻的气味。 现在的场景和她刚才的猜想一样。 世间确实不可能会有东西凭空消失这样的事情出现。 这不是,消失的东西在这里。 宋清音和魏璟焰二人又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 此行他们的收获不少,至少找到了丢失的粮草。 这个小山村不大,那年丢失的粮草也够他们吃到如今了。 怪不得一个个都守着自家门前,什么活都不做。 原来就说靠着这个“生计”来过活。 就在两人眼神交流的时候,仓库的门已经彻底打开。 一个个村民的熟练的排着队伍,等着管理员放饭。 可似乎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们等了很久都不放饭。 已经日上三竿,大家本来就热,再经过阳光炙烤,人群纷纷开始纷乱起来。 最前排的人有些讨好的问到。 “大爷们,今日是怎么一回事儿,怎么还不开饭啊,大家伙都等着呢。” 被问的那管理员冷哼了一下,送了那人一记白眼。 “着什么急,老大今天要过来,我们等他过来了再开饭,别忘了,你们能有今日的生活是靠谁!” 虽说这人的声音不大,但其说的话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也包括宋清音和魏璟焰。 老大? 这人口中的老大说谁? 难不成就是苏逸辰,宋清音皱了皱眉。 原住民们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他们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 若让宋清音用自己的语言描述一下他们的反应。 那这些人就像是知道自己没被大人抛弃的小孩儿。 人群中爆发出了更大的讨论声。 其中一两个人喊的声音比较高,“我就知道,小苏是不会放着我们不管的。” 那人的声音刚一落,周围的人纷纷反驳道,“小苏也是你能喊出来的?” “是啊,现在是苏大人了。” 这几句对话也算是证实了宋清音的猜想。 紧接着,宋清音感觉到耳朵后传来一阵温热。 “看来我们和苏逸辰的缘分不浅,这么早就又见面了。” 宋清音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缘分这词是这么用的么? 然而就是这个时候,人群中又有人大吼,“今天有陌生人问我和我媳妇吃饭的问题,一男一女他们是老大的人么?” “是啊是啊,那两人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听到这个话,宋清音的瞳孔紧了紧。 这不是她过来的路上叫住的那对年轻夫妻么? 感情这二人还在这儿等着她呢。 果不其然,那些管理员们都注意到了这二人的话。 其中一个离他们近的,两三步就跨到了那两人身边。 “你们说什么?”他的语气中释放出浓重的危险信号。 面对反问,那对夫妻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他们大睁双眼。 “他们不是老大的人么?”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男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后,也立马解释道,“各位大人们放心,我们什么都没有告诉那二人。”他的手放在面前来回摇摆,好像这样那些人就能相信他一样。 在一旁偷听的宋清音也是冷汗连连。 万万没想到,还没隐藏在暗处多久就暴露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运气还不错 宋清音躲在草垛后不敢冒头。 外面的人群开始紧张起来。 “今天我确实也在街上看到了两个陌生人,不过我以为那是苏大人的人,就没有防备。” 一个中年男人道,说完便引起了很多人的附和。 “我们也是啊。” “这么说来,我们是不是坏事儿了,这样不会让苏大人生气,再也不管我们了吧。” 有一个人话中带着明显的颤音。 这句话像是一滴水迸溅到油锅中了似的,瞬间引起了大众的反响。 他们似乎很害怕苏逸辰不管他们,甚至都开始求管理者在苏逸辰面前多说说他们的好话。 管理者听见有陌生人混了进来,也是十分慌张,根本顾不上那些原住民在说些什么。 宋清音听见有一个人开始发号施令。 “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可千万不能让那两人搅了局。” 那人顿了顿之后又说,“今日不放饭了,所有人都回家等着,路上不允许有人。” 这话说完后,人群中开始轰动起来。 “今天不吃饭了?管事的,不吃饭你让我们怎么活啊,而且还是老人和小孩儿呢!” 原住民有人开始抗议。 宋清音听出还是刚才发号施令那人道,“饿一顿死不了。”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看清楚形式,想今天吃不了饭,还是以后都吃不了饭。” 可能是这句话太有威慑力了,原住民们彻底闭嘴了。 他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返回。 宋清音和魏璟焰三面都没有遮挡物,若场面乱起来,或是那些管理员开始搜查起来,必会露馅。 就在宋清音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魏璟焰拉着她的手,一个后撤步,快速多到了一个砖房后。 随后他的动作流畅,直接搂着宋清音的腰,踩着草垛子使用轻功飞上了这个砖房的屋顶。 就在宋清音看着周围的人的时候,魏璟焰已经翻开了几个瓦片,带着宋清音直接跳了进去。 两人落在了房梁之上。 房梁很窄,宋清音只能抱着魏璟焰才能保持好平衡。 “怎么进屋来了,一会儿就要来人了。” 刚才管理员已经让所有人的回家,而且这个房子是离仓库最近的。 而宋清音和话刚刚落地,屋子的门就开了。 在房梁上的两人只想先稳住身形,不被发现,就没有看来人。 可听关门开门的声音就知道,此人的力气绝对不小。 宋清音的心头一紧,想到这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 屋内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油灯竟被打翻在地,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宋清音颤了一下。 随后她便感受到魏璟焰抱她更紧了。 这给了她很大的安慰,以至于不那么紧张了。 片刻后,两人感觉到下面已经安静了下来,除了人的喘息声外再没有其他什么声音。 魏璟焰微微偏头打算看看下面是什么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竟然响起了拍门声。 房梁上的二人对视一眼,看来管理员已经开始一家一家搜查了。 又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后,房门被打开了。 随后便响起了对话的声音。 “阿彪,你怎么回事儿,开门怎么需要这么久,你家也不大啊。” 这人说到最后竟开始讽刺般的开起了玩笑。 宋清音留意起了这个称呼,阿彪,很熟悉,她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下面的对话依旧还在继续。 “我说你,还想和你家老头子置气到什么时候,在这个动荡的年代啊,只要阖家幸福,吃穿不愁便是最好的事儿了。” 那人一副过来人的口吻劝起了人。 听到这儿,宋清音可算是想起来了。 这么巧,他们竟然躲到了路上偶遇吵架那人的家。 这个阿彪似乎和他的父亲有什么绊子。 “我的事儿不用你管,你们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那阿彪似乎不想留客了,门吱呀响了两声。 “哎,先别关门,我们还有事儿没办呢。” 那人说话的语气不再似刚才开玩笑那般,开始有些发冷,有种公事公办的意思。 “你说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躲着藏着才能活,你硬气给谁看呢。” “既然你死性不改,我也不劝你了,头儿今天给我们下任务了,必须要把那两人搜出来。” “你屋里若躲有人趁早交出来,否则就算有之前的关系在,你也得完。” 宋清音的心又悬了起来。 果不其然,这人就是来找他们的。 此时两人躲藏的位置不算好,只是凭借房梁的视线遮挡,所以才不被下面的人看出来。 若是下面的转变角度,便一下就能发现。 宋清音默默在心中祈祷,外面的人可一定不要进来。 似乎是被说到了痛处,阿彪的声音又大了一个幅度。 “你既想查便查,休要再说起以前的事儿。” “哎呀,我也是听指令做事儿,你发这么大脾气干啥,我看你这轴样儿也做不出包庇别人的事儿,行了行了,你感觉回去吧,我也懒得进去了。” 听到那人要走,宋清音瞬间松了一口气。 怎么说两人的运气也算不错,避免了一场麻烦。 门关上之后,屋内又静了起来。 这样的安静有些不同寻常,宋清音和魏璟焰二人刚刚分明没有听到阿彪出去的声音。 这么说来…… 魏璟焰轻佻眉毛,看来他们已经暴露了。 正如他想的那般,不一会儿,阿彪开口了。 “两位不必费那么大劲儿呆在房梁上了,下来坐坐吧。” 魏璟焰轻笑一声,搂着宋清音便跳了下去。 两人第一次真正和阿彪面对面。 “既然你已经发现了我二人的存在,为何不向刚才那人举报。” 还没站稳,魏璟焰就问出了第一个疑问。 可阿彪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举报你们?”他反问道。 经过一系列的事儿,宋清音也算看出来了,这阿彪的身上背着什么事儿。 “看来你和外面的人不一样,既然你把我们留下来,想必是有什么事儿想做。” “既然二位也是明白人,我便直说了,你们是过来调查苏逸辰的么?” 第二百四十四章 当年真相 见对方直入主题,宋清音和魏璟焰也不打那么多哑谜了。 “是,我们就是为了苏逸辰而来,你有什么话要说么?” 听到对方如此坦荡的阿彪也不收敛了。 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种痛恶的表情。 “我知道苏逸辰做的大部分事儿,你们想知道什么?” 对方这么开门见山,这对宋清音和魏璟焰二人来说无疑是件好事儿。 可二人还是想稳一稳。 宋清音暗地里用手戳了戳魏璟焰的胳膊,后者明白后便开口。 “你和苏逸辰之间有什么仇?” “可以详细说说么?” 问完话后,宋清音便紧盯这对面阿彪脸上的表情变化。 这样的人一般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有什么心事儿都会写在脸上。 果不其然,待魏璟焰的话刚刚落下,阿彪便开始有些犹豫。 宋清音又主动开口,“纵然是你帮了我们,可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利用我们。” 阿彪还是没有说话,魏璟焰上前一步道。 “外面的人我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是北疆战场上的逃兵,刚刚那人说你和他们是一样的,这么说来,你也是……”逃兵。 魏璟焰后面两字没有说出来,就是从阿彪刚才的反应中看出来,他似乎很介意这个身份。 既然现在要合作,那话就点到为止。 阿彪根本就没想到魏璟焰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一瞬间,他脸上的犹豫又变成了吃惊。 最后他妥协道。 “既然你们都知道内幕,我变不隐瞒了,若后面你们想让人把我抓走,我也无所谓。” 宋清音有些疑惑,阿彪为何这样说,她下意识看向魏璟焰,想寻求答案。 后者向她解释,“按照律法,叛逃的士兵,是要处以死刑的。” 宋清音轻轻咬牙点点头,这才明白阿彪的无奈。 “既然你们二人想知道,我便好好给你们说说我和苏逸辰之间的恩怨。” 阿彪说完便走上前,随手拉了一个椅子坐下。 “你们应该知道苏逸辰是这个深山中的村子里出来的。” “否则你们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阿彪开始悠悠道来往事。 “我和苏逸辰从小一起长大,他从小就比我们村子里的其他人都聪明。学习天赋是极好的。” 阿彪说起往事,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刚刚那么强硬。 “我们两家是邻居,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仓库,那处地方原本就是苏逸辰家,后来他出人头地了,便把家拆了,改了那么一个玩意儿。” “我们两个的关系从小就很好,他虽脑子灵光,身子却瘦弱,经常被村里的一些大孩子欺负。” “而我却恰恰和他相反,我不聪明却有一身大个儿。” 说到这儿,阿彪似乎又回到过去了似的。 那些人当着他们面欺负苏逸辰他气不过,浑身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我怎么可能看着苏逸辰白白被欺负,后来我就帮他出头,从那之后,只要在村里我们二人就没分开过。” 接下来说到世事无常。阿彪的脸上也开始一阵唏嘘。 可能也是在为他失去的童年伙伴而感到惋惜。 “后来苏逸辰便进京赶考,我怕他在路上出什么意外,便和他一起去。” “不仅如此,我也是想给自己谋个出路。” “出来后,我看见北疆战场招兵的消息,便投身军营了,如营前我知道苏逸辰已经高中,而且还被某个大王爷赏识了,看到他过得好我也放心了。” “原本我以为我们二人此生不会再相见,可是没想到不久之后我们二人便在北疆战场又相遇了。” “当时我在镇北王的队伍,而赏识苏逸辰的王爷就是镇北王。” 阿彪的神情随着他的话而变化。 宋清音和魏璟焰能准确的从对方的神情中感受到当时情景变化。 “与故人重逢,原本是很高兴的事儿,可这也是一个祸根啊。” “我没想到那几年的分别,苏逸辰的性情已然大变。” 说到这儿,魏璟焰似乎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的话很重要。 他的眉头轻皱,手握紧拳头。 宋清音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人的变化,她便伸出一只手覆在了魏璟焰握紧拳头手的上面。 “最后一次战役之前,我也算在战场上立了一些功,老王爷便让我随着周训大将军去护送粮草。” 阿彪此时已经一脸懊悔。 魏璟焰紧紧的盯着他,期待着对方说出他调查多年的真相。 “可苏逸辰那个混蛋,竟然有意从我口中套取运送粮草的路线,和户部尚书李司一起联手截了粮草,他还刻意让人把我打晕带了回来。” “我醒来后苏逸辰便把我囚禁在这儿,不让我出去,打劫来的粮草,他也答应了村民分发给各位。” “我知道他的粮食是从哪儿来的,我不愿意要,可我爹却逼我像苏逸辰低头,我不愿意,就和我爹也闹了起来。” 说完他又有些落寞道。 “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听着苏逸辰安排在这里的逃兵说,那场战役就是因为没有粮草,所以败了,老王爷也因此葬身。” 阿彪说话时,宋清音就一直注意着魏璟焰。 她感觉后者的指缝间已经开始流出血水。 宋清音的心像是被赌注了一般。 魏璟焰咬牙道,“果然,果然是李司。” 阿彪看着对面两人的反应不同寻常,也升起了疑心。 “你们二人到底是谁?” 问题问出后很长时间魏璟焰都没有开口,后面还是宋清音替他回答。 “这位是你口中老王爷镇北王的独子,我们一早得到消息知道当初老王爷战败的事儿和苏逸辰有关,所以特来调查。” 知道魏璟焰的身份后,阿彪眼镜瞪得很大。 随后泪水便模糊了他的视线。 “老王爷的独子,老王爷的独子。”他轻轻的呢喃了两声。 随后反应过来后,便跨几步上前,在魏璟焰的面前跪了下来。 “见过世子爷,当初老王爷待我很好,是我轻信小人害死了他,今日若世子爷想报仇,就算杀了我阿彪,阿彪也绝无一点怨言。” 阿彪闭上眼睛,等待着魏璟焰的发泄,可等待许久,后者皆未动。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最大的困难 在场的两人都看着魏璟焰。 只见后者捏起拳头,胸口快速起伏,似乎是在压制自己的怒气。 一会儿后,魏璟焰终于开口了。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让真正的罪魁祸首伏诛。” 宋清音也认可这句话,她点点头,对着阿彪道,“是的,毕竟你也只是识人不清,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苏逸辰。” 说完后她得话锋又一转,“只不过,你现在对苏逸辰只有恨么?你们儿时的情意你一点都不在意了么?” 宋清音的这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魏璟焰也疑问的盯着阿彪。 阿彪同时感受到了两股视线。 此时此刻他应该是什么反应,他自己清楚。 可是,他还是犹豫了。 “说实话从战场上回来之后,我不理解为什么苏逸辰会变成这样。” 阿彪的话中带着几分忧郁和不解。 “我也时常会想起,我们二人儿时的经历。” 说话时阿彪的眼神空洞,似乎是回到了过去。 不过没一会,他的眼睛又重新恢复了光彩。 “可是我知道,那已经是过去了。” “在北疆那么多年,我也认识了很多兄弟,他们都是无辜的,不管怎样苏逸辰都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见阿彪如此坚定,宋清音和魏璟焰也算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几人商议,面对如此形式,该怎么找到证据把真相广而告之。 如今外面的脚步声四起,都是苏逸辰的人在排查。 局面对几人来说都非常不利。 魏璟焰的眉头才刚才开始一直紧锁,都没有舒展过。 宋清音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阿彪的脾气大,没有耐心,他直接拔高了音调,豪爽的拍了拍胸口。 “找什么证据,我本人就是证据,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有的经过了。” 这动静直接吓得宋清音瞪大了双眼。 “你这么大声不怕外面的人听见啊。”她赶紧招呼阿彪坐下。 后者反应过来后也闭上了嘴,屋内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几个呼吸之后,宋清音才无奈的说。 “其实现在对于我们来说,最难的并不是找证据,而是……” 话说一半她忽然不说了。 急的阿彪直“嘿呀。” “世子妃,你话怎么说一半忽然不说了,您和世子爷都是聪明人,而我阿彪就是愚木头。” “我最怕别人说话说一半儿了。” 阿彪开始在宋清音一边喋喋不休起来。 而宋清音也实在是无奈了,她和魏璟焰对视一眼,得到了后者的允许后,这才把话和阿彪说开。 “我们现在的困难根本就不是找证据,而是我们想向其证明的人压根就不打算信我们。” 可能是这句话说的有些绕,阿彪听的直流汗。 “世子妃,你的话这啊那啊,我怎么就是听不明白啊。” 宋清音也是无奈了,有些话她实在是不能说的太清楚。 “听不明白你就自己耐心品品。” 宋清音这句话还没说完,魏璟焰终于开口了。 “意思就是,苏逸辰和李司在这儿的动静这么大,圣上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他知道还不出头,摆明了就是不想查这件事儿了。” 宋清音点点头,这确实是她一开始就想说的。 想来老王爷打了一辈子胜仗,怎么可能在最后一场上出了纰漏。 作为纵观朝堂的第一人,也怎么可能不知道点内幕。 阿彪听见圣上二字用力吞了一口口水。 被囚禁在这儿的时间里,他没有一天不想见到圣上揭发苏逸辰。 可现在事实告诉他,圣上可能就是纵容这一切发生的那个人,这让他怎么接受。 阿彪感到了一阵绝望。 他双手用力搓了搓头发。 “怎么可能啊,圣上为什么会纵容苏逸辰,并且若是圣上都不管这件事儿,那苏逸辰等人岂不是无法无天了。” “那我们还能怎么让他们得到应有的代价。” 听着阿彪的抱怨,宋清音的脸上也涌上了难色。 难道只能妥协么? 这个问题刚刚浮现在宋清音心头,就遭到了她的否定。 不会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同样魏璟焰也不是这样的人。 果不其然,魏璟焰幽幽开口。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会被其他事物制衡。” 转而言之就是,就算是皇上又如何? 阿彪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魏璟焰。 在他从小的认知中,皇上也是世界最大的人,最厉害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忤逆他的存在。 而现在魏璟焰的表现直接打破了他的认知。 魏璟焰还在说,“为父亲平反这件事儿我势在必得,只能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而一旁的宋清音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与其说是没有多大情绪波动,倒不如说是因为魏璟焰的反应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随后宋清音沉下心来,她看着阿彪,对后者语重心长道。 “你听到现在,也该知道,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若你现在还没有做好对抗一切的准备,那我二人可以立刻离开。” 面对这个选择,阿彪最终收起了自己吃惊的表情,他稳了稳心神。 “世子妃,我的选择只有一个,在北疆老王爷爱民如子,这都是我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这些年我也因为这件事儿每晚都做噩梦。” “今日碰到世子爷和世子妃二位,就是老天给我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我不想再继续受折磨了。” 说话间,阿彪狠了狠心,“这次就算是阿彪搭上了自己的命,我也认了。” 阿彪的回答无疑给魏璟焰和宋清音吃了一剂定心丸。 宋清音给了二人一个肯定的眼神。 “既然如此,那我们的心就往一处使。” “接下来,我们就商量一个万全之策。” 就在三人讨论之际,外面的山头又上来一大队人。 他们穿着统一的着装,脸上面无表情。 其中几人还扛着一大顶轿撵。 正挨家挨户搜罗的那几位管理员,听到来人的消息便也顾不上手头的事儿了,赶紧过去迎接。 他们整齐的跪在轿子面前行礼。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具尸体 “见过苏大人。”几人说完后就等着轿子里的人给他们回应。 可等了许久,轿子里的人都没有什么指示。 越是这样的情况,几人心中越是忐忑不安,就像是等着被审判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后,里面的人终于发话了。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轿子里的人低沉着声音道,他似乎十分生气。 等待的那几人听见这个声音,浑身抖如筛糠,他们直愣愣的跪了下来。 “苏大人,我们几人可是一心为大人做事儿,并无半点二心啊。” 一人说完后,其余几人纷纷附和。 “是啊,大人何出此言啊。” 轿内人又开始怒吼,“你们是没有二心,但你们做的蠢事儿还不如有二心的人。” “我问你们,这些日子你们到底是怎么守的,竟然还让陌生人上来明晃晃打探我们的消息,你们想怎么赎罪。” 还是刚刚第一个说的人回应,“大人,这件事儿确实是弟兄们有些失察,但是我们已经让所有人禁行,在一家一户的搜查呢。” 说着他又讨好似的呵呵一笑,“毕竟这里就这么点地方,就算翻个天也能把那两人翻出来。” “是啊,是啊,大人再给个机会吧。” 他们一第一句求饶,期盼着苏逸辰可以饶过他们。 终于苏逸辰松了口,“这件事儿上不允许有任何差错,那两人必须抓出来。” “否则,我这个故乡,便留不下几位了。”苏逸辰威胁道。 跪着的这些人当然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他们可都是逃兵,在各地县衙的通缉榜上的,若是这个地方不能留了,那他们便没了保护伞。 出去的唯一下场就是被抓,然后处以死刑。 再者说,他们知道苏逸辰那么多秘密,说不定直接被灭口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儿,几人不敢怠慢,赶紧应和道。 “是,是,我们已经查了八大半,想必很快就能把那两人抓出来了。” 原本他们说完就打算走,可苏逸辰却叫住了他们。 “阿彪家你们查了么?”轿内的苏逸辰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领头的管理员答道,“查了,查了,阿彪家没有问题。” 只不过他说的非常心虚。 果然苏逸辰根本就不相信,“再查,他一定有问题。” 这也许就是直觉,苏逸辰对阿彪总是不放心。 “是!”那几位管理员领命,直接朝着阿彪家去。 同样,这件事儿对苏逸辰来说,是关乎生死的大事儿,万万马虎不得,他指挥着随行的人,也朝着阿彪家的方向去。 几位管理员来到阿彪家门前,他们忙忙碌碌的,这一天已经过了大半。 并且村子在山中,太阳落的早,现下天色已经有了黑的架势。 以往这个时间,他们早就已经开始休息了,可今天的情况,他们压根就不敢放松警惕。 还是那个领头的人,粗暴的拍响了阿彪家的房门。 这一天的事儿已经让他的心情很不好,他早已没了耐心。 偏偏拍门很长时间后,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们所幸也不等了,直接抬脚反复用力踹开了阿彪家的房门。 一边踹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阿彪,你是死家里了么?听到大爷们来了还不开门?” “等我们进去非要揍你一顿,让你不安生。” 几人拿门撒气。 不一会儿木头门就被他们弄的稀碎。 屋内的光线很差,几人都看不清,他们摸索着往前走。 他们总感觉这其中的氛围有些古怪,刚才被苏逸辰训的郁闷和踹门时的兴奋劲儿已经一扫而空。 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 “阿彪?阿彪?你不是在家么?不要给我们装神弄鬼的!赶紧出来,苏大人就在门外呢,出什么事儿你可担当不起。” 这些人半引诱半威胁。 可是屋内回应他们的依旧是静悄悄一片。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其中一位管理员不小心磕到了桌子,他吓得大叫一声。 一声出来,其余几人都被吓得鬼叫连连。 还是领头的那个最先反应过来,“不就是磕到了桌子么?你们能不能沉稳点。” “如若不然,就会被赶出这里了,到时候大家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他边说边走着。 说完他便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踢到了什么东西。 这人以为还是桌子,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事儿,便不服气的用力猛踹了一下。 也就是这下,这人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他踢到的触感根本就不像桌椅板凳。 软的又有些硬,似乎是一个人。 他被自己想法吓了一跳,随即便僵硬在原地, 身后的小跟班不知道情况,就出声询问。 “大哥,怎么了,你怎么不说了。” 那位被叫大哥的人黄黄缓缓低头,他隐隐约约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轮廓。 那是一双人腿, 他心中猛然一跳,“这儿有个人,大家小心。” 情况发生得突然,他们纷纷做好防御的姿势往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苏逸辰到阿彪家门外了。 在护卫的保护下,他下轿走了进来。 “这是发生什么情况了。” 苏逸辰身边的随从有眼色劲儿的直接点燃了灯笼。 这下整个屋子也算是亮了起来。 管理员领头人哆哆嗦嗦得给苏逸辰汇报,“小的过来时,拍阿彪家门,可并没有任何应答。” “小的们怕除出了什么事儿,便强行闯了进来。” “只是进来后,还是没有阿彪的人影,只有…只有……” 苏逸辰此时本就心烦气躁,对方还哆哆嗦嗦说不清楚,直接让他的火气涌了上来。 “只有什么?” 那人指着他刚刚踢到的那处。 有了烛光的照明,大家看的十分清楚。 那处摆放着一个桌子,只是桌子下面隐隐远远还有什么东西。 苏逸辰随意挥了挥手,指使一个侍卫上前。 侍卫半开桌子后,那隐隐约约的“东西”也浮出了水面。 那是一个人,更准确的来说许,那是阿彪。 众人都被下了一跳。 阿彪此时的状况似乎非常不好,他浑身血迹,面色青紫,似乎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第二百四十七章 幻境 看到这一幕的管理员们已经被吓得满脸呆滞。 后面的苏逸辰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啊,阿彪身强力壮怎么可能死?”苏逸辰说着话,还一边扑上去探了探阿彪的鼻息。 所有人的眼神中都有一抹期待的神色。 他们盼望着结果不似他们想象的样子。 可苏逸辰的手久久没有收回来,他脸上一片空白。 好似遇到了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事儿。 看到这幅场景的众人,心还是死了,随后他们升起了阵阵冷汗。 他们刚刚过来的时候,阿彪明明还是好好的,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人怎么就死了? 苏逸辰回过神来后开始暴怒。 他质问那些管理员,“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若你们不能给我个交代,那就都去死吧。” 随着话音落地,苏逸辰带来的护卫整齐划一的拔出腰间佩戴的刀。 这些管理员们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 他们颤抖着身子跪了下去。 “苏大人饶命啊,这些年我们在这儿都很本分,这大人是知道的。”还是领头的首先说。 “是啊,大人,我们每日都做着大人交代的事儿,唯一的变故就是今日混进来的那两人。” 其中一个管理慌乱的说,一边说着,还一边磕着头。 额头磕在土地上,发出闷响的声音,三两下之后,那人的脑门上就涌上了一片青紫。 那个领头的似乎也是被提醒到了,“对对对,这些村民的习性我都了解,没人杀得了阿彪。” “想来就是混进来的那二人,方才我们挨家挨户搜查的时候,也知道了点线索。” “有人说那两人是一男一女,他们说他们是做生意的商人。” 随后苏逸辰站起身,“给我搜,就算把这座山头给夷为平地,也要把那两个人给我找出来。” 一声令下,不管是这些颤颤巍巍的管理员还是一旁冷若冰霜的侍卫,都应和了一声小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原地只剩下了苏逸辰和其随从还有已经是尸体的阿彪。 四周十分安静,只有深山中的鸟雀和来来往往搜查的脚步声。 苏逸辰的随从紧张的下意识吞咽了口口水。 这个房间内的氛围已经变的极度压抑,随从已经被吓得不敢大口呼气。 就在这个时候,位于阿彪房子旁的仓库中发出了一声巨响。 苏逸辰立马和其随从对视了一眼。 他们二人跑出后,发现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这股动静似的,还在挨家挨户的搜查,根本就没人多往仓库这边多看一眼。 苏逸辰怒上心头,他大吼问这些人是不是聋了。 可诡异的是,这些人似乎真的听不见,他们还在做着自己当下的事儿。 没人为苏逸辰的大吼停顿一秒。 若是以往,这个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此时两人的身体已经慢慢爬上了鸡皮疙瘩。 随从结结巴巴的询问道,“大…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他的话音落下,苏逸辰忽然抓起随从的衣领,把后者甩了出去。 “你问我我问谁。” “知道不对还不赶紧去前面看看。” 那随从重心不稳一下被甩在了地上。 此时他已经牙关打颤,面对前有狼后有虎的局面,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往前走走看。 因为未知还有可能活下去,而此时他忤逆苏逸辰就只有一个死的下场。 那随从缓慢挪动着步子。 他给自己壮胆似的捏了捏拳头。 此时正好面前走过两个并肩而行的侍卫,他开口叫了声。 可那二人依旧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直接走过了。 与此同时,天边的月亮一点点被云挡住了,月光一点点变淡,整个周围都暗了下来。 不一会儿就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随从看不见任何人了,他就想回去找苏逸辰。 可他叫了半天,都没有任何人回应他。 他摸摸搜搜的准备返回,偏偏在他看不到的背后,闪过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一个手刀劈在随从的后脖颈。 随从当场昏倒在地后,那人影迅速消失。 另一边的苏逸辰在月色消失时,同样也去找了随从。 可这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就剩他一个人了似的。 他很慌张,尤其是前几日在他家经历的那一切,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是有鬼魂的存在的。 苏逸辰也随身带有匕首。 他哆哆嗦嗦的掏出匕首,抵在身前,“究竟是谁在装神弄鬼,赶紧出来。” 说完他对着空气刺了两下,可没有一点用。 就在这个时候,他竟然感受到了土地在震动。 这个程度,应该是有什么庞大的群体正在往这边移动,并且距离不远。 让苏逸辰有一种感觉,仿佛他再不躲开就会被奔腾而来的东西踏成肉泥。 可他转念一想,似乎又有点不可能,这是在大山之中,土地凹凸不平,怎么可能会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动静。 再者说,他从小在这片山林中长大,山中虽蛇蚁蚊虫不少,但大型的猛兽却是没有几个。 他再怎么想都想不到会有怎样的可能引发如今的情况。 而另一方面体感又在告诉他,他再不躲就活不了了。 此时他已经矛盾到了极点。 偏偏眼前漆黑一片他又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随后他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他记得自己就在阿彪的房子门口,若慢慢往后退,有可能回到阿彪的房子中。 有个遮掩物多少要好一点。 可他无论怎么退,那成奔腾呼啸声依旧在。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他竟然隐隐约约从那奔腾声中听到了有人在说话。 “把我们的粮草换回来。” 同时他能感受到,这句话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在说,而是千千万万的人同时高喊,这才混成了一句不算很清晰的话。 这句话,以及这么多人,还有奔马声和兵戈碰撞声,苏逸辰只想到了一个可能。 战场上因他而死的人回来找他索命了。 这个想法刚刚出现在苏逸辰的脑海中,他忽然就能看到了。 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可他就是能看到,一大片穿着战甲的人,还有马。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该结束了 并且领头的那个还是他十分熟悉又惧怕的老王爷。 老王爷还是那副身姿飒爽的模样,他提着红缨枪,穿着战甲,还有那匹黑马。 一切都和当初一模一样。 苏逸辰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逃,他拼命的向前狂奔,嘴里还一边喊着。 “粮食不是我拿的,你们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是我杀了你们。” 他的话音没落,奔腾而来的士兵就追上了他。 苏逸辰感觉数千万马蹄在他的身上踏过,他感受到了粉身碎骨般的疼痛。 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死了,可偏偏他的神志还清醒着。 马匹奔腾的声音重新远去,周围渐渐又安静了下来。 失去了视线的落点,四周又变成了空洞的黑。 苏逸辰本想起身,可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肌肉骨骼都变成了泥,混在土地中,嵌在石块中。 他痛苦的哭嚎了起来,可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偏偏有一个人听到了。 脚步声缓缓而来,视线重新有了落点。 苏逸辰看到来人竟然是阿彪,他的样子和刚才一模一样,依旧死气沉沉的。 “苏逸辰,你忘了吗,你说要和我一起考出去建功立业,可你看看你后来都做了什么啊。” “你对得起当初的自己么?” “就该让你尝尝千万铁骑从身上踏过的感觉。” 随后,苏逸辰就像是疯了一样,“是啊,我就是一个该死的人,我愧对的人太多了。他们都迫不及待的想变成鬼来找我索命。” “这不是,你也来了,你也变成鬼来索我的命?” “怎么?你有什么样的手段就使出来吧。”苏逸辰说完开始狂放大笑起来。 阿彪用手背随意的拍了拍苏逸辰的脸。 他偏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宋清音和魏璟焰道,“这人已经吓疯了。” 宋清音一副不过瘾的模样,魏璟焰瞥了一眼如同烂泥一般趴在地上的苏逸辰一眼,就别过了头。 “我还没使出来真功夫呢,怎么就扛不住了。” 宋清音想起了刚刚他们三人商量的计划。 就是让阿彪假死,让苏逸辰失去防备进入幻境,使其崩溃,这样他就可能自己把所有经过说出。 把事儿闹大之后,就算有人刻意想压都压不住了。 魏璟焰神沉声道,“既然已经把东西都准备好了,接下来我们就要下山了。” 紧接着,宋清音把视线转移到了阿彪身上。 她轻轻开口道,“阿彪,你如今在苏逸辰的部下眼中已经是身体死之人,恐怕是暂时不能和我们一起下山了。” 阿彪听完宋清音的话却是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事儿的,世子妃,世子爷,能帮到你们就是上天给阿彪最大的赎罪机会。” 说着他顿了顿又继续,“原本我暂时也没打算要下山。” “虽说我痛恨我爹还有父老乡亲们屈于苏逸辰手下,但他们终究是看着我长大,对我最好的亲人。” 说起这个,阿彪就扭起眉毛。 “这些年他们在苏逸辰手下,早已没有了自我生存的能力,我必须要留下来,让这个村子回归正轨。” 听到这话,宋清音也算安心了些,她也确实在担心,这个村子的百姓今后该如何。 若阿彪能这样的想法当然是最好不过。 可接着阿彪又有点犹豫了起来。 “只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魏璟焰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苏逸辰的身体情况已经很不好,他的随从发现他之后应该就会立即撤离,至于这里的管理员。” “他们也已经知道你身死的消息,若让他们继续在这儿,恐怕会向外界传消息。” “我们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外围布下了人手,待我们一走,他们就会进来带走这些管理员,接下来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阿彪应和了一声,“这样也好,村民们也算能过上普通安稳的日子了。” 三人商量完之后,外面有一个脚步声越来越近。 随后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阿彪根据对地形的熟悉,随便找了一个仓库的一个角落躲藏。 而魏璟焰一手圈着宋清音的腰,轻轻一跃就站上了房梁。 三人准备妥当之后没一会儿,仓库的大门就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几个侍卫。 应该是在外没搜到宋清音魏璟焰二人,所以过来排查。 他们一进来便看到了瘫在地上的苏逸辰。 在他们的印象中,苏大人应该在旁边的那间房子中,等待他们汇报结果。 可为何一转眼就躺在了这里。 宋清音被魏璟焰稳稳搂在怀中,她缓缓低头看了一眼。 那几名侍卫赶紧上前查看苏逸辰的状态。 后者此时眼睛还是睁着的,只不过十分空洞。 这些侍卫叫他的名字,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个劲的呢喃说,有种就弄死他。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并且他们的危险意识非常高。 竟然能有人在这么多人的巡视下,把人弄成这样。 几个侍卫不张扬,默默把苏逸辰抬了出去。 和魏璟焰猜测的一样,那几人出去后不久,苏逸辰带过来的侍卫就已经全部集结,准备离开了。 这正在宋清音和魏璟焰的计划之中。 毕竟在这个深山中演戏,有些观众看不到,外面的舞台才更大,表演的才更好。 那些人下山很匆忙,几乎是一个时辰之后,这座山上已经冷清了不少。 看苏逸辰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原本挺安分的村民开始怨声载道。 “这一天天,不让吃饭也就算了,还不让睡觉,还让不让人活了。”一位大娘出来骂道。 有了人起头,大家都开始跟上。 “就是啊,我们家还有孩子呢,都把我孩子下着了。” “我家现在已经被翻的一团乱麻了。” 那些管理员们没了上一级的压制,都又开始耀武扬威了起来。 他们指着出来抱怨的村民,开始警告道,“你们老实一点。” 村民们早已不服气他们,都开始反抗,“你们不过就是丧家之犬,除了我们山沟能收留你们,外面哪里还能收留你们。” “就是,你们狗仗人势的日子该结束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重新振作 村民们反抗两声,那些管理员就扬起手中的短鞭准备打。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脚下涌上一群人。 捏那些管理员以为苏逸辰的人又去而复返,可后来看其衣着发现又不是。 来的一群人也是统一着装,明显就是同一个组织。 村民看来者众多,纷纷又吓得躲回各自的房中。 管理员们虽说不知道这些人是来自哪一组织,可明显他们的人数尚处劣势。 本着好男儿能屈能伸的原则,他们收敛了脾气,打算和对方不动兵戈,好好谈谈。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对方每人手中的提着一个大刀,上来便二话不说,把管理们团团围住。 领头的还让他们识相点,放下武器,不要抵抗。 这很明显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领头的管理员还想和他们商量商量,但是对方明显油盐不进。 在这个小山村风光了多年的逃兵管理员们终于知道,属于他们的“报应”来了。 这些人被带走之后,村民们纷纷探头出来。 几年间备受管制的人们,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皆是欢呼出声。 可后来他们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们今后的生计该怎么办,虽说仓库里剩余的粮食没有带走。 可这么多村民全靠老底,终究有耗尽的一天。 以前还可以指望,没了这些粮食还有苏逸辰。 可如今苏逸辰的人已经全部被清走,那意思就是今后不会再有人给他们兜底了。 兴奋过后,他们又陷入两难。 面对重大问题的时候,村民中派出一个代表,总是有用的。 可经过多年的豢养生活,大多数人的脑子已经很久没有动过了。 现如今,他们之中派出一个代表都是一件难事儿。 就在村民们犹豫,绝望的时候,有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 “我们村子世世代代生在大山,长在大山。” “吃饭和或者这回事儿,我们谁都不靠,就靠大山,怎么这几年大家做他人身上附骨的虫习惯了,连这个都忘记了?” 众人纷纷往说话人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阿彪浑身脏兮兮的走过来。 他身子笔挺,眼神坚毅,在昏暗的月光之下都闪烁点点光芒。 若是以往,他说这样的话,村民们一定会选择维护苏逸辰,而和他吵起来。 可现在大家都沉默不语,因为他们知道阿彪说的是对的。 “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我们能靠的唯有自己,若有人还是想等着做吃山空,可以尽情的靠着仓库里的那点吃食生活,可慢慢仓库里的东西没了,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有些人被阿彪的话语激励到了,也纷纷附和。 “是啊,我们一边想摆脱他们的管辖,一边又想等着被投喂食物,这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更何况,在这座粮仓没建之前,我们靠着自己的双手不是过的很好么?” “现如今,我们依旧有能力靠着勤劳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有些还在迷茫的村民,听到这些言论,眼睛逐渐也开始明朗起来。 “是啊,是啊,以前我们不是都靠自己么?” “我记得,我之前是靠去山上才菌菇,到山下卖挣钱生活的,当时每天都有事情做,倒是也没觉得有多累,这么说来,咱们这么多年都没去采菇子了,那些菇子该特别肥了,灵芝说不定也很多呢。” “我们去采了拿去山下卖,肯定能赚不少钱。” 其中一个胖胖的姑娘想到说。 众人经过提醒纷纷想到这一茬,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只怕自己去晚了,山里的宝贝都被别人采走了。 他们的眼神重现开始鲜亮起来,一个个的精明劲儿又上来了。 村民们纷纷赶回自己家中,想着找出背篓,等天再亮一点就到山中去找宝贝。 阿彪看到这一幕简直热泪盈眶。 村子多年后终于又恢复了正轨。 另一边,苏逸辰的大部队经过彻夜赶路,终于在天刚刚亮起来的时候,赶到了京中。 此次苏逸辰带去的侍卫都是他自己私下培养的,只听命于他一人。 回来的路上,苏逸辰已经疯癫,侍卫怕他的如今的模样被有心人传出去,只能在保证他身体的情况下,打晕了他。 听到丈夫的情况不对,周婉莹立刻就迎了出来。 她秘密给苏逸辰请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夫。 这位大夫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颇有仙风道骨的气质。 他一过来先是给苏逸辰把了把脉,随后苏逸辰在老者的施针下慢慢转醒。 周婉莹就在床边看着,她抹着泪轻轻的叫苏逸辰的名字。 一口一句没有苏逸辰她和孩子该怎么办。 在苏逸辰醒来后,他的眼神先是迷茫,可看到四周的人之后,他的眼神又瞬间转为惊恐。 他大叫一声,随后搂着被子蜷缩在床角。 周婉莹和其侍女都没苏逸辰的模样吓了一跳。 大夫告诉周婉莹,苏逸辰的症状像是邪气入体。 “邪气。”周婉莹反应过来之后默默的念叨着这个词,她想起了前几日在后院的那个事儿。 有了前车之鉴,她瞬间就想到这件事儿会不会还和柳如烟有关。 可是她又转念一想,柳如烟不是被宋清音他们收走了么?怎么还能在外为非作歹。 她有些崩溃,儿子才刚刚摆脱危险,现在丈夫又成这副摸样。 周婉莹流着泪缓缓靠近苏逸辰。 可后者神志不清,显然已经不认识她。 苏逸辰对周婉莹十分的抗拒,他挥舞着手臂道,“镇北王,你的死和我无关,你不要来找我的事儿,和我没关系。” 苏逸辰的手时不时还打到了周婉莹的脸上,后者原本还勉强躲开。 后自她听到苏逸辰口中的话后,她便僵硬在原地,连脸上的疼痛都不顾了。 “这件事儿怎么又扯到镇北王身上了,这和镇北王又有什么关系。” 周婉莹默默想道。 在她失身的功夫,苏逸辰还在胡言乱语。 “虽说粮草是我让人劫的,但是你是被敌人杀死的,这可不能怪我,不能怪我,你现在不能来索我的命,我是你的学生,你的心不能那么狠。” 第二百五十章 雪上加霜 听到苏逸辰说劫粮草的事儿,周婉莹的心头一惊,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么呆滞下去了,在场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她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一旁的老大夫道。 “苏大人外出一趟,被邪气入体,神志不清,胡言乱语,需要静养,各位都出去吧,今后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有人来探望。” 那老大夫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自然知道周婉莹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知道祸从口出,不该知道的有些事儿还是不知道为好,以至于惹火上身。 老大夫恭敬的给周婉莹行了一个礼,便退下了。 在其刚刚出去后,周婉莹特意让侍女去准备一些银钱给老大夫。 让人闭嘴的最好方式就是杀人,其次就是金钱。 如今侍郎府正是关键的时候,此时不宜再多事儿,用金钱把人打发了,是当下最优的选择。 侍女了解后便退下了。 片刻后,房内只剩下了周婉莹和苏逸辰二人。 此时此刻,后者还在胡言乱语,周婉莹看着平日里成熟稳重得丈夫,此时眼中已经满眼泪光。 “逸辰,逸辰,你醒醒啊,你可不能倒下啊,没有你我们娘俩可就活不了了。” 她都话语处处透着绝望和无奈,可是苏逸辰还是疯癫依旧。 就在这个时候,周婉莹忽然想起宋清音来。 既然都是因为邪气引发的问题,宋清音能解决上次的事儿,必然也能解决这次的。 有了主意后,周婉莹不敢耽搁,她转头出门,把苏逸辰锁了起来,准备亲自去一趟镇北王府。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 宋清音和魏璟焰也连夜赶回了王府。 在回来的路上,宋清音已经算到了,周婉莹会过来找她。 果不其然,刚刚到辰时,看门的小厮就过来禀报,吏部侍郎的夫人前来求见。 魏璟焰也在场,两人对视了一眼。 而后魏璟焰抬抬手,意思就是让人进来。 不一会儿,几日未见的周婉莹迈着步子进入了镇北王府的前厅。 宋清音在一旁观察周婉莹。 只见后者的眼眶微红,眼珠中也有些许血丝,这一看就是刚刚大哭过。 明知道对方是为了何事而来,可二人依旧还是要装作什么事儿的不知道的样子。 “婉莹见过世子爷世子妃。”周婉莹平日里说话就柔柔弱弱的,现在更是多了些嘶哑,让人极有保护欲。 “侍郎夫人不必多礼,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魏璟焰客气了一下。 春香十分有眼力的给其搬了一个木凳进来。 此时的周婉莹没时间在这儿你来我往的寒暄。 她直入主题,把眼神转向宋清音,“不满二位,我今日过来确实有一件大事儿要拜托世子妃。”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我是为了我家逸辰过来的,昨日他出门办事儿,凌晨回来后行为疯癫,神志不清,被人说是邪气入体。” “经过我儿的事儿,我知道世子妃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世子妃,还请世子妃再救我侍郎府一次啊。” 周婉莹说完作势就想给宋清音跪下来。 而后者赶紧去搀扶,“竟然是这样,那既如此,我们赶紧去看看苏侍郎的情况吧,这可耽误不得。” 宋清音有些装模作样道。 三人赶到侍郎府后,来到关着苏逸辰的房间。 屋内有很大的动静,一些丫鬟和侍卫守在门外,似乎格外惧怕苏逸辰的样子,而不敢进入。 他们看到周婉莹便过来汇报,“夫人,自从你走后,老爷的房中一直都不安稳。” “我们怕老爷有什么危险,便找人进去看看,可老爷看到我们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还一直说不是他不是他,让人不要来找他复仇。” 侍从和话有点多,周婉莹怕他说什么话给魏璟焰听到,便狠狠的呵斥了一句,“知道了,你下去吧。” 毕竟这个事儿事关镇北王府。 如今还有求于人家。 侍从被周婉莹的面色吓了一跳,便立刻闭上了嘴,下去了。 可她不知,这一切都被魏璟焰和宋清音看在眼中。 他们自然知道她这样儿是为什么。 宋清音主动说道,“这么严重么?那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吧。” 被提醒后,周婉莹回过神来,面色重新温和起来。 她给侍女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了然,打开了房门。 此时房内已经乱作一团,桌椅板凳都是掀翻的,床上的被子也麻乱的铺在地上。 苏逸辰满头零乱,衣衫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表情大的浮夸。 这个人都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 他上一秒还是哈哈大笑,下一秒就极度惊恐。 看到魏璟焰和宋清音就指着二人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看着这一幕的周婉莹泪水又涌了上来。 她果断的给宋清音跪下,口口声声求她救救自己的夫君。 “夫人,不必如此,能帮我肯定会帮的。” 魏璟焰也在一旁点头应和。 宋清音面上真诚,可心中却在冷笑,苏逸辰如今的这副模样正是他咎由自取。 周婉莹让人把苏逸辰控制起来,好让宋清音给人看病。 可就在这个时候,侍郎府竟然涌上了一群侍卫 这可把周婉莹吓了一跳。 最后进来的是都察院左都御史陈慕。 看到来人,周婉莹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侍郎府守门的侍卫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在周婉莹耳边说,左都御史有圣上口谕,他不得阻拦。 魏璟焰和宋清音在其后好不吃惊。 并且这正是魏璟焰的手笔。 在朝堂这么久,大多数人的脏事儿,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其中当然包括苏逸辰的。 从前魏璟焰捏着这些人的把柄不公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两人昨晚在路上就安排好了一切,加紧走了和苏逸辰不一样的路,在苏逸辰之前赶到了京城。 并且把苏逸辰的把柄给了平日和其不对付的官员,后者写了折子呈给了圣上。 果不其然,圣上大怒,当即就出了口谕,让左都御史搜查侍郎府。 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 现在的情况对于周婉莹来说可谓是雪上加霜。 偏偏苏逸辰还在屋内胡言乱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请圣上做主 就在这个时候,苏逸辰竟然冲着左都御史陈慕奔了过去。 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就连周婉莹也没有反应过来。 一瞬间,苏逸辰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陈慕跪了下去。 他瞪大的双眼中满是血丝。 苏逸辰的话语中满是哀求。 “老王爷,我不是有心要害你的,你的死虽然和我多少有点关系,但直接原因不是我啊,你去找真正害死你的人,不要来找我好不好。”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苏逸辰的这句话。 陈慕更是指着苏逸辰,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此时的情况对于周婉莹来说以是无力拯救,她直接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此时此刻唯有宋清音和魏璟焰最淡定。 他们二人冷冷的看着这一切。 起初规划好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 事情已经曝光出来,不过多时肯定能传到圣上的耳中。 届时就算后者想刻意隐瞒也不能了。 之前魏璟焰对阿彪说过,世上任何事都有东西能够制约。 就算是万人之上的皇帝也有,那就是民意。 此时苏逸辰还扒着陈慕的衣裳在求饶,后者已经没眼看,他指使了侍卫将其拉开。 周婉莹晕倒后其贴身侍女扶着她哭嚎着。 此时的侍郎府已经乱作一团。 苏逸辰被拉开后,陈慕终于能说出来话了。 “圣上今日收到你贪污的折子,本派我来看一下,却没想到得知了这么大一个事儿。” “今日发生的一切我会一处不漏的呈给圣上,而你也跟着我走吧。” 当事人苏逸辰此时被侍卫拿着,似乎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不住的挣扎,此时的他当然不知道陈慕是在和他讲话。 陈慕说完看着苏逸辰的模样也是连连叹气,自从进了侍郎府,发生的所有事情皆不在他的意料之内。 此时此刻他才注意到魏璟焰也在现场。 陈慕反应过来,感觉给魏璟焰行了一个礼,“赎老臣眼拙,这才看到世子爷也在此。” 苏逸辰扬了扬手道,“无妨,我今日也是听说苏大人的状况有些不太好,这才过来瞧瞧他,可没想到此事竟然还和家父有些关系。” 说话间,魏璟焰一副痛恨的表情。 陈慕也是感觉劝慰道,“世子爷放心,此事既然已经闹开,我必然会秉公上报圣上,相信圣上一定会重新彻查当年老王爷的事儿。” 朝野中人谁都知道魏璟焰一直介意当年的事儿,陈慕岂敢在这件事儿上怠慢。 “那就有劳左都御史大人了。” 双方客气完之后便各自离去了。 宋清音临走前还给周婉莹把了脉,告诉侍女其只是急火攻心,喝一些平心静气的药,再休息休息就能恢复。 如此周婉莹的侍女这才停止了哭泣。 当天下午,皇宫内。 皇上正在御用书房看折子,其贴身太监正在一旁磨着墨。 “你看看,这北塞的胡人们是越来越嚣张了,不知是不是当年镇北大将军战败的事儿给了他们自信。”皇帝一边抱怨着,一边把手上的折子随手一扔。 一旁的公公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场面,他倒是不慌不忙。 其手上磨墨的动作依旧未停便开口道,“他们是见镇北大将军已逝,朝中再未有能镇压北疆的能人,这才如此嚣张。” 这位公公说的在理,所以皇帝只是长出一口气,没说什么。 可就是因为他没说话,便给了这公公自信,后者继续说道,“说起来,镇北大将军的死也确实可惜,圣上既知道其死因有它,为何不……” 公公这句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帝一个眼刀打断了。 前者的心一缩,立马放下手中的墨条,跪在皇帝面前。 “小的话多,请陛下责罚。” 皇帝随意道,“后面下去领二十大板,继续磨墨吧。” 听完此话,那公公立马道,“谢主隆恩。” 在他看来,此次如此冒事实应不对,罚了二十大板已经是好事儿了。 随后他继续起来磨墨。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有人过来传报,说左都御史来觐见。 皇帝猜到他必然是早上去查苏逸辰的事儿有了结果,便让其进来。 皇上本不拿此事当回事儿,贪污这件事儿在大多数人身上时有发生。 就算今天上午派人去查苏逸辰那也是做做样子。 而且在他看来,陈慕也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事儿,再来向他禀报。 原本他也是想两句话敷衍后者了事儿。 可没想到,陈慕进来时,一脸严肃的模样。 “圣上,臣此去得知一个重大消息,实在无法自行判断,还请圣上做主。” 皇帝看着陈慕这个样子倒是笑了。 “爱卿,究竟是何事如此严重啊。”皇帝说话的气息有些虚。 一句话说完后,他还要咳嗽两下。 而且他属实也是没把陈慕的事儿当回事儿。 陈慕一脸正经的说,“此事事关镇北王。” 皇帝心中有些恍惚,方才他还和一旁的太监说到了镇北王,怎么陈慕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儿。 “我不是让你去查苏逸辰了么?此事儿和镇北王又有什么关系。” 陈慕一脸难为的样子。 坐惯了龙椅的人,自然知道下面的人是什么意思。 随后他便让方才多话的太监下去了。 书房内只剩下二人之后,陈慕这才开口。 他把今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与皇帝听。 “苏逸辰竟然这么说。”皇帝低低呢喃着。 与此同时,陈慕又想起了什么,“对了,陛下,此次捉拿苏逸辰,世子爷也在场。” 皇帝听了此话后格外吃惊,“魏璟焰?他为何会在?” “世子爷告诉臣,他只是过去看看苏逸辰的情况。” 皇帝听完此话后冷笑一声,“陈慕,此事看来是有人故意让我们知道的啊。” 对于这句话,陈慕一头雾水,“陛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何人做的局啊。” 皇帝看着自己愚钝的下属摇了摇头。 “苏逸辰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当年镇北王的死因另有隐情。这件事儿事关重大,百姓必会格外关注。” 第二百五十二章 彻查此事 “若我们要顺应民意,那必要重新彻查此事。” 皇帝说到这儿意味深长的一笑,“你想想,这正好合了谁的意?” 几乎是立刻,一个人的模样浮现在陈慕面前,那就是今日才刚刚见过的魏璟焰。 他的眼大了大,“陛下的意思是,这件事儿是世子爷刻意策划的?” “这么说来,那苏逸辰的疯病?” 说到这儿,接下来就不用说的那么明白,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有人故意而为啊。”皇帝喃喃道。 一直以来陈慕都不觉得魏璟焰如外人口中相传的那样心机深沉。 此时此刻他还感觉重新认识了魏璟焰。 原来大家说的都是真的。 “那陛下接下来打算如何?”陈慕反问,“并且苏逸辰如何处理。” 皇帝无奈的叹了口气,手中一直在转动自己的玉扳指,“既然他想玩,那就陪他玩玩。” 此时的王府中,魏璟焰和宋清音一同走在后花园中。 魏璟焰虽说面上轻松,但宋清音知道此时此刻正是他的计划最重要的时刻。 就在这时,魏璟焰主动说,“一直以来我都知道,不管真正的始作俑者是谁,背后都有一个默默支持的皇帝。” 宋清音面上带着不解,“可是,为何?老王爷有得罪皇上么?” 说话时,他侧头看着魏璟焰那刀削斧凿般的侧颜。 面对问话,后者的神色并无明显变化。 “那是自然,父亲多年屡屡创下战功,深得民意,又对部下都是问心无愧,皇帝手中毫无父亲的把柄,他岂能不怕。” “可你现已把事情摆在了台面之上,皇帝会不会对你下手。”宋清音的语气有些不安。 不管怎么说,那人深居朝堂多年,心机深沉,他不可能看不出来这时魏璟焰特意做的局。 “若届时……” 可宋清音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魏璟焰打断了。 后者直视前方,眼神坚定,语气也不容质疑。 “我父亲对其一生忠诚,可他却因自己的疑心,就放纵那些人背刺我父亲,这种仇我怎么可能咽下。” “既然他不仁也别怪我不义,他不是怕我镇北王府反么?那我就反给他看看。” 说完他便回头看着宋清音,原想后者会害怕,可出乎他意料的是,宋清音的眼光炯炯,毫不畏惧。 “你不怕么?”魏璟焰脱口而出。 而宋清音只是对他笑了一下,“世子爷,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对你也有了一些了解。” “我知道你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你能对我说出这一决定,那就说明你已有把握。” 此时微风吹拂过宋清音鬓角的碎发,轻轻在其白洁的脸颊上舞动。 让魏璟焰忍不住想为她抚平。 与此同时,宋清音的话还在继续。 “虽说我只是一个女儿家,但并不是从小就养在闺阁之中,若我面对世间不公隐忍不语,便活不到现在了。” 此话一出,连魏璟焰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神柔和了下来。 “你放心,我镇北王府的实力不俗,从前追随父亲的将士,如今都追随我。就比如旭风,他父亲是王府的老部下。” “从前为了不让母亲担心,我从未想把事而闹大,可我们不为所动,只会助长他人威风。” “既然这个人不值得追随,那就换个人。” 宋清音点点头。 然而在两人没看到的地方,沈烟璃正注视着他们。 她细心养出的长指甲正嵌在她的肉中。 上次她找宋清音麻烦的事儿没有成功,后怕行动太过频繁,惹得魏璟焰不悦。 毕竟魏璟焰已有把她送出王府的意思。 可没想到短短几日,宋清音和魏璟焰的情意就如此深厚,她必须得重新想到离间二人的办法,否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想到这儿沈烟璃怨毒的看了宋清音一眼。 第二日,魏璟焰前去上朝,皇帝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了他许久。 此时苏逸辰已疯的事儿,已经闹得全城皆知,想遮掩都遮掩不过去了。 面对打量,魏璟焰毫不畏惧,他坚定的直视回去,皇帝也拿他没办法。 其他要事都商议完成后,众人不得不直面苏逸辰的事儿。 最终高高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先开口。 “朕已经听闻苏逸辰做的荒唐事儿,事情牵连甚大,还和已故的镇北王有关。” “朕定会重新让人彻查此事。” 说完他又思考了一会儿,“这件事儿还是交给陈慕来做吧。” “其他人还有什么异议么?没有就退朝吧。” 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皇帝根本就没有留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直接就像走。 他站起身后一旁的贴身太监就赶紧上前去搀扶。 然而他还没有站稳,只听见魏璟焰的声音响起。 “圣上对于这件事儿的安排是不是过于简单了。” 皇帝实在没想到,魏璟焰今日竟然如此强硬,“那世子说该如何安排?” “朕知道这事关你父亲,你格外关心,可即便如此,还是要等人查出事情的经过不是?” 说完他又象征似的对着后面的陈慕道,“左都御史,查到任何情况都不能忽视,首先来向朕汇报。” 而皇帝的话刚刚结束,魏璟焰就立刻回应,“那苏逸辰呢,圣上该如何处理?” 前者犹豫了一会儿,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开口了。 “父皇,这苏逸辰前几日还是好好的,可短短两日之后,竟然疯癫至此。” “依儿臣来看,这必然不是什么疾病所致,父皇之前让孩儿协管钦天监,这件事儿恐怕正是在钦天监的职责范围之内。” “故孩儿申请这苏逸辰交给孩儿来查,孩儿自信,必然能给父皇和世子爷一个满意的答案。” 此说话之人正是皇帝最不受宠的皇三子。 其生母是个丫鬟,多年前就死了。 这皇三子没有母家的势力,偏偏脑子也不是特别灵光,所以从不受任何人的重视。 今日他能主动开口,就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而皇帝正因不知道把苏逸辰交给谁而苦恼,此时正好有人主动揽活,也算为他分忧。 第二百五十三章 深藏不露 皇帝笑了笑,欣然把此事交给三皇子了。 “很好,亦燃既然能有这样的孝心,也是一件好事儿,那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你可不要让你的表兄失望啊。” 正如皇帝所言,老王爷其实和当今圣上是亲兄弟。 魏璟焰和魏亦燃自然是表亲。 能得到这个机会,后者十分高兴的样子。 他谢恩之后,又特意对着魏璟焰道,“表兄,你就相信我吧,这件事儿我一定会办好的。” 然而魏璟焰却和魏亦燃的模样截然相反,面对明晃晃的敷衍,任谁都开心不起来的。 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魏璟焰也不能让皇帝太下不来台。 最终他只能作罢。 回府的路上,魏璟焰细细的盘算了一下,发现把此事儿交给魏亦燃也并非是一件坏事儿。 魏亦燃从小不受宠,自然和谁都不亲近,并且也没有其母家势力的搅局,魏璟焰也能毫无妨碍的插手。 就是他没和这小子一起共事儿过,不知道这小子的能耐如何。 不过这些年,魏璟焰倒是听说过一些风言风语,说魏亦燃这小子不仅脑袋不太好,而且还酷爱美色。 在他们面前装的乖乖巧巧,可在外面又是另一幅昏庸的面孔了。 可魏璟焰知道这些话充其量只能信一半。 因为不依靠任何势力能再后宫拿着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活下来,就已经不是一般人了。 或许外面的传言只是他保护自己的一个手段。 想到这儿,魏璟焰的一边嘴角轻扬。 原本他还打算去找魏亦燃聊聊,可若是这种情况的话,过不了多久,魏亦燃就会主动来找他了。 然而现实就是,魏亦燃找过来的速度被魏璟焰想象的还要再快些。 魏璟焰乘坐马车到达王府之后,小厮就跑过来,在他耳边道,“少爷,刚刚三皇子过来了,说有事儿找就您,”小厮一脸为难的样子。 “小的告诉他您不在府中,可他像是预知后事似的,说您一会儿就到,还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小的不敢忤逆他,只能将他带到宴客厅了。” 小厮忐忑的说完,说话间他还时不时的抬头打量自家少爷,生怕自己没有经过少爷同意就将人带进来,会让其生气。 可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魏璟焰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反而他还轻笑了一下,低头说了句,“有意思。” 面对少爷这样的反应,小厮也是一头雾水,然而很快他就想开了。 既然少爷没有生气,那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儿了,他还在这儿疑问来疑问去,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毕竟在这样的权贵之家,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想开之后,小厮的面色轻松了不少,随后便告退了。 而魏璟焰直接朝着宴客厅走去,他的步子不自觉的迈的大了些。 到达宴客厅之后,魏璟焰扫视一圈,他只看到了魏亦燃和府内的侍女,并没有看到魏亦燃带过来的人。 魏璟焰的眉头一挑,看来魏亦燃是孤身前来的。 他悠悠迈进,“看来今日今日三皇子过来诚意十足啊。” 这时魏亦燃正低着头品茶,他手边还有过来时穿的披风。 侍女们看到魏璟焰,先是给后者恭敬的行了一个礼,而后又迅速的递上来一杯热茶。 魏璟焰抬了抬眼特意让侍女把茶水放在魏亦燃旁边。 待侍女下去后,魏璟焰继续开口,“看来我猜测的不错,三皇子果然不是外面相传的那个样子。” 魏亦燃也是笑的坦然,“不那样做,我恐怕就不能在这儿和表兄说话了。” 这句话说完的时候,魏亦燃还特意表演了一下,“世子爷不介意我叫您表兄吧。” “毕竟我出身卑微。”他虽说嘴上这样说着,但是面色却十分坦然。 魏璟焰吧这一切的看在眼里,起初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笑。 随后他一手端起身边的茶盏,低头呡了一口。 “三皇子这是什么话,你是皇子我只是个世子,三皇子能这称呼我,自然是我的荣幸。” 两人你来我往,谁都不落下风。 最终还是魏亦燃先挑明自己的来意,“既然如此,那我和表兄就是一家人,你说一家人哪有为难一家人的意思是吧。” 接下来他的话锋又一变,“恕我直言,我一直都能看出来,表兄并非泛泛之辈,皇叔在边关战败的幕后真相,想必表兄比谁都清楚。” 魏亦燃说话的时候,魏璟焰只是锤头品着茶听着,什么都没有说。 “表兄既然都知道,那我变不信表兄能忍下这口气。”魏亦燃越说眼神越炙热,他一瞬不眨的看着身边的魏璟焰。 “既然如此,那我二人可以合作,虽说我的势力不大,但是我可以向表兄保证。” 魏亦燃说到后面的时候,魏璟焰才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保证?你能向我保证什么?” “听话!”魏亦燃脱口而出,而后他看到魏璟焰的眼眸缩了缩。 他这便知道自己是说到点子上了。 紧接着魏亦燃再三保证,“我知道现在表兄需要一个什么的人,无疑我就是最合适的人选,我身上干净,其他人嫌弃我还来不及,不会打我的主意。” “并且我和皇室的人没有感情,我背后也没有势力,更好操控。” 魏亦燃细细的数着自己身上的优势,他的眼神闪烁出十足的坚定。 片刻后,魏璟焰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起头正视着魏亦燃,“没有感情?包括你父皇?” 魏亦燃没有丝毫犹豫的点点头,“是,没有感情,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他几面,并且旁人都因为是他的儿子而拥有无上的荣耀,而我却因是他之子得到无边的折磨。” 渐渐魏亦燃的话语中升起怨恨。 “报儿时之仇?这就是你的理由?”魏璟焰反问道。 而魏亦燃给他的回答依旧是坚定而坦然的神色。 魏亦燃比魏璟焰小了三岁,他的五官还隐隐约约能感受到稚嫩,这个年龄若是一个普通人,那心性必然还不是很成熟。 第二百五十四章 唯一机会 可此人现已在和魏璟焰讨论让一个稳定国家改朝换代的大事儿。 也是因为此事实在是太过重大,魏璟焰知道自己不能被三言两语打动。 “仇恨这个理由,有时很很重,有时候很轻,这得取决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魏璟焰悠悠道。 魏亦燃是聪明人,对面人的意思就是让他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靠得住的人。 此时此刻,魏亦燃还想不到有什么向魏璟焰证明自己更好的方式。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吵闹声。 屋内不明所以的二人急忙出去查看。 在门外守着的侍女认为是自己没守好门,以至于世子爷和三皇子被打扰,她立刻认罪的在魏璟焰面前跪了下来。 “少爷,恕奴婢无能,拦不住沈姑娘。”侍女哭的已满是泪水。 听到侍女的话,魏璟焰这才看到在这儿吵闹的是已经很久的没见的沈烟璃。 后者此时的面色十分不好,却也不是那种虚荣的泛白,而是整个人的皮肤都泛着微弱的深紫色。 像是被人下毒了一般。 沈烟璃此时也满脸泪痕,看似虚弱的趴在地上。 “世子爷,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她看见魏璟焰的人后,便哭嚎的更厉害了。 初次见到这个场面的魏亦燃也吃了一惊,不过转眼间他便稳定了下来。 他在心中暗想,原来这样的事儿不仅只在皇宫中发生,镇北王府也是十分热闹呢。 看到这一幕的魏璟焰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 “你这是如何?”他的语气有些不悦。 “世子爷,你看烟璃身上,烟璃就要活不下去了,就算世子爷不为烟璃做主,那烟璃临死前也要见世子爷一面啊。” 魏璟焰被沈烟璃的声音吵的头疼。 “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魏璟焰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太阳穴处。 “前段时间,世子爷不在府中,烟璃也觉得无事,便经常做一些糕点给许公子和王妃娘娘送去。” “烟璃当真是一片好意,许公子一开始也十分热情,后来烟璃只要有什么便都会往许公子的偏院送。” 沈烟璃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着,让在后面看着的魏亦燃都十分动容。 而魏璟焰还是那副有话快说的模样。 “烟璃擅长做鲜花饼,因此许公子特意送了烟璃一盆花来做饼,烟璃看那花长得好看,也没有防备。” “可今日做好一尝,便中毒了。” “烟璃让侍女去找了大夫,大夫说正是那花中带的剧毒,世子爷,有人要害烟璃的命,你可一定要给烟璃做主啊。” 面对这样的事儿,魏璟焰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既然你中毒了,还不赶紧找人解毒,竟第一时间来找我给你主持公道?”魏璟焰脱口而出。 魏亦燃在后面听后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然而沈烟璃越哭越伤心,“不是烟璃不治疗,只是烟璃人微言轻,请不到可以解此毒的大夫,只能认命,只是认命之前,烟璃不服气。” 最终魏璟焰还是让一旁跪着的侍女去请许问年过来。 随后,魏璟焰有些无奈的看着魏亦燃。 “最近我府中的宾客有些多,是非也多了不少,你若介意可先行离去,至于那件事儿,我们今后再议。” 听完这话,魏亦燃的眼眸闪了闪,他可不是傻子,这是他和魏璟焰合作的唯一机会。 若他此时真的走了,那二人今后谈合作的机会可是没有了。 “表兄,我府中向来清净,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如此场景了,还请你能将我留下,也凑凑热闹。” 魏璟焰有些无奈,若无必要,他没有强迫他人的习惯。 若魏亦燃想在这儿呆着便呆着吧。 一会儿后,会客厅内,魏璟焰正坐在主座,魏亦燃就坐在其下右手边第一个座位,而沈烟璃正坐在大厅中间的圆凳之上。 这个场景活像是官府升堂的样子。 沈烟璃还是在抹着泪,就在这个时候,侍女过来通传,说许问年和宋清音到了。 魏璟焰听到宋清音的名字有些意外,“请两人进来。” 不一会儿,宋清音姐弟二人便进来了。 此时许问年的身上还套着学堂的学服,他被传过来也是一脸的不解。 而宋清音则是看到沈烟璃后就猜测到,又是这人玩什么花样儿了。 待宋清音姐弟二人在下面站好好,魏璟焰先是对着宋清音招了招手。 “过来我身边。”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包括沈烟璃。 后者的后牙槽几乎都要被咬碎了。 可她依旧是隐忍不发,毕竟她自己做的局,自己一定要好好演下去。 魏亦燃也十分有眼色,他知道魏璟焰对宋清音的态度不一般,便猜测出了宋清音的身份。 他主动起身给宋清音问好。 “想必这就是表嫂吧。” 宋清音转头看着魏亦燃心想,这是个她没见过的人。 魏璟焰主动介绍道,“这是三皇子。”他两步走下台阶迎接宋清音。 “竟然是三皇子,宋清音见过三皇子。”宋清音主动行礼。 下面的沈烟璃也听到了魏亦燃的身份,她刚刚就有疑惑,此人和魏璟焰同处一处商量着什么,想必身份也不一般。 可实在没想到竟然是尊贵的三皇子。 想到这儿,沈烟璃的眼珠子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动了动。 若魏璟焰实在是没指望,那三皇子也行啊,皇子妃怎么说来也比世子妃更尊贵。 原本魏璟焰想拉着宋清音在其身边坐下,可宋清音却先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何要传问年过来。” 宋清音有些庆幸,自己刚刚幸好在许问年的偏院,否则这件事儿她便错过了。 魏璟焰提起这个本来就不悦,说起前因后果自然也是长话短说。 “方才沈姑娘来找,说是服用里许公子送给他的花后,中毒了。” 花…… 宋清音想到了什么,她看了许问年一眼。 后者也听到了魏璟焰的话,他想到了,之前宋清音确实送了他一旁紫色的花。 可他从未将此花送与任何人,他平日里更是和这位沈姑娘从未来往过,自己怎么可能会送花给她。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头撞死在这里 宋清音看到他眼底的诧异,心里便有了底,只怕今日又是沈烟璃的手笔,竟将心思打到了许问年身上…… 她寻了个地方坐下,理了理自己膝盖上的褶皱,面上不见半点焦急,反而问道:“沈姑娘中了毒,不先请郎中为自己医治,反而来这里要一个公道,岂不是有些本末倒置?” 她的目光扫过沈烟璃身上,倒像是自己先前送给许问年的花的颜色。 三皇子冷眼看着,见这夫妇二人问了一样的话,便不由得勾了唇角,只觉得这夫妇间的感情并非如外界传闻的那般不和。 “我要是能请了解毒的郎中来,也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了。”沈烟璃说着,眼泪便又流了下来,“烟璃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许公子,竟然叫他对我下此毒手,只求许公子给我解药,留我一条贱命吧。” 她将自己说得可怜,却难叫人生起半分怜悯来。 “我没有……”许问年急急辩解。 宋清音生怕他会被沈烟璃牵着鼻子走,连忙伸手制止了他的话,仍旧将目光落到了沈烟璃身上,问道:“既如此,不如我来替沈姑娘看看?” “这……”沈烟璃心里有鬼,自是犹豫起来,眼神闪躲,“世子妃贵体,如何能为我诊治,还是请了外头有能力的郎中来吧,也好叫外人知道世子妃大度。” 宋清音却是冷哼一声。 “是叫外人知道我大度,还是叫外人知道我纵容许公子伤人呢?” 许问年才经历了月考一事,在学堂里也算是有了立足之地,只是根基不稳,总是不能再被一点小事给影响到。 沈烟璃的心思被人戳穿,眼中带了恨意,恨不得去剜宋清音的肉,可魏璟焰在,她总得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来。 她仍旧用帕子抹着不知是否存在的眼泪,往魏璟焰和三皇子跟前跪了跪,腰肢更软,叫人一瞧便不禁多想,声音更是娇媚,每个音调都是计算过得。 “三皇子,世子,烟璃自知身份卑贱,却也不该被人这般冤枉,还请世子莫要阻拦,叫我一头撞死在这里好了,也省得日后毒发身亡,面容丑陋。”她只是哭,却没半点寻死的迹象。 魏璟焰皱着眉头,居高临下看她,眼中没有半分同情,声音冰冷:“我何时要阻拦你了?” 沈烟璃哑口无言。 宋清音险些忍不住笑出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 三皇子冷眼看着这沈烟璃孤立无援,不禁好奇魏璟焰又为何会将人留在府上,犹豫后开口:“表兄何必这般绝情,既然沈姑娘说了中毒,要是就让她这般死了,怕是许公子的罪名也就洗刷不清了……我是个外人,又都是头回见面,不如叫我来断断案?” 他想跟魏璟焰合作,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魏璟焰倒也想看看这个三皇子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值不值得自己与他合作,索性点头应下。 如此一来,才叫宋清音多看了这个三皇子两眼。 这一细看却是皱了眉头。 他眉有峰,眼清澈且黑,正面不见耳,分明是大富大贵之人,可她记得前世种种,这三皇子分明就是惨死的下场,要非是自己看错了,那便是被人换了命格。 “三皇子的母妃是何人?不知我可有机会一见?”宋清音突然一句问话让气氛有些尴尬。 “三皇子的母妃早就故去了。”魏璟焰看了一眼三皇子的脸色,又赶忙解释,“内人不知后宫诸事,还请三皇子勿怪。” 沈烟璃虽不知宋清音因何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可见她大有得罪三皇子的架势,眉眼便带了小小的得意。 只希望三皇子一怒之下砍了她的头。 三皇子却是摆摆手:“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咱们是一家人,我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呢?” 宋清音没再说话,却是坐实了自己心中所想,这三皇子的确是被人给换命了。 她拧着眉头,手上捏了半晌。 魏璟焰看在眼里,虽有不解,却还是没有应声,而是道:“三皇子,请吧。” 三皇子轻笑一声,开口:“既然毒是在花上,那便将花拿过来,一验便知是否有毒了。” “这……”沈烟璃仍旧眼神闪躲,许久才开口,“既是食用了才中毒,自然是已经被我做成了鲜花饼,如今已经没了。” “鲜花饼只需花瓣,想来那些枝叶应当还在,即便是将那些拿来,也能查明。”宋清音开口。 沈烟璃眼中的恨意更浓,恨不得啖汝之肉。 她却是仍旧装可怜:“那些东西我已经命人扔了,哪里还能寻见,世子妃这话分明是故意为难我……” 说着,她又要哭起来。 宋清音挑眉,只觉得她是故意针对自己。 “这话是三皇子说的,怎么成了我为难你?”她直言不讳,“世子,既然扔了,就赶紧命人在府中上下寻找,可别真的没了。” 魏璟焰一声令下,底下的人便赶忙去寻了。 许月茹一直在外头偷偷瞧见,听见这样的话,赶忙去沈烟璃的院子里找那所谓的花的痕迹。 宋清音突然想起什么,赶忙将许问年偷偷招呼了过来,耳语两句,许问年也匆匆出门去了。 沈烟璃早已将花给毁尸灭迹,自是不会被人查出来,眼见着许问年出去,便动了念头,扑过去想要抓住人,却不想扑了个空,只能将矛头指向宋清音,怒道。 “世子妃叫许公子出去,是想找证据来害我不成!?”她直接跪爬到三皇子的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衣衫,拿出她最好的样子来,哭得梨花带雨,“三皇子,您可千万要为我主持公道才好。” 三皇子虽不知这人的来历,却也不知她在魏璟焰的心中是否重要,只能假意安抚两句,随后叫人扶着坐下。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沉寂。 好一会儿的工夫,宋清音没等来许问年,反倒等来了许月茹,她身后的丫鬟怀里还抱着一盆花。 宋清音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送给许问年的那一盆。 第二百五十六章 我看谁敢 那上头已经没了鲜花,只余枝叶。 她越发纳罕,这花怎么会到许月茹的手里去。 三皇子见这厅里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人,不觉有些好笑,不承想靖北王府的后院竟然这般热闹,反倒怀疑,自己选择跟魏璟焰联手,是不是错了。 “这位是?”他问道。 魏璟焰心生不满,却还是耐着性子开口:“这位是……” “我是靖北王府的表小姐,许月茹。”许月茹直接抢白了过去,道,“我刚才见府里乱哄哄的,便着人打听了一番,知道表兄和三皇子再找一盆花,可巧今日遇到了,不知是不是这个?” 沈烟璃的眼中并没有半点诧异,倒像是两人商量好了一般。 三皇子正准备叫人去调查这花,许问年也急匆匆回来了,两手空空,额上布满了汗水,神色焦急。 宋清音摇了摇头,叫他莫要开口。 靖北王府也是有府医,已经好好看了那花,拱手:“这花该是西域的鬼见愁,香味浓郁,长期摆着观赏倒是无妨,却不能食用,一旦吃到腹中,便会生了剧毒……” “不知沈姑娘吃了多少?” 沈烟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那日看到宋清音送了这样的花给许问年,便生了这样的心思,自知有毒,便不敢食用,而是用了会染色的紫萱花沐浴,又买通了郎中和府医罢了。 许月茹赶忙开口:“沈姑娘应当没吃多少,倒是送了不少给我,我还留着,可以叫丫鬟拿来。” 她转头便吩咐了下去。 等人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果然多了一盘鲜花饼。 府医很快诊断完成,这鲜花饼里果然有鬼见愁的毒,只可惜他无能为力。 沈烟璃听了,再次哭嚎起来,道:“许公子,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竟叫你下此毒手,只求你给我解药吧。” “我没有给你送过任何东西。”许问年连忙开口,“这花是世子妃送我的,我很是珍惜,断然不会送人,我虽不知你是从哪得来的,可绝对不会是我给你的。” 许月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我看分明是你们两个联手起来想要害沈姑娘的,宋清音,你不满沈姑娘住在府上已经不是一两日的事了,先前想了多少事情来害她都没成功,如今竟然还想要她性命,真是蛇蝎心肠!” “表哥,你可不能再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了。” 魏璟焰并不言语,只是瞪了她一眼,便吓得许月茹声音都小了。 三皇子并不知鬼见愁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自是不知该如何继续查下去。 宋清音看出他的为难,开口:“鬼见愁异香非常,只要碰过,身上便会沾染香气,但是只要一日不碰便会没了香气,敢问沈姑娘,这花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可还有没有别的人看见?” 沈烟璃哪里知这花还有这样的香气,想想许问年的身上并没有异香,赶忙道:“前日午后送来的,我今儿才想起做成鲜花饼的。” “可我怎么没有在沈姑娘的身上闻到香味?”三皇子问道。 莫说沈烟璃身上没有,便是这鲜花饼上也没有香味。 沈烟璃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她这可是被宋清音给耍得团团转了。 “这……我……”沈烟璃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许月茹也是纳罕,低头一闻,自己带来的花也没有香味,立刻指着宋清音怒道:“你撒谎!这枝叶还在,根本就没有半点香味!” “自然没有香味,因为这根本不是什么鬼见愁。”宋千月行了过去,直接拿了鲜花饼吃。 魏璟焰下意识想要过去阻止,却听到她的话:“鬼莫愁和鬼见愁长得一样,可一个剧毒,一个却是提神醒脑的好东西,前些日子许公子为了月考而彻夜温书,我才想起送了这花,是你们傻,认错了花。” “那沈姑娘身上的颜色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会用自己的性命来诬陷你吗?”许月茹咬牙切齿。 宋清音淡淡一笑:“她要是真的服用了鬼见愁,如今早就没命了。” “三皇子,不如叫人把沈姑娘带下去沐浴更衣,想来就能真相大白了。” 她的话让三皇子豁然开朗,连忙吩咐下去。 等沈烟璃再被带上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没了痕迹。 她哭哭啼啼:“三皇子,世子,烟璃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必然是被郎中给欺瞒了的。” 宋清音冷眼看着,想要看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是啊,表哥,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沈姑娘,你可不能就这么将这件事情给揭过去。”许月茹急急开口,“肯定是宋清音看到三皇子在这,才赶紧动了手脚,她懂医术,自然也能根治这毒。” 宋清音摇了摇头,好似已经能看到她们悲惨的下场。 果不其然,魏璟焰的脸色一片铁青,周身迸发出了寒意,道:“事情到底如何,你该比我更清楚,想来你也不想和沈烟璃一样被赶出府吧。” 沈烟璃一听这话,心都死了大半,真的哭了:“世子是想把我给赶出去吗?” “世子,你难道真的不顾与我的半分情意吗?” 三皇子听到这里,面上挂着笑,后退一步,想要看看魏璟焰准备如何应对。 魏璟焰正准备下令将人给赶出去,却不想外头突然传来一阵低呵声:“我看谁敢把沈姑娘给赶出去。” 威严的声音让三皇子正色起来。 宋清音更是不得不站起身来,倒是许月茹立马小跑到了王妃的身边,撒娇讨好:“姨母,你可是来了,你要是再不来,这靖北王府可就是宋清音这个小贱人当家了。” “住嘴!”王妃厉声呵斥,又去安抚宋清音,“娘知今日的事情让你受了委屈,想来也是烟璃这些时日被人蒙骗,清音,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她计较的吧。” 宋清音却是一脸疑惑。 当日沈烟璃对魏璟焰的所作所为,可是让王妃对沈烟璃生了好大的气,这些日子对人也是心有怒意,如今却变了脸色。 太过可疑。 第二百五十七章 活人煞 王妃却仍旧自顾自地说道:“焰儿,我觉得沈姑娘与我很是投缘,不如就让她留在我身边吧。” “母亲……”魏璟焰正想要开口劝诫,却不想王妃直接开口:“此事就这么定了。” 她立刻将人给带走了。 一场闹剧便这么敷衍地结束了。 宋清音看着王妃离开的背影,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总感觉王妃怪怪的,可一时间又看不出哪里怪。 魏璟焰也没了别的兴致,转头对三皇子道:“今日让三皇子看了笑话,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三皇子方才说的事情我自会好好考虑,只是今日怕是没有说这个的兴致了。” 三皇子虽然有些不情愿,却也知魏璟焰如今怕是头疼,只得开口:“左右为了苏大人的事,我免不了要和表兄打交道,今日也就不多留了。” 魏璟焰颔首,并不送客。 三皇子不恼,而是转头朝着宋清音作揖:“今日上门唐突,叨扰了表嫂,还请表嫂勿怪。” 宋清音并没有什么怪罪,反倒对三皇子的事情更加好奇。 倘若真的是换命,三皇子该倒霉才是。 “三皇子不必如此,只是倘若你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管来寻我,我一定为你解惑。” 三皇子实在不知这话是什么意思,虽有些不解,却还是糊里糊涂应了下来。 等人一走,魏璟焰不满开口:“你对三皇子倒是很上心呐?” “那是自然。”宋清音掉头。 她跟着师傅学这些东西的时候,只是听过换命,还是头一回遇见,自然是会多上心的。 她并未听出魏璟焰话里的深意,而是继续道:“世子可以时常请三皇子过来坐坐,我一定欢迎。” 魏璟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直接拂袖离去了。 只剩下宋清音一头雾水,跟身旁的许问年抱怨:“他这是什么意思?” 许问年自是看出了魏璟焰的心思,轻笑一声:“宋姑娘当真看不出世子的心思?他这是吃味了。” 吃味了? 宋清音赶忙将脑海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给摇晃了出去,只觉得不可能。 “今日多谢宋姑娘帮我说话,不然我是百口莫辩了。”许问年赶忙道谢。 宋清音看着他这温润的样子,心头很是满足,笑道:“既然你将我当作姐姐,那我自然要帮你的,日后也别‘宋姑娘’‘宋姑娘’的叫我了你便直接叫我姐姐吧。” “姐姐?”许问年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不觉红了眼眶。 宋清音更是连声应了。 —— 到了午后,原本晴朗的天儿突然间乌云密布,狂风呼啸,不多时便下起瓢泼大雨来。 雨越下越大,打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好似雷声般轰鸣。 许月茹并不在自己院子里赏雨,反而往沈烟璃院子里去了。 一进门,她冷哼一声:“我还以为你背着我想了什么好主意,原来就这点出息,要不是我,你今日怕是逃不过这一劫了。” “宋清音侥幸罢了。”沈烟璃自然不肯承认自己见识浅陋。 她看着许月茹的样子,同样心生不满,开口:“今日的事你也没帮到我什么,幸亏我请大师给王妃下了活人煞,不然今日是真的没法子收场了,有了王妃,咱们日后在这府里可就能横着走了。” 许月茹一开始还好奇王妃好好的怎么开始替沈烟璃说话了,如今算是明了了。 “横着走又如何?宋清音那个小贱人可是最懂这些了,保不**日就能破了这活人煞,到时候你可别连累了我。”她道。 “那就让她在破咒之前就被赶出去,不就好了。”沈烟璃说着,嘴角露出了奸诈的笑。 雨越下越大,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候,已经是狂风暴雨,豆大的雨点打在窗上噼啪作响。 宋清音没有赏雨的雅兴,只觉得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索性早早地躺下了。 谁承想,她才刚刚躺下,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谁!?”她手上捏了诀,正准备破门而出,便听得了婆子的声音:“世子妃,苏夫人遣人来问,能否叫她去见见自己的夫君,奴婢想着这么大的雨,怕是不妥,原本想把人给打发走,却不想苏夫人不肯走,一定要见到世子妃才行。” 宋清音皱了眉头。 苏逸辰是被陈慕给带走的,想来是被关押在了大牢里,那种地方,哪里是她说去就能去的,更别说,自己和周婉莹也算不得多相熟,只是打过几次交道而已。 她要是真的想去见苏逸辰,分明该去周家门上,除非另有缘故。 宋清音想到这里,赶忙开口:“你将苏夫人带到花厅去,我这就过去。” 春香听了,赶忙过来服侍宋清音更衣,还不忘了抱怨:“这苏夫人行事未免也太没章法了,这么大的雨还上门来,分明是故意找事。” “她担心自己的夫君也是人之常情,我要是能帮,自然是要帮一把的。”宋清音淡淡应道。 不承想,她的话音刚落,门口便有熟悉的声音传来:“那要是我被抓走,你可是会担忧我?” 宋清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赶忙回头去看,见是魏璟焰,这才松了口气,抱怨:“世子怎么神出鬼没的,可是要吓坏人了。” “苏逸辰出事了。”魏璟焰冷冷道。 “嗯?”宋清音皱了眉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逸辰本来被关在了刑部大牢里,午后还在,如今却突然不见了踪影,而午后只有三皇子去看过他,皇上已经下令将三皇子给关押了起来,想来苏夫人这时候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宋清音继续问道:“那现场就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想要在众目睽睽下把人给悄无声息地带走,恐怕大罗神仙也做不到吧。”她冷哼一声,“这事儿只能是人为。” 她正想先去花厅,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开口:“苏逸辰的言语里提到了老王爷的事儿,想来带走他的人便和老王爷的事情脱不了干系,只要顺藤摸瓜,就能真相大白了。”p 第二百五十八章 投诚 魏璟焰阴沉着脸,并未开口说话。 他也知这个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他们将大牢翻了个底朝天,根本就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若不是被人故意抹去,那就并非是常人能够看到的线索,因着如此,他才敢来寻宋清音。 宋清音瞧他阴沉着脸,听了自己的主意,紧绷的精神也没有半分缓和,便猜到此事并非如自己猜想的这般简单。 她索性开口:“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着急也无用,不如我先去见苏夫人,瞧瞧她会说出什么来。” 周婉莹虽然晕了过去,可到底是苏逸辰的枕边人,总会比他们知道的东西多一些。 魏璟焰也正是这个意思。 他将手里的玻璃绣球灯递到了宋清音的手里,叮嘱:“她既是特意来寻你的,我过去反倒叫她不好开口,这灯是圣上御赐的进贡之物,最适合在这雨天打着,你拿着,小心别跌了。” 宋清音细细打量了那灯,只觉华美非常。 这样好的东西要是变卖了,怕是够道观里的人好几年的口粮了。 “你放心,这么名贵的东西,我自然会小心拿着,断然不会跌了的。”她笑着应道。 魏璟焰被她这话给敲了下脑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她的额上敲了一下,话里头带了几分宠溺,道:“我叫你别跌了人,哪里是怕你跌了灯。” 说罢,他还轻笑两声。 宋清音被他这爽朗的笑给吸引过去,竟是有些痴了,等反应过来去想这话里意思的时候,廊下的仆妇又开口催了。 她索性将自己的不解抛到了脑后去,赶忙跟上了仆妇的脚步。 花厅里已经有哭声断断续续的传了出来,在这雨夜里的确是有些骇人。 宋清音加快了脚步,见厅上烛火昏暗,加上雨夜敲打,分明就是招鬼的好时候。 她唯恐周婉莹的哭声真的会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赶忙吩咐仆妇多点了几个蜡烛,这才瞧见周婉莹脸色惨白,眼睛却肿成了核桃一般。 她微微皱眉,对着周婉莹身后的丫鬟吩咐:“你家大人还好好的呢,不过是失踪了罢了,你们怎么也不劝劝苏夫人,任由她这么哭,要是病了,可就不值了。” “世子妃说的是,只是奴婢等人实在劝不住,夫人也一心要来见您才好,奴婢们也没法子。”丫鬟无奈道。 周婉莹听了这话,往前坐了坐,抹着眼泪,只是哭。 宋清音等了许久也没等她说出有用的话来,不禁皱了眉头,开口:“苏夫人不如直接说自己的来意,也省得耽误太久的功夫,反倒误了正事。” “是……”周婉莹仍旧止不住自己的啜泣声,道,“我心里憋屈,只觉得同世子妃说说才好,却又不想叫外人看了笑话,还请世子妃勿怪。” 她这般说着,眼神害不停地落在那些仆妇的身上。 宋清音心领神会,吩咐:“春香,你带着这些人下去罢,不必守在这里了,我同苏夫人单独说会话。” 春香应了,连忙带着人走了。 花厅里没了人说话的声音,只能听见呼呼风声。 宋清音理了理自己膝盖上的褶皱,开口:“如今这里只有咱们二人了,苏夫人可能有话直说了?” 她不曾料到,周婉莹竟是连忙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跪在地上,挺直腰杆,要是颇有几分将门之风。 周婉莹声音却不大,却是掷地有声:“妾身今日上门只是想请世子妃救救我的夫君——” 宋清音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肿胀。 “苏夫人要是为了此事,实在不必屏退左右,毕竟京中人人都知苏大人出事,苏夫人过来求人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为何你不去求自己的娘家呢?”她问道。 周训虽是个武将,可在朝中也是有些权势地位的,倘若他去跟圣上求情,保不齐圣上会网开一面,叫苏逸辰留在家中养病,也不会出现如今的难题了。 周婉莹摇摇头:“我爹娘自然也会为了我夫君的事情而奔走,可我却不想连累他们,此番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当年老王爷的死,上头不会有人放过我夫君,我又怎么能够拉我娘家下水?” “那你便想拉靖北王府垫背?你又怎么会认为,我会答应你呢?”宋清音板着脸,妄图从她的脸上看出些别的事情来。 她虽然可以算出苏逸辰如今的位置,可到底是天机不可泄露,说不定会影响到苏逸辰接下来的命数,自己也会有反噬,她只能静观其变。 周婉莹眼中闪着光,语气坚定:“即便我今日不来,世子也已经与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知世子这些年一直在调查老王爷的死因,却一直都没有蛛丝马迹,如今却在我夫君身上寻到了,自然不会甘心线索就这么断了。” “我夫君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的事情,早就已经吩咐过我了,叫我遇事来寻世子妃的帮衬。” “倘若,世子妃愿意出手,苏家愿意做世子的帮衬,就连将军府也会为世子马首是瞻。” 这条件的确诱人。 周训虽然上了年岁,可身上的功夫却未必会少,更有朝中的人脉,偏偏周逸不争气,周家能依靠的便只有周婉莹和苏逸辰的儿子。 可宋清音并不能替魏璟焰做主。 她轻声安抚:“诚如你所言,此事事关老王爷,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妥善的,还请苏夫人稍安勿躁。” 周婉莹在来前便猜到了她不会立马答应,可到底是将事情如实说了。 她不再多留,起身告辞。 雨水打在房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在这寂静无比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宋清音又坐了一会儿,这才准备去寻魏璟焰。 方才周婉莹的话并没什么重点,可她还是要将这个投诚的心意如实说了才好。 却不想,她还没挪动自己的脚步,便听到了仆妇急匆匆的脚步声。 仆妇连气都还没喘匀,便道:“世子妃,出事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手疼不疼 “怎么了?”宋清音皱了眉头,唯恐是有人又去寻许问年的晦气。 她正准备迈开脚步往厢房去,却又听到了仆妇的话:“王妃将春香给带走了,说她偷了王府的东西,要乱棍打死!” 宋清音的眼底布上了一层困惑。 春香是靖北王府的人,既然能来自己身边伺候,必然是王妃和魏璟焰信得过的人,又怎么会因着小小的偷盗而乱棍打死! 她想着,脚下的步伐也快了两步,反倒叫身后打伞的仆妇有些跟不上了。 她还没进院子,便听见了里头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宋清音将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进去,看到在雨中受罚的春香,不觉刺痛了双眼,厉声呵止:“你们一个个的在做什么,还不快些住手!” 她如今在王府已经有了些地位,又颇得老王妃和世子的疼爱,这些下人自然不敢轻易得罪,不自觉的停了手。 宋清音将春香扶起,准备将她交给身后的仆妇去上药,却突然从廊下传出了声音来:“世子妃就准备这么把人给带走么?” 她听到沈烟璃的声音,眉头皱得更紧,踱步进门。 “不知沈姑娘还有什么见解?”她的声音冷了几分,狠厉的眸子叫沈烟璃毛骨悚然。 沈烟璃有一瞬间的害怕,可转头却又挺直了腰杆,站起身来,与宋清音不过咫尺,四目相对,她的眼神经没有半分闪躲,反而还迎了上去,挑衅:“瞧世子妃的话,烟璃不过是借住在王府,哪里敢对您有什么指教,只是这毕竟是老王妃的吩咐,世子妃想要把人带走,好歹要问过王妃的意思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中还带着几分讥讽。 宋清音一头雾水,只觉得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不再和沈烟璃废话,而是偏头去看老王妃,谦逊道:“王妃,春香到底是王府的家生子,做事一向勤恳,不知是偷了府里什么东西,竟然惹得您这般动气,要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如将她交给我来处置,好歹饶过她一条命。” 老王妃却好似没听见似的,只是呆呆的看着前头,一句话也不说。 宋清音还是头回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想要上前去:“王妃?” “春香偷了世子的玻璃绣球灯,这可是名贵之物,价值连城,便她手脚这么不干净,便是打死她都不为过!”沈烟璃义愤填膺。 宋清音怒极反笑。 那玻璃绣球灯是魏璟焰给她的,她不好拿着去见周婉莹,便交给了春香,却没想到这竟然也成了沈烟璃发难的由头。 “沈姑娘说得证据确凿,可是亲眼看到她偷盗了?那是世子赠予我的,春香身为我的贴身丫鬟,替我保管东西,难道还有错了不成?” 沈烟璃哪里想到会是这回事,支支吾吾的不敢应对。 可她的余光落到老王妃的身上,瞬间又有了底气,反问:“世子妃如今是在说王妃污蔑一个奴婢不成?” 宋清音实在不屑和她废话,仍旧去看老王妃,道:“此事想来是误会,既然已经说开了,不如王妃就放了春香吧。” “怎么就是误会了?王妃说了打死,就是打死,难道堂堂世子妃,想要徇私不成?”沈烟璃再次开口。 “我在跟王妃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般同我说话?”宋清音在道观多年,又经历了前世种种,忍耐度还是很高的,却实在受不了她这般多嘴,故意摆了架子,唬人,“我看沈姑娘在府上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半点规矩都不懂,今日我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她便准备喊人。 沈烟璃却没有半分害怕,反而发出了两声癫狂的笑声,挑衅:“我如今可是王妃看重的人,世子妃怎么敢动我?” 宋清音眉头皱得更深,万万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底气。 “世子妃如今可要认清局势,我现在不同于往日,你要是还针对我,只怕会被王妃给厌恶呢。” 她越是如此说,越叫宋清音觉得事情蹊跷。 宋清音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便传来了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大半夜的,我好好歇着,怎么这般闹腾!?” 她还没回过神来,沈烟璃反倒先做出了反应。 沈烟璃的身子直接跪了下去,腰肢却软,声音也拿捏的恰到好处,实在勾人:“世子……烟璃知晓身份卑微,不得世子妃的喜爱,可今日的事情是王妃的意思,眼里不过是陪同罢了,不曾想世子妃心疼自己的丫鬟,反倒打了烟璃一巴掌……” “烟璃虽然是烟花柳巷之地出来的,可到底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被人如此折辱……” 她并非一味的撒娇,反而还去拉宋清音的衣裳,求饶:“世子妃,烟璃日后再也不敢擅作主张了,还请您饶过烟璃这一次吧。” 她不放声大哭,而是轻轻擦拭着眼泪。 魏璟焰却只是轻轻看了看她,转头站到了宋清音的身边,问道:“你打了她?手疼不疼?” 宋清音听着这关切的话,反倒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和人拉开了距离,道:“我没打她。” “世子妃身份贵重,打了我便打了,怎么还不肯承认呢,难不成是觉得烟璃好欺负不成。”沈烟璃仍旧哭着。 她在烟花柳巷之地逗留了这么多年,自是清楚眼泪最是能拿捏住男人的。 可魏璟焰好似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他对沈烟璃的哭声充耳不闻,反倒是一味的盯着宋清音。 宋清音被他盯着毛骨悚然,可到底还没能彻底救下春香,也不敢就这么走。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老王妃突然厉声斥责:“宋清音,你如今可是越发胡闹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的人过来攀高枝的,半点规矩都不懂,竟然为了一个低贱的丫鬟来胡闹,还不快住嘴!” 王妃的声音突然大,却是木木的,看上去与往日很是不同,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同来。 第二百六十章 换命 魏璟焰早已听闻是为了春香的事儿。 想着不过是个丫鬟罢了,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儿,只是宋清音一向将春香当做自己的姐妹来看待,如今他自然是要为了春香出头的。 他道:“母妃,那盏玻璃绣球灯的确是儿子给世子妃的,春香是世子妃的贴身丫鬟,自然是要替世子妃收着,也不知怎么竟然就成了偷盗,要是有人嚼舌头,母妃可一定不要往心里去才好。” 他这般说着,嫌弃的目光却是落到了沈烟璃的身上。 沈烟璃不禁打了个冷颤,苦笑两声,不敢说话。 老王妃却并不作答,只是呆呆的。 魏璟焰又说了几句,便做主将春香给放了。 这下子倒是没人再有半分怨言了。 只是宋清音看着王妃这呆呆的样子,心里总不是滋味,不禁怀疑她是被人下了咒,便想着试探一番。 她手上才捏了诀,准备朝着老王妃去,却不想沈烟璃直接冲了过来,挡在了她的面前,欠身行礼:“今日的事情都是烟璃糊涂,听信了底下婆子的闲言碎语,这才没拦着王妃,还请世子妃恕罪。” 宋清音突然被打断,险些将这个诀反弹到自己身上。 她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却也再难寻到机会,索性告辞:“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我也不叨扰王妃了,先行告退。” 说罢,她连忙吩咐仆妇将春香带走上药。 谁曾想宋清音还没走两步,身后魏璟焰便追了上来,叫住了她,安抚:“今日的事情太过突然,叫你受惊了。” “无妨。”宋清音的声音带着一如往常的疏离,脑海里却一直想着老王妃的事情,询问,“世子可否觉得王妃今日有些不对劲?呆呆的,也不大爱说话,像是被人夺舍了一般。” 魏璟焰自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同。 他却摇摇头,道:“府上一向太平,母妃又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想来也不会被人下咒,从前父亲过世的时候,母妃也是如此这般,想来今日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吧。” 这事儿太过奇葩,宋清音也不能胡乱决断,只得点头应下,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本世子觉得苏大人的案子怕是有猫腻,想请世子妃明日与我一同去查查,不知你意下如何?”魏璟焰问道。 宋清音也实在好奇那人到底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将苏逸辰给带出大牢的,如今有这样的机会,自然不会拒绝。 她应了一声,这才说了周婉莹今日的来意,末了还道:“周家和苏家在朝中有一定的权势,人脉又广,有他们帮衬,世子想要查老王爷的死因怕是事半功倍。” “此事不是已经很明了了?”魏璟焰反问,面上还带着些许的苦笑。 他虽然已经猜到了此事是圣上的手笔,可到底没有真凭实据,又不能真的去逼宫质问,能做的太少了。 宋清音看到他面上的表情,不禁有些心疼,却是说不出话来。 她自小在道观里长大,本就要比那些养在后院的女子薄情些,又经历了前世的事情,更是学不会该如何去安慰人。 她将抬起的手放下,没再说话。 魏璟焰并未察觉到她的异常,只觉得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才会叫她不能接纳自己,索性继续道:“苏大人刚刚出事,苏夫人便过来投诚,只怕另有蹊跷,倘若她再寻你,你还是继续搪塞下去吧。” “也好。” 这雨竟是下到了天亮才停。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大地上,照的树木都泛出了金黄色。 宋清音没忘了正事,特意寻了件便宜的衣裳。 只是还没等去寻魏璟焰,便有仆妇过来禀报:“世子妃,六皇子来了。” 六皇子? 宋清音皱眉。 她倒是记得,前世六皇子杀出重围,入主东宫,虽不知最后到底有没有坐上那龙椅,可想来也不是一个好相与的。 她问道:“可知会世子了没有?” “已经命人去知会了,世子请人去了花厅,又命奴婢来请世子妃。” 宋清音虽觉得有些问题,却还是快步移到了花厅去。 六皇子已经久候了。 宋清音看过去,瞬间便皱起了眉头—— 六皇子额头尖窄塌陷,鼻梁尖削突出,不管怎么看都是没有贵人扶持,穷困潦倒之相,却能够入主东宫,步步高升,分明就是改了命。 再想想三皇子…… 只怕与三皇子换命之人便是眼前这个六皇子了。 六皇子见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禁纳罕,却还是笑道:“想来这位便是世子妃了吧,久仰大名,没想到今日得见了,世子妃这般看着本皇子,难道是本皇子哪里不妥?” “非也。”宋清音摇了摇头,不想多想。 六皇子并不深究,而是突然开口:“听闻世子妃自小在道观里长大,会些旁人不会的本事,不知能不能给本皇子看一看相?” 宋清音虽然在街上摆摊,说话却是中规中矩,如今面对着六皇子,却是不能说实话的。 如此这般,她索性敷衍:“六皇子身份贵重,乃是人中龙凤,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妇人能够窥探出你的命运的,不过想来六皇子日后前程无量。” “如此,可就借世子妃吉言了。” 魏璟焰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心中添了几分不快,问道:“不知六皇子清早来访是有什么要事?” “父皇想着苏大人在牢中没了踪影,事关重大,又牵扯到了三皇兄,总是不好交给臣子去查,便将此事交给了我,我想着世子牵扯其中,便想请世子一同去查,也好有个帮衬。” 六皇子如今说话倒还算得上是谦逊,可总是叫人觉得他藏着一半。 魏璟焰与六皇子的来往并不多,只是听了今日的这些话,只觉得有些信不过他,开口:“虽是圣上的意思,可恕我还是不能从命,我这人性子古怪,不喜欢与生人一起查案,还请六皇子另找旁人吧。” 他拒绝的意思太过明显,让六皇子的眼中都带了几分愤恨。 第二百六十一章 障眼法 宋清音的心思并没在六皇子的身上,自是没看到他眼底的神情,反而是想着换命一事并不常见,要是多接触一番,说不定能看出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给两位皇子换命。 想到这里,她连忙朝着一旁的魏璟焰开口:“既然是圣上的意思,六皇子又求到了世子面前,世子何不答应呢?” 魏璟焰偏头,眸光微动,心中缱转百回,隐有无名妒火燃起。 要非碍于六皇子在场,怕是要好好质问宋清音一番。 宋清音并不懂她眸中神情,而是眨了眨眼,甚是可爱,一时间竟然叫魏璟焰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六皇子抓住了机会开口:“说起来,咱们算是一家子,如何是生人呢,要是生在寻常人家,咱们必然是会时常来往的,只可惜生在了规矩森严的皇家,不过如今既然有了交集,日后必然少不了来往,还请表兄别嫌我蠢笨。” 魏璟焰听着他的话,冷哼一声,仍旧觉得这人不如三皇子合得来。 可到底是为了公差,他也不能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道:“也罢,虽说圣上命六皇子彻查此事,可我到底从一开始便接手了,还请六皇子到时候不要擅作主张才好。” 六皇子听了这话,连忙站起身来,拱手作揖,摆出一副谦虚谨慎的态度来,道:“我虽是皇子之身,却是头回负责案子,总有不妥当之处,自然是听表兄吩咐,定然不会武断。” 听了这话,魏璟焰才率先站起身来。 他想想宋清音的执意,不禁抿了唇,不大愿意宋清音和六皇子来往,偏头问道:“夫人昨日为了内务操劳,睡得晚,今儿要是没精神,不如便在府上歇息吧。” 宋清音微微蹙眉,不知他何故突然说这话。 不过想想这案子的奇怪之处,她要是摇了摇头:“夜长梦多,我还是陪着一块去吧。” 二人只顾着说话,全然没注意到一旁的六皇子紧皱的眉头突然放松下来。 刑部大牢阴森恐怖,空气里弥漫着腐败的霉味和血腥气息。 宋清音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地方,她不禁打了个冷颤,用帕子捂住了口鼻。 狱卒却是早就得到了消息,唯恐那些低贱肮脏之人冲撞了几位贵人,便连夜将人给挪走了,如今又在牢中多点了些烛火。 苏逸辰被安排在了最角落的小房间内。 宋清音一眼扫过去,整个屋子只有一张桌子,并一些草堆,其余什么陈设也没有,只有一盏油灯孤零零的立在墙边,发出昏黄的光芒。 她在牢中走了一圈,最后却是摇了摇头。 “这屋子一目了然,实在没什么好调查的。”她虽然这般说着,脚步却还是不由得再挪动起来,问道,“苏大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又没有触犯刑法,怎么就关在了这么简陋的地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成了阶下囚呢。” 宋清音不过白问一句。 想想苏逸辰说得那些大不敬的话,圣上还能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她的耳边正是狱卒的解释:“世子妃有所不知,小的们不过是奉命办事,这都是上头吩咐,至于到底是什么缘由,我们也不得而知,不过,自打苏大人住进来,我们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就连郎中都是一日好几批的进来,谁曾想,竟然发生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儿。” 宋清音一偏头,正好看到了狱卒眼中的不知所措,可见是没撒谎的。 她又往里走了两步,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她的额头瞬间红了起来。 她‘唉哟’一声,伸手去揉自己的额头,眼神却还在自己面前打转,只是不敢再上前一步。 魏璟焰原本只在外头等着,突然听到宋清音的声音,赶忙上前一步,急切询问:“你没事吧?” “嘘!” 宋清音面色严肃,显然是对他的突然出现不满,只是并未理会他,而是往后退了两步,再次走到了方才的位置。 她伸出手,面前好似有一个空气墙。 魏璟焰也看出了问题所在,学着她的样子在空气里摸索一番,果然是触碰到了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他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想来是障眼法。”宋清音的心中有了看法,偏头对魏璟焰道,“还请世子将人都请远些,我来施法看看。” 六皇子一直站的远,听到这话,面色瞬间难看了起来,直勾勾盯着宋清音的动作,好似是怕她发现什么。 魏璟焰将他和狱卒请远了些,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宋清音,唯恐她出个差错。 六皇子左右看看,到底是在地上发现了一颗小石子。 “天地之数,万象具现。” 宋清音手上凝聚灵力,朝着那障眼法就是一击,可是,她刚刚打出一团白光,便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石子给打断了,她险些被自己的灵力给反噬。 她眉头一皱,正想要再次集中注意力朝着那空气墙打过去,外头却突然闹哄哄起来。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敢拦着小爷,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聚集了过去。 宋清音定睛一瞧,进来的人并不是别人,而是周逸。 她想想方才的小石子,和周逸因着月考一事对自己的怨恨,只以为是他故意打乱自己施法,面露不满:“周公子今日怎么这么好的兴致,有功夫来刑部大牢作威作福?” 说话间,魏璟焰已经站定到了她的身边,大有为她撑腰的意思。 宋清音唯恐被人以为自己故意胡闹,索性开口:“他进来的时候有石子打断了我施法,我担心是他故意捣乱。” 魏璟焰听了这话,不禁看向了周逸。 周逸看到眼前几人的时候,只觉晦气,却又不敢闹事,只能不忿道:“我姐夫好端端的被你们抓了起来,如今又突然失踪了,我这个做小舅子的自然是要来看看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两个狗奴才竟然敢拦着我,该不会是被人给买通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一直盯着宋清音,意有所指。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中毒 宋清音并不恼,而是想尽快弄清这障眼法的事情,索性给魏璟焰使了个眼色。 却不想,魏璟焰还没开口,六皇子反倒先开口了:“想来这位便是周将军府上的公子了吧,本皇子早就耳闻,没想到今日得见,只是我等在这里办案奉得是圣上的旨意,周公子擅闯进来,大有阻挠我等办案的嫌疑,按照律法,是应当关押的。” 周逸被这话给唬住了。 他月考时的事情已经叫周训好好教训了他一顿,要是再因为一些小事而惹了麻烦,自己只怕是要被逐出家门了。 他这般想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别吓唬我!”他硬着头皮说完了这话,才反应过来面前人的称呼,结结巴巴,“您……您是六皇子?” “小生有眼不识泰山,竟然冲撞了六皇子,实在该死。” 说着,他就要跪下去。 宋清音只觉得这里闹哄哄的,蹙了眉头,冷声开口:“我如今不能分心,你们先出去。” 六皇子这才将注意力又放回了她的身上,想想她方才已经找到了些蛛丝马迹,唯恐真的查到线索,赶忙开口:“世子妃不过是女儿身,一个人在这里怕是招架不住,不如叫我们留在这里,也能帮衬一把。” 宋清音想想方才的小石子,只怕这些人只能给自己帮倒忙。 她朝着魏璟焰开口:“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好,你带着他们出去吧。” 魏璟焰的眉头拧成了一团,自是不放心将她一人留在这里,只是看到她眼中的坚定,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点头答应。 他将一行人赶了出来。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六皇子眼神中的恶毒。 宋清音屏息凝神,准备再次凝聚灵力,却不想身后突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他们没有说话,而是用极快的速度朝她袭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 宋清音心中大骇,却也知道此时已经容不得多想,立刻凝聚灵力,在身体周围筑起了一层透明的防护罩。 只听得\"噗嗤\"一声闷响,匕首刺入了防护罩之中,发出尖锐而又冰冷的摩擦声,仿佛要穿透防护罩,将她整个人贯穿。 但这些都不足以致命。 只是她方才险些被反噬,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根本就支撑不了多久。 几个黑衣人一齐冲了上来,一道黑光闪过,竟是直接冲破了她的灵力防御罩,刺到她的胸前。 宋清音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止了跳动,眼看着匕首即将扎入胸口,她却是连半点办法也使不出来。 她连忙转身,匕首却还是从她的肩膀划过,划出了一条长长的伤痕。 她不敢有半分停歇,立刻催促起体内仅剩的那些灵力,继续抵挡那些黑衣人。 一道白光闪过,那个刚才刺入她胸膛的黑衣人,瞬间变成了灰烬。 宋清音更是突然吐出了一口鲜血。 她连替自己把脉,这才意识到方才的匕首上带了毒! —— 刑部大牢外头却是一片春和景明,天上还有白云悠悠飘荡。 魏璟焰却是根本就静不下心来。 他只觉得自己已经等了很长时辰,实在是没了耐心,准备进大牢一探究竟。 却不想,六皇子直接挡在了他的面前,问道:“世子这是准备做什么去?” 魏璟焰冷冷看着他,并未开口说话。 “世子妃特意嘱咐了要咱们在外头等,咱们就该好好等着,实在不该进去打扰她才是,世子身为世子妃的夫君,难道信不过她不成?”六皇子继续道。 魏璟焰自知自己应当给足宋清音信任,可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 他正准备再次迈动脚步,周逸冷嘲热讽的声音却突然传了过来:“许公子才在月考上展露了头角,怎么就又来刑部大牢了,难不成还准备在刑部大牢出出风头?” 许问年只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魏璟焰的面前,急匆匆开口:“世子,我方才梦中见世子妃出事,心绪不宁,打听了府里的丫鬟,得知你们二人在此处,这才贸然前来,不知姐姐如今在哪里,能否叫我见上一面?” 魏璟焰本就静不下心来,如今听了这话更是着急。 “她一个人在里头,我也不放心,咱们一起进去看看吧。”说着,他便要冲进去。 六皇子眼中有阴险一闪而过。 他继续阻拦:“世子稍安勿躁,里头并没有声音传出来,想来是一切安好,要是咱们贸然闯进去,说不定会叨扰了世子妃。” “让开!”魏璟焰冷声道。 他如今已经听不进别的话,一定要亲眼看到宋清音平安无事才好。 六皇子一直没听到里头的动静,自然不知自己派去的人事情成了没有。 他仍要出来,却不想直接被魏璟焰推开。 魏璟焰才踏进去,便闻到了里头脓肿的血腥气。 只一眼,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宋千月。 他顾不得旁的,直接将人带了回去。 等人一走,带着帷帽的沈烟璃便从暗处出来。 她冷笑一声:“六皇子到底是皇子之身,怎么连魏璟焰一个世子都拦不住,要是叫他救活了宋清音,只怕你带走苏逸辰的事情也就瞒不住了。” “你这是在指责本皇子?”六皇子的眼中闪过了杀意,声音也冰冷异常,“你可别忘了,要非本皇子帮衬,只怕昨日魏璟焰就已经把你给赶出靖北王府了。” 他冷冷看着沈烟璃,提醒:“他们已经回了靖北王府,剩下的事情可就要靠你了。” 靖北王府的进了一批又一批的郎中,可几乎全都是灰头土脸的出来。 洗剑阁里更是传出了魏璟焰的呵斥声。 这一日来,不知又多少郎中替宋清音看过了身子,可全都束手无策,只说宋清音的命数已尽。 沈烟璃在外头听着,勾了勾唇角,扶着老王妃进门去。 “世子……”沈烟璃捏着自己的嗓子开口,“烟璃听闻世子妃身负重伤,已经无药可治,不如快些为世子妃打个棺材,也好让她尽快上路吧。” 第二百六十三章 借命 魏璟焰听了她的话,布满红血丝的眼底闪过杀意,恨不得将人给碎尸万段。 沈烟璃原以为他二人即便再情意深重,也不可能扭转生死,自己也能够趁机上位,却不想魏璟焰竟然还无动于衷。 她心中生了怒火,连忙动了动手,她扶着的老王妃便上前开口:“璟焰,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世子妃既然已经到了濒死之际,倒也没必要费心费力,与其等她咽气后再开始操持后事,不如现在就备下,也算是冲喜了。” 魏璟焰原本还觉得自己的母妃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如今听了这话自是也察觉出了异常。 他看了过去,道:“世子妃不过是负伤而已,并不会危及到性命!” “那么多郎中都束手无策,可见是回天乏力,只怕只有大罗神仙降世才能够救得她一条性命了,你倒不如就此放手,也省得她在那一世受罪不安生。”老王妃的眼神仍是木木的,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感情。 末了却又加了一句:“等她一死,你便娶了烟璃做续弦,我这个做娘的,也就能放心了。” 沈烟璃听了这话,眉眼间满是得意。 要说魏璟焰方才还不知老王妃如此是谁动的手脚,如今可就明了了。 他道:“母妃怕是糊涂了,这里自有我来操心,母妃还是回去吧。” “来人!请王妃和沈姑娘出去!” 他一声令下,洗剑阁的几个侍卫便直接将人给请了出去。 等她们离了洗剑阁,沈烟璃的眼底却充满了愤恨。 一个将死之人,竟然还想跟自己争! 她恨得咬牙切齿,不曾想又听到了一番冷嘲热讽的声音:“沈姑娘原来就这些本事,只怕是没本事做这个续弦了。” “那你呢?你又能比我强到哪里去?”沈烟璃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许月茹根本不理会她的白眼,又嘲讽得笑了两声,道:“我自是不能比你强到哪去,却也不会这般沉不住气,人还没死呢,你就想着做续弦了,难道就不怕表哥怀疑到你的身上?” “我是没本事了,你要是能干,那你去啊,看看世子会不会把你给赶出来!”沈烟璃故意激将。 她如今只盼着宋清音能够早点死,只要她死了,有老王妃开口,魏璟焰也断然不会有异议了。 许月茹扶了扶自己的发簪,脸上带了几分傲气,冷哼一声:“你且等着看吧。” 她说着,转身进了洗剑阁。 洗剑阁里头谁都不敢大声说话,就连在屋子里伺候的几个丫鬟都不敢发出半点动静来。 魏璟焰突然听到了脚步声,连头都不抬,直接呵斥:“滚出去!” 许月茹对他的害怕是在骨子里的,听了这话,吓得打了个哆嗦,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去,道:“我知表兄为了世子妃的事情劳心劳力,这才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她故意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她的话倒是叫魏璟焰抬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她眼中的担忧之色,虽不似方才暴躁,却也和缓了态度,下了逐客令:“难为你有这个心思,只是郎中都没有法子的事情,你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回自己院子里去吧。” “是——”许月茹顿了顿,又道,“我想着既然郎中没法子,不如请道士来看看,说不定真的能从老天手里抢回世子妃一条命呢?” 魏璟焰皱了眉头。 许月茹又赶忙道:“我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可如今既然已经没了法子,倒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 “表兄,试试吧。” 魏璟焰一向不信这些,可自从宋清音嫁过来后,倒叫他不得不信了。 如今又没有别的法子…… “那便去请吧。”他点头。 许月茹立刻笑了起来,道:“不必劳烦表兄,我已经找到了人选,就在门外候着,既然表哥觉得可以,那我就请他进来了。” 说着,门外便有一灰袍道士进来。 那道士在床榻边走来走去,看了又看,口中念念有词,可末了却摇了摇头。 “不成了,不成了——” “世子妃气数已尽……”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对上了魏璟焰那猩红的眸子。 魏璟焰已经听了不少无能为力的话,可那些郎中都不敢将话说得太过直白,眼下这个道士却敢这般说,瞬间叫他动了气,恨不得立刻将人给处死。 道士被吓了一跳,也不敢再卖关子,赶忙道:“不过世子也不必太过忧心,旁人或许无能为力,可小道却是有法子的。” “要是能够换命,世子妃自然可以多活几年。” “换命?”魏璟焰皱了眉头。 他还没细问,便听到了许月茹焦急的话:“那就让我来和世子妃换命吧……” “自从嫂嫂入门后,我总是针锋相对,百般瞧不上她,如今出了事,我也心急如焚,细细想想,嫂嫂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要是能用我的命来换嫂嫂的命,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她见魏璟焰的注意力没在自己的身上,又赶忙给道士使了个眼色。 道士连忙叹息一声,道:“姑娘能有这个心自然是好的,只是世子妃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并非是寻常人能够与之换命的,如今能配得上的,只有府上的王妃了。” 许月茹故作惊讶:“这怎么行!” 魏璟焰皱了眉头。 他自然不想宋清音出事,却也不想连累到自己的母亲。 “好了。”他打断了许月茹的话,道,“此事并不急在一时,既然人是你带进府的,那你先安排他住下吧,这些日子世子妃身子不好,母妃也有些糊涂,府里的差事就先交给你来打理,等世子妃好了再说。” 许月茹万万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捡漏的好事,笑的眉飞色舞,赶忙将人给带下去了。 且说许问年担忧宋清音的身子,却又不敢贸然进去,只是在外头听。 春香也听到了道士的话,撇了撇嘴,抱怨:“也不知道表小姐从哪里找来的假道士,要是少夫人的师父在,肯定已经治好少夫人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一定可以救活世子妃 这话正好被许问年听到了耳里。 他连忙问道:“世子妃的师父很有本事?” 春香点头,眉眼间还带着骄傲,道:“那是自然,你看我家少夫人这么厉害,她师父只会更厉害……” “就是不知她师父什么时候能知道少夫人出了事,下山来救她。” 她说到这里,登时垂头丧气,眼中更是噙着泪水。 在她心里,宋清音便是最好的主子,却不想竟然这般不长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问年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既然都是道士,那自然是要请信得过来的人来。 他连忙问道:“敢问春香姑娘,你可知世子妃的师父如今在哪里?名号是什么?我这就去请她过来,一定可以救活世子妃的。” 春香听了这话,眸子突然亮了。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她笑道,“我记得少夫人的师父住在上清观,只是不知具体在哪,法号应当是清欢。” 许问年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他将这些记在心里,开口:“我这就去上清观,还请春香姑娘放心,我一定把人给带回来。” 说罢,他便一路狂奔出了靖北王府。 许问年虽借住在靖北王府,可总觉得不好意思摆主子的架子,故而一直小心谨慎,出门也不肯坐马车。 他全然忘了自己并不认得去上清观的路,竟是折腾了许久的功夫,等到了上清观门口,雨势越发大了,上清观的门也已经闭了。 “小生许问年求见清欢大师,请清欢大师下山救救世子妃。” 他叩门无用,索性跪在了雨地里头,高声嚷着。 上清观本就是清净之地,有一点小小的动静就会被人给听见,更别说是他这般的叫喊了。 没多会儿,就有小道姑偷偷开了条门缝,见是个眼生的人,犹豫片刻,还是进来回禀上清观长闲善。 闲善正在打坐,听得小道姑小跑进门的脚步,低声呵斥:“佛门清净之地,你如何这般毛躁,还不快正身。” “是。”小道姑连忙拱手,朝着上头供奉着的三清真人拱手,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外头来了个书生,嚷着要见清欢师叔,弟子并不认得他,原本不想来扰师父的清净,只是他言语间提到了世子妃,弟子才斗胆过来回禀。” “不知是否叫他进来?” 闲善听得这话,悠悠睁眼,道:“清欢避世多年,并不见外人,清音自是她师父的脾性,当真有事,必然会亲自前来……你去将他打发走,莫要惹了清欢的清净。” 小道姑却又道:“师父所言在理,只是外头大雨难行,他半夜下山,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上清观虽然接待京城中过来祈福的女眷,可却并非是愿意多管闲事的。 闲善听了这话,心中犹豫片刻,道:“罢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既然能寻到咱们门上来也算是缘分,给他安排个厢房住下,明日一早,将他送走吧。” 小道姑这才出门去了。 许问年听得厚重的观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赶忙站起身来,凑了过去,道:“这位道长,我是如今住在靖北王府上的许问年,世子妃病重,无药可医,还请道长通融,准我见清欢道长一面。” 小道姑听得宋清音病重,微微蹙眉。 她与宋清音却是隔了个师父,可宋清音在上清观住着的这些年里对她们甚好,彼此间也是有情意的,如今病重,她也焦心。 只是清欢性子僻静,除了她身边的两三个弟子外,旁人一概不见。 闲善又不愿意替她惹来凡尘之事,自然也是不愿意去告知一声的。 小道姑犹豫片刻,问道:“既然是为了世子妃二来,身上可有信物?” 许问年愣住了。 他急着出来,全然忘了带个信物,不禁尴尬。 “要是没有,就恕我无能为力。”小道姑摇了摇头,却也不为难他,道,“清欢师叔已经避世,不见外人,你今儿是白跑一趟了,不过雨夜难行,我师父给你安排了厢房,你只管安心住一夜,明儿一早便回去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将人引进了道观。 许问年虽知不能贸然行事,可想想宋清音的处境,自然有些为难的,连忙开口:“要是见不得清欢道长,能见见上清观长也是好的。” 小道姑本就是个心善的人,可听了这话,还是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略带审视的看他。 许问年并非是不懂变通之人,自知实话实说是见不到人的,索性道:“小生唐突打扰,你们不将我赶出去,还为我寻厢房借住,我心中感激,想要当面见一见观长,以表谢意。” 这上清观的道姑到底是心性纯良,眼前这位虽然年岁与宋清音相差无几,却是自小长在道观里,并不知外头的那些腌臜事儿,自然是心软。 她思量片刻,还是同意:“那你同我来吧。” 说罢,她便将人引到了闲善跟前去。 不曾想,许问年一见了闲善便立刻跪在了地上,重重磕了个头,急切道:“道长在上,请受小生唐突来访,实在是世子妃生死攸关,山下的郎中都说没有救治的办法,听闻清欢道长是世子妃的师父,这才贸然前来,请道长准我见清欢道长一面。” 他这般一说,那小道姑倒是吓了一大跳,连忙请罪:“师父……” “他要来道谢,弟子才带她来的,实在不知他……” “罢了。”闲善抬手,制止了她的话,又道,“他心性坚毅,自然不会轻言放弃,你不必自责。” 说罢,她又将目光落在了许问年的身上:“你此番上山,可见诚心,只是除非你身上有能够证明自己来意的证物,不然我断然不能放你去见清欢,今日天色已晚,施主还是快些去歇息吧。” “我不走!”许问年就这样跪在雨地里头,不肯挪动半步,开口,“世子妃性命攸关,当真不能再拖了,还请道长高抬贵手,准我见清欢道长一面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 有此一劫 他一面说着,一面磕头。 不一会儿的功夫,额上已经有了血渍。 上清观的人大多慈悲心肠,又见他一个外人都愿意为了宋清音如此,自然是心软。 闲善叹息一声,开口:“罢了,今日相逢也算是缘分,既如此——昭昭,你去知会寿闻一声,问问她的意思,倘若你师叔不愿意见,请寿闻过来也是好的。” 方才那个小道姑赶忙应了。 只是还没等她出门,寿闻便已经过来了。 昭昭连忙拱手,道:“寿闻师姐来得正好,师父还叫我去寻你呢……” 她正准备将事情和盘托出,却不想寿闻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去意,不必多言。” “你便是许公子?”寿闻上下打量了许问年一圈,竟然是觉得他的眉眼和宋清音有七八分相像,不禁多嘴,“我还是头回知师妹身边有你这样的人,不知你二人是什么关系?” 这话倒是问住了许问年。 饶是宋清音准他称呼一声‘姐姐’,可他甚至自己的身份,自是不愿意叫别人看了笑话,只得道:“世子妃不过是我的恩人罢了。” 寿闻对这话却是很不满意的。 她早就知道宋清音一直在调查自己弟弟的事情,原本以为许问年便该是她的弟弟,也算是叫她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却不想竟然不是。 不过她并未多嘴,只想着或许是宋清音不曾将真相告诉这人而已。 寿闻回归正题,道:“师傅早就算出师妹命中会有此一劫,这些日子闭关也是在为了师妹寻找破解之法,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眉目……” “只不过师傅避世已久,此番不能与你一起下山去,便托我跑一趟,顺便有些话要提点师妹一二。” 闲善听得这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虽拦着许问年去见清欢,可心里也是担忧宋清音的情况,眼见着清欢已经有了应对之法,自然也就安心了。 她笑道:“既如此,那便是最好的了,只是雨天路滑,实在不好下山,还是等天亮以后再出发吧。” “不可耽误。”寿闻摇头,“师父说,这是师妹的死劫,倘若明晚之前还不能让师父服下解药,师妹便没有半点生机了。” “雨天虽不好下山,可还是不能不去。” 许问年没想到事情竟然这般紧急,一时间反倒庆幸自己赶来了。 他道:“那便请道长快些出发吧。” 说话间,闲善已经给二人准备好了马车,又吩咐了昭昭同行。 等到了观门外,许问年却是扭扭捏捏的不肯上车。 寿闻本就担忧宋清音的情况,又见他磨磨蹭蹭的,不禁皱了眉头,问道:“许公子可是觉得有哪里不妥,怎么还不上车,要是迟了,师妹的性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我……我……”许问年吞吞吐吐,眼神闪躲,半晌才说了实话,“我上山的时候摔了好几回,身上脏兮兮的,没得弄污了马车,还得叫你们操劳,我走着下山就是,还请寿闻道长快些下山,别耽误了救治世子妃的时辰。” 寿闻不禁又上下打量了一番。 这般品行的男儿,应当不会有错。 她还不曾开口,昭昭反而笑道:“许公子实在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你今儿是为了清音师姐才上山的,那就算是我们的家人,家人间实在不必计较这些,况且,即便是没有弄脏马车,我们也是要定期清洗的,你又何必内疚呢。” “家人……”许问年喃喃,看向昭昭的眼睛都亮了。 他不再推辞,而是上了马车,跟着两人一块下山去。 山路难行。 等几人到靖北王府门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守门的小厮已经得到了老王妃的话,世子妃病重,不管是谁上门都不许进来,倘若是得罪不起的人,也需要禀告给表小姐才行。 如今他们看到许问年下车,自是没有阻拦的意思,可等看到了身后跟着的两个道士反而不知该不该将人放进去。 犹豫许久,还是先行去禀告许月茹了。 许月茹不过才起身,见底下的人毛毛躁躁的,不禁心烦意乱。 她先前要看宋清音的脸色,不敢太过胡闹,如今自己手握权力,自然是要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她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什么样子,不知道还以为咱们靖北王府半点规矩都没有呢,我看你们都是叫世子妃给惯坏了,要是王妃姨母一人管家的时候,你们哪个敢这么毛手毛脚的!” 那小厮听得这话,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早知这位表小姐脾气不好,原本觉得自己伺候不到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如今却是长见识了。 他瑟瑟发抖,道:“是许公子带来了两个道士,小的不知该不该放他们进来,这才过来请表小姐的示下。” “什么!?道士!?” 许月茹一听这话,直接慌了神。 她虽然也从外头请了道士来,可不是就是个没本事的,只是为了搪塞魏璟焰罢了。 要是真的让真道士进门,只怕自己的谎言也就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道:“那个许问年不过就是个穷书生罢了,怎么可能会认识什么道士,我看根本就是他随便从路边拉了两个人来,为的就是害世子妃,你们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 这小厮虽不知许问年是不是真的要害宋清音,可到底是许月茹的意思,他们也不敢违逆,只得关了大门。 许问年在门口等了许久,迟迟没见那小厮回来,心中不免纳罕,再次叩门,却不想根本没人再来应答。 宋清音将他带回靖北王府小住,本就叫老王妃不快,要是他在擅闯进去,只怕会叫老王妃对宋清音更有偏见,想到这里,许问年自然只能在门口等了。 眼看着日头到了正午,那些人还是没有来开门的意思。 寿闻已经没了耐性,开口:“我们不能再等了,要是到了天黑,还不能救下清音师妹,师妹当真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隐身咒 许问年抬头看了看天色。 虽说还有些时辰,却也难保中间还会不会有别的变故。 想到这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开口:“我记得后门的墙比较矮,也没有侍卫巡逻,不如我们爬墙进去。” “也好。”寿闻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能答应。 昭昭犹豫片刻,道:“师姐和许公子去吧,我继续再这里守着,要是有什么变故,我也及时给你隔空传音。” 寿闻原本觉得多一个人就会多个法子,可细细想想昭昭的道行还浅,即便是跟着进去,也未必能帮上什么忙,她带着一个许问年已经不容易了,自然不能再多一个。 想到这里,她点头应下。 叮嘱:“那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别被别人给抓去了才好。” 昭昭点头。 说话间,许问年已经爬上了墙,身上的衣裳沾满了泥泞,已经看不得了。 他却丝毫不在意,而是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擦净了自己的手,这才朝着寿闻伸了过去,道:“寿闻道长别嫌弃,这里墙高,我拉你上来。” 寿闻在上清观多年,甚少和男子来往,虽说师姐妹之间关系很好,可还是叫她觉得心里有一块缺失,如今见他这么贴心,倒是不由得有了触动。 不过,她并不是那些年轻的女郎,不会轻易便动心。 寿闻手上捏了诀,轻轻一跃,便上到了房顶上。 许问年只在话本上看过这种飞檐走壁,还是头回亲眼看见,不免惊艳。 “我自有道法,许公子不必操心我。”她说着,直接一跃而下,催促,“许公子还是快些下来吧,咱们赶紧去找师妹,可别被人察觉了。” 许问年听了,连忙从墙上跳下。 却不想这一幕,正好被许月茹身边的翠柳给看见了。 小厮来禀告的时候,翠柳正在伺候许月茹梳妆,自知不能让道士进门,如今看到了,自然是立刻去禀告许月茹的。 只是没想到,沈烟璃竟然也在这里。 沈烟璃看到翠柳慌慌张张的,嘲讽一句:“表小姐如今管着王府的事儿,怎么连自己身边的丫鬟都管不住,这般毛毛躁躁的,可不像是王府的丫鬟。” 许月茹听得这话,立刻瞪了翠柳一眼。 翠柳被吓坏了,赶忙跪下,开口:“并非是奴婢想要唐突表小姐,实在是方才路过后门的时候,看到许公子带了道姑爬墙进来,奴婢看那道袍,好似是上清观的人,世子妃正是上清观出身,要是让她们救好了世子妃,小姐可就白费心思了。” “好一个许问年,竟然还敢翻墙!”许月茹咬牙切齿。 沈烟璃想想自己陷害许问年不成,反而还差点被魏璟焰给赶出去,心里对他的怨恨也加深了些,连声附和:“这个许问年可是宋清音带回来的,要是任由着他胡来,肯定会坏了我们的好事,还有那个道士,到底是宋清音的人,要是在世子面前说上两句话,咱们可就自身难保了。”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想办法!”许月茹不禁着急起来。 她本来就是借住在靖北王府,仗着表小姐的身边在京城作威作福,要是被赶出去了,只怕自己活命都难。 沈烟璃的眼珠子转了转,这才道:“那就直接杀人灭口吧。” 她的眼中分明闪过杀意。 许月茹到底是王妃教出来的,哪里会这么心狠手辣,可想想自己日后的处境,也不敢再耽误,直接吩咐下去。 一时间,府里的侍卫全都开始寻找许问年二人。 许问年虽在府上住了些日子,却甚少乱走,如今被人一追躲到了后院子的假山处,反倒忘了到底该如何走了。 他垂着头,不敢去看寿闻的眼睛。 寿闻见有人这般追杀自己,便知宋清音在靖北王府的日子也不好过,犹豫片刻,手上捏了诀,随后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假山。 许问年看到这一幕,赶忙制止:“道长这是做什么,这些人都是世子身边的精卫,只听世子和王妃的话,你要是被他们抓住了,只怕没有好果子吃。” 他这般说着,却分明看到几个侍卫从远处过来。 他生怕寿闻会被人给抓住,连忙跑出来挡在她的面前,却发现那些人直接跑了过去,好似看不见他们似的。 寿闻解释:“咱们躲躲藏藏的可不是办法,马上就要天黑了,咱们必须尽快到师妹那去,我已经施了隐身咒,这些人是看不到我们的。” 许问年还是头回知道这样的能力,连连赞叹。 他却不敢再耽搁,赶忙带着寿闻你往洗剑阁去。 二人不过到了远门,却被一道空气给阻隔了回来。 寿闻捏咒,闪着金光的手指在眼前划了一下,她立刻就看到了面前的空气墙。 她正准备用符咒将空气墙给打碎,却没想到许月茹正好赶了过来。 许月茹看到二人,从手指尖飞过去了一张符咒,二人身上的隐身咒瞬间消失。 寿闻皱眉,正准备看看许月茹师从何人,竟然能破了自己的隐身咒,便听得了她的话:“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所以一大早就请了道士在洗剑阁外头布好了,你们是不可能进去了,等熬到了天黑,宋清音就没救了,到时候你们也就回天乏术了。” 许问年没想到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细细想想,只怕宋清音今日出事,和她也脱不了干系。 他不想宋清音就这么搭进去一条命,赶忙问道:“表小姐,不知世子妃有哪里得罪了你,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只求你能够放我们进去,只要世子妃醒过来,我愿意当牛做马,替世子妃报答你的恩情。” “做梦!”许月茹往地上啐了口,根本就没有半点千金大小姐的气势,冷笑一声,“要不是她,我也不用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今日她必死无疑!” “我劝你们也别在这里白费功夫了,还是赶紧给她准备后事吧。” “这屏障坚固的很,你们进不去,里头的人也听不到声音,就凭你们的本事,只怕是破不了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痴人说梦 许月茹这话让寿闻拧了眉头。 她回头去看那屏障,捏了个诀,眼前的空气墙却是半分都没动静。 她虽不知施法的人是谁,可她是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与之抗衡的,今日想要妥善解决此事,怕是不能了。 寿闻倒是并不在意自己在靖北王府多耽搁些时辰,只怕宋清音真的会小命不保,索性开口:“世人都有所求,不如请表小姐提个条件,只要合理,我们一定答应,只求表小姐能够放我们进去。” 许月茹也知自己在靖北王府怕是待不了太久了。 眼下老王妃虽然被她们控制了,可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况且沈烟璃属意世子妃的位子,二人迟早都会因为这个位子而争执起来。 她摸不准魏璟焰的脾性,自然不敢冒险。 更别说,她早就看不惯沈烟璃的性子,倒不如卖个恩情,还能够让魏璟焰记自己一个好。 沈烟璃见她犹犹豫豫,便知她动了心思,唯恐她反水将自己给供出来,赶忙上前去,开口:“你还愣着干什么!?等会被世子发现,咱们两个可都跑不了你了!” “她可是宋清音的师姐,只怕已经恨毒了我们,要是等宋清音醒过来,让她知道是咱们害了她,你觉得谁会帮你?” 一句话让许月茹回过神来。 她已经彻底得罪了宋清音,即便是这个时候想要将功赎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既如此,宋清音就不能活! —— 大雨止住,日头渐渐露了出来。 春香算了算时辰,想着许问年已经出去许久了,却还没有半点消息。 倘若他出了什么差错,等宋清音醒过来,必然不会轻饶了她。 想到这里,春香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去,怯生生道:“世子。” “何事?” 魏璟焰在这里守了一夜,眼底一片腥红,眼下又是乌青,唇周的胡茬冒了出来,嗓音沙哑。 春香连忙道:“许公子去上清观请少夫人的师父来,可已经一夜多了还没回来,奴婢担心他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世子要不要遣人去看看?” 上清观? 魏璟焰一夜未动的身子突然有了动静。 既然道士有法子,那倒不如请上清观的人来,必然回避许月茹身边的人更加尽心。 想到这里,他立刻站起身来,叮嘱:“你留在这里守着世子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我亲自去上清观去请人。” 春香本不过想着让魏璟焰派人去看看,却没想到他竟然愿意亲自去。 可见他对宋清音的真心。 春香连连点头,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照看好少夫人。 说话间,魏璟焰便出了门。 他看到门外的阵仗,不禁皱了眉头。 几人针锋相对,完全没注意到他,唯有沈烟璃,一眼便看到了。 沈烟璃动了动脑子,想着自己如今虽然有老王妃护着,可要是魏璟焰彻底对自己没了耐性,只怕也不会让自己继续留在靖北王府。 想到这里,她直接躲了。 魏璟焰已经走进了。 他皱着眉头,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可屏障的阻隔很厉害,根本就不能将声音传过来,可正是他走近,才让许月茹看到了他。 许月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躲藏起来,可被魏璟焰锐利的眼神盯着,双腿发软,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力气。 许问年也看出了许月茹的不对劲,赶忙回头去看,见是魏璟焰,赶忙拍打着屏障开口:“世子,我请来了寿闻道长,她有办法救世子妃,可我们进不去,还请世子想想办法!” 魏璟焰只能看到他张嘴,却听不到半点声音,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 他这一皱眉头,外面的许问年便更是着急,在屏障内的魏璟焰看来就像是在手舞足蹈一般,他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伸手就摸了摸面前的屏障。 外面的许问年看魏璟焰摸着屏障,下意识地也就有样学样跟着摸了上去,才刚摸上去,屏障内的魏璟焰就变掌为拳猛地一下就砸了上去。 许问年注意力都在魏璟焰上面,这一下还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急忙收回手躲到了一旁,只是魏璟焰这一拳除了激起一阵阵的涟漪之外,却是半点作用都没有起到,他嘴里啧了一声摸着下巴开始想办法。 外面的许问年看着魏璟焰若有所思的模样,朝着寿闻开口:“寿闻道长,你看如今该如何是好?” 寿闻上前摸了摸屏障,心中估摸了估摸,也只能摇了摇头应道:“这屏障看来坚固得很,除非有很强大的力量,不然要想破开都是痴人说梦。” 外面两人说得热闹,但是屏障内的魏璟嫣却听不到分毫,他性子一向很急,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抄起自己腰间的佩剑就朝着屏障劈来。 彼时许问年正好把目光递了过来,这一下立刻就吓得魂飞魄散,把寿闻之前的话语忘了个精光,拉着寿闻就要躲开,谁料寿闻却一脸淡定地开口:“急什么,这屏障坚不可摧,哪里是一介凡人能劈开的。” 寿闻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把话又硬生生地堵了回去——魏璟焰已经将面前的屏障劈成了两半。 “我的老天爷!”寿闻看了看喘着粗气的魏璟焰,又看了看被破开的屏障,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往下说话了。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竟然能有这样的力量。 魏璟焰扫视过众人,冷声质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许月茹本就心虚,如今见了他这副样子更是吓得腿都软了,直接跌在了地上。 “世子……”许问年赶忙开口,“我知道世子妃的情况不乐观,特意去上清观请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璟焰给伸手打断了。 魏璟焰直勾勾的盯着许月茹,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虽是寻常的话,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分明带着些许骇人的意味。 许月茹被吓得连连后退。 “你在这里做什么?”魏璟焰朝着她逼近了两步,说出口的话充满了寒意。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命中有此一劫 许月茹到底是他的表妹,清楚他这话的意思,倘若自己还不知道珍惜这次的机会,只怕是要小命不保了。 “我……我……”她颤巍巍的开口,“我听闻许公子带了道士来,担心他想要害世子妃,这才出门阻止,没想到竟然惊扰了表哥,我就这把他们给带走。” “我没有!”许问年给予自证清白。 魏璟焰却根本不去听这些话,而是冷冷看着许月茹,眼中满是不相信。 许月茹被吓得打了个冷颤,想要再替自己辩解一二,却没想到,还没开口,寿闻便开了口:“魏世子,贫道乃是上清观人,此番下山是为了师妹清音,还请魏世子准贫道见她一面。” 魏璟焰虽然疑心许月茹,却对许问年带回来的人也有几分疑虑,如今听得寿闻自报家门,这才信了。 他连忙开口:“道长,世子妃身中剧毒,怕是不能见你……” “我自然知道,非但如此,我还知道,清音师妹只还有一个时辰的寿命,如果你们还不叫我见她,便真的是回天无力了。” 这话一出,魏璟焰立刻就不敢再耽误了,连忙亲自在前方引路把寿闻带到了清音的床榻前面。 看着往日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却只能紧紧地闭着,寻不见一丝瑕疵的脸色此刻更是连血色都没有几分,魏璟焰心中就跟火烧一样煎熬,他只能把寿闻方才的话语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还好,幸亏还不算太迟。”寿闻检查了一番之后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从怀中摸出了一粒药丸就给清音服了下去。 魏璟焰有心阻止,不想让清音吃一些不明不白的东西,但是寿闻的动作很快,他只是才张了张嘴,那粒药丸就已经滑到了清音的腹中,无可奈何之下也只能祈祷这解药快些起效果了。 日头渐渐地往西边滑落了几分,而屋内的气氛却变得更肃杀了几分——因为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而宋清音却没有半分动静,甚至脸上的黑气似乎更浓郁了几分。 “道长,这药当真有用么?”许问年偷眼瞥了一下旁边的魏璟焰,见他的脸色也有几分不善,硬着头皮就问了一句。 寿闻点了点头:“稍安勿躁,这解药需要时间。” 许问年虽然心急,但是如今也只能等下去。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半个时辰,宋清音却仍旧没有醒来,此刻,只有寿闻自己还能沉住气了。 “道长,这都半个时辰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作用?”魏璟焰的言语当中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 寿闻却还是之前的那四个字——稍安勿躁。 “狗屁的稍安勿躁!”许月茹一直在一旁守着,听见寿闻还让众人稍安勿躁,她不由得动了心思。 她虽然巴不得宋清音死,却也不能让自己被动。 她高声嚷道:“我看你们是故意在拖延时间,分明是要害嫂嫂!” “月茹!”魏璟焰沉下脸去呵斥了一句。 许月茹却不管不顾地叫嚷着:“表哥,你快点把他们给赶出去吧,迟了可能就——” “闭上你的嘴!”魏璟焰再次呵斥了许月茹一句,转脸又对着寿闻开口,“道长,不知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 寿闻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日头渐渐西沉。 她的声音一如往常,开口:“世子如今进去看看吧。” 魏璟焰虽不知她在卖什么关子,却还是急匆匆进门去——谁曾想,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吐黑血的宋清音。 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过去,替她抚着后背,关切:“你没事吧?” 宋清音如今还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只是摇了摇头。 她用帕子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轻咳了两声,便看到了进门来的寿闻。 宋清音原本还不觉得什么,如今看到了人,便忍不住红了眼圈,带着哭腔的声音倾泻而出:“师姐……” 寿闻看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小师妹如今这般虚弱的模样,不免心疼,下意识想要过去安抚,却碍于自己如今的身份,只能止步于床前。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她这话也不知是在安抚宋清音,还是在安抚自己。 魏璟焰站起身来,想想自己方才的不敬,连忙赔礼:“方才是我太过着急,这才对道长多有不敬,不曾想道长竟然真的有这样的本事,我靖北王府别的不多,但是不缺银子,我愿意出资一千两,供道长修缮上清观。” “不——” 宋清音听了这话,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拒绝。 上清观虽然比不得别的地方富丽堂皇,可却能够维持正常生活的,闲善观长又有自己的进财手段,不准观里的人靠道术来获取钱财。 只是她还没来得制止,寿闻却摇了摇头,道:“世子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对这些身外之物没有兴趣,倘若世子真的要谢我,就请移步外头,我和师妹有些话要说。” “这……”魏璟焰还想问问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怕宋清音再次遇到麻烦,自然是不想让她们单独相处。 宋清音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开口:“世子,我也有些话想要对师姐,还请你们先出去吧。” 魏璟焰听了这话,即便是有些不情愿,也只能出去。 一时间屋子里头只剩了她们姐妹二人。 宋清音叹息一声,内疚道:“我也不知怎么就会中毒,还连累师姐为我操心,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师妹修提此话。”寿闻抬手打断了她的话,道,“你下山之时,师父已经为你开了天眼,你命中有此一劫,实在不是你能够左右的。” “命中有此一劫?”宋清音皱着眉头,实在不解。 她前世并未经历这些,自然算不得有此一劫。 寿闻道:“师父已经替你算过了,魏世子就是你命中的劫难,只要你还继续留在他的身边,日后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到那时,师父难保还能救得了你。” 宋清音恍然大悟。 她换了夫婿,本就是换了命。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天机不可泄露 寿闻只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再次开口:“你想要化解这个劫难,唯一能做的便是离开魏世子——” “想办法,与他和离,师父仍旧让你回上清观,你仍旧是我们疼爱的小师妹。” 宋清音抿了抿唇,低头不语。 她当日下山,除了是要履行婚事,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娘亲和弟弟,如今娘亲的事情已经妥善解决,可她还没未弟弟寻一个好前程,更别说她和魏璟焰朝夕相处这么长的日子,如今突然叫她想办法和离,她反倒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 她迟迟都没有说出话来。 寿闻瞧见她的模样,不禁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耳畔不禁想起了清欢的话—— “她这番也算是以身入劫,要是不过尔尔,尚且能够抽身,可若她已经动静,这劫难便已经彻底入了她的命,抽身不得了。” 好一会儿的功夫,宋清音终于抬了头,问道:“师姐,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师父如今不过只能勘破一二,想来你是有福气的,必然能够化解自身劫难,只是师父虽担心于你,却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我亦不能。”寿闻顿了顿,又道,“昭昭虽自小在上清观养大,却仍有红尘未断……” “此番便叫她留在你身边吧。” 宋清音却是微微蹙眉。 并非是她嫌弃昭昭,只是想着上清观的弟子下山应劫,一向不在一处,就是防止同门间会生出逆天改命的行为来。 如今却…… 她试探问到:“师姐,可是昭昭小师妹的红尘就在我的身边,不然闲善师叔怎么会叫她留在我身边呢?” “天机不可泄露。”寿闻摇头。 宋清音知,自己这个师姐的脾性是最像师父的,不愿意说的话,即便是撬开她的嘴,也不可能说。 她只得妥协,起身,行大礼:“不论如何,今日一事都谢过师姐帮衬,等我身子康健,一定上山谢过师父。” “好,我们等着你平安归来。”寿闻也顺势站起身来,开口,“我已经在山下耽搁了太久,是时候回去了,你千万保重自身。” 说罢,她出门去。 三人正守在外头,并无人上前偷听。 魏璟焰再次上来道谢:“今日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日后上清观有所需,只管开口,我一定帮衬。” “世子客气。”寿闻摆手,“清音师妹本就是我观中之人,今日我帮衬她,也是为了同门情谊,世子实在不必记挂在心上,只求世子日后能够看顾好我师妹,我上清观众人便感激不尽了。” “道长放心。”魏璟焰道。 他转头,吩咐春香:“你好生送道长出去。” “不必了。”许问年难得开口,“世子妃才醒,身边正是需要人伺候的时候,她习惯了春香伺候,还是让她留下,我送寿闻道长出去吧。” 魏璟焰犹豫片刻,点头:“也好。” 如此,二人一并出门去。 沈烟璃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她紧紧咬着牙冠,目眦尽裂,心底的憎恨如同熊熊烈火呼啸而至。 她却并未多言,而是转头离开。 等到了门口,许问年仍旧再三感谢:“今日多亏道长肯跟我下山,才让世子妃平安无事,如此大恩大德,小生无以为报。” 寿闻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道:“许公子能够为了世子妃这般尽心尽力,想来并非只是恩人这般简单吧。” “是。”许问年犹豫片刻,开口,“说来不怕道长笑话,我曾有个姐姐,被家中父母赶出家门,我并不知她的去向,可如今看到世子妃,只觉得像极了我的姐姐,我愿意一直护着她。” 寿闻听得这话,更加确认了自己心中所想。 只怕这位许问年就是宋清音的弟弟。 倘若如此,宋清音此番下山也是得偿所愿了。 “有许公子这句话,我想我那个小师妹已经会高兴的。”寿闻突然神秘兮兮道,“许公子就送到这里吧,日后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话叫许问年一头雾水。 他正想要再次询问,远处的昭昭看到二人出来,就赶忙小跑过来,急急询问:“寿闻师姐,事情可办妥了没有,清音师姐如今如何了?” 寿闻瞬间被她这活泼的声音吸引过去,笑道:“你想知道如何,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昭昭愣了愣神,随后摇摇头,道,“咱们下山已经有些时候了,还是快些回去吧,可别叫师父担心才好。” 她心思纯良,又一向胆子小,自是不愿意在外头多留的。 可寿闻却笑道:“此番下山,我已经和闲善师叔商量好了,你不必跟我回上清观了。” “为什么?难道师父不要我了?”昭昭说着,直接红了眼圈。 她自小没有离开过上清观,早就已经将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将同门当做了自己的家人,如今叫她立刻,她自然是不愿意的。 寿闻赶忙拍了拍她的手,道:“清音师妹日后难保还会遇到什么麻烦,你留在这里,也能帮衬她一二,不过两年之期,倒是闲善师叔便亲自接你回去。” “两年……”昭昭喃喃,只觉得太久了些。 寿闻又道:“你自小在上清观,该是见过不少师兄弟下山,哪一个不是如期回去了?你如今要是不肯留下,上山后必然会叫你师父不快,到时候,你该当如何?” “我……我……”昭昭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许问年只觉得这是个报恩的好机会。 他连拱手作揖,道:“昭昭道长不必忧心,既然是帮衬世子妃,必然是住在靖北王府,我如今也住在这里,你要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只管来寻我,我一定为你操持。” 昭昭并不言语,而是直接躲到了寿闻的身后。 她仍旧红了眼圈,看上去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叫人心疼得很。 寿闻挑眉:“好了,我该上山了,你便跟着许公子去见清音吧。” 说罢,她直接上了马车。 第二百七十章 同榻而眠 昭昭和许问年面面相觑,她藏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嘴巴一张一翕,却是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许问年瞧出她的害怕来,笑着安抚:“昭昭道长实在不必担忧,你与世子妃乃是同门,她又一向慈爱,必然不会为难你的。” 昭昭自知这些。 她信得过宋清音,却是头回下山,还要就此留在这里,难免心生恐惧。 她虽不曾住上几日,却也从同门的口中得知一二,宋清音在靖北王府的日子算不上好过,如今又中了毒,可见这日子是难的,要是因着自己住下给宋清音添乱,她可是没脸见人了。 “昭昭道长?”许问年见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启唇唤了一声。 昭昭咬着下唇,许久才发出怯生生的声音来:“那咱们去见清音师姐吧。” 许问年听得了她的话,这才放心带着人进门去。 靖北王府伺候的下人本就不少,如今来了个道骨仙风的道长,自然是很快就传扬开了。 许月茹见宋清音真的醒了,心里怕得不行,唯恐此事真的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想要赶紧去寻沈烟璃商量出个法子来。 偏偏她还没挪动自己的脚步便被魏璟焰给察觉了,勒令她留在洗剑阁,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才能走。 她越发惶恐,只得垂着头站在廊下,思量着该如何脱身。 如今听闻上清观的小道长要住在靖北王府自然是想出了主意,蹑手蹑脚的凑上前来。 彼时,许问年也带着昭昭进门来了。 魏璟焰在看到昭昭的那一瞬间便蹙了眉头,却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上清观的人,这才强忍着没有发作,而是冷声问道:“许公子将道长带进来所为何事?” 昭昭听得他低沉的呵斥声,便吓了一大跳,不敢凑近宋清音,只得往许问年的身后躲了躲。 宋清音赶忙道:“世子,这位是我的小师妹,师从上清观长,师门见我中毒,这才叫她留在王府照顾,不知可否叫她留下?” “自然……” 魏璟焰应允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月茹给抢白了过去,咬牙切齿:“世子妃,这到底是靖北王府,不是上清观,你巴巴的叫个道姑留在这里算什么!?便是表哥同意,王妃姨母也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宋清音是万万没想到这里还留着一个,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叫自己去撕她的嘴。 “世子放心,她的一应开销都有我来负责,不用王府的银子,倘若没有地方住,便叫她与我同榻而眠也不妨事。” 她才解了毒,身上还虚弱着,自是不能动气,只得和颜悦色。 “不行!”魏璟焰听得她的话后直接冷了脸。 他这般激动的神情反倒叫宋清音一时纳罕,皱了眉头。 他不等宋清音发问,连忙道:“王府并不差这点银子,要是传出去了,难免会叫人笑话。” “表哥!”许月茹看到他对宋清音的偏爱,不禁跺了跺脚,“府里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空院子给她住,姨母才将沈姑娘给安排妥当了,你又收留一个道姑,岂不是叫别人觉得咱们靖北王府是收容乞丐的地方!?” “住嘴!” 魏璟焰冷声呵斥,又偏头去看宋清音的神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道:“既然是世子妃的师妹,如何不能住在王府?小道长与你一样,都是投亲,难道你住得,她便住不得了?只是世子妃如今住的院子实在是简陋,住不下这些人,我这就吩咐她们将南边的空院子给收拾出来,那里有个角门,也能方便你们进出。” “多谢世子。” 宋清音虽不知他为何对自己这般殷勤,可能够有更大的地方住,她自然是高兴的。 魏璟焰又道:“那院子从前是祖母听曲的地儿,便只去了梨园,如今你们住进去,便不好再叫这个名字,不如改叫安平阁吧。” “安平,平安,倒真是个好名字,想来世子妃日后必定能平平安安。”许问年连忙笑道。 几人倒是高兴,可许月茹却是恨得牙根痒痒。 当日王妃姨母原是属意她嫁给魏璟焰做世子妃的,偏偏自己不争气,看上了那个刘子修,如今刘子修不过是废柴,自己也失了世子妃的身份,当真是老天不公! 要是自己当日答应了,如今可就没宋清音什么事儿了。 宋清音如今有的一切,都应该是自己的才对。 许月茹虽然这么想着,可她却是怕极了魏璟焰,不敢再顶撞,便有心想去找老王妃出面。 左右老王妃已经成了她们的傀儡,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老王妃都会向着自己开口。 想到这里,许月茹准备趁着没人主意偷偷摸摸溜出去。 却不想,还没等她出门,便被魏璟焰给叫住了:“月茹,你站住!” “表哥……”许月茹立马乖巧站好,像极了缩了脖子的鹌鹑。 “我只问你一句,今日挡在洗剑阁外头的屏障,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魏璟焰板着脸,吓得她根本就不敢开口说话。 许月茹和魏璟焰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二人也是了解的,要是叫魏璟焰知道是自己的手笔,必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想到这里,她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我不知道……” “这些都是沈姑娘做的,王妃姨母也默许了,我只是被她利用了……”她咬准这个借口,又连忙抹起眼泪来,道,“表哥,你是知道我的,脑子蠢笨,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的。” 宋清音听了这贬低自己的话,险些忍俊不禁。 魏璟焰更是一眼便看出她在扯谎,不过更知晓,此事和沈烟璃必然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里,他吩咐:“春香,你去请沈姑娘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她!” “是……”春香正准备出门去,却突然被宋清音给制止住了:“不!春香,你别去!世子,今日的事情还是先别沈姑娘吧。” “嗯?”魏璟焰皱眉。 春香更是一头雾水,一时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第二百七十一章 总会找到突破口 宋清音并不急着解释自己的言行,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许月茹身上,笑着开口:“今日的事情也吓坏了表小姐,我这里人手够了,还请表小姐先回去吧。” “啊!?”许月茹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宋清音。 她还以为宋清音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让魏璟焰好好收拾自己一顿,却不想竟然这么容易就叫自己走了。 她确认道:“你当真让我走?” “不然呢?”宋清音故意逗她,“难道表小姐想要留下来伺候我?” “不不不!”许月茹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再卖什么关子,却还是立刻跑了出去。 那滑稽的样子的确招笑。 可魏璟焰却是笑不出来的。 他只觉得宋清音今日的言行有些不像她往常的所作所为,干脆直接问道:“你为什么直接叫她走了?你才中了毒,她们便在洗剑阁外头架起了屏障,明显是不想叫人救人,说不定还和你中毒的事情有关系,怎么能不问清楚?” “问清楚又如何?眼下王妃对她们二人言听计从,即便是她们犯了错,王妃也会保下她们,难道世子要让王妃难做?”宋清音问道。 她看魏璟焰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犹豫片刻,干脆直接说了自己的心思:“如今表小姐和沈姑娘联手,必然会互相配合,而现在表小姐自己被问责,沈姑娘却好好的,她必然会去质问沈姑娘,要是再能让二人起了内讧,才能方便咱们接下来的操作。” 魏璟焰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觉得有些道理。 宋清音又道:“不知那日牢中后来如何了?” “那日你们出去后,牢中突然来了几个黑衣人,我一人不敌,这才不慎中了毒,如今想来那些黑衣人是专门等你们出去之后才动手的,倘若不是那日的人里有眼线,那便是那些人一直埋伏在大牢里,不管如何,都是我们在明,敌在暗,这案子都不会很好查下去。” 她说着,不禁面色铁青。 如果那些人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他们如何确信自己会去大牢? 宋清音只觉得这案子是越发的扑朔迷离了。 “你别担心。”魏璟焰看出她心中的忧虑,连忙关切,“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这案子既然不能一时半会能够查明的,那便先搁置起来,总会找到突破口的。” 突破口? 宋清音的眉头却皱得更紧。 她如今倒是已经发现了一个突破口。 既然短短两日内,大牢和洗剑阁都出现了屏障,很有可能是一个人所为,要是能够确认这屏障是一样的,此事便很好解决了。 不过,这和许月茹、沈烟璃只怕脱不了干系,还是得等着她们内讧才好。 魏璟焰没留心她的异常,又说道:“你先前说母妃不对劲,我还觉得是小题大做,昨日是看出了问题来,只怕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我只觉得如今的母妃不是母妃了。” 宋清音更是想不明白。 昭昭听了会他们的形容,直接吐口而出:“是活人煞!” “什么!?”宋清音问道。 “我在古书上看到过,取活人的头发放在傀儡上,便能够利用傀儡来操纵活人……”昭昭连忙将书里写得说了,“这样的法术需要施咒人有很强的道法,稍有不慎就会反噬。” 宋清音细细听了,只觉得这和老王妃如今的情形很像,十有八九就是活人煞了。 她问道:“那你可在书上看到了破解之法?” “自然。”昭昭点头,“只要摧毁傀儡,这活人煞自然就没用了。” “不过只有三月的期限,倘若过了这个时候,那那个人便彻底成了傀儡,神仙难救。” 宋清音听了,眉头拧成了一团,思量了许久才开口:“如今看来,那傀儡怕是在沈烟璃那里了。” “我这就吩咐人将她的屋子翻个底朝天,总能找出来的。”魏璟焰说着,便站起身来,真的打算吩咐下去。 “不可。”昭昭连忙制止,“事情闹起来,那道士却可以隔空摧毁傀儡,万一影响到王妃,就不值当了。” 魏璟焰虽然不愿意纵容着沈烟璃,可为了自己母妃的性命着想,自然是不能轻举妄动的。 “我倒是有个法子。”宋清音突然笑了起来,叫人不寒而栗,“沈姑娘如今对世子是动了心思的,要是能够让世子与她做戏,想来可以让她放松警惕,就看世子愿不愿意献身了。” 这话直接让为竟然黑了脸。 他虽然是为了自己的母妃着想,却也不至于连自己的贞操都不要。 宋清音看他如此,反倒觉得他有些玩不起。 前世他和沈烟璃卿卿我我,如今不过是妥协一下,想来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她再次开口:“世子,你这么做可都是为了王妃,想来王妃知道了也会感动的。” “本世子答应就是。”魏璟焰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宋清音这才觉得心里畅快。 她既然已经解了毒,就没理由继续赖在魏璟焰的屋子里,看看自己屋子里那狭窄的地方,便赶忙吩咐人去收拾南院了。 却不想,不过才将事情吩咐了下去,老王妃便叫了宋清音过去。 宋清音正想着趁机从沈烟璃的嘴里套出些话来,却不想来传话的婆子,还叫自己一定带着昭昭过去。 她心中突然升起了不好的念头。 临近老王妃的屋子,昭昭越发的紧张,直接抓住了宋清音的衣裳,开口:“师姐,我害怕。” “别怕。”宋清音赶忙拍了拍她的手,“不管怎么样,师姐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虽听了这话,可昭昭还是难压下自己心头的恐惧,只是也知自己不能叫宋清音为难,只得努力营造出一个不害怕的样子来。 二人见了礼,乖巧落了座。 老王妃便呆呆地开了口:“宋清音,你如今是越来越没有章法了,你现在没有坐在我的位子上,竟然就敢不禀告我,便将上清观的道姑留下,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这话虽然是质问,却听不出半点情绪。 第二百七十二章 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宋清音偏头看了一眼昭昭,见昭昭点了点头。 二人便确定这是活人煞了。 “王妃息怒。”宋清音开口,“这事儿是世子同意了的,我原以为他知会了母亲,却不想母亲是不知情的,都是儿媳的过错,没有再来禀告母亲。” “只是我这小师妹既然已经留下了,断然没有现在还把人赶出去的道理,不如……” 她眼珠子转了转,心里有了计谋,道:“不如我这些日子在母亲身边伺候,尽些孝心,也算是我给母亲赔不是了。” 沈烟璃听了这话,瞬间来了念头,操纵着老王妃问道:“你来伺候我,那世子那里如何?” 宋清音见沈烟璃已经上套,干脆趁热打铁,做出了为难了样子:“谁叫我得罪了母亲,自然是要给母亲赔罪的,少不得要委屈夫君几日了。” 她这话让沈烟璃大喜过望,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洗剑阁去趁虚而入,太过高兴,反倒忘了操纵老王妃。 “王妃意下如何?”宋清音试探问道,“只求母亲能叫昭昭留下,我就知足了。” “师姐……” 昭昭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师姐,不免红了眼眶,想阻止她接下来的话,却不想却宋清音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沈烟璃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赶忙操纵了一下王妃:“那就依你所言。” “多谢王妃。” 宋清音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自然是连忙赶回自己的屋子。 等到了天黑的时候,南院也就收拾妥当了。 只是宋清音并不想半夜折腾,索性等着明日再搬。 倒是沈烟璃不怕折腾,大晚上熬了参汤,特意给魏璟焰送过来。 沈烟璃只身着一层薄薄的纱衣,在月光中仿佛一个落入人间的精灵。 宋清音远远的看见,不免啧啧称叹。 到底是魏璟焰的白月光,果然是不一样,这个男人前世吃得可真好。 昭昭跟在她的身后,见她偷看,打趣问道:“师姐可是在担心世子会抵抗不住诱惑,这才特意来这里盯着的?” “我才没有呢!”宋清音好似突然被人踩住了尾巴,心虚开口。 沈烟璃和魏璟焰到底是有前世的缘分在,宋清音也不知自己到底都改变了什么,可既然已经如此,就只能认命了。 沈烟璃进了书房,又特意露出了自己的香肩,恨不得将自己的身材完完全全暴露在魏璟焰的面前。 她捏着嗓子开口:“世子也累了吧,快尝尝我亲手熬得参汤如何。” “不必……”魏璟焰不耐烦的声音刚刚出口,便想到今日的计谋,只得强行装出惊喜柔情来,“沈姑娘怎么来了?” 沈烟璃都已经做好了自己被人赶出去的准备,却不想他竟然这般温柔。 她连忙上前去:“烟璃想着世子忙于朝政,怕是会累坏了身子,这才亲手熬了参汤给您送过来,您可快些尝尝吧。” 她说着,故意弯下了自己的腰,将胸前的春色露了出来。 魏璟焰并非是好色之徒,又知道沈烟璃没安好心,自然不会真的动情,而是不动神色的挪开了自己的视线。 “难为沈姑娘这般贴心,只是我方才吃了糕点,眼下还不饿,怕是要辜负沈姑娘的一片心了。” 这话一出,沈烟璃险些破防。 她就知道,魏璟焰绝对不可能突然对自己温柔起来。 魏璟焰唯恐自己坏了大计,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开口:“不知沈姑娘可还有别的事没有?” “世子何意?”沈烟璃再次来了兴致。 “我处理政事,身边需要有人磨墨,世子妃如今还没来,想来是身子骨还病着,不知沈姑娘可愿意代劳?”魏璟焰强装镇定。 沈烟璃听了这话,立刻笑弯了眼,连声道:“烟璃自然是愿意的。” 她说着,连忙站到了魏璟焰的身旁去。 她看着这俊俏的侧脸,心里不禁想入非非。 虽说她这些日子又瞧上了三皇子,可近水楼台先得月,只要能够将魏璟焰握在手里,那自己就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更别说,那三皇子不争气,早早的就被抓了…… 想到这里,她唯恐夜长梦多,想要趁今日便将生米煮成熟饭。 她还有老王妃的帮衬,如此一来,即便是魏璟焰回过神来,或是宋清音察觉到了不对劲,都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沈烟璃直接装晕,还正正好好的晕在了魏璟焰的怀里。 魏璟焰原本想直接躲开,却又怕被沈烟璃察觉到不对劲,只得又扶住了她,关切道:“沈姑娘没事吧?” 他赶紧把人扶了起来,跟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让人觉得晦气。 “没事。”沈烟璃咬牙切齿,不知自己怎么就没把握好这么好的机会。 魏璟焰唯恐她还会做出什么羞于见人的事情,干脆下了逐客令:“既然沈姑娘身子不好,还是别这里磨墨了,赶忙回去得好。” “世子……”沈烟璃自然是不甘心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魏璟焰又道:“朝中事务繁忙,我也无暇顾及沈姑娘,还是请沈姑娘回去吧。” 他这般说了,沈烟璃自然也就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她确实不甘心,可想想,如今自己控制着老王妃,只要能够留住宋清音,那自己就还有别的机会,自然没什么不甘心的。 左右,魏璟焰已经不可能逃离自己的手掌心了。 沈烟璃连忙离开了洗剑阁。 等人一走,魏璟焰立刻便将那参汤倒进了花盆里头,甚至还将碗直接扔了出去。 …… 夜半三更。 宋清音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知魏璟焰和沈烟璃的情况如何了。 就在她想着的时候,突然看到门口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她定睛一看,却是昭昭抱着枕头过来:“师姐……” “怎么了?”宋清音见她这般可爱的样子,不免柔和起来,将人招呼过来,“可是突然离了上清观睡不着?” 昭昭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怯生生道:“倒也并非是离了上清观才睡不着,你也知道,我在上清观都是和师姐一起睡的,如今一个人睡,反倒有些害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寒 “师姐……”她爬上了宋清音的床榻,将枕头抱在胸前,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大眼睛,“师姐,我不想自己睡,好不好?” 宋清音自然是拿这样的小师妹没法子,赶忙给她让了个地方。 昭昭不过才躺下,便翻了个身,开口:“师姐,师父为何突然叫我下山,我有些害怕……” “难道寿闻师姐没有告诉你吗?”宋清音问道,又笑,“师姐说你红尘中尚且有未了的事情,这才叫你看下山来的,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你自幼在上清观长大,总是要找一找自己的父母兄弟,想来便能够了却红尘了。” “那么多的师姐都了却红尘回上清观了,你自然也会有那一日的。” 昭昭问道:“那清音师姐日后也会回上清观吗?” 宋清音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好。 她眼下尚不知自己的前路如何,倘若魏璟焰真的是自己的劫难,那自己是否还有命回去? 可她并未说出自己的担忧,而是笑道:“那是自然。” “不过即便不是为了了却红尘,你也应当来山下历练历练,好好磨磨你这胆小的性子才好。” 她又说了几句打趣的话,姐妹两个笑作一团。 天色大亮。 宋清音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昭昭,想想二人昨日闹到了半夜,自然是不忍心叫她起床,干脆自己往老王妃哪去了。 老王妃早就已经被沈烟璃控制,故意为难宋清音,叫她抄写经书。 宋清音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听得是这么简单的事儿,反倒一时间忘了回应。 沈烟璃还以为是她不愿意,连忙道:“难道世子妃不愿意吗?” “亏得你口口声声说,为王妃尽孝心,原来就只有这点诚心,真是叫人心寒呐。” 她故意阴阳怪气,原本是想找机会直接将宋清音给赶出去,可现在又觉得不如好好耍一耍宋清音才痛快。 宋清音站起身来,到了案几前头,摊开宣纸,正准备动笔,却突然听得了沈烟璃的话:“世子妃,坐着抄写经文,怕是不能显出你的诚心来,还是应该站着才是。” “嗯?”宋清音皱了眉头。 她虽然知道这是沈烟璃过意为难自己,可真的听她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不过这些对宋清音而言并非难事。 只是她却不能就这么听话,而是问道:“我竟不知这府里什么时候是沈姑娘做主了,我今日来是孝敬王妃的,可不是来听你差遣的。” 沈烟璃原本还想享受一下宋清音唯命是从的卑微,却没想到竟然看见了她这么猖狂的样子,不免怒上心头。 她倒要看看,等会儿,宋清音是不是还会这么狂。 这般想着,她连忙操纵老王妃开口:“沈姑娘所言有理,清音,你便站着抄写吧。” 宋清音自是没了法子,只得站着抄写佛经。 只是等捧到老王妃面前的时候,总是一遍又一遍的不成。 这大半日下来,宋清音的手腕都酸了。 且说,昭昭醒了没瞧见宋清音,心中未免有些害怕,索性叫春香将自己带到了老王妃的院子里。 只是她犹犹豫豫不敢进去,便看到了宋清音受辱的一幕。 她犹豫瞧了,只得又去寻春香,叫她去找魏璟焰来帮忙。 只是,淮南水灾,魏璟焰一大早便奉命离京了。 —— 宋清音抄写到了最后的一遍,只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这胳膊怕是要废了。 她干脆将佛经放到了老王妃面前,不等她开口,便道:“王妃总是不满意我抄写的经文,必然是嫌我的字写得不好看,我记得沈姑娘的笔上功夫甚好,想来她抄写的王妃一定满意。” “你想干什么!?”沈烟璃察觉到了不对劲,惊慌失措。 “我为王妃也尽了孝心,可王妃如今对沈姑娘很是不错,沈姑娘也该好好尽尽心才是,倘若王妃还是不满意我抄写的经文,还请沈姑娘打个样得好。” 宋清音这话一出,沈烟璃可是没胆子敢在这上头为难她了。 沈烟璃只得操纵老王妃:“你今日来累了,便到这吧。” 宋清音心满意足,正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却不想沈烟璃还是不肯善罢甘休。 “我突然觉得口渴,你替我倒杯茶来。”老王妃仍旧面无表情的开口,“沈姑娘陪了大半日,想来也累了,你给她也倒一杯吧。” 幸亏这屋子里的下人都被屏退了,不然听到这话怕是要惊掉下巴了。 宋清音原本想着倒完了茶,就赶紧找机会离开,好去看看昭昭,便没有拒绝。 却不想沈烟璃是个蹬鼻子上脸的,她这厢才迈开脚步转过身形,身后就传来了沈烟璃那不阴不阳的声音:“这外面都道世子妃是会个伺候人的,却没想到也是因人而异的,不然怎么到我这里却只能喝上一杯冷茶了呢。” “沈姑娘说笑了,你既是府上的客人,岂能有冷茶待客之道?我原想着你同老夫人说了半日话定是口渴了,这才特意给你倒了一杯凉些的茶,你若不喜的话,我这就替你再斟上一杯新的。”宋清音虽然心中有些不痛快,但还是带着笑意又斟了一杯新茶递给了沈烟璃。 却没想到沈烟璃这下更是得理不饶人,只碰了一下茶杯就惊叫了起来:“哎呀,这么烫的茶你叫人怎么喝?” 宋清音闻言脸上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说凉的是你,嫌烫的也是你,这正反话都让你说尽了。 “看来外面传闻的也尽是些不可信的东西,世子妃根本就不会伺候人,除了不能叫王妃满意之外,只怕连世子心中也是憋了一口气的。”沈烟璃却不管宋清音心中在想什么,阴阳怪气地又把宋清音数落了一通。 宋清音心中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听完这段话之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见沈烟璃一点接茶杯的意思都没有,索性就心一横直接把茶杯给蹲在了桌上,里面的茶水立刻就溅到了沈烟璃的衣服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 是你做的? “世子妃方才还讲待客之道,这难道就是世子府的待客之道么?还是说这是你世子妃独创的待客之道?”沈烟璃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宋清音。 宋清音实在不想再听沈烟璃聒噪了,她挤出一抹笑容,而后直接把茶水泼到了沈烟璃的脸上笑道:“这才是我的待客之道。” 沈烟璃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但顷刻间就被脸上流淌着的茶水给带了回来,立刻就大吼大叫起来:“好你个宋清音,你居然敢把茶水泼到我的脸上。王妃,您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她这可不单单是在泼我,可是连您的面子也一起扔在了地上。” 宋清音捧着茶杯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盯着沈烟璃发作。 而一旁的老王妃却没有像沈烟璃想的那样立刻出言,反而像个木偶一样坐在座位上,对沈烟璃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反应。 沈烟璃见状,不免慌了神,只以为是傀儡出现了问题。 她顾不得这里的情况,赶忙站起身来,准备去一探究竟。 宋清音自然也是察觉到了问题。 她分明看到老王妃的眼中流露出了心疼,这必然不会是一个傀儡该有的神情。 她正以为老王妃恢复的时候,昭昭从门外跳了出来,笑着邀功:“师姐,你看我做得怎么样,可是把那个沈姑娘给骗走了。” “是你做的?”宋清音不解。 昭昭点头:“是呢,幸亏我在书上看得时候也看到了可以阻绝这道法的法子,虽然撑不了多久,可偏偏沈姑娘这个门外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你们可得赶紧找到那个傀儡所在,不然王妃怕是要经受不少的折磨了。” 她说着,眼中不禁流露出了心疼。 宋清音听了这话,心中一阵酸涩。 她也知这种道法除了会对道士产生反噬,还会让老王妃承受痛苦。 彼时,春香也进门来了。 她想想方才宋清音受得那些屈辱,便不由得心疼,开口:“少夫人,今儿世子才走,沈姑娘就这么为难你,只怕日后也不会善罢甘休,要不你还是回上清观去躲躲吧。” 宋清音自然知道沈烟璃不会善罢甘休。 眼下魏璟焰不在,老王妃又被她们操控,这府里竟是没人能护得了她了,可尽管如此,她也不想丢下老王妃。 “我的确可以说走就走,可老王妃还不知会被她们怎么对待,而且这种情况,王妃难免会出现什么异样,我留下来,还能再危及时候帮上一把,世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宋清音说完了这话,不禁愣了神。 她实在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将魏璟焰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她开口:“好了,咱们也别在这儿说这些不高兴的话了,昨儿就说搬到安平阁去,今儿好不容易有了空闲,可得赶紧搬过去才好。” 安平阁的一应用品都是新的。 昭昭头回见这样的东西,实在是太过震惊。 等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外头突然有婆子过来传话:“世子妃,花满楼的老鸨过来了,点名要见世子妃。” 宋清音听得话,实在是不解。 她和花满楼虽然也打过交道,却实在算不上相熟,要是花满楼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也应当是去寻沈烟璃,而非来寻自己才是。 除非是为了宋紫舞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悠悠开口:“我如今新搬了院子,还有不少需要收拾的地方,实在没工夫见她,叫她走吧。” “是。” 婆子得了话,赶忙出门,将宋清音的意思细细说了。 谁曾想,老鸨却没有打算就这么离开。 她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将我的意思说明白,我可是有很要紧的事儿要跟世子妃说,你要是不叫我见她,你可担得起这个罪过吗!?” “世子妃说了不见你,那便是不见你,怎么还成了我的罪过?”婆子本是好好说话的,如今听得这话,自然也就不会忍气吞声了,冷哼一声,“我竟不知我们堂堂的世子妃,不见你一个老鸨,难道还丢人现眼了?” 老鸨到底是头回跟高门的仆妇打交道,不曾想一张嘴是不饶人的。 她想想自己的来意,干脆闹了起来,捶胸顿足:“哎呀,你们可快过来看看啊,高门大户欺辱人了!” 她一声高过一声,也不说具体什么事儿,只是一心想着把所有人都给引过来。 宋清音虽然在高门大院里头,却还是听到了这些话。 她不禁皱了眉头,转头对着春香吩咐:“你去把人带进来,我倒要看看,她今日究竟为了什么事儿!” 春香倒是手脚麻利,很快就把人给带了进来。 老鸨站定在屋子里头,便没了方才在外头的气势,反而换上了一副殷勤模样,开口便是歉意:“世子妃恕罪,奴家也是没了法子,才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世子妃原谅则个。” 送清醒冷笑一声,开口:“花妈妈倒也不必这么说,原谅你自然不难,只是要看你为着什么事儿了。” “是。”老鸨立刻跪下,开口,“奴家想请世子妃救救花满楼。” “哦?” 宋清音挑眉,故意拉长了自己的声音,问道:“这样的事儿,你合该去求沈姑娘,求到我这里来,算什么?” “是……”老鸨面露难色,“要是寻常的事儿,奴家怎么敢来寻世子妃,只是此事与紫舞姑娘有关,奴家只能来寻您了。” 宋清音的脸上没有半分惊讶的神色,分明早就知道—— 依着宋紫舞那个脾气,肯安心在花满楼做个妓女是断断不可能的! 不过这已然是她的命数,更改不得。 她问道:“花妈妈来前怕是没做功课吧,我早就不是宋家人,与宋紫舞更是水火不容,你为了她的事儿来找我,可当真是找错人了。” “春香,送客吧……” 她说罢,便准备继续回安平阁去。 老鸨见立刻有人来赶自己,赶忙开口:“世子妃可别着急,你好歹听奴家把事情说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跑不了的 宋清音听了这话,果然犹豫了片刻。 她既然已经叫人来了,倒也不怕再多听一句。 她颔首,示意老鸨继续说下去。 “紫舞姑娘进了花满楼,并不认命,奴家只能依着楼里的规矩,将她打顺服了,谁曾想,她昨儿夜里竟然刺伤了来京中复命的荆州刺史章行章大人……”老鸨叹息一声,“您也知道,我们这也算是小本生意,可不敢得罪这种重臣的。” “如今章大人想要拆了我们花满楼……” “奴家实在是没了法子,这才求到靖北王府门上的,这紫舞姑娘到底是世子妃的姐妹,想来您也不会不管的吧。” 宋清音还以为会是什么要紧事儿,要只是为了这些,倒也是宋紫舞罪有应得了。 她站起身来,摇摇头:“花妈妈实在是寻错了人,为了她的这点事儿来寻我,未免有些瞧不起我了,如今我与她也算不得是姐妹,你只管把她交出去顶罪,想来也就和你花满楼没有关系了。” 她说罢,准备继续送客。 “要是这般简单,奴家又怎么会来寻世子妃呢?”老鸨哭哭啼啼的跪在地上,“实在是没法子了!” “奴家哄不下章大人,自然是立刻就把人交出去,可章大人不愿意,一定要我花满楼给个满意的交待,您说说,我还能给什么交待呢?” 宋清音听到这里,倒觉得是那位章行胡搅蛮缠了。 问道:“那你可问过那个章大人想要什么了?” “奴家问了,章大人不说金银财宝,也不说美人女眷,只要交待,就奴家这个蠢笨脑袋,自然是想不出到底还能怎么交待了。”老鸨也很是无奈。 宋清音越听越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倘若只是想要个交待,只要将宋紫舞交出去,由得他打骂或是怎么处置也够了,要是要银子,也应该直接说出来,除非这里头还有别的事儿。 她这般想着,将春香招呼过来,偷偷叮嘱了几句。 宋清音实在不想多管闲事,更别说还是宋紫舞的事儿,索性仍旧拒绝:“花妈妈没法子,我也是没法子的,我看花妈妈还是另请高明吧。” 事到如今,老鸨也不得不说实话了。 “世子妃想要多清闲,独善其身,怕是也不成了。”她这话说得心虚。 宋清音不觉皱了眉头,问道:“何出此言?” “那位章大人不依不饶,奴家没法子,只得说了紫舞姑娘和世子妃的关系,想来,章大人很快就会过来了。”老鸨说罢,连忙站起身来,“奴家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还请世子妃谅解,今日在外头胡说八道的事儿,奴家一定会想办法澄清,今儿就不打扰世子妃了。” 她说着,便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等宋清音反应过来的事情,人已经不见了。 春香赶忙凑上来,抱怨:“这老鸨也真是的,少夫人都和那个宋紫舞没有关系了,她竟然还给咱们惹这么大的麻烦,少夫人,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清音自然也是没法子的。 倘若魏璟焰还在京城,只要请他出面,必然能够套出章行想要什么,可如今只有自己,她心里反倒没有几分把握。 “你别担心,咱们这里到底是靖北王府,任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胡闹的。”她虽然自己没底,却还是开口安慰春香。 不曾想,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章行便真的来了。 宋清音人已经在花厅了,自然也就无须准备,只是吩咐下去,一定要以礼相待。 她看到人过来,远远的迎了上去:“今儿是什么风把章大人给……” 她的话还没说完,章行就直接一脚踹在了小厮的肚子上,一进花厅,便将桌子上的茶盏,摔了个稀巴烂。 宋清音看到这一幕,实在是觉得奇怪,不禁开口:“本世子妃与章大人乃是头回相见,想来是应该没有得罪章大人的地方,你何故来我靖北王府撒野?要是为了朝政之事,章大人合该等我家世子回来再上门,要是为了女眷之事,也该请夫人上门,你一进门便摔摔打打,难道是欺负我靖北王府没人了不成?” 她如今身上到了带了些高位的气场,将章行唬得一愣一愣。 可章行到底没忘了自己的来意,冷哼一声:“世子妃可别同我在这打马虎眼,谁不知道花满楼的紫舞姑娘乃是你的嫡妹,如今她伤了我,你理应给我一个交待!” 果真是为了宋紫舞的事情。 宋清音摇摇头,道:“章大人久不在京城,故而不知,我与花满楼的紫舞姑娘早就没了联系,她伤了你,你便该去找她,实在不该寻到我这里来。” “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只要你们二人是姐妹,今日就必须给我个交待!”章行不管不顾开口。 越是如此,宋清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她松了嘴,问道:“那敢问章大人想要什么交待?是把她交出去,还是想要金银!?” “你以为本大人是来讹钱的!?”章行更加动怒。 宋清音哭笑不得:“那章大人想要什么?” “我倒是有心给章大人赔罪,可您说不出来,叫我也没法子赔礼道歉不是?” 章行听了这话,却是愣住了。 他的确还没想要到底要个什么交待。 宋清音趁着他愣神的功夫,偷偷用道法从树上打下了三片树叶,想要看看这章行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竟然真的有胆子在靖北王府撒野。 只是她看到结果的时候,摇了摇头—— 原来这位章行入仕多年,没有半分功绩,可却因着将自己的妹妹进献给了圣上,成了圣上新宠,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如今倒是有了骄傲的资本。 宋清音自是从这上头看到了别的结果,突然打翻了先前的念头,想要和这个章大人搞好关系。 她笑道:“既然章大人自己也没想清楚,不如先回去,等日后想清楚再上门来寻我,可好?” “这……”章行却犹豫了,迟迟没有个结果。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惧内 宋清音笑道:“章大人也不必担忧,左右靖北王府就在这,我肯定是跑不了的。” 章行这才意识到自己分明是小肚鸡肠了。 他如今冷静下来,这才细细问道:“方才世子妃说,自己和花满楼的紫舞姑娘已经没了关系,不知是何缘故?” 宋清音苦笑一声,这才将先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章大人寻到我这里来,我本是帮不上什么的,只是既然章大人来了,我也不能不给你一个交待,可总得叫我理清了事情,也得等您想清了要什么交待才是,不然也是两眼一摸黑。” 她这话说得在理,又不见半点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叫章行自愧不如。 章行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今日上门实在是下官唐突,只是我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缘由,还请世子妃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世子才好,至于紫舞姑娘刺伤我的事……” “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 他这话说得无奈,更加叫宋清音不解。 不过既然他不肯说,宋清音也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此事本就是她的错,章大人想要个交待也是人之常情,我虽然和她没了关系,却也不会让章大人白跑一趟。”宋清音仍旧以礼相待。 她如今看得清楚,魏璟焰一日不能找到证据,就要屈服于皇权一日,可要是宫中能有自己的依靠,反倒又是另一种意思。 既然这个章行的妹妹在宫中,要是能够结交,日后必然能够搭上他妹妹这条线。 她越是如此客气,章行越发不好意思,也没了继续留下来的心思。 “那我今日也就不久留了,世子妃也不必送了。”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只是还没走两步,又回头来叮嘱,“世子妃只管在这里等着我再上门,可千万不能寻到我府上去,更不能叫我夫人知道此事。” “万万不能叫我夫人知道此事。” 章行一连叮嘱了两遍,让宋清音更是对这件事情产生了好奇。 她连忙吩咐春香出去打听。 她则回了安平阁。 却不想,宋清音前脚刚进门,后脚沈烟璃便来了。 沈烟璃听闻花满楼的老鸨来寻宋清音,心里便有了筹谋,留心打听了一下,却不想又见章行过来。 她虽然知晓宋清音和宋家没了关系,却也想着能够利用此事让魏璟焰对宋清音失望,特意来嘲讽一番。 “世子妃怎么能惹出这么大的祸事来,还跟花满楼扯上了关系,世子在朝中本就不得上宠,要是再因为世子妃和花满楼的事情影响了世子的名声,只怕靖北王府的前程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了。”她脸上挂着讥笑,叫宋清音瞧了就不喜。 昭昭是个胆小的,虽然在道法上不精通,却最会观人面相。 她见沈烟璃虽然长得好看,可说起话来面目狰狞,便知是有坏心思的,自然是不敢凑上前去,而是往宋清音的背后缩了缩。 却不想,正是她的小动作,让沈烟璃留意到了她。 “这位便是昭昭道长吧,模样倒是好的,不像道士,该不会是世子妃怕抓不住世子的心,这才从自己的师妹里寻了一个,想要塞到世子的房里吧。”沈烟璃仍旧阴阳怪气着。 宋清音实在不屑和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说话,原本不想理会,可见她言语中对昭昭不大友好,便忍不下去了。 她冷哼一声:“我师妹没这个心思,倒是沈姑娘从没打消过这个心思吧?” “昭昭是担心我的身子才留下的,沈姑娘却故意污蔑她的清白,可见是心脏。”她说话也不留情面,“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你!”沈烟璃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早就知道宋清音的伶牙俐齿,只是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也利用老王妃磨了磨她的性子,好歹该收敛些,却不想仍旧是咄咄逼人的。 她干脆倒打一耙:“我倒是不明白世子妃这话了,我到底是靖北王府府上的贵客,如今王妃又对我加以爱护,世子妃何故对我这般态度?” “你要是当真容不下我,不如赶紧禀告了王妃,将我赶出府去吧!” 沈烟璃有恃无恐。 宋清音冷眼瞧她,道:“王妃如今为何对你这般态度,沈姑娘难道不清楚吗?你不清楚,我可是很清楚的,我提醒沈姑娘一句,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可小心些吧。” 沈烟璃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今日回去以后,那傀儡还好好的,并没有半点问题,可她那时候明明看到老王妃不动了。 既然不是老王妃出了问题,那便是宋清音动了手脚。 如今宋清音知道了自己操纵老王妃的事情,只怕不会给自己好脸色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心慌。 “你……你胡说什么呢!?”沈烟璃眼神闪躲,“我今日不过是奉劝世子妃谨言慎行,不要败坏世子的名声罢了,你既然不领情,只当我今日没有来过就是了!” 她说着,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安平阁。 宋清音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止不住摇头。 昭昭见人走了,这才开口问道:“师姐为何不直接戳穿她,严刑拷打,问出傀儡的下落呢?” 宋清音的确动过这个念头,可她甚少见沈烟璃出门,自然不清楚那个道士是如何跟沈烟璃联系的,万一弄巧成拙,自己可就害了老王妃。 她没有说话,倒是春香快步进门来了。 春香一连喝了两碗水,这才笑道:“少夫人,奴婢全都打探清楚了,您是不知道,今日在咱们府上横行霸道的章大人其实是个惧内的——” “你好好说。” “章大人畏惧自家娘子,原本是不想带着章夫人来的,只是章夫人想要来京城见见世面,再去宫中见见章贵人,这才跟着来了,他们来了几日,章大人并未与朝中大臣鬼混,昨儿章大人本不想去花满楼,可同行的大臣故意那惧内的话激他,他这才去的。” “没成想遇到宋紫舞,破了相——” 第二百七十七章 五朵金花 “章大人哪里敢跟他夫人说实话,幸而听到了老鸨说紫舞姑娘和咱们靖北王府的关系,这才动了心思,对外只说是被王府的人欺辱了。” “如今世子不在,倒也没人与他对峙,他夫人也就信了。” 春香说完这些话,宋清音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好转。 先不说总有人知道这事儿不是真的,可一旦有闲言碎语传出去,王府就脱不了干系了,三人成虎,她可不能就这么放任这流言碎语传出去。 宋清音道:“看起来,明儿咱们是不能不去见章夫人一面了。” “春香,你替我准备些薄礼,明日同我一起送过去。” 春香却是觉得有些不好,努了努嘴,道:“这事儿本就和咱们没有关系,世子妃不去找他们讨公道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给他们送礼呢,我看很不必的。” “章家的姑奶奶在宫中做贵人,最得圣宠,这些日子还坏了身孕,封妃指日可待,难道要为了这点小事,得罪章家不成?”宋清音淡淡道,“你只管去吧,明儿保管叫章大人再也不提这话。” 春香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可想着自家少夫人的话总不会错,便连忙去张罗了。 等人一走,昭昭笑道:“师姐已经有了法子了?” “是。”宋清音并不瞒着她,“山下并非是讲公平的地方,很多时候都要讲究人情,我看出这位章大人如今还没有子嗣,要是我能够解决他的难题,他自然会以礼相待,如此,日后我有事求到他门上,他也不会拒绝了。” 昭昭点头笑。 只是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章行竟是得知了这消息。 他下了朝便快步回了府邸,还没进门就看到才下马车的宋清,将三步并作两步,迎了过去。 张嘴质问:“世子妃怎么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咱们可是说好了,你不上我家门,不叫我夫人知晓这件事情,你怎么还来了?” “章大人先消消气。”宋清音心平气和的解释,“昨儿你走了,我叫人去外头打听了一下,章大人既说是王府的人欺辱了你,我身为王府的世子妃总是要上门给你一个交待的。” 章行还以为这些话不会深宅大院里头去,却不想还是被宋清音知道了,不免羞愧难当。 可想想自己的夫人很快便会知晓这件事情,他又实在静不下心来。 “不必,不必,只要不叫我夫人知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上门闹了。”章行挥了挥手,根本不叫宋清音进门,“世子妃还是请回吧。” 宋清音并不恼,而是娓娓道来:“章大人不想叫夫人知道,也是不想叫夫人动气,你心疼章夫人的心,我看了也很是感动,自然不会坏了你的好意,只是章大人也得知道,此事和王府有关了,日后世子回来,必然会质问章大人,要是到时候传到夫人耳朵里,章大人又当如何?” “你我今日交待清楚,章大人替我扫清外头的流言蜚语,我自然会让章大人满意。” “听闻章大人如今还没有子息?” 章行原本是不信她的话,可见她突然说起子息的事儿,又不免皱了眉头,问道:“世子妃何故突然问此事?” “只要章大人叫我见夫人一面,我便有办法让大人有孩子,想来章大人是不会拒绝的吧。”宋清音笑道。 这话的确是把章行给拿捏住了。 他夫人为了子嗣的事情日哭夜哭,甚至吵着叫自己休了她。 他惧内,却更疼爱自己的娘子,自然不愿意见她如此,要是宋清音真的有法子,即便是将他去花满楼的事儿给捅出去,他也没有半分怨言。 这般想着,他道:“要是世子妃真的有本事,我自然会好好谢过,可要是故意诓骗我,可就别怪我说出更难听的话来了。” 章行本就是文臣出身,说话犀利。 宋清音却是没有半分畏惧,立刻点头应下。 章行这才将人引进了门。 章夫人听闻来了贵客的事情,已经在花厅等着了,见到来人,更是远远的迎了过去,道:“世子妃大驾光临,妾身有失远迎,当真是妾身失礼。” “章夫人快快请起。”宋清音一把将人扶住,二人挽着手进门去,“章夫人进京头一日,我便想着来拜访了,只是家中事多,世子又忙,这才耽误了,原本想着等世子回来再上门,却不想外头有些闲言碎语,我怕章夫人误会,这才赶忙上门来了。” 章夫人一听这话,便知为了什么事儿,瞪了一眼章行。 她笑道:“世子妃可千万别听外头的那些浑话,我已经叫人去解决了。” “我最是知道他的德性,必然是干了什么不能被我知道的事情,这才借了王府的名头来遮掩,世子妃可千万别往心上去,不然我是要不好意思了。” 宋清音原本还想将这件事情敷衍过去,却不想她说了这样的话。 这般识大体的女人,也难怪会被人放在心尖尖上了。 宋清音又道:“无风不起浪,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我们王府都脱不了干系,我倒有心弥补你们夫妇,却也不知送些什么才好,便备了薄礼,还请章夫人不要嫌弃。” 她说完,春香就赶忙把东西拿了改过来。 章夫人有个在宫里的妹妹,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并不惊艳。 宋清音又道:“我觉得和章夫人很有缘分,另有一份大礼送你——” “什么?”章夫人见她这神秘兮兮的样子,倒是来了兴致。 “送子。” 宋清音这话直接叫章夫人瞪大了眼睛。 这的确是她的心魔,可这些年,她不知吃了多少药,请了多少名医道士,可根本就没有半点作用。 她叹息一声:“世子妃有这样的心就够了,只是我和夫君命中没有孩子,也就认命了。” “那只是夫人没有遇到我罢了。”宋清音信心十足。 章行道:“世子妃实在不必诓骗我们,我们夫妇遍请郎中无用,还请了道士,说什么凑齐五朵金花,我便可怀有子嗣,可凑齐了这么多年,仍旧是半个影子都不见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砍掉柳树 宋清音在手上算了算,倒觉得那道士的话没错。 要是真的凑齐了五朵金花,三年前章夫人便该怀上子嗣了,可如今还没有动静,那便是‘五朵金花’出了问题。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多嘴问了一句:“敢问章大人是何时凑齐五朵金花的?” “我们夫妇是五年前遇到的那道士,不过半年的时间便凑够了,可四年多过去,哪里有半分灵验?”章行叹息一声,“我本就不好女色,也渐渐的对这些事情没了兴趣,这两年除了宿在夫人房里,也就没去过别人那了。” 他说完,还摇了摇头。 如此,宋清音便知问题出在哪了。 她开口:“不知那五朵金花可曾陪同上京?” “来了。”章夫人点头,“我想着请京城的郎中给她们看看身子,却不想也是半点法子都没有的。” 宋清音道:“还请章夫人请她们出来。” 章夫人虽然有些不解,却还是立刻吩咐下去了。 很快那‘五朵金花’便被人给带了上来。 宋清音又要了几人的生辰八字,细细算了算,这的确是有好处的,只是既然章夫人还没有身孕,必然是有人扯谎。 她对着几人又算了算,不禁皱了眉头。 章行有些心急,问道:“世子妃可是看出什么问题了?” “是。”宋清音铁青着脸回应,“这些人之中有男人。”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忍俊不禁,章行更是哭笑不得,道:“世子妃也不是小孩子了,自然知道我和她们同床共枕多年,她们是不是女儿身,我还能不知道?” “章大人不必着急,我自然有法子证明。” 宋清音从自己的荷包中拿出了一张黄符,上头写了符咒,朝着五人扔了出去。 五人的外衣瞬间就褪到了地上。 她们纷纷捂起了自己的胳膊。 翠花最先开口:“你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然敢这么对我们!老爷,她可是故意羞辱我们,你可不能饶过她!” 章夫人也不禁脸色阴沉,问道:“世子妃这是做什么。” “章夫人稍安勿躁。”宋清音并不多做解释,而是又用黄纸招来了一道风,不吹别处,只吹五人。 那四人去捂自己的裙摆,唯有一人遮脸。 宋清音这才收了自己的道法,道:“如此便水落石出了——他便是男人。” 众人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翠花’。 翠花倒是肉眼可见的慌了神,却还是强壮镇定,解释:“世子妃说得是什么傻话,我伺候老爷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是男人?” 他的声音倒是和女子没有半分差别。 宋清音不见半点慌张,继续道:“是与不是,章夫人现在请人验身就是。” 章夫人虽然也觉得这件事情太过荒唐,可到底事关章家子嗣,她也不敢轻易放过,连忙叫自己身边的婆子去检查。 翠花见人立刻要过来,赶忙跪下:“老爷夫人息怒,妾身……妾身的确是男人。” 她的声音渐渐粗了起来。 章行猛然站起身来,指着他‘你’了半日,却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章夫人却还算冷静,问道:“你怎么会是男子?” “当日老爷夫人利用八字选中我妹妹,可我小妹已经有了心上人,我们一家人实在不忍心送她进章府,这才叫我冒名顶替……”翠花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但是我入府以后,老爷夫人对我甚是不错,我心怀感激,几次想要说明真相,可都怕连累到家人才没说的。” 章行怒上心头:“那我每次去你房里,你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他只觉得丢人现眼。 要是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只怕自己是没脸再做官了。 “都是叫我身边的丫鬟伺候老爷的。”翠花也觉得没脸见人。 “打死!打死!”章行是万万不能容许自己被人给欺骗的,怒道,“哪家法来,我今日必然要打死他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慢着。” 宋清音连忙出声制止:“章大人动气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我替章大人算到,你这些年因为你自己妹子的恩宠得罪了不少人,很快便会遇到麻烦,倒不如放过他,叫他出府去,也算是给自己积德,说不定日后遇到了麻烦,也能够很快解决呢。” “这……”章行反倒犹豫了。 他被人骗了倒罢,却也没了子嗣,无论如何都不能咽下这口气的。 章夫人也赶忙道:“老爷息怒,世子妃所言不虚,要是你打死了,真的给自己惹来麻烦,可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如今只有咱们几人知晓此事,要是传出去,反而闹得人尽皆知,难道老爷就不要自己的一世英名了?”她三言两语便叫章行冷静了下来,“既然世子妃能看出这些事儿来,必然真的能够解咱们的燃眉之急。” 宋清音笑道:“我当真有办法。” 她看二人脸上都有了期盼,却是犹豫起来,半晌才道:“只是结果可能不如二人所想那般——” “章大人和夫人命中该有三女,只是没有儿子罢了。” 章夫人眼底肉眼可见的失落。 章行却笑道:“我们夫妇都已经打消了有孩子的念头,要是世子妃真的能赐我们孩子,即便是女儿,我们也愿意,而且女儿好,女儿更像夫人。” “章夫人呢?”宋清音却又问了章夫人一句。 章夫人却是犹豫起来。 她在心底细细盘算了一圈。 他们夫妇多年没有子嗣,已经成了荆州地界的笑话,章行又不愿意休妻,自己总不能真的叫章家半点香火都没有,即便是女儿,日后也可以招赘,照样能够维持章家的香火。 她想到这里,点头:“还请世子妃给我们夫妇指一条明路。” 宋清音又捏了手指,笑道:“倘若三年前你们真的凑齐了五朵金花,如今也该有子嗣了,可既然没有,那这个法子便没了用,却也并非毫无办法。” “章夫人迟迟不能有孕,全都是因着章家后宅后院靠南墙的柳树挡了子嗣,只要砍掉,不出三月,章夫人必然怀上子嗣。”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信她 她说得这般肯定,自然是叫在场的两人心动。 尤其是章夫人,这些年来,孩子一事已经成了她心中的执念,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哪怕是要用她的命来换,她也是愿意的。 只是她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并不能在这些大事儿上做主,只能将目光落到了自家男人身上。 章行看到她眼里的期盼,张了张嘴,感谢的话差点就要说出口,却还是突然止住了。 他摇了摇头,道:“世子妃为了叫我解决外头的流言蜚语,却也不必用这样的事情来诓骗我们——” “今日世子妃帮我戳穿了翠花的真面目,下官很是感激,可这么多年,我们看过了这么多的郎中道士,却没有一个能解决我们的问题,世子妃自小养在闺中,又怎么能帮得上我们,还请世子妃休提此话。” 章行自是愿意试一试的。 却怕自己的夫人对这件事情抱有希望,等三月后肚子却仍旧没有半点动静,只怕夫人是受不住的。 想到这里,他宁可从来不知这个法子,也不想让自己夫人心里难受。 宋清音听到这话,心中不免有些着急。 都怪自己的名声没有打出去,这才让章行不信自己,只是为了能够和章家搞好关系,她不能不继续开口。 “我自然明白章大人的担忧,只是我七岁便被送到了上清观,也学了些东西,虽说比不得那些大师,却也是够用了,如今你们既然没有别的法子,何不试试,要是成了,你们便能够得到孩子,倘若不成,你们也不过是损失一棵柳树罢了。” 章行仍旧犹犹豫豫的。 章夫人听得‘上清观’后,却是更加相信,直接上前一步,盈盈一拜:“臣妇多谢世子妃帮忙,倘若三月后真的能成,臣妇一定给世子妃备一份厚礼。” “夫人!”章行仍旧担心。 章夫人从前也觉得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本也没有报多大的希望,可今日看到宋清音,只觉得自己孩子的事情有望。 “我相信世子妃,大人,你也要信他。”她道,“况且,外头那些流言蜚语本就是我们对不起王府在先,你还不快些给世子妃赔礼。” 章行虽然隐约觉得自己的事情可能要被拆穿,却还是嘴硬,不肯妥协,而是搪塞道:“夫人这是在说什么,为夫可实在听不懂……” “你身上的伤痕分明是在花满楼弄得,可你却非要怪到王府身上,也亏得世子妃为人大度,不跟你计较,不然你这头上的乌纱帽,不知还能放多久!”章夫人到底还是有些怒气的,可转头对着宋清音却又是笑道,“世子妃放心,今日一早,我已经叫人去澄清外头的流言蜚语了,想来不会影响到王府的名声的。” 宋清音却是眨了眨眼睛,问道:“章夫人是如何知道的?” 章夫人笑而不语。 倒是章行身边的小厮跪了下来,赔礼道歉:“世子妃恕罪,大人恕罪,这事儿是小的告诉夫人的。” “世子妃别见怪,我太了解自己的夫婿是什么样的人了,要真的是王府的人打伤了他,他早就把人带到我面前来了,如今既然不带来,那便是那个人是不能叫我知道的。”章夫人道。 宋清音一时间反倒羡慕他们二人的感情,替章行解释一二:“既然此事和我也是有些关系的——” “章大人被别人强行带去了花满楼,刺伤他的紫舞姑娘,原本是我的嫡妹,只是我先前已经和她断绝了关系,我想着,章大人怕是不知道,这才想着上门来说明的。” “夫人,这件事情我并不是想要故意瞒着你的,只是——”章行没想到夫人知道了,赶紧讨好自己的娘子,只是才说到一半就止住了话头,毕竟无论怎么解释都显得词穷。 章夫人却并没有像章行想得那般生气,她摆了摆手开口:“这件事情说起来其实也怨不到你的头上,你倒也不用像我赔罪,不过世子妃那边,你却还是需要赔上个罪的。” “这是自然,何须娘子开口。”章行点了点头,而后又朝着宋清音拱了拱手,“世子妃,我这边给你赔罪了,还请你大人有大量莫要计较。” “章大人,你说赔罪就太过见外了,毕竟这里面也有我的家丑,所以咱们两边都算有错。”宋清音侧了侧身子没有受章行这一礼,说完之后也不待章大人再说些什么,转身就准备离去——虽然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但是另外一边还有事情在等着她呢。 “世子妃请留步。”只是脚步才迈出去一半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声音,章夫人急行几步拦住了宋清音的去路。 宋清音站定问道:“章夫人可是还有什么事情么?” “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章夫人摆了摆手开口,“只是明日我想去上清观烧香,既然世子妃与那观中的大师有些渊源,不知愿不愿意与我同去呢?” 宋清音听了这话,身子顿了顿。 她的确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师父了,要是贸然上山去,反倒会让别人看了笑话,如今有章夫人陪同,自然就放心了。 “那有何不可?章夫人明日几时出发?我也好提前做好安排。”她笑道。 章夫人也跟着笑:“明日我会去王府等世子妃的,到时候自然是你说几时出发就几时出发。”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宋清音点了点头越过章夫人就往王府的方向去了,“明日王府见吧,章夫人留步,我这就走了。” 一路上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很快就到了王府门口,只是还离着远宋清音就看见门前站着个人,心中还在纳罕到底是谁,等走近了才认出是老王妃身边的老嬷嬷。 “嬷嬷这么晚了怎么还在门上?”宋清音虽然心中打了个突,但还是挤了一抹笑容上前问道。 嬷嬷笑了笑开口:“这不是老夫人让我在这里迎世子妃么?说等您回了府就立刻把您接到夫人那边去。” 第二百八十章 一起去 这话一出,宋清音便知晓这肯定又是那沈烟璃在搞鬼。 她一想起来心中就很是不满,但虽然不满,老王妃的面子还是不能不给,只能跟着嬷嬷到了老王妃那边。 才一进门她就看见了沈烟璃,眉头微皱了一下就快速舒展开,全把沈烟璃当成了空气,欠了欠身子开口:“给王妃请安。” 老王妃仍旧是那副呆滞的神情,让宋清音瞧着,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你出门去了?”老王妃的声音波澜不惊,“你身为世子妃,不好好在府里打理府上事务,整日出门抛头露面,哪里有半点世子妃的得体,要是你做不好这个世子妃,便尽快让位吧。” 宋清音听到这里,心中冷笑一声。 她没想到沈烟璃已经不掩盖自己的心思了。 她还没开口说话,老王妃再次开口:“既然你这般没有规矩,那从今日起便留在府上,好好跟我学规矩,学刺绣,磨磨你这浮躁的性子!” 宋清音瞬间明白了沈烟璃今日的意图,就是想把自己困在这里。 她道:“王妃开口,我自然不能拒绝,只是章夫人请我明日一起去上清观,我已经答应了,要是这时候反悔,还是因着王妃的一句话,只怕会叫外头那些人觉得王妃霸道,事多。” 沈烟璃万万没想到她会将话说得这般直白,反倒叫自己无言以对。 不过她却生了自己的小心思出来。 章贵人在宫中得宠,要是她能够和章夫人攀上关系,日后莫说做世子妃了,便是做皇子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她开口:“世子出公差,烟璃心里担忧得很,原本就想着去烧香为世子祈福,没想到世子妃也有这个意思,赶巧不赶早,不如明儿一起去吧。” “章夫人到底与沈姑娘不认识,同行,怕是会不自在。”宋清音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这些日子虽然对沈烟璃的所作所为没有吃半点亏,可到底是日日瞧着也觉得很烦。 沈烟璃既然已经想好了,自然不会放过今日的机会,直接冷哼一声:“倒是是章夫人觉得不自在,还是世子妃会觉得不自在?世子到底是世子妃的夫婿,你却根本没想到去替世子祈福,想来要是传出去了,外人会笑话吧。” 这些话对宋清音根本就产生不了半点作用。 她淡淡抿了口茶,一言不发。 沈烟璃的冷嘲热讽好似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反倒叫她心里更加不满。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迟迟没有一点动作的老王妃突然开了口:“既然沈姑娘有心,那你就带她一起去吧。” 宋清音知道自己如今即便解释也没什么用,自然就不说半个字。 可落在沈烟璃的眼里,便成了她不曾将自己给放在心上。 “沈姑娘是王府的贵客,你却这般小家子气容不下她,传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 这明明是冷嘲热讽的话,却因着老王妃如今说不出半点感情来,反倒叫人觉得心疼。 宋清音自然是不想妥协的,却也实在不知,倘若自己今日没有答应,老王妃会不会遭受她们的毒手。 想到这里,她只能点头应下:“既然王妃开口,那我听命就是。” 偏偏沈烟璃还满脸得意。 只以为自己手里握着老王妃,这一辈子便不必发愁了。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天边皎月当空。 昭昭的身影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单薄。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红晕,白里透红的脸蛋儿看起来娇艳欲滴,跺了跺脚,赌气开口:“师姐既然要去上清观,为何不能早些告诉我?我这些日子在街上给师姐们置办了不少的东西,正想给她们带回去呢,你如今才告诉我,反倒叫我没空收拾了。” 宋清音看着她这娇俏的身影,忍不住开口轻笑。 “你啊,你啊,要是真的带了那些东西上山,还不知师叔会怎么斥责你呢。”她的脸色又突然沉了下来,道,“不过明日,我不准备带你上山。” 昭昭傻了眼,不可置信问道:“师姐?” 宋清音自然知道她很难接受这话,只是沈烟璃跟着同去,难保会惹出什么麻烦来,她能够护住自己已经实属不易,断然不能再多一个。 昭昭是闲善最疼爱的小弟子,在整个上清观都没有人不疼她的,倘若真的因着自己的一时心软而叫她出了什么事儿,她必然会良心不安。 想到这里,她握住昭昭的手,道:“我知你想念师叔和山上的师姐,可此番沈烟璃跟着,万一她对你不利,我可护不住你,不过我可以为你递信,等师叔给你写了回信,我一定快马加鞭叫人给你送回来。” “你觉得如何?” “我不要!”昭昭背过身去,珍珠大的泪水扑簌落了下来。 她的身影还透着几分倔强,叫人看了心疼。 宋清音最是疼她的,看到她这副样子,自然是于心不忍,犹豫许久才开口:“那你就不怕?” “师姐,既然师父都已经同意我下山了,想来是觉得我该好好磨砺一下自己,我自然不能胆小怕事,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师父的教诲?”她这话虽有些歪理,却还是让宋清音妥协了。 她道:“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我要陪着章夫人,断然是护不了你的,可我也放心不下,那便叫问年陪着你,如何?” “好!”昭昭立刻破涕为笑。 她赶忙扑到宋清音的怀里,撒娇:“我就知道,清音师姐对我最好了。” 宋清音揉了揉她的头,倒觉得自己的日子也畅快些。 天色大亮。 几人都是早早的起身。 宋清音担心昭昭的情况,索性叫许问年跟书院告假一日,叫他陪着昭昭。 她则去了花厅等候。 等她坐定,章夫人也就上门了。 章夫人凑上前来,笑道:“世子妃安好。” “章夫人容光焕发,看着好似有什么喜事?”宋清音问道。 她昨儿已经听闻,自己走后,章行便修书一封,叫人将老宅的柳树给砍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破解之法 章夫人笑道:“那是自然。” “昨儿我家老爷叫人快马加鞭送了信回去,已经把老宅的柳树给砍了,今儿那人急忙来回禀,听闻在柳树下挖出了不少的黄金,他粗略的算了,约莫有一万两……”她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和老爷商议着,要非是世子妃的建议,只怕我们也难知道家中还有这个积蓄,准备着人运来,分给世子妃一些。” 宋清音早就已经算过了,章行接下来获罪就是因为这笔银子。 她先前并没有挑明,不过是为了试探一下章行的为人,原本想着他夫妇二人要是将这些黄金直接留下,自己也就帮不上什么忙了,却没想到章夫人竟然愿意来告诉自己,那她便不能不提醒了。 她笑道:“这是章家祖上留下来的黄金,自然是你们的东西,又何必分给我呢,只是……” 她为难了两句,开口:“不知章夫人可还记得我的话,章大人很快会有牢狱之灾。” “是。”章夫人点头。 她昨日就想问个清楚,可又不知要如何开口,原本以为找不到机会,便想着烧香为章行祈福,却没想到宋清音今日竟然主动提起。 想到这里,她连忙开口问道:“不知到底是何缘由?有没有什么解决法子?” “自然是能够解决的。”宋清音笑道,“这些黄金虽然是你们祖上留下来的,可难免会让别人眼红,章大人的牢狱之灾也因此而起……” “如今国库空虚,要是章大人肯拿出一半儿来朝廷,圣上非但不会再听信那些小人之言,反而会觉得章大人是忠臣,就连宫里的贵人娘娘也会恩宠不断。” 章夫人在听到要分出一半儿来的时候,未免有些肉疼,可如今听到宋清音这些话,反倒觉得这笔钱花的值。 她盈盈一拜:“多谢世子妃解惑,等妾身回去便和老爷商量,一定按您的意思做。” 话音落下,沈烟璃也就凑了过来。 她一脸堆笑:“章夫人来了,烟璃早就听闻章夫人的贤名,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看着便是和颜悦色,我如今住在王府,可总是觉得身边寂寞没人说话,要是日后去寻章夫人,你可千万别嫌我烦才好。” 章夫人并不知沈烟璃的来历,可到底是王府的人,她还想着以礼相待,却没想到竟然闻到了她身上浓浓的脂粉味儿,再配上这扭来扭去的腰,可真是半点不见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自然心生不喜。 宋清音看出她的尴尬,赶忙介绍:“章夫人,这是沈姑娘,如今借住在王府,她也想着去烧香,便求了我一同进去,不知你是否介意?” 章夫人自然是不愿意的,可到底是宋清音开了口,她也说不出半个不字来,只得道:“既然是世子妃的意思,妾身自然愿意,那咱们便走吧。” 说话间,几人便往外去。 车夫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只备了一辆马车,剩下的或是没人,或是坏了,只能再用仆妇坐的小马车来充数。 宋清音是一向不把这些事情放在心里的,只是今日当着章夫人的面,她只能装模作样的训斥两句。 沈烟璃却是突然站不稳,哎哟两声,开口:“世子妃,烟璃今日身体不适,头晕的很,要是这么多人在一个马车上,只怕会叫我呼吸不畅,章夫人就是咱们府上的客人,也断然没有委屈她的道理,不如我和章夫人坐大马车,你和昭昭姑娘许公子去坐小马车吧。” 她这心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想来世子妃一向大人有大量,应当不会为了这些事情而计较吧。” 她这话分明是逼着宋清音妥协。 宋清音确实不想和沈烟璃共乘一辆马车,却也不能自降身价,省得叫自己成为京城的笑柄。 她正欲开口,却没想到直接被章夫人给抢白了过去:“沈姑娘自然身子不是那边不能做这种大马车了,路上颠簸,要是磕了碰了,反而叫世子妃更加为难,正好我也觉得头晕目眩,不如咱们两个一起去做后头的小马车吧。” “你可别看人家小马车简陋,确实稳当的很,咱们坐上去一定感觉不出晃悠来。” 她一面说着,一面拉着沈烟璃上了小马车。 宋清音却是看傻了眼。 她还以为章夫人会因为沈烟璃的举动而对自己也生了坏印象,却万万没想到竟然会为了自己而委曲求全。 她心中感动,心里也就生了别的心思出来。 马车徐徐向前,很快便到了上清观。 沈烟璃想着自己如今身份矜贵,便连夜借靖北王府的名头知会了上清观,叫她们清了场。 宋清音得知后,直接冷了脸。 她并不跟沈烟璃说话,而是对着身后的昭昭叮嘱:“我们几个去烧香,你们两个怕也不喜欢,还是自己去玩吧,只是别擅闯不该去的地方,也别走散了,身后的丫鬟婆子也不能躲,等下山的时候,我自会叫人去知会你们的。” “是。” 二人应了,欢欢喜喜的去见闲善了。 章夫人看二人这般活泼,也不免笑道:“世子妃身边有两个这个样的弟弟妹妹,叫人看了都觉得心里头欢喜,只可惜,我家就我一个,老爷倒是有个妹妹,如今却在宫里,两三年都见不了一面的。” “幸亏遇到了世子妃,不然妾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烟璃一直被人冷落,心里早就不是滋味,如今听到章夫人这般说,自是立刻动了心思,连忙上前一步,硬生生挤开了两人,笑道:“我和章夫人是一样,也是觉得身边没有能说话的人,我这些年一直想有个姐姐,要是章夫人不嫌弃,不如便认下我这个妹妹吧。” 章夫人原以为自己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却没想到她却看不懂。 “从前我倒是想要个妹妹,如今没不稀罕了。”章夫人再次开口拒绝,“如今我只想尽快有个贴心女儿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宋清音听出了这话里头的讥讽意味,不由得抿嘴偷笑。 沈烟璃原本还没反应过来章夫人这话里的意思,如今见二人偷笑,方意识到她俩打骨子里是看不上自己的,脑袋嗡得一声,牙齿哆嗦,浑身发麻。 她为了逃离花满楼,为了让自己能够爬到高处,根本就不知付出了多少努力,可在这些人的眼里,还是比不得原有的身份地位—— 明明她才应该是靖北王府的世子妃。 明明宋清音如今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她越想越气,眼中好似能喷出火来,却是涨了红脸,一言不发。 宋清音并不会觉得她这样值得同情,反而觉得是罪有应得。 她也不屑真的嘲笑沈烟璃,而是开口:“章夫人过来烧香,想来是为了章大人求平安吧,不如跟我来,这里的香火最旺,一定可以叫你得偿所愿。” 二人笑着往前去,反倒将沈烟璃落在了后头。 等她在跟上去的时候,宋清音二人正跪在蒲团之上。 沈烟璃眼珠子转了转,瞬间便起了心思——她上前一步,正正站在宋清音的身后,玉足踩在她的裙摆上。 好一会儿的功夫,二人祈福完毕,正准备站起身来,宋清音便察觉到了身后的不对劲。 她下意识往后看去,只见沈烟璃双目紧闭,双手合十,好似根本就没有察觉自己的动作,要非是她嘴角勾起的弧度,只怕宋清音也要信了她的假模假样。 章夫人已经彻底站起身来,见宋清音仍旧半蹲着,不免有些好奇,等偏头看到这一幕,自然是皱了皱眉头,不禁思量起沈烟璃的意思来。 可这到底是在外头,倘若真的出了丑,那靖北王府的脸面可就保不住了,说不定还会连累到自己。 “世子妃……”她正欲开口提醒,却不想被宋清音的眼神给制止住了。 宋清音并未开口,而是从自己的头上拔下簪子,用力朝着衣裙划去。 好好的衣裙断成了两截,沈烟璃也因着没有站稳,整个人往后跌去。 幸亏被她的丫鬟及时扶住,沈烟璃这才没有摔在地上。 她自是没料到这一点,受了惊吓,恼羞成怒,叫嚣:“宋清音,你想干什么!?” “这话倒是我该问宋姑娘,好好的,你怎么就摔出去了?”宋清音语气淡淡,装傻充愣。 “你!”沈烟璃原本还想着质问宋清音为何要划破裙摆,可一旦问出口,那就证明了是自己先惹事的,反倒叫章夫人对自己的印象不好。 想到这里,她直接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变了脸色:“烟璃方才突然摔出去,吓坏了,口无遮拦,还请世子妃勿怪。” 宋清音看她一脸的不服气,便知她不能发作,这才有些许舒心,道:“要是口无遮拦也就罢了,我还以为沈姑娘肖想我世子妃的位置已久,今日不装了呢。” 这虽是沈烟璃的心思,可她却不能如实说,只得打着哈哈,搪塞过去。 章夫人已然看出了些其中的问题,却不想牵扯进这两个人的争执里头,赶忙开口:“不管是怎么回事,眼下都不是计较的时候,世子妃的衣裙坏了,还是赶紧去换身新的吧。” “正好妾身马车上有备用的,妾身吩咐丫鬟拿过来。” “不必麻烦了。”宋清音打断了她的话。 她看着章夫人比自己身条高些,要是真的穿了她的衣裳,只怕会不合适,反倒有些偷穿大人衣服的意味。 这里既然是上清观,自然少不了道袍,自己先前的衣裳还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想到这里,她便吩咐小道姑去拿自己从前的衣裳了。 不过片刻功夫,宋清音便将头发散下,换了灰色的道袍出来,竟然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风道骨。 章夫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再去看一旁的沈烟璃,越发是胭脂俗粉了。 也难怪,魏璟焰一直都没有流言蜚语传出来,后院更没有任何姬妾。 宋清音并不知她的心思,只是看她如此,有些不自在,赶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章夫人摇头,笑,“没想到世子妃竟是这样的一个大美人,妾身今儿也算是真的长见识了,看来诗书里说得果然不错呢。” 她一番话叫宋清音直接红了脸。 宋清音幼时便总因着自己容色比宋紫舞出挑而被沈夫人针对,她便渐渐学着扮丑,到了清欢身边,反倒不将这事儿放在心上了。 这些年,虽也有人夸赞自己,可到底没有跟章夫人这般真诚。 宋清音不好意思,糯糯开口:“今儿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咱们——” 她刚想带人下山,却不想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天儿,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来。 山路难行。 倘若只有宋清音一人,或许还能委屈下山去,如今带着章夫人,自然是要小心谨慎为上。 这般想着,她开口道:“既然下了雨,咱们今日怕是回不去了,要是章夫人不嫌弃,我便叫人将后厢房收拾出来,将就住一夜吧。” 宋清音说得这般自谦,可上清观的后厢房根本就算不得委屈。 往常一些贵妇也会上山来小住几日,为了叫自己住得舒坦些,自是在后厢房投了不少的香火钱。 可章夫人却是犹犹豫豫的,半晌才道:“我倒不在意,只是我从未跟自家老爷分开过,只怕会让他担忧……他要是冒着大雨寻到王府,只怕又是一桩故事。” 宋清音也知她二人感情好,可事到如今,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 她正思量的时候,许问年和昭昭撑伞而来。 “师姐。”昭昭小跑了两步,溅起了阵阵水花。 许问年朝着几人见礼,规矩道:“下了雨,世子妃怕是不好下山去了,不如就住在这里,我回去知会老王妃就是。” “你?回去?”宋清音的眼里写满了担心,下意识的便想要阻止,却听得他的另一番话:“后厢房都是女眷,我住着,多有不便,难免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还是回去得好。” 第二百八十三章 师父闭关了 宋清音的担心越发明显,声音也激动了些:“那怎么行呢?山路崎岖,又下了雨,我如何能放心?” 章夫人看在眼里,不免蹙了蹙眉头。 她虽不知二人的关系,可见这般亲密,只怕关系非同一般,再想想如今魏璟焰不在京城,宋清音便这般堂而皇之的将人带在自己身边…… 她心中不免有了猜测,却是不敢多说一个字,而是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 许问年又笑道:“我知姐姐担心我,可你放心,比这还难的路,我也走过,再说,我只同书院告了一日的假,万一今夜回不去,耽误了明儿的课,我心里会不踏实的。” “姐姐放心。” 他又说了一句,便撑着伞,远去了。 宋清音叹息一声,知道自己无可奈何,转头吩咐身后的几个小厮:“跟着公子,路上别出了事儿,再回去知会章大人,叫他别担心。” 等说完了,她才回头看向了章夫人,笑道:“如此,章夫人可放心了。” 章夫人虽然仍旧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妥,可凭自己一人之力,自然也是没办法下山的,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只是她的心里却对许问年的身份仍旧好奇,不免多嘴一问:“方才那位许公子是什么人?怎么还称呼世子妃为姐姐呢?我还以为不过是府上的管家呢?” “那就是我弟弟。”宋清音笑弯了眼,并没有半点隐瞒,“章夫人难道没发现,他和我的眉眼有些相似?” 章夫人听了这话,才不由得回想起来。 二人的眉眼的确是有些相似。 她想想自己方才的那些龌龊心思,未免有些羞于见人。 夜色伴着雨声,悄无声息的笼罩在城市上空,一轮圆月被遮掩在云层下头,只留下几道星芒洒落大地。 宋清音想想这个时辰,章夫人和沈烟璃应当已经睡下了,便仗着胆子,蹑手蹑脚的出门去了。 她直奔清欢所在的后山而去,全然没发现身后尾随着自己的沈烟璃。 寿闻听闻宋清音今日上山的消息,便猜到她一定回过来,又听闻几人被大雨阻了路,已经住下了,便更加确定了。 她早早地就在后山等候,一眼便看见了宋清音的身影,正准备笑着迎过去,却不想竟然也看到了她身后鬼鬼祟祟的身影。 寿闻虽不认得沈烟璃,却觉得在靖北王府见过,一眼便觉得这人没安好心。 她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有了主意。 “师姐……”随着脚步的接近,宋清音的声音也轻快了两分,笑道,“我就知道师姐一定会在这里等我的,师父呢?师父睡下了没有?” “师父闭关了。”寿闻的声音淡淡,与往日的模样完全不同。 宋清音却是皱了眉头,满是疑惑:“闭关?今儿不是师父每月闭关的日子?” “师姐,必然是你故意逗我的,快叫我进去见师父吧。”她尝试挽着寿闻的胳膊撒娇。 寿闻又朝着她的身后看了一眼,见沈烟璃的身影还在,便知道今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进去了。 她犹豫一瞬,言辞狠厉了些:“你如今已经是山下之人,实在不该再和上清观有关系了,师父已经说了,日后不再见你,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这话让宋清音整个人都是懵懵的。 她根本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前些时候寿闻还下山救了自己,怎么今日就……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的门已经被种种关上了。 沈烟璃看在眼里,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亏她还以为宋清音在上清观是得宠的,这才一直收敛着,如今看到这样的一幕,可是确信,宋清音根本就不受上清观人的欣赏,倘若让章夫人知道此事,必然不会再跟宋清音来往。 沈烟璃这般想着,倒是真的在翌日清晨吃饭的时候同章夫人提起了此事。 “世子妃好歹也是上清观出去的人,怎么也不见一个道姑过来跟你问好,该不会是她们对世子妃避而不见吧。”沈烟璃的嘴里带着嘲讽,眼神更是有深意。 宋清音却是一心在寿闻对自己的不同上,自是没有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 倒是章夫人动了心思。 她敬重宋清音,一来是因着宋清音为人豪爽真诚,二来便是因着她在上清观学了些本事。 可要是上清观人都不待见她,那自己的希望只怕又要落空了。 章夫人并不虽觉得宋清音好,却也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犹豫后,干脆决定在这上清观好好调查一番。 她开口:“我昨儿觉得烧香时心不够诚,今儿还想着再烧一回,世子妃要是有别的事儿,只管先回去吧。” 宋清音本就想着今日再找机会去后山看一看,听得她的话,自然是立刻就开口附和:“既然章夫人有这个意思,我自然是不好自己先回去的,不如再陪章夫人一会儿吧。”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闲善便亲自来了。 几人都认得闲善是上清观长,纷纷站起。 闲善一一见礼,笑道:“多日不见世子妃,不知世子妃的身子如何了,贫道一直担忧着,不如能否寻个僻静的地方,让贫道替世子妃看看?” “师叔客气了。”宋清音笑道,“师叔医术高明,能得您相看,也是我的福气。” 说着,她便偏头去看一旁的章夫人,道:“章夫人先去烧香吧,等我忙完便去寻你。” “好。”章夫人点头应道。 她原本不过是想留下打听打听宋清音在这上清观到底如何,如今亲眼见了,自然就没了怀疑的心。 倒是宋清音,一进了厢房,便抓着闲善的胳膊,问道:“师叔,你同我说实话,我师父怎么了?为何突然就不肯见我了?” 闲善并不知昨夜的事儿,自然也就不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反而一头雾水:“你这孩子好端端的说什么呢?前儿我同你师傅对弈,她还问及你的身子,我昨日事多,没来瞧你,这不今儿一大早就过来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玉佩 宋清音听了这话,自然明白清欢并没有真的要把自己赶走。 可想想寿闻的那些话,仍旧觉得心里酸酸的。 闲善赶忙给她看诊,见身子里并没有残留的毒素,这才松了口气,笑道:“我还以为有昭昭那小丫头在你身边闹腾,你还不好养病,如今倒是放心了。” “师叔既然这么关心昭昭师妹,又何必叫她下山呢,你是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可是日日念叨着您呢。”宋清音轻笑一声。 她如今在靖北王府的日子已经不如前世苦涩,倒也觉得留下去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想想自己在上清观的日子,仍旧觉得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地方。 要是有可能,她自然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上清观。 闲善却是面露难色。 她叹息一声,许久才道:“其实有件事情,我是不应该瞒着你的——昭昭并非是我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女,而是我的亲生女儿。” 宋清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竟是连一句质问都说不出口。 闲善道:“当年我下山,正好遇着了昭昭的父亲,一见钟情,我甚至起了还俗的念头,只是他却拗不过家中父母的意思,迎娶了当朝公主,我寒了心,便躲了起来,公主得知了我的存在,想要将我赶尽杀绝,我本就没了活下去的念头,想着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却在这个时候发现自己怀了昭昭……” “我在山下躲到了孩子出生,这才带着她回了上清观。” 宋清音前世竟然对这些毫不知情。 她犹犹豫豫,还是开口:“既然如此,师叔更应该将她留在自己身边才是,怎么就甘心让她离开自己身边呢?” “她到底不止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当年我没得选,她也是,可如今她有得选,倘若她觉得山下的日子更好,倘若她想要知晓自己父亲是谁,还劳烦你带着她去认祖归宗。”说着,闲善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半块玉佩,“这是我与程郎的定情之物,只要你拿着它上门,他就知晓了。” 宋清音到底是将玉佩接了过来。 “师叔,我会将你的意思转达给昭昭,可她要是不愿意认祖归宗,我也断然不会强求,两年以后,我便会将她送回上清观。” 她说完了话,面前的闲善眼里已经闪了泪光。 宋清音并不知自己要如何安抚闲善,只得借口先行离开。 没想到等出来的时候,章夫人已经烧过香了。 她看到宋清音,立刻笑着迎了过去,问道:“世子妃出来了,我方才瞧着这上清观的景色很是雅致,竟是想要多留几日,只可惜……” “章夫人难得跟章大人回京述职,觉得这里好,便多留了一日也没什么。”宋清音笑道,“不过想来,等章大人将那些东西交给圣上,圣上必然会嘉奖章大人,到时候章大人说不定就能够回京任职了。” 章夫人听了这话,直接笑弯了眼:“那就借世子妃吉言了。” 沈烟璃见二人笑成了一团,心里头实在不是滋味,瞪了一眼,却又装模作样的凑上前来,笑:“没想到章夫人和我的心,竟然是一样的,烟璃也觉得这上清观的景致实在是好,不如咱们两个一起去逛逛吧。” 章夫人听得她的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今日误会宋清音便是因着她的三言两语。 一开始她还没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如今算是懂了。 她自然是要跟沈烟璃好好说清楚才行。 这般想着她竟然点头答应下来:“也好。” 说着,二人便到处去逛了。 宋清音原本还想等到晚上再去见清欢,却没想到竟然如今就有了机会。 她没有犹豫,而是直接往后山去了。 她还担心自己一来还是会看到紧闭的大门,却没想到竟然看见寿闻正在门口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 宋清音将三步并作两步,快步上前去,还没开口,鼻头便酸了:“师姐……” 寿闻朝她的身后看了一眼,确定今日真的没人跟着,这才松了口气,手指轻轻敲在了她的额头上,宠溺似的抱怨:“你这孩子可是越来越没有心了,昨儿有人跟着你过来,你都不知道,要非我装得凶神恶煞,只怕师父的清净都要被打扰了。” 宋清音原本还想问问寿闻,为何要说那样的话,如今听了这些,便知错在自己。 她的眼泪止不住涌了出来,更是直接扑到了寿闻的怀里,哭诉道:“师姐好歹该给我个眼神暗示,害得我……我还真的以为师父和师姐不准备要我了……” 她这般放声大哭,倒是真的像是个小孩儿了。 寿闻拍了拍她的后背,打趣:“怎么越大越像个孩子了?要是叫师父知道你下山后没有半分长劲,甚至还只会哭,你可看看她会不会责罚你吧!” “不哭了,不哭了。”宋清音连忙将眼泪擦了,撒娇,“好师姐,你可千万别将事情告诉师父。” 她幼时上山的时候,就比同门的师姐要坚强,甚少哭,自打渐渐适应了上清观,她便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另一个家,跟师姐们抢吃的都要哭鼻子,可是被笑话了好几日。 寿闻本不过就是跟她打趣,见她知道害羞,也就不继续说了,而是将人带到了清欢面前。 清欢见她眼底还挂着泪水,便知是两人在外头打闹,抱怨道:“你们两个如今可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一个身为大师姐,惯会欺负小师妹,一个如今是世子妃,还只知道哭鼻子,也不嫌丢人……” 说罢,她还摇了摇头。 这虽是抱怨的话,可话里分明满是宠溺。 二人也知道清欢对她们的疼爱,自然不会多言。 宋清音跟清欢闲话一会儿,这才说起了老王妃的事情。 清欢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变阴沉了下来,虽然没有言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许久才开口:“你们猜的不错,的确是活人煞,只是她们已经和活人煞绑定,不用傀儡也能够操纵靖北王妃。”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本就是利用 宋清音听了这话,不免有些着急,问道:“那王妃岂不是没救了?” 她一时间不知自己日后到底还如何面对魏璟焰。 清欢摇了摇头,道:“倒也不全是如此,虽然她们不需要用到傀儡也能够操纵王妃,可一旦摧毁了傀儡,或是傀儡遇到问题,她们的办法也就无用了……” “只要你能够找到傀儡,自然能够救下王妃。”她这般说着,手上又动了动,道,“如今那傀儡正在王府的东南角,你只管叫人去寻。” 宋清音原本还以为沈烟璃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身边,却没想到竟然是埋起来了。 她将此事记在了心里,又赶忙保住了清欢的胳膊,撒娇:“师父都不知,弟子这些时日有多想你,山下实在不太平,弟子不想在继续留在山下了,想要回来陪着师父,哪怕只是在上清观做些洒扫,弟子也是愿意的。” 清欢当然也舍不得自己这个小徒弟,只是想想寿闻上回所说,越发确定宋清音是属于山下的。 “你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了,身份尊贵,怎么还想着回山上过苦日子呢?”清欢问道,“你本就和上清观的人不一样,一直都属于红尘,日后可莫要再起这样的心思了!” “师父……” 宋清音自然也知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没了娘,已经将上清观的人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她鼻头酸酸的,声音哽咽,不敢再说话。 —— 上清观的景致的确是美丽无双,山中小路曲折蜿蜒,山石嶙峋,树木葱茏。 山涧里,溪流淙淙流淌,清风徐来,空气格外清新,让人不禁感到心旷神怡。 这个时节,桃花早已经谢了,可山涧里,几只野兔子在嬉戏着打闹。 沈烟璃原本还以为章夫人仍然会拒绝她,却没想到竟然直接答应了,心里便以为是自己今日的那些话起了作用。 “章夫人,您瞧瞧这风景多漂亮……”她指着那边的流水潺潺开口,只是感叹过后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世子妃怎么回事,居然同乡野村妇一般不知礼数,您说不用她陪着来那分明是客气话,她倒当真了,竟然真的没有来陪您。” “说来也是,世子妃自小长在上清观,能从哪里学规矩去。” 如今左右只有她们二人,她定然要抓住这个机会好好说说那宋清音的坏话。 章夫人一眼便看出她的心思—— 沈烟璃今日相邀,分明就是故意来恶心宋清音,好叫自己不再信任宋清音。 只可惜,自己已经没有半点不信了。 她淡淡开口:“沈姑娘怎么能这么说世子妃,上清观到底是世子妃自小长大的地方,她总要和人寒暄的。” “章夫人,也就您还护着她,还能叫她一句世子妃,您可知那王府上上下下都对这个世子妃不满意,就连世子本人对她都有几分不喜,只是如今还没摆到明面上来罢了。” 沈烟璃一听章夫人还在替宋清音说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您家老爷的妹妹是宫中最得宠的贵人,说不定世子妃就是为了借章贵人的势,她才接近您的。” 若不是这话出自章夫人口中,只怕她早就是一个巴掌给过去了。 章夫人瞥了沈烟璃一眼——知道她就是为了说宋清音的坏话,也不管真的假的,只要把屎盆子都扣宋清音头上她就得意。 更何况,人和人之间本就是利用,要是自己身上真的有只得宋清音利用的地方,自己才能安心。 最起码证明,宋清音真的有本事叫自己怀上子嗣。 “沈姑娘,你听我一句话,世子妃的事情可不是你一个外人能够评头论足的,万一传到世子的耳朵里去,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章夫人知道劝沈烟璃也没用,倒不如直接跟她讲清这其中的利害。 沈烟璃岂会听不出来章夫人的弦外之音,她以帕子捂住嘴失笑道:“章夫人教训的极是,不过嘛——” “不管不过什么,倘若你还说这样的话,可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章夫人瞧沈烟璃这无所谓的模样,忍不住就出言打断了她的话语。 她今日同沈烟璃说这些话,已经足够叫自己心烦了。 沈烟璃收起了笑容故作神秘地开口:“章夫人,不劳您挂心,我此时此刻虽然是外人,但是未来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可能我很快就不是外人了呢——” 一席话说完以后,沈烟璃又把右手伸到了章夫人面前,把老王妃的手镯全方位的展示了一番:“这可是王妃送我的镯子,靖北王府的传家宝!” 章夫人眼睛可不是摆设,她早早地就瞧见了这副镯子,当时她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只是彼时它隐在沈烟璃的袖子里面,只是若隐若现地瞧见了几眼,她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此时沈烟璃在她眼前卖弄了一番,这让章夫人终于抓住了那根线头。 这玉确实是块好玉,色泽剔透,只是戴在沈烟璃的手上却是有几分不伦不类的感觉,她的气质非但没有被这副镯子给提上去,却反而被这块副子给压了下去,明明是一个如花似玉正值妙龄的姑娘,此刻却显得添了几分老气,只是看那沈烟璃不自知的模样,倒也颇有点当局者迷的意思了。 既然当局者迷,她冒冒失失出言也只是浪费口舌,索性就不说这镯子如何如何罢了。 “沈姑娘说的是,只是这镯子到底是王妃赏的,还是你用了别的手段得来的呢?”章夫人冷笑一声。 沈烟璃卖弄的脸色顿时一变,眼里划过了一道微不可察的阴狠,但毕竟所对之人是章夫人,她也就强行把它压了下去。 “而且,即便你日后真成了世子府的人,纵然王妃喜欢你护着你,但却始终越不过世子妃去。” 这话一出,沈烟璃袖中的拳头微微紧握,看向章夫人的眼光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温和了。 “最后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一定要谨小慎微谨言慎行,切莫猖狂,不然的话,只怕是——”章夫人故意拉长了音调,“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百八十六章 信口雌黄 沈烟璃如今整张脸都很难看,她原本想跟章夫人打好交道,自然对她一两句话不在意,只是她如今这一席话却处处搔到沈烟璃的痛处,让她果断地就放弃了之前的心思。 “章夫人,我原想着你和我有缘,对与你打好交道或者受到你的指点很是在意,却没想到是我看错人罢了,”沈烟璃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慢条斯理地开口,“你这老家伙,充其量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罢了,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呢?” 要是从前,章夫人听了这话必然会恼羞成怒,可如今,却不会了。 她相信宋清音,一定能帮自己怀上子嗣。 章夫人淡淡一笑,道:“这本就是事实,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只是沈姑娘,愿意承认自己的过往吗?” “你什么意思?”沈烟璃瞬间变了脸。 章夫人继续笑道:“自然是字面上的意思,沈姑娘生母早逝,父亲另娶,可养母却百般苛待于你,你一时怒火,直接捅死了自己的养母……你父亲虽未报官,却也不再认你,你才流落烟花柳巷之地……” “虽不知你如何进了靖北王府,可我却要提醒你一句,你弑母的罪名一旦定下,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你。” “你……”沈烟璃原本以为自己的这些过往在进京城中无人知晓,却没想到竟然被眼前的人给知道了,倘若真的有半点消息传出去,自己的小命当真就不保了。 她咬牙切齿:“你信口雌黄!” “我是不是信口雌黄,想来沈姑娘比所有人的清楚。”章夫人弯了弯嘴角,“我今日好心提醒沈姑娘一句,倘若你日后管好自己的嘴,我自然不会透露出只言片语,可你要是再说世子妃一句不好,可就别怪我了。” 说罢,她狠狠推了一把,沈烟璃便摔了地上。 等宋清音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瘸一拐的沈烟璃回来。 她太了解沈烟璃的脾性,即便是自己摔的,也会将这件事情推到别人身上,唯恐章夫人受了委屈,连忙上前去问道:“章夫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沈姑娘不小心扭了脚,只能叫丫鬟扶着她回来。”章夫人弯着唇角道,“沈姑娘,你说是不是?” 沈烟璃才受了章夫人的威胁,自然是不敢多嘴的,只能瞪了一眼就走了问道:“我看世子妃的样子也是从外头回来,不知世子妃背着我们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宋清音早就猜到了沈烟璃会问自己,所以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她笑道:“自是为了章夫人的事情而奔走……章夫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章夫人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的跟着她走了。 等到了僻静之地,宋清音才将自己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却是一张符纸。 章夫人问道:“世子妃这是何意?” “章夫人求医问药多年,应当也听说过符纸水。”宋清音道,“我今日替你问了上清观其他人,寻了这个方子,只要你喝下这符纸水,便能将肚子里的女儿换成儿子。” 章夫人自然听说过有的得道高人会有这样的本事,可到底没有真的见过,未免有些不敢相信。 她下意识问道:“当真!?” “那是自然。”宋清音笑笑,“难道你还不信我吗?” 短短的一句话,让章夫人心中再无疑虑。 她将符纸妥帖收好,再三谢过:“多谢世子妃为了妾身的事情操劳,倘若妾身真的能诞下儿子,我和我家老爷一定会备了厚礼去谢世子妃。” 宋清音并不将这话放在心里,说不定自己日后真的有用得到章家的地方,有这样的恩情,也能够方便自己开口。 天色渐渐晚了。 宋清音累了两日,正准备早早睡下却不想才来自己身边伺候的小丫鬟,竟然不甚将茶水洒在了被褥上。 上清观的被褥简薄,甚少有备用的。 春香见了,不免呵斥:“你如今也太毛手毛脚了,这下子叫少夫人还怎么睡?” “好了。”宋清音制止住了她,开口,“想来这小丫头也是无心之事,你又何必斥责她,我自己想法子就是。” 她虽然知道春香是为了自己好,可到底是不忍心见这些小丫头挨罚的。 况且,她自小住在上清观,也经历过冬日被子湿了,只能冻着睡觉的日子。 如今这个时节,已经很好熬了。 而且上清观虽然没有多余的被子,她大可去跟昭昭挤一挤。 她正准备出门去,没想到章夫人便在外头叩门:“世子妃睡下了没有?” 听得章夫人的声音,宋清音立刻让春香去开门了。 等人进来,宋清音赶忙换上了笑脸,问道:“这么晚了,章夫人怎么还过来了?” “说句不怕世子妃笑话的话,我今儿觉得心里毛毛的老感觉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似的,唯有在您身边才觉得些许静心,所以有个不情之请。”章夫人的脸上带着几分害羞的神情,继续道,“不知我今日能否与世子妃同睡?” 宋清音自然是不会笑话这些的,原本还想着怎么和昭昭解释,如今倒是彻底不用担心了。 她小笑道:“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儿,我又怎么会笑话章夫人呢,况且我身边有个小丫头毛手毛脚的才将我被褥打湿了,我还发愁今夜要如何过呢,这下子就不用愁了。” “要是这样便最好不过了。”章夫人起身,引着宋清音往自己的屋子去,还没忘了开口,“我这个人挑得很,用不惯外头的东西,孤儿车上时常有备用的被褥,屋子里多出来的那个被褥正好能给世子妃用。” 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进了屋子。 却不想这一幕正好被沈烟璃给看到了。 沈烟璃原本还想着,章夫人知道了自己的秘密,无论如何是不能让她活下去了,原本想着趁夜黑风高了结了她,却没想到宋清音竟然也凑了上来。 既如此,就不能怪她了。 屋子里的二人说着话,宋清音突然停顿了下来,用力嗅了嗅。 第二百八十七章 起火 章夫人立刻发现了不对劲,问道:“世子妃,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我闻着外头好似有烧焦的气味。”宋清音连忙从床榻上起来,“章夫人稍等,我这就去看看。” 她说罢,便准备打开窗子。 可是还没等她的手碰到窗子,就已经感受到了火热热的烧灼感,外头也传来了撕心裂肺的喊声:“来人啊——走水了——” “少夫人,章夫人,你们没事吧?” 春香的叫嚷声在外头不停响起,甚至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宋清音瞬间便意识到,这是有人想要烧死她们。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手上捏了诀,准备将门口的火扑灭,好歹能够让她们两个能够逃出去,却没想到在眨眼间,火势越来越大,直接烧了进来。 章夫人已经用衣袖捂住了自己口鼻,却还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伸手去拦宋清音:“世子妃别站在门口了,要是这大火烧进来,一定会扑到你的,咱们还是快些躲起来吧。” 眼下火势越来越大,而是猛烈的火势全都是朝着她们两个人来的。 可见走水一事不过是被人给算计的。 而且十有八九是冲着章夫人来的。 可宋清音却不能将这些事情告诉章夫人,省得引起她的慌乱。 这般想着,她干脆屏息凝神,准备再试一次。 却不想那大火好像是察觉了什么一般,直接朝着宋清音扑了过来。 门框被烈火燃烧,发出崩裂的声音,直接朝着宋清音倒了过去。 宋清音躲避不急,竟是直接被门框给砸晕了。 章夫人原本还想着,凭着她的实力,说不定可以帮自己冲出这大火,可如今人却晕倒了,自己一人就难以逃命,如今多了个人,自然是更难的。 想到这里,她不觉咬了咬牙,朝着外头,高声喊道:“来人!快来人!世子妃晕倒了!” 随着一声声的叫喊,门外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一身黑色鼠皮披风被水浸湿了,一进门便直奔宋清音而去,将人打横抱起。 宋清音虽然昏迷,可感觉到动静,还是不由自主的征了睁眼。 “世……” 她只说了一个字,沉重的眼皮便再次合上。 章夫人到底也被人救了出来。 约莫到了后半夜,火势渐渐小了。 闲善本就在前头,听闻后厢房的事情,赶忙过来,却不想正好看到了后厢房的损失。 她连忙到魏璟焰的面前,问道:“世子,不知是否有人员伤亡?” 魏璟焰在各处扫视了一圈,摇了摇头:“世子妃受伤,章夫人只怕也受伤了,其余人倒是无碍,只是上清观此番怕是损失严重了。” 闲善看了一圈,这些屋舍全都被烧成了灰烬,虽然暂时不能接待山下的贵客,可正好还了上清观一片清净之地。 想到这里,她摇了摇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实在不值一提,我们请人重建就是。” “上清观的香火钱本就多了,你们又多送给了山下的贫苦百姓,只怕是没有银钱继续修缮后厢房了。”魏璟焰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沈烟璃身上,道,“此番要是靖北王府的人没有上山,只怕上清观也不会遭此恶事,便有王府来出资修缮吧。” 闲善听了这话,心里也有几分明了。 只是她到底还没确定起火的原因,自然不能轻易就答应下此事。 她道:“世子善心,只是此事怕并非是世子妃之故,还是等事情调查完以后再说吧。” 说罢,闲善便去调查此番走水的缘由了。 —— 沈烟璃一直站在人群之外,却是没想到宋清音和章夫人竟然这般福大命大,只是受了点伤。 她原本想置身事外,却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魏璟焰看自己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要是被他发现,今日的火是自己放的,只怕是一定会把自己给赶出靖北王府的。 想到这里,沈烟璃咬了咬牙,打定了主意。 她连忙到了无人的地方,拿起一旁还滚烫的烧焦的木棍便往自己的胳膊上烫了一下。 不过片刻,便留下了疤痕。 沈烟璃看着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直奔魏璟焰而来。 “世子……”她的声音柔柔的,透着几分虚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会起火了?” 魏璟焰看着她如今装模作样的样子,心里只觉得恶心。 他却还是淡淡开口:“上清观长已经去调查此事了,想来很快就会调查出结果,要是叫本世子知道到底是谁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本世子已经扒了她的皮做球踢!” 他虽然这般说着,可恶狠狠的目光却分明一直落在沈烟璃的身上,将她吓得冷汗直流。 沈烟璃不敢放肆,只能附和道:“正是呢,也不知道,到底谁是这般狠心的人……” “世子,您快看看,烟璃的胳膊也被烫伤了。” 她虽然是撒娇的意味,却并没有让魏璟焰有半分心疼。 魏璟焰本就是路过此地,想要借宿,却不想正好听闻宋清音也在,不过才上山,便看到了熊熊大火,只怕是有人故意放火。 他原本还没怀疑到沈烟璃的身上,却看到她在章夫人的厢房外头鬼鬼祟祟,便不能不怀疑了。 他冷眼看了过去,道:“沈姑娘要是真的烫伤了,那还是要尽快去找郎中,而不是来给我看,还是说,沈姑娘是故意把自己弄伤的,就是为了博取在下的同情呢?” 沈烟璃是怎么样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小心思就这么被魏璟焰给看出来了。 她恨得牙根痒痒,却也只能跺跺脚。 屋子里头突然传出了动静—— “世子——” 魏璟焰听到声音,连想都没想,直接冲了进去。 宋清音已经坐了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就连额上都是满满的汗珠子。 春香已经在一旁伺候着了。 她用帕子给宋清音擦了擦脸,问道:“少夫人方才可是做噩梦了,怎么脸色惨白?” “没……”宋清音摇了摇头,问道,“世子呢?我好像看到世子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得罪了人 春香听了这话,面上立刻带了笑,道:“少夫人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世子的,不过您也别着急,世子他……”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魏璟焰便已经进门来了。 魏璟焰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嘴里念念有词:“醒了便好,醒了便好。” “世子……”宋清音感觉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仍旧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直到听到他的声音,整个人才彻底放松了下来,声音都不由得染上了哭腔,“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世子了呢……” 她原以为自己和魏璟焰不过是合作关系,如今才明白,自己早就在不经意间离不开他了。 魏璟焰还觉得自己突然抱上来的事情会有些鲁莽,可见对方回抱住了自己,整个人便安心了。 好歹,宋清音的心里也是有自己的。 好一会儿的功夫,二人才放开了彼此。 魏璟焰连忙左右看看,见她除了胳膊的伤痕外再没别的伤痕,整个人也就安心了。 他开口:“你可觉得哪里疼?郎中还在外头,我叫他进来给你瞧瞧?” “不用了。”宋清音摇了摇头,“我身上没有哪里疼了,只是这场火起得实在是蹊跷,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闲善便在外头求见。 宋清音也就噤了声,等人进来再说。 “世子,世子妃。”闲善看到人已经醒了,明显松了口气,道,“贫道已经查过了,此番起火点在柴房,只可惜那里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实在不知道地是什么引起了火灾,不过贫道也问过了最后离开的道姑,她很确定自己离开前连一个火苗也没有,所以……” 宋清音听了这话,脸色更加阴沉。 她开口:“师叔,我被困在火里的时候,便觉得这场火不一样了……它并非是四处蔓延,而是直奔我与章夫人而去,分明就是被人给操控了。” 闲善的脸色也紧张起来。 上清观一向与世无争,想来也不会出现有仇家来寻仇的情况,除非是山下之人。 她道:“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宋清音突然哑口无言。 自打她下山以后,的确得罪了不少人,甚至还将整个宋家都给毁了,可宋老爷都出事了,宋夫人一介妇人,未必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再有便是沈烟璃了。 可这场火并非只是朝着自己而来,还有章夫人。 沈烟璃一心想要讨好章夫人,又怎么会想要杀人灭口? 宋清音是在是想不明白。 闲善见她一头雾水,自然也就不好意思继续逼问,只得开口:“不管你到底得罪了谁,这人都不是你一人能够妥善解决的,我和你师父会尽快为你寻一个解决之法,只是在这期间,你可千万要小心才好。” 宋清音听得这些叮嘱,心里尽是感动。 她点头:“我一定小心。” “道长。”魏璟焰一直在旁边听着,彼时才开口,“世子妃受了伤,理应在山上多养几日才对,只是上清观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加上我们,反而是添乱,我便想连夜带她下山,也好还上清观一片清净。” 他这话原也是为了众人都好,只是却叫两人都为难起来。 宋清音更是想着,自己才出了事,清欢和各位师姐肯定担忧,即便是有闲善过去知会,只怕她们也不能安心。 一定得亲自见一面才好。 闲善自是看出了她的这个心思,开口:“世子所言甚是,只是世子妃处境并不安全,还请二位稍等,贫道寻些东西来,日后给世子妃保平安。” 说罢,她便出门去了。 等人一走,魏璟焰又安慰了宋清音两句,便赶忙去安排外头的事情了。 却没想到外头突然热闹了起来。 宋清音虽然在上清观多年,却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听得动静,立刻探出头去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章大人来了。”春香从外头进来,笑道,“世子妃要是觉得身上好,不如出去看看,章大人那样子可是滑稽得很呢。” 宋清音听了这话,不免好奇。 她探出头去,见章行灰头土脸,一瘸一拐的东张西望,看一圈,喊一句:“夫人啊——” 守在外头的那些仆妇已经笑成了一团。 章夫人已经在郎中的救治下清醒过来,听得外头的动静,就知道是自家夫君又在丢人现眼了。 她赶忙出门去,高声呵斥:“章行,你又在这里丢什么脸呢!?” “夫人!”章行听到自家夫人的声音,赶忙将手里的拐杖丢到了一旁去,直接朝着章夫人冲了过去,老泪纵横,一把抱住了人,“夫人啊,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他们说夫人被大火给烧死了,我连马车都顾不得坐,自己爬上来的,好在看到夫人平安无事。” 章夫人见他这副德行不免有些嫌弃,可想想他也是关心自己,心里也是有几分感动的。 她本想故作严肃的呵斥他,可还是没忍住嘴角的笑,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开口:“好了,老爷快别哭了,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可是要笑话你的。” “笑话便笑话去吧,只要夫人好好的,便是叫我不做官了都行。”章行如今根本就顾不得其他。 宋清音看着二人感情这般好,心里自然是羡慕的。 她原本还不想去打扰两人,可想了想,此事到底和自己有些关系,总要给章夫人一个交待才行。 这般想着,她还是上前去,一拜:“章大人,章夫人。” 章夫人见她行礼,不免有些慌了神,赶忙伸手去扶,道:“世子妃断断不能如此,不然可就是折煞我们了。” “今日多亏世子妃挺身而出,不然只怕我是真的要葬身火海了,方才就想去看看世子妃,只是听闻您还昏迷着,就没有贸然前去,如今见您醒了就好。” 她这确实是松了口气。 她先前并未听说过魏璟焰和宋清音感情多好,反而都是不和的传闻,今儿见了,算是彻底知道魏璟焰有多上心。 第二百八十九章 期限到了 要是宋清音真的出了事儿,只怕章夫人也要跟着受罪了。 宋清音听了这话,才笑道:“只可惜我没帮上什么忙,要是还接受章夫人的谢,才是真的不好意思了,此番叫章夫人受了惊吓,我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等过些日子,我身上好了,我再上门给夫人赔罪。” “那自然……” 章夫人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章行给抢白了过去。 只听得章行冷哼一声,将自己的夫人护在了身后,道:“依下官看,实在不必了,我夫人跟着世子妃出门两日便险些出事,要是继续跟世子妃来往,岂不是真的要小命不保了?我已经将京城的差事处理完了,今儿就带着我夫人回荆州去,除非上天眷顾,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叫我夫人再跟你见面了。” 他虽然是护着自己的夫人,可这话未免叫人有些尴尬。 章夫人更是觉得有些难堪,赶忙道:“夫君,你怎么能说这话呢,还不快些给世子妃赔礼。” 章行却也是有自己的小脾气的,直接冷哼一声。 宋清音轻笑一声,道:“章大人也是为了夫人的安危着想,如今又正担心,不过我和夫人日后一定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章行听了这话,心里仍旧是有些不满的,可到底被自家夫人压着,很难再说出什么话来。 宋清音正准备告辞,后头便传来了春香的声音:“少夫人,上清观的道长来了。” 她立刻回头看去,见是寿闻,不禁红了眼圈。 章夫人连忙道:“既然世子妃还有事儿,便不必送了,我们这就下山了。” “也好。”宋清音点头,“还请章夫人一路保重。” 等章行夫妇的身影走远以后,她才快步朝着寿闻赶去,张嘴的时候就带了哭腔:“师姐……” “世子妃。”寿闻左右看看,唯恐这附近会被人盯着,只得恭恭敬敬,“进去说话吧。” 宋清音这才意识到,这上清观还有一个沈烟璃虎视眈眈。 她连忙带人进屋,又吩咐春香在外头守好了,这边放心了。 “师姐,我身上已经没事了,你和师父千万不要担心。”宋清音连忙开口安慰,“只是我不能留在上清观养伤,只怕会让师父师姐更加担忧。” “师父的意思,叫你快些下山去。”寿闻声音严肃。 “什么!?”宋清音不可置信开口,眼中满是疑惑。 寿闻继续道:“老王妃中了活人煞至今已经有一个月了,倘若你这明日晚上还不能摧毁傀儡让她恢复神智,只怕她便再也不能恢复了。” “师姐,你该不会是在寻我开心吧。”宋清音的声音不禁颤抖,“书上不是说,三月期限吗?” 寿闻摇了摇头,表情严肃,根本就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道:“理论来说的确如此,可今日师父听了你那些话,只觉得下咒的人法力高强,只怕并非是你我能够限制得住的,倘若师父和师叔猜测的没错,活人煞的期限便是明日了。” 宋清音深吸了一口气。 不管到底是一月还是三月,眼下都耽误不得了。 “师姐放心吧,我们这就下山去。”她说着,便准备吩咐春香进来。 寿闻却突然拉住了她,道:“虽说此事着急,却也不至于急成这样。” 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镜子,递到宋清音的手里,继续道:“上清观遭了这么一场大火,只怕短时间内不变招待山下的女眷,你也没有合适的借口再上山来,师父担心你在山下遇到什么麻烦,别叫我将这传音镜交给你,你要是真的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可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才好。” “师姐……”宋清音感动得红了眼眶,扑到了她的怀里。 对她而言,宋家不过是一个虎狼窝,只有上清观才是她的家。 寿闻连忙安慰了她,道:“好了,好了,你如今身份金贵,可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了,我的事情也办完了得赶紧回后山去了。” 说罢,她赶忙出门去了。 沈烟璃原本还想在外头偷听二人的对话,却不想春香守得严严实实,自己根本就靠近不了。 寿闻出门,正好看到了沈烟璃的身影,四目相对。 那一刻,空气中仿佛迷茫这一种微妙的气氛,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师姐放心,我下山后一定要好好将养身子,你就先回去吧。”宋清音也看到了来人,虽然心中有些不喜,却还是没有当众质问,而是轻笑一声,问道,“沈姑娘怎么在外头站着?” “我……我过来看看世子妃的身子怎么样了。”沈烟璃只得搪塞一句。 她如今被抓包,自然有些尴尬,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得时候,魏璟焰已经将回去的事情全都处理妥善,只等动身了。 宋清音心里惦记着老王妃的事情,自然也就没有精力去计较沈烟璃在外头到底意欲何为,直接下山去了。 等一行人回到了靖北王府,天色已然大亮。 随行的人累了一夜,如今已经没了精力继续当值,只能去歇着了。 宋清音的心里仍旧惦记着老王妃的事情,只得立刻吩咐昭昭去东南角一探究竟。 这两日才下过雨,东南角又是个小小的花圃,里头还满是泥泞。 昭昭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踏了进去。 她正不知自己要从哪里开始寻起,却突然发现最角落的位置隐隐有塌陷下去的迹象。 她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挖了下去。 昭昭挖到的东西被厚厚的纸包着,上头还有一股子异香。 她不敢多耽搁,而是立刻往安平阁去了。 二人将东西打开,便看见了里头的傀儡。 “师姐,就是这个了!”昭昭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兴奋。 宋清音的脸色却仍旧沉重,目光紧紧盯着上头的东西,开口:“这可是自爆咒?” 昭昭虽然年纪小,可看得书并不比上清观任何人少,反倒是有不少的见解。 她点头,又连忙从自己的包袱里寻了本书出来看。 第二百九十章 赶出去 “有了!”昭昭连忙将书上的地方指给宋清音看,“只是我法力低下,实在是用不来这个法术。” 宋清音看了两眼,几乎没有片刻犹豫,开口:“我来!” 她到底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手上捏了决,很快就破了那傀儡上头的自爆咒。 沈烟璃这边却还半点不知情。 她想想自己没有在上清观直接烧死章夫人和宋清音,便是后悔,回来以后,更是根本就没有机会能够见到魏璟焰。 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是更没有机会了。 “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没想到即便是跟着上山,也不过是灰溜溜的回来,半点进展都没有。”许月茹冷哼一声。 她说着,还给老王妃擦了擦手,叹息一声。 她虽然看不上宋清音,可老王妃到底是自己的姨母,对自己很是宠爱,如今却成了这幅样子,她自然也是不忍心的。 她开口:“你这些日子利用王妃干了不少的事情,想来也过足了瘾,要是没别的事儿还是快些让我姨母恢复正常吧。” “你还好意思说!”沈烟璃冷笑一声,“要是她能够再争气些,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一点进展都没有,真不知这个老不死的还有什么用。” 许月茹听了这话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红着眼圈瞪着她,怒道:“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姨母!” 二人竟真的争执了起来。 在她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老王妃偷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当时把她当成了姨母,可她到底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沈烟璃冷哼一声,“要是她真的在乎你,又怎么可能就让你如此留在府上呢?” “我看在她心里,你不过是个累赘罢了!” 她的声音落下,身后突然传来了呵斥声:“放肆!” 这声音将沈烟璃吓了一跳,回头看去,老王妃竟然已经站了起来,对自己怒目圆瞪。 有了上回的教训,沈烟璃自然不将老王妃的异常放在眼里,冷哼一声:“没想到,一个傀儡竟然还能偶尔有意识,只可惜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 “这个靖北王府迟早是完全会在我的掌控之中。” “至于你一个傀儡,就算偶尔有意识,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靖北王府深陷泥潭了。” 说罢,她还癫狂的笑了两声。 许月茹看出了不同,正准备开口,没想到老王妃竟然直接给了沈烟璃一巴掌:“贱人!”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操控于我,真的以为本王妃没有脾气不成?” 话音落下,沈烟璃便意识到了问题。 傀儡出事了—— 她深知自己今日躲不过了,只能连忙跪下,求饶:“王妃恕罪,王妃恕罪!” 许月茹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也知凭自己的本事,是左右不了这两人任何人的任何决定,脑海里却立刻就浮现了魏璟焰的身影。 她立刻出门去却不想宋清音已经带着魏璟焰往这边来了。 二人装了个满怀。 魏璟焰不禁皱了眉头,问道:“你如今怎么忙手忙脚的?” “表哥……”许月茹好似要哭出来了,连忙将方才的情况细细说了。 且说宋清音破了咒,便担忧老王妃的情况,这才顾不得休息,赶忙过来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起效了。 她和魏璟焰对视了一眼,进门去。 老王妃已经喊了婆子将沈烟璃压住,又命了人掌捆。 沈烟璃自然是没料到老王妃这么快就会恢复,一点儿准备都没有而且看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在做傀儡的时候也有感知外界的能力。 不过一会儿功夫,她的脸便肿了起来。 宋清音并不觉得沈烟璃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地方,只是想想,如今的靖北王府并不如先前显赫,魏璟焰在朝堂之上还有许多政见相左的朝臣,倘若今日的事情传扬出去,只怕王府的名声更臭。 她只得开口:“王妃息怒。” “她虽做了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也没必要脏了您的手,以我之见,不如将人打发出去,日后不准她再进王府就是。” 宋清音也知道这样的惩罚手段对沈烟璃来说实在是太过心慈手软,可她始终不信,凭一个沈烟璃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只怕这背后是有高人指点。 倘若一直叫沈烟璃留在靖北王府,自然不可能抓到她幕后之人,可若是将她给赶出去,她走投无路之际,只能去找她背后之人了。 老王妃这些日子虽然一直都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却是一直都有自己的思绪。 想想沈烟璃操控着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便是将她给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可宋清音既然开了口,必然就有自己的意思。 老王妃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心里的怨气压了下去,这才冷冷开口:“既然世子妃这么说了,那就把人给赶出去吧。” “不——” “不——”沈烟璃撕心裂肺的声音传了出来,甚至还爬到老王妃的脚底下抱住她的腿,哭道,“你们不能赶我走。” “王妃,我已经知错了,再也不敢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她一面说着,一面磕头。 老王妃能够守着靖北王府这么多年,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更别说如今面对的是这种十恶不赦之徒,自然是不会有半分怜悯。 魏璟焰一个眼神便有小厮上前来,直接将拖拽出去。 “等等——”就在人即将出门之前,魏璟焰又突然开口。 沈烟璃见,状还以为是他对自己动了恻隐之心,连忙朝着他爬了过去,哀求:“世子,这一切都是误会,并不是我的本意,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魏璟焰对她这话提不起什么兴趣,而是冷声道:“她对王妃做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不能继续再留在王府的,只是她身上的衣裳首饰无一不出在王府,自然不能叫她带出去。” 话音落下,便有几个婆子过来拉扯沈烟璃的衣裳收拾,不过片刻,沈烟璃便只剩了里衣。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再给一次机会 沈烟璃连求饶的话都还没说出来,便被人给扔出去了。 屋子里头瞬间就恢复了沉寂。 宋清音想着如今也算将宋清音给逼到了绝境,想来应当会去寻那幕后之人,她特意嘱咐了昭昭去外头盯着。 却不曾想,沈烟璃只着里衣,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止不住的叩门:“世子,世子,求你开开门,让我进去,我真的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求你再给我次机会吧……” 她如今已经是口不择言了。 只是任由她怎么哭,面前的大门都没有半点反应。 沈烟璃渐渐没了力气。 天色阴沉,空气中飘散着潮湿的水汽。 马车突然停在了沈烟璃的身后。 她回头,看到车上的男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连忙回过头去,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倔强道:“怎么?六皇子难道是过来看我的笑话的?” “无用之人,还有什么笑话可看?”六皇子的声音透着几分嘲讽,目光扫视过她单薄的身子,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真的有天大的本事,能够将魏璟焰给掌控在手里,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实在是叫人失望。” 沈烟璃虽知这是实话,可听到耳朵里,还是觉得刺耳得很。 大雨突然落下,六皇子也就没了在外头同她打嘴仗的兴致,将帘子放下,声音悠悠:“上车吧,你这条命还能不能留下,可不是本皇子一个人说了算的。” 听到这话,沈烟璃不禁打了个冷颤,眼底透出来的都是恐惧。 她的脚步都有些挪不开。 “还愣着干什么,难道你准备就这么死在这里?”六皇子嘲讽的声音再次从车里传来。 沈烟璃带着怨恨的眼神看了紧闭的靖北王府大门一眼,心里打定了主意,这才朝着马车走去。 雨声渐渐大了。 昭昭跟不上马车的速度,只得作罢,先回来跟宋清音复命。 只是等回到王府的时候,里头仍旧有争吵的声音传来:“我只以为是我惯坏了你,叫你性子骄纵,却不会干出坏事来,可你看看你现在的言行,哪里还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就连我对你教诲,你也全都抛到脑后去了吧!” “姨母恕罪。”许月茹立刻跪地,眼泪都流了出来,“月茹只是有些不甘心,也想着觅得良婿而已,却没想到竟然酿成了大祸,还轻信了沈烟璃的鬼话,差点害了姨母性命……” “月茹知道自己没有脸面再继续留在这里,只求姨母能够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一定改。” 老王妃是看着许月茹长大的,自然是不忍心看着她受罚,只是这件事情如今已经不单单是她牵涉其中,还有宋清音。 自己不能让宋清音心寒。 她不再应答许月茹的话,而是去看宋清音,一脸心疼:“好孩子,这些日子当真是委屈你了,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给利用,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听闻你去上清观还受了伤,现如今怎么样了?” 宋清音知道那些事情并非是老王妃的本意,自己到底也没有受到什么难以弥补的损失,自然就不会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了。 她连忙摇了摇头,道:“老王妃要是这么说,分明就是折煞我了,我并不觉得委屈,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倒是你,虽然身上没有受伤,可经此一遭也难免元气受损,理应好好歇着才是。” “你放心。”老王妃说完了,这才去看跪着的许月茹,叹息一声,开口,“我知道我是没脸提这个事情的,只是月茹到底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自然是不忍心叫她伏法,要是就这么把她给赶出去,只怕她也难活,不如将她送到庄子上去,想来她也能长些教训了。” 宋清音看得出她的不忍心。 要是从前宋清音的确不会轻易放过许月茹的,可今日看着许月茹为老王妃说话,还知道去禀告魏璟焰,便可见是有良心在的。 更别说,自己就算是为了老王妃,今日也得松口才是。 她道:“既然如此,不如将她嫁出去,也算是了了王妃的一桩心事。” “这……”老王妃反倒犹豫了。 她自然是想着这件事情,只是就这么将许月茹嫁出去,难免让宋清音心里憋屈,这才想着让许月茹去庄子上受几年罪,这样再将人接回来,想来旁人也就说不了什么,却不想…… 宋清音继续道:“经此一遭,表小姐想来也知道错了,看在她对王妃的孝心上,我也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不光是为了再给许月茹一次机会,更重要的,还是想要从许月茹的口中打探出一些事情来。 老王妃听了这话,这才放心,只是却怕许月茹那股牛劲上来,又是百般不愿意。 却不想,许月茹连忙开口:“我愿意。” “嫁人比起去庄子上不知好了多少,而且我也能够继续在姨母身边尽孝,我愿意都听嫂嫂的安排。” 一声‘嫂嫂’,倒是让魏璟焰都有些震惊。 他还以为许月茹不过又是在装模作样,如今看来怕是真的知错了。 接下来的日子,魏璟焰倒是真的为了许月茹的婚事而操持。 —— 且说沈烟璃跟着六皇子到了一处华贵的宅子,从后门进去,便有人引路。 等到了地方,六皇子却并不进去,而是再不久后,便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约莫半个时辰,里头的叫喊声才停了。 他踱步进去,正好看到地上一脸虚弱的沈烟璃求饶:“主子息怒,此番是我大意轻敌,这才让自己落到了如此的田地,还请主子给我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将功补过?”纱帘里头传来了一阵讥笑,“一个无用之人,还有什么本事可以将功补过呢?” 这话让沈烟璃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连忙开口:“他们让我丢尽了脸面,我自然是不可能在心慈手软,只求主子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们才能够解气!”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不会是什么善茬 这话却并没有叫纱帘里面的人有任何心软,反而将目光落在了六皇子的身上。 六皇子瞬间明了,要是没了沈烟璃这把刀,那接下来出力的人便是自己了,他如今根基不稳,要是真的被魏璟焰二人发现,只怕从前的那些便功亏一篑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开口:“姑母不如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哦?”***拉长了音调,从纱帘后头出来,一双丹凤眼尽显妩媚风流,身上一身黑红色的衣裙将她的气质勾勒出来,笑道,“难得你会替她说话呢?” “我不过想着姑母费心费力培养了这么一把刀,断然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她跟在魏璟焰身边的时日久了,对他的事情也了如指掌,想来还是她最合适的。”六皇子恭敬应道。 “你最好是这个心思。”***拍了拍他的脸,又回到了纱帘里头,冷哼一声,“老六,你可别忘了,是你让你才有了今日的成就,你要是敢动别的心思,你,和你那个娘,可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姑母放心。”六皇子闻言,立刻跪下。 ***半卧在贵妃榻上,打量着自己手上长长的护甲,这才开口:“既如此,那便再给她一次机会吧,要是还是不能成功,你的小命,可就难保了。” “多谢主子,多谢主子。”沈烟璃连忙磕头。 日子过得快,春去秋来,转眼到了夏末。 靖北王府园子里的桂花开得正旺,花团锦簇,满地都是金黄色的花瓣儿。 夏尾的风带了些许凉意,从树叶间漏过,拂在身上,凉丝丝的。 宋清音正看着王府的账簿,原想着有些清净时候,却想到,许月茹竟然亲自过来给自己磨墨。 她二人谁也不肯先开口说话,气氛反倒有些尴尬。 倒是春香是个毛手毛脚的,得了喜事,快步跑了进来。 昭昭正在一旁看书,见状,不免问道:“我倒觉得春香不如改叫喜鹊吧,一进门便叽叽喳喳的,带来的还都是好事儿,今儿又是什么喜事了?” “的确是喜事,但并非是咱们府上的喜事。”春香盈盈一拜,笑道,“少夫人,荆州来了信,说是章夫人有喜了。” “当真!?那果然是一件好事呢。”宋清音虽然笑着,却并未抬头。 她当日能说出那样的话来,心里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的。 春香并不知这些,而是细细的说了来报信的人的话,众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唯有许月茹却是笑不出来。 宋清音抬眸看了她一眼,问道:“你有心事?” “是。”许月茹连忙跪下,“不瞒嫂嫂,那日上清观的大火,正是沈烟璃的手笔。” 宋清音早就有所猜测,原本还想一举抓住她背后之人,却不想竟然被她躲过去了,不过想来能来靖北王府外头接应她的人,必然不会是什么善茬。 “我早就知晓了,只是沈姑娘不过是从花满楼出来的人而已,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她这话里分明就是试探的意味。 “这……”许月茹犹豫一番,还是开口,“其实我也不知。” “我虽和她走得近,却也只知道她背后有个道士,很是厉害,上回你中毒后在外头架起的屏障就是那个道士的手笔。” 宋清音的动作顿了顿。 她这些日子一直想着这屏障的事情,只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今既然说到这里,她自然是要问一问的。 “那你可知那个道士的一点线索?”她连忙问到。 许月茹摇了摇头:“我实在不知。” 如此一来,这线索便又断了。 宋清音叹息一声,一时间发起愁来,如今敌在暗,自己在明,还有这么多理不清头绪的事情,想要找到一点线索,实在是难。 许月茹听了她的叹息,不免有些慌张。 “都是月茹不好,要是月茹当日愿意上些心,今日也不会帮不上嫂嫂了。”说着,她竟然真的掉了眼泪。 宋清音不免蹙了眉头,开口:“你实在不必如此……”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反省自己,想着都是自己行事过于鲁莽,这酿成了今日的大祸,甚至让嫂嫂都险些出事,又识人不清,引了虎狼进来,如今想来都是在害怕。”许月茹这话倒是不假,“我这些日子实在是寝食难安,只求嫂嫂真的能原谅我才好。” 这话一出,宋清音才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放下,眉头皱得更紧。 她开口:“你有这个心思,我本来不该不给你脸面的,可是你先前的那些事情,实在叫我不能原谅……” 许月茹的脸上带了几分难看的神色。 宋清音继续道:“不过你对王妃的孝顺,我也是看在眼里的,既如此,我自然不会让你不能再回王府,日后你想要来王妃面前尽孝,尽管回来,只是实在不必再来见我了。” “嫂嫂……”许月茹听出了话里头的怪罪。 可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实在是不能让人原谅的。 “春香,送表小姐出去吧。”宋清音下了逐客令,“你这几日便要成婚了,不必再来我这里了。” 许月茹虽然心中有些不快,却也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了。 魏璟焰到底还是在乎这个表妹的,想着她脾气不大好,索性便为她寻了新科举子,家中虽然清苦,可这人却实在能干,已经在朝中有了小小官职,品性又好,老王妃也十分满意。 婚期定在了十月底,倒是眨眼便过了。 日子也一日日冷了起来。 宋清音忙着王府的事情,反倒是没空顾及苏逸辰的事情,原本想着找个机会去看看如今调查的情况,却不想竟然被老王妃叫了去。 她看老王妃满面春光,可见是身子养好了,笑道:“王妃身子硬朗,怕是要千岁了。” “你这嘴也学会了这种话。”老王妃笑了笑,面露忧愁,直言今日的目的,“这些日子我这把老骨头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如今月茹出嫁,我的心事也了了,我便想着到庄子上住,也清净些。” 第二百九十三章 传家宝 话虽是这么说,可宋清音还是听得出来,老王妃这是觉得自己成了累赘。 她不禁想起,自己刚刚嫁过来的时候,要非是老王妃做主,只怕自己连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再想想老王妃对她一向疼爱,她不禁开口:“王妃这话可是嫌我碍眼了?您如今还是这王府的当家人,不过是这些日子身上不好,这才将府里的事情交给了我来做,要是因此就想着去庄子上住,我可是要把这差事交出来,继续躲懒去了。” “你这丫头!”老王妃叹息一声。 她当然知道宋清音心细,只是经此一遭,自己身上的傲气和风骨是都没了,身子也没了从前那般好,与其听着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不如去庄子上静静。 她心意已决,自然不会听宋清音的话便改了主意。 “你不必说这些来威胁我,你如今是世子妃,等来日世子彻底承袭了这王府,你便是王妃了,迟早是要管这些差事的。” “如今我的精神已经大不如前了,与其继续在京城里耗费光阴,倒不如去庄子上修养几年,说不定还能够多活几年呢。” 这话叫宋清音觉得心疼,赶忙道:“呸呸呸,王妃必定是能够长命百岁的。” “那边借你吉言了。”老王妃笑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为难,我此去就是为了养病,要是世子和月茹因此觉得是你的问题,你只管到庄子上去请我,我一定替你好好收拾他们。” “等你或是月茹生下孩子那一日,我也一定会回来的。” 这些话出口,宋清音便知道王妃已经下定决心,断然没有可改的意思了。 她虽舍不得老王妃,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妥协:“既然王妃心意已决,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王妃要是觉得在庄子上闷了,还请快些回来的好。” “你放心。”老王妃说着,还拍了拍她的手,又叫身后的老嬷嬷捧出来了一个匣子,道,“先前沈烟璃想从我手上拿到王府的传家宝,却不想拿的只是我最寻常不过的一个镯子,如今我将这真正的传家宝交给你,然后你便是我镇北王府真正的主母了。” “不……我何德何能……” 宋清音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老王妃便已经把镯子戴在了她的手上,道:“你配得上。” “多谢王妃。”宋清音不觉红了眼圈,又道,“虽说王妃已经决定好了,可如今天越来越冷,还是等过完年再去庄子上吧。” 老王妃原本想着今日就走,可见她如此,自然也是不忍心再说出拒绝的话来,只得开口答应下来。 等从老王妃那出来,宋清音便看到了魏璟焰进门。 她快走两步,连忙问道:“世子可是去调查苏大人的事情了?” 魏璟焰听得她的问话,脚步顿了顿,问道:“我不是叫你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你怎么又问起这件事情来了?” 宋清音心里头的确惦记着这件事情,也问了许多次,可魏璟焰却始终不让自己插手。 可既然自己已经深陷其中,便不可能不插手。 “我身子已经好了。”宋清音道,“而且我到底是在牢狱中遇害的,想来想要害我的那个得道高人也与这件事情有些关系,要是能够在苏大人的案子上找到突破,然后处理起这个麻烦来,也就更容易了。” “我看世子这个样子,只怕是还没有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倒不如同我说说,说不定我真的能够帮上什么忙呢。” 话虽如此,可魏璟焰的脸色并不好看。 他犹豫了许久,这才开口:“这件事情还是没有半点眉目,只是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消息,都说苏大人已经丧命了,还说是死于三皇子之手,圣上险些下令要出三皇子,我只能借这个案子扑朔迷离,拖延刑期,可若是年前还不能水落石出,只怕三皇子的命真的就保不住了。” 宋清音也觉得这个案子太过邪门,实在不像是冲着苏逸辰去的,更像是冲着三皇子去的。 她开口:“世子一向对这种事情没有兴趣,怎么今次倒是为了三皇子奔走?”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是冤枉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况且只要三皇子活着,就有人会不高兴,本世子倒是乐得看他们不高兴。”魏璟焰说了这么一句,又道,“你倒不如去苏府上,问问苏夫人,说不定会有些别的线索。” 宋清音想着这个案子还没有一点儿头绪,自然是没脸去见周婉莹的。 可细细想想,既然苏逸辰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日,想来他和自己的夫人应当也商量过对策。 她这般想着索性直接往苏府去了。 丫鬟将她引进门,嘴里头还不忘了说着:“奴婢一直想去王府见一见世子妃,好请您来劝劝我家夫人,只是听闻世子妃这些日子不太平安,也就将此事给搁置了,却没想到世子妃竟然会亲自来看我家夫人。” “你家夫人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可快别提了,自从我家大人被抓起来以后,夫人便是茶不思饭不想,这两日干脆连觉也睡不着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儿,再这么下去怕是等不到大人回来,夫人便先出事了。” 宋清音听了这话反倒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上次见了周婉莹,还觉得周婉莹是个通透的人,即便是为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却也不会真的不管自己的身子。 她没继续问下去,而是进了门。 里头正好传来了两声咳嗽。 “苏夫人怎么病成这样了?”她开口问道。 “世子妃来了?”周婉莹脸色苍白,听到说话的声音,这才从床上撑起了身子,又咳嗽了两声,“合该上门去拜见世子妃的,只是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反倒劳烦世子妃来看我了。” “我还以为你会为了我这些日子一直都没空调查你夫君的事情而怪我。”宋清音淡淡开口,“不过我已经问过世子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上吊 “有劳世子和世子妃为了我夫君的事情操心了。”周婉莹打断了她的话,“只是我也听到了外头的传言,想来这几个月案子没有一点儿进展,我夫君应当是活不成了。” 她这话透着几分失望,让宋清音觉得有些自责。 还没等宋清音说出话来,周婉莹便又开了口:“自打我夫君牵涉到这件事情里,我便知道,我们夫妇都是活不长了,索性,我们二人自成婚来琴瑟和鸣,从来没有红过脸,也实在是没有觉得委屈的地方,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们的孩子了……” “世子妃,苏家其他人并不可靠,倘若有机会,我希望你能叫我爹娘来教养我的孩子。” “你要是真的能帮我实现这个心愿,即便是我到了九泉之下,也一定会庇佑世子妃的。” 宋清音早就已经为周婉莹算过了,日后是大富大贵,得封诰命的命,如今不过是些小小的挫折罢了。 只是苏逸辰,虽然如今的命运扑朔迷离,可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夫妇二人谁都不会出事。 宋清音自然不能用命来说话,只得道:“苏夫人何时这般杞人忧天了呢?要是苏大人真的有了什么好歹,便是尸骨也会有的,可如今找不到,分明就是好消息呢,再说了,不管叫谁来教养小公子,都不如你们夫妇亲自来教养的好。” 周婉莹的眼中汪着水光。 为人爹娘的,哪里会有人不愿意守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可如今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我同世子妃说句实话——”周婉莹身子虚弱,不得不躺了回去,“我也知,如今没有消息那便是好消息,可总是提不起兴致来,即便是吃上两口东西,也觉得胃里像是进了石头,非得吐出来才行……” 宋清音皱了皱眉头。 她还以为周婉莹如此只是心气郁结,这才没有食欲,却不想竟然是因着自己的身子缘故。 她道:“苏夫人要是不嫌弃,不如让我给你瞧瞧吧。” 周婉莹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不过一瞬,宋清音却展露了笑颜,问道:“夫人难道就不觉得自己的身子还有什么异常?” “什么?”周婉莹不禁更加着急,问道,“可是我真的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要真是如此,还请世子妃如实告知,让我死,也能死个明白。” 宋清音摇了摇头,这才笑道:“苏夫人实在不必如此着急,并非是别的什么,只是你腹中已经有了近五个月的身孕,如今你长久不进食,腹中孩子也难以长大,眼下还能在你体内活着,可见是命大,还请苏夫人为了腹中的骨肉,也要保养好身子。” “当真!?”周婉莹破涕而笑,手也不禁摸上了自己的小腹,的确是隆起了。 她这些日子不大进食,月信也停了。 她想着自己是将死之人,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不曾想是这样的好事儿。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便再次面露难色,叹息一声:“世子妃说的简单,可我实在是吃不下东西,只怕也是这孩子命硬,可走了自己的爹爹,如今也要送走自己的娘亲才能作罢。” “夫人这般想,叫腹中孩子听了,可是要生气了。”宋清音笑着摸了摸她的小腹,用意念感知了一番肚中的情况。 那孩子虽然还活着,可很快也就活不下去了。 倒不如赌一把。 她道:“其实苏夫人要是真的为了腹中孩子着想,不如按照我的方子试一试,虽然难喝了些,可到底能救你们两条性命。” “世子妃救了我的儿子,我自然是信你的。”周婉莹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 宋清音寻来了笔墨,将方子也要,又交到了她的手里,叮嘱:“你今时不同往日,外头那些丫鬟难免会有偷懒的时候,这个方子,一定要自己信得过的人去熬才行。” “好!”周婉莹重重点头。 宋清音站起身来,原本想着就此告辞,可犹豫后还是开口:“其实苏夫人实在不必为了苏大人的事情而忧心,他一定还活着!” 周婉莹的眼中分明闪出了光。 她又道:“此案也并非是一点线索也没有,只是我尚未找到突破点,不能告诉任何人,如今苏夫人腹中怀着孩子,我理应给你一个希望,你放心,我一定教你们一家团聚。” 周婉莹听到这话,激动的说不出来,只能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 宋清音已经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事情了,只得告辞离开。 却不想到了院子里头,竟然和进门的周逸打了个照面。 周逸想想这几个月的事情,对宋清音实在是没有什么好脸,又见她从自己姐姐屋中出来,更是动了气,骂道:“我姐姐姐夫如今成了这副模样,世子妃还有什么不满意,怎么非得上门来看我姐姐的笑话呢?” “公子别说了。” 引宋清音进门的丫鬟连忙劝阻:“世子妃是特意来看夫人的。” “我看她分明就是在别人身上收了委屈,要来我姐姐身上找回来!”周逸怒目圆瞪,叮嘱,“宋清音,我可告诉你,我只有这么一个姐姐,倘若她真的除了什么事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宋清音摇了摇头。 她虽然受不了周逸的性子,可想想他到底是为了自己的姐姐出头,即便是有些不满,也认下了。 她正准备直接离开,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周公子与其有功夫在这里威胁我,倒不如照顾好苏夫人,别等到她出了事,再来质问我。” 说罢,她便在丫鬟的引领下离开了。 周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这话里的意思,细细品味了一番,这才意识到必然是自己的姐姐出事了。 他不敢耽搁,直接闯进了屋子—— 却分明看见周婉莹已经吊了脖子。 “阿姐!”周逸大喊一声,立刻将人送绳子上放了下来,双目猩红,朝着围过来的那些丫鬟喊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赶紧去请郎中!” 第二百九十五章 小世子 “快去!” 一时间,整个苏家乱成了一团。 周训夫妇问询,也匆匆赶来,看到自家女儿躺在床榻上那惨白的脸色,周夫人险些晕厥过去。 倒是周训还保持些许的理智,问道:“你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进门的时候,姐姐就已经上吊了,我实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今儿世子妃来过,必然是她跟姐姐说了什么!”周逸瞪了眼睛,打心里认定这一切都是宋清音的错。 又是宋清音! 周训的面色紧绷,眼底迸发出了寒光。 圣上叫魏璟焰负责苏逸辰的事情,可他们夫妇却没有半点上心,魏璟焰甚至还离开了京城几日,可见是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如今宋清音又来害自己的女儿。 他如何能忍!? 他冷哼一声,道:“他们靖北王府欺人太甚,我这就上门去讨个公道!” “老爷且慢——”周夫人一把将人抱住,哭道,“如今这府里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万一莹儿有个好歹,叫我们如何招架,还请老爷为了莹儿先留下来吧。” 郎中听到夫妇二人的话,连忙上前道:“老爷夫人放心,苏夫人已经救回来了,只是她身子虚弱,这才迟迟不能醒过来,想来今晚便能醒过来了。” 这话一出,周夫人立刻松了口气,嘴里头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有劳郎中了。”周训连忙道谢。 郎中却是面露难色,犹豫许久才道:“只是夫人手中握着一个方子,我方才看了两眼,那是个保胎的方子,我也给夫人号了脉,并不能确定夫人是不是真的怀了孩子……不知这方子是谁开的,最好请他来问问。”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桂香的身上。 桂香连忙跪地,道:“奴婢这些日子并没有为夫人请过郎中,只是今日世子妃来过,要了笔墨,想来是她留下的方子。” “一个无知妇人竟然也敢随意开方子,难道就不怕要了我姐姐的命?”周逸气得咬牙切齿。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姐姐正在遭受这些折磨,当时绝对不会让宋清音离开。 想到这里,他开口:“爹,娘,姐姐上吊只怕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儿子这就去把她带来。” 周训虽然知道他鲁莽,此番上门必定会得罪了魏璟焰,可为了周婉莹,他也是顾不得其他了。 只能点头答应。 且说宋清音早就回了靖北王府。 只是她心里到底还惦记着苏逸辰的事情,想着既然不能从周婉莹这边找到突破点,不如便去看看三皇子那边。 只可惜,三皇子如今还被关在大牢里,自己根本就不能相见。 宋清音没法子,只能求到魏璟焰这里了。 魏璟焰听了她要去见三皇子的事情,微不可查的皱了眉头,就连声音里都来了自己没有察觉到的醋意:“哦?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想去见三皇子了?难不成是苏夫人同你说了什么?” “正是因为苏夫人没有说什么,我才想去见三皇子的。”宋清音的声音里,满是无奈,道,“我想着或许这背后之人,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苏大人去的,而是为了要三皇子的性命。” 魏璟焰见她这般严肃,就知自己误会了,只是自己想想上回宋清音见到三皇子的眼神,心里便总是有些不满。 他道:“你何出此言?” “三皇子的身上有过和人换命的迹象,如今只要三皇子受到的折辱越多,另一个人的前程便会越好。”宋清音连忙解释。 如此一来,魏璟焰便也板了脸。 只是他如今实在看不出来这京城中有谁的前程越来越好。 不过他还是开口:“你想要见三皇子其实并不难,只是我需要去打点一番才行。” “我等你。”宋清音的话音落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方才话里头的醋意,必然是他误会了什么。 她不禁笑道:“只是方才世子那副样子,好似是不喜欢我去见三皇子,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她虽然没有听魏璟焰亲口说过对自己的感情,可她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春香在廊下见了,不免偷笑。 原本以为不会被人给发现,却不想章夫人突然从外头来了。 章夫人满面红光,笑道:“春香姑娘可是有什么好事儿不成,不如说出来叫我也高兴高兴?” “章夫人怎么来了?”春香不免震惊,又道,“并非是如今的喜事,只是奴婢想着我们王府上可能很快就要有小世子了。” 章夫人皱了皱眉头,原本还没明白这话,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见宋清音二人在里头打打闹闹,好不融洽。 她一时间反而不知自己是不是要进去了。 春香看她一脸愁容,赶忙问道:“夫人可是来寻我家少夫人的,不知有什么事,倘若是要紧的事,奴婢便进去回禀。” “这……”章夫人抿了抿唇,原本想改日再登门,却不想竟然被里头的宋清音看到了身影。 宋清音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裳,站起身来往外迎,道:“章夫人不是往荆州去了,怎么又回京了?” “世子妃。”章夫人并没有急着说自己的来意,而是看了一眼屋子里头的魏璟焰。 宋清音看出了她的心思,开口:“章夫人舟车劳顿,还是别在书房站着了,咱们去我屋子里说话吧。” 说着,她便将人往安平阁带。 “章夫人眼下怀了身孕,还是应当注意保养才是,千万别累坏了自己的身子。” 章夫人点了点头,回道:“是,此番是圣上想着我夫君在荆州任上勤勤恳恳,这才调任了京职。” “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世子妃呢,要非你上回的建议,只怕我夫君如今不能为京城,反而要被人算计了。” 宋清音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 章夫人又道:“如今我们按照世子妃所说也顺利怀上了孩子,眼下我们一家都把世子妃当做大恩人呢,只是我家老爷杂事缠身,不能上门拜访,等改日我们一定背了重礼来谢。” 第二百九十六章 梦魇 宋清音如今对这些身外之物提不起什么兴趣。 等进了安平阁,她特意屏退了屋子里所有下人,这才开口:“想来夫人此番上门并非只是为了谢我,有什么话不如直说吧。”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世子妃的眼睛。”章夫人叹息一声,“其实我们夫妇此番上京,并非只是因为老爷官之变动,更是因着宫里头的章贵人。” “听闻这些日子章贵人时常梦魇,每每半夜惊醒都很难再入睡,这两日干脆是吃不下,睡不着了,圣上担心贵人的身子,这才请了我们夫妇进宫看上一眼,只是我问了问太医,对此束手无策,我便怀疑此番并非是病症,而是中了邪术。” 她不由得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原本并不想为了这件事情来骚扰世子妃,只是贵人如此已经影响了腹中胎儿。” “她身子重,要是这个时候没了孩子,只怕会影响到日后生育,我才和老爷商量,请世子妃进宫替她瞧一瞧。” 宋清音接近章夫人,本就是为了接近宫里头的章贵人,如今既然有了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 况且,她早就已经替章贵人算过了。 章贵人是大富大贵的命,最起码在圣上去世之前,她都不会有任何的事情。 此番只怕是人为。 宋清音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 “我方才见夫人吞吞吐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既然是为了叫我进宫,那我便跑一趟也就是了。” “只是我既然要进宫就难保什么时候回来,这事自然不会瞒着日子,还请章夫人见谅。” 章夫人听了这话却是松了一口气,笑道:“我方才不愿意叫柿子,知道是怕世子妃不愿意进宫去,如今既然世子妃同意了,自然是要回禀世子的。” 宋清音站起身来,正准备去告知魏璟焰此事,却不想春香突然闯了进来,道:“世子妃不好了,周公子……” 她的话还没说完,周逸便直接闯了进来,一脚踢在了春香的身上,怒道:“你可真是你家世子妃的一条好狗,竟然还想着通风报信,只可惜,太迟了!” 章夫人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架势,自然是立刻往后躲了躲,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宋清音皱了眉头,怒道:“周逸,这里是靖北王府,可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我便是胡闹了又如何!?”周逸眼底腥红,面目狰狞,语气暴躁,“要非是你对我姐姐说了什么,我姐姐又怎么会寻死,我今日上门,就是为了给我姐姐讨一个公道!” 宋清音的眉头越来越紧,根本就不敢相信他的话。 她出门的时候,周婉莹还好好的,甚至还要为了自己腹中的孩子撑起来,怎么可能突然就自尽。 她道:“周公子,你对我有怨恨可以,可你不能拿着你姐姐的事情胡说,如今她怀了身孕,断然不可能寻死,这里头,必然有内情!” 章夫人心里头虽然着急,可看这个架势,只怕宋清音是不能抽身了。 她道:“既然世子妃今日有别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一早,我再来接世子妃。” 她说着,面露惶恐,连离开周逸身旁的时候,都是小心谨慎,唯恐对方看哪里不顺眼就会对自己下手。 等人走了,周逸才再次开了口:“这些日子只有你一个人去见过我姐姐,要不是你害了我姐姐,还能有谁!?” 他如今已经气红了眼,根本就没了理智。 宋清音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却不想一个身影飞了进来,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刀架在了周逸的脖子上。 “世子息怒!”宋清音连忙开口。 她连忙过去拉住魏璟焰的手,开口:“周公子也是在意自己的姐姐,这才没有搞清楚情况,可要是世子就这么动手,只怕是会造成难以弥补的后果。” 魏璟焰在朝堂是不怕得罪人的。 他手中的刀剑微微转动,便在周逸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痕迹。 身上的疼痛,到底是让周逸恢复了些许理智。 “世子息怒。”他赶忙求饶,“实在是今日只有世子妃一人去过苏家,我这才想着是她对我阿姐说了什么,更何况,我们谁也不知阿姐有孕,可世子妃却说了出来,难道不叫人起疑?” “她和那个许问年的关系实在不一般,还是世子明察。” “本世子相信自己的夫人。”魏璟焰的声音淡淡的,正准备继续朝着周逸的脖子逼近。 宋清音如今更加担忧周婉莹的情况,连忙开口:“世子今日还是先饶过他吧——” “我今日和苏夫人聊过,她断然不会有自尽的念头,事出有因,我想过去看看。” 她眼中流露出来的担忧并不是假的。 周逸虽然不想再给她伤害自己姐姐的机会,可听到这话,还是想到了那张突然出现的方子。 他问道:“世子妃实在不必着急去见我姐姐,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说我姐姐怀了身孕,还给她留了保胎的方子?” “那我倒要问你,先前你们可有为她请过郎中?” 周逸垂下头,不再言语。 他们都以为周婉莹是忧思过度这才茶饭不思,自然没有往怀孕一事上想。 “倘若当初就为她请了郎中,自然是可以诊断出她有孕的,可如今胎像已经微弱,倘若再不调理,她怕是小命不保。”宋清音摇了摇头,继续道,“不管我曾经和周公子有什么矛盾,还请周公子为了苏夫人的性命,叫我先去见一见她,说不定还能保住她腹中的骨肉呢。” 周逸仍旧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魏璟焰却根本就不等他开口,而是道:“不必叫他同意,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马车,咱们直接过去就是。” 宋清音张了张嘴,原本还有话要说,可听到魏璟焰的话,还是直接出门去了。 周逸唯恐自己落于人后,赶忙跟上。 等三人到了苏家的时候,里头已经传来了质问声:“你为什么要害我!?”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奴婢没有做过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皱了眉头。 周婉莹浑身没有半点力气,却还是拉扯这床幔上的带子,强撑着坐了起来,伸手指着桂花,怒道:“你们姐妹自小被继父毒打,是我心软救了你们姐妹二人,叫你们同我一起长大,不说将你们养成了千金小姐一般,可也是别的人家不能比的,如今你却要害我的性命!?” 周夫人看到自家女儿这般,赶忙过来扶住了她的身子,将人搂在了怀里。 “好孩子,你身子弱,可不能动这么大的气,还是快些躺下吧。”她声音哽咽,又给周婉莹掩了掩被子,道,“你说是她害你性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婉莹本就身子虚,今儿又险些丧了命,方才的挣扎已经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如今只能依偎在周夫人的怀里,泪流满面,实在说不出话来。 宋清音三人就是在这个时候进门来的。 “爹,我把世子和世子妃带来了。”周逸道。 他方才也听到了周婉莹的话,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误会了宋清音,自是眼神闪躲,不敢再去看她了。 周训见他回来,不由得看了过去,却见他脖子上一道浅浅的痕迹,下意识想要动怒,可转头一想,必然是他行事鲁莽,冲撞了宋清音。 他赶忙站起身来,朝着人拱手作揖,道:“世子、世子妃见谅,今日我这女儿突然自尽,在这之前却只见过世子妃一人,我们才有些担忧,原本想着请世子妃来是问问这方子的事情,却不想犬子唐突,等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训教训他,还请世子妃见谅。” “无妨。”宋清音眼下并不在意这些,而是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桂花身上。 只见那小丫头已经跪了下来,只是求饶:“奴婢实在不知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自跟在夫人身边一直勤勤恳恳,从来都不会做对夫人不利的事情,夫人如今这么说,分明就是要奴婢去死!” 她说着,眼泪也就掉了下来。 周夫人也道:“孩子,这事儿是不是误会,桂花、桂香都是跟着你一起长大的,将你的身子看得比她们的命还重要,怎么可能会害你呢?” “娘,要非是亲眼所见,我也断断不会相信的。”周婉莹又抹起眼泪了。 宋清音只盯着桂花那小丫头,见她言辞真切,眼泪也真诚,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她皱了皱眉头,往前一步,却看见桂花的背后贴着一张符纸。 她连忙将符纸扯下来,看到上头的内容,这才意识到,这人分明是被人给操控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冷哼一声,又去问周婉莹,“敢问苏夫人,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婉莹如今想起来还觉得痛心疾首,可既然宋清音问了,那自己也没有瞒着的道理,赶忙开口:“今儿世子妃走后,我便想着叫她去替我抓药,谁曾想,她竟然拿了条白绫便往我脖子上勒,我也不知她那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我竟然不是她的对手,一番挣扎下来,我便没了意识。” 她说完,又摇了摇头:“我一向对她不薄,也不知她怎么就这么狠得心!” “夫人,奴婢没有做过!”桂花哭着摇头。 宋清音并不急着下定论,而是偏头去看桂花,问道:“你来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奴婢什么都没做!”桂花道,“今儿是桂香伺候夫人,我便一直在厨房忙碌,想着给夫人做些能入口的东西,谁曾想,遇到了府里的大爷,说了两句话,也不知怎么的,奴婢就没了意识,等再醒过来的时候,奴婢便已经在夫人房里了。” “你胡说!”迟迟没有开口的周逸却突然开了口。 “我将姐姐放下,便看到你站在屋里头,喊你去请郎中,你却一动不动,还是桂香去的。” 桂花如今的泪水就没有停过。 她道:“奴婢真的不知这些,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到了夫人的房里,可奴婢从小跟着夫人长大,断然不可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夫人,别人不信奴婢,难道您还不信吗!?” 她的话里透露出了些许的失望。 周婉莹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深受其害,如今也是不愿意相信的。 她背过身去,抹了抹眼泪。 宋清音这才开口:“你们说的都没错,害苏夫人的人的确是桂花,却也不是桂花。”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周训问道:“可是世子妃察觉了什么?” 宋清音这才将自己拿到的符纸递到了众人面前,开口:“这符咒可以控制人的行为,只是时效不长,等失效后,被控制的人恢复神智,也就忘了自己方才都做了些什么,也正如此,桂花毫不知情了。” “依我看,如今倒是不能给桂花定罪,倒不如赶紧将苏夫人带回周家去,有你们做父母的照看,想来苏夫人的身子也就能好了。” 周夫人怎么会不愿意,只是周婉莹到底是嫁了人的,如今苏逸辰生死不明,要是让她抛下周家的事情回娘家去,还不知会被人怎么议论。 因着如此,她摇了摇头:“此事怕是不妥。” “周夫人如今在担忧什么?”宋清音问道,却不等她开口,就继续道,“眼下苏夫人吃不下东西,焉知不是有人在她的饮食里动了手脚,想要将她活活饿死,要真是只有她一人也就罢了,偏偏她已有了五个多月的身孕,那孩子能坚持到今日,已经不容易了,倘若还没有营养,只怕是坚持不到六月了。” “按理说,胎死腹中,只要喝药便好,可苏夫人如此,只怕那孩子是排不出来,到时候便是一尸两命了。” “这……”周夫人瞬间就慌了神,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搂了搂,哭道,“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她还没开口同意将人带回去,宝儿便小跑进来,扑到周夫人怀里,哭哭啼啼:“外祖母,你带我和我娘走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苏家大爷 周夫人看到自己小小的外孙子这般可怜,自然是于心不忍。 她叹息一声,去看周训,道:“老爷,你看咱们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是别叫她继续留在这府里了,还是叫他们跟咱们回周家去,等姑爷回来,再将他们母女送回来也不迟。” 周训面露难色。 他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苏逸辰未必还能够活着回来,到时候周婉莹便只有守寡一条路,可他自然不忍心自己的女儿如此,可他能够将周婉莹带回去,却不能将宝儿也带回去。 “老爷,你就别犹豫了。”周夫人开口。 周训听到这里,到底是叹息一声,道:“罢了,罢了,既然你们都是这个意思,那我也说不得什么,桂香,你去知会府上大爷,就说夫人身子不适,我带她回家将养几日,等好了,便将人给送回来。” “是。”桂香连忙去了。 宋清音站在门边,听着他们口中的‘大爷’不免皱了眉头,偏头去问魏璟焰:“苏家大爷是谁,不应该就是苏大人吗?” “苏大人在家中排行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只是他那个哥哥并不是朝中之人,所以甚少有人知晓,就连苏家主事都觉得苏大人更为可靠,便叫苏大人来继承这家主之位了。”魏璟焰应道。 “如此说来,这苏大爷会因为此事而心生怨怼了?”宋清音问道。 魏璟焰先前并未考虑过这件事情,可细细想想,倘若苏逸嗣真的对苏逸辰心生怨恨,自然是最容易动手的那一个。 一行人等了一会,周逸便不耐烦了。 他连忙将周婉莹扶起来,抱怨道:“他又不是苏家管事的人,如何能做得了姐姐的主儿,我看咱们就应该赶紧把姐姐带走,随便他们日后如何,都跟咱们没有关系。” 他说着,就准备带周婉莹离开。 却不想,苏逸嗣就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使不得,使不得啊——” “周大人。”他面上着急,可礼仪却没有错分毫,拱手道,“我知道周大人担忧令爱的身子,可现在我二弟生死不明,要是她再走了,这府上的大小事务该怎么办?” 周训自是不知该如何应答这话。 可周夫人却是已经舍不得了,开口骂道:“我家女儿病成了这样子,如何还能替你们打理家事,难道你们就一点良心都没有?今日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带走的,要是谁敢阻拦,就先从的尸骨上踏过去。” “亲家母,我知道你心里担忧,可弟妹也是我苏家的主母啊。”苏逸嗣眼珠子转了转,又道,“要是你们执意把人带走,我自然也说不了什么,只是宝儿必须留下。” “那怎么行!?宝儿是我的孩子,怎么能跟我分开?”周婉莹说着话,连忙蹲下身子,将宝儿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苏逸嗣道:“眼下我二弟生死不明,要是他回不来,宝儿就是他唯一的血脉,自然不能跟着你回周家去,你想走,那是你的事情,宝儿绝对不能走!” 一时间,事情反而陷入了僵局。 宋清音说不出缘由来,只觉得对这个苏逸嗣生不出半分好感,原本想出手相助,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半点资格。 她没法子,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魏璟焰的身上。 魏璟焰瞬间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直接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抵在了苏逸嗣的脖子上,冷冷道:“周大人只管带人走,本世子来替你们善后。” 周训原本是看不上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的,可今日才知道了这样子的好。 “多谢世子。”他道了声谢,也不管别的,直接将人给带走了。 等人都走了,苏逸嗣重重的踢了一下脚下的石子,怒道:“竟然这样还让他们走了,真是恼火!” “我说你也未免太心急了些,既然不让他们走,那就应该母子都留下,怎么就突然改口让她儿子留下了,这岂不是故意让他们知道你的心思?” 女子从暗处走了出来,看着宋清音离开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恶毒。 她冷哼一声,开口:“你做事未免也太不小心谨慎了,连那个符咒都不知道带走,这下子好了,只怕是哪个世子妃看出了这府上有人要对周婉莹不利,这才把人给带走的。”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还在这里说什么?”苏逸嗣冷哼一声,这才扭头去看她,道,“我看你还是快些想出个解决办法吧。” 沈烟璃好不容易才在***那里求来了机会,自是不愿意轻易放过宋清音。 却不想到,自己这一次竟然找到了一个蠢货。 “罢了。”沈烟璃开口,“既然错失了这次机会,那下回再找机会就是了,只要苏逸辰回来,我就不信周婉莹不会回苏家来。” “你说什么!?”苏逸嗣质问。 他一把抓住沈烟璃的手腕,眼里迸发出了杀意,问道:“你当日口口声声,说不会再让苏逸辰,助我登上苏家家主之位,我这才听你的话,可你现在竟然还想让他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沈烟璃被他这么一抓,险些吓住了。 “你疯魔了!?”她铆足了力气,这才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里挣扎出来,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对不会食言,倘若有别的办法,自然用不到苏逸辰,可要是没有,只能叫他再重见天日了。” “好了。” 她冷笑一声:“经此一事,只怕宋清音已经盯上了你,我劝你还是赶紧想想对策吧。” 话音落下,她便往内院走去。 宋清音就站在苏家大门口,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她想想苏逸嗣给自己的感觉的确不对劲,却没想到他竟然和沈烟璃在一起。 只怕这人便是沈烟璃的幕后之人了。 宋清音的心思虽有了这个念头,只是却还不能笃定,她浑浑噩噩上了马车,脚下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了魏璟焰的怀里。 魏璟焰赶忙将人搂住,问道:“不是去拿东西?怎么这副样子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丑闻 宋清音对苏逸嗣的了解不深,自然不能够下定论,既然魏璟焰问了,她正好将方才看到的事情,细细说了。 魏璟焰皱了皱眉头,开口:“你虽有这般疑心,可我却觉得他未必会这样的脑子,苏逸嗣虽然从商,可基本都是靠他的夫人打理,他根本就帮不上半点忙。” “如此说来,即便是不见他,也要见见他夫人了?”宋清音心里有了主意。 魏璟焰见她这般聪慧,笑道:“要是你想要见她,我可以替你下帖子……明日如何?” 宋清音却是摇了摇头:“明日是不妥了。” 她只得将章夫人今日过来的事情细细说了,又道:“我从前便想借章夫人和章贵人打交道,如今有了机会,我自然是要去的。” “你以为宫里的人是好相与的不成,你要是进去,只怕是会被她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魏璟焰冷着脸呵斥,“我看还是推了这个差事吧。” 宋清音摇了摇头,道:“万万不可。” “不管她们是不是会吃人的,我救了章贵人,必然就是她的恩人,要是真的需要从宫中调查什么,才能够得心应手。” 她握住魏璟焰的手,道:“世子,眼下老王爷的事情才最重要。” 话说到这里,魏璟焰自然也就无话可说了。 他回握住宋清音的手,彼此无话。 早起的天灰蒙蒙的,还带着丝丝雾气。 阳光从树叶缝隙中照射进来,落在大地上斑驳陆离的影子,在草丛里投下一片一片的暗影。 宋清音已经收拾妥当,正在花厅等着章夫人。 章夫人进门,嘴里头还抱怨道:“昨儿可真是好大的热闹,周将军的儿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敢到王府来闹,如今可是都解决了?” “章夫人来了。”宋清音笑弯了眼。 章夫人昨儿走得早,但并非只是怕昨日的事情会牵连到自己,更多的还是怕这是丑事,不能叫自己知道的。 可昨儿听闻周婉莹跟着回了周家,瞬间便明了了。 这是周家的丑闻。 “昨儿不过是误会罢了。”宋清音简单说了两句,又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章贵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梦魇的?” 章夫人站起身来,笑道:“这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明白的,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说罢,二人便往外走去。 皇宫内的御花园中,有着一座小巧玲珑的凉亭,此时已是初冬,暖阳照在水波粼粼的湖面上,显得更为美轮美奂。 章贵人便坐在这里,她身穿一袭鹅黄色织金线绣百蝶朝凤云纹的袄裙,下身则是一条鹅黄色镶玉流苏百褶长裙,头戴赤金凤钗,手拿一把翠绿如翡翠的扇子,看起来端庄秀雅又不失活泼可爱。 “贵人,章夫人带着世子妃来了。” 章贵人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开口:“将人带过来吧。” 说话间,便有宫女领了二人往亭子里去。 章夫人一进凉亭便开了口:“如今风大,娘娘怎么还在风口坐着,合该回绛云轩去歇着。” “日日闷在屋子里,我都要闷出病了,嫂嫂,你们快坐下,陪我说话。” 章贵人赶忙招呼人坐下,这才上下打量了宋清音一番,开口:“世子妃果然跟嫂嫂说的一样,仙风道骨,叫人看了便觉得心里欢喜。” “贵人谬赞了。”宋清音只是看了一眼,便发觉她眼下乌青,虽然用了不少的脂粉来遮盖,还是难掩她的憔悴。 宋清音并不想在宫中多耽搁时日,索性直接开口:“听闻贵人近来时常梦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章贵人叹息一声,并不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宫女应道:“上月初十,贵人跟着皇后在御花园赏菊,回去后便突然高热,好几日都不见好,也不知孙贵妃从哪里寻来的偏方,一剂药下去,贵人便不烧了,只是从那过后,贵人便开始梦魇。” “贵人起先还能睡上两三个时辰,可后来便不过一个时辰,如今更是连半个时辰都睡不了了。” 宋清音只听这个病症,实在是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来,又问道:“贵人可还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没有了。”章贵人摇了摇头。 宋清音没有半点头绪,看了章夫人一眼,只得开口:“烦请娘娘将手伸出来,妾身替您把脉。” 章贵人听了这话,反倒犹豫起来。 她先前只听闻宋清音在上清观学过些本事,却不想还会岐黄之术。 她犹豫片刻,见章夫人朝着她点了点头,她才将自己的手伸了出来。 宋清音细细看了看,末了还是收回了手,道:“贵人身上并没有邪祟,不过是身上有东西。” “世子妃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章贵人皱了皱眉头。 宋清音并不急着说话,而是站在章贵人的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这才问道:“贵人可有觉得身上哪里疼?” 章贵人一时间犹豫了。 倒是她身边的宫女开口:“那日回来,贵人的确说脖子上疼,好像有什么东西咬她,可奴婢看了看,实在是没看出什么不对劲来,便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宋清音站到她的身后,拨开她的衣领,果然看到了小小的黑点。 她皱了皱眉头,手上捏了诀,一道金光闪过,章贵人只觉得脖子上一阵疼痛。 她才叫了一声,那疼痛便消失不见了。 等几人定睛一看,才发现宋清音的手里多了个小小的瓶子,里头还有个小小的瓶子。 “世子妃,这是怎么一回事?”章夫人仍旧是一头雾水。 宋清音这才开口解释:“这是西域的蛊虫,虽不知怎么会到宫里,可孙贵妃的药确实是抑制了它的发展,没有让它进到贵人的血肉里头,不然我可就无能为力了。” “那我今日就不会梦魇了?”章贵人有些不敢相信。 宋清音摇了摇头,寻来了笔墨,写下了方子,道:“贵人只管按照这个方子喝,七日后要是好了,便不必再寻我,要是不好,我再来给您开别的方子。” 第三百章 感情一向不好 章贵人见她这般,一时间反倒不知道要不要用这药方了。 她试探开口:“本宫如今到底该怀着孩子,不好随便用药,万一影响到腹中的孩子,怕是不好了。” 宋清音这才细细打量了她的身子—— 虽说她这些日子没有吃好睡好,可到底还是有精神,肚子也大了,只怕快要临盆了。 她笑道:“妾身知贵人有身子,自然是用药斟酌,这方子断然不会对你的身子有任何影响。” “本宫觉得还是请太医……”章贵人仍旧不放心,正准备继续开口,却不想被章夫人给抢白了过去:“往日不见你的细心,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小心起来了,要非世子妃,只怕你的病还没个结果呢,你就安心用吧,她断然不会害了你的。” 话说到这里,章贵人便知她是有多信得过宋清音了。 章贵人自入宫来,便处处小心谨慎,唯有信得过孙贵妃,剩下的便是自己的家人了,既然章夫人信得过宋清音,自己既然也就没别的话说。 她点头应下,又道:“既然嫂嫂这么说了,我就吩咐人去熬药就是。” “世子妃今日过来,本宫虽然并没有禀告圣上,你们也不好久留,快些出宫去吧。” 闻言,章夫人率先站了起来,开口:“也好,你保重自身吧。” 说罢,她便和宋清音往宫门的方向去。 等离得远了,章夫人才开口:“世子妃可千万别将贵人的话放在心上,她本就心细,入了宫就被人陷害,如今又梦魇数日,这才行事警惕了些,却并非是怀疑世子妃的用心。” 宋清音也知,她这话是怕自己同章贵人计较,日后要是还有用到的自己的地方,自然就难了。 她日后更是要用到章贵人,自然不会计较。 “这是为母的心,我要是计较,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好在这件事情并不难,想来章贵人也不会再来找我开第二回方子了。”宋清音笑道。 她还想着尽快去见一见三皇子,还有苏逸嗣的夫人…… 章夫人看得出宋清音的本事,连忙附和:“世子妃的本事果然是好的,怕是日后少不得麻烦您了。”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小太监便挡在了二人出宫的路上。 宋清音虽不知宫中到底如何,却也知因着老王爷的事情,圣上怕是对靖北王府有所忌惮,自己这般入宫,自然是会叫圣上疑心。 想到这里,她不禁捏紧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世子妃,章夫人。”小太监见礼,“圣上听闻世子妃进宫为章贵人瞧病,有几句话想要问问世子妃,还请两位跟奴才来吧。” 宋清音原想着开口拒绝,章夫人却已经开口答应下来。 二人跟着小太监一路往御书房去。 宋清音活着两世,还是头回进御书房,自然是看着哪里都觉得兴奋。 好在她的规矩不错。 只是二人跪在地上,并未听到前头那人唤起,自是屏息凝神,不敢多嘴多看。 半晌功夫,圣上才放下了手里的折子,低声开口:“世子妃医术了得,不知章贵人的身子到底如何,可还有应对之法?” “是。”宋清音连忙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圣上点点头,夸赞一番:“世子妃有这样的本事,朕将章贵人的身子交到你的手里也放心,日后要是章贵人和她腹中龙胎有任何不适,世子妃都可以入宫为她看诊,不必等朕传召。” “是。”宋清音叩首。 她是听闻章贵人得宠,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得宠,只怕章贵人生下皇子,势必会威胁到众皇子的地位,也难怪会有人对章贵人下手了。 她已经了了差事,自然不愿意多留,正想着告辞离开,却不想皇上再次开口:“朕听闻世子近来正在调查靖北老王爷的死因?” 宋清音听了这话,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事非同小可,线索又指向了圣上,她自然不敢轻易作答。 “不知世子妃是如何看待老王爷的死呢?” 宋清音眼珠子转了两圈,这才开口:“妾身无知,只晓得老王爷是战死沙场,实在不知这里头还有别的内情,况且妾身和世子的感情一向不好……” 她硬着头皮开口。 章夫人自是见过魏璟焰对宋清音的态度,实在算不上不好,只是圣上面前,她也不敢贸然开口。 圣上突然冷笑一声,直接打断了宋清音的话,挥了挥手:“罢了,既然你已经为章贵人开了方子,那便快些出宫去吧。” “是。”宋清音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连忙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等除了宫门,章夫人连忙开口问道:“世子妃和世子的关系不错,你怎么不如实告知圣上呢?” “我嫁过来之前,老王爷便已经出事了,我自是不知道里头的内情,世子也从未告诉过我,圣上如今这般问我,怕是想知道世子的心,我要是直接说不知道,圣上未必肯信,倒不如用这样的托词,圣上也不会为难我。”宋清音回答的落落大方,自然很难叫人相信是在扯谎。 章夫人在心里思量了一番,也觉得有理,笑道:“世子妃果然聪慧,眼下事情了了,我也该回去跟我家老爷说一声,不如我送世子妃回去吧。” 宋清音此番出门就是坐得章家的马车,眼下靖北王府也不知何时会拍马车来接自己,与其傻等着,倒不如真的借车回去。 她点点头,正准备答应,却不想一个眼生的下人突然小跑过来。 “世子妃原来在这里,叫小的好找。”下人朝着宋清音拱了拱手,这才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令牌,道,“小的是周将军府上的,周将军叫小的请世子妃快去一趟,小的去了王府,王府的人说世子妃入宫了,小的便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听得周家的名号,宋清音立刻以为是周婉莹出了什么事儿。 她担心自己再也不能从周婉莹身上的到身上线索,自然是着急的,开口:“章夫人,今儿实在是不好意思,就不必劳烦你送我回去了,咱们改日再见吧。” 第三百零一章 平安 章夫人想想宋清音的本事,再想想周婉莹缠绵病榻的传闻,自然不疑有他。 “世子妃有本事,自然是什么人都会请世子妃去的。”她盈盈一拜,“我也回去了。” 说罢,她率先上了马车。 如此,宋清音才开口问道:“你家将军请我过去做什么?可是苏夫人的身子又不好了?” “小的不知。”下人摇了摇头,“小的只在前头伺候,并不知后院的事儿,只是听闻大小姐醒了,旁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宋清音见问不出什么来,索性直接上了马车,跟着他去一探究竟。 却不想进了门,那些人并不将她往后院领,而是带她去了书房。 这下子,宋清音更是不解了。 她一进门,看到周训在书桌前眉头紧皱,心中越发好奇,索性直接开口:“周将军今日请我过来,难道不是为了苏夫人的身子吗?” “世子妃。”周训立刻过来,拱手作揖,态度十分客气,“先前都是我不好,不知世子妃这般有本事,甚至还不计前嫌治好了我女儿,我感激不尽,却也知道世子妃不缺什么,这才想着给世子妃一个证据。” “什么证据?”宋清音半眯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 周训这才从桌子上将一道密信拿了过来,开口:“当年圣上命我押送粮草,却叫我故意拖延,有意叫老王爷一城人没有粮草可吃,我不敢违抗圣命,只得照做,这才叫老王爷战败……” “这些年来我寝食难安,一直想将事情告诉世子,可是却不知如何开口。” 他摇了摇头:“如今世子妃救了我女儿的性命,我实在是不好继续瞒下去了,这才想着如实告知……倘若世子妃想要将此事告诉世子,世子因此而想要了下官的性命,下官自然无话可说,只是……只是请世子和世子妃一定放过我的妻儿。” 拖延粮草的事情宋清音和魏璟焰已经猜到了。 只是宋清音想想老王爷骁勇善战,倘若只是因为粮草就战败,未免有些对不起从前的赫赫威名。 这里头必然还有别的事情。 周训见她迟迟没有开口说话,还以为是不肯答应自己的要求,立刻就准备跪下去。 宋清音受不起这个礼,赶忙将人扶起,道:“周将军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肯将当年的事情说了,我很是感激,可老王爷骁勇善战,必然不会因着粮草而死,我想当年肯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此事我暂且不会告诉世子,等到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再说吧。” 话音落下,周训点头。 他原本还以为宋清音也和魏璟焰一样暴虐残忍,却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通情达理。 宋清音又问道:“不知道苏夫人的身子如何了?” “她今儿还念叨着想要见世子妃,我这就叫人带世子妃去后院,她的身子到底如何,世子妃亲眼看看就知道了。”周训笑道。 宋清音应了一声,赶忙往后院去了。 桂香看到她来,便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世子妃果然是妙手回春,昨儿吃了您开的一副药,我家夫人便能吃得下东西了,虽说精神还不是很好,可身上到底是有力气了,您可是我们的恩人呢。” “举手之劳罢了。”宋清音进门去看周婉莹,见她果然比昨儿好些了。 周婉莹见到来人,立刻就要坐起身来,却被桂花给阻止了:“世子妃来了。” “夫人的身子还不是很好,还是快躺着吧,想来世子妃知道您的情况,不会计较的。”桂花说完,又赶忙朝着宋清音跪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道,“多谢世子妃昨日还了奴婢清白,让奴婢还能够继续在夫人身边伺候,世子妃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 宋清音面对这种情况,难免有些手足无措,赶忙往后退了一步,开口:“桂香,你快将人扶起来,别拜了。” “那本就不是你的过错,只是到底是你做了那样的事情。”她道,“你日后好好伺候你家夫人,也就算是恕罪了。” “是。” 桂花站起身来,退到了一旁去。 宋清音这才坐到了周婉莹的床榻边去,开口:“你觉得今日怎么样?” “已经能吃下东西了。”周婉莹笑道,“桂花,桂香,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世子妃说。” 宋清音听到这话,就知道她其实还有事情是没有告诉自己的。 等人都退下去,周婉莹才开了口:“我知世子妃如今正在找我夫君案子的突破口,我也希望能帮上忙,只是我身子羸弱,一时半会不能为你操持,可我和夫君曾经有过约定……” “倘若干土地上只有一小片地方是湿的,上头还有一长一短的树枝,则代表他平安。” 宋清音没想到这夫妇二人竟然早就有了先见之明。 只是眼下自己连苏逸辰的去向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去找这个线索。 不过她也知,如今能支持周婉莹活下去的希望就是苏逸辰还有可能回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宋清音自然不会将自己的为难告诉她,而是开口:“苏夫人放心,要是我们真的看到了这样的线索,一定会及时告诉你的,当务之急,你便是养好自己的身子,不然等苏大人回来,看到你这副样子,怕是要心疼的。” 周婉莹点了点头。 宋清音又陪着她说了一会话,便立刻离开了。 她为了一些杂事已经耽误了很长时间,眼下正好路过大牢,自然也就想着进去调查一番。 她才刚到牢门口,看守的狱卒便迎了过来。 因着宋清音来过一回,看守已经认得她了,自然是立刻将人给放进去了。 她直奔关押苏逸辰的大牢去。 这个大牢事关重大,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将新的犯人关押进来,更不敢过来破坏这个地方。 这倒是方便了宋清音探查。 她伸手触摸到了上回的屏障,立刻屏息凝神,手上捏诀。 “破!” 第三百零二章 昌平 一道金光闪过,眼前的景象散开,这才露出了里头的桌子。 宋清音一眼便看见了苏逸辰留下来的纸,上头每一张都写满了‘昌平’二字。 她只觉得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得暂且记下这件事情,又在这里头细细探查了一番,再没了别的东西。 宋清音将那些纸全都收了起来,这才回王府去。 魏璟焰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宋清音原以为他要出去,连忙问道:“世子这是准备去哪?” 不曾想魏璟焰没有作答,而是一把将人搂在了怀里,松了口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春香今儿并未跟着宋清音入宫,如今也在外头,看到这一幕,连忙笑道:“世子一直担忧少夫人的情况,方才还说呢,要是少夫人再不回来,他就立刻闯进宫去,没想到刚准备出门,少夫人就回来了。” “我从宫里的出来去了一趟周家,又去了一趟大牢。”宋清音耐心解释。 她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赶忙开口:“世子,咱们还是进去再说吧。” 魏璟焰原本还想斥责她没有分寸,可看到他这般严肃的眼神便知道有别的事情,立刻进门去。 二人到了安平阁,四下无人。 宋清音才开了口:“我将大牢的屏障破开了,里头只有苏大人留下来的几张纸,再无其他线索了,只是那纸上写的是‘昌平’二字,我虽然觉得这二字有些熟悉,可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了。” 魏璟焰却是皱了眉头,开口道:“那是***的封号——” “圣上只有这么一个胞妹,便为她拟定了昌平做封号,还给了封地,只是圣上不放心她在外,唯恐受了委屈,这才一直将人留在京中。” “苏逸辰不会无缘无故的写下她的名字,只怕这件事情和她脱不了干系。” 他一直都怀疑昌平***留京的用意。 要是圣上这门那般舍不得她,自己父亲出事的时候,偏偏是昌平***离京的年头,倘若她真的是圣上的一把刀,那老王爷的死说不定和她也有关系。 魏璟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强撑着没有直接冲到公主府去。 宋清音并不知这些联系,只是想起了闲善的话。 她们下山已经有些日子了,自己却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和昭昭攀谈,眼下是不能再拖了。 想到这里,她开口:“世子要是疑心这些,不如等着调查一番,只是我还是想去见三皇子,不知世子安排好了没有?” “你放心。”魏璟焰回过神来,点头,“我已经打点好了,明日便可以去见三皇子。” 宋清音点头应下。 等将人送走,她便将昭昭给叫了过来。 自打沈烟璃被赶出去以后,这府里便太平得很,昭昭也无须担忧,倒是快活自在。 如今才从老王妃那边回来,笑眯眯的道:“师姐这么急着叫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吩咐?” “没什么,不过是有件事儿问问你罢了。”宋清音心里装着事儿,神情也就不由自主的沉重了起来,问道,“你下山也有些时日了,可还适应?可有想过找你爹娘?” 听得‘爹娘’二字,昭昭脸上的笑戛然而止。 她牵强笑道:“师姐怎么突然问起这话来了?” “闲善师叔既然将你托付给了我,我总要将你的事情放在心上的,你年岁还小,断然不会有姻缘在山下,必然是你的父母兄弟,你要是想去寻,我便替你留心,你要是不想……”宋清音看她红了眼圈,反倒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昭昭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直接开口:“师姐别瞒我了,那日你和师父的话,我都听见了。” 宋清音身子一怔,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原本想着,不管自己的爹娘是谁,既然他们丢下了我,我就断然不会再去找他们,可那日才知道,他们并没有丢下我……”昭昭扑到了宋清音的怀里,声音带了哭腔,“我不知道爹爹到底为什么不要我和娘亲了,可既然娘亲叫我下山,就是希望我能够去找爹爹问一问,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辜负了娘亲的期盼……” “师姐,你如今是世子妃,想来一定可以去***府,你能不能带我去见爹爹一面?” 她的声音渐渐带了哀求。 宋清音和昭昭也算是一起长大的,实在是亲厚,听了这话,自然点点头:“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了师叔,就绝对不会不管你的,只是***身份尊贵,驸马亦是如此,我并不了解他们,想要见面只怕还是要找一个契机才行。” “没关系,我可以等。”昭昭擦去了自己的泪水,突然一拍自己的脑袋,开口,“我险些忘了,我方才从王妃那边来,她请师姐快些过去一趟,有事情要商量呢。” 宋清音虽然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却还是立刻往老王妃那边去了。 一进门看到老王妃正在张罗着料子,不免皱了皱眉头,上前见礼:“王妃。” “清音来了,快些坐。”她连忙叫人坐下,笑道,“你瞧这些料子好不好看,我正想着给你和昭昭道长做两件大氅,用这个做里子正好。” 宋清音看了一眼,笑道:“王妃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我们两个也用不了这么多料子,既然要做,不如给许小姐也做一身吧。” “你这孩子未免也太顾及着别人了。”老王妃将身边的婆子打发下去,这才道,“我自然会给她留下,只是剩下的这些还有给别人的料子。” 别人? 宋清音还没问出口,老王妃便继续道:“我在闺中是有个手帕交,感情好得很,原本想着日后嫁到一家做妯娌,却不想她跟着夫家去了南边,镇守边疆,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只是互通书信。” “今儿来了信,她女儿嫁到了京中,因着他们忙,不能送亲,便想叫她在京中备嫁,可有没有地方,便想住在王府。” “如今王府是你当家,我自然要问问你的意思。” 第三百零三章 早产 宋清音听了这话,却是笑道:“原来是这些小事,王妃自己做主就是了。” “不过是多一张嘴吃饭,我必然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她转了转眼珠子,又道,“我事情忙,陪不了昭昭,有个差不多年岁的,一起玩也是好的,况且王妃身边少了许小姐,必然寂寞,要是她能多陪王妃几日,我也能更放心。” 老王妃原以为有许月茹的事情做先例,宋清音该是不会答应的,却没想到竟然答应的这么痛快。 她连忙拉着宋清音的手,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孩子心善,竟然还愿意让生人住到家里来,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了她,绝对不会让她胡作非为。” 宋清音不过想着能叫老王妃的日子轻松些,自然不会承这个夸赞。 眼见着入了冬,一大早飘了雪花。 整个京城笼罩在白茫茫的世界里,银装素裹,美轮美奂。 三皇子关押的地方并不在大牢里头,而是在天禄宫。 说是关押,实则与禁足没有区别,只是外头有人一直多嘴多舌,这才叫圣上对三皇子不满。 魏璟焰已经买通了宫人。 等宋清音进门的时候,只觉得屋子里暗暗的,门窗四合,又被厚重的帘子遮盖,实在闷得慌。 “咳咳。”她觉得眼前乌烟瘴气,挥了挥手。 三皇子听到动静,并未看过来,而是淡淡开口:“我已然成了阶下囚,五弟又何必来看我呢?” “三皇子误会了。”宋清音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淡淡道,“听闻三皇子被关押,我特意过来看看。” 三皇子的耳朵动了动,后背明显僵硬了一下,半晌回过神来,才悠悠转身,面上露出轻笑来,道:“世子妃怎么有空过来?我如今是戴罪之身,世子妃过来,只怕会受到影响。” “我要是怕,就不会过来了。”宋清音淡淡一句。 魏璟焰站在她的身后一言未发,听得她开口:“三皇子是个聪慧之人,想来应该察觉了些许事情,我今日敢问三皇子一句,可知自己被换了命?” “换了命?”三皇子对这话实在不解,摇了摇头。 宋清音将自己知晓的事情告诉了他,悠悠开口:“三皇子获罪,想来和与你换命的人有关,而你又牵扯进了苏大人的案子,我便想着这些息息相关,或许……”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却也叫在场的人倒吸了口凉气。 三皇子摇了摇头:“我实在不知此事,可依着表嫂的意思,如今最得父皇喜爱的人应当是五皇弟了。” 宋清音半眯了眼睛。 她要是没记错,这位五皇子最后的下场也不是很好。 “三皇子可有证据?”她问道。 她如今猜测着,此事应当是六皇子所为,可却没见六皇子再插手这件事情,实在是不对劲。 三皇子摇了摇头:“要说证据,我自然是没有的,可这些兄弟里头,只有五皇弟看我不顺眼,我这才有所疑心罢了,想来表嫂应当有自己的判断法子。” 宋清音自然是有自己的法子,只是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她随便敷衍了两句,这才跟着魏璟焰出门来了。 等出了天梁宫,宋清音叹息了一声。 她问道:“世子以为五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我与这些皇子都没有太深的交情,自是不清楚这些,不过我看你的意思,应该是觉得此事与五皇子无关?”魏璟焰应道。 宋清音抿了抿唇,道:“其实我头回见到六皇子,便觉得他不该是那样的命格,可如今看起来,又觉得对他的怀疑少了,我如今还没见过五皇子,不知他的情况。” “无妨。”魏璟焰开口,“章贵人的临盆之日将近,想来圣上会举办满月宴,到时候这些皇子都会参加,你可以去瞧瞧。” 宋清音挑眉。 她嫁到靖北王府这么多年,倒是从未入宫赴宴,不管什么事儿,都不会通知到王府。 魏璟焰看出她的心思,道:“我不爱这种场合,母亲也不愿意去,宫中便不再叫了,可你如今救了章贵人,又和章夫人感情不错,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入宫。” 宋清音只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她笑弯了眼,并不急着回王府,而是往章家去了。 章行才调到京城,总是忙碌,时常不在家里头,章夫人倒是百无聊赖了。 她见宋清音过来,连忙迎了出来,笑:“世子妃来了,怎么也不叫我过去陪你,我正愁在家里无聊了。” “章夫人腹中有了孩子,实在该小心谨慎,还是等胎像稳了再出门吧。”宋清音说着话,便进门去了。 等落了座,她并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章贵人可用了我的药,身子怎么样了?我这些日子心里头惦记着,却也不好进宫去问,只能来问问章夫人了。” “难为世子妃还惦记着。”章夫人笑,“我昨儿进宫看了她,已经没了梦魇的折磨,正想着好好谢过您呢。” “说起来,我跟章贵人也是有缘,等她诞下子嗣,我可是一定要进宫恭贺她的,就是不知我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宋清音的话刚刚落下,外头便有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前来的仆妇一脸欣喜,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宫里头传来了话,章贵人生了。” “我怎么记得还要半个月呢,怎么这么快就生了?”章夫人皱了皱眉头。 她唯恐章贵人母子出了事儿,又问道:“贵人如今怎么样了?生得可是皇子?” “今儿不知是哪里的野猫扑了出来,吓到了贵人,才叫贵人早产的,好在没有大碍,只是叫贵人早产,生了个公主,圣上已经赐了命,还赐了隆裕的封号,外头人都说圣上对咱们姑奶奶是天大的恩宠呢。” 章夫人脸上并没有太过欣喜,反而是带着几分忧愁。 宋清音大抵猜得出来,不过是因着不是个皇子罢了。 她笑道:“母女平安就好,一个公主就能有这么大的宠爱,章贵人必然也能晋封,凭她的恩宠,日后必然会生下皇子的,到时候前途就不可限量了。” 第三百零四章 他有了心上人 章夫人听了这话,却是笑不出来。 她也知道章贵人的恩宠不少,只是其余的几位皇子都已经长大了,纵然章贵人日后还有机会生下皇子,只怕也少了竞争力,更别说,圣上年事已高,难保什么时候就会撒手人寰。 他们章家可不能去赌这一把。 “章贵人才生了公主,只怕是会请夫人进宫,夫人有的忙呢,我就不在这里掺和了,先告辞了。”宋清音并不去深究她的心思,而是起身告辞却没忘了补充一句,“我可等着公主满月宴去讨一杯酒喝了。” 章夫人大抵知道她的意思,轻笑一声:“世子妃放心,你如今是我们章家的恩人,有这样的好事儿,我们自然是会想着您的。” 她将人送到了门口,这才回去追问来报信的太监。 宋清音得偿所愿,干脆就往王府的方向走,不过才走了两步,便有人从东边冲了过来,直接撞在了她的肩头。 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在了地上。 还没回过神来,撞到她的女子便直接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跑。 宋清音如今还没弄清情况,只是跑了这么一路,身子难免有些吃不消,大口喘着粗气。 而那女子探头探脑看了一眼,松了口气,这才朝着宋清音看了过来,露出不好意思的笑来:“这位姑娘,实在对不住,事发突然,我才撞到了你,我是打南边来的,头回进京,也不知姑娘的身份,只是还请姑娘对今日的事情保密才好。” “保密?”宋清音皱了皱眉头,正欲开口询问情况,却不想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 宋清音不禁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许问年的那一刻,便笑弯了眼,道:“你这是下学了?” “是。”许问年点头,“我这些日子听闻姐姐身子不好,去看过几次,只是姐姐不在屋子里,原本还想着今日过去瞧瞧,没想到姐姐就来接我下学了。” 他这话里带着些许的兴奋,让宋清音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着,反倒忽略了许问年。 她不好意思让许问年得知真相,干脆开口:“正是,没想到来的刚刚好,咱们快些回去吧。” 宋清音的话音落下,便想起了方才那个姑娘,正想着开口,却不想那姑娘直接朝着许问年冲了过去,毫无顾忌的抱住了他的胳膊,眼睛里都闪了光,问道:“公子可是京城人士?如今多大了?婚配了没有?” 许问年被这么热情的姑娘弄得手足无措,只得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宋清音。 宋清音赶忙去拉了一把,道:“姑娘家住哪里?不如叫我们送你回去吧?” “小女子是打南方来的,在京城无依无靠,如今还被人追杀,实在不知道还能去哪里安身立命。”那姑娘竟然说哭就哭了起来,“眼下遇到了姑娘和公子,实在觉得有缘分,还希望姑娘能收留我,给我口饭吃就行。”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挑了挑眉,越发怀疑起这女子的身份来。 她原本不想再理会,却不想那姑娘死缠烂打,根本就不放开许问年,二人没了法子,干脆就把人带回了靖北王府。 宋清音原本想直接将人安顿下来,却不想看到那女子有些心慌,大有逃跑的意思。 她索性直接将人抓住,带到了老王妃的面前去,却不想老王妃这里正发愁。 “王妃,奴婢也知这是不情之请,可我家老爷和夫人在京中并没有人手,只能看到王妃命人寻一寻我们姑娘了。” 宋清音看到那回话的仆妇,只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凑上前去,那姑娘已经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放心,你家夫人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自然会上心的。”老王妃应了一声,正准备找人去唤宋清音来,便看到了她的人影,连忙笑道,“世子妃来了,正好有事要找你呢……” 她还没说完话,便看到了那眼生的姑娘。 那仆妇自然也看到了,连忙迎了过来,哭着抱怨:“哎呀,我的小祖宗,原来你在这,真是叫奴婢好找!” 她上下看看这女子,见她身上没有痕迹,这才松了口气,拉着她来见老王妃:“王妃,这就是我家姑娘,茹娘。” 高茹娘眼见着躲不过去,只得上前见礼:“王妃安好,世子妃安好。” 她垂着眉眼,隐隐有些失落。 “清音,你怎么和茹娘一起回来的,你们二人可是已经认识了?”老王妃问道。 宋清音连忙将事情说了。 老王妃一头雾水,连忙问道:“茹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头回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怎么能乱跑呢?” “我……我……”高茹娘支支吾吾,犹豫片刻,直接跪下,“请王妃为茹娘做主。” “茹娘听闻我如今嫁的人已经有了心上人,可娘还是执意让嫁过去,这一路,茹娘不知道收到了多少退婚的信,可娘始终不同意,我不想落得个独守空房的下场,这才想着逃婚……王妃,求您同我娘说说,别叫我嫁了。”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倒是明了了,只是想起她对许问年的热情,又不禁问道:“只是因着他有了心上人吗?” 高茹娘撇了撇嘴,好半晌才道:“我看了媒人送来的画像,那人长得实在是太丑了……我不愿意……” 老王妃才喝进口的茶被吐了出来。 她哭笑不得,骂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还以貌取人呢?不过,你既然提出来了这话,我自然会帮你的,不如你先安心留在王府,等我问过你娘以后,再做定夺吧。” 话虽这般说,可高茹娘却是明显不相信。 宋清音赶忙笑着打起了圆场,道:“高姑娘只管安心留下,我院子里也有个与你年岁相近的姑娘,可以叫你们一起玩呢。” 高茹娘听得这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许问年的身影,立马笑了,赶忙问道:“那方才那个公子也在世子妃的院子里住着吗?” 第三百零五章 无能为力 宋清音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给吓到了,却是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应了。 高茹娘自是立刻答应了留下来。 她跟着宋清音回安平阁去,这一路喋喋不休,一直在问许问年的情况。 宋清音应答的耐心,看着她这古灵精怪的样子,倒是觉得觉得她和许问年还是有些相配的。 要是真的能喜结连理,自己也就能放心了。 宋清音还没表示自己的意思,便听到了屋子里头的欢笑声—— “你学得倒是快,幸亏你不是男儿,不然我可要多个有力的竞争对手了。” “就你会胡说。” 她看着许问年和昭昭相处的这般和谐,唯恐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互生了情愫,不觉犹豫起来。 她正准备带着高茹娘进门去,身后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声音:“你在这里就好了——苏逸辰回来了。” 这话一出,宋清音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事儿未免太突然了些。 “他是突然被人扔在苏家门口的,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圣上想着他昏迷不醒,怕是不能继续关押,便将人留在苏家了。”魏璟焰继续道,“我想着你应该会想过去瞧瞧,便赶忙来知会你了。” 宋清音正是这个意思。 她没有任何犹豫便走在了前头,魏璟焰唯恐她会遇到什么麻烦,紧随其后。 苏家人来人往,不少郎中汇集在那里,却是纷纷摇头。 苏逸嗣看到来人,立刻上前一步,道:“世子,世子妃来了。” “苏大人的情况怎么样了?”宋清音连声问道。 苏逸嗣眼中闪过几分不自在,可转头便露出了悲伤的神色,摇了摇头:“很不好,我请了京中不少郎中过来,可全都束手无策,实在不知他还能不能醒过来。” “我担心他的安危,已经命人去周家知会了,想来弟妹应当已经知道消息了。”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如今谁都知道周婉莹身子不好,要是苏逸辰昏迷的事情传到她的耳朵里,还不知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了。 可她到底是个外人,不好插手,只能道:“可否叫我看看苏大人?” 宋清音毕竟有些医术在身上,虽不能与华佗在世相比,却也有自己的本事在身上,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 苏逸嗣眼中又闪过几分不自在,本想拒绝,却察觉到了魏璟焰的眼神,自是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他开口:“世子妃请。” 宋清音凑近看了看,半晌却是皱了眉头。 苏逸嗣几乎是下意识问道:“世子妃,情况如何?” “我也无能为力。”宋清音并不多做解释,而是摇了摇头。 苏逸嗣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欣喜。 宋清音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出来,开口:“苏家大爷还是保重自身吧。” 话音落下,她便带着魏璟焰离开了苏家。 出了门,她紧皱的眉头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魏璟焰不禁开口:“可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是,苏大人并不是寻常的病症,而是蛊虫。”宋清音板着脸道,“我虽然在章贵人的身上看到过一次,可那蛊虫并没有深入章贵人的骨血,我才能够将它逼出来,可苏大人身上却已经深入骨血,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魏璟焰感叹一句:“如此一来便是有人想要杀他灭口了?” “我也觉得如此,只是实在想不明白,既然是想杀人灭口,为何还将他放回来,无声无息的杀了,难道不好?”宋清音一头雾水。 —— 安平阁也是热热闹闹。 高茹娘一味的围着许问年,问东问西,瞧瞧许问年是半点都招架不住,不过片刻便便觉得烦了。 偏偏,他还一心想着给昭昭送糕点去。 宋清音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许问年给昭昭投喂糕点,高茹娘缠着许问年问东问西。 她不禁摇了摇头,只觉得日后不会有清闲的日子了。 她开口:“昭昭,你过来。” “师姐。”昭昭一路小跑。 她到底是自小生活在上清观的,对情爱一事看不懂,自然也就不会放在心上。 宋清音揉了揉她的头,开口:“***府的东阳郡主出嫁,下帖子请了我和世子,我记着你上次的话,这才想着来问一问你,要不要和我们一同过去?” 昭昭方才还笑盈盈的,可瞬间便带了几分局促。 她到底是没见过自己的爹爹,如今要见到了,总是有些近乡情怯,却偏偏不想错过这次的机会。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又赶忙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小心问道:“师姐,我不会梳山下的头发,要是叫爹爹见了我这样,会不会不喜欢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宋清音轻声安抚着,“我看你倒是个俏丽的,长相清秀,又有上清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气质是与别人不同的,实在无须担心这些。” 她拉了拉昭昭的手,叮嘱:“明儿是东阳郡主的大婚之日,你自然是比不过她的,可我叫春香替你好好收拾收拾,总会比别人出挑。” “好。” 因着此事,昭昭一夜未眠。 春香特意给她梳了个时兴的发型,又给她穿了身鲜亮的衣裳,看上去倒是活泼了些。 昭昭本就胆子小,又是头回去见自己的爹爹,更加小心谨慎,一直抓着宋清音的手,迟迟都不肯放开。 宋清音为了见她能看的真切些,特意将她带的近了些。 彼时,东阳郡主正在拜别。 昭昭看到那首座上蓄着胡子的男人,只觉得眼熟,悄声问道:“师姐,那人就是我爹爹吗?” 宋清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了窦驸马,瞬间便想起自己曾经在闲善的屋子里看到过这人的画像,立刻点了点头:“是。” “你别着急,等会散场的时候,我带你去见他。” 眼看着东阳郡主出嫁,***和窦驸马也就忙着张罗宾客。 魏璟焰趁机带着二人去见窦驸马。 窦驸马看到他的一瞬间,有些诧异,赶忙笑道:“世子一向不以为这样的场合,今日过来,***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第三百零六章 故人 魏璟焰先前那暴虐的性子,京城人尽皆知。 谁都将他当做瘟神,只是到底是靖北王府的人,该给的脸面还是要给的。 他微微颔首,算是应答了窦驸马的话。 窦驸马了解他的脾气,并不因此而动怒,只是想着随便敷衍两句,便去应付别的人,却不想宋清音却突然开了口:“今儿是***府的的大日子,我们特意过来恭贺,不过薄礼,还请驸马不要嫌弃才好。” 她说着,便有昭昭将贺礼送了上来。 这不过是为了叫昭昭有露面的机会罢了。 昭昭虽然打扮的活泼俏丽,却还是难掩眉眼间的仙风道骨的清雅气息。 窦驸马不过瞧了她一眼,便有些移不开眼,只觉得她的眉眼十分熟悉,不禁问道:“这位姑娘是世子妃身边的婢女不成,怎么有这般清雅的气质,看着不像是京城中的人呢。” “驸马好眼力。”宋清音轻笑一声,“这位并不是我的婢女,而是我的师妹——” “驸马不知,我师承上清观,这位小师妹名唤昭昭,因着在山下红尘未了,这才叫她留在我身边,等尝遍了八苦,再回上清观去。” “旁人对她倒是没什么关注,没想到驸马倒是一眼就瞧上了她,可见是缘分呢。” 她说着话,目光却一直落在窦驸马的身上,在看到他眼中震惊的时候,就知他对闲善还是有感情的。 “上清观?”窦驸马喃喃,眸子突然亮了,笑道,“我先前倒也去过上清观几回,只是不曾见过昭昭姑娘,今日瞧着,反倒觉得姑娘十分眼熟,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不知昭昭姑娘的爹娘是谁?” 宋清音一听这话,便觉得他有所怀疑。 只是眼下到底是在***府,人多眼杂,不好明说昭昭的身世,只得搪塞:“她是我闲善师叔从山下捡回来的孤女,并不知父母兄弟是谁,要是驸马觉得眼熟,说不定是见过她的爹娘呢。” 窦驸马在听到‘闲善’名号的时候,直接愣住了,眼底都汪了水光。 可不过一瞬,他便敛去了这个神情。 宋清音继续道:“要是驸马还能记得那与她相似之人,还求日后替我们引荐,我们必当重谢。” 说着,她盈盈一拜。 昭昭一心想要同自己的爹爹说话,却不知宋清音为何这些言语,她便也不敢造次,只能学着宋清音的样子,欠了欠身子。 窦驸马连声应道:“一定,一定。” 话还没说完,一旁便有一长相明媚的女子过来拉他,嘴里还抱怨着:“爹爹,你怎么在这里,娘一直在后头找你呢。” 窦驸马原本还想多说几句,可有人来叫,自然不能继续耽搁。 “这是小女窦明。”他引荐,“明儿,还不快见过世子,世子妃。” 窦明到底是昌平***的幼女,千娇百宠,根本不将别人放在眼里,这会子看到眼前的两人,虽不情不愿,却也只能见礼,只是态度敷衍罢了。 窦驸马虽有不满,却也没法子,只能道:“小女失礼,还请两位千万别放在心上,今儿还有宾客等着我招待,我便不好在跟二位说话了,二位轻便。” “好。” 二人又是作礼。 宋清音的身子却不知为何往前扑了一下,竟然险些摔在了窦驸马的身边,却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纸条塞到了驸马的手中。 窦驸马微微愣神,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转身离开。 …… 雪花压在书上,一层又一层,像是要把它压扁似的。 窗外有风声呼啸而过,松枝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宋清音端坐在窗前,听得风声,不禁抬眸看去,却见院子里头昭昭正和高茹娘玩雪,二人笑作一团,倒是好一番景致。 她笑道:“你快去备下两碗姜汤,等会她们进来,还不知要冷成什么样呢。” 春香听了,应声去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廊下有仆妇过来回禀:“世子妃,周将军府上来了人,请您过去说话。” “可是苏夫人请我?”宋清音将面前的账本一推,问道。 仆妇点头。 上回从苏家回来,宋清音便一直担心着周婉莹的身子,却又怕自己过去叫她伤感,这才不曾过去。 如今既来人叫,她便没有不去的道理了。 她已经吩咐人备下了马车,立刻便往那边走。 还没下车,桂花就已经迎了过来,急急开口:“世子妃可是来了,前些日子苏家大爷派人说了我家大人的事儿,夫人便郁结于心,周夫人好说歹说,又说世子妃去了,才将我们夫人给劝住了,可今儿夫人又说起这事来,直叫我们去问问大人的情况,可大人那样,我们如何敢说,夫人便又要见世子妃……” “奴婢们实在是没了法子,只能斗胆请您过来了。” 宋清音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了。 她叹息一声,嘴上说着话,脚上的步子却没停:“罢了,我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说话间,她便到了后院。 周夫人正守在门外,止不住的劝:“婉莹,你虽然担心你姑爷,却也不能作践坏了自己的身子,如今你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要是饿到了他,你如何跟姑爷交待呢……” 她止不住的说,可屋子里头却是半点动静都没有。 宋清音站定在她的身后,问道:“周夫人,这是怎么了?” “世子妃可是来了。”周夫人的头发赫然多了几根白发,“这孩子牛脾气上来了,怎么说不听,非要见世子妃才肯用饭,妾身实在劝不动,好在您来了。” 她说着话,立刻将人往屋子里引。 宋清音进了门,屋门便又被关上了。 桂香正守在屋子里,桌子上摆了不少的吃食。 “苏夫人既然有话要问我,那就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来,不然我可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宋清音端坐在椅子上,激将道。 周婉莹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一些,又听闻苏逸辰回来了,更是欣喜,身上也有了力气。 只是眼圈红着,明显是哭过了。 第三零七章 免谈 她问道:“世子妃想要我做什么?” “你吃半碗粥,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不然,还是免谈吧。”宋清音说着话,就要站起身来。 周婉莹听了这话,便知她是故意要引自己吃饭,只是她如今实在是没有胃口,自然也就吃不下去。 她摇了摇头,道:“我知世子妃的好意,可我现在实在没有胃口,想来等我见了我夫君,确定他真的好好的,我便能吃得下东西了。” “如此说来,那便是没得可谈了。”宋清音摇头要走。 周婉莹原以为她不过是说笑,见她真的扭头要走,才知道怕,连声开口:“世子妃等等——” “我吃就是。” 桂香闻言,立刻端了半碗粥来。 那碗中还冒着热气。 不过眨眼,周婉莹便将半碗粥吃完,连忙开口:“如此,世子妃可能坐下来,听我一言了?” “苏夫人请说吧。”宋清音又安心坐了下来。 周婉莹声音哽咽:“听闻我夫君虽然回来了,却是昏迷不醒,我这些日子一直想去看看他,可爹娘却根本就不准我去,我心中忐忑,总担心夫君再也醒不过来了,世子妃法力高强,医术也高明,听闻已经过去瞧过了——” “我只想讨世子妃一句实话,我夫君到底如何了?” 宋清音看着她发红的眼圈,不免觉得心疼。 她瞧得出周婉莹眼下并没有生的希望,也并不在乎肚子里的孩子,要是知道苏逸辰的情况,怕是很难有好结果。 她只得开口搪塞:“苏夫人问这话,分明就是信不过我。” “不……”周婉莹见她冷了脸,赶忙摇了摇头,解释,“我并非是这个意思,正是因着有世子妃,我才知我腹中怀了苏家的姑娘,这才不至于一尸两命,也正是如此,我才放心问世子妃,倘若你也说他不成了,倘若他便是真的活不成了。”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孕中多思,苏夫人有所怀疑也在情理之中。”宋清音抿了抿唇,开口,“苏大人眼下的确还昏迷着,可却并非完全没有法子,只要苏夫人信得过我,便将心放在肚子里,安心保养身子,等你的身子好了,苏大人的身子自然也就好了。” 她这话说得坚定,叫桂香都有些怀疑苏家过来的那些人说苏逸辰不行了的话,是不是故意的。 周婉莹自然是信她的,听了这话,更是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反复确认:“当真吗?” “那是自然,苏夫人合该相信我的本事才是。” 话音落下,周婉莹重重的点了点头。 宋清音又陪着她说了会话,替她诊了脉象,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出门去。 等出了门,周夫人便围了上来,连声问道:“世子妃,我女儿情况如何了?” “苏夫人不过是忧思过度罢了,只要好好调养,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周夫人放心。”宋清音笃定,“不过,仅凭她腹中的孩子,已经不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了,想要她好好的,绝对不能提没人能治好苏大人的事情。” “我看得出来,周夫人很是疼爱自己的女儿,想来一定能做到的。” 周夫人连连点头:“世子妃说的,我记着就是了。” 话音落下,宋清音便连忙走了。 天色阴沉,将黑夜衬得愈发的暗了。 夜晚,风雨交加。 街上,人影稀疏。 宋清音看着这阴沉的天色,只觉得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思沉重。 她正准备合了窗子睡觉,便有人直接闯了进来,还没开口,便已经闻了哭声:“求世子妃去救救我们夫人了。” “桂花?”宋清音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桂花的身上满是雪花。 她急急开口:“今儿世子妃走后,夫人精神好了许多,晚饭时候还吃了不少东西,可方才却哭着喊着要去见大人最后一面,连衣裳也顾不得穿好,奴婢们没法子,去前院请了老爷夫人,周老爷阻止不了,只能打晕了夫人,这才安生了。” “可这样总不是办法,奴婢才连夜过来问世子妃的法子。” 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可见是真的心疼自家夫人。 宋清音只觉得这事儿不对劲,皱着眉头问道:“可有人同苏夫人说了什么?” “世子妃叮嘱的话,奴婢们都谨记于心,不敢多说半个字,只是今儿苏家大爷去了,不知同夫人说了什么。”桂花摇了摇头。 这话不禁让宋清音想起了那日苏逸嗣的眼神。 只怕苏逸嗣是巴不得自己的弟弟死无葬身之地呢。 她抿了抿唇。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即便是自己有天大的本事也无能为力了。 她开口:“此事我已经知道了,先去告诉周将军和周夫人,这些日子只管安抚好苏夫人,我会尽快想办法救治苏大人的。” “世子妃难道不过去看看我们夫人吗?”桂花怔怔问道。 虽然周婉莹先前对宋清音有些不满,可如今相处下来,分明已经知道了宋清音的好。 她听不进旁人的话,却能将宋清音的话听进去,可见宋清音是真的有本事。 宋清音摇了摇头:“我如今过不过去都是一样的,与其徒惹你家夫人伤怀,倒不如我快些治好苏大人,好了,天寒地冻,你也快些回去吧。” 话音落下,她便示意春香送客。 桂花总觉得如此不妥,还想着再劝劝宋清音,好歹叫她去见自家夫人一面,可见春香这个架势,便晓得自己今日是没有机会了。 外头的风雪又大了。 春香将人送走回来,见宋清音看着窗外,大有想要出去的意思,不免抱怨:“周家这些人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了些,少夫人虽然本事大,却也不能一直被他们家驱使,这都成什么了,什么都来请少夫人,难道少夫人就不能做别的事儿了?” “你这丫头,哪里来的这些话?”宋清音回了一句,站起身来,“我要去洗剑阁,你将世子上次送过来的灯拿过来吧。” 第三零八章 大神通 春香听了这话,虽然连忙将灯拿了过来,却不忘了开口:“外头雪大,少夫人还是明日再去吧。” “我有要紧事儿,一定要今日见到世子才行。”宋清音披上了大氅,并不叫丫鬟随侍,而是脚步匆匆往洗剑阁去。 她原想着等过了隆裕公主的满月宴,再找机会见苏逸嗣的夫人,可今日看来,分明是不能再拖了,再这么下去,只怕等不到自己见苏大夫人,周婉莹的小命就不保了。 这般想着,她不由得加快了自己脚上的步子。 洗剑阁里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听见外头呼呼的风声。 宋清音还是了解魏璟焰的为人的。 这个时辰,实在不应该睡了。 她仗着胆子进门去,耳边却传来了‘呜呜’的痛苦声。 “世子?”她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床榻上再次传来了动静—— 魏璟焰紧紧闭着双眼,面色潮红,已经完全没了意识。 宋清音立刻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滚烫得很。 “呀!” 她惊呼了一声,只想着许是魏璟焰这些日子累着了,这才会发热,正想着去给他熬药来,却不想突然被人给拉住。 宋清音脚下不稳,直直摔在了床榻上。 魏璟焰不知感知到了什么,瞬间倾身上来,一夜缠绵。 —— 天光大亮。 外头的雪从窗子映照进来,竟是比正午还要亮堂。 宋清音动了动自己的眼皮,只觉得眼皮沉重,翻了个身,又觉得浑身酸痛。 “春香?” 她唤了一声,外头却没有人应答。 她觉得好奇,正准备起身去外头瞧瞧,自己腰间却突然搭上来了一条胳膊。 宋清音险些惊呼一声,却听得自己身后低沉的声音:“别吵。” “世……世子……” 她的声音颤抖,险些破了音。 昨夜的记忆也突然涌了上来—— 魏璟焰朝她压下来,她挣扎不过,竟是被人得逞了。 眼下,宋清音又羞又臊,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魏璟焰才好,正准备趁机离开,却不想突然听到了身后的声音:“你这急急忙忙的是要往哪里去?难不成是故意躲我吗?” 这声音让她羞愧的闭了闭眼睛。 “没……没有……”宋清音连话都说不利索。 她想着这般尴尬,索性就将自己的来意说明,道:“我昨儿不过是有事儿来找你罢了——” “我觉得那个苏家大爷的确是没安好心,只是并不知该如何对他下手,只能先去见他夫人一面了,还请世子替我安排。” 她说着话,坐起身来。 却不想,只是轻微一动,自己便腰酸背痛,全身的骨头好似是要散架一般。 可见昨日魏璟焰是有多用力。 魏璟焰看到她这副样子,不忍偷笑,却还没忘了回应她的正事,道:“既然你有这个心思,那我就让人安排下去,尽量叫你们今日就能见上面。” “那便多谢世子了。”宋清音虽然背对着他,却已经涨红了脸,只想着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魏璟焰像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根本就不给她离开的机会。 宋清音正想着该如何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廊下便传来了阿德的声音:“爷,苏大夫人来了,想见世子妃……” “传话的仆妇才刚往安平阁去,春香说,世子妃昨儿来了洗剑阁就没回来,叫小的过来问问。” 魏璟焰面露不满,只恨阿德扫了自己的兴致。 他却还是松开了宋清音,笑戏谑道:“说曹操,曹操到,看来夫人真的是有大神通的。” 宋清音并不理会他,而是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便匆匆出门去了。 等她到花厅的时候,苏大夫人已经久候了。 “苏大夫人一大清早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宋清音面上笑着,根本不见高高在上的架子。 苏大夫人连忙见礼:“妾身陈玉筠,见过世子妃。” “妾身出自商贾之家,原本是不能见世子妃的,只是实在是有要紧事儿,这才只能贸然前来,没想到世子妃并不嫌弃妾身的出身,亲自接待。” 她的礼仪倒是规矩。 宋清音打量了一眼。 只见陈玉筠虽不是大美人,可眉眼搭配起来却是别有风味,叫人觉得和善亲近。 她穿着件藕荷色绣花对襟小袄子,头上挽着个堕马髻,插着几根白玉簪子,整洁而干净的脸庞透出股柔和之意。 宋清音倒也不端架子,而是笑道:“苏大夫人今日不来寻我,我也想着找机会见你一面呢。” “想来是为了我夫君对小叔子的态度吧。”陈玉筠倒是毫不避讳。 宋清音对她的态度倒是感兴趣,笑弯了眼,问道:“苏大夫人如何知道?” “不瞒世子妃,从你第一次上门,妾身便一直留意着,今日上门,一来是为了给世子妃解惑,二来是想让世子妃帮我一个忙。”陈玉筠开口。 宋清音对她越发好奇,并不急着应答,而是连忙替她算了算。 却发现,这位陈玉筠根本就不是出身小门小户,更非是商贾之家,祖上也是做过官的,只是到了她父亲那里,家道中落,为了家族,她父亲便想叫她和苏家结亲,原本说定的就是苏逸辰,可等过了门才知道,苏家根本看不上陈玉筠家道中落,已经暗中给苏逸辰说了周婉莹,却又不想放弃与陈家的婚事,便将自己许给了苏逸嗣。 陈玉筠倒也挣扎过,却根本无济于事,只能认命。 宋清音知晓了这些,只觉得她也是个苦命人,不免心软:“苏大夫人只管开口,只要你说得事情让我觉得满意,我自然不会拒绝你的要求。” 话说到这里,陈玉筠轻笑一声,开口:“苏逸嗣自命不凡,只可惜在经济学问上并不精通,反倒爱好一些淫词艳曲,六年前被圣上亲口斥责,叫他再也不能科举,也因着如此,他和官场无缘,反倒是苏逸辰得了老王爷提拔,步步高升。” “苏家族老觉得苏逸辰有大前程,便提拔他做了家主,苏逸嗣对此大为不满,只是面上从未表露。” 这些都是宋清音已经知道的。 第三百零九章 分一杯羹 “此番苏逸辰出事,苏逸嗣最为高兴。”陈玉筠继续道,“他前些时日还在庆祝自己可以荣登家主之位,却没想到苏逸辰就这么回来了,他为此还大怒一场,不过因着苏逸辰并没有清醒过来,他倒也松了口气,只是苏逸嗣没有半点能耐,只会怨天尤人,要是将苏家交到他的手上,只怕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这话倒是正好证实了宋清音的猜测。 虽说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帮助,可如此,也够了。 她却没有:“苏大夫人说的这些,我多等几日,也是能调查出来,难道苏大夫人就没有别的有用的事情告诉我吗?” 陈玉筠听了这话,很明显的愣了一下。 她开口:“其实苏逸嗣虽然先前也有怨言,却并没有对苏逸辰起杀心,如今这般愤恨,全因为家里去了一个女子。” “哦?”宋清音这才突然来了兴致。 陈玉筠赶忙继续道:“苏逸嗣是将那女子养在了偏僻的院落里头的,因着二弟妹不在,倒也没人对府里的事情上心,这才一直叫她住着,我原本也不知此事,只是那日偶然跟踪苏逸嗣才发现,可去了那院子,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自然到如今没见过那女子的真容。” 宋清音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奇葩。 “那女子当真存在?”她小心问道。 陈玉筠并不恼,而是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是这个想法,又观察了几日,十分确定家中的确是有别的女子,且她一直对苏逸嗣煽风点火,我一人之力不能找到那女子的下落,便去了一趟周家,可周家人根本不让我见二弟妹,我没了别的办法……” “听闻周家人对世子妃很是信任,我这才寻过来的。” 宋清音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女子的确是叫人生疑,或许她会是这个案子的突破口。 她问道:“那苏大夫人希望我帮你什么?” “我希望世子妃能帮我将那个女子给赶出去。”陈玉筠说得斩钉截铁。 宋清音并非不能理解,轻笑一声,却又问道:“苏大夫人和苏大爷到底成婚这么多年,想来你们二人之间也是有些感情的,既如此,我愿意……” “世子妃误会了。”陈玉筠摇了摇头,“我对苏逸嗣从始至终都没有半分感情,更别说他早年寻花问柳,早就坏了身子,日后连个孩子都不能留给我,也正是如此,他才执意想将宝儿留下,就是为了苏家有后,他不至于被人诟病,我今日希望世子妃出手相助,不过是因着如今苏家外头的那些商铺,分明是我一手打拼出来的,我如何能够容忍外头的人来分一杯羹?” “要是有可能,我恨不得与苏逸嗣和离,将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拿在手里。”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都不禁有些同情起陈玉筠来。 她虽然两世都没有对陈玉筠有什么印象,可既然连魏璟焰都是认可她的能力,可见这女子是非同一般的。 想到这里,她开口:“苏大夫人头回上门,又是头回张嘴,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话音落下,她从自己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张空白的符纸,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头,在符纸上刷刷画了咒,又递到了陈玉筠的面前,开口:“苏大夫人将这个符纸拿去,贴在苏大爷的鞋底,只要他走过的地方,便会留下淡淡的黄色印记,在夜里头会更加明显。” 陈玉筠今日过来,不过是想着死马当作活马医,原本以为宋清音根本就不会见自己,却没想到非但见了自己,甚至还真的愿意帮衬。 “多谢世子妃。” 她好好磕了个头,这才离开了。 —— 因着陈玉筠一大早上门拜访,倒是叫王府的人都知道宋清音昨夜宿在了洗剑阁。 高茹娘更是有所耳闻,却并不像底下的人那般多嘴多舌,反而是直奔了老王妃这里。 她一进门,便开口笑道:“姨母可听到今儿外头的那些消息了?不知你准备怎么谢我呢?” “自是听到了,果然还是你这丫头聪明,能想出给他们两个下药的主意来,算起来,世子妃嫁进门也有些两年了,先前二人势如水火,不相容,我便也无心子嗣的事情,可如今看着他们两个的感情一日好过一日,我当然也高兴,却不想,他们两个谁都不操心子嗣的事情,还得让我来操心。”老王妃说罢,还夸赞了高茹娘两句。 高茹娘面上的笑越发张扬,道:“姨母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岁,自然会操心这件事情,只是咱们可说好了,此事虽然是我的主意,可日后世子妃问起来,姨母可不能将我给供出去。” “你放心。”老王妃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他们要是能日日如此,早日诞下孩子,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的。” “我知你的心事,我已经给你娘去了书信,她已经说了,左右婚事还有一年的光景,倘若你到时候还不愿意,到时候在退婚也是使得的,只是他们不愿意你再回南境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即便是婚配,也叫我为你选京城的夫家。” “我会叫世子替你留意着,倘若你心中也有了合适的人选,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高茹娘听了这话,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就落地了。 她笑眯眯的凑上前去,问道:“姨母说的可是真的?不管我看上了谁,您都替我做主?” “那是自然。”老王妃点头。 等她说完,突然反应过来,问道:“我看你这孩子这副样子,该不会是早就已经有了心上人,故意来这里套我的话吧。” “这话是姨母说的,我可是什么都没说。”高茹娘撇了撇嘴,大有撒娇的意味,随后才又道,“我瞧上了世子妃身边的许问年,为人谦逊,模样又俊俏,我已经打听过了,他如今还没有定亲,好姨母疼我,不如便叫我嫁给他吧,如此一来我还能留在王府,你和我娘肯定都能放心。” 第三百一十章 苦衷 “这……” 这话反而叫老王妃遭了难。 她虽然一开始对许问年没有什么好印象,可如今却也觉得他是个好孩子,要是真的能够迎娶高茹娘,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是许问年如今一心功课,根本就没有这个心思,她也没听宋清音提过,要是贸然提起,只怕会惹了宋清音不快。 高茹娘见她突然不再开口说话,赶忙问道:“姨母觉得这门婚事不妥?是觉得我配不上许公子?还是世子妃已经有了人选?” “你和许公子都很好,只是此事还是要问过世子妃,我不能擅自做主。”老王妃摇了摇头,“再者,你对许公子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如何就知道他是你的良人,还是再相处一段时日吧。” 高茹娘一听这话,立刻撇了撇嘴:“我看姨母就是偏心。” 她故意娇嗔一句。 “你这孩子!”老王妃抱怨了一句。 她看得出来,高茹娘并不是固执的人,也已经将自己的话听进了心里,只是存心撒娇而已。 眼看着便到了宋清音邀约窦驸马的时候。 她虽然将纸条塞到了窦驸马的手里,可对于他能来赴约的事情,宋清音并没有几分把握,只是赌一把罢了。 却不想,等二人到了醉仙楼的时候,窦驸马已经久候了。 “没想到窦驸马竟然来得这般早,倒是我们姐妹二人迟了。”宋清音行过了礼,坐在了窦驸马的对面。 昭昭虽见了窦驸马一面,可面对着眼前的人还是有些生疏,只是乖巧的跟在宋清音的身后,有样学样,不敢多走一步路。 窦驸马看到人来,竟然主动给宋清音斟了一盏茶,这才开口:“说起来,我与你师叔也算得上是故人,只可惜多年未见,不知她如今身子是否康健?” “自然康健。”宋清音道。 “师叔她前些时候还提起了窦驸马呢。” “当真!?”窦驸马的脸上是受宠若惊,急急问道,“她说了我什么?” 宋清音却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引荐:“这位昭昭师妹师承师叔,是师叔的关门弟子,同时也是师叔的女儿。” “什么!?”窦驸马愣愣的看着昭昭,眼睛都直了,眸中还带着失落。 他的声音都弱了两分:“她……她都有女儿了。” “说起来师叔和窦驸马也是旧相识,如今昭昭十五了,想来窦驸马那个时候和师叔关系匪浅,应当也见过昭昭的爹爹吧?”宋清音并不直言。 窦驸马上一秒还沉浸在悲痛之中,如今听了这话,更加傻了眼,在心里计算了好久—— 他才确定,那时候自己和闲善如胶似漆,只可惜***横刀夺爱,才致使二人分开。 他那时候还去上清观找过闲善,却并没看到人,如今想来,只怕闲善那个时候就已经怀上了昭昭。 昭昭只觉得宋清音将话说得很明白了,却没想到窦驸马却迟迟不开口说话,好似是不想认下自己这个女儿一般。 饶是她本来就没有抱什么希望,可如今见到窦驸马如此,还是忍不住伤心。 她拉了拉宋清音的衣袖,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开口:“师姐,咱们走吧。” “等等——”窦驸马猛然站起来,一把拉住了昭昭的手腕,豆大的泪水已经落了下来,“我与***成亲以后,闲善并不介意,我们也过了一段快乐的时光,却没想到等***怀孕到六个月的时候,知道了闲善的存在,将她逼走,我去上清观找过她几次,可根本就没有见到她,我原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没想到她还为我生了个女儿……” “昭昭,这些年都是爹爹对不起你们母女,让你们在上清观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都是爹爹不好……” 尽管他这么痛哭流涕,宋清音也不觉得他当年明明爱着闲善,却还是答应了和***婚事的事儿值得原谅。 但她尊重昭昭的意见。 她开口:“既然驸马已经知道了昭昭,你可是要带她回去,认祖归宗?” 宋清音说着话,还紧紧地盯着窦驸马的神情,果然看到他眼神闪躲。 窦驸马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索性不在看她,而是只对昭昭开口:“好孩子,你一直待在上清观,并不知京中的局势,我虽然是当朝驸马,却没有实权,就连家中的一应事务都是***做主,不然,我当年也不会抵抗不了而迎娶***了……” 宋清音的眼中分明带了些许的不屑。 “你认祖归宗一事,我自然是千百个愿意的,只是眼下我不能擅作主张,须得问过***以后才能给你个答复。” “昭昭,想来你该是理解爹爹的吧。” 昭昭听了这话,眼中的失望越发明显。 她虽在上清观多年,活得轻松自在,却也羡慕那些父母双全之人,也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与家人团聚,却没想到等这一日真的到来的时候,会是这样的情况。 她强忍下自己心中的痛苦,点了点头,开口:“我明白的,窦……爹爹不必为了我而为难。” ‘爹爹’二字实在是太过拗口。 窦驸马原以为昭昭会不愿意接受,却没想到竟然这般乖巧,心中瞬间更加喜欢。 他又闲话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回去路上,昭昭无言。 宋清音太过担心昭昭的情况,回了安平阁便将人给拉住了,开口道:“今儿你和窦驸马见了一面,也算是认识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昭昭咬了咬唇,开口,“我想回上清观去。” 她虽然强忍着自己的委屈,可说出口的声音还是带着些许哭腔。 宋清音和昭昭认识了这么久,自然是一下便听出来了。 她连忙将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安抚:“傻昭昭,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回上清观去了,难道是觉得师姐这里不好吗?” “不是的。”昭昭摇了摇头,“我下山的目的已然达到,实在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况且,我想师父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甘居人下 她的头靠在宋清音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宋清音也知今日的事情对她打击太大,尽管自己对宋老爷没有半分留恋,可别的人却是会奢求父母亲情的。 她开口:“师叔定然也是想念你的,只是眼下并不是你回去的时候。” “为何?”昭昭十分不解,“师父叫我下山本就是为了让我找到自己的爹爹,如今我已经找到了,况且我又不想跟着他回去,如何就不能回上清观了?” “你当真不想跟着他回去吗?”宋清音突然问道。 昭昭被这话给问住了。 宋清音太过了解她的为人,直到她比任何人都期盼能够自己的爹爹在一处,只是却不能罢了。 话虽如此,可宋清音仍旧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 她瞧得出来,窦驸马并非是愿意甘居人下的性子,如何能够容忍昌平***这么多年,还甘心没有实权。 更别说,要是没有感情,窦驸马又如何能与她生下两女一子,这其中只怕是有问题的。 要是昭昭真的去了***府,这日子才是不好过。 想到这里,她继续道:“***当日没有容下你娘,如今怕也未必会容得下你,与其到时候备受折磨,还不如现在就和他们断得干干净净,想来,你执意不认他,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那你说,娘对爹是不是还是有感情的?”昭昭问道。 宋清音哑口无言。 她也说不出来。 倘若没有感情,闲善不可能会让昭昭下山,可要是有感情,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肯见窦驸马。 她突然道:“或许,她知道窦驸马是靠不住的,才不会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男人身上吧。” “那她又为何让我来找爹爹呢?”昭昭实在不懂。 宋清音说不出来,也不希望昭昭一直被困在这些事情里头,开口:“好了,你如今要想的可不是这些事情。” “师叔叫你下山,最要紧的还是帮我,你可不能这个时候跑了,留下我一个人……”她心中有了法子,“我答应了苏夫人会治好苏大人的,只是我对蛊虫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昭昭虽然年岁小,可在诗书一事上颇有天赋,只要看到过相关的记载,就一定会记在心里。 有了她帮衬,宋清音便能够少操心些了。 却不想昭昭还没来得急开口答应,外头便传来了声音:“蛊虫?我倒是有法子!” 一时间,屋子里的两个人全都看了过去。 宋清音在看到高茹娘的时候,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高姑娘此话当真?这事儿可不是玩笑,你要是治不好他,惊动了蛊虫,保不齐是会被反噬的,你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 “世子妃可别小瞧了我!”高茹娘挑了挑眉。 “我自小和爹娘镇守在南诏边境,自然是懂一些驾驭蛊虫的法子,不然只怕是要被他们欺负的没了小命呢。” “只是我须得过去看看,才能想出解决办法来。”她笑弯了眼,道,“世子妃要是得空,不如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宋清音虽然也着急此事,却也想着跟老王妃交待一声才好,省得有了什么麻烦,反倒不好了。 她道:“何必这般着急,等明儿再去也是来得及的。” “自然是怕夜长梦多了。”高茹娘脱口而出这句话。 只是宋清音却没有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她正准备详细问问,却不想高茹娘竟然直接拉起了她,带着她往外走:“世子妃有什么话,还是回来再问吧,我可是许久没做过这样的差事了,手都痒痒了呢。” 宋清音就这么被人给带走了。 昭昭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忘了跟上去。 …… 外头的雪已经化了,只是地上还有积水,踩在上面咯吱作响,发出一阵又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 马车里头,一片安静,除了偶尔传来车夫的吆喝声之外,再无其他。 宋清音看着高茹娘在马车上忙忙碌碌的,反倒有些不解,正准备开口询问,马车便停在了苏家门口。 她虽然心有怀疑,可已经到了人家的家门口,便没了不进门的道理。 等到了苏逸辰的屋子,高茹娘却是将人拦在了外头。 也不知她在屋子里头忙了些什么,约摸半个时辰,门才被打开。 宋清音看到人出来,瞬间就松了口气,连忙上来问道:“你可是出来了?情况怎么样?你身子有没有什么影响?快叫我瞧瞧?” 说着话,她连忙搭上了高茹娘的脉搏。 高茹娘并不等她替自己细细瞧了,便挣扎开了,笑道:“世子妃实在不必担忧我,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我自是招架得住,只是苏大人身子虚弱,我对此无能为力,还得劳烦世子妃进去看看。” 苏逸嗣听闻消息赶来的时候,高茹娘已经进门去了。 他虽然千万忧心,却也不敢直接闯进去,如今听到这样的话,更是忧心不已。 自己好不容易能够掌控了苏家,怎么能够再次拱手相让。 他不能再有半点松懈,连忙上前阻拦:“世子妃乃是千金之躯,还是别去了,既然二弟的性命无虞,我去请别的郎中来就是了。” 宋清音倒也不想插手这件事情,却也已经知道了苏逸嗣的野心,只怕这好好的人到了他的手里反倒没命了。 她开口:“苏大爷客气,只是我已经答应了苏夫人,我自然要尽心尽力,救治苏大人的事情,我绝对不能假手于人。” 她说着话,给自己身后的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到时候将苏逸嗣拦在了外头。 宋清音看着苏逸辰的身子已经没了大碍,自然是松了口气,又写下了方子,亲自教在了他的贴身小厮手里。 她道:“你日后按照这方子上的东西喂给你家大人,不可假手于人,只要能吃得下药,三五日的功夫,人便能够醒过来了。” “多谢世子妃,多谢世子妃。”小厮连忙跪下叩头。 第三百一十二章 我替你撑腰 外头的争吵声传到了小厮的耳朵里。 他往外看了一眼,开口:“小的知道世子妃为了我家大人夫人操了不少的心,只是如今家里内忧外患,只怕我家大人没命醒过来了。” “你胡说些什么?”宋清音瞪了一眼,道,“只要你伺候用心,你家大人必然能够醒过来,等他醒过来,你可千万要告诉他,苏夫人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如今正在娘家安心养胎,绝对不会出事的。” 小厮听到这话,喜笑颜开,连忙应了。 宋清音又叮嘱了几句,便立刻出门去了。 她并未同苏逸嗣交待什么,只是出了门,便想去将此事告诉周婉莹,却是不好带着高茹娘,只得道:“茹娘,今日的事儿多谢你了,只是我眼下要去周家,不好将你带在身边,便先叫人将人送回去,你放心,等我回去后,一定会同世子说了,我们好好谢你。” “世子妃要是真想谢我,又何必等到回去呢?”高茹娘笑弯了眼睛,直接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道,“我虽然帮了世子妃的忙,却也不会狮子大开口,只请世子妃为我做主——” “我想要嫁给许问年。” 宋清音这些日子的确看出了高茹娘对许问年的心思,原想着不过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竟然这般大大咧咧说出了口,反倒叫自己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高茹娘继续道:“我先前已经问过王妃姨母了,许公子是个好的,我看他通诗书,懂礼仪,长得又俊俏,自然是想嫁给他的,难道世子妃觉得不妥吗?” “此事并无不妥,只是……”宋清音也觉得二人有些般配。 许问年行事稳重,只是未免呆板,而高茹娘性子跳脱,倒是能带动他的性子,倘若二人真的能喜结连理,自己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她不能强行让许问年迎娶。 她正要说明自己的忧虑,却不想高茹娘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开口:“既然没有不妥,那就是可以了,那就请世子妃早日为我二人定下婚事。” 她这般着急,倒是叫宋清音有些不解。 “高姑娘这么急着嫁人,到底是觉得许问年好,还是想摆脱上门婚事?”宋清音轻笑一声,“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虽是问年的姐姐,却也不会强人所难,自然是要问过他的意思才行,高姑娘自然也是要问过自己父母的吧。” 高茹娘一听这话,就知道是搪塞。 她撇了撇嘴,开口:“我明白世子妃的意思了,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她直接跳下了马车。 宋清音虽然不想看到她这失魂落魄的背影,可想想二人的婚事,还是摇了摇头,只能任由着她去了。 她则立刻往周家去,将苏逸辰已经没有性命之忧的事情告诉了周婉莹。 周训自然也是得知了此事,连忙谢过:“这回的事情当真是多谢世子妃了,要非有你出手相助,我这女儿女婿的命,只怕都要保不住了,下官当真不知道要如何谢过世子妃才好。” “周将军实在不必如此。”宋清音摆了摆手,“要非苏大人肯将老王爷的事情告诉我们,只怕我和世子如今还如无头苍蝇一般,况且,苏将军能够被老王爷提拔,在老王爷的麾下做事,必然也有自己的本事,今日我帮了他们夫妇,日后遇到麻烦需要他们夫妇的时候,也更好张口。” 周训也知苏逸辰到底是因为什么话才被关起来的,只是这些日子只当不知道。 今儿突然听宋清音提起来,他才忍不住开口:“世子妃小心圣上是应当的,只是圣上到底是在宫中,想听到的,都是别人想让他听到的,而唯一能够左右圣上心意的人,便只有昌平***。” “周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宋清音有些不大明白。 周训摇了摇头:“昌平***虽然是外嫁女,却可以随时出入宫闱,只要是她开口,圣上就没有不准的,只怕当年的事情也少不了她的手笔。” 宋清音前世并没有接触过昌平***,却从旁人的口中知晓过,刘子修最后能够爬上高位,除了自己的帮衬,也少不了有他依附***的缘由。 想到这里,她不禁闭了闭眼睛。 “那周将军觉得,此番苏大人的事情和***有几分关系?”她突然问道。 周训的脸色难看了两分,连声开口:“我先前从未想过这些,不过既然世子妃突然提起此事,只怕是有了蛛丝马迹吧。” 宋清音并没有声张,而是搪塞了两句,便告辞离开了。 这日子倒是突然清闲了起来。 可不过两日的光景,宫里头竟然传来了消息,召魏璟焰夫妇一同入宫。 宋清音虽然已经见过圣上一面,可心里总是不太平,如今又被召进宫,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魏璟焰看出了她的紧张,捏了捏她的手,道:“你实在不必过于紧张,我从前入宫都是由着自己的心意来,倘若宫里头有人说话不合你的心意,你只管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的身上就是了,我替你撑腰。” 这话叫宋清音心头一暖。 她前世为了刘子修付出了那么多,却根本没有换来刘子修的一句关心,甚至还叫他以为这些都是自己的理所应当。 如今,她明明没有为魏璟焰做什么,却叫他这般护着自己。 “好。”她情不自禁开口。 二人并肩进了御书房。 圣上却是一改上回的疏离和威严,反而满脸堆笑,甚至亲自将魏璟焰给扶了起来,道:“快起来,你怎么跟朕还这般客气?” “世子妃也快些坐吧。” 宋清音虽然有些看不懂,却还是没有多言。 等落了座,便听得魏璟焰直接问道:“不知圣上这个时辰叫我们夫妇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圣上摆了摆手,“你父亲去世了几年了,朕一直想让你继承爵位,可你却以为了老王爷守丧之名拒绝了,朕想着再问问你,可愿意正式继承靖北王府的爵位?” 第三百一十三章 侧妃 宋清音这些日子一直在好奇,老王爷已死,可府中众人仍旧是以世子相称,实在是不合规矩。 如今才知,竟然是魏璟焰迟迟不肯承袭靖北王位。 魏璟焰却没有急着开口说话,反倒是圣上又道:“朕知道你一直对老王爷的死耿耿于怀,可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释怀了,更何况,你如今已经娶妻,日后也是要生子的,要是不要名分,你的子孙后代又该如何自处呢?” 这话说得真切,倒像是长辈的肺腑之言。 宋清音越发看不明白,实在不知圣上对魏璟焰到底是什么心思。 “此番苏大人能顺利回家,如今还能够清醒过来,你功不可没,朕正好在这个时候嘉奖于你,旁人也说不得什么。”圣上又劝了一句。 魏璟焰破天荒的没有拒绝,而是开口:“那臣就谢过圣上了。” 他答应的实在是痛快,叫圣上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僵硬了两分,这才再次开口笑道:“好!好!等你承袭了爵位,日后再立功勋,朕一定让你做未来的太傅。” 魏璟焰却丝毫不稀罕‘太傅’之名。 他先前只想着为老王爷的死出头,却完全忘了老王爷的遗愿,如今想来,自己与其自甘堕落,倒不如让靖北王的名号响彻整个九州。 魏璟焰这边还在自顾自地想着,心思全然没有注意到另外一边的圣上已经把话题扯到了他的终身大事上面——亦或者这也许是圣上原本的意思也未可知。 “不过太傅的问题可以等一等再论。”圣上说完这句话就朝着一旁招了招手,随着他的手势落下一位女子便从偏殿里行了出来,莲步款款地行到魏璟焰面前朝他行了一礼,那边圣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继续开口,“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还没有子嗣,朕思来想去总是不妥,别的暂且不提,就单单是对九泉之下的老王爷有个交代这一点就谈不过去。” 圣上说完之后顿了顿,这才指着魏璟焰面前的女子继续道:“所以朕是这样想的,亲自为你选了一位侧妃,因着是朕赐婚,所以那些繁杂的礼数就莫要再尊了,你直接把人领回去就行。” 那女子方才只是朝着魏璟焰行了一礼,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此刻听圣上说完了话这才轻启了朱唇:“小女子名唤徐如意,早就听说魏世子的赫赫威名,今日终于见到了本尊,果然与传言的那般无二。” “徐姑娘谬赞了,那些风言风语算不得真的。”魏璟焰自然不会被这两句奉承话就冲昏头脑,相反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圣上这个举动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怕圣上想为他留下子嗣以告慰老王爷的在天之灵是假,而在他身边安插一个眼线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才为真。 魏璟焰心中明白得很,方才他那句话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如今想要请圣上收回成命,看来只有行一招险棋才可以了。 “陛下,而且微臣之前就发过毒誓,今生只会娶宋清音一人,倘若不是她的话,臣宁愿一生不娶。”魏璟焰掷地有声地说完这句话,随后就一个头磕在了地上不起来了,大有一副圣上若是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势头在。 宋清音听完这句话,脸上先是一阵木然,随后她又在衣袖当中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一阵阵的疼痛从胳膊上传来,却也让宋清音眼里的水雾越来越浓,直到眼前的人儿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她才闭上了眼睛把这喜悦的泪水又全数挡了回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愁容,毕竟刚才可是圣上的金口玉言,若是能那么轻易更改的话,又何谈金口玉言呢? “魏璟焰,你好大的胆子!真觉得朕不会苛责你了?” 果然,宋清音的担忧不无道理,她心中才想到这里,方才还和颜悦色的圣上顿时就变了脸,如今脸色阴沉得都好似能滴出水来。 这句话响在魏璟焰的耳边,但是他依旧不为所动,仍然保持着先前以头抵地的姿势。 “不过念在你有这份心,朕也很欣赏。”出乎宋清音意料的是,陛下发了一通火之后却是戛然而止,转而又换了一副口气说话,“章贵人的身子你也知道,她自产后就一直调理不好,朕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今幸天意不绝章贵人,宋清音的医术让朕又看到了几分希望,所以朕是想要把她留在宫中的。” “陛下,宫中太医院人才济济能人辈出,小女子这三脚猫的医术同他们相比,实在是萤火之光与那皓月的区别,只凭他们就足以调理好章贵人的身子了,小女子就不必在宫中添乱了。”宋清音明白得很,圣上这些话看似是看中了她的医术,实则是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魏璟焰。 她担心魏璟焰情急之下又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语,话锋一转又以退为进地开口:“另外如意姑娘初入王府只怕会不习惯,小女子届时也愿意帮忙教导一二。” 魏璟焰听到这里眉头一皱,但知道宋清音可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人,细细一琢磨就琢磨出了这其中的利害,只能强行把这份不满压制了下去。 “这样也好,那你们二人就把她带回去吧,莫要辜负了朕的一番美意。” 自这日后,倒是有不少人过来恭贺。 魏璟焰成了靖北王,宋清音自然成了靖北王妃,整日迎来送往,到时候无暇顾及那徐如意。 这日章夫人过来,一进门便大大咧咧坐下,抱怨:“圣上也真是的,明知道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好,还巴巴的送个人过来,分明是故意让您为难啊。” 宋清音自然知道徐如意是圣上送来的眼线,事从权益,只能收下。 更别说这是上次,她不能拒绝,只得故作不在意,道:“王爷迟早都会有别的女人,圣上赏下来的是恩赐,我自然不能推脱。” 第三百一十四章 金屋藏娇 “不知章贵人的身子怎么样了?” 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不清,索性转了话题。 “章贵人的身子还好,又有了小公子,她如今的日子可是好过许多了。”章夫人笑道,“王妃怎么突然这般问?” 宋清音那日虽然能听出那是圣上的威胁,却也实在担心章贵人的身子,想着要是章贵人的身子真的有了好歹,自己日后想要开口让她帮衬,就没有机会了。 如今听得章夫人的话,便知道那不过是圣上想要将自己留下来的谎言罢了。 她没有作答,而是转头笑道:“我这些日子忙,没空去看夫人,你一定要注意保养身子才行。” “多谢王妃关怀。” 花厅里头其乐融融,安平阁的气氛反倒不好。 徐如意自打进门后,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魏璟焰。 她并不知是魏璟焰根本不愿意见她,只以为是宋清音故意让她难堪,干脆就到了安平阁去讨个公道。 却不想根本就没有看到宋清音,反而看见了在院子里头赏雪的高茹娘。 徐如意对靖北王府的事情也有所耳闻,虽然知道王府里住着个表小姐,却也知道那人已经出嫁了,这会子在院子里看到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自然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只以为,这人是宋清音给魏璟焰准备的妾室,想要分自己一杯羹。 想到这里,她直接上前去,开口:“哟!我竟不知王妃还在安平阁金屋藏娇,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姑娘,竟然这般没有规矩。” 她扶了扶自己的发簪,不可一世。 高茹娘早就知道府里来了个徐如意,却根本就没人放在眼里,而是伸手去够树上的梅花。 徐如意自从进到靖北王府就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却偏偏无可奈何,可如今看到高茹娘如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拉住了她,怒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耳朵聋了不成?” “我看没有规矩的人是你吧。”高茹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面上不屑,“这安平阁到底是王妃所住的地方,你一个不得宠的侧妃,未经传召,擅自过来也就算了,一进门竟然还口出狂言,分明就是没有把王妃放在眼里,我不理你,是给你这个面子,可你非要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能怪我了。” “你……你……”徐如意指着她,‘你’了半天,却始终没有说出下文来。 高茹娘挑了挑眉,不准备继续理会她,正准备转头进门去,却不想徐如意一把拉住了她,怒道:“在王妃面前,我的确应该守规矩,可在你一个妾室面前,只怕没有必要守什么规矩吧?你见了本侧妃,为何不跪?” “妾室?”高茹娘哭笑不得,冷哼一声,“你要是眼睛瞎了,那就别用了,也不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谁是妾室?” “就是你,怎么,难道你还想做侧妃不成?”徐如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这种姿色,哪里配做王爷的侧妃,只配做洗脚婢。” 高茹娘也知,自己的身份在京城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故而一直没想着得罪别人。 却不想,竟然有人想要闹到自己的面前来。 她听不得这些话,脾气一上来,干脆一巴掌打在了徐如意的脸上。 徐如意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收拾高茹娘,却不想突然挨了一巴掌,反倒没了分寸。 她哭哭啼啼,直奔洗剑阁去。 “王爷,妾身好歹是圣上赐给您的侧妃,那女子无名无分,竟然敢打我,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魏璟焰才应付完来道贺的那些朝臣,这会子心情正不佳,如今听到这样的话,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就不理会,而是直接吩咐人吧徐如意丢了出去。 徐如意越发觉得丢人。 她犹豫片刻,仍旧回了安平阁来。 宋清音也已经回来了。 徐如意哭得梨花带雨,将今儿的事儿说了,却隐去了自己说话难听的事情,宋清音不觉皱了皱眉头。 她偏头问到:“茹娘,徐侧妃说得事情,可是真的?” “是。”高茹娘小跑过来,坐在宋清音的身侧毫不避讳,“她说话那般难听,我实在是听不下去,这才动手。” 宋清音见她丝毫不畏惧,便知道这件事情错在徐如意。 徐如意更是来了脾气,直接开口:“王妃也听到她的话了,堂堂靖北王府,怎么能留这么蛇蝎心肠的人,我看一定要将她赶出去才行,要不然日后宫里怪罪起来,王妃怕也没法交待吧。” 宋清音知道她是圣上的眼线,不能轻易得罪,却也不想让高茹娘受了委屈。 “徐侧妃,既然是你说话难听在前,实在怪不得高茹娘,今日的事情就这么过去吧。” 她有心做和事佬。 偏偏徐如意是个不领情的。 她立刻站起身来,冷哼一声:“王妃可不能厚此薄彼,因着她是给王爷选的人,便这般偏袒,我可告诉你,我非但是圣上赐下来的侧妃,更是长公主的义女,难道你敢得罪昌平长公主不成?” 一句话让宋清音突然想起了周训的话。 看起来周训说得果然没错,圣上很听昌平长公主的话。 可宋清音要是今日忍让了,只怕这徐如意便会一直将自己是昌平长公主义女的身份挂在嘴上,到时候,自己可就要一直忍让了。 她重重一拍桌子,学着老王妃的气度,怒道:“徐侧妃可是听不懂话?” “高姑娘乃是老王妃的外甥女,因着备婚这才借住在王府,你说话难听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污蔑她的清白,莫说你是长公主的义女,即便你是当朝公主,也不能这般没有分寸!” “来人,将徐侧妃禁足月鸾阁一月,不准随意出入!” 话音落下,已经有几个婆子上前来,直接将徐如意给压了下去。 宋清音这才偏头去看高茹娘,关切:“没事吧?” “没……没有。”高茹娘摇了摇头,不觉看呆了,“没想到王妃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第三百一十五章 肚子还没动静 宋清音因着前世的缘故,一直秉持着与人为善的观念,却不想这徐如意竟然这般不知分寸。 她自然也不能一味忍让。 她还没开口,廊下便有仆妇过来:“王妃,老王妃请您过去一趟呢。” 如此安平阁才闹了一通,老王妃便开口传召,叫宋清音的心里实在不解,她不过踌躇片刻,便立刻往老王妃的院子来。 却不想魏璟焰也在这里。 “老王妃。”宋清音见礼。 老王妃连连摆手:“还站着做什么?赶紧坐下,如今你成了王妃,这迎来送往,只怕是累坏了吧?” “无妨,劳烦老王妃挂牵了。”宋清音微微欠了欠身子,而后朝着一旁的椅子就行了过去。 才迈出去几步,身子都还没坐到椅子上,身后就又传来了老王妃的声音:“我听闻那个徐侧妃突然被禁足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宋清音的动作微微一顿,张了张嘴刚要说话,一旁的魏璟焰就直接接过了话头,宋清音听了几句就觉得有几分惊讶,注意力一松就直接坐在了椅子上。 “母亲,这事儿您可怨不到清音的头上,实在是那徐如意咎由自取,一天天的搅扰得很,我一时瞧得心烦,这才令人把她给禁足了。” 宋清音听完魏璟焰的话语之后眨了眨眼睛,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了一股暖意,视线一直停在魏璟焰的身上没有移开过,直到他轻咳了一声,宋清音才如梦初醒,一张脸微微有几分泛红。 “咳咳,老王妃,不知您今日叫我来是想做什么?总不能只单单是问那徐侧妃的事情吧?”她脸上害臊索性立刻就转移了话题。 老王妃笑呵呵地开口:“谁管那什么徐侧妃的事情,我是来提醒你一声,你同璟焰结婚也有一段时日了,怎么这肚子还一直没有动静?” 这话一出,魏璟焰脸上也有几分挂不住了,只能转过身子去看一旁墙上的山水图。 而宋清音本来就脸上害臊,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整张脸都红得不行,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慢悠悠地开口:“这件事情我不是很着急。” 我急! 一旁假装看画的魏璟焰听到宋清音这句话脸色一变,而后就在心中呐喊了一句。 入夜,宋清音已经褪了头上的钗环。 春香不过才替她掖好了被角,屋门便被人打开了。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魏璟焰就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的小厮怀里还抱着被褥。 宋清音挑了挑眉头,问道:“王爷这是做什么?难道洗剑阁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阿德连忙将被褥交到了春香的手里,不等魏璟焰开口,便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魏璟焰便立刻吩咐春香将被褥铺好,随后才道:“今儿母亲所说的子嗣一事,本王方才细细想了想,你我成婚也有一两年了,可你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外头的人难免有所非议,我便想着日后便住在安平阁,早晚能叫你怀上子嗣的。” 宋清音从确定不会和魏璟焰和离以后,便猜到了会有这么一日。 她前世也想着早日为刘家传宗接代,却万万没想到刘子修与自己同房的日子少之又少,大部分时日,自己不是在伺候婆母,就是在伺候小姑子,渐渐她都放弃了子嗣的事情。 如今见魏璟焰这般说,她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动。 只是眼下她还不知哪个法力高深的道士是谁,自然不能够放心怀上身孕。 想到这里,她开口:“王爷年轻力壮,想来也不急于这……” 她的话还没说完,魏璟焰便已经爬上了她的床榻,吩咐道:“吹灯吧——春香,你今儿不必在屋子伺候着,去外头的厢房睡,要是有什么事儿,本王会唤你的。” 春香自是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连忙应了一声。 外头不知何时飘了雪花。 宋清音自然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人给赶走,没法子,只能任由魏璟焰留在这里。 二人并肩躺着,宋清音反倒有些没了睡意。 她开口:“王爷想要子嗣,其实也可以去徐侧妃的月鸾阁……” “她到底是圣上赏赐下来的,今儿她还说自己是长公主的义女,看在这些的份上,王爷也应该多去她院子里才是。” 魏璟焰翻了个身,直接环住了她的腰,声音闷闷的:“莫说她是长公主的义女,即便她是长公主,我也不在意。” “圣上并非是头一日知道我的脾性,即便是我不去宠幸他,也说不得什么,反倒是我去了,才会让圣上觉得可疑。”他耐心解释,“如今我腾不开手收拾她,难免会叫你受些委屈,你放心,等本王空下来,一定将人给打发走。” “只怕没有这么容易。”宋清音撇了撇嘴。 她自然是想亲自处理徐如意的,只是她不能不给上头两位面子,只能让魏璟焰动手了。 魏璟焰到底是累了好几日,没等到她再次开口,整个人便睡了过去。 宋清音哭笑不得,翻了个身,也渐渐睡了过去。 昨儿下了一夜的雪,天色刚刚亮起来,地上已经积满厚厚的白雪。 宋清音抬头去看院子里的景致,才发现,原本光秃秃的枝丫上已然凝结了几片霜花,不再是那副萧索颓败的模样,映着那两棵红梅,倒也是别有几番意趣。 “王妃醒了。” 春香连忙吩咐小丫鬟端了盆子进来,一面伺候宋清音梳妆,一面道:“花满楼的花妈妈来了,一定要见王妃一面呢。” “什么事儿?”镜中的宋清音不觉得皱了眉头。 她唯恐又是宋紫舞给自己惹了什么祸事。 她直接不耐烦道:“倘若仍旧是和宋紫舞有关,你便将她给打发了,不必叫我去见她。” 宋清音说着话就把春香手中的梳子接了过去,看那样子是铁了心不想再理会宋紫舞的事情了。 春香吐了吐舌头,上前两步一边轻轻捶着宋清音的肩膀一边开口:“王妃,不是宋紫舞的事情,奴婢听花妈妈的意思,好像是跟昌平长公主的府上有关系,但具体是什么,奴婢可就不清楚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包在我身上 长公主? 宋清音微微沉吟了一番就准备不多管闲事,只是她话还不曾出口就被魏璟焰给堵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说完他也不再停留,迈开脚步就噌噌地行了出去。 看着镜子当中魏璟焰远去的身形,宋清音叹了口气,随手就把手中的梳子丢到了桌上,循着魏璟焰的脚步就追了上去。 别看方才魏璟焰走得挺快,待得出门之后他立刻就慢了下来,待得听见后面传来了椅子挪动的声音,这才重新迈开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花厅,才一进门,花妈妈立刻就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王爷王妃,您们两位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不然的话我可就活不下去了。” “什么事情闹得要死要活的,起来慢慢说。”宋清音听得眉头紧锁,上前就要把花妈妈给扶起来。 却没成想她这一扶竟然没起到作用,花妈妈依旧跪在地上哭着开口:“昌平长公主有个女儿,名唤窦明,因为她,我花满楼有一位妓女白白地丢掉了性命。” 窦明害死妓女? 宋清音听完之后立刻就有几分愣神,且不说长公主的子嗣怎会去那种烟花之地,那窦明花妈妈自己都说了是个女儿身,又怎么会同妓女扯上关系呢? 想到这里,宋清音就忍不住摇了摇头,而后噙着笑意询问道:“花妈妈,窦明怎么会跟妓女扯上关系呢?你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王妃莫要急着下结论,您听我说完就明白了。”花妈妈不慌不忙地把整件事情都道了出来。 原来那窦明虽然贵为长公主的后人,但是秉性却跟寻常百姓没有什么两样,而且她还有个特殊的嗜好——女扮男装流连烟花巷。 那日她正好来到花满楼,本来挺好的兴致结果碰上了一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那新人不懂规矩得罪了窦明,本来这种事情一杯酒也就过去了。 可偏偏碰上的是窦明,而不是寻常的公子哥,她那心眼小的就跟芝麻一般,不由分说就直接叫人把那妓女给打死了。 “花妈妈,这件事情我帮——” “这件事情就包在我魏璟焰的身上。” “什么?” “什么?” 宋清音虽然觉得那妓女很是可怜,而那窦明也确实有几分不像话,但是如今恰逢多事之秋,她不想在这种关头节外生枝,本想出言拒绝,却被魏璟焰给抢了话。 两人同时开口以至于花妈妈跟宋清音都没有听清,这才有了上面的一段对话。 魏璟焰一字一顿地开口:“我说这件事情,就包在本王身上了。” 宋清音听了这话,不觉皱了眉头。 她对魏璟焰已经有了几分了解,他根本就不是这种会管闲事的人,何况这件事情还和窦明有关,只怕昌平长公主很快就会压下此事,实在没有插手的必要。 她虽有心询问,可到底有外人在场,她也不好驳了魏璟焰的脸面。 魏璟焰继续道:“这件事情想要出头倒也不难,只是你也知道窦姑娘身份特殊,并不能叫她给你们赔罪,但是叫她赔你们些金银珠宝,还是可以的。” “如此便够了。”老鸨笑逐颜开,“要是个寻常的丫头也就罢了,可是她是我才捧起来的头牌,我还指着她赚大钱呢,要是长公主府能陪了我这个损失,我自然也就不会闹了。” 宋清音听到这里,心中带了几分不屑。 她还以为这老鸨是当真心疼那女子,却不想也是为了银子。 她不禁摇了摇头,开口:“既如此,那你就回去等消息吧。” 老鸨连忙起身告辞。 等人一走,宋清音就连忙开口问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开始多管闲事了?而且事关昌平长公主,只怕不好处理。” 她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 她也知道不能叫窦明一直在外猖狂,可这根本就不是她们能处理的事情。 “你别着急。”魏璟焰开口,“从前遇到这样的差事,我自然是不会插手的,只是我这两日怀疑,昌平长公主只怕和老王爷的死有关系。” “此事难道不是圣上的意思,怎么又和长公主有了关系?”宋清音连声问道。 魏璟焰叹息一声,开口:“圣上对昌平长公主唯命是从,在一些事情上,做主的根本就是长公主,而且当年,是皇城中有人和契丹里应外合,这才导致了老王爷战败,不然按照当时的兵力,即便是周将军再多拖延两日粮草,老王爷也是能撑到的。” “王爷如今是怀疑,让圣上下令的人是长公主?” “不止如此。”魏璟焰摇了摇头,“那段日子,昌平长公主不在京中,没人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如今想想,只怕她就是去了边境。” 他的眼中分明闪过了几分杀意。 宋清音看着他的模样,不禁心疼,问道:“那世子需要我做什么?” “你去长公主府上试探一下窦明打伤人的事情,只说老鸨不肯罢休,一定要告上官府,只要逼得长公主动手,剩下的事情我自有分寸。”魏璟焰握住了她的手,眸中有几分心疼,“只是委屈了你,还要为我深陷火海。” 宋清音摇了摇头:“我不介意。” 话音落下,她便吩咐春香去套马车。 只是她并没有直奔长公主府,而是先往苏家去了。 苏逸辰已经清醒过来,听了小厮的话,立刻就想去周家,只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这件事情只能耽搁下来。 这会子宋清音来了,他连忙道:“听闻这些日子都是王妃替我忙里忙外,甚至还救了我夫人的性命,下官实在感激不尽……” 他说着话,作势就要跪下来。 宋清音连忙示意身边的婆子将人扶住了:“苏大人实在不必如此,我和苏夫人如今也有了些感情,我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她出事,只是不知道苏大人这些日子都经历了些什么?” 苏逸辰叹息一声,这才开口:“我被人迷了心智,疯疯癫癫,可偶尔还能恢复一些理智。” 第三百一十七章 毁尸灭迹 “那日昌平长公主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道士,我虽听得不是很真切,却也知道这些时日关押我的人正是长公主,而我疯疯癫癫,昏迷不醒,也和她有关。” 他摇了摇头:“我知道昌平长公主在京中的权势地位,自知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已经做好了辞官的打算。” “只要能够让我的妻儿平安,我便是隐居乡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宋清音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开口:“苏大人这个想法是怕是太天真了些。” “王妃何出此言?” “你如今有官职在身,长公主对你还有所忌惮,可你一旦辞官隐居乡野,那便再也没了能威胁到她的地方,到时候她想要杀掉你们一家,简直是易如反掌。”宋清音冷脸分析。 这话一出,苏逸辰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自己如今到底是朝廷命官,要是突然暴毙,必然会人心惶惶,昌平长公主即便是在想杀人灭口,也只能想对策,可一旦自己辞官,那就不会有什么轰动了。 他连忙拱手:“多谢王妃提醒,不然我一时愚见,怕是要害了全家的性命。” “我这些日子身子仍旧有些不好,还没去看过我夫人,不知她情况如何了?”他连忙问道。 宋清音轻笑一声:“难为你们夫妇互相惦记着,苏夫人如今安好,等你们恶人身子康健,自然会有见面的那一日的。” —— 苏家大房那边却根本没有这般和谐。 自打苏逸辰回来以后,苏逸嗣手中的权利,渐渐被交出去了,他恨得牙根痒痒,却也不能在对苏逸辰下手。 这会子看着沈烟璃还有闲情逸致品茶,直接怒上心头,一把将茶水甩了出去,怒道:“你竟然还有脸在这里喝茶!?如今苏逸辰已经醒过来了,等他身子彻底好了,苏家便又落到了他的手里,到时候你想要我替你除掉靖北王妃,简直是痴人说梦!” 沈烟璃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如此。 她原本想着让苏逸辰没了小命,可以嫁祸到宋清音的身上,到时候周家必然不可能还为了宋清音出头,却没想到宋清音竟然这么好命。 “我也不知怎么会这样。”沈烟璃摇了摇头,语气有些不善,“想来也是你太过优柔寡断,这才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苏逸嗣上来便是一巴掌,直接将她给打蒙了。 她虽然蒙了,但苏逸嗣却丝毫没有停手,见沈烟璃躺在地上就骑在她的身上一拳又一拳的继续打。 “真是个废物,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做不好也就罢了,每次还都有一堆借口,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苏逸嗣下手本来就极重,这会子又在气头上,那手上更是没了轻重,只几下之后,沈烟璃就没了动静,眼看着口鼻当中只有出来的气没有进去的气了。 “来人,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她扔过去,若是走漏了风声谁也别想好过,回来之后再把屋子里收拾一遍,实在不行就一把火烧掉完事。”苏逸嗣倒还很是淡定,在发现沈烟璃死掉之后立刻就吩咐人开始毁尸灭迹。 下面的人缩了缩脖子,却也只能照着苏逸嗣的吩咐去做,随便找了一卷席子就把沈烟璃的尸首给裹了起来,却没想到这一切都落在了陈玉筠的眼睛当中。 彼时她被吓了一大跳,差点就叫出声来,幸亏她紧紧地捂住了嘴巴,这才没有惊动到屋内的苏逸嗣,待得走远了她就开始六神无主起来,好半天才理清楚头绪准备去告诉宋清音。 “王妃救命!” 才走到门口正好遇到宋清音走出来,陈玉筠想都没想直呼救命。 彼时宋清音正准备去昌平长公主府上,突然听到呼救的声音,立刻看了过去。 她见陈玉筠脸色惨白,就知道出了大事。 可这里并不是能说话的地方,她连忙招呼人上了马车。 等陈玉筠坐定,她才问道:“苏大夫人这般慌慌张张的,是出了什么要紧事儿?” “王妃,我方才瞧见苏逸嗣打死了那个姑娘……”陈玉筠的声音都在颤抖,“我将您给的符纸贴在了他的鞋上,今儿顺着他的足迹跟过去,正好看到了他将人打死的一幕,言语中提到了那姑娘的名字,叫什么‘沈烟璃’,还有什么‘昌平长公主’,妾身实在是害怕,正想去找王妃说呢。” 沈烟璃? 昌平长公主? 宋清音原本还疑心沈烟璃背后的人是谁,如今看来,只怕就是昌平长公主了,只是没想到苏逸嗣竟然这般心狠,直接将人给打死了,反倒叫她没了能从沈烟璃嘴里套话的机会。 她开口:“苏大夫人实在不必这般紧张,叫我说,今日的事情你只当不知道就是了。” “可是想想自己还要和这样人面兽心的东西相处,我就觉得恶心。”陈玉筠恨得咬牙切齿,“王妃,单凭如此,真的不能将苏逸嗣定罪吗?” 宋清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只能开口:“先不说沈烟璃在苏家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几个人知道,单说沈烟璃根本就没有父母兄弟,即便是真的告上衙门,也没有人会为她而得罪苏家,苏大夫人再不满这样的日子,如今也能够继续忍受了。” 陈玉筠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心头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她的声音恢复了正常,道:“我知道了,今儿实在是麻烦王妃了。” “无妨。”宋清音摇了摇头。 陈玉筠不再多言,而是立刻下了马车。 反倒是宋清音心中觉得有几分悲凉,越发好奇这昌平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她吩咐人直奔了昌平长公主府去。 昌平长公主与靖北王府从没有过什么交集,这会子听到宋清音过来拜访,实在纳罕,却还是叫人到了花厅。 两人宾主落座之后相顾无言,一时间气氛就有几分沉闷。 最终还是长公主沉不住气了,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道:“不知靖北王妃来本公主府上有何贵干?” 第三百一十八章 伤人? 她态度很是强硬,想上来就给宋清音一个下马威,虽然不知道宋清音到底因何事前来,但是首先气势上不能矮人一头,她可不管宋清音是赔礼道歉而来还是兴师问罪而来。 “出大事了,长公主,看您这意思许是还不知道呢?”宋清音没有被长公主的气势吓到,反而故作着急,语气急促地说出了这么一段话。 这下子顿时转守为攻,立刻就让长公主慌了神:“什么事情?你且慢慢说来。” “还慢慢说?”宋清音眉毛一挑,“窦明姑娘伤人的事情如今已经在街头巷尾传开了,百姓们都说此时看来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窦明伤人? 长公主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古怪了起来,若是说她府上的别人伤了人,她倒觉得还有几分可能。 而窦明她可太了解了,断然是做不出那种事情来的。 “靖北王妃,你就算无事可做,也不能拿我女儿的名声来玩笑吧?你若速速离去,我就当这事儿没发生过。”长公主自然不信窦明会伤人,一心认为都是宋清音在信口胡诌,板起一张脸就准备送客。 宋清音叹了口气,索性就把花妈妈的话语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长公主听完之后当场就楞在了原地,三魂七魄像是瞬间走了半数。 “长公主,您看此事该如何是好啊?”宋清音低声唤了一句。 只是长公主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宋清音没有办法,只得提高了几分声量:“长公主!” 这一次才起了作用,长公主慢慢地回过了神来问道:“王妃觉得这件事情该如何是好啊?” 得,又问到我头上了! 宋清音暗叹倒霉,但嘴上还是应道:“依我看,那花满楼可是城中最大的烟花巷,一个妓女而已对她而言根本就是浮云,如今闹得这么厉害只怕不是奔着说法来的,而是单纯的想要银子,莫不如就花钱买名声罢了。” “一个小小的妓女,居然还想从我的头上讹点银子,简直是痴心妄想。”长公主一听这话立刻就从牙缝当中挤出了这句话。 蠢材! 这钱买的可是你女儿的名声,你以为是买的那妓女的命么? 不过宋清音心中所想,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面上她还是恭恭敬敬得开口:“长公主教训的是,一个卑贱之人又怎么能轻易拿捏长公主府呢?” “不过,只是一个妓女是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我听闻无独有偶,从花满楼出来的一位叫沈烟璃的姑娘也死了,不知这件事情长公主可有耳闻?”她话锋一转,就把沈烟璃的事情也抛了出来。 昌平长公主听了这话,脸色有几分难看。 她这些日子的确是没了沈烟璃的联系,只是想着沈烟璃一向如此,便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人竟然死了。 她闭了闭眼睛,敛去了自己眼底的不满,开口:“不过是一个从花满楼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人罢了,又不是什么贵族女眷,本公主何必要知晓,倒是靖北王妃,你今日过来,难道就是同我说这些的不成?” 宋清音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原本没了继续留下去的必要。 只是想想沈烟璃去苏家的事情实在可疑,便想着多问两句,只是还没等她开口,廊下便有仆妇过来回禀。 “长公主,五皇子过来了。” 宋清音眉头一挑,目光紧紧地盯着昌平长公主,见她的神情如旧,并不对五皇子上门的事情好奇,细细想想,只怕是五皇子时常过来。 再想想三皇子先前说的那些话,这位五皇子反倒成了宋清音首先怀疑的对象。 她站起身来:“既然长公主有贵客到访,那我也就不多留了,告辞。” 说罢,她便出门去。 却不想不过才走到前院,便看到了迎面朝自己走来的窦驸马。 “王妃。” “窦驸马。” 二人见了礼,宋清音便主动开口问道:“驸马今日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是。”窦驸马点头,“五皇子时常来拜访长公主,二人说起话来总是不顾时间的,王妃便无须担心,今日会被长公主发现——” “我这些日子想去见见昭昭,只是却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头,这才想着问问王妃,昭昭可还好?” 他眼中满是担忧,俨然一副慈父的样子。 宋清音虽然对他有些不满,可他到底是昭昭的亲爹,自己总要给他些面子的,因而开口:“驸马尽管放心,我和昭昭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自然不会苛待了她。” “是,王妃自然会对昭昭好。”窦驸马犹豫片刻,才继续道,“你上回说的事情我已经细细想过了,既然昭昭是我的女儿,那我便不该畏惧旁人的意思,我想让她认祖归宗,只是不知昭昭是什么意思?” 宋清音听了这话,反倒有些不解。 她下意识问道:“窦驸马这般,难道就不怕长公主为难昭昭吗?” “我自是怕的。”窦驸马叹息一声,“只是多年前,我没有保护好她娘,今日却不能再让她离开我,即便是抛开这驸马的身份不要,我也一定要给昭昭一个名分。”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反倒对他刮目相看了。 她的语气也和善了两分,开口:“既然驸马有这个意思,我自然会转达给昭昭的,只是是不是要认祖归宗还是要看昭昭的意思,我绝对不会强迫她。” “是,那就有劳王妃了。”窦驸马的态度实在是太过客气,反倒叫宋清音有些不好意思。 可她为了昭昭,还是不得不开口提醒:“驸马有这个心是好的,只是如今府上当家做主的人毕竟是长公主,驸马还是知会公主一声吧,省得日后让昭昭受了什么委屈,我可是头一个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府上的事情给处理好的。”窦驸马连声保证,可很快又犹犹豫豫起来,开口,“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宋清音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三百一十九章 私会 “我想见昭昭一面。” 宋清音看着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反倒觉得自己像是个罪人。 她轻笑一声,开口:“驸马是昭昭的爹爹,想要见她也是应当的,实在不必时时来问我,不过既然你今日问到了我这里,我自然会替你转达。” 话音落下,宋清音便先回府去了。 她太知道昭昭这些日子正等着窦驸马的消息,故而一回来便将所有的话告诉了她。 原本还一脸愁容的昭昭,瞬间便带了笑意。 她点头:“他到底是我的爹爹,想要见我,我哪里有不见的道理,只是认祖归宗一事……师姐,我不知道,要是你的话会如何?” 宋清音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太了解昭昭的性子,索性开口:“抛开长公主的脾性不说,你要是真的能认祖归宗,日后在京城是没人敢在欺辱你的,只是你性子软弱,去了长公主府,未免能好好的,与其去在意外头的人,倒不如护好自己,不如认祖归宗。” 昭昭点了点头。 她自小就期盼有朝一日能够找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却从没想过等找到之后该当如何,如今爹爹就在自己身边,能时时来看望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更何况,她和闲善相依为命,不管日后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可能丢下闲善一个人。 宋清音看她不吵不闹不哭,就知道她已经想通了,心里也觉得些许安慰。 她特意约了翌日相见。 没想到窦驸马竟然一大早就来了。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除了首饰头面,还有不少的点心。 只是他一看到昭昭,便觉得不大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头,憨厚道:“我想着你从前在上清观的日子应当清苦,所以特意为你准备了这些,你看看可喜欢?” “要是有不合心意的,只管告诉我,我再去为你寻来。” “我也不知你的尺寸,没有擅自为你裁制衣裳,正好今日你肯见我,不如我带你去买衣裳吧。”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反倒没了昭昭开口的机会。 昭昭奢求父爱,如今突然到了自己面前,她自然是不会错过的。 宋清音也不会阻止昭昭的言行,只是想想昌平长公主的性子,便实在放心不下,连忙开口:“既然要去买衣裳,那就不能只有驸马一个人陪着她去,不如我与你们同行吧。” 昭昭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如今听到她这么说,倒是松了口气,立刻挽住了宋清音的胳膊。 窦驸马却是不禁傻了眼。 他原本还想着能和昭昭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叫自己好好问问昭昭的意思,却不想宋清音也要跟着同行,反倒叫他有些不自在。 只是他看着昭昭欢喜,也就不会多嘴说什么。 三人到了织造坊,倒是叫昭昭看得眼花缭乱。 她拉了拉宋清音的衣袖,问道:“师姐,我看这里的料子都十分好看,实在是挑不出来,不如你替我选一身吧。” “好——”宋清音拍了拍她的手,正准备好好替她选一身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一旁局促的窦驸马。 她开口:“不过今儿到底是窦驸马带你买衣裳,不如叫他替你选一身,也算是他尽心了。” 窦驸马一直都插不上嘴,原本还觉得这时辰煎熬,这会子听到宋清音的声音,立刻来了兴致,开口:“好……好啊……” 说罢,他倒是真的替昭昭好好挑选了起来。 只是他越看越觉得哪身都好,一时间竟然选了不少出来。 昭昭看着那柜台上的衣裳和料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她正准备开口推脱的时候,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爹,你怎么在这?” 几人瞬间声音看过去,只见是窦明。 窦驸马还没将昭昭的事情告诉长公主,今儿出来的事情自然也是瞒着府上的人的,原本想着不会有人发现,却不曾想竟然被窦明撞了个正着。 他眼神闪躲:“明儿,你怎么来了?” 窦明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昭昭的身上,在看一旁的宋清音,直接冷哼一声:“靖北王妃可真是好手段呐——” “你故意去府上将我的事情告诉我母亲,就是为了让我母亲腾不开手来,好叫我父亲和你身边的这个小狐狸精私会!?” 她眼里好似能喷出怒火来。 宋清音本不想和昌平长公主府的人打交道,可他们却总是凑上前来。 她唯恐窦明会对昭昭不利,赶忙将人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开口:“窦二小姐合该将嘴巴放干净些,什么叫私会,你这般说话,难道就不怕坏了我师妹的名声吗?” “你们好意思做,难道还怕人说不成?”窦明冷笑一声,“你可别以为自己如今成了王妃,就能够猖狂了,等我将这件事情告诉我娘,看她撕不撕了你们的嘴!” 她虽然心里有气,却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下将事情闹起来。 她正要转身走,却被窦驸马一把拉住,开口:“你站住——” “我和昭昭清清白白,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你要是一定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母亲,可就别怪我日后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窦明虽然一直都想找机会收拾宋清音,却没想到窦驸马竟然说了这样的话,她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是她自小就被长公主捧在手心上,别说训斥,便连大声说话都没有的,如今自然是眼泪掉了下来,呜呜咽咽问道:“那爹爹为什么会和她们在一起?” “这……” 窦驸马原本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将昭昭的身份公之于众,却没想到今日就被窦明给撞见了,自然就不能不说。 他开口:“昭昭是我的女儿。” 他一句话让窦明瞪大了眼睛,质问:“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不过是一个上清观的道姑罢了,怎么可能会是你的女儿呢?” “她确确实实是我的女儿,是你的姐姐。”窦驸马道,“你应该对她态度好一些。” 第三百二十章 如今也不迟 窦明看看在场的几人,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摇了摇头,不停的往后退:“不可能,爹,你一定是骗我的,不行,我要去问问娘亲。” 窦驸马原本还想再次将人拦住,可还没有找到机会,窦明就已经跑开了。 他唯恐家里头会闹翻了天,只能开口:“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明儿会突然来逛铺子,眼下我必须回去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只能先委屈你们了。” 宋清音实在不愿意昭昭跟这样的人家扯上关系,可既然已经被窦明知道了,她也不好什么。 她没有给窦驸马一个眼神,而是直接拉起了昭昭的手:“我们回去吧。” 窦驸马虽然立刻往长公主府赶,可还是迟了一步。 窦明已经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昌平长公主。 昌平长公主一听到她的形容,便知道昭昭是闲善的女儿。 她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当年我大发慈悲留她一命,却没想到她竟然偷偷摸摸的生下了一个女儿,如今还叫女儿找上门来,分明就是故意让我难堪。” “既如此,我不如血洗了上清观,看看她们还能掀出什么风浪来。” 说罢,她就要吩咐下去。 她身边的周婆子却是立刻把人给拦住:“长公主息怒,这不过是个丫头片子罢了,怎么值得您这般大费周章呢?要是因为她叫您和驸马生了嫌隙。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圈套?” “那你的意思是叫我忍了?” “公主不但要忍,还要把人接回府里来好好对待。” 周婆子这话一出,窦明率先坐不住了:“周嬷嬷,你可知自己如今在说什么话,你竟然叫我和一个道姑互称姐妹,岂不是叫我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二小姐何必这般着急呢?”周婆子道,“我倒觉得不如将人带回来,留在身边,既能叫驸马看到长公主的大度,又能把人放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一来,不管她想要干什么咱们都心里有底。” 昌平长公主一向是心狠手辣的,遇事只想着将人杀了了事,如今听了周婆子的建议,反倒觉得好得很。 只要昭昭进了公主府,想要怎么活,那都只能看自己的心意。 她站起身来:“替我更衣,我要去见见这个昭昭姑娘。” 彼时,宋清音和昭昭已经回了靖北王府。 宋清音实在担心昭昭的精神会有些撑不住,却不想昌平长公主竟然后脚就到了。 春香见屋子里头的气氛不好,回禀的声音都小了两分,开口:“长公主点名要见昭昭姑娘,奴婢想着昭昭姑娘胆子小,便敷衍了两句,没想到长公主,却点名要见王妃,奴婢没法子,只能进来回禀了。” 宋清音早就料到了长公主会过来,却没想到竟然来的这般快。 她偏头看了一眼昭昭,安抚:“你只管安心待在这里吧,只要我有法子就不会叫你出去的。” “好。”昭昭点头。 话虽这么说,可宋清音也知道长公主今日就是为了昭昭来的,要是见不到人,怕不会善罢甘休。 等她落了座,长公主果然直接开了口:“听闻明儿和王妃起了争执,我已经训斥过她了,如今上门就是为了给王妃赔个不是。” “也算不得什么争执,不过是有些误会罢了,既然已经解开了,长公主就不必放在心上。”宋清音丝毫不提昭昭的事情。 却不想长公主却开口:“听闻事关府上的昭昭姑娘……” “本公主先前从来没有听驸马提过他在外头还有一个女儿,这才导致昭昭一直流落在外,我今日上门来也是为了见见她的。” 宋清音万万没想到她说话竟然这般直接。 她顿了顿,开口:“按理说,长公主上门见她,我不应该拒绝的,只是我这师妹一向胆子小,见了生人说不出话来,只怕惹了长公主不快,要是您有什么事儿只管跟我说就是了,实在不必见她了。” “只怕这事儿跟王妃说也没有用的。”长公主冷笑一声,“既然她是驸马的骨肉,那也算是我长公主府的人,我自然不能叫她流落在外,还是请王妃将人叫出来吧,不然本公主只能自己进去找人了。”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轻易过去。 她开口:“既然长公主执意要见,那我便叫人把她请出来就是。” 春香听了这话,只得立刻进去请昭昭出来。 昭昭本来就胆子小,这些日子又听了不少关于昌平长公主的事情,心里头本就害怕,如今更是瑟瑟发抖,一时间竟然连规矩都忘了。 宋清音提醒:“昭昭别愣着了,快拜见长公主。” “昭昭见过长公主。”她盈盈一拜,便想立刻站到宋清音身旁,却却不想还没等自己挪动步子,就突然被人拉住了手。 长公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连忙笑道:“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标志的人儿,人也文静,我看了就实在欢喜。” “也不知道你爹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还瞒着我,让你们父女一直不能团聚,我如今想起来还觉得的难受呢。” “要是早知道有你这个人,我一定早早的把你接回去。” “不过现如今也不迟。” 昭昭被她的热情给吓住了,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到了宋清音旁边去。 宋清音瞬间就听出长公主这是在扯谎,只是却不能戳穿她,只得笑道:“长公主怕是不了解昭昭的为人,她这孩子胆小得很,见了生人就说不出话,哪里经得起您的夸赞。” “如今是头一回见面,昭昭自然觉得生疏,可跟我回了公主府,日日相见也就不会如此了。”长公主继续道。 宋清音干脆也就不绕弯子了,直接开口:“长公主想要把她接回去,原本是应当的,只是她师傅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我照顾好她,怕是不能让长公主把她给带回去了。” “昭昭,你先回安平阁去吧。” 她连忙将人赶走。 第三百二十一章 认祖归宗 昌平长公主也看了出来—— 昭昭性子实在是柔弱,根本就做不得主,不过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将昭昭带回去拿捏。 “这昭昭毕竟是驸马的女儿,骨肉情深,也不好一直让她留在外面。如今能够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而且再换一种说法,若是有了长公主府这个靠山,日后也能有一个不错的婚事。” “于情于理来说,昭昭同我回去对她自己,对所有人都是有利而无害的——”长公主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逻辑通顺,倒是让人生不出任何辩驳的念头,“王妃你怎么看?” 不过宋清音可不是一般人,她直截了当地就摇了摇头:“长公主说了这么多,却一句话没有提到昭昭自己的意思,是不是有几分不妥?” “这孩子天生聪慧,这种事情她是分得清轻重的。”长公主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宋清音继续摇头:“昭昭在我身边久了,突然换个新环境会适应不了,而且她现在还是上清观的人,是不是要认祖归宗也要问过上清观的意思才可以。” “一个小小的道观又能有什么意思?”长公主冷哼了一声,对宋清音一直跟自己唱反调很是不满,“我若愿意的话,就是把这破道观拆了又有谁敢说个不是?” 长公主说到此处往前迈了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清音继续开口:“王妃你若是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不介意——” “姑母,这么多年不见了,你这气性还是这么大,若是不改改的话,只怕哪天得因这吃个大亏,”魏璟焰说到此处就站在了宋清音的身旁,与她并肩一同迎着长公主的视线继续开口:“就拿今日来说,若是我在我的府上连我自己的夫人都护持不住,传到外面可就是有损我的名声加之姑母的过分了。” 长公主如今还不愿意同魏璟焰起正面冲突,闻言立刻用帕子掩住了嘴轻笑了一声:“璟焰你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姑母就算气性大也犯不上撒在你夫人的身上不是,姑母方才只是在同她开玩笑罢了,你若介意的话,那姑母现在就可以离去。” 说完话之后,长公主直接转身带着下面的人就离去了,甚至连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给到魏璟焰。 后方两人微微发愣,实在没想到长公主居然就这般离去了。 长公主走掉之后,王府内的一切又都恢复了运转,就连时间都过得飞快,很快就用完了晚膳掌上灯的时候。 夜里,魏璟焰仍然宿在安平阁,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宋清音已经不像从前那般抵触了,只是每逢想起之前老夫人催生的话语,她还是会忍不住脸上发烫。 “长公主这个人掩饰地是真好,连我都寻不出任何破绽来,但是从露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来判断,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应当都是她支使手下的人做的,但是只凭那些根本就联系不到她身上,相反还会打草惊蛇,每每想到这里我就头疼得紧。”宋清音不再想乱七八糟的,直接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说完之后魏璟焰还没有出言,走廊上就有一道人影闪过,看那相貌以及衣着分明就是昭昭。 宋清音只瞥到了半片衣角,她心中一动刚想去看看,那边魏璟焰就摆了摆手开口:“你就莫要忧心了,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 宋清音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往下说,这一打岔,也把方才那半片衣角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一夜无话,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靖北王府就有一道小小的身影闪了出来,看那方向,却是朝着宫中去的。 天色逐渐地亮了起来,那道身影的面目也越发地清晰起来,赫然就是昨夜在宋清音屋门外偷听到了只言片语的昭昭。 她赶到的时机很巧,只在路旁站了一阵就等来了窦驸马的马车,昭昭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站在原地等着窦驸马过来。 “昭昭,这大早上的你怎么来这里了?”窦驸马一边下马车一边询问道,在地上站定之后就上下打量了昭昭一通,“可是受了什么欺负?尽管告诉我便是,父亲为你出气。” 昭昭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父亲,女儿想要认祖归宗。” “好啊好啊,你能有这份心思为父很是欣慰,”窦驸马脸上立刻漾出了笑意,但是转瞬之间就又消失地无影无踪,“不过,你还是得实打实地告诉我,究竟是不是在那王府里受了欺负,不然怎么突然生出了这个念头?” 昭昭连忙伸出小手在胸前晃了晃:“爹爹想哪里去了?王府中的人对我都很好,又有谁会欺负我呢?我生出这个念头其实只是不想再去上清观过那种贫苦的日子罢了,与王府中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如此,”窦驸马沉吟了一番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那就依着你,来,先跟我回府吧。” 说着话,窦驸马就牵住了昭昭的手,亲自把她送上了马车,这才调转方向朝着府上行去。 “昭昭啊,为父一定会把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马车渐渐远去,只有这么一道声音传来。 最好的东西? 我想要的,只是长公主的破绽罢了。 昭昭的心中如是想到。 另外一边,宋清音起床之后照例先去昭昭的房间看了一眼,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昭昭去哪了?”宋清音唤来翠儿询问了一番。 翠儿欠了欠身子应道:“回王妃的话,姑娘一大早就出门了,奴婢问她去做什么,她只说要去寻自己的爹爹,还不许奴婢跟着。” 找窦驸马? 宋清音眉头微皱,昭昭怎么会突然想去找窦驸马呢?这丫头一向古灵精怪,这次怕是又想出什么花招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不安心,直接就吩咐道:“来人,备车,去长公主府。” 因着宋清音心中焦急,车夫在她的催促下马车赶得很快,虽然是后出发的,但却居然同先前就出发的窦驸马的马车碰在了一起。 第三百二十二章 出尔反尔 她才掀开车帘,一眼就看见了窦驸马正护着昭昭从马车上下来,站到地上之后昭昭还对窦驸马笑了一下。 “昭昭,你怎么在窦驸马的车上?”宋清音一边下马车一边就问了一句。 窦驸马直接接过了话头:“王妃这还看不出来么?昭昭想通了,想要同我一起过日子,我也一定不会辜负她的这份信任,肯定会善待她的,还请王妃不用担心。” 一旁的昭昭扯了扯窦驸马的衣袖小声开口:“爹爹,能让我同师姐单独说两句么?” “那有何不可?你俩聊,爹爹先进去给你腾个院子出来。”窦驸马不介意地摆了摆手,说完之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府内去了。 府外。 “昭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清音认为昭昭肯定是有苦衷的,待得窦驸马走掉之后立刻出言询问。 昭昭摇了摇头:“师姐,我一直帮不上你什么忙,这次我只是希望可以帮到师姐。” “傻孩子,师姐自己没问题的,你只要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同师姐回去吧。”宋清音摸了摸昭昭的头劝道。 “既然来了,那还回去做什么?”突然,长公主的声音响了起来,“王妃,这强扭的瓜不甜,既然是昭昭的意思,那王妃就莫要再执着了。” 话音落下之后,长公主就上前拉住了昭昭的手把她拉到了府中。 宋清音忧心忡忡地看着昭昭的背影,一种淡淡的不安逐渐笼罩在了心头。 随着府门紧紧闭上,宋清音知道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了,只能跺了跺脚转身离去。 府中。 “劲头大些,不对,再小些,好,保持这个力度就可以。”高茹娘正在给老王妃按摩,一番调整之后总算是寻到了一个舒服的力度。 周嬷嬷从外面一路小跑着进来:“老夫人,门上差小厮过来禀报,说有人在外面叫门,是来寻高姑娘的。” 寻自己?高茹娘手上的动作一顿,细细思量了一番却琢磨不出是谁,心中也不由得纳罕了起来。 “那人可有自报姓名么?”老王妃闭着眼睛询问道。 周嬷嬷点了点头,想起老王妃还闭着眼睛,急忙补充道:“来人说是高姑娘的未婚夫,是骆家的公子。” 高茹娘立刻就想起了来人到底是谁——分明就是那个画像上丑陋无比的人。 她手上的动作只是方才顿了顿,这时候就又恢复了正常,不紧不慢地揉捏着老王妃的肩膀。 “怎么?不想去见见么?”老王妃察觉到了高茹娘的心意,笑呵呵地就问了一句。 高茹娘轻轻地点了点头。 “人家既然来了,你就该去瞧一瞧,不然于礼不合,”老王妃说这话就站了起来,“走,我跟你一道去看看。” 这下高茹娘想拒绝都不能拒绝了,只能上前搀着老夫人朝着花厅行去。 一进花厅,高茹娘的视线立刻就移不开了,里面的那位剑眉星目英俊潇洒,与那画像上的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仔细看了看,竟然比那许问年还要俊朗几分,高茹娘立刻就有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小侄见过老夫人,没有事先禀报就来叨扰老夫人,还请老夫人莫怪。”骆宇珩见到老王妃来了立刻站起来躬身行礼。 高茹娘此时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张奇丑无比的画像是用来糊弄自己的。 “好你个骆宇珩,我这次可一定要好好地整整你。”她刚在心中下定决心,那便骆宇珩就继续往下说了。 “不过这次来府上可不只是为了叨扰老夫人,而是专门过来同高姑娘退婚的。” 老王妃点点头表示了然,刚要应下来一旁的高茹娘却往前迈了一步:“骆公子,我特意从南边赶到京城来可是为了备婚的,怎么到头来却变成了退婚?难道我千里迢迢而来就只能得到你一句羞辱么?” “高姑娘,这话可不是这样说的,你不能这样出尔反尔,明明是你在信中写明了退婚,我这才特意赶来的,怎么如今却变成了我主动要求退婚呢?”骆宇珩被呛得有几分说不出话,皱着眉头思忖了一阵才说了这么一段话。 高茹娘挑了挑眉毛:“什么信?我从来就没有写过这么一封信。” “高姑娘,这饭不能乱吃话自然也不能乱说,你说从来没有写过,那我这里的这封信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骆宇珩也带了几分火气,从袖子当中拿出了一封信甩到了桌子上。 高茹娘淡淡地瞥了一眼满不在乎地开口:“谁知道骆公子从哪里寻了一封信来呢?硬说是我写的那我也没办法辩驳。” “什么叫硬说是你写的?没有证据的事情我能胡说么?你可以请人看看,那上面到底是不是你的字——” 骆宇珩说到此处立刻就觉得有几分不对头,高茹娘这般笃定说她没有写过,难不成这上面的字迹当真不是她的么? “那骆公子又如何证明这上面的字迹就是我的呢?”果然,骆宇珩的猜测不无道理,高茹娘立刻就冒出了这么一段话。 骆宇珩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高茹娘给耍了,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旋即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开始生闷气。 老王妃看看一旁不以为然的高茹娘,又看看生着闷气的骆宇珩,心中就已经把这事情的脉络理了个七七八八。 “高茹娘,你去后头看看茶水沏好了没有?怎么还没有端上来。”老王妃心中这样想着就找了个由头把高茹娘给支开了。 等高茹娘走掉之后,老王妃才老神在在地坐了下来问道:“到底为什么退婚,如今可以说一说了吧?” “老王妃面前小侄可不敢藏着掖着,只是听闻高姑娘的脾性不好,不想娶一个悍妇回家。”骆宇珩倒也直接,立刻就把个中缘由说了出来。 老王妃笑呵呵地开口:“那些可都是风言风语,算不得真的,你今日毕竟亲眼见了,感觉如何?” “感觉?”骆宇珩顿了顿才继续开口,“虽然并不像传闻中的那副样子,但是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 第三百二十三章 特来寻你 “还请老王妃应允退婚一事,这份恩情,晚辈一定记在心里。” 老王妃思忖了一阵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这婚嘛,肯定是退不成的——” “老王妃,您——” “你且听我说完,我只是说眼下退不成,都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我也不想做那种恶人。我这里有个提议,你们两个可以先相处一段时间,时间也不长,就以三月为期,届时你若是还想退婚,那我到时候就不会再阻,如何?”老王妃说完之后就等着骆宇珩的答复。 骆宇珩甚至想都未想,直接站起身来开口:“那一言为定,老王妃您歇着吧,小侄就不再叨扰了。” 骆宇珩前脚刚走,后脚高茹娘就端着茶行了进来,只是一进来就发现屋内只剩下老王妃自己了,她这心中顿时就变得空落落的,手中的茶盏都险些掉在地上,不过她强行稳住了心神,这才挤出一抹笑容问道:“老王妃,您跟骆公子谈得如何了?” “这你还看不出么?”老王妃存心逗逗高茹娘。 高茹娘小退了一步,说不上心里到底是什么心情,只觉得好像打翻了调料罐,酸的咸的五味杂陈。 瞧着高茹娘这副样子,老王妃哑然失笑忙说道:“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我方才同骆公子定了一个三月之约,你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捋捋你们之间的关系,届时若是他还是来退婚,我可是就没有半分主意了。” “多谢老王妃,多谢老王妃。”高茹娘听完之后终是又绽开了笑颜,心中又想着一定要趁着这三个月好好收拾收拾骆宇珩。 这件事情虽然还没被彻底地解决,但也确实让高茹娘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几分。 她才拜别了老王妃离开花厅,却在门口撞见了匆匆赶来的宋清音。 “王妃这般匆忙是要往哪里去?”高茹娘一把拽住了风风火火的宋清音笑呵呵地询问道。 宋清音捋了捋耳边乱糟糟的头发应道:“特来寻你的。” “寻我?”高茹娘有几分摸不到头脑,不知道宋清音因着何事来寻自己。 宋清音点了点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随我来。” 两人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宋清音这才把自己的来意都告诉了高茹娘。 “王妃是想要学习祛除蛊虫的方法?”高茹娘听完之后觉得有几分惊讶。 宋清音挑挑眉毛:“怎么你是觉得我学不会么?” “确实,蛊虫这个行当同那三百六十五行可不一样,远的不说,单凭第一点这不能害怕那许多毒虫来说,王妃您就不够格。”高茹娘正色道。 区区几个虫子就想吓到我么? 宋清音可不是那种轻易放弃的人,高茹娘说她不行那她就非得行一次给她看看。 宋清音打定主意要软磨硬泡,无论如何也要把高茹娘给说动。 心中正在思量间,门上小厮过来回禀,言说陈玉筠到了。 等把人领来之后,陈玉筠直接就跪到了地上:“王妃,这次只有您能救命了,我们府上闹鬼了。” “什么?慢慢讲与我听听。”宋清音一听就来了兴致。 陈玉筠不敢怠慢,拱了拱手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这几日苏府上很不太平,先是有人巡着巡着夜就莫名其妙地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后来又有人半夜被从床上扔了下来,发展到最后,已经有不下十个人见到府中有个女鬼的身影在飘荡。 陈玉筠初时还能有人在胡闹为由把这件事情压下去,但是随着事情愈演愈烈,如今府上人心惶惶,他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思来想去,也只能来寻宋清音了。 不管到底是有事还是无事,只求能让府上的人们心安也就罢了。 宋清音听完之后很是兴奋,心想终于有让她大显身手的机会了,毕竟这件事情听起来就邪乎得很,想来定然是有冤魂作祟。 “那好,今夜我就去你府上走上一遭,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打定主意之后宋清音就直接应了下来。 高茹娘对这件事情也很感兴趣,扯着宋清音的袖子让她一定要带着自己去,宋清音本来不想带着高茹娘,毕竟这事情也还是十分凶险的,不过想到如今还仰仗着她教自己祛除蛊虫的方法呢,宋清音最后还是把高茹娘也带了去。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家闹鬼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自然也就传到了骆宇珩的耳朵里。 再得知高茹娘也要去的消息之后,骆宇衍就坐不住了,心说这说不定是个退婚的好机会,便不请自来地也到了陈家。 月上中天,空旷的院子当中此刻只站着三个人,赫然就是前来捉鬼的宋清音三人,阵阵微风吹过,倒是让空气当中多了几分惊悚的味道。 “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千万不要出门。”宋清音在天黑之前这样交代了一句。 陈玉筠当时苦笑了一声:“王妃,这话不用您交代,现在只要一擦黑,府里上上下下根本就看不到一个人。” 三人当中也就宋清音不害怕,镇定自若地坐在凉亭当中饮茶,而另外两人却是不停地四处张望着,手心当中已经满满都是汗水了。 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飘来了一朵乌云遮住了月亮,让本来就昏暗的环境更加黑了几分,宋清音突然压低声音道了一句:“别说话,还真来了。” 高茹娘心中早就后悔的不得了,心说这会在家好好的睡觉不好么?非要跟宋清音来捉鬼,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心中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宋清音说什么来了,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就朝着宋清音看着的地方望了一眼。 这一下顿时把她吓了个半死,只见一团影影绰绰的东西聚在一起,勉强像是一具人形,正在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这边飘过来。 高茹娘吓得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是那东西可并没有因着高茹娘的这个动作而停下来,而且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看起来确实是一个女鬼,而且舌头上好像还有钉子。 第三百二十四章 金元锁 “啊!” 又是一声尖叫。 方才高茹娘已经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也下意识地闭了起来,此时听见这声尖叫有些不对劲,今晚院子里只有他们三人,但是这尖叫却是个女声,首先就把骆宇衍给排除了。 说起骆宇衍,她心中就更是气得不得了,她本来还想借着这闹鬼的院子好好吓一吓骆宇衍,没想到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吓到他,反倒让他看见了自己这副窘态。 想到这件事情过去之后,骆宇衍肯定少不了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明里暗里地嘲讽自己,高茹娘就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如今可不是计较这些的事情,就算她现在想把骆宇衍给咬个稀巴烂,现在可得先祈祷对面那个鬼不会把她咬得稀巴烂。 高茹娘胡思狂想了一通,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念头给激地全身抖了一下,那声音不是骆宇衍,但是显然也不是宋清音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种结果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捂住自己嘴巴的手缓缓向眼睛前方移去,而后透过手指头缝,偷偷地往外瞧了一眼。 因着管中窥豹的缘故,所以她只能看到局部的一些东西——刚才的那个东西确实是个女鬼,但是脖子上此刻却挂了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而那女鬼的表情看上去也十分的痛苦。 “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别多。”她心中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刚嘀咕完,耳边就传来了宋清音的声音:“不必害怕,现在她不敢造次。” 高茹娘微微一愣,但还是选择相信她。 宋清音看着高茹娘小心翼翼地把手放了下来,和眼前的那个女鬼对视了一瞬就飞快地躲到了她的身后,忍不住摇头笑了一声。 她这一笑,对面的女鬼却立刻有了反应,不顾自己脖子上还套着方才宋清音扔出来束缚住她的金元锁,颤颤巍巍地就往前走了一步,嘴里还发出啊啊的声音,而且随着她发出声音,嘴里还流出了不少黑色的血液。 宋清音没空再调笑高茹娘,因为她发现眼前这个女鬼并不是旁人,而是沈烟璃。 宋清音一开始还有几分震惊,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看沈烟璃这个样子分明是怨念太深导致魂魄不散。 而事情的关键肯定就在她嘴中的钉子上——舌头上的钉子,肯定不是她自己插进去的。 她想到这里就不再怠慢,右手掐了一个法诀,嘴里念了一段咒语,而后就把手伸到了沈烟璃的口中,想要把那个钉子给拔出来。 那钉子看来是专门对付魂魄的,宋清音拔了一下居然纹丝不动,而沈烟璃看出了她的意图,快速地往后退了两步。 在一人一鬼的合力之下,那钉子终于被拔了出来。 “呜呜呜,啊啊啊!” 披头散发地沈烟璃先是惨叫了两声,而后冷静下来朝着院子当中的一个角落看去,发出了冰冷的声音:“苏逸嗣,你拿命来!” 之后就是死一般的沉寂,任谁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因为听沈烟璃的意思,赫然就是来找苏逸嗣报仇的——又有谁敢去触一个鬼的霉头。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那个角落当中才传来了一阵鬼哭神嚎:“鬼!有鬼啊!” “苏逸嗣——”沈烟璃一听见这声音更是激动,身上都冒出了不少黑烟。 苏逸嗣结结巴巴地开口:“沈……沈烟璃,这冤有头,债……债有主,你要报仇的话该去找长……长公主才是,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故意要杀了你的,谁叫你无能呢。” 他的身子瑟缩成了一团。 沈烟璃却丝毫不听苏逸嗣解释,直接就一个箭步窜了过去:“去死吧——” 苏逸嗣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结果等了半晌却什么感觉都没有,他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是宋清音挡在了自己面前,若不是她的话,只怕此刻自己已经被沈烟璃开膛破肚了。 “多谢王妃出手。”苏逸嗣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感激涕零。 宋清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受人之托,终人之事,真要谢的话,就谢谢你家娘子吧。” 苏逸嗣闻言忙把视线递过去,只是却得了后者一个大大的白眼。 “宋清音,你要拦我?”沈烟璃冷冷地开口,让周遭的温度都低了不少。 宋清音嫣然一笑,好似春风一般又把阴寒驱逐了个干净:“沈烟璃,人鬼殊途,你这样做有干天和,我这是在救你而不是拦你,即便是你杀了他,你也活不过来,倒不如想想到底是谁害了你吧。” 沈烟璃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戒备放松了不少。 宋清音往前一步,低头在沈烟璃耳边说了一段话。 “害了我?长公主……哈哈哈。”沈烟璃听完眼神一亮,癫狂大笑,不过在外人看来,却是又冒出了两缕黑烟,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宋清音连忙道:“你要是肯将事情告诉我,我自然可以给你报仇雪恨。” 她虽然不觉得宋清音是值得原谅的,可这是她唯一能够找到昌平长公主破绽的机会了。 沈烟璃踌躇了片刻,一挥手就召出了一团黑雾把两人团团围住,而后把之前发生的事情的一些细节都尽数告知了宋清音。 “我都记住了,你放心的去吧,下辈子投胎要做个好人。” 少顷,黑雾散去,宋清音亲手送沈烟璃去转世投胎。 待得沈烟璃化成一团清气消散在了天地间,苏逸嗣却又活了过来,大声叫嚷着:“好你个沈烟璃,还敢回来报仇,这老天爷真是瞎了眼!” “呸,你现在有胆子在这里大放厥词了?方才怎么没见你这样,真是个草包。”陈玉筠冲出来指着苏逸嗣的鼻子骂道,“我告诉你苏逸嗣,咱们两个完了,和离!而且所有的铺子都得归我,跟你一个铜子儿的关系都没有。” “什么?那怎么行,娘子你听我解释——”苏逸嗣大惊失色,一把拽住陈玉筠的袖子就想要解释。 第三百二十五章 镯子 他知道自己的本事,要是今日没有陈玉筠,只怕他的小命就不保了,更别说苏家的铺子还需要陈玉筠操持呢。 他故意缠上来,赔笑:“这些日子都是为夫冷落了你,可这一切都是我听信了沈烟璃的鬼话,不然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冷落你的,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痴人说梦!”陈玉筠冷笑一声。 她眼中的怨恨,并不比沈烟璃少几分。 她继续道:“你到底是惹不得我,还是惹不得我给你们苏家带来的好处?” “苏逸嗣,你没有本事,如今有的钱财全都是我的嫁妆银子生出的,现下你得罪了长公主,难道还想让我跟着你一起倒霉吗?” “今日要是不和离,我便将你们苏家的恶行捅出去,我看,到时候你们还有什么脸面!” 饶是如此,苏逸嗣也不愿意就此放弃陈玉筠的本事。 宋清音却幽幽开口:“我方才虽然送沈烟璃去往生了,但是她的怨念还在,如今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苏逸嗣,你若不答应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日后沈烟璃还会不会来找你寻仇。” “这——”苏逸嗣这了半天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陈玉筠很是高兴,一来是解决了府上的女鬼,二来则是终于摆脱了苏逸嗣,她抱住宋清音的胳膊甜甜一笑:“今日的事情当真是多谢王妃,我还要收拾我的嫁妆跟铺子,只怕是不能多留王妃了。” 宋清音累了一夜,原本就想着回去歇息。 况且今夜的事情怕是把高茹娘吓得不轻,她也得赶紧把人带回去才行。 她点头:“苏大……不,陈姑娘请便。” 说罢,她便带着高茹娘和骆宇珩一同回了靖北王府。 骆宇珩原本想在今日看高茹娘的笑话,只是自己到底也露了怯,谁也别想着笑话谁了。 送走了骆宇珩,二人才网安平阁去。 高茹娘一面走,一面开口:“王妃有这样的本事,实在用不着再去学什么驱除蛊虫之术了,倒是我,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向王妃学习呢。” 宋清音在玄学一事上的确有自己的造诣,虽说入山门晚,可本事却已经超过了师姐。 可眼下,蛊虫盛行,她总得做个准备才行。 “不过学这些东西都是需要天赋的,我在蛊虫上有天赋,王妃在捉鬼一事上有天赋,与其互相学习,倒不如互帮互助,也不会被人给算计了。”高茹娘再次开口。 宋清音看着方才还惊慌失措的小人儿,彼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就知道她是有自己的本事在的。 她点头,将此事应下。 接下来的两日,宋清音在心里将沈烟璃的话细细盘算了一圈,虽然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可到底是提到了一个‘道元’。 她虽然不曾见过这人,却是在清欢的口中提到过一次,这道元久居上阳山,与她们也是师出同门,只可惜一心为权势所驱使,早已背离了本心,倘若自己能够去上阳山找到道元,将他绳之以法,昌平长公主自然也就没人可用了。 想到这里,她准备去找魏璟焰商讨此事。 却不想,还没出门,陈玉筠便下了帖子,请她过去吃酒,算是酬谢她的帮衬。 宋清音想着苏家的事情也算是落下了帷幕,本不想再去,却不想来人说,陈玉筠执意要见到自己,那她就不得不去了。 陈玉筠将宴席设在了清风楼。 宋清音进门的时候,里头只有她一人,不禁问道:“陈姑娘今日宴请,难道只请了我一人吗?” “王妃为我做了这么多,我自然是要宴请你的,只是想着王妃怕是不喜欢热闹,便没有叫旁人罢了。”陈玉筠笑着为她斟了酒,道,“如今我已经脱离了苏家,一个女子在京城做生意,难免会遇到不少的麻烦,我便想着能够和王妃拉近距离,日后也能有个靠山……” “想来王妃应该会成全我这些小心思的吧。” 宋清音没想到她竟然将话说得这般直接了当,倒是叫自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还敬佩起陈玉筠的为人来。 她笑道:“陈姑娘这么说了,我自然不能拒绝了。” 二人把酒言欢,酒过三巡,宋清音有了几分醉意,她正准备告辞离开,却不想正好看到了陈玉筠手上的镯子。 女子带镯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那个镯子是阴阳鱼纹,要是再配以莲花纹,只怕便成了能操控人言行的法器。 陈玉筠的手上带着这个,未免有些叫人好奇。 “陈姑娘手上的镯子……”宋清音半眯了眼睛,眸中闪出了几分怀疑,却又怕被陈玉筠察觉到什么,赶忙笑道,“我倒是从没瞧过这样的花纹,好看得紧,不知是哪家工匠的手艺?” 陈玉筠听了这话,方才还有醉酒的神情,却在突然间清醒过来,脸色也犹豫了几分。 她连忙拉了拉袖子,将镯子给遮掩住,道:“这是我娘的遗物……” 她眼神闪躲,分明就是在胡说。 宋清音原以为陈玉筠接近自己当真是缘分使然,如今看来,只怕是另有缘故的。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笑一声:“原是如此,那我怕是不能打个一样的镯子了。” 她不想打草惊蛇,连忙装出了醉酒的模样,开口:“我今儿吃多了酒,头晕得很,怕是不能再陪着陈姑娘说话了,改日有缘再见吧。” 说罢,她便在春香的搀扶下出了门。 冷风一吹,她的头脑又清醒了许多。 陈玉筠受伤的阴阳鱼纹的镯子本就上清观的东西,只是师祖觉得这种限制人言行的东西实在不应该存在这世间,便已经取缔了,可却出现在了陈玉筠的手上,必然也是被人唆使了。 可要是她也效忠昌平长公主,不可能和沈烟璃没有见过,除非她背后另有别人,而非长公主。 宋清音只觉得如今的谜团越来越多。 她深吸了一口气,却越发想要去见道元一次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胜算 宋清音回了安平阁的时候,魏璟焰已经在屋子里等着了。 他看到人回来,紧皱的眉头突然放松了下来,连忙迎了过来,关切道:“你怎么才回来?” “我方才去见了陈姑娘。”宋清音并不隐瞒自己的行踪,不过顿了片刻,问道,“王爷对这位陈姑娘到底有几分了解,可知她家和谁走的近?” 魏璟焰不曾想她突然问起这话来,却还是如实答道:“我与她只是有过几回生意上的往来,旁的知道的也不多,不过你想知道,我叫人去打听就是了。” 宋清音点头。 她正准备吩咐春香去给自己收拾行李,却又怕叫人担心,连忙开口将那日在苏家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了,又道:“我想着这个道元怕是为长公主做了不少的事情,师父也说,我命中有劫难,只怕也与他有关,我便想去上阳山寻他,要是能劝他收手最好,可要是不能,我也会尽力想办法将他擒住。” 魏璟焰的脸色果然难看了起来。 他问道:“你准备和谁一起去?” 宋清音倒是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虽然还没有和道元真正交过手,可这几次下来,分明就是自己落了下风,即便是自己真的在上阳山见到了人,只怕也很难将人擒住。 可上清观有自己的规矩,凡是山上弟子绝对不能对山下历劫弟子出手相助。 她自然不能去找上清观帮衬。 那还有的人选,便是昭昭了。 宋清音道:“昭昭的道法虽然不高,可阅书无数,懂得多,我想叫她与我同去。” “那你有几分胜算?”魏璟焰继续问道。 宋清音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的确,即便是加上昭昭,她也没有五成胜算。 魏璟焰看出她的心思,直接开口:“既然你没有太大的把握,就别想着孤身一人去,不如叫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此事万万不可。”宋清音立刻摇头拒绝,“靖北王府不知给昌平长公主惹了多少麻烦,只怕她正想着对王府下手呢,要是王爷也离开了王府,那老王妃岂不是岌岌可危了?” “我看王爷还是留下吧。” “我虽然没有几分胜算,可要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师父断然不会不管我的,再说了,还有昭昭呢,她可是个小福星呢。” 她这故作轻松的样子,却没有让魏璟焰安心。 魏璟焰摇了摇头,开口:“我不能放心。” “可是……”宋清音还想继续争辩,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声音:“你们两个尽管放心去上阳山,这王府的事情只管交给我就是。” “母亲。” “老王妃。” 二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宋清音看着她自打被下了‘活人煞’后,精神就大不如前,要是再操心靖北王府的事情,只怕是要短命了。 她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却听得了老王妃的话:“你们实在不必担心我,老王爷一直在外征战,这么多年都是我撑着靖北王府,从来没有出过半点乱子,如今我在京中也是有地位的,一般的人绝对不敢对我下手,你们只管放心去吧。” “可是……”宋清音想想昌平长公主的那些手段,自然是不能放心的。 高茹娘在此时出来,笑道:“王爷和王妃只管出门去,就算是老王妃的精神头不够,还有我在这里守着呢,要是真的遇到了我也不能解决的麻烦,我便去上清观请人,绝对不会让靖北王府出半点事情。” 宋清音看着二人的样子,只得答应下来了。 她说走就走,不过翌日清晨便已经准备好了出发的东西。 即便有魏璟焰跟着,她也没有多少把握,还是到了长公主府来寻昭昭。 想来是窦驸马提前打好了招呼,宋清音并没有看到昌平长公主。 昭昭远远地看到宋清音过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正想着蹦跳着道宋清音的面前的时候,面色狰狞了两分,额上布了一层薄汗,不过瞬间,她的言行便规矩了起来。 宋清音看到这一幕,不免皱了皱眉头。 昭昭走近,盈盈一拜:“昭昭见过王爷王妃。” 宋清音看着她如今这般规矩,心里反而不是滋味,却还是笑着开口:“果然还是长公主府的规矩好,昭昭不过才来了三五日,竟然就这般得体了,想来闲善师叔看到了也会高兴的。” “我……”昭昭正想开口,却被身后的婆子撞了一下,瞬间垂下了头去。 反倒是那婆子开口道:“那是自然,能在长公主伺候的婆子都是从宫里出来的,自然不是别的府里的婆子能比的,不过也是昭昭姑娘聪颖,一学就会,只是从前没人为她上心罢了。” “今儿昭昭姑娘还要去学插花,王妃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请回吧。” 宋清音原本还想着自己总要客气一些,叫昭昭在这家里的日子好过一些,如今看来,不管自己如何,昭昭在这家里都是难的。 她索性冷笑一声:“我竟不知在这昌平长公主府里头,千金小姐没有说话的资本,反倒是伺候的婆子能做主子的主儿。” “不管怎么说,我今日是来看昭昭姑娘的,窦驸马也是首肯了的,即便是你一个下人不愿意,想来也没有你说话的地方才是,怎么反倒是你来跟我说话,而不是你家姑娘说话呢?” “罢了。” “本王妃就是这么大度的一个人,不愿意跟底下的婆子计较,你去给本王妃倒茶来吧。” 她故意摆了架子出来。 孙婆子能在昭昭身边伺候,说话也不客气,自然是得了昌平长公主的授意,往常在府里也没人敢对她指手画脚的,如今受了这样的言辞,自然是心中不快了。 她仗着有长公主撑腰,直接冷哼一声:“王妃不知,这些事情自然有底下的小丫鬟去做,轮不到奴婢,至于昭昭姑娘……她才进公主府,难免不懂规矩,奴婢替她说,也是为了警醒她,谨言慎行,省得抹黑了公主府,叫驸马丢人。” 第三百二十七章 欺人太甚 “原是如此——” 宋清音故意拉长了自己的音调,低头,伸手理了理自己膝盖上的褶皱,大有一副息事宁人的样子。 孙婆子也听了不少她的事迹,再想想沈烟璃的吃瘪,还以为这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她伸长了自己的脖子,仰着头,正欲开口,却被宋清音给堵了回去:“我倒不知公主府竟是这样的规矩,可如今我口渴,不想喝那起子笨手笨脚的人煮出来的东西,就想喝你煮的茶,难道你还敢不给我这个面子吗?” “你!”孙婆子到底是沉不住气,“你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宋清音回味着这话,突然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公主府的规矩,我堂堂一个王妃,竟然不能支使一个婆子,难不成你比我还要尊贵?” 她在外一向不愿意提起自己的名分,可面对这样一个不长眼的婆子,可是不能不把自己的架子摆出来了。 “这……”孙婆子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她虽然是为奴为婢的,可在公主府这么多年,和半个主子是差不多的,又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自然是不能容忍的。 就在她准备继续开口的时候,魏璟焰却突然冷冷道:“你难道没听见王妃的话吗?” “王爷心疼王妃,奴婢也所有耳闻,只是公主府的婢女各司其职,奴婢不能玩忽职守,须得收好了昭昭姑娘,省得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丢了公主府的脸。”孙婆子仍旧道。 魏璟焰冷笑:“既然你这么不给本王和王妃面子,那我们也没必要给你留情面了,不如本王现在就送你上西天吧?” “你……你们……”孙婆子着实被他这样的气场给吓到了。 她仍旧不愿意妥协,却也怕魏璟焰真的对自己动手,干脆跺脚:“你们欺人太甚,我这就去告诉长公主!” 说罢,孙婆子立刻跑开了。 一时间,厅上也就剩了他们三人。 宋清音看向昭昭的眼神里布满了心疼,连忙道:“昭昭,你在这府上可还好?难道她们每每都这么欺负你吗?” “师姐……” 昭昭来公主府之前就已经料到了会有这样的日子,却并不觉得委屈,如今听到她的问话,反而有些收不住了。 宋清音太知她的脾性,在这府里只会被当成软柿子捏,干脆开口:“你要是觉得住在公主府实在委屈,只管告诉我,我替你去出头,一定能将你带回去的。” “师姐……”昭昭却是摇了摇头,努力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我在这府里很好,只是许久不见你了,甚是想念罢了。” 宋清音一眼便看出她在扯谎,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好?一个婆子都要爬到你头上去了,你竟然还说好,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能安心呢?” “孙婆子的确是严厉了些,可那不过是想叫我尽快学会公主府的规矩罢了,师姐,你看,我现在可是有模有样了?”昭昭仍旧笑着。 昭昭一向好学,学东西也快,即便是不找这么严厉的嬷嬷来教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只是自己开口,孙婆子都是这副样子,更别提面对着昭昭这好拿捏的性子了。 宋清音也知道这孩子固执,自己轻易也是劝不动的,只得道:“我想往上阳山去,可是凭我一己之力,怕是不能如愿以偿,这才来寻你,想要你陪着我一起去。” “师姐说了,我自然……”昭昭下意识便想要答应下来,却不想突然面色难看起来,额头上都冒了冷汗,连忙改了口,“我如今才回来,不好出门去,师姐还是自己去吧。” 她这副样子,叫宋清音越发觉得不对劲。 宋清音顾不得旁的,连忙坐到了她的身旁来,拉过她的手,问道:“你可是怕长公主动怒?无妨的,我……” “不是的。”昭昭立刻拒绝了这话,眼中还闪过了几分恐慌。 她并不多作解释,而是悄声道:“师姐此去可一定要小心,须得将师伯给的传音镜带在身边才行。” 她说着话,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好似身上有虫子再爬。 “昭昭,你没事吧?”宋清音皱着眉头问道。 昭昭显然痛苦,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不远处却传来了昌平长公主的声音:“靖北王和王妃是过来做什么的?难不成是特意来我府上耀武扬威的?” 这声音让昭昭瑟缩了一下,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见礼后更是立刻站到了她的身后去。 宋清音只以为是昌平长公主往日对昭昭苛责太过,这才叫她是这副模样,不免皱了眉头,开口:“姑母误会了,我和王爷想要去游山玩水,想着昭昭下山之后哪里都没有去过,这才想带着她同去。” “只是我看她这般害怕,应当是不愿意的,可她先前在我身边是断然不会如此的,该不会是被苏孙嬷嬷给吓得吧。” 她特意将话头引到了孙嬷嬷神身上。 孙嬷嬷是特意请昌平长公主来为自己撑腰的,自然不能让宋清音的挑拨如愿,连忙跪地:“殿下,奴婢一切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断然不会苛责了昭昭姑娘,只是她胆子小,奴婢大声说话都会吓了她一跳,这些日子来,奴婢可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了。” “要是这样还会吓到昭昭姑娘,奴婢当真是没法子了,殿下还是请别人来教导昭昭姑娘吧。” “奴婢上了年岁,自请回老家去养老。” 宋清音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阴阳怪气:“我实在不知公主府上的人都是这般矫情,不过是多嘴问了两句,便摆出这样的架势来,难不成还要当祖宗供着?” “你——”孙嬷嬷还以为有昌平长公主在,她好歹会有所收敛,却没想到说话还是这么难听。 昌平长公主登时皱了眉头,横眉冷对:“王妃所言甚是,只是你实在不该,在我的府上教训我的人,这未免有些太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吧。” 第三百二十八章 放心 “长公主说这话,实在是折煞我了。”宋清音如今并不敢跟她正面交锋,只能开口妥协,“我只是担心昭昭的安危罢了。” 魏璟焰眼见着她落了下风,立刻站到了她的身后,开口:“姑母吓到我夫人了。” “既然孙嬷嬷自己都说年事已高,照顾不好昭昭,那便打发出去吧,也省得外头的人说公主府没有规矩。” 他分明就是为了宋清音撑腰。 “至于昭昭……” “她身边不能没人伺候,正好我府上的萍萍先前就是伺候她的,便还叫萍萍继续伺候吧。” 昌平长公主之所以将昭昭带过来,就是方便自己折磨,要是有人盯着,自然就不能动手了。 她正准备开口,却不想魏璟焰再次开口:“如今外界的人并不知道昭昭是窦驸马的女儿,想来也是没有上族谱的,既然姑母照顾不好昭昭,不如便让我们把她带走吧,也能让姑母少操一份心。” 昌平长公主自然不能让人把昭昭带走,只能顺着他的话开口。 “没用的东西!”她一把打在了孙嬷嬷的脸上,怒道,“自己教不好姑娘,竟然还有脸求我给你做主,我看你真是仗着有些脸面,便不将姑娘放在眼里了!” “今日要不是王妃过来,本宫还被你埋在鼓里呢!” 孙嬷嬷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却不敢有半点犹豫,直接跪下:“奴婢知错,奴婢知错。” “既然你也觉得自己有了年岁,不好继续伺候姑娘,那日后便不必继续留在公主府了。”昌平长公主虽然这般说着,可眼底却是布满了对魏璟焰的不满,“既然王爷已经荐了人,那今日便叫她上门来伺候昭昭吧。” “多谢姑母。” 宋清音虽然谢过了,可还是放心不下昭昭,一步三回头。 等上了马车,魏璟焰赶忙握住了她的手,道:“放心吧,萍萍会些拳脚功夫,又是王府的老人了,一定不会让昭昭吃亏的。” “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宋清音摇了摇头,半晌道,“王爷,咱们还是绕路去一趟书院吧,我想将昭昭的事情托付给问年,他们两个一向合得来,说不定昭昭肯说实话呢。” 魏璟焰知道她的担忧,自然不会拒绝。 等他们到的时候,许问年还在学堂温书。 宋清音一向不会打断许问年温书的,可今儿却是破天荒的把人叫了出来,许问年自然跟着担忧起来。 他看到马车上的行李,皱了眉头:“王妃这是要出远门?” “是。”宋清音点头,“我正想着出门,府里的事情有老王妃照应,只是我心里有些不踏实,这才想着来提点你两句。” 许问年听了这话,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姐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王府的。” “我对你当然放心,只是我放心不下昭昭。” 这话让许问年的眉头紧蹙,眸中透露出来些许急切,问道:“可是昭昭出了什么事儿?” “我本想带昭昭一起出门,可看她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只恐她是被长公主给要挟了,我虽问了两句,可她并不肯说,我想着你们两个感情好,这才想叫你时常去陪陪她。”宋清音连忙解释。 许问年愣了愣神。 这些日子他一直忙着书院的功课,并没有对靖北王府的事情上心,原本还想着昭昭找到了自己的爹爹,不失为一件好事,如今看来,倒是入了一个虎狼窝。 他连声道:“姐姐放心,我今儿下了学就去看看昭昭。” 有了他的保证,宋清音才放心离开了。 —— 靖北王府倒是难得清净。 老王妃有心在这个节骨眼上磨一磨高茹娘的性子,便叫她守在自己身边学女红。 可不过片刻,她便静不下心了。 老王妃在一旁看了一眼,笑道:“你这孩子静不下心,可是在想什么?” “没有……”高茹娘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道,“我只是在担心王妃罢了……” “你是担心王妃,还是在想骆家公子?”老王妃故意戏谑。 高茹娘脸上不觉多了两团红晕,娇嗔:“姨母!” 她虽不愿意承认,可她确实是看脸下菜碟的,先前觉得骆宇珩相貌丑陋,她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的,可现在看着他模样俊朗,自然就没有不愿意的了。 只不过心里还介怀他诓骗自己的事情,不肯承认罢了。 老王妃自然能看出她的心思,道:“我瞧着骆家公子倒是个好的,还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你要是愿意,不如多和人接触接触,我也能给你娘一个交待。” 高茹娘却是犹豫了。 上回她还想着让骆宇珩看看自己的本事,却不想露了怯,眼下自然要找补回来。 她点了点头:“姨母说的是,正巧我想去街上挑挑头面呢,便喊了他跟我同去吧——” 高茹娘分明就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一路上支使骆宇珩做这做那,还将买的所有东西都压到了他的身上,分明是故意让他出丑。 可骆宇珩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完全让高茹娘失策。 高茹娘没了兴致,准备回府去,却不想看到了前头的许问年,快步迎了上去,大大方方笑道:“许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高小姐。”许问年后退一步,和人拉开距离,这才笑道,“姐姐叫我去瞧瞧昭昭,我想着不能空手上门,便准备为她挑个首饰,只是却不知她的喜好,正犹豫呢。” 骆宇珩也跟了上来,二人颔首,算是见过。 高茹娘先前看许问年长得好看,又能为自己解燃眉之急,的确动了嫁他的心思,可现在看到骆宇珩比他还要好看,自然就打消了这个心思。 她又早就看出许问年对昭昭的心思,自是道:“既然是给昭昭的,自然要好好挑选才行,只是许公子怕是不懂,我来替你挑。” 说罢,她倒真的认真挑选起来。 骆宇珩在一旁看着,原以为她会捣乱,却没想到竟然这般认真,叫他一时看痴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一条好狗 高茹娘寻了个清雅的簪子,笑道:“昭昭气质清冷,那种华丽的簪子反倒不衬她,不如这种吧。” 许问年不懂这些,只是看到这簪子,脑海里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昭昭的音容相貌来,道:“高小姐眼光好,那便这个吧。” 他既然答应了宋清音,自然是准备这个节骨眼就去公主府的。 高茹娘也觉得昭昭走了以后,自己的日子有些无趣,索性跟着同去。 她还不忘了打趣:“许公子对昭昭这么上心,可是对她有别的心思?” 这话一出许问年不禁红了脸,道:“高小姐可别乱说,当日下山的时候,我同上清观长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昭昭,便把她当做自己的妹妹一般看待,王妃又开了口,我自然是要上心的。” 高茹娘并不信他这话,却是不再多言,只是看着他笑。 三人到了门口,许问年便上去叩门。 公主府的小厮探出头来,见是个眼生的男子,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来敲公主府的门?” “小哥。”许问年拱手作揖,尽显恭敬之态,“我是靖北王府的人,今日上门来求见昭昭姑娘,还请您禀告一声。” 小厮听了这话,想都没想,直接关了大门。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把许问年给吓了一大跳。 高茹娘看到这一幕,不觉上前去,皱了皱眉头,抱怨道:“这公主府的人未免也太没分寸了,竟然敢把人关在外头。” 她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连忙上前叩门。 “我可是镇西将军的独女,今日上门求见昭昭姑娘,难道你们也不通传吗?” 镇西将军高大人虽然久不在京城,可名望还是有的。 那小厮虽然不敢得罪,也却并不放人进来,只是开了条小缝道:“长公主吩咐了,昭昭姑娘才回来,还没学好规矩,不好出门,不能见高小姐,您还是请回吧。” 高茹娘哪里是肯白来一趟的,正准备开口争辩,门却又被关上了。 她气不到一处来,狠狠地踢了大门一脚,抱怨道:“他们竟然这么胆子大,连本小姐都不放在眼里,昭昭好性,还不知道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呢!” 骆宇珩的眸中却是闪过一丝诧异,却没言语。 许问年心里越发担忧起来,道:“王妃既将此事托付给了我,我自然是必须见到昭昭才行的……” 他脑子一团乱,越急越想不出办法来。 “许公子不必担忧。”高茹娘却有了法子,“既然咱们不能见她,那就叫她到王府去就是了,难道公主府还能不收老王妃的邀约?” 她说着,立马转头回了靖北王府。 高茹娘是个急性子,磨着老王妃立时下了帖子才肯作罢。 老王妃生怕只请昭昭一人,昌平长公主未必肯放她出来,便连窦明也一起邀了。 翌日一大早,日头晴好,高茹娘早早地便守在了侯府门口。 她看到公主府的马车停下,连忙笑着迎了过去,还没开口昭昭便从车上摔了下来。 她连忙上前去扶,关切道:“昭昭,你没事吧?” “果然是从乡野之地出来的,没有规矩也就算了,站都站不稳,丢人都丢到外头来了,真不知道爹爹把你带回来做什么!?”窦明趾高气扬,眼中还带着讥笑。 昭昭是个软性子,遇到这种情况,不过是隐忍不发,拍了拍身上的土也就作罢了。 可高茹娘却分明看到方才是窦明一脚把人给踹下来的! 她将昭昭护在了自己的身后,这才开口:“我分明看见昭昭是被你给踹下来的,你却还倒打一耙,昭昭好歹是窦驸马的女儿,怎么能容你这么欺负!?” “她是爹爹的女儿又怎么样,管家的是我娘,我娘不松口她就不能入族谱,就算不得是什么千金小姐,就是一个野种而已!”窦明讥讽道。 高茹娘一下子便明了昭昭在府上一直是被人欺负的。 她愤愤道:“那你这样的教养,又和乡野之人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长公主殿下是如何教养你的,竟然一点规矩都没有,要是走在路上遇到了,我还以为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呢!” “你……你……”窦明在外嚣张跋扈,一直都是被人捧着的,还是头回遇到跟自己对着干的人,自然是忍不了,怒道,“你又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在本小姐面前叫嚣,本小姐可是昌平长公主的女儿,陛下亲封的县主,还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指点点!” 高茹娘在边疆待得久了,性子也野了,根本就不怕得罪人。 可昭昭却是怕的。 她一把拉住了人,道:“茹娘姐姐,还是算了吧。” “不过是摔了一下,没什么的。”她看了窦明一眼,浑身发抖,“想来明儿妹妹也不是有意的,咱们还是先进去吧,别叫老王妃等急了。” 高茹娘被她这性子给气得五脏六腑都疼,恨铁不成钢,道:“昭昭!你今日要是忍了,她日后必然还会对你动手,难道你要一辈子都忍气吞声吗!?” “我……”昭昭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仍旧摇了摇头,“我身为姐姐,不该这般斤斤计较的。” 窦明很满意她的态度,仰着头,冷哼一声:“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高小姐还要为她出头吗?” “真没想到,她这样的人还能有高小姐这样的一条好狗!” 她鼻间发出一声嗤笑。 高茹娘还是头回听到这么难听的话,正准备回嘴,却不想一道高大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前些时候陛下还说起闺阁礼仪来,说起长公主从前的规矩教养来,却是好生斥责了窦驸马,只因着窦二小姐的规矩不好,我原本还以为陛下是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如今看来,窦二小姐果然是没有半分规矩教养的。” “骆公子!?” 两道声音一齐发了出来。 骆宇珩回头看了高茹娘一眼,安慰:“别急,交给我。” “骆公子,你怎么会在这?”窦明的态度瞬间柔和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章 难言之隐 窦明自小便仰慕骆宇珩,甚至还求了昌平长公主撮合这门亲事,却不想竟然得知骆宇珩早就定下了娃娃亲,且两家准备履行婚约。 她不想自己看中的男人被别人抢走,因此在外造谣生事,原想着骆宇珩会因此退婚来娶自己,却不想竟然看到他为了维护别的女人而指责自己。 窦明跺了跺脚,道:“骆宇珩!这不过是个不知来历的乡巴佬而已,尊卑不分,你竟然还维护她!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你——”她指着高茹娘,大骂,“你今日顶撞我也就算了,竟然还有胆子抢我的男人,我今日一定要扒了你的衣裳,让街上的人都看看,你们靖北王府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不知好歹,还一味的勾引男人……” 她说着,真的朝着高茹娘扑了过去。 骆宇珩眼疾手快,伸手一推,窦明便跌在了地上。 窦明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哭诉:“宇珩哥哥,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不护着我也就算了,竟然还为了别人让我出丑,难道你心里半分都没有我的位子吗?” “窦二小姐,茹娘是与我有婚约的,日后便是我的娘子,我不护着我未来的娘子,难道还任由你欺负她吗?”骆宇珩眼神犀利,落在窦明身上,带着无尽的寒意。 窦明瞠目结舌。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面前的高茹娘就是和骆宇珩有婚约的人。 “怎……怎么可能……”她喃喃。 她历尽千辛万苦才让骆宇珩对高茹娘产生了厌烦,怎么能轻易就让他们喜结连理。 她连忙开口:“宇珩哥哥,你也看见了,她根本就是一个猖狂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你,你断然不能娶这样的货色为妻!” “那我娶谁?”骆宇珩冷眼看她,“娶你吗?” 窦明正准备满口应下,却不想他又冷冷开口:“窦二小姐在京中可是臭名昭着,前不久不是还打死了花满楼的一个妓女,如今有何脸面说旁人?” “宇珩哥哥……” 窦明并不敢在骆宇珩面前破口大骂,只能委屈落泪。 她看着被骆宇珩护在身后的高茹娘,只觉得自己丢了大脸,跺了跺脚,连忙回了马车上,回公主府去了。 昭昭见人一走,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就想要跟上去,却被高茹娘一把拉住:“昭昭,她自己赌气,跟你可没关系,再说了,本就是她先将你踹下了马车,就算是闹到长公主面前去,你也是占理的。” “茹娘姐姐……”昭昭想要开口,可手腕上却宛如针扎一般,叫她面色惨白,险些晕厥过去。 她却继续开口:“明儿还小,性子难免急些,我还是回府看看她的情况吧,还麻烦你在老王妃面前替我告罪吧……” “那可不行!”高茹娘不禁拔高了自己的音量。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找补:“老王妃这些日子一直在念叨你,你要是不进去见她,只怕老王妃是要怪我了。” “可是……”昭昭的身子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了。 她要是不立刻追回去,只怕昌平长公主和窦明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可高茹娘并不听她的话,直接将人拉到了花厅去。 老王妃已经久候了。 她抬眸看了看昭昭惨白的面色,心里也察觉到不对劲,抬手招呼她过来:“昭昭,你来。” “老王妃。”昭昭盈盈一拜,身子却有些颤抖。 “你从前一直在上清观,只怕对山下的日子不适应,我和你师姐都担忧你的身子,不如请郎中替你瞧瞧吧?”老王妃道。 昭昭却是摇了摇头,搪塞道:“老王妃疼爱,只是我身子没有大碍,长公主对我也很好,您不必担心。” 她这般说着,却是心不在焉。 “那你在那里住得可习惯?”老王妃又问,“你师姐出远门去了,茹娘一个人也府里也无趣,不如你回来陪她两日,也叫我清静两日。” 昭昭又是摇头,道:“长公主为我请了宫里的嬷嬷来教我规矩,我不能不学,省得给爹爹丢人。” 老王妃听她张口闭口都是昌平长公主,眸中渐渐添了几分不满,又问了几个问题,昭昭仍旧是如此。 “好了——”她站起身来,“我今儿也乏了,你便先回去吧。” “你师姐已经吩咐了,先前伺候你的萍萍还算是用心,日后便叫她继续伺候你,等会儿你便将她给带走吧。” 她颔首,方才躲在暗处的萍萍便立马过来见礼。 昭昭却是不停的抓着自己的手腕,眼神闪躲:“我身边伺候的人已经够多了,倒是老王妃……王爷和师姐一走,靖北王府难免空空荡荡的,还请让萍萍留下来陪你吧。” “这可是你师姐的意思,你要是觉得不妥当,也得先把人给带走,等她回来,你再同她说,实在不该在我面前念叨这话。”老王妃摆了摆手,“茹娘送她走吧。” 高茹娘只觉得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事情来,不免着急。 可老王妃已经离开了花厅,她只能去拦昭昭,急匆匆道:“你难得来一趟,不如等等许公子吧,他很快就要下学回来了,昨儿他可是在街市上给你买了特别衬你的珠钗要送你呢。” “不必了。”昭昭这么说着,可眼眶里分明汪着水光,开口,“公主府规矩森严,我要是回去晚了,只怕长公主要不高兴了,等改日……” “改日师姐回来,我再来看你们。” 她说到最后,声音里分明带了哭腔。 高茹娘越发觉得好奇,想要将人留下问个清楚,却被骆宇珩给制止住了。 骆宇珩朝着她摇了摇头,道:“既然老王妃都没有问出什么来,那便是昭昭姑娘不愿意说,既如此,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即便是她有难言之隐,又有什么不能同我说的呢?”高茹娘不理解。 她叹息一声,等再追上昭昭脚步的时候,许问年已经到了王府门口,和昭昭撞了个满怀。 第三百三十一章 幸好赶上了 高茹娘瞬间松了口气。 许问年在看到昭昭那一瞬间的时候,紧皱的眉眼便放松了下来,长舒一口气:“幸好赶上了——” “我昨日去公主府找你,守门的小厮并不叫我见你。”他从怀里掏出了簪子,道,“我想着这簪子很是配你,一下了学便赶忙回来了,就是为了能送给你。” “我给你戴上。” 昭昭本想拒绝,可看到他那气喘吁吁的样子,不觉红了眼圈,低下头去。 许问年顺势将发簪插在了她的头上,细细端详,轻笑:“昭昭妹妹带这个发簪果然很美。” 一句话让昭昭的脸上添了两分红晕。 只是这份害羞没有持续多少时间,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苍白。 许问年一眼便看出了不对劲,问道:“昭昭,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没……”昭昭脸色苍白的摇了摇头。 她的手抓住了许问年的胳膊,将自己腕上的镯子露了出来,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 许问年只顾着担忧昭昭的身子,并没有注意到她的镯子,而是问道:“你如今住在公主府,有没有哪里不适应,要是觉得受了委屈,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我很好的。”昭昭又是摇了摇头,却是再次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镯子。 许问年这才看清了那镯子的花色,只是他实在不懂,昭昭为何要如此。 昭昭没有再次说话,而是直接上了马车。 许问年虽然没明白她的暗示,却还是将那镯子的花纹给画了下来—— 高茹娘便是在此时进来的。 她蹑手蹑脚的探出脑袋来,笑眯眯问道:“许公子方才和昭昭说了些什么?她可有告诉你她如今在公主府的处境如何?” “高小姐。”许问年并未急着将自己的画卷收起来,而是拱手,态度客气疏离。 高茹娘连忙过来瞧,不过两眼,便将那图样记在了心里。 她笑道:“昭昭同你说了什么?” 许问年听了这话,摇了摇头:“昭昭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在公主府很好。” 他并没有提镯子的事情,再次问道:“王妃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的确猜不出昭昭的心思,可要是告诉宋清音,她一定能猜得出。 “没有。”高茹娘摇了摇头,“再有二十多天便到年关了,想来王爷王妃一定会赶回来的。” “你这花样可真好看,明儿我也叫人给我打一个一样的。” 她本想试探一下这镯子的来历,却不想许问年直接将画卷给收了起来,淡淡一句:“这镯子太素了,昭昭带了才会好看,高小姐还是更适合明亮些的首饰。” 高茹娘听了这话,只以为是许问年为昭昭设计的,并没有继续多嘴,而是撇了撇嘴。 —— 上阳山脚,云雾缭绕,青山如黛。 在这片浓郁的烟霞中,有一间客栈,隐隐约约可见,那里炊烟袅袅升起。 宋清音看着近在咫尺的上阳山,面色却越发凝重。 魏璟琰牵住她的手,轻声安抚:“别怕,我在呢。” “咱们也走了一日了,剩下的路不能驾驶马车,只能靠咱们自己走上去了,不如先在这客栈歇歇脚,顺便打听下这里的情况吧。” 宋清音正有此意。 二人进了客栈,点了酒菜,便听得一旁的客官道:“你们怕是还不知道,这上阳山闹鬼了——” “你可别吓唬人了。”他同行那人伸手推了他,道,“上阳山可是有道观的,里头还有不少的道士呢,要是真的闹鬼,那些道士难道还不会收鬼吗?” 宋清音听了两耳朵,对这件事情越发好奇。 可巧,掌柜的给他们送了酒来。 她顺势问道:“掌柜的,你们这上阳山难道真的闹鬼不成?” “老爷和夫人是从外头来的吧,难怪不知道。”掌柜的叹息一声,“我们这上阳山从前可是有道法庇佑的,可也不知怎的,从两年前开始,就总是有人想到偷偷上山,说是要窃取什么宝物,自打那之后,庇佑上阳山的道光不在了,凡是上山的人也都失踪了,这上阳山也就成了闹鬼的地界……” “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是过来做什么的?” 魏璟琰并不作答,而是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目光却定格在那些刀法生疏的后厨身上。 就连负责招呼的小二都透露着些许的生疏。 他立时便察觉出这客栈不对劲。 他连忙给宋清音使了个眼色。 宋清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我们听闻上阳山的道士很有本事,想请他们去捉鬼呢,不知掌柜的可知道这哪位道士最有本事?” “这……”掌柜的眼珠子转了转,轻笑一声,“夫人这话可真是问住我了,自打闹鬼以后,就再也没有上阳山的消息传出来,我们也不知道了,不过这从前有个叫道元的道长本事不错,就是不知他是不是还在上阳观。” 听得熟悉的名字,宋清音便觉得自己没有来错。 她赶忙看魏璟琰,故意道:“老爷,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就上去看看吧,妾身倒想看看,到底什么鬼怪这么厉害呢。” 魏璟焰知道她是在做戏,可听得她这般娇媚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了身子。 “依你。”他勾了勾宋清音的鼻子,“不过天色已晚了,咱们便在这客栈落脚了,等明日一早再上山。” “好。” 宋清音应声。 她故意开了两间房,和魏璟焰各自进了一间,等进了门,她便用符咒捏了个假的自己出来,放在床榻之上。 她又从窗子翻到了魏璟焰的屋子里。 二人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果然,没一会儿的功夫,那屋子里便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几人说话的声音。 “我还是头回看到有夫妇出来开两间房的呢,不过你怎么就确定那些财宝会在这女的屋子里,要是咱们找错了,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你放心吧,我这迷香,劲大得很,别说这个女子了,就算是一头牛来了都得被撂倒。” 第三百三十二章 不自量力 “你看她长得这么好看,未必是正经的夫人,保不齐是哪个窑子里的,这样一来,即便是没有财宝,叫咱们哥几个乐呵乐呵也值得了。” 宋清音听着这些污言秽语,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小声道:“我还以为这上阳山真的闹鬼呢,没想到不过是几个贪财鬼,竟然还敢打姑奶奶的主意,看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你何必跟他们计较呢。”魏璟焰伸手拦住了她,可眼底分明闪过了精光,道,“既然他们故意将人扣下,贪图钱财,只怕和山上也有联系,我们不如等等看,或许能寻藤摸瓜,多了解些山上的事情。” 话虽是这么说,可宋清音却咽不下这口气。 她鼻间发出一声短促的‘哼’,不满道:“难道就让他们这么逍遥法外不成?我便是不能好好收拾他们,今日也一定要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看他们还敢不敢再作恶!” 说罢,她便念了法诀,手指间聚集了白光。 她还没将手里的动作发散出去,便又被魏璟焰给制止住了:“清音,你看!” 宋清音屏息凝神,收了自己手里的动作,顺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只见那几人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一闪而过。 “老……老大……” 率先看到那女鬼的人已经被吓的跌坐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掌柜的定睛一看,眼前却是空空如也。 他骂道:“废物东西!看见什么东西了,竟然把你吓成了这样!?” “鬼……”他指着面前的白衣鬼影,吓得瑟瑟发抖,“有鬼——” 宋清音皱了眉头,盯着眼前的鬼影,眸中满是不解,开口:“我并未动手,那些也不是真的鬼魂……” “有人装神弄鬼。”魏璟焰笃定。 宋清音犹豫片刻,并未准备深究下去,而是将自己的身形再次隐在了暗处,静观其变。 掌柜的踹了那手下一脚,却突然感觉到背后发毛,回头看去,正好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鬼影。 他双膝一软,整个人跌坐在了地上。 “鬼啊——” 他拼命蹬腿往后跑。 “啊——” “啊!!!” 整个客栈都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屋子里头已经空无一人,这才从暗处走出来一个灰袍道姑,头上只用了一根白玉簪子挽发,又配了一灰白色的轻纱。 她拍了拍手,眸中满是不屑,冷哼一声:“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竟然也敢在上阳山下胡作为非,真是不自量力——” 她转身去看床榻上没有半分动静的‘宋清音’,眉头一挑,伸手去掀被子,那人却分明变成了一张符纸。 “有意思!”她勾了勾唇角,嘴里念了咒语。 下一瞬手上便多了一根淡黄色的丝线。 另一端正好将宋清音的身子给绑住。 宋清音意识到她的意图,正想念咒,却不想连手都被人给绑住了。 那女子动了动手指,宋清音便被拉了过去。 魏璟焰不敢有片刻停留,立刻冲了过去,一把抓住宋清音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横眉冷对,眸中带着杀意,质问:“你是什么人?” “我乃上阳山首席大弟子,桑榆,断然不准有人在上阳山地界装神弄鬼,你们是什么人,因何擅闯上阳山?”桑榆并不慌张,而是捏着法诀,在她与二人之间隔了屏障,冷声,“你也会道法,你是什么人?” 她目光灼灼盯着宋清音。 宋清音见她只是有警惕心,索性开口:“我师从上清观,此番过来就是为了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桑榆眸中的警惕并没有消散半分。 “道元。”宋清音如实答道,“只是我们听闻上阳山闹鬼,进去的人都出不来,这才不敢贸然上山,只能在山下客栈借宿一晚,却不想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桑榆的眼中分明闪过几分不自在,可不过片刻便消散了,冷哼一声:“我并不知什么道元——” “你们也不必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你分明就是知道这些人没安好心,这才捏了假人在床榻上,既如此,你们又何必非要留宿在这里?” “事情已了,上阳山也没有什么道元,你们不必上山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宋清音并没留意到她眸中的神情,只是眼中带了些犹豫。 既然沈烟璃说了道元的事情,应当就不会有假,要么是她故意耍自己,要么是桑榆在诓骗自己。 她一时间没了分寸,去看一旁的魏璟焰。 魏璟焰明了她的心思,要是只凭桑榆的一面之词,他们二人便离开上阳山,宋清音日后回想起来必然会后悔。 他道:“我们来都来了,不如上山去看看,桑榆道长不知道,或许会有别人知道。” 得了魏璟焰的肯定,宋清音重重点头。 桑榆的眼中又有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她道:“既然你们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上山,危险重重,你们可别有命去,没命回才好。” 说罢,她直接从窗子飞了出去。 宋清音虽然对她的突然出现好奇,却并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 魏璟焰却是抓着她的胳膊,上下看了看,见她没有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他道:“没事就好。” “这上阳山只怕比咱们想得还要复杂些,不如你在山下等着,我自己上去看看。” “不行!”宋清音想都没想,便拒绝道,“上阳山有不少道士,要是他们想为难你,只怕你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还是一起去吧。” “王爷放心,我能够照顾好自己的。” 宋清音在上清观的时候便不愿意给别人添乱,前世要非因为刘子修,自己也不会没有做到答应师父的事情,甚至还欠下了不少的人情债。 如今她既然有能力,自然不希望再次欠下人情。 而且道元只怕就是害得自己中毒的人,她当然不能够轻易放弃。 天边渐渐有了光亮。 山上的雾气已然散开,客栈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幻境 宋清音看着空荡荡的地方,不禁摇了摇头:“既然上阳山的人并非不管山下的事情,想来日后也不会有人再来这里为非作歹了,这里的人也就能够安升些了。” “只是山上闹鬼的事情,只怕并非是传闻。” 魏璟焰的脸上不见任何的轻松,反而更加凝重:“就连那个道长都说了那样的话,只怕这里的人想要上山并非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上阳山肯定有咱们不知道的秘密。” 宋清音也有此意。 不过事情究竟如何,等他们上山看看就明了了。 他们的脚程倒是快,不过一个多时辰便到了上阳观,问了一圈,非但没有找到道元,就连观里也没有道元的蛛丝马迹,这个人好似根本就没有在上阳山出现过。 宋清音有些失望,道:“会不会根本就没有道元这个人?我们来错地方了?亦或者,是沈烟璃在骗我?”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这里没有这个人了,不如就回去吧。”魏璟焰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管怎么样,昌平长公主身边一定是有个道士的,我们在想别的办法找人就是了。” 只能这样了。 宋清音二人不想在这里耽搁太久,干脆下山去了。 原本一个多时辰的山路,她走了三个时辰,也没有看到山脚的那个客栈。 她不觉皱了皱眉头,突然担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路。 她问道:“王爷,咱们是不是从这条路上山的,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看到客栈?” 身后并没有声音回复她。 “王爷?” 她不觉着急,回头看去,自己的身后却是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半个人影, 宋清音的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攥得喘不过气来,两只手不安地搅在一起,手心里都是绵密的细汗。 “王爷?”她再次开口。 可周围仍旧是没有半点回应。 宋清音不觉想要往回走,可周遭却突然升起了大雾,四面八方朝着她涌了过来。 她不能在大雾中迷失方向,干脆捏了手指,嘴里念着法诀,符咒朝着雾气冲了过去—— 大雾并没有散开,反而仍旧涌向她。 速度越来越快,浓度越来越大。 宋清音越发心烦意乱,犹豫许久,突然在自己的怀里摸出了传音镜。 她伸出手指,轻轻往上一划。 “师妹?何事?”传音镜里传出了闻寿的声音。 宋清音连忙将自己的处境说了。 可镜子里只是传来闻寿询问的声音,好似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似的。 宋清音却是突然冷静了下来。 传音镜可以用在任何的处境,可要是对面的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那只能说明自己如今实在幻境里头。 只要冷静下来,也就能出的去了。 宋清音念了法诀,让自己静下心来,周遭的景象突然变化—— 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浓浓的雾气,反而是一片火光。 隐在火光之后的,不是其他,正是上清观。 那里头还有宋老爷的身影。 “不——”宋清音拼命摇头,“不对——” “他明明已经死了!” “他怎么可能还会放火烧了上清观!” “这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口中喃喃,神智却是不再清醒,眸中都被迷雾所遮盖:“师父……” —— 且说,魏璟焰出了上阳观后便一直跟在宋清音的身后。 他没有眨眼,可几乎就在瞬间,大雾充斥在他的周身,宋清音也突然没了身影。 他唤了两声,不准备继续向前,而是想要就地歇息,等宋清音来找自己,却不想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成了横尸遍野的战场。 “幻境!?”魏璟焰勾了勾嘴角,眸中露出了嘲讽,“我不知多少次梦见爹爹死时候的场景,竟然还妄图用这样的场景来困住我,真是不自量力!” 他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在空中划破,只听见布料被划破的声音—— 眼前的景象突然被撕碎。 一阵天旋地转后,魏璟焰已经回到了山脚的客栈。 他定睛看去,只见宋清音正靠在柱子上,紧闭双眸,念念有词:“不可能……不可能……” “清音,清音,醒醒。”他连忙摇晃宋清音的身子,可宋清音却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魏璟焰并不通道法,自然也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人来帮忙。 上清观离这里最起码有百里,要是自己赶过去再回来,难免宋清音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上阳观找人。 他正准备动身,却不想门口突然传来了赞赏的声音:“来上阳山的人这么多,能够靠自己的本事突破幻境的人,你还是头一个,看起来,我还是低估你的本事了。” “你把清音怎么样了?”魏璟焰一直保持着御敌的状态。 桑榆道:“我并没有对她如何,只不过是她自己困在了幻境之中——” “你只管放心,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也不会对她下手,只是会叫她在幻境中困上几日罢了。” 魏璟焰看着宋清音这样的状态,不觉皱了眉头。 即便是没有皮外伤,他也不能容忍宋清音遭受精神折磨。 他道:“我们已经准备离开上阳山,你为何还要如此?要是觉得我们打扰了上阳山的清静,想要什么赔偿,只管说就是,又何必用这样的法子?” “我们上阳山并不跟别的道观一样,需要靠别人的接济度日,更不会坑蒙拐骗。”桑榆摆了摆手,“只是你们既然上了山,难免出去胡说,我总要让你们忘了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才好。” “困在幻境里,可就是最好的办法了。” 魏璟焰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意思。 他道:“我们必然不会出去乱说,倘若你对此不放心,不如将我留在幻境里头,只要能够让清音恢复如常,哪怕是要了我的性命,我都没有异议。” “你想救她出来?”桑榆皱着眉头确认。 魏璟焰回答的斩钉截铁:“是,我要救她出来。” 桑榆突然凑近,轻笑一声:“你想要救她倒也不难,只是你未必能够活下去,即便这样,你也愿意?” 第三百三十四章 造化 “是。”魏璟焰仍然没有半分犹豫。 桑榆在上阳山不知用幻境困住了多少人,能够从幻境里出来的寥寥无几,出来之后还愿意救别人的人,更是从来没有,可眼前的人确实让她大开眼界,既然如此,她自然不会拒绝。 她手了捏了诀,不过轻轻挥动,宋清音便被一道光圈包裹起来。 “你只要进到那光圈里头,便能够进入她的幻境。”她道,“只是这是最耗费人的精气神的,要是修道之人,还能够从中平安出来,你一个凡人,要是一炷香出不来,那便再也不可能出来了,魂飞魄散,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救她吗?” 魏璟焰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踏进了那光圈里头。 不过片刻,他眼前的景象便发生了变化。 被大火焚烧过的上清观,以及蜷缩着自己的身子,不敢面对的宋清音。 “清音。” 魏璟焰连忙跑过去,将人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眼中满是心疼,急急道:“清音,醒醒——” “这些都是梦,上清观好好的,那些道长也好好的,你快醒醒。” 宋清音眼中一片混沌,根本就没有去看魏璟焰,嘴中喃喃:“这些都是假的吗?师父还好好的?” “对,这是假的,她们都还好好的,你醒过来,咱们去上清观看看,可好?” 魏璟焰牵强一笑,还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正准备将人扶起来,却不想宋清音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撕心裂肺:“不——” “这些都是真的!” “上清观没了!师父也没了!”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宋清音好似陷入了癫狂。 魏璟焰赶忙又劝了许久,可她却始终都不能恢复清明。 他的脑海里突然传来了桑榆的声音:“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是无能为力,不如先出来,好歹保住你的性命,不过两三日,她也能够恢复如常的。” 魏璟焰并不是会做这种赔本买卖的人。 只是他看着眼前的宋清音这般痛苦,心里也实在不是滋味。 他不敢想,要是让宋清音一直沉浸在这样的痛苦里,她到底能不能撑过两三日的光景。 想到这里,他不禁抿了唇。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宋清音突然站了起来,准备朝着火光走去。 “清音——”魏璟焰想都没想,立刻冲上前去,将人抱在了怀里。 宋清音的身子却没有因此停下,反而继续做出行走的动作。 魏璟焰唯恐自己拦不住她,也不想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来。 “不可能……” 宋清音的嘴里还在喃喃。 “时间真的要到了。”桑榆再次提醒。 魏璟焰犹豫许久,直接贴上了宋清音的红唇。 唇上的触感却突然让宋清音的动作停了下来。 宋清音的眸子渐渐恢复了清明,感受到自己唇上的温热触感,她的手不自觉的抱住了魏璟焰,却突然发现眼前魏璟焰的身子渐渐虚化:“王爷?”. 她突然反应了过来—— 自己如今不过是在幻境里头,而魏璟焰是过来救自己的。 宋清音身子一怔。 她到底是修道之人,也知道肉体凡胎闯进别人的幻境里会损害精神力,要是一炷香出不去,便会一直被困在别人的幻境里,直到魂飞魄散。 “王爷,你快出去!”她本想捏动法诀将人给送出去,却忘了自己在幻境里,根本就不能用得上法力。 宋清音看着魏璟焰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心中悲痛万分! “不要——!!!” 随着一声嘶吼,宋清音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了白色的光,直接冲破了整个幻境。 桑榆被这强大的力量给弹开了。 宋清音已经站在了客栈里头,那炷香也正好熄灭。 她顾不得去看自己如今身处何地,而是立刻寻找魏璟焰的身影,好在一眼便看到了人。 她冲到魏璟焰的怀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王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魏璟焰说完这话,重重松了口气。 彼时,桑榆也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她上下打量了宋清音一番,忍不住夸赞:“我还以为你们上清观的人没有什么本事,没想到还是有些能耐的,也难怪道元会觉得自己在上清观不受重视,而跑到我们上阳山来了。”. “不过我还是要恭喜你,顺利通过考验了。” “考验?什么考验?”宋清音这才注意到了自己所在的环境,更看到了自己面前的桑榆,不觉皱了眉头,质问,“桑榆道长方才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上阳山到底有没有道元这个人?” 桑榆轻笑一声:“与其这么问,倒不如问,道元到底是哪里的弟子——” “你是宋清音?那你的师父便是清欢了?”她上下打量了宋清音一眼,轻笑,“你身上果然是有清欢的一些气质,你要是真想知道道元的事情,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师父,想来她比我知道的要多些。” “不过前些年,道元确实住在上阳山,可她却放出消息,说上阳山有珍宝,引得不少人过来争抢,我师父后悔将这么一个祸害带回了扇门,已经将人给赶下山了,至于她如今的下落,我们确实不知道,也不愿意承认山门曾经有这么一个祸害。” 宋清音万万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和上清观有关系。 她正准备开口,桑榆却从怀中掏出了一捆绳子,扔到了她的面前,道:“道法本是为了救人,造福百姓,可道元却修炼了不少害人的道法,我看你虽然有天赋,可眼下还没有足够的本事,只怕不是道元的对手,倘若真的不慎交锋,这个绳子或许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是捆妖绳?”宋清音问道。 她虽然对上阳山并没有什么了解,却也听闻过一些法器。 捆妖绳却是最实用的一个。 桑榆点头:“没想到你还是有点见识的。” “真正的捆妖绳不能送你,可这个复制品却可以给你用,只是它只能用一次,至于日后再遇到麻烦,那还是要看你的造化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偏心 即便如此,宋清音也知道这法器的厉害。 她有些不敢接受:“这只怕不好吧……” “道元给我们上阳山惹了这么多的麻烦,我们恨之入骨,只可惜我不能下山将他绳之以法,要是你真的能帮我们报仇,便是日后再叫你用一次捆妖绳也未尝不可。”桑榆道。 得了这话,宋清音便将捆妖绳妥帖收好。 她看了眼天色,已然不早,只是却没了继续留宿一夜的心思,道:“王爷,咱们也出来了很长时日了,我放心不下昭昭,不如咱们赶紧回去吧。” 魏璟焰点头附和。 二人同桑榆告辞后,便连忙往京城赶。 连日的大雪倒是让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冰冷肃穆中,因着过于寒冷,街上的人都少了许多。 骆宇珩心里惦记着高茹娘,却没借口上门去,想了几个法子,索性准备鹿肉请她上门来,却又怕她一人不肯答应,索性又请了窦明和昭昭,以及许问年。 帖子到公主府的时候,窦明正和昭昭一处坐在花厅里,听着宫里嬷嬷的教导。 窦明早就学过这些,只是觉得自己身份高贵,根本就不必去守这些规矩,也就百无聊赖,不肯去听,这会子看到骆家来的帖子,欣喜若狂,连声吩咐。 “翠微,你去将我库房里那几匹浮光锦寻出来,吩咐府里的绣娘连夜赶制,一定要让我在三日后穿上。”她挑了眉头,尽是得意,“我就知道宇珩哥哥心里是在意我的,什么高茹娘,不过是打南边来的卑贱的货色,怎么可能比得过我!”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鞋尖,只觉得上头那丁香花的缎面已经旧了。 她踢了一下,道:“将我那个红色的刻丝兔绒小靴子寻出来,那日我要穿着那鞋子去,绝对不会丢面。” 昭昭听着她这些吩咐,不禁垂下头,去看自己那已经灰蒙蒙的鞋面。 心上突然一阵酸涩。 她先前在上清观的时候,虽然条件艰苦些,可大家赶制新衣新鞋的时候,总是不会忘了自己的,可如今到了公主府,反倒事事没了自己。 昌平长公主的心思一直都在昭昭的身上,唯恐她会突然做出伤害自己女儿的事情,如今看到她这么难过的神情,反倒觉得心情大好。 她当日可以将闲善赶走,自然也能够将昭昭赶走。 想到这里,她越发得意,可突然灵光乍现,吩咐:“崔婆子,照着明儿的样子给昭昭也打一份一样的。” “娘,你这是要做什么!?”窦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恶狠狠瞪着昭昭,恨不得吃了她似的,冷冷道,“她不过就是一个野丫头罢了,凭什么跟我用一样的东西?娘,你可不能被她这可怜兮兮的假象给骗了,她就是故意的!” “她抢走了爹爹,现在又想来抢走你!” “这样的人就该用火烧死才对!” 她看向昭昭的眼神里满是杀意,手上还捏了拳头,好似随时都要动手一般。 昭昭被她这样的神情给吓到了,连连摆手,慌张解释:“我没有……明儿妹妹,我没有这个意思……” 昌平长公主看昭昭被吓成了这幅样子,自然也就松了口气,却不得不装模作样,训斥道:“明儿,你在做什么!怎么能这般对姐姐说话?” “娘!”窦明并不理解她话里的深意,猛然跺了跺脚,怒道,“她不过是外头女人生的野种罢了,你怎么能向着她说话呢,明明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昭昭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反倒没了分寸,不停在手上抓着。 窦明嘴里的话却根本没有停歇:“她娘还不知是什么人尽可夫的货色,随随便便就说她是爹爹的血脉,我看分明就是看中了咱们公主府的荣华富贵,想要来分一杯羹的!” “娘,你快让人把她带出去烧死!” 她说着说着,眼泪竟然还落了下来,好似自己才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昌平长公主原本想着假意训斥两句,却突然听到了外头低沉的呵斥声:“窦明,你在说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着声音看了过去。 昌平长公主连忙站起身来,神色慌张:“驸马?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 她这些年杀伐决断,可在窦驸马面前还是极力表现一个温婉柔顺的小女人性子,更为了让两个女儿讨他欢心,能够让他一直留在她们母女身边找圣上求来了不少的封赏,可今日还是忽略了。 窦驸马早就不满她这副样子了—— 他不知看过了多少昌平长公主背后的样子,一旦自己对别的人事动了心思,她必然又哭又闹,自己早就已经受不了了。 可她到底是公主,自己总是不能放弃这尊贵的驸马身份。 “我要不是这个时辰回来,也不知窦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窦驸马坐在了昌平长公主的身旁,冷眼看着窦明。 窦明到底是他的血脉,自己也很是疼爱的,往常也会纵着她那些小性子,只是昭昭到底是闲善的女儿,自己这么多年也亏待了她,自然不能容忍窦明欺辱她。 他再次开口:“昭昭是你的姐姐,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待她应该对你的长姐是一样的,怎么能够口出狂言?” 他看看窦明这一身光鲜亮丽,转头再去看昭昭身上的旧衣裳,自然是心疼不已。 “昭昭,你身上穿着的怎么还是从靖北王府传来的衣裳?长公主难道没有给你裁制新衣吗?尺寸不合适?还是被人给抢走了?” 他这般说着,目光却是落在了窦明的身上。 窦明看到这一幕,立刻跺了脚,胡搅蛮缠起来:“爹这意思,是怀疑我抢了她的东西不成?” “你瞧她那一副穷酸样,也值得我去抢?”她眼中的恨意越发浓重,“我想要的东西,勾一勾手就会有人给我送来,即便是街市上没有的东西,我也可以去找皇帝舅舅要,做什么还抢她?” “爹,我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第三百三十六章 将她送回去 话音落下,窦明双手环抱在胸前,怒气未消。 昭昭自来到公主府后,的确是消瘦了不少,只是甚少能够见到窦驸马,也就没机会将自己心里的委屈说出口。 她张了张嘴,倒是有心想要抱怨两句,却不想正好对上了昌平长公主那带着威胁的眼神。 她连忙垂下头去,支支吾吾:“我……我……” “长公主殿下对我很好,也给我准备了不少的东西,只是我念旧,总是更喜欢师姐准备的这些,明儿妹妹对我也很好,想来是今儿受了气,这才……” 她虽然这般说着,可这样遮遮掩掩的样子,分明就是暴露了自己的害怕。 窦驸马看着心疼,却也不想再去挑昌平长公主的错处,开口:“你在这府里受了这么多的委屈,我也就放心了,日后见到你师父师姐,我也能有所交代,今儿你学了这么久,想来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爹爹……”昭昭有些犹豫。 她当日之所以选择到公主府来,一来是为了替宋清音盯着些,二来也是想和窦驸马多些相处的机会。 可到如今才发现,这里根本就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 她想要和窦驸马多说些话,却又不敢再昌平长公主面前造次,只能转头离开。 等人一走,窦明便以为窦驸马的心里仍旧只有自己这个女儿的,连忙到了他的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话里带着讨好的意思,道:“爹爹,我知你觉得昭昭在外头受了委屈,可我也是你的女儿,你可不能只偏向她,而不在乎我这个女儿啊。” “我可是从小就养在你身边的……” 这话的确让窦驸马有了些许的心软。 他这些年对昌平长公主心怀怨气,对她生的两个女儿也并没有很大的喜欢,可窦明的身上到底也有自己的骨血,他难免会动了恻隐之心。 他叹息一声,道:“好了,今儿的确是我的话说得重了些,可你也该收敛些才是。” 这虽然是妥协的话,却还是让窦明翻了个白眼。 “驸马这时候过来,可是有话要说?”昌平长公主连忙问道。 窦驸马这才反应过来,道:“我想着昭昭来这府里也有些时日了,总不能一直没名没分,不如给她举办一个接风宴,一来叫她认祖归宗,二来也叫整个京城的人认认她,省得日后在外遇到了什么麻烦,被人欺负。” 昌平长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她将昭昭接了过来,却是为了让自己能够摸一摸昭昭的底线,却根本没想过真的让她入族谱。 只是,她并不会直接说明自己的意思。 她还在思量着对策,一旁的窦明便再次坐不住了。 窦明道:“爹!你说什么呢!?” “要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就成了二小姐,这辈子都要压我一头了!?” 她可以接受昭昭无名无分的待在这府里,自己大可以将她当成丫鬟,可要是昭昭有了名分,那自己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欺辱她了。 窦驸马听得她这话,立刻瞪了过去,道:“什么叫做压你一头!?她是你姐姐,你本就应该敬重她,而不是处处与她比较!?她自小受了那么多的苦楚,如今便是多得些也是应该的,你难道也会同你的长姐斤斤计较不成?” “她如何能跟长姐相较!?”窦明显然没有意识到他心中的愤恨,连声道,“她受得这些苦楚,分明就是她罪有应得,难道是我叫她娘在外生下她的不成!?” “一个只会抢别人夫君的女人,教出来的女儿会是什么好东西!” “窦明!住嘴!”昌平长公主变了脸色,怒道,“你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还不快滚下去!” “娘!” 窦明在家一向是被人疼爱的,难免有些小性子,可即便是自己犯了错,也从来没有被训斥过,可如今却是不成了。 她眼中噙了泪水,没再多嘴,而是转头离开了。 等人一走,昌平长公主连忙去看窦驸马的神情,见他也是阴沉着脸色,心中对昭昭的不满多了几分。 如今她已经确信昭昭不会威胁到自己,自然也就不愿意再将人给留下来了。 她道:“明儿还好,又被惯得无法无天了,自然不多规矩了,驸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才好。” 窦驸马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明儿自小养在圣上身边,公主般的待遇,如今只怕也是去宫里哭诉委屈了,等她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训斥她,只是可怜了昭昭——”昌平长公主故意叹息一声,“圣上疼明儿可不比咱们少,要是他因此对昭昭不满,只怕日后整个京城都不会厚待昭昭的。” 窦驸马听了这话不觉变了脸色。 他如今在外能够叫人对自己恭敬,靠得是昌平长公主,更是后头的皇恩,可要是圣上对昭昭有所不满,那昭昭的处境必然不会好。 他道:“那你还不快把人给叫回来!?” “驸马糊涂!”昌平长公主继续道,“咱们能够拦得住明儿一次,难道还能拦得住她第二回不成?日后她怨气更深,自然会在圣上面前说不少的坏话。” “说来,明儿一向被娇养,突然多了个没见过的姐姐,自然是有怨气的。” “要是能给她一个接受的时日,想来也就不会这么极端了。” 窦驸马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想要窦明消气,便只能将昭昭赶出府去。 可他好不容易能够有机会弥补当年的遗憾,自然是不愿意妥协的,却也不想让昭昭日后受尽委屈。 半晌,他才道:“既如此,我便先将昭昭给送回去吧……” 昌平长公主见自己的目的达到,嘴角掀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暗喜。 她却还故作痛心,道:“只是委屈了昭昭。” “昭昭是个懂事的孩子,想来能理解的,只是你要趁此机会好好教导窦明,可别叫昭昭一直不能回来。”窦驸马不忘了提醒。 他看向昌平长公主的眼里根本看不到半点爱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 束缚 昌平长公主并不在意这些。 即便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个闲善,最起码如今是自己陪在他的身边。 夜色如许。 昭昭正坐在窗前发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都没有察觉。 窦驸马进来正好瞧见这一幕,越发觉得自己对不起闲善和昭昭,声音不禁沙哑了:“昭昭?” “嗯?”昭昭听的声音不禁打了个激灵,只以为是窦明又来找自己的麻烦,几乎是下意识便坐了起来,却在看到窦驸马的时候,眼中又汪了水光。 她快速反应过来,偷偷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赶忙扬起一张笑脸来,问:“爹爹怎么突然过来了?” 窦驸马瞧她那与闲善相似的眉眼,目光越发柔和。 “我来瞧瞧你。”他道,“你来公主府已经有不少的日子了,可还觉得适应,有没有想你师姐?” 昭昭虽然一直养在上清观,却也是能够明白这些话里的意思,不觉低下头去。 窦驸马看到这一幕,一时间反倒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二人迟迟都没有开口说话,半晌,她突然道:“我头回离开上清观这么久,先前还有师姐陪着,如今自然是想她的,要是能回去陪陪她最好了。” 这话让窦驸马突然抬了头,眸中满满都是心疼。 “不如请爹爹明日将我送回去吧。”昭昭继续道。 窦驸马又安抚了她几句,却并没有放弃将她送回去的意思。 翌日清晨,雪光映着太阳,照亮了整个大地,昭昭站在公主府门前,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从前的她只知道上清观的清苦,但如今真正下了山才知道,这里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困难十倍不止。 她的脚步沉重地迈向马车,跟着窦驸马回了王府。 彼时,宋清音也正好到了府门口。 她看到从马车上下来的昭昭,不觉皱了眉头,问道:“昭昭?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昭昭闻言心中更加酸涩,强颜欢笑道:“我……我想师姐了!” 宋清音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更加疑惑,却不再继续问下去,而是去看窦驸马,质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这话问的是昭昭,也是在指责窦驸马没有保护好昭昭。 窦驸马一怔,随后叹息道:“这件事说来话长……” 宋清音听了这原委,不觉冷哼一声。 “窦驸马当日可是许诺会照顾好昭昭,如今叫她受了委屈不说,甚至还把人送回来了,难不成将昭昭当成了你的玩物!?”她厉声斥责。 “这……”窦驸马语塞。 昭昭见两人要吵架,慌忙劝道:“师姐,这件事是我自己决定的,你就别怪爹爹了。” 宋清音闻言,心中愈发不悦,忍不住冷嘲热讽道:“昭昭你真是太天真了!” “窦驸马,既然你将人送了回来,那我不妨将我说得明白些——昭昭并非是没人要,一定要去公主府认祖归宗的,既然你舍弃她一次,我自然不会再给你第二回机会,日后,你也不必上门来了。” 说罢,她便带着昭昭进了靖北王府。 虽说昭昭回了靖北王府,却实在不见从前的欢快模样,反倒带着些许的郁郁寡欢。 宋清音虽然劝了几句,却始终没起效用。 好在学堂里已经放了年假,许问年也就清闲了下来。 宋清音不觉去寻他,道:“你这一年到头都埋在这书里了,难道就不觉得困乏?” “姐姐。”许问年站了起来,眸中还带着笑意,道,“王妃将我带了回来,我总不能叫你为难,总是要好好温书,日后要是能高中,自然也就让你放心。” 宋清音看着他这般上进,倒也满足。 要是娘亲还活着,看到许问年被养得这么好,心里肯定也是会骄傲自豪的。 许问年见她只是盯着自己,并没有开口说话,不免有些不自在,索性直接开口问道:“王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是。”宋清音直接开口,“昭昭近来的兴致性不是很高,我心里放心不下,虽然每每劝她和茹娘一起出去,她也不肯,我想你们两个的关系倒是好些,或许你劝她总是会听的。” 许问年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的眼中带了些许的焦急。 他正想询问清楚,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画下来的画卷,连忙寻了出来,道:“那日姐姐同我说了昭昭的事情,我便去寻了她,她虽然什么不肯说,却总是将镯子给我瞧,我想着这镯子或许有什么用意,便画了下来。” 宋清音立刻低头去看—— 那镯子分明就是阴阳鱼纹,上头还有荷花纹的印记,并不是寻常的镯子,而是约束人言行的法器。 她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就明白了昭昭什么都不肯说的缘由。 只是她不觉着急起来:“这镯子是限制人言行的,想来昌平长公主故意束缚住她,就是为了让她谨言慎行,也可能是昭昭发现了长公主的秘密,这才会被约束,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解开这个镯子,实在是帮不到她……” 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无力。 许问年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问道:“姐姐倒也无须自责,既然你没有法子,自然是有旁人有法子的,何不去上清观问问呢?” 这话倒是给宋清音提了醒。 虽然她没有保护好昭昭,要是为了这件事情回上清观,难免会被闲善训斥,却也实在没有别的法子。 想到这里,她便准备直接出门去。 却不想还没离开,就被在暗处偷听的昭昭抓住了手腕,制止:“师姐,别去……” “我在公主府的这些日子,一直都在留意长公主的行踪,更发现五皇子几乎日日都要去公主府寻她,我只偷听到了一回,便被人发现了,被戴上了这法器,便再也没有机会替你打探那些事情了。” “如今要是还麻烦你去上清观替我找解开这东西的法子,我当真是没脸了。” 她这么说着,脸色分明越来越惨白,好似再忍受着极大的痛苦,额上也冒了豆大的汗珠。 第三百三十八章 满月宴 “可是……”宋清音的话还没说完,眼前的昭昭便直接昏了过去。 几人手忙脚乱,又请了郎中来看,一夜才安生了。 宋清音坐在窗前,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昭昭,心如刀绞,唯恐昭昭会因此再也醒不过来。 春香见了,连忙过来安抚:“少夫人,您累了一夜,没合眼,也没有吃过一口东西,这么下去,怕是身子吃不消的,不如先回去歇歇吧,这里有奴婢和萍萍就够了,昭昭姑娘是有福气的人,想来也不会出事的。” “我没事。”宋清音声音沙哑。 她摇了摇头,又看了昭昭一眼,这才偏过头去,开口道:“问年在做什么?” “他一直担心昭昭的身子,又知道我无能为力,只怕会去上清观寻求帮衬,只是临近年关,上清观要忙着给山下的人家打醮,他要是去了,只怕会让师叔等人心急如焚,倒不如先不去知会,等过完年再说吧。” 她提醒道。 春香看着她眼底的红血丝,不禁流露出了担忧的神情,道:“少夫人没有开口,许公子也不会轻举妄动的,奴婢会去提醒的。” 如此,宋清音才安心了。 她睡不下去,索性从昭昭的桌子上寻了本书来看。 宋清音对道法玄学一向有天赋,这些年来不过是稍微跟着学了些东西,便能够有今日的这般成就,却从未钻研过,如今才知自己实在是太过懒散,要是自己肯多学些,想来也就不会让昭昭一直痛苦了。 她还没看多久,外头便有仆妇来了。 “春香姑娘,王妃可醒了没有?章夫人来了,好似是有什么喜事,请王妃一起过去呢。” 仆妇的话传到了宋清音的耳朵里。 宋清音这才突然反应过来—— 算算日子,该是隆裕公主满月了。 她先前便好奇五皇子是什么样的人,又记得昭昭昨儿说的话,越发对这五皇子产生了好奇,要是今日能得见一面,说不定能摸一摸他的底。 想到这里,她连忙出门,道:“你去告诉章夫人等一等,我更衣后便去寻她。” “是。”仆妇连忙去回话了。 倒是春香仍旧是一脸担忧,问道:“少夫人,您已经累了一夜了,不如去歇歇,何必还出门了,要是累坏了身子,只怕王爷是要担忧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子,不必担忧,只是,我放心不下昭昭,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才行。”宋清音叮嘱一句,便赶忙回房更衣去了。 马车行驶在官道上,马蹄声踏碎着青石板的路面。 章夫人看着穿了一身月白色袍子的宋清音,不禁轻笑一声:“王妃虽然长得好看,可也不能就穿这么一身素净的衣裳,宫里头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人,见你穿得如此,只怕是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的。” “这有什么的。”宋清音毫不在意这些。 她下了马车,只跟在章夫人的身后,头回进宫,自然是哪里都不认得的,又不认得人,唯恐被章夫人察觉到异样,哪里都多嘴问了一句。 “那就是五皇子了——”章夫人突然开口,“他是皇后嫡出,可性子却是最好的那个,待人接物都是规矩客气的,一点架子都没有,实在不像是宫里的皇子。” 宋清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清风霁月的男子。 一袭白衣,倒是将他衬得如仙人下凡一般。 宋清音万万没想到,最值得怀疑的五皇子,竟然会是这副模样。 她问道:“你对五皇子的评价这么高,看来他是个极好的人了?就是不知和各位皇子相处的怎么样?” 章夫人并没有应答,而是撇了撇嘴。 仅靠这个眼神,宋清音便明白了一些。 她没在说话,跟着章夫人继续往前走,突然听得章夫人笑道:“三夫人好。” “我方才远远的瞧着,险些不敢认了,还以为是哪家没出阁的姑娘呢,就你这身段,哪里是生过孩子的呢,就盼着我能生下这孩子了,能和你一样窈窕就好了——” 戚婉儿听到这恭维的声音,连忙笑:“章夫人可真会说笑话……”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了跟在章夫人身后的宋清音,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去,就连眼里都带了恨意。 章夫人见她这副样子,不免纳罕,却还是往前推了宋清音一把,道:“靖北王妃,这是东昌伯爵府上的三夫人……” “章夫人不必介绍,我认得的。”宋清音却是轻笑一声。 她和这位戚婉儿并没有什么交道,只是戚婉儿和宋紫舞乃是闺中密友,与她同仇敌忾,不知在前世给自己添了多少的麻烦。 只不过今生宋紫舞嫁给刘子修以后,二人便没有来往了。 宋清音还以为这戚婉儿该是嫌弃宋紫舞的眼光,可如今瞧见她这个眼神,便知她恨上自己了。 果不其然,戚婉儿冷笑一声,先是上下打量了宋清音一通,而后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按理说以靖北王妃的身份,穿什么进宫都是不打紧的,但是王妃明知今日是隆裕公主的满月日,可还是穿得这么寒酸,这不是打心里不把圣上以及章贵人放在眼中么?” 她这话说得夹棍带棒,一上来就给宋清音扣了一顶不尊圣上的大帽子,心思之歹毒可见一斑。 “三夫人,你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宋清音可不想让这顶大帽子扣实,轻笑了一声回答道:“今日可是隆裕公主的满月,咱们都是同来吃席祝贺的,若是我打扮得太过光鲜亮丽,那岂不是喧宾夺主,驳了章贵人的面子么?” “即便如此,那也不应该穿得这般朴素。”戚婉儿没想到宋清音的脑子这般灵光,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说出来的话语也就丢了几分底气。 宋清音把头扭向了一旁不咸不淡地开口:“三夫人想抢章贵人的风头那就去,何苦把我也要拖下水?我对章贵人可是尊重得很,生不出那种心思来的。” 第三百三十九章 跋扈 “你!”戚婉儿你了半天,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顶着涨红的脸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子不再理会宋清音了。 而宋清音却是好整以暇,脸上一片云淡风轻看不出是喜是怒,两相对比高下立判。 章夫人看着两人这幅针锋相对的模样,心中也就猜到了大半——看起来这两位依然是水火不容。 她本来还想撮合撮合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再见到方才那一幕之后,就立刻打消掉了这个念头,相应的方才升腾起来的对戚婉儿的好感也大幅减少。 不过如今一动不如一静,既然两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就没有必要再接着方才的话题往下说了。 “靖北王妃,这招呼打完了咱们就往别处去吧,今日可来了不少客人,互相认识认识也算不虚此行。”看明白状况之后,章夫人就准备直接把戚婉儿给晾在一旁。 背对着两人的戚婉儿冷笑一声插嘴:“确实不虚此行,就是不知道会给人留下好印象还是坏印象。” “伯爵夫人这是何意?”章夫人脸色一沉,不知道戚婉儿为何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戚婉儿连头都未回,阴阳怪气地开口:“王妃的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但是章夫人不应该这么不懂规矩才是,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知道提点王妃一句,只怕日后王妃肯定会恨上你才是。” “伯爵夫人说得极是,不过我方才又看了一眼,王妃穿得很是得体,比起某些只会喳喳叫的花孔雀来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既然已经看出了宋清音同戚婉儿有仇,章夫人自然就不用再给后者面子了。 宋清音没想到章夫人有这么一手,一时间没有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一声,不过她调整的极快,只是片刻就又恢复了正常。 饶是如此,那笑声却还是落在了戚婉儿的耳朵当中,她立即就觉得脸上开始热了起来——毕竟那话一听就能听出来戚夫人是在嘲讽自己。 戚婉儿在伯爵府嚣张跋扈算了,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她快速转过身来抬起手掌就准备打下去。 不过,宋清音可不会让她如愿。 前面戚婉儿才把手抬起来,后面宋清音就撑住了她的手冷声喝道:“三夫人怎么敢在宫中随意打人?这就是你口中的把圣上以及章贵人放在眼中么?” 戚婉儿原不过是被气急了,昏了头,这才言行无状了。 自己本是东昌伯爵府的人,便是真的打了章夫人也就罢了,他家也未必会跟自己翻脸,可如今打了的却是宋清音,要是靖北王府真的跟自己计较起来,只怕也不好交待了。 想到这里,她不觉咽了口唾沫,喉咙里呜呜咽咽的,不知所措。 “三夫人,你这是做什么!?”章夫人也连忙上前看宋清音的情况,质问,“今儿可是隆裕公主的满月宴,你不谨言慎行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动手打人了,难不成是不将圣上和章贵人放在眼里吗!?” 宋清音生怕她怀着孩子会受到什么伤害,连忙将人往自己的身后拉,正准备替她,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这是谁不将本宫放在眼里了?” 一时间,几人全朝着后头看了过去。 “章贵人。” 戚婉儿已经被吓坏了,颤颤巍巍,连行礼都慢了两拍。 章贵人方才虽然离得远,可这里的事情已经有宫人告诉了她。 她并不急着作答,而是伸手,亲自将宋清音给扶了起来,笑道:“王妃快些起来吧,多亏了你的方子,本宫才能免受梦魇的折磨,隆裕公主才能够平安降生,你可算是本宫的大恩人呐。” “贵人言重了。”宋清音淡淡应道。 “嫂嫂也别跪了,快些起来吧。”章贵人说完,这才去看一旁的戚婉儿,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冷冷开口,“你是……戚夫人?” 戚婉儿见她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颤颤巍巍开口:“是,妾身东昌伯爵府三夫人戚婉儿,先前夫君打南边得了株珊瑚,特意进献给了贵人,不知贵人是否还有印象?” “哦——”章贵人突然笑了一下,“原是你家——” 戚婉儿的脸上瞬间带了些笑。 只要章贵人喜欢那珊瑚,今日就会给自己面子,不会太过苛责。 宋清音冷眼瞧着,万万没想到章贵人的声音又突然冷了下来,道:“可惜了,圣上觉得那珊瑚和本宫殿里有些不配,便已经撤走了,如今应该在库里头积灰吧……不过三夫人可知道,前朝大臣和后妃私相授受,是什么罪名?” 戚婉儿听了这话,膝盖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章贵人对她这样的反应很是满意,讥笑一声,开口:“瞧瞧,好好的怎么又拜了?” “本宫不过是多嘴问了一句,三夫人何必这么胆小,我看你方才动手打人的时候,胆子可是大得很呐——”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人便都知道章贵人这是故意在为宋清音和章夫人撑腰了。 戚婉儿连声道:“妾身……妾身一时糊涂这才动了手,并非是有意得罪章夫人的,还请章贵人高抬贵手,饶过妾身这一次吧。” “我嫂嫂身上又不见半点印子,你怎么就得罪她了?”章贵人‘啧啧’两声,“倒是靖北王妃这白净的脸上,多了巴掌印,哎呀呀,这样是让靖北王看见了,还不知道他会如何呢。” 整个京都城都知道魏璟焰的性子,戚婉儿自然也怕。 她连忙求饶:“王妃……王妃……我不是有意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宋清音今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自然不会在她身上浪费功夫,只是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章夫人原本想追上去,可总得多关心章贵人一些。 宋清音一人坐在亭子里头,百无聊赖,四处张望,一时间倒是想着去跟五皇子搭话。 却没想到,还没等她站起身来,便有一宫女朝着自己走了过去。 第三百四十章 荔枝 那嬷嬷一拜:“奴婢葵姑见过靖北王妃。” 宋清音微微颔首,便算是见过了,问道:“不知姑姑是哪里宫里的?寻我有什么事儿?” “奴婢是太后娘娘身边的嬷嬷,今儿娘娘听闻王妃进宫了,便想请王妃过去说话。”葵姑道,“王妃,跟奴婢走吧。” 宋清音前世倒是从没跟太后打过交道,可老王妃却是时常进宫给她请安,从她的口中并未听闻过什么难缠的名号,不过顿了顿便跟着葵姑走了。 葵姑的脚步很快,根本没把路上其他的宫人们放在眼中,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就往前走,饶是如此,却一个宫人都没有撞到,就连背对着葵姑的宫人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之后都快速让开了道路。 宋清音跟在葵姑后面暗暗咋舌,这还只是太后宫里的丫鬟都尚且如此,那太后又是何等样人呢?她的心中越发的无底起来。 两人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太后的住处,葵姑示意宋清音稍待,她得进去禀报一声,却不成想太后的声音直接传了出来:“可是清音来了?葵姑不用禀报了,直接把人带进来就是。” “是。”葵姑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子而后就对宋清音小声开口:“王妃,太后等急了,您快些进去吧。” 宋清音点了点头,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衫就快步行了进去,进门以后她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女清音见过太后娘娘,祝娘娘万寿无疆。” “免礼免礼,你这丫头,快些起来。”太后笑呵呵地开口。 宋清音应了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借着站起来的功夫偷偷地打量了太后一眼,雪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若是不知道这人可是当今圣上的生母的话,看上去就跟市井中的老妪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慈眉善目以及老态龙钟。 “孩子,老王妃的身子是不是还硬朗?怎么许久都不曾进宫了?”太后见宋清音站起来之后就噙着笑意问道。 宋清音欠了欠身子:“多谢太后挂念,托您的福,臣女婆母的身子还算硬朗,只是最近府中的事情繁杂,婆母也是分身乏术,这次特命臣女给您赔个不是,等她忙完这一阵就立刻进宫来看望您。” “能有什么事情?我看她就是嫌自己老了不想让我看见,罢了罢了,不提她了。”太后打趣了一声没有生疑,而后就把话题扯到了别处,“你的身子最近如何?若是也康健的话怎么都这么久了这肚子还是没动静?” “这个——”宋清音一时语噎,实在没想到太后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她心思转得很快,“这个先不谈,不知娘娘寻我进宫是要做什么?” 太后挑挑眉毛,不过倒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叹了一口气开口:“唉,最近宫里人心惶惶,都说看到了鬼影。” 鬼影? 宋清音皱了皱眉头,道:“妾身头回进宫,不知如何说,不如叫我去鬼影出没的地方看看吧。” 太后点头,便吩咐了葵姑带她去了。 二人到了御花园。 园中的梅花还未凋谢,青石板的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雪,偶有梅花落在雪上,别有一番风味。 葵姑道:“宫里头的话大多都是以讹传讹的,一人说见了鬼,旁人也都会跟着附和起来,即便是没见过也会说见过了,只是太后已经提前命奴婢打听过来,最先传出这话的地方便是御花园,这处有个井,已经荒废了许久了,出了这事儿后更没人愿意往这里来了,王妃大可慢慢瞧。” 宋清音方才一路走来,御花园的确是人迹罕至,却实在不像是有鬼怪作祟。 她闭上眼睛,手上捏了张黄符,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儿的功夫,手里的黄符便烧成了灰烬。 宋清音也跟着睁开眼睛,指尖在眼上划过,这才去看面前的景致—— 井下赫然白骨累累,还有一具泡浮肿的尸体。 宋清音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葵姑立刻问道:“王妃可看出什么不对劲了?” “那井下有尸体。”宋清音道,“先叫人将那尸体打捞上来,想来就不会再有看到鬼影的事情了,只是这附近异常阴森,恐怕不单单是这具尸体的事情,我须得跟太后娘娘回禀才行。” 葵姑虽做不了主,却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深意,连忙带着宋清音回了太后的宫中。 宋清音将尸体的事情说了,随后又道:“太后娘娘,这宫中阴盛阳衰,难免叫人觉得阴森,我如今也看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不如先等等看,倘若还有灵异事情发生,妾身再入宫也不迟。” “好。”太后点头,“先前老王妃就时常跟哀家夸赞你,哀家还不信呢,这会子看到你这么能干,便不得不信了。” “葵姑,将哀家库里的那几匹春绸寻出来,等会儿叫靖北王妃带回去。” 宋清音本不过是进宫见一见五皇子,如今却得了赏赐,自然觉得自己受不得,连忙道:“太后娘娘,这只是举手之劳,妾身……”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宫人上前来,道:“太后,昌平长公主在外求见。” 听得‘昌平长公主’的名号,太后方才还慈祥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声音也添了几分不耐烦:“请她进来吧。” 自打昭昭回靖北王府以后,宋清音倒是还没见过昌平长公主,如今又出了镯子的事情,她越发好奇这位长公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索性打消了离宫的念头,而是继续坐定。 昌平长公主还没开口,便已经闻了笑意:“母后安好。” “今儿当真是奇了,这大冷的天,淮南竟然还有一处得了荔枝树,上头的果子又大又红,淮南知府叫人快马加鞭,昼夜不停送了来,儿臣不敢藏私,想着必须给母后尝尝才行。” 说罢,便有人抬了荔枝树进来。 那荔枝树被罩子裹着,里头还塞满了棉花,猛一打开,竟然有一股热风袭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无恶不作 宋清音还是头回看到这样的景致,不免震撼。 太后反应却是平平,挥了挥手:“哀家上了年岁,脾胃不好,吃不得这些东西,还是抬回去吧。” 她闭了眼睛,靠在软枕上假寐。 葵姑立刻上来给她捶腿。 宋清音瞧出太后的心思,不禁替昌平长公主觉得尴尬,连忙偏过头去,不敢看人。 昌平长公主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仍旧笑着开口:“母后要是吃不得这些,那儿臣们更是吃不得这些好东西了,再说了,您身子这般硬朗,想来一定能看到重孙子降生的。” 听得这话,太后突然睁开了眼睛,却是将目光落在了宋清音的身上,问道:“清音嫁到靖北王府也有些时日,怎么肚子还没动静?” 宋清音本不想多事,却没想到,这话题最后还是引到了自己的身上。 “回娘娘的话,臣女之前听到过坊间的一些传言,都说可能是两口子只有夫妻的缘分,却没有子女的缘分,我原本都已经接受了,不想到头来还让太后娘娘操了一份心。”既然引到了自己身上她就不能避掉,只能随口胡诌了一句来搪塞太后。 没想到这信口胡诌的话却真的唬住了太后,因为她之前也是这般,岁数很大的时候才生下了自己的孩子,只可惜实在没有缘分,养到两岁上便夭折了。 现在想起来,事情仿佛还在昨天一样。 不过昌平长公主却直接接过了话头:“王妃之前久居于上清观中,吃的喝的尽是些五谷杂粮和山泉山果,一来二去的难免会把身子饿出什么病根,想来这肚子迟迟没有什么动静跟这病根是有什么关系。” “多谢长公主提醒,妾身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宋清音含笑应道。 昌平公主没有理会宋清音这句话,而是自顾自地继续往下开口:“不过王妃也得多为王爷考虑考虑才是,若是自己生不出来,就该让王爷多去别人的房里,更何况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像王妃这般明事理的人肯定能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吧。” 宋清音不想跟长公主起冲突,并没有说话,只是袖子里的拳头微微握紧了几分。 “而且说起这上清观来,我这心中就憋着一口气。”长公主丝毫不介意宋清音把自己给无视掉了,依旧我行我素地说了下去,“我只认识两个上清观教出来的人,一个就是王妃,还有一个就是昭昭,虽然她没有王妃那么强得嫉妒心,但是整个人却怯懦认生得紧,枉我掏心掏肺地对她,这孩子却只是想着算计窦明,每每想起来我这心中都好像冷水浇头一般,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遇到这么个孩子。” “长公主,这话应该是昭昭想说的吧?也不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一个嫡母。”宋清音不愿意别人说昭昭,直接回怼,“长公主倒是比上清观会养孩子,看那窦二小姐在京城中张扬跋扈得很,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若不是仗着生母是长公主的原因,只怕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她又轻笑一声:“幸而昭昭一直养在上清观里,这才没有养成那刁蛮的性子,不然,我是真的要愁了。” 太后听到这里脸色一变,窦明的事情在这京城当中传得人尽皆知,她自然也是听见了一些传言,不过她毕竟是皇亲国戚,也不能排除是有人恶意编排的原因,因此太后就把长公主叫来细细打听了一番,若是没记错的话,当时长公主回答说那些传言都是捕风捉影,所以太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今日又被宋清音说出来,太后知道她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既然敢说那就肯定是确有其事,那么看来当时长公主是说谎了。 长公主一直注意着太后的表情,见到她脸色一变就猜到大事不好。 “好你个宋清音,你也敢恶意编排我家明儿,看来我今日得好好地教训你一顿。”说着话长公主就朝着宋清音那边行了过去。 太后敲了敲手中的拐杖,面无表情地开口:“昌平,你放肆。” “母后——”昌平长公主眼中的恨意翻涌。 她倒是想给太后面子,可实在咽不下这口气,道:“儿臣不该再母后面前胡言乱语,但是宋清音她胡言乱语,对窦明的名声——” “住嘴!”太后直接冷声打断了长公主的话,“你先下去吧。” 长公主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开口:“母后……” “嗯?”太后瞪了长公主一眼,后者没有办法,只好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去,再经过宋清音的时候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待得长公主走掉之后,太后才幽幽叹道:“昌平这孩子心术不正,如今居然都学会诓骗于我了。” 宋清音不敢插嘴,静静地等着太后往下说。 “清音,你倒是有几分胆魄在,那窦明可是她的逆鳞,像你这般敢说她坏话的这京城当中可没有几个人,”太后叹息了一阵就把话题引到了别处,上半句还是笑呵呵的,下半句直接就变成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不过太过莽撞,你今日这般说话,若不是哀家在,只凭你的王妃身份可是护不住自己的。” 宋清音虚心受教:“多谢娘娘提醒,妾身以后会注意的。” “知道就好,有勇无谋那就是莽撞,莽撞的代价一般人都承受不了。”太后点了点头。 宋清音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太后挑挑眉毛:“王妃可是还有什么话语想说?” “是,娘娘好像不怎么待见长公主?”宋清音斟酌了一番还是把自己的疑虑问了出来。 太后闻言沉默了半晌才应道:“确实,因为当今圣上以及长公主都不是哀家亲生的孩子,他们俩之所以那么殷勤,都是想从哀家这里得到些许好处罢了。” 宋清音大吃一惊,但是听太后的语气却又不像是在开玩笑,索性就就着话头问了下去:“能从太后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第三百四十二章 麻烦事 “没什么,你也下去吧,哀家乏了。”太后却不想回答,摆摆手示意宋清音先下去,她没有办法,也只好行礼告退。 宋清音带着一肚子疑惑往宫门口行去,却在临近宫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章夫人的身影,她不时的踱步两圈,看上去整个人都很焦虑。 “章夫人。”离得近了之后宋清音就唤了一声。 章夫人浑身一个激灵,待得看见宋清音之后眉目之间的愁容立刻就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她噙着笑意开口:“哎呦,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只顾着低头向前走,全然没有注意王妃已经不见了,等我注意到的时候马上都要出宫了,我本来还以为王妃是出事了,后来才得知是太后把您给叫走了,这心中的一颗石头才落了地。” 宋清音眉头一挑,这章夫人可不像是为了确认她是否安全等在此处的,反倒像是有什么事情。 “章夫人,难不成你是有什么话想说么?” 章夫人听了这话,却是轻笑一声,道:“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王妃,只是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咱们先回去,我再慢慢同你说。” 她越是如此,宋清音越觉得好奇。 二人很快便到了靖北王府,等在花厅坐定,章夫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不瞒王妃说,妾身遇到了件麻烦事——” “今儿章贵人突然透露了圣上想要立太子的事情,这原本不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应该操心的,只是如今朝堂上呼声最高的便是五皇子,虽说五皇子待人和善,偏偏皇后和章贵人不对付,要是五皇子登基,只怕我们一家子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她看宋清音神色淡淡,分明就是不准备插手这件事情。 可他们章家是才来京中的,根本就不认识多少有头有脸的人,要是能得了靖北王府的助力,对日后自然是好的。 想到这里,她再次开口:“虽说王爷和王妃不愿意插手这件事情,可现在外头都知道咱们两家来往密切,只怕早就将咱们看成同盟,要是五皇子登基,也未必会放过靖北王府。” 宋清音万万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她的确不想插手这件事情,却也知道五皇子现在还被自己怀疑,倘若真的是和三皇子换命的那人,自家的确不会有好果子吃。 “章妇人,这你我都是妇人,一直论下去也论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这样,你等我问过王爷的意思之后再来同你商议如何?”宋清音心里清楚得很,但是却也不想失去章家这个所谓的盟友,因此现在的话语还是不适宜说得太满的。 章夫人点了点头:“王妃的意思我完全明白,只是如今的这种情况,只怕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那边问问王爷的意思之后就立马回复你,”宋清音连连摆手,“而且章夫人你还怀着身孕,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腹中的孩子考虑考虑,最近还是不要多思的为好。” “那我就先谢过王妃了,等你的好消息。”章夫人笑着应了一声。 两人正正说话,春香脚步匆匆地行了过来,给章夫人见了礼之后才在宋清音耳边低声道:“王妃,骆家公子来了。” “请进来吧。”宋清音点了点头而后对着章夫人略带歉意地开口:“章夫人,不巧来了个客人,你随意就行。” “王妃不用管我,我在这边坐着喝茶就好。”章夫人含笑应道。 骆宇珩三步并作两步地行了进来,人还未到声音就先传了进来:“王妃,我带来了上好的鹿肉,您可一定要好好尝尝。” “骆公子,你这般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我这边还有客人呢。”宋清音微微皱着眉头数落道。 骆宇珩立刻双手抱拳:“请王妃莫怪,我这只是有几分激动,毕竟——” “行了行了,我自然知道你是来干嘛的,你先去安平阁找问年说话吧,我一会再过去寻你。”宋清音摆了摆手没让骆宇珩继续说下去,他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去了。 等人一走,章夫人就若有所指地问道:“王妃,看这骆公子轻车熟路的模样,他是不是经常到府上来?” “他确实是经常来,只不过可不是冲着我来的。”宋清音笑呵呵地应道,“他同暂时住在我们府上的高小姐有婚约,这才免不了来往。” 章夫人凑过去一脸神秘地开口:“王妃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在装糊涂?有这样的靠山在您眼皮子底下,您岂能让这机会白白地溜走呢?” “章夫人,我确实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装糊涂?”宋清音听了个一头雾水,不知道章夫人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章夫人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唉呀,看来王妃确实是不知道,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王妃可知道骆公子的娘就是明安王的独女么?” “这点我倒是不知道。”宋清音一下子就明白了章夫人方才说的靠山是什么意思。 明安王只有一个女儿,如今还已经嫁给了骆家生下了儿子,等明安王百年之后,他府上的钱财和私兵肯定都会落到骆公子的身上,届时骆公子同靖北王府交好,肯定会是靖北王府的一大助力。 宋清音完全没想到这点,她只希望高茹娘嫁过去不会受委屈,因此虽然想清楚了章夫人方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却也没有再往下说什么。 章夫人脑子转得很快,一下子就猜到了宋清音心中在想什么,叹了口气幽幽开口:“难难难!” “章夫人何出此言?”宋清音瞬间就皱起了眉头。 章夫人示意宋清音莫急,站起身来给两人各添上了一杯茶水这才开口:“那窦二小姐对骆公子的心思可不是一两日了,京城当众人尽皆知,但是骆公子却一直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我看再这样下去的话,保不齐那窦二姑娘会利用皇权来压人,届时别说骆家倒霉,就连您府上的高小姐想来也会受到些牵连。” 第三百四十三章 善罢甘休 确实。 那窦明可是惯会利用家里的权利的,若是事情真像章夫人说的一般,那高茹娘届时一定会受委屈的。 宋清音虽然心中想清楚了,但是却没有直说出来:“章夫人,如今府上还有客人,我今日就不多留你了,下次你来的时候一定多准备些你爱吃的点心。” “王妃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府上还有客人我就不多叨扰了。”章夫人却也不是那没有眼力见的人,一听这话立刻就起身告辞了。 章夫人的马车前脚才离开靖北王府,后脚窦明的马车就到了骆家门口。 她满心欢喜地下了马车,却没成想被门上的小厮给拦住了去路。 “窦二小姐,我家公子现在不在府上。”几个小厮你推我我推你,最终一个看起来老实一些的小厮硬着头皮开口。 窦明翻了翻白眼,心说骆宇珩怎么也学会这种把戏了?连同小厮一起寻她开心不成? “你们好好看看,这帖子上的日子是不是今天,还有上面这名字是不是你家公子亲手题的?赶紧让他出来接我。”窦明懒得同这些小厮计较,直接就亮出了之前骆宇珩给她的帖子,噙着笑意语气平淡地问道。 这次依然是方才那个小厮开口:“窦二小姐,原本是有这回事,今早府上也是这么准备的,但是方才公子却突然带着鹿肉出门了,到现在也还没有回来。” 什么? 窦明脸上的笑意就像退去的潮水一般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阴沉,她朝着身后的下人们努了努嘴,立刻就有一位走了出来,单手抓住了方才回话的那位小厮的衣领子。 “你们公子去哪了?”窦明语气冰冷地问道,眼中好似能喷出火来。 小厮自然知道窦明身份贵重,再看她这面目狰狞,唯恐会迁怒到自己身上,只得如实告知:“好似是去靖北王府了。” “我家公子和高小姐有婚约,昨儿还同老爷夫人商量起下聘的事情来,想来公子应当是过去同老王妃商量此事了吧。” 窦明听他说完,往他身上狠狠踹了一脚,这才转头离开了。 她几乎是立刻便往靖北王府赶。 靖北王府的小厮倒是拦了拦,却直接被她给一脚踹开了,那些仆妇又不敢上前动手,只能任由她往安平阁去。 彼时,炉子已经烧了起来。 院子里飘了烤肉的香味。 宋清音见昭昭还缩在角落,连忙招呼人过来:“昭昭你快过来尝尝,这烤鹿肉的滋味很是不同,一定能叫你胃口大开。” 昭昭隔得远远的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连声道:“看着有些脏,我还是不吃了。” 她说着,身子还往后仰了仰 高茹娘立刻道:“你别瞧着这炉子脏,实际上干净得很,味道还很好,绝对是你先前没有尝过的。” 昭昭仍旧摇头。 高茹娘是热络的性子,并不继续开口,而是烤了一块焦焦的鹿肉,直接塞到了昭昭的嘴里。 昭昭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嚼了嚼。 “如何?”高茹娘问道。 昭昭面露害羞,道:“味道果然不错。” “那你快来,咱们一起烤着吃才有趣。”高茹娘连忙拉了她过来。 几人凑在一块,吃了好几口。 高茹娘这才发现宋清音迟迟没有过来,连忙问道:“王妃怎么不吃?” “我这些日子脾胃不好,不想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你们吃就是。”宋清音笑道。 她的话音落下,外头闹哄哄的动静便传了出来,几人都探头看去。 宋清音连忙道:“你们只管放心吃吧,我去看看就成。” 说罢,她便看见窦明拿着鞭子闯了进来。 “窦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她连声呵斥着。 但此时的窦明已经红了眼,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在身上,即使听到宋清音的话语,却依旧不管不顾地四处寻找着高茹娘的身影。 “高茹娘,你别让我寻到你,寻到你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窦明一边四处观望着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还把手中的鞭子抽动一声。 宋清音一下子就琢磨过来了味道,窦明果然来寻高茹娘的麻烦了。 她趁着窦明注意力不集中的当口,三两下就把窦明给制服住了,最后还用她手中的鞭子把窦明捆了个结结实实,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窦明被扔在地上,活脱脱就像一个待宰的猪一般,此时哪里还有半分长公主府二小姐的模样,她一边挣扎着一边叫嚷着:“宋清音,你居然敢绑着我,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可是长公主府里的二小姐,你这样绑着我我娘亲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你来我府里行凶的时候,没想到会有如今这个后果么?”宋清音却不咸不淡地开口,一点都没有惧怕窦明的身份。 窦明呸了一声:“来你这破府里闹事能有什么后果,识相的你快点把我给放了,不然我一定让你好看!” “好看!?”宋清音冷笑一声,“我可是靖北王妃,比你这个窦二小姐身份更加尊贵,你擅自闯进来,我没有直接将你给赶出去已经是给你脸面了,你竟然还敢威胁我?” 说着,她手上的动作又重了两分。 窦明哪里接受过这些,直接疼哭了。 宋清音虽然想让她长教训,却也知道今日真的惹了她,只怕昌平长公主会来找她的麻烦,干脆开口:“我放了你可以,可我将丑话说在前头,以后不要再过来找茹娘和昭昭的麻烦了,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扭断你的手。” 窦明哪里肯妥协,可手上的疼痛却让她不妥的不妥。 见她答应,宋清音才松手,吩咐:“春香,好生送二小姐出去。” 窦明到底是自小被娇生惯养的,虽然吃了亏,却也不会真的长记性,反而觉得自己满身的委屈。 她立刻就回了公主府,一进门眼泪就落了下来,直接扑到了昌平长公主的怀里,哭哭啼啼:“娘,你可千万要给我做主,靖北王妃根本就不把我放在心里,往日里羞辱我也就罢了,今日还对我动手,我看是摆明了想让昭昭那个野种爬到我头上来,我如何能善罢甘休!” 第三百四十四章 赐婚 昌平长公主听到这话,眼底的神色就变了。 她从前在京城不说呼风唤雨,也算得上是人人畏惧的,旁人见了自己和两个女儿,只有上赶着讨好的,却不想凭空多了一个宋清音,竟然让他们吃瘪了。 她将窦明搂在自己的怀里,声音低沉:“好明儿你放心,不过是个野种罢了,我怎么能会让她爬到你的头上,让京城的人看你的笑话,我一定会为你出头的。” “我就知道娘最好了。”窦明这才松了口气,娇嗔道,“还有那个高茹娘!”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乡巴佬,半点规矩都没有,竟然还想和我抢宇珩哥哥……娘,我真的想嫁给宇珩哥哥,你可一定要帮我……” 虽然她打心眼里不觉得那个骆宇珩是个什么人物,但是一来可以让自家的女儿高兴,二来可以让那个宋清音吃吃瘪,让她知道知道这城中还有她惹不起的人,这忙无论如何她都会帮的。 “明儿你放心,娘这就入宫请太后赐婚,到时候我看谁还敢造次。”长公主摸着窦明的头笑道。 窦明一改方才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噌的一声就从长公主的怀里站了起来,语气坚定地开口:“娘,我同你一起去,咱们快些出发,免得夜长梦多。” 长公主看得一愣一愣的,而后忍不住在心中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 饶是如此,她还是快速地收拾了一番,带着窦明就进宫了。 两人刚一入宫就被太后的眼线看了个清清楚楚,立刻就把这事情禀报给了太后,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不见。 “回长公主的话,太后娘娘今日身体不适,之前已经吩咐过不见任何人了。” 太后的寝宫外面,长公主母女两个被门上的奴婢给拦了下来。 昌平长公主心里直犯嘀咕——早不病晚不病,偏偏挑在这个时候病,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正在心里嘀咕着,那边的窦明却是完全沉不住气,一听太后居然称病不肯见她,也不管是真的假的,直接就开始哭哭啼啼起来:“外祖母,您这是想要明儿去死啊,您要是不肯见我明儿今日就撞死在您的寝宫外面。” “明儿,你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昌平长公主眉头一皱。 她往日太惯着窦明的性子了,竟然让她这般胡闹,要是真的惹恼了太后,只怕自己想要从太后手里得到好处,也就难了。 她想把窦明拉起来,但是窦明却完全不想起来,非但如此,她哭哭啼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窦明的哭声吵得太后的脑袋仁都疼,再这么下去的话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她可不想让这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传开,无奈之下也只得让人进来。 “母亲,本来不想来叨扰您的,但明儿已然到了婚配的年龄,这次是特意来请您赐婚的。”母女两个一进门就跪在地上开口。 太后并不愿意管这件事情,一边饮茶,一边皱着眉头开口:“成婚固然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但它一向尊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看上了哪家的公子自己去说就行,你又是当朝的昌平长公主,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跟你结亲呢,何必要多此一举请哀家来赐婚呢?” “回外祖母的话,明儿已经上过门了,本来都已经再商量三书六礼的事情了,可突然有个小贱人勾引了我的宇珩哥哥,如今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小贱人全然没有明儿的身影了,还请外祖母为明儿主持公道啊。”窦明不顾昌平长公主的劝阻,声泪俱下地开口。 昌平长公主听得她口中的那句‘小贱人’便挑了眉头,下意识去看太后的脸色。 骆宇珩么? 太后一下子就绕过了弯来,心说这母女两个真是好大的野心,若是窦明与骆宇珩真的成婚那肯定会让长公主的势力更强,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局面。 她心中纠结以至于不愿意答应,张了张嘴正不知道如何拒绝。 窦明心里跟明镜一般,看太后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就猜到她肯定是不愿意,立刻就抢先出言将了太后一军:“外祖母今日若是不给明儿主持公道,那明儿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 “明儿,不得胡闹!”长公主闻言立刻就呵斥了一嘴。 窦明却不管不顾,朝着屋中的一根柱子就冲了过去。 “明儿,你这是——”太后心软,叹了口气开口,“罢了罢了,哀家又没说不同意,你这般要死要活的干什么?” “好了,哀家给你们两个赐婚,择日完婚吧。” 窦明登时就停了下来,喜笑颜开地跪在地上对太后千恩万谢,变脸的速度比夏日的天气变得还要快。 吃过了鹿肉,天色便已经晚了。 宋清音见骆宇珩迟迟没有离开的意思,不免好奇,问道:“骆公子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是。”骆宇珩点头,“我和茹娘的婚事是早就定下的,原本梁家商量着能省则省,不必铺张浪费,可我想着旁的女子成婚该有的东西,茹娘也不能少,便想着同老王妃商量下聘一事……” “虽说这事该跟高家的尊长商量,可现在茹娘住在王府,高伯母又将茹娘的婚事全权托付给了老王妃,我自然是要先问过老王妃的意思了。” 高茹娘听了这话,面上染了一团红晕。 宋清音见他这般上心,倒也放心了。 饶是自己和高茹娘并没有相处太久,却也觉得这是个好姑娘的,自然期盼她能够有一门好婚事。 她点点头,正准备开口,廊下却站了仆妇,伸长了脖子朝着屋里头张望。 她心下好奇,示意春香去问。 却不想,等春香回来的时候却是变了脸色的:“少夫人,骆家那边来人说,宫里下了圣旨,给骆公子和窦二小姐赐婚,眼下圣旨已经到了骆家,因着是太后的意思,骆大人和骆夫人都不敢拒绝,已经接了圣旨……” “什么!?”骆宇珩猛然站了起来。 他眼中满是惊慌,全然没有先前的镇定自若。 第三百四十五章 妇人之见 宋清音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他道:“这其中只怕是有什么误会,王妃,茹娘,我先回家打探情况,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 说罢,他便将三步并做了两步,匆匆出门去了。 等人出了门,宋清音便不由得去看一旁的高茹娘,见她脸上带着悲切,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便知她如今的心痛。 “茹娘……”宋清音连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道,“此事只怕是昌平长公主和窦明在背后搞鬼,并非是骆公子的意思,你不必伤怀。” “我知道的。” 高茹娘淡淡一句,眼泪却是不由得落了下来。 她连忙用手背去擦,可眼泪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索性不再去擦,而是闷声开口:“只是圣旨已下,就绝对不会再有反悔的机会,我本来进京就是为了退婚的,如今心愿得逞,我应该高兴才是。” “王妃实在不必为我担忧。” 她越是这么说,越叫宋清音心疼。 宋清音瞧得出来,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高茹娘对骆宇珩已经是生了情愫的,又是个头脑清明的,即便是自己想要安慰,也不知该从何开口。 她看得心疼,突然道:“先前你不是说对问年有些情意?如今可还想嫁给他?” 许问年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几乎是下意识想要拒绝,可偏头看到高茹娘这副梨花带雨的神情,一时间反倒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是警惕的盯着她,唯恐她开口答应。 高茹娘并没有作答,而是道:“我来京城有些日子了,有些想家……王妃,我想回家。” “这……” 宋清音犹豫了。 临近年关,高茹娘想要回家本无可厚非,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宋清音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的。 她正准备开口劝阻,却没想到老王妃竟然突然出来了:“让她回去吧。” “老王妃。” 一屋子的人连忙站了起来。 老王妃故作轻松,笑道:“先前你娘还给我来了信,说你离家这么久,很是想你,本想着年前来京城瞧你,却被事情绊住了脚,如今你要是能回去看看他们,他们一定会高兴的。” “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马车,你只管去收拾东西,随时可以出发。” 高茹娘红着眼圈,盈盈一拜:“多谢老王妃。” 拜完之后同宋清音点了点头,高茹娘就下去收拾行李了。 “母亲,我本想多留她几日的,以她的性子,我觉得八成在路上就会想不开,届时可又如何是好呢?”等人一走,宋清音便说了自己的担忧。 老王妃点了点头叹息道:“我知道。” “您知道怎么还要如此行事?”宋清音一脸不解,不知道老王妃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老王妃端起一旁的茶杯递到嘴边,想了想还是又放了回去:“我虽然也担心这孩子会想不开,但是却也知道她可不是个脆弱的女子,如今离开京城,也能让她看清自己脚下的路,也能好好想想日后的路该怎么走。” “母亲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宋清音觉得在理,站起身来把方才老王妃放下的茶杯又递到了她的手中。 两人都不再出言,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转眼就暮色四合,用过晚膳之后,宋清音在窗边看书。 正看到起兴处,耳边就传来了魏璟焰的脚步声:“今日怎么这么晚,用过饭了没有?若是没有我让厨房再给你热一热?” “我吃过了。”魏璟焰摆了摆手在廊上站定,“今日府中可有什么新鲜事么?” 宋清音本想说高茹娘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却止住了,只是合起手中的书摇了摇头。 “我这里倒是有一件,圣上准备立太子了。”魏璟焰四处看了看朝着宋清音的方向走近了几步说道。 “哦,我听章夫人提了一嘴,但是圣上立他的太子,应该跟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吧?”宋清音神色淡淡,根本就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魏璟焰啧了一声:“妇人之见。” 说完之后他又压低声音:“我准备帮着三皇子争上一争。” 三皇子? 宋清音觉得魏璟焰是不是糊涂了? “如今三皇子还在牢狱中,能不能出来还是一回事,就算退一步说他能够出来,只是入过牢狱的人又怎么可能有希望成为太子呢?”她连忙道。 她说完这话,便看到了魏璟焰那紧绷的嘴唇,犹犹豫豫,再次开口:“王爷,依我看,咱们还是莫要插手此事了吧。” 宋清音看得出来,如今这朝堂之中不少双眼睛盯着他们。 昌平长公主突然进宫请太后赐婚,也未必没有想要打击靖北王府的意思,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牵扯上了夺嫡之事,还不知会惹来什么了不得的麻烦。 “可现在,咱们已经抽不开身。”魏璟焰提醒,“我的确只想调查到老王爷的死因,并不插手其他的事情,可现在三皇子入狱未必和咱们没有干系,你又和章夫人、苏夫人交好,只怕皇后和昌平长公主早就已经将咱们视作了章贵人的党羽。” “章贵人眼下虽然没有孩子,可要是能够借她的手扶持三皇子,成算也就大了些,咱们日后也能有个靠山。” “如若不然,等五皇子登基,必然不会放过章家,也不会放过咱们。” 魏璟焰虽然独善其身,却也并非是没有眼界的。 他虽然不愿意插手夺嫡之事,却也不想让自己以后的日子难做。 宋清音明了了他的意思,眼中不觉带了内疚,开口:“只是单凭我们几个,只怕不能让圣上放过三皇子。” “只靠咱们自然是不行的,可要是能让太后站在咱们身旁,此事自然就没有问题了。”魏璟焰笑道。 太后? 宋清音的眼中满是迷惑,突然想起今日的事情来,脸上不自觉的染上了一团红晕,道:“今儿太后娘娘倒是问起你我子嗣的事情来,我不知她的用意,便搪塞了过去。” 她的话音落下,魏璟焰已然将人搂在了怀里。 第三百四十六章 鱼汤 “老王爷曾经在太后的膝下养过几年,母子之情浓重,听闻先帝曾有心让老王爷登基,不知为何突然改了旨意,想来这也是圣上针对父亲的缘由。”他解释,“算起来,我才是和太后娘娘感情最浓厚的孙儿,只是我不大进宫,也没有多少来往。” 宋清音听了这话,眉头拧成了一团。 依着这话的意思,只怕是太后的手里还有先帝的东西,这才会叫圣上和昌平长公主对她那般殷勤。 她没将话告诉魏璟焰,而是淡淡道:“既然有这份情谊,我们合该多进宫看看太后才是,省得她膝下空虚,郁结于心。” “都听夫人的。”魏璟焰应了,双手却不安分起来,眸中带了暧昧的神色,道,“祖母都在催着我们了,看来我们当真要抓紧些了。” 宋清音听出了他的意思,连忙伸手去推:“别……”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止不住呕吐。 魏璟焰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眼中也带了焦急的神色:“夫人,你怎么了?” 宋清音止不住的摆手。 魏璟焰虽然不知到底什么情况,却是心疼不已,连忙吩咐:“春香,快去请郎……” “王爷,不必着急。”宋清音连忙制止住了他的话,垂下头去,一阵娇羞,“我有喜了……” 她的声音小,叫魏璟焰有些听不清楚。 “有什么了?”他把头探过去问道。 宋清音白了魏璟焰一眼,但看他眼中的关切却又不像是再戏弄自己,只能咬了咬下唇又道了一声:“有喜了。” 魏璟焰欣喜若狂,抱着宋清音就开始转圈。 春香被吓得心脏都漏跳了一拍赶忙制止:“王爷——王爷,这种时候万不能做这般剧烈的活动啊。” “是是是,赖我,赖我。”魏璟焰听见之后马上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把宋清音放了下来这才对着她的肚子开口,“乖儿子,没吓到你吧?想吃什么就跟爹说,就算是天上的月亮爹也能拽下来送给你。” 宋清音把肚子转到了一旁嗔道:“你就知道是儿子咯?有了小的就忘了大的了。” “哪能,哪能啊?”魏璟焰堆着笑又转了过来,“夫人可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宋清音想了想:“最近干燥得很,能有碗鱼汤喝就好了。” “不就是鱼汤,我这就给你弄去。”魏璟焰拍着胸脯保证了一句,而后一路小跑着冲着厨房就去了。 宋清音看着魏璟焰离开的身影觉得心中暖暖的,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春香:“春香,王爷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王妃,据我所知,王爷他——”春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厨房的位置传来了一声巨响。 宋清音哎呀了一声,赶忙让春香带着自己过去看看怎么了。 等走到厨房的时候两人都傻了眼——只见整个厨房是一片狼藉,各种菜叶子以及厨具飞得到处都是,而魏璟焰正呆呆地站在灶台旁边,上边的锅如今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空气中也满是灰尘。 宋清音看到这一幕,哭笑不得。 她从春香的手里接过帕子,连忙去给魏璟焰拍打身上的灶灰,笑道:“王爷的心意我领了,可还是收手吧,要是把厨房都炸了,咱们接下来几日可是只能饿肚子了。” 魏璟焰的脸上也添了些不好意思。 他虽然多年在外,可对庖厨实在是一窍不通,原想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却没想到还是丢人现眼了。 “王爷先去洗洗吧。”宋清音连忙推着他去了水房。 皎洁的月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斑驳陆离的银色光芒,如同一张铺陈满地的银幕。 魏璟焰已经清洗完回来,看着在月光下看书的宋清音,一脸担忧,道:“夫人怎么不关了窗子,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能受凉。” 听到他这么说,宋清音抬头看了看月亮,这才收了书。 她还没开口,便又听到了魏璟焰的话:“有件事情,我想着应该告诉你……” 魏璟焰犹犹豫豫,还是将自己和老王妃怀疑清欢与老王爷关系的事情告诉了她。 他原本想着不该让宋清音知道这件事情,省得让她和清欢产生了嫌隙,可自己调查了这么久都没有半点进展,思来想去,还是应该问问宋清音的看法。 宋清音却是皱了皱眉头。 她从未听清欢说起过这些事情。 “师父的前尘往事的确是扑朔迷离,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你有这个怀疑,我改日去上清观问个清楚就是了,想来师父不会瞒我的。”她道。 魏璟焰点头应了。 眨眼便到了年关。 京城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上清观却依旧人山人海,熙熙攘攘,一片繁华的景象。 宋清音才上了香,还未坐定,便看到了一旁的窦明。 她正想着不理会,却不想窦明竟然直接挡在了她的身前,阴阳怪气:“这不是靖北王妃吗?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你了,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东西,穿得这么素净,难道是靖北王府的家产都被你败光了不成?” “窦二小姐要是来上香的,那就该一心祝祷,在真人面前说这种话,难道就不怕天打雷劈?”宋清音的声音淡淡的,却在气场上将窦明给压了下去。 她的话说完,便想着离开,可窦明却是纠缠不休。 她再次开口嘲讽:“昭昭一个荡妇所生的女儿都还没有被天打雷劈,我又怎么会被天打雷劈?我还是奉劝王妃一句,先前那个高茹娘想跟我抢宇珩哥哥,却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京城,昭昭要是还妄图跟我争窦二小姐的位子,我也一定会让她付出代价的,至于你——” “你别现在得意,等我皇兄成了太子,一定不会放过你们靖北王府的,到时候,你沦为阶下囚,便是给我舔鞋,都不配!” 宋清音听得这话,下意识想要询问到底是哪位皇兄,却又怕打草惊蛇,干脆噤了声。 她看着窦明跪了下去,心中突然生了一个捣蛋的念头。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在上清观 宋清音手上捏了诀,一道金光朝着窦明身前的香炉冲了过去。 好端端的香炉却突然摔了下来,正好在窦明的面前碎裂成几瓣,散发出淡淡的青烟。 烟灰直接弄花了窦明的脸。 “谁!?”她厉声喝问,转头朝四周望去,却没有半个人影。 闲善正在后头接待香客,听得动静立刻出来一探究竟——只见宋清音站在门框后头,幸灾乐祸看着窦明这副样子。 她心下了然,立刻去看窦明的情况,道:“窦二小姐这是怎么了?” “有鬼!你们这里肯定有鬼!”窦明一脸惊恐,“这香炉好好的就掉了下来,还正好砸在我面前,你看看我这副样子,叫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她自小被娇生惯养,遇事只会发脾气。 闲善自然不会将宋清音给供出来,而是淡淡道:“想来是上一位香客将香炉放到了外头,这才惊扰了窦二小姐,贫道给您赔个不是,上清观后头准备了厢房,还请窦二小姐去清洗一番吧。” 窦明看着自己鲜亮的衣裙变得灰蒙蒙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她还想着穿着这身新衣裳去找骆宇珩,只要让他见识到自己的美貌,她就不信骆宇珩不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却没想到竟然遭受了这样的事情。 她不甘心的跺了跺脚,却也没法子,只能往后头的厢房里去了。 等人一走,闲善便过来拧住了宋清音的耳朵,责骂:“你都已经是成婚的人了,还这么没有分寸,竟然想出了这样的法子来让她出丑,要是让她知道了此事是你所为,难道会跟你罢休?” “师叔……师叔,疼……”宋清音故意撒娇。 闲善到底舍不得真的责罚宋清音,连忙松了手,宠溺得瞪了她一眼,问道:“说罢,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窦二小姐?” “师叔难道不认得她?她便是昌平长公主的小女儿。”宋清音介绍道。 她根本没注意闲善突然冷下来的脸色,自顾自道:“她在山下无恶不作,甚至还欺负昭昭,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昭昭出气罢了。” 闲善的脸色越发难看,问道:“给昭昭出气?昭昭受了很多委屈?” 听得这话,宋清音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撇了撇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将昭昭在山下受得委屈细细说了。 她垂下头去,道:“师叔,都是我没有保护好昭昭,让她跟着我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你骂我吧……” 说着,她便跪在了地上。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闲善连忙将人扶了起来,道,“当日我让昭昭下山的时候便猜到了会有这些事情,更何况,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如今受了这些委屈更能知道自己日后该怎么选。” 她叹息一声:“你今日自己孤身上山,是你不让昭昭过来,还是她自己不肯来?” “昭昭不肯来。”宋清音摇了摇头。 她最是知道昭昭有多想回上清观来,却是不敢回来,实在叫人心疼。 她抿了抿唇,连忙将阴阳鱼纹定身镯的事情说了,问道:“师叔,我本事有限,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除这镯子,还请师叔解惑。” 闲善听得这镯子却是皱了皱眉头,并未说出所以然来,只是将解开的法子教授给了宋清音。 宋清音倒是恨不得立刻下山去给昭昭解开那个枷锁,却又突然想起了魏璟焰的话,问道:“师叔,今日师父是否有空,能不能叫我见她一面?” 她上回用了传音镜,便想着找机会上山给清欢解释一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如今自然是希望能够见到清欢的。 闲善闻言,却是神色微变,指尖不自觉的捻动拂尘,道:“你师父近来并不在上清观。” “不在上清观?”宋清音一头雾水。 从她来到上清观以后,就从未见过清欢下山,即便是有事也是让寿闻代劳,如今却突然下山去了,实在是叫人觉得可疑。 她问:“师父去哪了?” 闲善并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听得这话,神色越发不自然。 好在宋清音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倒是叫她搪塞了过去。 太后宫中热闹非凡。 宋清音头回跟着魏璟焰进宫拜年,自然不知会有这般热闹。 等一一拜年的时候,宋清音和魏璟焰却因着年岁排在了这些小辈的头里。 太后宫中金碧辉煌,暖炉熏香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宋清音跟在魏璟焰身后,低眉顺眼地踏入这权贵的殿堂。她身着淡青色绣银纹袄裙,在一众华服贵女中显得格外素净,却也因此更引人注目。 “璟焰来了。”太后端坐在上首,慈爱地招手,“清音今日穿得怎么还是这般素净,你们这般年轻的女娘合该穿得光线靓丽些才是。” 宋清音随着魏璟焰的动作盈盈下拜,姿态优雅得如同山间青竹,不卑不亢:“妾身不爱那些鲜艳的衣裳,这身衣裳虽然素净,却也是老王妃为我选的,我便更加喜欢了。” 她能感觉到殿内众多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好奇的、审视的、甚至带着敌意的。 太后笑道:“老王妃的确是疼你的,可你们也须得更加努力,早日让她抱上孙子才行。” 宋清音看了魏璟焰一眼,笑道:“太后娘娘说的是,如今妾身已经有了身孕,只是还未坐稳,便不愿意声张罢了,今儿过年,妾身总得说出来,叫太后娘娘也跟着高兴一番才是。” 太后听了这话,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的确是大喜事,既如此,哀家也不能叫你们空手回去,说罢,你想要什么赏赐。” “妾身实在不敢受太后娘娘的赏赐。”宋清音的眼珠转了转,轻笑道,“要是太后娘娘真的想赏的话,不如便将三皇子给放出来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全都倒吸了口凉气。 就连太后的脸色也微微一变。 殿内气氛骤然凝固。 昌平长公主冷笑一声:“靖北王妃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太后面前为罪人求情?” 第三百四十八章 解禁 宋清音不慌不忙地又行一礼:“妾身并非为三皇子求情,只是想着过年团圆,太后娘娘必定也思念孙儿,况且……” 她抬眼看向太后,眼中带着几分心疼。 “当日三皇子被囚禁本是因为苏大人一事,如今苏大人已经平安回来,甚至养好了身子,可三皇子还在宫中幽禁,未免叫人觉得心寒。”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缓缓道:“你这还是有心了。” “皇祖母明鉴,内子心直口快,绝无他意,只是……”魏璟焰适时上前,顿了顿,“三殿下毕竟是皇家血脉,长期幽禁恐非良策。” 太后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腕上的佛珠。 半晌,她开口:“圣上,三皇子到底也幽禁了这些日子,想来也该知道错了,不如便将他放出来吧。” 圣上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昌平长公主连忙过来开口:“母后,你思念孙儿,想要阖家团圆,本是人之常情,只是此事到底事关朝政,只怕母后干预太多,会叫朝臣有异议。” “能有什么异议?”魏璟焰挑了眉头,眉眼间带了些许的不耐烦,问道,“三皇子被幽禁本就是因苏大人一案,如今真相大白,苏大人也已官复原职,若继续关押三皇子,反倒显得朝廷赏罚不明。” “还是说,姑母想要让三皇子继续幽禁,不准他为了太子之位争一争呢?” 魏璟焰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有力,殿内众人一时噤声。 太后微微颔首,目光转向皇帝:“皇帝,你怎么看?” 皇帝沉吟片刻,终是开口:“今儿是过年,母后何必说这么扫兴的话呢,此事还是容后再议吧。” “呵。”太后冷笑一声,“你如今做了皇帝,翅膀硬了,便连哀家的话都不放在心上了,你可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我,还不知是谁来坐这皇位呢!” “母后说得是,既是年节,便解了三皇子的幽禁吧。”圣上连忙开口。 昌平长公主面色一沉,还想再说什么,太后却已摆手:“此事就这么定了。” 既得了命令,自然有宫人将三皇子接了出来,直接送到了太后的宫中。 三皇子踏入殿门时,满堂寂静。 他身形消瘦了许多,一袭破旧的素白锦袍更显清秀,他蓬头垢面,但眉宇间的傲气未减分毫,跪地行礼:“孙儿拜见皇祖母,拜见父皇。” 圣上不过淡淡瞥了一眼,连个正眼都没有给他。 太后眼眶微红,招手道:“快起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宋清音站在魏璟焰身侧,明显松了口气,不管日后三皇子能不能成为太子,好歹他们也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五皇子看到三皇子平安解禁,眸中闪过了几分不快,嘲讽道:“三哥在冷宫待了这些时日,倒是愈发仙风道骨了,这身打扮,莫不是要效仿那些江湖术士?” 殿内几位贵女闻言掩唇轻笑。 三皇子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衣袖,淡淡道:“五弟说笑了。” 他这般温润,却根本没叫五皇子收手,反而继续嘲讽:“也是,三哥出身卑贱,便是有那些光鲜亮丽的衣裳也是撑不起来的,还是穿这一身才能显出你的风度来。” 三皇子没再言语。 倒是宋清音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上前一步,开口:“太后娘娘,妾身昨儿去上清观上香,倒是悟出了一个道理来——” “哦?什么?”太后看得出她这是故意要为了三皇子出头,虽然不愿意插手,却也觉得五皇子今日的言行实在是过分了,索性顺着问下去。 “有些人表面光鲜,内里却比三皇子这身破衣裳还要肮脏。” 五皇子脸色一僵:“你!” “五哥。”六皇子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今日是年节,皇祖母与父皇都在,何必闹得不愉快?” 他虽是劝诫的话,可分明蕴含了对五皇子的嘲讽。 皇后看着众人这般针对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忍不住,开口:“好了,大过年的,都少说两句,老三既然出来了,便先去梳洗一番,免得在太后面前失了礼数。” “去吧,哀家让人给你准备了新衣裳。”太后颔首。 三皇子恭敬行礼:“谢皇祖母恩典。” 待他退下后,殿内气氛依旧微妙。昌平长公主冷哼一声,意有所指道:“有些人啊,就是爱多管闲事。” 宋清音微微一笑,不卑不亢:“昌平长公主说的是,妾身不过是见不得有人仗势欺人罢了。” “你——”昌平长公主脸色一沉。 “好了。”太后打断道,“今日是团圆的日子,都少说两句,清音,你过来,哀家有话问你。” 宋清音乖巧地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拉着她的手,慈爱道:“你有了身孕,可要好好保重。哀家这里有些补品,待会儿让人给你送去。” “谢太后娘娘。”宋清音感激道。 昌平长公主看着她这般得太后的疼爱,自然是满腔恨意—— 眼下储君人选还没有眉目,虽说圣上必然会听自己的话,可架不住太后会从中横插一脚,更别说,如今看着,只怕他靖北王府是准备扶持三皇子了。 要是三皇子成了储君,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看来她只能从昭昭下手,拉拢靖北王府。 等过了十五,南边却突然起了洪灾。 朝堂上,群臣议论纷纷。 户部尚书出列奏道:“圣上,江南连日暴雨,堤坝决口,已有三县被淹,灾民流离失所,急需赈灾银两。” “工部不是去年才拨了五十万两修堤吗?怎么这么快就决口了?”圣上眉头紧锁。 眼下国库空虚,要是再拨银给江南,那要是有什么事故,可就没有银子能够招架了。 工部侍郎战战兢兢地出列:“回禀陛下,去年确实修缮过堤坝,但今年雨势异常……” “够了!”圣上一拍龙椅扶手,“朕不想听这些推诿之词!”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这时,三皇子突然出列:“父皇,儿臣愿请命前往江南赈灾。” 第三百四十九章 蹊跷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五皇子立即嗤笑:“三哥刚从冷宫出来,就急着表现?江南水患复杂,可不是儿戏。” 谁都知道他一向是个好说话的,却唯独对三皇子针锋相对,睚眦必报,朝臣都已经习惯,自然也不会多嘴。 三皇子不卑不亢:“儿臣在幽禁期间研读过水利典籍,对治水略知一二,况且……儿臣想为父皇尽一份力。” 他抬头,直视圣上。 圣上神色微动,似被触动心事。 偏偏这个时候,魏璟焰却站了出来,道:“圣上,三皇子才解禁,彼时便叫他去江南赈灾,未免叫人疑心臣和三皇子有所勾结,实在是泯灭了臣对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 “那依你的意思,此事应当如何?”圣上不耐烦问道。 魏璟焰并不急着回答,而是将目光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突然道:“五皇子素有贤名,不如由他主持赈灾事宜?”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皆惊。 五皇子脸色骤变,显然没料到魏璟焰会突然将他一军。 他从未经手过地方政务,即便是宫中夫子留的文章也是由他人代劳的,如今却突然让他操持赈灾的事情,分明就是有心让自己出丑。 他连忙道:“父皇,儿臣虽有心为国分忧,但治水赈灾一事关系重大,儿臣资历尚浅,恐难当此重任!” 五皇子语气急切,额角甚至沁出细汗。 他素来擅长结交权贵、笼络人心,可真正涉及实务,却从未有过建树,如今魏璟焰突然将他推至风口浪尖,他怎能不慌? 朝堂上一片寂静,众臣神色各异。 有人暗自摇头,有人则若有所思地望向三皇子。 圣上目光深沉,缓缓扫过众人。 魏璟焰却突然淡淡道:“五皇子,你平日不是常说自己心怀天下,忧国忧民吗?如今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反倒退缩了?” “父皇明鉴!儿臣绝非退缩,只是……”五皇子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只是担心能力不足,误了大事!” 这时,一直沉默的三皇子忽然开口:“父皇,五弟年轻气盛,缺乏经验也是情理之中,不如让儿臣从旁协助,共同处理江南水患之事?” 五皇子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三皇子这话看似为他解围,实则是在众人面前坐实了他“无能”的印象! 魏璟焰轻笑一声,意味深长道:“三皇子果然仁厚,不过……五皇子既然素有贤名,想必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吧?” 圣上眉头微皱,似在权衡。 片刻后,他挥了挥手:“罢了,此事就交由老五负责,若再有推诿,朕定不轻饶!” 五皇子咬牙领命,心中却已将魏璟焰和三皇子恨极。 而魏璟焰垂眸不语,无人能窥见他眼底闪过的暗芒。 五皇子定好了出发的日子,宋清音却是皱了皱眉头。 她问道:“王爷为何要在朝堂上举荐五皇子?” “五皇子背后本就有皇后,或许还有昌平长公主为他撑腰,要是再在江南水患上有了建树,岂不是让他的地位更加稳了?” 魏璟焰看着她眼底的疑惑,轻笑一声:“你不是一直怀疑五皇子便是和三皇子换命的那个人,我便命人在路上将五皇子抓过来,叫你好好看看,要是能顺手解了他们的换命更是一件好事。” 宋清音倒是不曾考虑过这点。 她虽然本事有限,却也能够现在为三皇子解了换命的咒术,只是从前带来的影响到底是不可逆的。 她还没有开口,便听得小厮匆匆来报:“王爷,出事了——” “怎么了?”魏璟焰皱起了眉头。 小厮连忙道:“小的奉命在路上伏击五皇子,可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人过来,只怕……” 她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却也叫宋清音的心头悸动——只怕五皇子凶多吉少了。 五皇子的尸首是在平安州一处荒废的驿站被发现的。 消息传到京城时,正值卯时三刻,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魏璟焰披衣起身,听完小厮的禀报,手中的茶盏‘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瓷四溅:“确定是五皇子?” “回王爷,千真万确,五殿下身着便服,但腰间玉佩和手上的扳指都确认无误,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估摸着死了有三四天了。” 他眉头紧锁。 三四天前,正是五皇子离京赴任的日子。他派去的人明明一直盯着官道,却连五皇子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背后只怕还有别人的手笔。 晨光中,皇宫的琉璃瓦泛着冷冽的光。 皇后听得了五皇子的死讯,一连晕死过去好几回。 她一直让五皇子在外营造温润如玉的形象,从不叫他得罪人,可如今他却遭遇了毒手,叫她怎么能不痛心。 皇后斜倚在凤榻上,面色惨白如纸。 她手中攥着一方绣着五爪金龙的帕子,那是五皇子十岁时亲手为她绣的生辰礼。 帕子早已被泪水浸透,金线绣的龙眼处晕开一片暗红,宛如泣血。 “娘娘,昌平长公主到了。”贴身宫女轻声道。 皇后缓缓抬眼,眸中死寂一片:“请。” 昌平长公主一袭素衣,发间只簪一支白玉簪。 她快步上前,握住皇后冰凉的手:“皇嫂节哀,五侄儿的仇,我们一定会报——” 皇后指尖微颤,声音嘶哑:“报?如何报?本宫如今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皇嫂心里难道没有猜测?”昌平长公主眸中闪过了几分狡黠,压低声音,“五侄儿一向与人为善,除了……” “老三——” 皇后眼中骤然迸出恨意,咬牙切齿:“还有魏璟焰那个奸贼!” 昌平长公主眼见着她落入了自己的圈套,微微颔首:“三皇子刚解禁,五侄儿就出事,太过巧合,而且当日朝堂上,魏璟焰突然推举五侄儿去江南,分明就是设好了圈套,可怜咱们如今才看穿他们的心机,害了五侄儿。” 皇后猛地攥紧帕子:“本宫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那日魏璟焰一反常态举荐我儿,必有蹊跷!” 第三百五十章 认我做母 “皇嫂,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昌平长公主凑近几分,“眼下最重要的是这太子之位,如今五侄儿出事,三皇子要是趁机去江南赈灾,只怕等回来便是太子了,与其让杀了五侄儿的凶手坐上这个位子,倒不如听我一言,扶持六皇子——” “六皇子?”皇后眼中闪过几分困惑。 昌平长公主继续解释:“眼下朝堂中唯有六皇子还能和他抗衡,只可惜他背后有靖北王府,靖北王府的背后又是太后……要是等他成了太子,那皇嫂如何自处?又如何能为五侄儿报仇雪恨呢?” 皇后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你说得对——” “既然我儿死在了他们的手里,那我就绝对不能让三皇子坐上这至高无上的地位,昌平,你这些年应当为六皇子明里暗里操持了不少,可却没有半点进展,可见是缺乏一个能为他说话的人。” “本宫自然可以帮他,但有个条件——” “他必须认本宫做母才行。” 昌平长公主眼中寒光闪烁。 她犹豫片刻,这才笑着应了下来。 窗外,一只乌鸦落在宫墙上,发出刺耳的叫声。 眨眼便出了正月,日子过得飞快,转眼间冰雪消融,春意渐浓。 窗外春风拂过,带起一片花瓣,悄然落在石阶上。 宋清音正在梳妆,突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春香回禀:“王妃,昌平长公主来了,要见您和昭昭。” 听得‘昌平长公主’的名讳,一旁的昭昭明显瑟缩了一下,手上缠着帕子,声音细细小小的:“师姐,我不想见她……” 宋清音明白她的心思,上前拍了拍她的手,笑道:“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想来她日后还会来的,倒不如今日见了她,看看她到底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咱们也能够尽早应对。” “可是……”昭昭虽然还有话要说,却也知道昌平长公主的性子。 她今日是不能不去的。 昌平长公主踏入靖北王府时,春日的阳光正斜斜地洒在青石板上。 她身着绛紫色宫装,金线绣成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每一步都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仪。 “王妃近来可好?”昌平长公主的声音如同她裙摆上缀着的金铃,清脆却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亲近。 宋清音站在廊下,微微福身:“托昌平长公主的福,一切安好。”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昌平身后低眉顺眼的侍女们,最后落在自己身旁微微发抖的昭昭身上。 昭昭的手指绞紧了帕子,指节泛白。 前些日子在公主府的遭遇仍如噩梦般缠绕着她——昌平长公主那双涂着丹蔻的手是如何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又是如何在她耳边低语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昭昭姑娘脸色不太好呢。”昌平长公主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欲抚昭昭的脸颊。 昭昭下意识地后退,险些撞上身后的红木案几。 宋清音不动声色地挡在两人之间:“昭昭近日染了风寒,恐怕不便与长公主过多接触。” 她转向春香:“去取我新得的那盒雪顶含翠来。” “妾身听王爷说,姑母最爱此茶。” 昌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被笑容掩盖:“王妃有心了。” “王爷不在府中?”她环顾四周,笑着问道。 “王爷奉旨辅佐三皇子江南赈灾一事,已离府半月,想来该回来了。”宋清音引着昌平长公主向花厅走去,手指在袖中悄悄捏了捏昭昭的手腕,示意她镇定。 花厅内,熏香袅袅。 昌平长公主落座后,目光仍不时瞟向站在宋清音身后的昭昭,笑道:“先前明儿胡闹,这才使得昭昭不得不回靖北王府小住,我先前已经训斥过她了,想着昭昭到底是驸马的女儿,总不好一起在外头住着,不如今儿便让昭昭跟本宫回去吧。” “姑母说笑了。”宋清音指尖轻抚青瓷茶盏边缘,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昭昭自小和我同吃同住,又在靖北王府住了小一年的时日,如今还没认祖归宗,自然是我这里更跟她近些。” 她看了一眼昭昭,道:“昭昭,你好歹在公主府住了一段时日,去给长公主敬茶,也算是给你先前在公主府添了不少的麻烦赔罪吧。” 昭昭闻言身子微颤,却乖顺地接过春香递来的茶盏。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双手捧着茶盏举过头顶,声音细若蚊呐:“长公主请喝茶。” 昌平长公主却不接茶,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在靖北王府住了这些时日,连声‘母亲’都不会叫了?” 茶盏在昭昭手中轻轻晃动,滚烫的茶水溅在她手背上,立刻泛起一片红痕。 宋清音眸色一沉,正要开口,却见昭昭已经咬着唇跪下:“母亲恕罪,女儿……女儿知错了。” “这才像话。”昌平长公主终于接过茶盏,却只是沾了沾唇便搁在一旁。 她正准备伸手将昭昭拉起来,却突然看到她的手腕上已经没了那阴阳鱼纹的定身镯,眼底闪过一道寒光。 她唯恐宋清音已经知道了那镯子的用处,只怕更不会让昭昭跟自己回去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继续道:“你来靖北王府的这些时日,你爹可是很想你呢,日日念叨你怎么不回去看他,想来也是你思念他的吧?” 昌平长公主的话音刚落,花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昭昭跪在地上的身影微微颤抖,手背上被茶水烫红的痕迹在白皙肌肤上格外刺目,垂着头,一言不发。 宋清音的目光在昭昭手腕上那道淡淡的镯痕上停留片刻,随即展颜一笑:“姑母说笑了,驸马若真想念昭昭,大可来靖北王府探望,昭昭近来身子不适,实在不宜奔波。” “要是连亲自探望都不肯,又怎么是想念昭昭呢?” 她说着,亲自弯腰将昭昭扶起,手指在昭昭腕间轻轻一捏,示意她安心。 昌平长公主的视线如刀锋般刮过昭昭空荡荡的手腕,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王妃倒是护得紧只是……”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不可告人 她忽然倾身向前,金线绣凤的广袖拂过案几。 “昭昭毕竟是驸马的亲生女儿,王妃这般阻拦,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缘由?” 窗外一阵风过,吹落几片早开的桃花瓣,粘在雕花窗棂上,像是溅上的几点血痕。 宋清音面色不改,指尖轻轻敲击茶盏边缘:“亲生女儿又如何?到底没有认祖归宗,昭昭就还是我上清观的人,长公主非要将她带走,安得幼时什么心思呢?” 昌平长公主已经不止一次见识到她的伶牙俐齿了,冷哼一声,淡淡道:“她如今也到了年岁,既然她娘不管她,我这个做嫡母的总是要管的,明儿已经定下了婚事,她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落了下乘,我已经同皇后商量好了,六皇子人品贵重,昭昭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宋清音听了这话,不觉瞪大了眼睛。 她手中的茶盏‘砰’地一声搁在案几上,茶水溅出几滴,在檀木桌面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六皇子?”她声音陡然拔高,又强自压下,“姑母莫不是在说笑?昭昭不过是个未入宗谱的庶女,又是从山野出来的,如何配得上皇子?” 昌平长公主不紧不慢地抚平衣袖上的褶皱:“王妃有所不知,皇后娘娘近来因五皇子的事情忧思过度,需要个贴心人在身边伺候,昭昭性子柔顺,最是合适不过。”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脸色煞白的昭昭:“更何况,驸马牵挂昭昭,要是能解决了昭昭的终身大事,驸马也能够不那么自责呢。” 宋清音一下子便明白了她今日过来的意思,冷哼一声,开口:“如今长公主还算不得昭昭的嫡母,就算是驸马想要为昭昭寻一门亲事,也该请他来同我商议,不该请您来的。” 宋清音话音未落,昌平长公主的脸色骤然阴沉下来,那双凤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缓缓站起身,金线绣凤的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凌厉的弧度。 “王妃好大的口气。”昌平长公主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先不说昭昭是驸马的女儿,我便是她的嫡母,单说本宫也是王妃的长辈,你便不该对我这个态度……” 宋清音懒得同她废话,直接站起身来,冷冷道:“姑母请回吧。” 昌平长公主眼中寒光乍现,涂着丹蔻的手指猛地攥紧了帕子。 她忽然冷笑一声:“好,好得很!靖北王妃如今是翅膀硬了,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盯着瑟缩在宋清音身后的昭昭:“你以为躲在这里就安全了?只要我想,你这小命就不可能保得住。” 昭昭浑身一颤,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宋清音一把将昭昭护在身后,声音冷冽如刀:“春香,送客!” 昌平长公主甩袖而去,金线绣凤的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凌厉的风。 等人走了,昭昭便再也支撑不住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她颤抖的抓住宋清音的衣袖,声音颤抖:“师姐……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宋清音蹲下身子,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安慰:“没事的——” “我先前还以为昌平长公主拥护的人是五皇子,可如今才知道,分明就是为了六皇子,既然我们有心扶持三皇子,便已经是跟她对着干了,即便没有你,她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只是,她如今想把你嫁给六皇子,只怕是希望靖北王府也去拥立六皇子……” 她抬头,看到外头突然阴沉下来的天色,似有暴雨将至。 昌平长公主上门的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窦驸马的耳朵里。 窦驸马是踏着暮色来的。 靖北王府的朱漆大门刚点上灯笼,他就一袭青衫匆匆而至,连拜帖都未递,只在门房处亮了腰牌。管家见他神色凝重,不敢怠慢,连忙引着他往内院去。 宋清音正在暖阁里给昭昭手上烫伤抹药,忽听得外头一阵急促脚步声。 春香慌慌张张掀了帘子进来:“王妃,窦驸马来了,说是要见昭昭姑娘!” 昭昭手里的药瓶‘啪’地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出老远。 她下意识往宋清音身后躲,手指紧紧攥住她的衣袖,指尖都泛了白:“师姐,我不要嫁给六皇子……” “别怕。”宋清音拍拍她的手,转头对春香道,“请驸马在前厅稍候,我们这就过去。” 前厅里,窦驸马正负手而立。 他今日未着官服,只一袭素色直裰,腰间悬着的那枚羊脂玉佩在灯下泛着温润的光——正是当年昭昭生母所赠。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转身。 目光触及躲在宋清音身后的昭昭时,瞳孔骤然一缩。 “昭昭……”他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昭昭低着头不敢看他,只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 宋清音明显感觉到她身子在微微发抖:“驸马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她上前半步,将昭昭护得更严实些。 窦驸马这才回过神,拱手。 “听闻今日昌平来了王府,说要让昭昭嫁给六皇子……”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色,“此事我绝不同意。“ 宋清音挑眉。 她原以为窦驸马是来当说客的。 “驸马既然不同意,为何不直接与长公主说?”她抬手,示意窦驸马落座。 窦驸马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王妃说这话岂不是叫我难堪?我空有驸马的名头,却根本就做不得主,自然也不敢去跟她去了。” 宋清音冷笑:“那驸马是想让我来做这个坏人?” “我……”窦驸马无言,“这……” 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宋清音,索性将目光落在了昭昭的身上,开口:“昭昭,快过来让爹爹看看你——” 昭昭到底是自小缺少父爱的,如今见他如此,自然是不由自主的上前几步。 “爹爹……” 窦驸马的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道:“昭昭,都是爹不好,都是爹没本事,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你放心,爹一定会把你给接回……” 第三百五十二章 弑妻 “驸马说这话前是不是应当问问我呢?” 宋清音冷冽的声音突然插入,她一把将昭昭拉回身后,杏眸中寒光闪烁:“你现在才想起尽父亲的责任,是不是太晚了?” 窦驸马被这话刺得踉跄后退一步,腰间玉佩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声响。 “是……”他硬着头皮道,“先前是我对不起昭昭和她娘,如今我已经愿意弥补,还请王妃给我一个机会。” “只要能让昭昭回到我身边,叫我做什么我也愿意。” 宋清音冷笑一声,指尖轻叩桌案:“好啊——” “公主府里窦明对昭昭虎视眈眈,长公主更是容不下她,要是驸马肯放弃自己的前程,与昌平长公主和离,我自然放心让昭昭回到你的身边。” “可就怕驸马舍不得……” 窦驸马闻言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和离?”他嘴唇颤抖着重复这两个字,仿佛在咀嚼什么剧毒之物,“这……这怎么可能……” 宋清音冷眼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怎么,驸马方才不是说为了昭昭什么都愿意做吗?” 昭昭站在宋清音身后,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指节都泛了白。 她望着父亲惊慌失措的样子,眼中刚升起的一丝希冀渐渐暗淡下去。 窦驸马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抬手擦了擦,声音干涩:“王妃有所不知,我和昌平是先帝赐婚,和离之事绝非儿戏……” “那就请驸马回去吧。”宋清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昭昭在靖北王府过得很好,不劳驸马挂心。” 窗外忽然滚过一道闷雷,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噼啪声响,如同昭昭心底某个角落碎裂的声音。 窦驸马站在原地,青衫被门外飘进的雨丝打湿了一片。 他望着躲在宋清音身后的女儿,那张与她生母有七分相似的小脸上满是失望。 他艰难地开口:“昭昭,爹不是不想……” “女儿明白的。”昭昭突然抬起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爹爹有爹爹的难处,我在师姐这里很好,爹爹不必担心。” 她说得乖巧,可眼眶却红得厉害。 宋清音感觉攥着自己衣袖的那只手在微微发抖,心里一阵揪痛。 窦驸马如蒙大赦,却又羞愧难当。 半晌,他再次开口:“和离只怕是难事,可要是昌平长公主死了,我是不是也能够将昭昭给接回去?” 窦驸马的声音极轻,却似一道惊雷炸在厅中。 宋清音瞳孔骤缩,指尖猛地掐入掌心,她没想到这个看似懦弱的男人,竟会生出如此狠毒的念头。 昭昭更是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惊惧。 “驸马慎言!”宋清音厉声喝道,目光凌厉地扫向四周,确认无人偷听才压低声音,“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敢说出口?若是传出去,莫说是你,就连昭昭也要受牵连!” 窦驸马这才如梦初醒,脸色煞白地后退两步,额上冷汗涔涔。 他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挤出一句:“我……我只是一时糊涂……” “不过还请王妃明白告知,要是真的如此,是能让昭昭回到我的身边?” 窗外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发出急促的噼啪声,仿佛在催促着什么。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冷声道:“自然。” 窦驸马得到了肯定的答复,眼神骤然变得幽深,他缓缓直起身子,嘴角扯出一抹古怪的笑意:“有王妃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踏入雨幕,青色衣袍很快被雨水浸透,背影显得格外孤绝。 宋清音只以为窦驸马不过是被逼急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罢了,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又是十日。 魏璟焰和三皇子赈灾归来。 靖北王府的书房里,魏璟焰手执黑子,面对对面的三皇子,全然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 “表哥棋风越发凌厉了。”三皇子苦笑着摇头,将手中白子放回棋盒,“我认输。” 魏璟焰将黑子一掷,棋子落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殿下心不静。” 三皇子叹了口气,望向窗外。 春日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江南水患虽已平息,但朝中局势却越发复杂。”他低声道,“五弟的死,终究是落在了我头上。” 魏璟焰眸光一沉:“殿下何必自扰?五皇子之死分明另有隐情,圣上心中自有明断。” “父皇……”三皇子苦笑一声,“父皇近日连见都不愿见我。” 书房内一时寂静。 三皇子瞬间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不过多亏了表兄和嫂嫂在太后面前替我美言,不然我如今还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宫阁里,更没有能平复江南水患的机会了。” 魏璟焰只是盯着他,一言未发。 “咱们再来。”三皇子笑着再次执了棋,道,“今日我一定要杀得表哥片甲不留!” 魏璟焰淡淡看了他一眼,眸中有阴晦神色,道:“一局棋罢了,输了便输了,只要三皇子不要在朝堂上输了就是。” 三皇子的眼中却突然闪过了几分犹豫。 “我明白表哥的意思,只是……”他犹豫许久,才道,“五皇弟死了,我自觉没有能比得过其他兄弟的地方,只怕是不好成为太子,还是算了吧。” ‘啪’的一声脆响,魏璟焰手中的黑玉棋子重重落在棋盘上,震得几枚白子都跳了起来。 “殿下再说一遍?”他声音低沉得可怕,眼中寒光如刀。 三皇子下意识往后仰了仰身子,喉结滚动:“我……我是说……” “说你要放弃?”魏璟焰冷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棋案,“江南赈灾时,殿下可不是这般态度,那时是谁说‘定要为百姓谋个出路’?” “当日调查苏大人的案子,是三皇子主动来投靠我的,如今我想要为你拼一把,你却打了退堂鼓……” “三皇子是故意耍着我玩吗?” 第三百五十三章 庸医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三皇子额上渗出细密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时不同……”他声音越来越低,“如今五弟死了,朝中都说是我……就连父皇都……” “我努力这么久,可根本就入不得父皇的眼,我有时都在想,既然父皇从不喜欢我,又何必生下我呢?” “愚蠢!” 魏璟焰突然拍案而起,棋盘上的棋子被震得哗啦作响。 三皇子浑身一颤,手中的白子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墙角。 “你以为现在退出就能保命?”魏璟焰俯身逼近,阴影笼罩着他,“皇后已经认了六皇子做儿子,昌平长公主在背后推波助澜,你若退,便是将项上人头拱手相让!” 三皇子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叹息一声:“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春日的暖阳透过薄纱窗纱照进屋里,暖暖融融的气息笼罩着这间房。 章夫人自起身,便觉得自己腹中不舒服,额上都不自觉的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扶着雕花床柱缓缓坐下,指尖微微发颤。 “夫人可是又犯恶心了?”丫鬟翠柳急忙捧来青瓷痰盂,却被章夫人轻轻推开。 她摇了摇头,声音虚弱:“我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腹痛难忍,你去请郎中来看看吧。” 话音落下,突然一阵剧痛袭来,章夫人猛地攥紧锦被,指节泛白。 她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流下,浸透了素白的寝衣。 丫鬟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那抹刺目的猩红正在锦缎上晕染开来。 “快!快去请郎中!”丫鬟带着哭腔朝门外喊,几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撞翻了案几上的药碗。 黑褐色的药汁泼洒在地,与血迹混作一处。 章夫人仰倒在绣枕上,鸳鸯的纹样硌得她生疼,渐渐失去了意识。 屋子里头全都是走来走去的声音。 章夫人迷迷糊糊间听到了郎中的声音:“夫人这发现得太晚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听得这话,她立刻瞪大了眼睛。 “你……你说什么!?”她挣扎着坐起身来。 章行连忙搂着人坐下,道:“夫人,别急,你现在可不能动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瞪着眼睛去看一旁的郎中,质问道,“我夫人的身子一向康健,怎么可能会突然保不住孩子,我看你分明就是个庸医!” 郎中的额上冒了一头汗水,解释:“章大人稍安勿躁,夫人本就有了年岁,怀娠不易,忧思过度,或是吃坏了东西,都有可能会让孩子出事……” “当务之急,还是快些让夫人流掉此胎,省得损伤母体。” 章行的确很想有个孩子,可他更在意的是夫人的性命。 他抿了唇,心疼的看着自家夫人,犹犹豫豫:“夫人,要不咱们……” “庸医!庸医!” 章夫人撑着自己的虚弱的身子,骂道:“老爷,我好不容易才怀了孩子,绝对不能让孩子出半点意外,他的话不可信,快去请靖北王妃吧……” 章行看着自家夫人这般痛苦的样子,自然是不忍心,连忙吩咐丫鬟去请宋清音过来。 宋清音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院中陪着昭昭。 春香快步进门,气都没喘匀,道:“王妃,章家传来消息,说章夫人见了红,请您立刻过去呢。” “怎么回事?”宋清音一面问着,一面往外走。 却不想还没上马车的时候,她的身子突然被人碰了一下。 宋清音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 春香立刻来扶,问道:“少夫人,您没事吧?” 宋清音回头看去,一时却分不清到底是谁碰了自己,只是摇了摇头,道:“没事。” 等她赶到章府时,天色已近黄昏。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章夫人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那面容愈发憔悴。 “王妃来了!”丫鬟喊道。 宋清音快步走到床前,手指已搭上章夫人的脉搏。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指尖下的脉象紊乱如麻,分明是中毒之兆。 “夫人今日可曾用过什么特别的食物?”宋清音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章行闻言一震,瞳孔骤缩:“王妃的意思是——” “先回答我。”宋清音打断他,声音不容置疑。 丫鬟连忙开口:“夫人今日说胃口不好,不曾在府上吃东西,倒是在宫里吃了章贵人给的一碗燕窝粥——” “小妹一向和夫人关系好,断然不会做出伤害我孩儿的事情……王妃,此事定有内情。”章行连忙解释。 宋清音也知如今朝中局势复杂,立储之事更是闹得人心惶惶。 有人想害章贵人也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连累了章夫人。 她道:“章夫人应当是在宫中吃坏了东西,虽然见了红,可孩子还是能保住的。” 宋清音从药箱中取出青瓷小瓶,倒出三粒朱红色药丸,药丸在掌心滚动,映着烛光泛出琥珀般的光泽。 “用温水化开,分三次服下。”她将药丸交给翠柳,指尖在丫鬟腕上轻轻一按,“记住,每隔两个时辰一次,多一分少一刻都不行。” 章行盯着那抹刺目的血色,忽然抓住宋清音的衣袖:“王妃,这毒……” “不妨事。”宋清音摇了摇头,“章夫人并没吃多少,只要按时服药,并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影响,章贵人腹中没有子嗣,也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只是章大人还需提醒章贵人小心才好。” 章行听了这话,立马松了口气:“王妃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顿了顿,搓了搓手。 “王妃这些日子为我章家操劳了不少的事情,下官无以为报,只有一些财帛之物……” “还请王妃不要嫌弃。” 宋清音皱了皱眉头。 她帮衬章家这么多,也利用了章夫人,自然不敢再收怎么贵重的东西。 她摇了摇头,搪塞:“我和章夫人也算得上一见如故,要是收下这些,可就是玷污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行尸走肉 章行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储君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不知靖北王府的心意,更不知章家前路,自然不能有还不开的人情,想到这里,他还是道:“还是请王妃收下吧,不然我们日后是没脸再请您帮衬了。” 彼时,章夫人吃了药,也恢复了些许的精神。 “老爷说的是,还请王妃收下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清音自然是没有推辞的道理了。 只是眼下情形特殊,她自然不能明晃晃的将这些东西收下,犹豫片刻开口:“我如今也用不到这些金银之物,不如劳烦章大人、章夫人替我送到上清观去吧。” 章行和章夫人对视一眼,将此事应了下来。 事情了了,宋清音也没继续留下去的必要,赶忙回靖北王府去了。 暮色四合,靖北王府的灯笼次第亮起。 宋清音刚踏入院门,便见春香匆匆迎上来:“王妃,您可是回来了,王爷方才可是说了,要是您迟迟不回来,便要去章家寻您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她的眉头蹙起。 春香不过刚刚张开嘴,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了屋子里头传来的低沉的声音。 “你腹中怀着身孕,还这么不知稳重。”魏璟焰已然出门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道,“不过是见了红,请郎中去看也就是了,再不济请太医过去也可,怎么就巴巴的请了你过去,要是累到你了可怎么好?” 宋清音见他对自己这般关切,不禁轻笑:“我哪里就这般娇气了?” “我给章夫人看过了,并不是寻常的病症,而是中了毒,亏得我先前拿了师父的百毒丸,不然还真是束手无策,旁的人就更法子了。” 魏璟焰眸光一沉,揽着她往内室走:“中毒?” “是。”宋清音压低了声音,“章夫人今日去宫中看望章贵人,喝了几口燕窝粥,回来便腹痛难忍,见了红,那毒下得阴晦,寻常郎中根本诊不出来。” 烛火摇曳,映得魏璟焰的侧脸忽明忽暗。 宋清音继续道:“章贵人和章夫人乃是一家,荣辱与共,断然不会害她,只怕是有人要给章贵人下毒,反而害了章夫人……” 她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沉闷。 魏璟焰冷笑一声:“能做出这样事情的人,自然只有皇后了——” “五皇子去世,她转而拥立六皇子,不但三皇子是他的竞争对手,单凭章贵人如今的宠爱,日后难保不会诞下皇子,要是影响到六皇子,她这未雨绸缪,未免太早了些。” 他说罢,转头握住了施宁薇的手,道:“既如此,你更要少出门,外头的东西一律不能吃,要是真的避让不及,你也一定要验过再说。” 宋清音正欲答话,进来给她盥手的春香却突然惊呼一声—— “少夫人,您的身上……” “怎么这么多的红疹子?” 听得这话,宋清音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身上,果然有些可怖。 “怎么回事?”魏璟焰的声音陡然紧绷,一把掀开她的衣袖。 只见那些红疹已经从手腕蔓延至小臂,如同某种可怖的纹身,在雪白的肌肤上肆意生长。 宋清音心头一跳,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脖颈,果然也触到了凹凸不平的疹块。 她强装镇定道:“许是今日劳累,起了些风疹……” 话音未落,一阵眩晕袭来,脚下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魏璟焰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打横抱起就往内室冲:“传太医!立刻!” 春香跌跌撞撞地往外跑,却被门槛绊了一跤,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也顾不得疼,爬起来继续跑。 魏璟焰将宋清音轻轻放在床榻上,手指颤抖着解开她的衣领,只见那些红疹已经蔓延至锁骨,而且颜色越来越深,有些甚至开始渗出淡黄色的液体。 宋清音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清音,看着我!”魏璟焰捧着她的脸,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你感觉如何?哪里不适?” 宋清音勉强睁开眼,视线却有些模糊:“头……很,喉咙发紧……”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强撑着力气在自己的眼前挥了一下手,震惊道:“我……出现幻觉了……” “什么!?” 魏璟焰还没弄明白事情,外头便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声音:“王爷!太医到了!” 春香带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匆匆进来。 老太医一见宋清音的症状,脸色顿时大变,连礼都来不及行,直接扑到床前,他颤抖着从药箱中取出一块薄如蝉翼的丝绢,轻轻沾了些疹子上的液体,然后凑到烛光下细看。 丝绢上的液体在烛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蓝绿色,老太医的手猛地一抖,丝绢飘落在地。 “七……七日红。”老太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王妃染上的是‘七日红’啊!” 魏璟焰一把揪住老太医的衣领:“说清楚!” 老太医面如土色:“这‘七日红’并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只是会让人致幻,最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魏璟焰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几乎要嵌入老太医的肩膀:“可有解法?” “王爷恕罪……”老太医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话音未落,魏璟焰已一把将他推开,转身扑到床前——宋清音的面色已由苍白转为不自然的潮红,那些疹子如同活物般在她肌肤上蔓延,脖颈处已连成一片骇人的红斑。 “清音……”魏璟焰握住她滚烫的手,那温度灼得他心头一颤。 宋清音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瞳孔散大,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 她的视线穿过魏璟焰,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怖的景象,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按住她!”老太医慌忙上前,“毒发时会产生幻觉,若伤了自己——” 魏璟焰一把将宋清音搂入怀中,双臂如铁箍般禁锢住她的挣扎,她的指甲划过他的脖颈,留下几道血痕,他却纹丝不动。 “王爷!您的手——”春香惊呼。 第三百五十五章 假意温情 魏璟焰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背被宋清音抓出了几道血口子,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锦被上,他却浑然不觉疼痛。 “无妨。”他声音沙哑,“太医,当真无法可解?” 老太医跪伏在地:“老朽无能……” 屋内烛火猛地一跳,映得魏璟焰半边脸隐在阴影中。 他轻轻抚过宋清音汗湿的额发,声音低沉得可怕:“谁干的?” 无人应答。 窗外风声呜咽,仿佛某种不祥的预兆。 春香突然跪倒在地:“回王爷,王妃今日出门时,在马车旁被人撞了一下……” “什么?!”魏璟焰周身戾气暴涨,盯着春香厉声道:“那人什么模样?” 春香吓得直哆嗦:“奴婢……奴婢没看清……” “查。”魏璟焰抬头,眼中寒光乍现。 他的话还没说完,床榻上的宋清音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吼。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时候,昭昭却突然冲进门来,连忙往宋清音的嘴里塞了个药碗。 魏璟焰看着渐渐冷静下来的宋清音,明显松了口气,问道:“昭昭,你可是能解决你师姐的麻烦?” “我……”昭昭却是垂下头,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师姐的毒发现及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腹中的孩子也染了毒了,我喂下的药丸只能对师姐有用……如今想要让师姐活命,便只有打掉孩子这一条出路了。” 这话要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魏璟焰怕是要抓狂。 可昭昭是绝对不会害宋清音的。 他偏头去看床榻上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宋清音,下定决心,道:“那就备药吧。” 一碗红花下肚,药碗落地的脆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刺耳。 宋清音蜷缩在锦被中,双手死死抵着小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咬着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可细碎的呻吟还是从齿缝间漏了出来。 魏璟焰坐在床沿,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手指,声音沙哑:“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宋清音没有答话,只是突然弓起身子,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呜咽。 魏璟焰感觉到掌心里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他的皮肉。 床单上渐渐洇开一片暗红,如同冬日里凋零的梅。 公主府里的情形却是一片轻松。 昌平长公主倚在软榻上,指尖轻抚过茶盏边缘,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轻轻摇动手边的铃铛—— 半晌,她却并没有等到宋清音过来。 昌平长公主摇了几次,仍旧如此。 她不禁瞪向了一旁的道元,怒道:“你不是说,只要让宋清音中了‘七日红’,她便能成为傀儡,为我所用,怎么现在还没有动静!?” “贫道不知……”道元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掐着手指算了算,半晌却是摇了摇头:“想来是她身边那个昭昭拿到了清欢的百毒丸,这东西可解百毒,虽然起效慢,可效果显着,再加上宋清音要是此时正在承受极大的痛苦,也不会被这毒驱使。” 昌平长公主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瓷片四溅,茶水溅湿了她的裙角。 她厉声呵斥:“废物!” “本宫为了扶持六皇子,不知付出了多少,要是折在宋清音的身上,你叫我如何甘心!?” 道元额头渗出冷汗,低声道:“长公主息怒,宋清音虽逃过一劫,但她的孩子已失,靖北王府必定大乱,我们仍有可乘之机……” “可乘之机?”昌平长公主冷笑,“你以为魏璟焰会善罢甘休?他若查出是本宫下的毒,必会反扑!” “你最好给我尽快除掉宋清音,不然我就把你交给上阳山和上清观,看看到时候,你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道元闻言,脸色瞬间煞白:“长公主放心。” 话音落下,昌平长公主挥了挥手,便叫他退下去了。 却不想,道元前脚刚走,窦驸马便笑着过来了。 昌平长公主看到人来,眼中立刻就带了笑意,起身来迎,问道:“驸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自然是来瞧你的。”窦驸马说着话,直接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这些日子为了府里不知操劳了多少,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只是却帮不上半点忙——” 他说着,轻轻捏了捏昌平长公主的指尖,眼中满是柔情。 昌平长公主被他这般直白的话语说得耳根微热,却也不挣脱,只低声道:“驸马今日嘴这样甜,莫不是又在外头吃了蜜饯回来?” 她当日和窦驸马成婚,窦驸马便对她淡淡的。 她原以为是窦驸马天生如此,便没有方才心上,却不想竟然知道了闲善的存在。 她倒是想尽办法将闲善给赶走了,原以为自己即将迎来好日子,却没想到窦驸马仍旧没有将心思放在自己的心上。 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放弃拉拢窦驸马的心。 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窦驸马闻言大笑,顺势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公主这般说,倒叫我惭愧,这些年,你对我的情意,我都看在眼里,只是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如今知道了,自然要来看看。”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精巧的锦盒。 “今早路过珍宝阁,见这簪子样式新颖,想着你梳妆时或许用得上。” 昌平长公主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却是一支点翠蝴蝶簪,那蝶翼薄如蝉翼,在光下竟似要振翅而飞。 她是圣上亲封的唯一一个长公主,不知见过多少好东西,根本就不会将这样的点翠放在眼里,可到底是窦驸马送的,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故意板起脸来:“驸马这是做什么?何须为我破费呢?” “又怎样?”窦驸马笑着打断她,“你整日为府上操持,我便是将整个珍宝阁搬来,也是应当的。” 常平长公主被他这般话说得心头一暖,正待开口,忽听外间传来侍女轻声禀报:“公主,厨房来问晚膳的菜单……” 窦驸马眉头一皱,还未说话,昌平长公主已经笑着摇头:“告诉他们,今日我乏了,一切按旧例便是。” 第三百五十六章 只当没她这个女儿 待侍女退下,她转向驸马,眼中带着狡黠的笑意:“驸马今日既来了,不如留下用膳?我让小厨房备你爱吃的鲈鱼脍。” 窦驸马眼中一亮,故意叹道:“原来公主是拿我当试菜的。也罢,既然夫人盛情,为夫只好勉为其难了。” 说罢,自己却先笑了起来。 “没个正经!”昌平章公主被他逗得忍俊不禁,轻轻捶了他一下,哪里还见往日的猖狂。 却见窦驸马突然正了神色,握住她的手道:“眼看着明儿也要成婚了,我也不该让你来操持所有……” “我虽然帮不上忙,却也会为明儿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尽尽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 昌平长公主闻言,指尖在窦驸马掌心轻轻一颤,眼中泛起些许湿意。 她都不知道,原来窦驸马已经在背地里为她们母女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她低头掩饰道:“驸马倒是会挑时候表心意,明儿前日还同我说,爹爹整日忙于朝务,怕是连她出嫁穿什么颜色的嫁衣都不知晓。” “这孩子……我虽不常过问家事,可她及笄礼上戴的翡翠步摇,不还是我亲自去西市挑的?”窦驸马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带着薄茧的拇指摩挲过她的手背。 昌平长公主越是见他如此,心里越是不安。 她小心翼翼开口:“明儿成婚那日,可要把昭昭给接回来?” 听得‘昭昭’的名字,窦驸马的眼中闪过了几分不自然。 他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叹息一声,露出一副痛心的模样:“我本来还想着这个昭昭和她娘有几分相似,放在身边,也能让我弥补当年的过错,却不想她竟然这般不识抬举,既如此,我又何必非叫她认祖归宗呢?” “我有你为我生的两个女儿,就够了。” 说罢,他还拍了拍昌平长公主的手。 这话一出,昌平长公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垂下眼帘,长睫掩住了眸中激动的暗色,轻声道:“驸马能这般想,自然是好的……只是明儿大婚,若少了昭昭,怕外人会议论我们苛待她,旁人也就罢了,只怕靖北王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窦驸马闻言,眉头微蹙,似在权衡利弊。 片刻后,他松开昌平长公主的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略显冷淡:“随她去吧。” “她不过是在上清观养了这么多年的道姑罢了,我们接她入府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她自己不识好歹,去了靖北王府便不肯回来,倒显得我们亏待了她似的。” 他说着,忽然瞥见昌平长公主绞紧帕子的手指,话锋一转:“不过夫人既然担心,不如这样——我改日再上门去说一句,她要是回来就罢,不回来,我只当没有她这个女儿了!” 窗外忽有春燕掠过檐角,惊起一串铜铃轻响。 昌平长公主望着那晃动的影子,恍惚想起昭昭离府那日也是这般天气,少女单薄的背影跨过朱门门槛,连片云彩都没带走。 “驸马安排得周到。”她最终这样答道,唇边浮起惯常的端庄笑容,侍女恰在此时进来布菜,白玉碟里的鲈鱼脍剔透如冰,映得她眼底那点未达笑意的光愈发冷了。 自那日喝了红花以后,宋清音的身体便一直虚弱,整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 魏璟焰每日下朝后便立刻回府,亲自守在床前,喂药擦身,事无巨细,这日黄昏,他刚推开房门,便见宋清音正挣扎着要起身。 “别动。”他快步上前,将人按回锦被中,“太医说了,你至少还要静养半月。” 宋清音却抓住他的衣袖:“王爷,我总觉得此事蹊跷,那日撞我的人……” “查到了。”魏璟焰眸色一沉,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牌放在她掌心,“是公主府的人。” 玉牌上刻着精致的牡丹纹样,背面小小的‘昌平’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宋清音指尖一颤,叹息一声:“我早该料到的。”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看在她一手遮天的权势上不愿意对她如何,却不想她竟然一点活路都不给我留,既如此,我也没必要再忍耐了。” 外头雷声大阵。 宋清音又在府上养了半个月,身子才算好了。 却不想不过才好,太后身边的葵姑便上门来。 “太后娘娘说了,王妃才没了孩子,本该静养,只是事情有些严重,这才叫奴婢赶忙出来请王妃的,还请王妃一定要进宫一趟才好。” 宋清音原本不想劳累的,可看见她眼底的神情,还是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可是娘娘出了什么事儿?” “并非是娘娘,而是想请王妃看看宫里的风水罢了。” 听了这话,宋清音不过片刻犹豫,便跟着进宫去了。 檀香缭绕中,太后倚在罗汉榻上,手中佛珠转得飞快。 见宋清音进来,她竟亲自起身相迎:“好孩子,你身子还未好全就叫你过来,哀家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宋清音刚要行礼,就被太后一把扶住。 “你如今身子养得如何了?要是需要什么滋补的东西,只管跟哀家开口,哀家这里没有的,便去圣上那里要,绝对不会委屈了你的。”说着,太后还拍了拍她的手。 宋清音到底不习惯被人这般关切,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问道:“不知太后娘娘传我进宫,是为了何事?太后娘娘的事情无论多小都是大事,臣女不敢轻慢,娘娘直说便是。” “你这孩子,哀家一片好心偏偏被你说成是在客套。”太后轻笑了一声,只是眉宇间却始终萦绕着一抹忧愁。 宋清音也浅笑了一下,但是那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瞬间她脸色就恢复如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后——她有预感,接下来应该是要进入正题了。 只是,她实在猜不出太后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想要看风水了。 “孩子,哀家想问问你,你对人死一事是怎么看的?”太后说这话的时候连手里转个不停的佛珠都停了下来,看来宋清音的回答对她会很重要。 第三百五十七章 哭声 “噼里啪啦——” 佛珠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内显得格外刺耳。 宋清音看着太后手中那串价值连城的紫檀佛珠瞬间四分五裂,珠子滚落一地,在青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娘娘恕罪!”宋清音立刻跪伏在地,额头几乎贴到冰冷的地面。 她能感觉到周围宫女太监们惊恐的目光,仿佛已经预见到自己即将面临的惩罚。 出乎意料的是,太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 “起来吧,孩子。”太后的声音出奇地平静,“这串佛珠跟了哀家二十年,今日断裂,或许真是天意。” “要是我当年依着先帝的意思处置,想来也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这些事情了……” 宋清音缓缓抬头,看见太后脸上浮现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悔恨和某种释然的表情。 “随哀家来。”太后转身向殿后走去,宽大的袍袖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沉重的弧线。 宋清音跟随着太后穿过重重宫门,越走越偏僻。 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斑驳的宫墙上,如同两个游荡的幽灵,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让宋清音的后颈不由自主地绷紧。 “这里是……”宋清音望着眼前破败的宫门,匾额上的金漆早已剥落,只剩下模糊的‘静心苑’三字依稀可辨。 “冷宫。”太后淡淡地说,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宫门。 一阵阴冷的风从门内吹出,夹杂着腐朽和潮湿的气息。 宋清音下意识地抱紧双臂,却在这时瞥见庭院深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师父?”她脱口而出,向前追了两步。 太后转身问道:“怎么了?” 宋清音揉了揉眼睛,庭院里除了几株枯树和丛生的杂草,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没什么,妾身眼花了。”她勉强笑了笑,却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太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继续向里走去。 宋清音跟上,却忍不住频频回头张望。 她确信自己刚才看到了师父—— 但理智告诉她,这不可能。 师父怎么会出现在皇宫禁地,而且还是冷宫? “到了。“太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们停在一口被杂草半掩的枯井前,井口覆盖着几块厚重的木板,上面压着几块石头,奇怪的是,尽管周围杂草丛生,井口附近却寸草不生,形成一片诡异的圆形空地。 宋清音从怀中取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枯井方向。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井口,将耳朵贴在木板上。 起初只有风声,接着——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清晰地传入耳中。 宋清音猛地后退一步,罗盘差点脱手:“娘娘,您听到了吗?” 太后面色苍白,缓缓点头:“二十年来,这声音从未停止过。” “这井中……到底有什么?”宋清音的声音微微发颤。 太后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五皇子本是双生子之一,按祖制,皇室双生子视为不祥,必须……处理掉一个。” 宋清音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所以四皇子……” “皇后更心疼小儿子,便命人将四皇子扔到了口井里。”太后闭上眼睛,“当时他才出生不到一个时辰。” 宋清音再次看向那口枯井,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周围寸草不生——这不是普通的井,而是一座活生生的坟墓。 她皱眉:“太后娘娘为何先前不说呢?” 倘若真的是邪灵作祟,那自己自然可以出手,说不定五皇子也不可能死了。 不过她还有另一个猜想—— “但谁说扔进井里就一定会死?”宋清音突然说道,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如果四皇子活了下来呢?” 太后猛地睁开眼睛:“不可能!那口井深达十丈,一个新生儿怎么可能……” “娘娘可曾打捞过尸体?”宋清音追问。 太后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没有人敢提这件事,就连哀家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哀家想着这么点的孩子,想来已经没命了,便没有放在心上,不曾想……” 她叹息一声。 宋清音走近井边,仔细观察木板上的痕迹:“这些木板是后来加盖的,而且……”她指向一处细微的划痕,“有人动过它们,不止一次。” 太后的手开始颤抖。 “五皇子的死绝非意外。”宋清音斩钉截铁地说,“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四皇子可能一直活着,就藏在这宫中的某个角落——或许不止在宫里……”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掀起井边的一片枯叶。 宋清音眼尖地发现叶下压着一块小小的玉佩——那是上清观的东西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娘娘。”宋清音强自镇定地问道,“这三年来,可曾有陌生女子出入过冷宫?” 太后眉头紧锁:“冷宫常年封闭,除了定期送饭的太监……” 她突然停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大约两年前,有个宫女声称在冷宫附近看见过人影,当时只当是她眼花了……” “太后娘娘,此事事关重大,只怕要好好调查一番才行。”宋清音悄悄将那玉佩捡了起来,捏在了手里。 她表面恭敬,心中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她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关于四皇子,关于师父,关于自己在这场阴谋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 夕阳完全沉了下去,冷宫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清音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婴儿哭声,这次似乎更近了…… 宋清音并没有留在宫中,而是回了靖北王府。 夜色如墨,靖北王府的灯笼在风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清音踏进府门时,指尖仍在不自觉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玉佩,那冰凉的触感仿佛一根刺,扎在她的记忆深处。 “王妃回来了。”春香迎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虑,“王爷在书房等您。” 宋清音点点头,穿过回廊时,冷宫中的婴儿哭声似乎又在耳边回荡。 第三百五十八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书房的门。 魏璟焰正站在窗前,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听到动静,他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你总算回来了——” “宫中出了些状况。”宋清音关上门,声音压得极低。 她将冷宫所见一一道来,唯独略过了那枚玉佩。 魏璟焰的眉头越皱越紧:“双生子……难怪太后今日如此反常。” “二十年的仇恨足以让一个人变得疯狂。”魏璟焰眼中寒光闪烁。 他突然握住了宋清音的手,叮嘱:“我不想你冒险——” 宋清音自是看到了他眼中的担忧,心中自是一阵感动,却是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先不说自己已经答应了太后,单说此事和上清观扯上了关系,这件事情,她就不能袖手旁观。 可等她开口的时候,却是换了一番话:“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太后娘娘,便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拒绝,更何况,此事和夺嫡未必没有干系,咱们早就不能独善其身了。” 话说到这里,魏璟焰只觉得有些无力,伸手将人搂在了自己怀里。 宋清音心事重重,不敢想那人到底是不是清欢。 她心里装着事儿,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天色大亮,她还没有转醒。 春香却是急匆匆来了,道:“王妃,昌平长公主又来了。” 宋清音闻言,皱了皱眉头,瞌睡都被吓走了大半,问道:“她可有说要见谁?” “她自是为了昭昭姑娘来的。”春香应道,“只是昭昭姑娘不敢一人去见她,奴婢只能来将王妃叫醒了。” “让她在前厅等着。”宋清音的声音透着冷意,“就说我身子不适,要梳洗一番才能见客。” 春香领命而去,宋清音迅速起身更衣。 她特意选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色襦裙,只在腰间系了一条淡青色的丝绦,显得格外清冷疏离。 当她踏入前厅时,昌平长公主正端着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发出细微的声响。 见宋清音进来,她放下茶盏,脸上浮现出虚假的笑意:“王妃身子可好些了?本宫听闻你小产,特意带了些补品来。” 宋清音的目光扫过桌上那几盒精致的药材,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姑母有心了,只是妾身福薄,怕是受不起这样的厚礼。” 昌平长公主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王妃说笑了,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 “不知长公主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宋清音直接切入主题,不想与她虚与委蛇。 昌平长公主轻叹一声,装模作样地抚了抚鬓角:“本宫想着,昭昭那孩子估计是和我有些误会,这不,今儿我特意上门,想要和她解除误会呢。” 宋清音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 她虽然和昌平长公主接触的不深,但也知道这人绝对不可能会来跟昭昭赔罪。 想到这里,她轻笑一声:“姑母这话不但叫我没脸,还叫昭昭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呢。” “先不说你是长辈,就凭您的身份,昭昭又怎么敢跟你置气呢?” 昌平长公主的笑容僵在脸上,指尖无意识地掐紧了帕子。 她没想到宋清音会如此直白地拆穿她的伪装,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厅内气氛骤然凝滞,连侍立一旁的丫鬟们都屏住了呼吸。 “王妃这话说的。”昌平长公主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本宫不过是念在血脉亲……” “亲情?”宋清音突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长公主若真念及亲情,就不会在昭昭刚回府时就百般刁难,更不会……” 她顿了顿,目光如刀般锋利,却没说出下文来。 彼时,昭昭正好在春香的引领下过来。 昌平长公主立刻将人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来,笑道:“昭昭,这些日子在王府可好?我这个做嫡母的特意来看看你——” 昭昭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手腕轻轻一转便挣脱开来。 她行了个标准的道门稽首礼:“贫道见过昌平长公主。” 昌平长公主听得这样的称呼,脸上带了几分愤恨。 宋清音冷眼旁观,适时开口:“姑母,昭昭已经来了,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昭昭,我虽不是你的亲娘,可却是将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女儿来看待的——”昌平长公主回过神来,再次拉起昭昭的手,装出一脸慈爱,“我想着你该是埋怨我没有对你和明儿一视同仁,这不,我今儿特意给你送来了这么多的好东西,你可别嫌弃。” 昌平长公主话音未落,便示意身后侍女捧上一个鎏金漆盒。 侍女恭敬地打开盒盖,里面赫然是一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头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昭昭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轻轻挣脱了昌平长公主的手:“昭昭不敢受。” 昌平长公主脸色一僵,随即又堆起笑容:“你这孩子,怎么还跟为娘客气?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明儿妹妹都没有呢。” “是了,肯定是你看不上这些东西。”她自顾自的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铃铛,道,“这些东西是你姐姐妹妹都有的,先前是我嫉妒你娘,这才不愿意承认你,如今我已经知道错了,你走之后,我日日都在想念你的好……” 说着,她竟然还落了两滴泪。 “我知道,不管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不管你回不回去,你都是窦家的女儿。” 话说到这里,即便是铁打的心,也要软了。 昭昭是个心善单纯的孩子,听了这话,反倒手足无措起来,下意识看向了宋清音。 可昌平长公主根本就不给宋清音说话的机会,继续道:“好孩子,这铃铛你可一定要日日佩戴在身上,这样,等你日后出门,旁人看见,便知你是公主府的人了,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宋清音是彻底听不下去了,冷哼一声:“只怕除了窦二小姐,没人再会欺负昭昭了吧。” 第三百五十九章 铃铛 昌平长公主听了这话,眼中分明闪过了一丝怒意,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王妃这话说的,倒像是我们窦家亏待了昭昭似的。”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又转向昭昭,“好孩子,我知道你未必能够原谅我,我也不敢奢求你的原谅,可我希望你能够替你爹爹考虑考虑,他可是很想你的……” 话说到这里,昭昭已然彻底动容。 她将铃铛接了过来,挂在了自己的腰间。 昌平长公主的眼里闪过了一抹得逞的奸笑。 目的达到,她也就站起身来,道:“既然王妃对本宫又这么多的误会,本宫也实在是不方便继续留下了,昭昭,你日后有什么委屈,只管来告诉我……要是靖北王妃叫你受了委屈,你也只管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替你撑腰的。” 等人一走,宋清音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这长公主今日也真是有意思,只是送个铃铛便走了,着实不像她的风格。” 她抿了口茶,却没有听到昭昭的回应。 方才还好好的昭昭突然呆滞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后木然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宋清音。 宋清音察觉到异样,放下茶盏,蹙眉问道:“昭昭,你怎么了?” 昭昭没有回答,只是缓缓站起身,腰间的铃铛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那铃声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她动作在靠近宋清音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没……没什么……”昭昭眼中的迷茫并没有消散,而是呆呆道,“想来是我昨夜没有睡好。” 她从前便是如此,上清观的师姐妹总是暗地里念叨昭昭‘傻’,便总会多疼她一些。 因着如此,宋清音也并没有起疑,道:“那等会儿你可要回去好好歇歇……” 她的目光突然落在了铃铛上头,心中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昭昭,我总觉得昌平长公主没安好心,不然你还是把铃铛给我吧。”她说着,便要上手。 昭昭却突然往后两步,直接躲开了她的动作,坐在了椅子上,开口:“师姐不该这么想公主……她到底是我的嫡母,先前对我严厉些,也是为了我好,是我太过矫情了……” 宋清音眉头一皱,心中警铃大作,昭昭性子虽软,却从未这般替昌平长公主说话,更不会反驳她的提议。 “昭昭。”她试探道,“你离开上清观也有些时日了,不如抽空回去看看吧。” 她这些日子听了太多次昭昭想要回上清观的话了,自己如今提出,昭昭必然会立刻答应的。 却不想昭昭面上云淡风轻,根本就看不出半点兴奋来。 甚至道:“师父已经不要我了,这才叫我下山,既如此,那我也不该回去……” “我是爹爹的女儿,理应回公主府认祖归宗才是。” 宋清音心中骤然一沉,昭昭的反应太过反常,与平日判若两人。 她目光紧紧锁住昭昭腰间的铃铛,那清脆的声响仿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人不寒而栗。 “昭昭。”她放柔了声音,试探着靠近,“昭昭说得对,是师姐多心了,这铃铛声音清脆,师姐也想细看看,你取下来给我瞧瞧可好?” 昭昭呆滞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抗拒,手指紧紧攥住铃铛:“不行!” 话音未落,宋清音已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昭昭手腕。 指尖触及铃铛的刹那,一股阴寒之气顺着经脉直窜上来,惊得她险些松手。 “果然有古怪!” 宋清音本想再抢一回,可昭昭已经做好了防御姿势。 她并不知这铃铛到底是什么来历,却也害怕会因此伤到昭昭,只得暂时放弃此事。 入夜。 安平阁,宋清音坐在镜子面前,轻轻梳着头发。 铜镜映出她微蹙的眉头,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梳齿,脑海中反复浮现昭昭白日里诡异的模样,那铃铛的声响仿佛仍萦绕在耳畔,带着令人不安的韵律。 “王妃。”贴身侍女轻叩门扉,低声道,“王爷回来了。” 宋清音眸光一凛,放下木梳。 魏璟焰踏入内室时,身上还带着夜风的寒意。 他眉目如刀,却在看到宋清音的瞬间柔和了几分:“清音,你今日觉得身子怎么样?” “我已经没事了。”饶是宋清音这么说着,面上的惨白却还是没有散去。 魏璟焰一眼就看出了异常,问道:“出什么事了?” 宋清音并没有想要瞒着他的意思,正准备将白日的事情告诉他,外头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叫——出事了! “是问年的声音!”她立刻站了起来。 许问年已经跑了过来,气都没有喘匀,连声道:“王妃,昭昭……昭昭出事了……” 宋清音顾不得旁的,连忙跑到了昭昭的屋子去。 隔着窗子,只见昭昭的身子正在碰墙,好似是在寻找离开的门。 “怎么回事?”她皱眉问道。 许问年连忙道:“前些时候,昭昭说想吃街上的栗子糕,我今儿便去给她买了,原想着这个时辰给她送过来,却不想一来就见她想要出门,嘴里头还念叨着‘公主府’,我阻止不了,同她说话,她也不予理会,我便觉得有问题,就把门上了锁,赶紧去知会你了。” 宋清音指尖掐进窗棂,木刺扎入皮肉也浑然不觉。 月光透过菱花格,将昭昭的影子割裂成碎片——那姑娘正用额角反复撞击墙面,发间渗出的血线在粉墙上拖出暗红轨迹。 魏璟焰连忙握住了她的手,关切道:“会没事的。” 许问年突然指向屋内:“铃铛!” 昭昭腰间铜铃无风自动,暗红流苏在月下如凝固的血。 每一声铃响,昭昭撞墙的力道便重一分,而那双杏眼却空洞得像是被挖走了魂魄。 宋清音突然挣脱魏璟焰的手,从鬓间拔下鎏金簪,簪头镶嵌的孔雀石在黑暗中泛起幽蓝微光——这是上清观的法宝‘破妄簪’。 “问年,数到三开门。”她将簪尖对准铃铛方向,“王爷,请用剑气震碎西窗。” 第三百六十章 夜邀 当木门吱呀开启的刹那,铜铃突然发出刺耳尖啸。 昭昭猛地转身,十指成爪朝宋清音扑来,腰间铃铛竟飞出七枚毒针。 魏璟焰的剑鞘及时横扫,叮叮当当将毒针尽数击落。 宋清音的簪子精准刺入铃铛镂空花纹,孔雀石蓝光暴涨,铃铛内部传来细微的碎裂声,一缕黑烟从镂空处渗出,在空中凝成扭曲的鬼脸。 昭昭突然软倒,被许问年及时接住。 宋清音正要上前,那鬼脸却猛地扑向她面门,魏璟焰剑锋未至,宋清音已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鬼脸上。 “玄门破邪血咒?”魏璟焰挑眉。 “半吊子罢了。”宋清音抹去唇边血迹,看着消散的黑雾,“要是我师父,肯定会比我厉害百倍。” 说着,她还挑了挑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魏璟焰眉眼间的担忧却是没有减少分毫,问道:“疼不疼?” 他的指腹擦过宋清音唇瓣,沾了星点猩红。 她下意识要躲,却被他捏住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王爷看够没有?”宋清音偏头挣开,耳尖却红了,“昭昭还昏着呢。” 魏璟焰知道她会担心昭昭的安危,连忙松开了她。 宋清音走近看了一眼,见昭昭的气息已然平稳,便松了口气,道:“问年,昭昭这里,就先交给你来照顾了。” “王妃可是要去给昭昭讨回公道?”许问年急急问道。 宋清音顿了顿,道:“此事虽然是昌平长公主所为,可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窦驸马,只要窦驸马彻底放弃昭昭,想来昌平长公主也就不会继续为难了。” 说着,她便准备去找窦驸马。 魏璟焰一把拉住了她,道:“你当真要为昭昭做主吗?” 宋清音的身子突然怔住了。 当初闲善让昭昭下山,便是想让她自己决定到底要如何,如今要是自己替她决定,只怕会让昭昭失望。 “况且,此事到底是长公主所为,你即便是叫来窦驸马也无用,倒不如……” 魏璟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清音给抢白了过去:“倒不如先偷偷将窦驸马叫过来询问一番吧。” 靖北王府后院的角门悄然打开。 一个披着灰色斗篷的身影快步闪入,斗篷下隐约可见窦驸马那张憔悴的脸。 “王爷、王妃。”他摘下兜帽,声音沙哑,“不知深夜传信所为何事?” “驸马请坐。”魏璟焰指了指对面的檀木椅,声音低沉,“深夜相邀,实属无奈。” 窦驸马缓缓落座,双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膝盖。 他抬眼看向宋清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王妃,可是昭昭她……” 宋清音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那枚已被破坏的铃铛,轻轻放在桌上。 铜铃表面镂刻着繁复的花纹,内壁隐约可见暗红色的符文,即便已经碎裂,仍散发着令人不适的阴冷气息。 “驸马可认得此物?” 窦驸马瞳孔骤然收缩,手指颤抖着伸向铃铛,却在即将触碰时猛地缩回,仿佛那是什么毒蛇猛兽。 他喉结滚动,声音干涩:“这是昌平的东西,家里的两个女儿都有此物。” “长公主今日来访,将此物赠予昭昭。”宋清音盯着窦驸马的眼睛,“铃铛内有邪术,能控人心智,昭昭佩戴后,竟如行尸走肉般,还口口声声说要回公主府认祖归宗,不知此事和窦驸马有没有干系!?” 她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 窦驸马脸色瞬间惨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将昭昭看得如同自己的心肝,断然不会做出害她的事情,必然是昌平一厢情愿!” “昭昭她……她现在如何?”他的眸中满是担忧。 “已被我们救下,暂无大碍。”魏璟焰按住激动的驸马,生怕他焦急之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万幸,窦驸马虽然确实惊慌,但眼下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 “无大碍就好,无大碍就好,她如今被安置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她。”他念念有词了一阵就想着去看看昭昭究竟如何了,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算魏璟焰说的再热闹,也比不上他亲自看上一眼来得实在。 宋清音却一个箭步挡在了窦驸马面前,伸出一只手拦住了他的去路:“这就不必了,昭昭她如今很安全。” “你这是何意?”窦驸马眉头紧皱,避开宋清音的这一只手就想从另外一边过去,但宋清音如影随形,依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宋清音看着逐渐焦躁的窦驸马不紧不慢地开口:“就是明面上的意思,日后昭昭走她的独木桥,驸马您过您的阳关道,井水不犯河水,你们俩就不要再有任何牵扯了。” “那怎么行?昭昭可是我的女——” “曾经是。”宋清音不等窦驸马把话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语,一点情面都没有给窦驸马留。 窦驸马一听这话眼眶一红,跟着鼻涕眼泪就一同流了下来,他声泪俱下地跪在地上开口:“昭昭是我的孩子,她身上流着我身上的血,我不能没有昭昭这个女儿,王妃你相信我,你相信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 宋清音微微一愣,看着这个为了女儿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的男人,她一直希望自己的爹也能这么对待自己,哪怕不是痛哭流涕,只是可以好好地陪她吃顿饭也行,不过,这些在她这里可都是奢望。 “男儿膝下有黄金,驸马爷您还是起来吧,这件事情没得商量,来人,替我将窦驸马送下去吧。”虽然方才想起了自己的爹爹,但是宋清音可一直不是感情用事的主。 窦驸马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的,却也知道自己今日是绝对不可能见到昭昭了。 他无可奈何的叹息一声,道:“王妃,虽然我今日不能见到昭昭,可我还是想要说一句,此事和我毫无关系,我这辈子只希望昭昭好——” “为了昭昭好,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第三百六十一章 换命解了 宋清音听到这话,心里自然也有些感动。 她没说话,颔首,示意春香带窦驸马离开。 天色渐渐亮了。 靖北王府的屋檐上凝结着晨露,在朝阳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三皇子早早的便在书房里等着魏璟焰了。 魏璟焰踏入书房时,三皇子正背对着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身,眼底布满血丝。 “表兄,你可算来了。”三皇子声音沙哑,“昨夜宫中又出事了。” “哦?” 魏璟焰却是反应平平,问道:“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竟然让你这般着急?” 三皇子也渐渐冷静下来,坐在椅子上,手指紧紧攥着扶手,指节泛白。他 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父皇昨夜病重……” 魏璟焰眸光一凝,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骤然收紧,声音沉冷:“圣上如今如何?” 他昨日只忙着昭昭的事情,全然忘了留意宫里的动静。 “太医说并无大碍,不过需要静养罢了。”他虽这般说着,可眼底分明闪过一丝阴郁,“只是……父皇已经命六皇弟监国了。” 魏璟焰的眸中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六皇子监国?”他的声音低沉而克制,手指在桌面上轻叩两下,“圣上此举不是正常?左右三皇子你也没有争夺太子之位的意思,又何必在意此事呢?” 他这般说着,目光却是死死的盯着三皇子。 见三皇子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敢:“表兄实在不必说这样的话给我听……上回回去后,我已经细细想过了,既然我争与不争都会落得惨死的下场,那为何不替自己争一争呢?” “只可惜……” “我明明那般努力证明自己,可永远都是为旁人做了嫁衣,今早去请安的时候,更是连寝殿都未能踏入……” “表兄,我实在是不甘心!” 魏璟焰看着他的神情,反倒是越发的不理解了,要是他真的不想去争位子,实在不必时时刻刻过来暗示自己。 他踱步只窗前,望着庭院中出绽的木兰花,眸色深沉。 而六皇子监国,这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 魏璟焰突然开口问道:“如今听三皇子的意思,是准备要争一争这太子之位了?” “是。”三皇子的眼中闪过几分狠厉,“我要争的不单单是这太子之位,更是那九五之尊的位子。” “魏璟焰,我不想死!” 他眼中对生的渴求并不是假的。 魏璟焰一时间反倒有些看不懂了。 他没有急着开口说话,门外的宋清音却是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这些日子虽然没有为了三皇子的事情而奔波,却也是时常挂念着,更别说如今靖北王府已经和三皇子牵连在了一起,倘若三皇子迟迟不得进展,那靖北王府也就输了。 想到这里,她直接推门而入。 “三皇子努力这么久,迟迟都不能入得圣上的眼无非就是因着先前被换命一事罢了。”她直接开口。 魏璟焰连忙站起身来,伸手搂住了宋清音的腰,体贴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到三皇子过来,便过来看看。”宋清音应道。 二人的目光都在对方身上,全然没有注意到三皇子眼中的疑惑。 宋清音继续道:“我先前就已经为三皇子做好了斩断换命的准备,虽说先前被换走的那些东西回不来,可日后三皇子的努力就不会为他人做嫁衣了。” 说到这里,她立刻在自己的手上凝结了法力。 一道金光闪过,她的手指在眼前的划过,却不想最后却皱起了眉头:“奇怪。” “怎么了?”魏璟焰问道。 宋清音收了自己的法术,摇了摇头:“先前还能看到三皇子身上有换命的迹象,可今日却没了,三皇子,你可以已经找人解过了?” “我并未单独处理过此事。”三皇子道。 可他看到魏璟焰眼底的疑惑,又连忙道:“想来是我前两日遇到了一个道士,说了几句话,不知他在我身上做了什么,许是无意间给我解了。” 宋清音并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再次施展法术,细细探查三皇子身上的气息。 她的指尖泛起淡淡的金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文,随后轻轻点在三皇子的眉心。 片刻后,她收回手,眉头微蹙:“确实已经解了,而且手法极为高明,不像是寻常道士所为。” 魏璟焰眸光微闪,沉声道:“三皇子,那位道士可还说了什么?” 三皇子摇头:“他只说我命格奇特,便在我身上拂了一下,我当时并未在意。” 宋清音与魏璟焰对视一眼,心中皆升起一丝疑虑。 “无论如何,换命已解,三皇子日后不必再担心为他人做嫁衣。”宋清音温声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在六皇子监国期间,让圣上看到您的才能。” 三皇子眼中燃起希望:“表嫂可有良策?” 宋清音沉吟片刻,道:“六皇子监国,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他初掌大权,难免会有疏漏,三皇子不妨以辅佐之名,暗中收集他的错处,待时机成熟,一举揭发。 “此外,圣上病重,正是需要皇子尽孝之时,三皇子可每日进宫侍疾,以表孝心,若能请来名医为圣上诊治,更是锦上添花。” 三皇子连连点头:“表嫂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安排。” 待三皇子离去,魏璟焰揽住宋清音的腰,低声道:“清音,那道士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我也觉得蹊跷,不过眼下局势紧迫,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宋清音靠在他怀中,轻叹一声。 魏璟焰吻了吻她的发顶,柔声道:“有你在,我安心许多。” “我会一直陪着你。”宋清音抬眸看他,眼中满是柔情。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外界的风雨都无法撼动他们的默契。 只是三皇子才走没多久,太后身边的葵姑便再次来了。 “葵姑,可是太后娘娘又有什么吩咐?”宋清音笑着问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奶娘 葵姑福身行礼,神色却比上次更为凝重:“王妃,太后娘娘请您即刻入宫,说是……冷宫那边又出事了。” 宋清音心头一紧,与魏璟焰交换了一个眼神。 她迅速回房换了身素净的衣裳,腰间暗藏了几张符咒,随葵姑匆匆离去。 马车疾驰在宫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急促。 宋清音掀开车帘一角,发现他们走的并非往常的路线,而是绕到了西华门——这是距离冷宫最近的一道宫门。 “葵姑,究竟出了何事?”宋清音压低声音问道。 葵姑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却是摇了摇头:“王妃来了就知道了。” 冷宫墙头的衰草在风中簌簌作响,宋清音跟着葵姑穿过一道道斑驳的宫门。 越往里走,空气中腐朽的气息越发浓重,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王妃当心脚下。”葵姑提着灯笼,照亮了青石板上蜿蜒的暗色痕迹,“今早发现时,那井水都染红了。” 宋清音指尖微动,悄悄掐了个避秽诀。 转过最后一道影壁,她看见太后正站在枯井旁,素日慈祥的面容此刻铁青一片。 “清音来了。”太后招手示意她上前,“你来看看这个。” 井口架着辘轳,绳索下吊着一具湿漉漉的女尸。 尸体面部朝下,乌黑的长发如水草般散开,身上那件褪了色的藕荷色宫装正是二十年前流行的样式。 “捞上来。”太后一声令下,两个太监立刻转动辘轳。 尸体翻过来的刹那,宋清音倒吸一口冷气——那张泡得发胀的脸上,双目被挖去,只余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这这不是当年四皇子的奶娘周氏吗?”葵姑惊得后退半步,“可老奴记得她明明……” “明明被逐出宫后病死了。”太后冷冷接话,手中佛珠捏得咯咯作响,“看来有人连哀家都敢骗。” 宋清音强忍恶心凑近观察,突然瞳孔一缩。 她看见尸体右手死死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间露出一角暗红色。 “太后,请让清音查看她的手。” 得到准许后,宋清音用帕子包住尸体的手腕,触手的皮肤冰凉滑腻,像是摸到了某种水生动物,她用力掰开僵硬的手指,里头赫然露出了红色的符纸。 宋清音指尖刚触及符纸,那暗红纸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边缘渗出粘稠黑血。 她迅速掐诀,掌心金光一闪,符纸顿时僵住,显露出上面用金漆绘制的扭曲符文。 “锁魂血咒……”\"她声音发紧,“这道士是想让整个后宫都成为地狱的魔窟!” 太后手中佛珠骤停:“周氏不过是个奶娘,哪来的……” 话至一半,太后猛然顿住。宋清音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尸体脖颈处有道陈年疤痕,形状竟与皇家子弟佩戴的长命锁完全吻合。 葵姑突然跪倒在地:“奴婢想起来了!当年四皇子夭折时,周氏曾割颈明志……原本圣上都要心软了,皇后娘娘却许了这奶娘银子,她便离宫了。” 阴风骤起,井水突然翻涌如沸。 宋清音迅速将符纸按回尸体掌心,连退三步:“快封井!这符是镇物,她在替人养煞!” 太监们慌忙推来青石井盖,就在合拢的刹那,一只惨白的手猛地扒住井沿! 宋清音咬破中指凌空画符,血珠凝成的咒文轰然砸在鬼手上,井下传来刺耳尖啸。 她嘴里又念动法诀,手上金光闪过,直朝枯井而去。 渐渐。 下头没了声音。 太后松了口气。 葵姑率先问道:“王妃,事情可是了了?” “我不过是暂时压制罢了。”宋清音的脸上仍旧是凝重之色,她转向太后,郑重道,“太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周氏死后魂魄被拘,怨气冲天,若不尽快找出幕后之人,只怕宫中还会有人遭殃。”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在冷宫布局?” “冷宫阴气最重,在此处养煞,事半功倍,而且……”她顿了顿,“周氏与四皇子有关,恐怕这背后牵扯的,不止是后宫恩怨。” 太后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你可否有能力在冷宫设下阵法?哀家不求能够根治此事,最起码在圣上康健之前,后宫不要再起祸端了——” 宋清音看了看冷宫的地形和布局,瞳孔皱缩—— 要是上回的事情是眼花,那她便确定,自己方才的确是看到了清欢的身影。 她犹豫片刻,道:“太后娘娘,此事臣妇不能给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不如请太后先行避让,臣妇会好好在冷宫研究。” “也好。”太后陪着折腾了这么久,身上也乏了,“葵姑,便由你在这里陪着靖北王妃吧,要是有什么需要帮衬,你自行做主就是。” 葵姑应下。 宋清音目送太后离开,随后对着葵姑开口:“葵姑,还麻烦您替我在这里盯着枯井,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及时告诉我,我去冷宫里头看看。” 说罢,她不等葵姑回应,立刻就跟上了清欢消失的地方。 宋清音循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穿过荒草丛生的庭院。 斑驳的宫墙投下扭曲的阴影,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影,她指尖凝着金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转过一道回廊,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着素衣的女子背影,那女子站在一口古井旁,长发垂至腰间,身形与清欢一般无二。 “师父?”宋清音试探着唤道,声音在空荡的冷宫中回荡。 女子缓缓转身,露出那张清丽的脸庞,轻笑:“徒儿,你终于来了。” 宋清音心头一震,却见清欢坐在一块大石上,背靠着一道封印。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盯着她背后那法阵—— 这分明就是已经成型的能够压制冷宫煞气的‘九星煞阵’。 宋清音突然反应过来,怪道自己方才施法压制那般顺利,原来是清欢已经布好了阵法,那周氏的力量已经没有那般强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忠良之后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宋清音越想越不明白。 清欢却并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清音,我让你做的事情你可做到了?” 宋清音呼吸一滞,袖中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冷宫阴风穿过回廊,将她鬓边碎发吹得凌乱。 她前世的确辜负了清欢的期待,可今生却没有。 “师父交代的事,弟子不敢怠慢。”她垂眸行礼,“凡是在山下所得,全都送去了上清观,前些时候可是将章家所赠与的财宝全都送去了上清观,只是师父不在……弟子也实在不解……” “你不知道我为何要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清欢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宋清音点头。 清欢的指尖轻轻划过井沿青苔,发出沙沙声响,她背对着宋清音,素白衣袂在阴风中翻飞,像极了当年在上清观后山传授符咒时的模样。 半晌,她叹息一声:“此事事关重大,我本想自己承担这些,可如今我的精力能力有限,事情也渐渐超脱了我的把控,我需要你帮我,看来是不能不将真相告诉你了——” “你也瞧得出来,我并不愿意插手红尘中事,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从山下带孩子回去,你可知那些都是什么人?” 宋清音心头一震。 她从未觉得清欢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可如今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师父是否跟四皇子的事情有关系。 清欢看她垂下头去,连忙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不必紧张,你的那些师姐师妹全都是死去忠良的后人——” 清欢的手指轻轻搭在宋清音肩头,力道却重若千钧。 冷宫阴风呜咽,吹动她素白道袍下摆,露出腰间一枚暗红色的令牌——那是靖北王府的东西。 “师父,这是……”宋清音瞳孔微缩。 “我同老王爷情谊深厚,他视我为他的红颜知己,只可惜她惨死在了战场上……”清欢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这些年来,我一直记得他的嘱托,圣上残暴,残害忠良,我虽一时不能解决圣上,却可以给这些死去忠良的后人一个家,叫你寻那些金银珠宝,一是为了养她们,二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起兵谋反,推翻这无情的帝王统治。” 宋清音呼吸一滞。 她从未想过,那个在上清观中仙风道骨的师父,竟有这般过往。 清欢转身走向那口古井,指尖在井沿划过:“我本不该将你牵扯到此事之中,却没想到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外头便传来了葵姑的声音:“王妃?王妃?你可准备好了没有?” “你先去吧。”清欢道,“我在这里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 宋清音知道此事事关重大,连连点头:“师父放心!” 说罢,她便朝着葵姑的方向走去。 葵姑看到她的一瞬间,惨白的脸色突然就恢复了些,轻笑一声:“王妃可是出来了,奴婢头回经历这样的事情,心里害怕得很,还怕……” “葵姑不必担心。”宋清音摆了摆手,“我方才细细看了,虽说冷宫并不适合设阵法,可我方才封印的力道不弱,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再有灵异事件作祟,你只管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葵姑明显松了口气。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宫女快步跑来,急道:“王妃,葵姑,太后娘娘病倒了——” 宫女的声音在冷宫外尖锐地响起,宋清音与葵姑同时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葵姑一把抓住那气喘吁吁的小宫女,“太后方才离开时还好好的!” 小宫女脸色煞白:“回……回葵姑的话,太后娘娘刚回到宫中就突然昏厥,太医们说是邪风入体,可……可奴婢看见……” “看见了什么!?”宋清音也不由自主的着急起来。 她突然压低声音,眼睛惊恐地睁大:“太后娘娘的枕边,有湿漉漉的水草!” 宋清音心头一紧,指尖无意识地掐了个驱邪诀。 水草?那具从井中捞起的周氏尸体,头发确实如水草般散开…… “王妃……”葵姑求助地看向宋清音,眼中满是惊惶,叹息一声,“圣上病了,太后如今也病了,只怕这后宫真的是要变天了。” 宋清音听了这话,立刻皱了眉头。 圣上太后接连病倒,反倒是六皇子监国,成了唯一的既得利益者。 这般看来只怕是昌平长公主的手笔了。 “先去看看太后。”宋清音沉声道,临走前不着痕迹地回头望了一眼冷宫深处——清欢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只有那口古井静静矗立在阴影中,井沿上的青苔似乎比方才更加鲜绿了些。 慈宁宫内乱作一团。 太医们围在太后榻前低声商议,宫女们端着药碗进进出出,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香与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宋清音刚踏入内殿,便感到一阵刺骨寒意。 太后安静地躺在锦被中,面色灰败如纸,最骇人的是——她的发髻间缠绕着几缕湿漉漉的黑丝,那绝不是普通水草,而是……人的头发。 “王妃来了!”守在床边的宫女如见救星般迎上来,“太后娘娘昏迷前一直念叨您的名字……” 宋清音点点头,快步走到床前。 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太后的情况——老人家的眉心处有一道极细的黑线,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那是怨灵缠身的征兆。 “诸位太医。”宋清音转向那群束手无策的医者“太后娘娘恐怕是受了惊吓,不如让我单独陪陪她?” 太医们面面相觑,为首的院判犹豫道:“太后脉象紊乱,不过是邪风入……” “我自有办法。”宋清音从袖中取出一张安神符,符纸上的朱砂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光泽,“这是上清观的安神符,对惊厥之症最是有效。” 见符纸上盖着上清观的印鉴,院判这才松口,带着众人退到外殿等候。 待殿内只剩葵姑与两名心腹宫女,宋清音立刻变了脸色。 她迅速从腰间暗袋取出三张黄符,分别贴在太后额心、胸口和足底,随后咬破食指,在太后眉心那道黑线上画了一个血符。 第三百六十四章 情意 “王妃,这……”葵姑惊得捂住嘴。 宋清音示意她噤声,口中默念净心咒。 随着咒语声,太后发间的黑丝突然蠕动起来,像是有生命般试图钻入她的耳朵! 宋清音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几缕黑发,指间金光闪烁。 “周氏的怨气……”宋清音脸色凝重,将烧焦的黑发收入一个锦囊中,“太后不过是被怨灵纠缠,并不会损伤性命,只须在子时开坛做法,便万事大吉了。” 葵姑听闻这话,松了口气,道:“既如此,那就请王妃暂且留在宫里解决此事吧。” “好。”宋清音应下。 靖北王府却是一片安静。 昭昭到底是醒了过来,看见在自己床边守着的许问年,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问年哥哥……”昭昭声音虚弱,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角,“我这是怎么了?” 许问年见她醒来,眼中顿时亮起光彩,连忙倒了杯温水递过去:“你被那铃铛所害,昏迷了一整天,王妃和王爷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回你。” 昭昭接过水杯,指尖微微发颤。 她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昌平长公主送的铃铛。 “那铃铛……”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已经被王妃毁了。”许问年神色凝重,“那东西邪门得很,能控制人的心智,昭昭,你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昭昭眉头紧蹙,努力回想,末了却是摇了摇头:“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无妨,想不起来,咱们便不想了。”许问年关切道,“如今你没事就最好了。” 话音落下,翠翠便进门来了。 手里头还端着一碗粥,笑道:“昭昭小姐睡了这么久,想来也饿了,先喝口粥垫垫肚子吧。” 昭昭见状,便要将粥给接过来,却被许问年给抢了过去:“你身子还虚弱,我来喂你吧。” 昭昭望着许问年伸过来的汤匙,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微微侧头,轻声道:“问年哥哥,我自己来就好。” “你手还在抖,万一洒了怎么办?”许问年执意不肯,汤匙又往前送了送。 翠翠在一旁抿嘴偷笑,悄悄退到门外,却故意将门留了一条缝隙,隔着门缝观察里头的情形。 昭昭无奈,只得微微张口,含住了那勺温热的粥。 米粒熬得软烂,带着淡淡的莲子香气,顺着喉咙滑下,暖意渐渐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 “好些了吗?”许问年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眼中盛满担忧。 昭昭轻轻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道:“王爷和师姐他们……是不是很生气?” 许问年舀粥的手顿了顿,旋即又在碗中轻轻地转了起来,边转边摇了摇头道:“他们只担心你的安危,不过窦驸马来了,知道了你的事情,想要见你,王妃不叫他见你,把人给赶出去了。” 昭昭瞳孔微缩,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锦被,眸中带着失望:“既然昌平长公主这般厌弃我,又何必来对我示好呢?就是为了借铃铛来害我吗?” “不是,”许问年听到此处就把粥碗放到了一旁,一边摸着昭昭的头一边轻声开口,“昌平长公主多半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很有可能是冲着王妃去的,不然的话只让你前往公主府这件事情说不通。” 许问年原本只是想安慰,却没想到这话起了反作用。 昭昭的眸光较之刚才更灰暗了几分,喃喃道:“原来我是最最多余的那一个。” 说完之后,一行热泪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什么?”许问年一时间没有听清,因为她头发的关系也并没有看到昭昭的泪水,边说着话边把头往前探了探。 昭昭急忙擦了擦眼睛吸吸鼻子开口:“没事,我方才是说,日后如果窦驸马再来,我也决计不想再见他了。” “昭昭,窦驸马并不知道昌平长公主的所作所为,你倒也不用做得这般绝情,更何况他毕竟是你——”许问年于心不忍出言安慰了一番,但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就被昭昭给打断了。 “问年哥哥,我累了,想睡上一觉。” 许问年张了张嘴,看着已经把头缩进被子里面的昭昭,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那你好好休息,这粥我就带走了,等你醒了热一热再给你端过来。” 他说完话端着碗就行了出去,轻手轻脚地把门关好之后,才一回头就险些把手中的碗摔在地上。 “翠翠?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待得定了定神之后许问年才认出了身后之人是翠翠。 翠翠笑得合不拢嘴:“许公子此言差矣,你出门的时候分明是可以看见奴婢的,但你的心思却没在我身上,故而才把自己吓了一跳。” “胡说八道,我心思还能在哪里?”许问年脸上微微一红,侧过了身子不想让翠翠看到,眼睛却下意识地往屋里瞄了一眼。 翠翠瞧许问年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就更是浓郁,她几步又转到了许问年的面前继续追问道:“谁胡说谁胡说了,那许公子对昭昭小姐这么好,是为什么?” 许问年被盯得脸皮更烫,只能迈开步子往廊上走去,边走边开口:“那还有什么可为的,当时可是我把昭昭带上上清观的,那如今保护她的安危以及照顾她的起居都是我分内的事情,我…我只是把她当成了妹妹。” 这番话真假掺半,他说完之后,忍不住低头咳嗽了一两声。 翠翠没有想到他会亲口说出只把昭昭当成妹妹的事儿,有些诧异,愣了愣神才开口问道:“许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许问年没底气地应了一句。 翠翠偏着头盯了许问年一阵,这才摇了摇头:“不像,许公子,您那些行为,可不像是只把昭昭当做了妹妹。” 许问年端着粥碗的手指微微握紧,旋即就又恢复正常,连带着他方才下定的打算把自己对昭昭的心意说出来的决心,也一并恢复了正常。 第三百六十五章 逐出山门 “是。”许问年平和地回应,“那些行为确实是不像,但是如今我还没有寻到姐姐,婚嫁的事情我暂时不会考虑。” 他初时说的平淡,只是在提到姐姐之后还是鼻子一酸险些落泪。 翠翠最见不得别人落泪,手忙脚乱地开口:“许公子,这事儿都赖奴婢,好端端地又让你想起失散的姐姐了,不过王妃之前对你那般说,我觉得她没准就是你的姐姐。” 许问年本来都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但是如今听翠翠提起来,他心中的那根弦就又猛地绷紧了起来,也开始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了。 子时到了—— 血符刚成,殿内烛火骤然一暗。 宋清音指尖的金光在黑暗中格外醒目,那血绘的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太后眉心处的黑线开始扭曲挣扎,像一条被钉住七寸的黑蛇。 “葵姑,取铜镜来!”宋清音低喝一声,手上法诀不停。 葵姑慌忙从妆台上捧来一面缠枝牡丹铜镜,镜面刚照到太后的脸,上面立刻浮现出一张肿胀发白的女人面孔——正是井中周氏! “啊!” 葵姑手一抖,铜镜差点落地。宋清音一把扶住,却见镜中周氏的嘴角越咧越大,黑洞洞的眼窝里渗出黑血,顺着镜面蜿蜒而下。 殿外更漏恰好报时。 子时的梆子声穿透宫墙,铜镜上的黑血突然沸腾起来,一股刺骨阴风从四面八方灌入寝殿,吹得所有宫灯齐齐熄灭。 黑暗中,宋清音听见‘滴答、滴答’的水声。 “点灯!快!”她厉声道,同时迅速从袖中甩出七张符箓,凌空布成北斗阵型。符纸无火自燃,幽蓝火光中,只见太后床榻周围的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积了一层薄薄的水,水面上漂浮着缕缕黑发。 最骇人的是,葵姑和两名宫女竟对此毫无反应——她们看不见! 宋清音咬破自己的手指,抹在桃木剑上,木剑顿时泛起红光。她迅速在太后床榻周围画了一个血圈,将那些蔓延的黑发隔绝在外。 “葵姑,你们退后!”宋清音低喝一声,手中桃木剑直指铜镜,口中快速念动咒语。 眼看着周氏就要斩于桃木剑下,一道阴风吹来—— 宋清音手中的桃木剑猛然一滞,剑身上的红光竟被那阴风吹得摇曳欲灭。 她心头一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质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要阻止我?” “靖北王妃寻找贫道这么久,如今贫道就在你的眼前,你怎么还不认得呢?”那人发出了‘桀桀’小声,“贫道乃是道元。” 道元…… 果然是昌平长公主的手笔。 宋清音来不及犹豫,已经在手掌结印,一道金光自她掌心迸发,直射向道元的面门。 那道士不躲不闪,宽大的袖袍一挥,竟将金光尽数吞噬。 “靖北王妃就这点本事?看来清欢也没有教给你什么东西啊!”道元阴笑着,枯瘦的手指掐出一个诡异法诀,“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道术!” 他话音未落,殿内突然响起无数婴儿啼哭声。 那些漂浮在水面的黑发竟化作一条条黑色小蛇,吐着信子朝宋清音游来! 宋清音迅速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顿时红光大盛,她手腕一翻,剑锋划出一道赤色弧光,将扑来的黑蛇尽数斩断。 “道元!你身为修道之人,竟用这等邪术害人!”宋清音厉声喝道,同时暗中掐诀,在脚下布下九宫八卦阵。 谁料,道元竟然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冷哼一声:“害人?我如今不过是为我效忠的主子做事罢了,那里就是十恶不赦了,倒是你们上清观,口口声声是名门正派,却不给我半点活路,知己将我给逐下山,如今这些也算是你们的报应了。” 说罢,他便凝结周身的黑气,全都朝着宋清音发过去。 宋清音的本事到底不济—— 黑气如潮水般涌来,宋清音脚下的九宫八卦阵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她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凉的殿柱,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素白身影破窗而入! 清欢手持玉拂尘,银丝如瀑扫过黑气,所过之处邪祟尽散。 她挡在宋清音身前,冷声道:“道元,你二十年前因为修炼邪术而被逐出师门,如今竟然还不知悔改,甚至还来宫中害人,实在是有辱师父教诲,今日我便替师父清理门户!” 清欢的玉拂尘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如银河倾泻,将道元释放的黑气尽数驱散。殿内阴风骤停,那些婴儿啼哭般的诡异声响也戛然而止。 “师父!”宋清音惊喜交加,喉头的腥甜却让她声音发颤。 清欢没有回头,只是微微颔首,素白道袍无风自动,她左手掐诀,右手拂尘轻扬,一道金光自她指尖射出,直指道元眉心。 “道元,二十年不见,你的邪术倒是精进了不少。”她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道元枯瘦的面容扭曲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迅速后退两步,宽大的袖袍中飞出一串血色符箓。 清欢连忙开始招架,而道元则趁机逃跑。 她见状立刻追了上去。 宋清音到底受了伤,不好追过去,只等捏了法诀,先将殿内的煞气给清除干净,只是阵法已毁,太后怕是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她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葵姑和宫女,松了口气,上前拍醒了葵姑,道:“葵姑,阵法被人破坏,只怕太后娘娘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了。 葵姑虽然见多识广,但方才的邪祟景象仍让她面色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袖,颤声道:“王妃娘娘,太后……太后会不会有事?“ 宋清音低头看向太后,眉心那道黑线已淡去。 周氏虽然怨气冲天,可到底是被人操控,自己方才已经让她重伤,想来这十天半个月,不可能再出来害人了。 “葵姑你放心,太后不会有事的,”宋清音长出了一口气开口,这一放松下来就扯到了身上的伤口。 第三百六十六章 描眉 她咬了咬牙继续开口:“我身上的伤也拖不得,太后这里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那我就先回去一趟修养,等想到办法我再过来帮衬太后。” 葵姑点头答应。 虽然答应,但此时尚在夜中,宫门得天亮之后才能打开,宋清音只好借着眼前的东西简单处理了处理伤口。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这才急匆匆地出了宫。 不只是宋清音自己出了宫,跟着她出宫的还有太后未死的消息。 消息传到长公主府的时候,昌平长公主被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就把一旁的茶盏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好你个宋清音,三番五次地坏我好事,这茶杯迟早就是你的下场。” “长公主,万万不可本末倒置,那宋清音背后可是上清观,想要除掉宋清音就得先除掉上清观,不然的话不是打不到狐狸还惹一身骚么?”六皇子方才就站在一旁,在昌平长公主摔茶盏的时候往一旁避了避,此时一边向前迈步一边开口。 昌平长公主方才只是被气急了,此时被六皇子一提醒就回过了神来,点了点头应道:“六皇子说得对,那除掉上清观这件事情我就拜托给你了,到时候了没了上清观,那宋清音就是个没牙的狮子,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 六皇子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从脚步声判断来人很着急。 下一瞬,窦驸马就直接走了进来,屋内两人的神色刹那间就慌张起来。 窦驸马看看昌平长公主又看看六皇子,两个人也同样看着他,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约摸沉寂了半盏茶的功夫,窦驸马才轻笑了一声开口:“看来我来的有几分不凑巧啊。” “窦驸马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本来就是你的府上,哪有什么凑巧不凑巧的。”六皇子转了转眼珠应道。 窦驸马朝着昌平长公主的旁边走了走,全然把六皇子方才的话语当成了耳旁风,噙着笑意对昌平长公主开口:“娘子最近身体怎么样了?可有什么想吃的?” 六皇子面皮一抖,窦驸马这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啊。 他再怎么说也贵为六皇子,在这天下除了当今圣上他就没有服过谁,如今居然被这么对待,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六皇子当时就想发作,但是转瞬却又想起了窦驸马方才是不是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对话,因此才敢这般有恃无恐的。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索性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心中那阵不服压了下去。 另外一边的昌平长公主的境况也同六皇子差不离,因为担心窦驸马听到了方才的消息而紧张兮兮,此时听到窦驸马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一时间竟然没有往下接话。 六皇子脑子倒是灵光得很,见昌平长公主居然蒙在了当场,索性就直接抢过了话头:“窦驸马,没想到你们夫妻两个之间的感情这般好,真是让人艳羡。” “艳羡有何用?”窦驸马直接转过了身子面向六皇子,“六皇子如今不是也到了成婚的年纪么?可曾有心仪之人?” “驸马你这也太直白了些,不过如今我年岁尚小,所以这婚事还是不急的。”六皇子目瞪口呆了一阵,旋即就又恢复了正常,他原本是想替昌平长公主解围,怎么却把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不过引到他身上就引到他身上,横竖是帮昌平长公主解围就行了。 “怎么能不急?你难道没听说过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么?等你想起来了,那黄花菜可是都凉了。”窦驸马板起一张脸教训道。 昌平长公主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你吓唬六皇子干什么?你要着急的话,反正昭昭如今也到年纪了,干脆把他们两个撮合到一起得了,平白解了你两桩心事。” “岂有此理,你怎能如此乱弹琴呢?”窦驸马本来还笑呵呵的,一听昌平长公主说要把昭昭许配给六皇子,立刻就变成了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昌平长公主原想顺着窦驸马的话往下说,这样他就算方才听到了什么当下也想不起来说,再被其他的事情一忙也就忘了,而若是他没听到刚才两人之间的话语那更是极好。 所以此刻一见窦驸马突然翻了脸,昌平长公主一下子就蒙了——他不是这般喜怒无常的人啊? 窦驸马确实不是喜怒无常的人,但是他却很爱自己的女儿昭昭,怎么可能会把她许配给六皇子这么一个不入流的人呢? “你也不想想,六皇子是什么身份,那个是金枝玉叶,昭昭那刚从上清观出来,活脱脱跟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一般,又怎么配得上六皇子呢?”窦驸马也觉得方才反应有点过度了,只能尽快地想办法找补了一番。 六皇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其实我也不怎么懂规矩。” “六皇子莫要再打趣了,你是何等身份,那不懂规矩的昭昭的确配不上你,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窦驸马连连摆手。 六皇子那股劲也上来了,他平时嚣张跋扈惯了,生平最恨人家说他不行,一听这话就又要往上凑,只是再见到昌平长公主瞪来的视线之后,他立刻就怂了:“窦驸马说的是,即便我愿意,想来陛下也是不愿意的。” “你瞧六皇子多懂规矩,哪像他之前说的那般?”昌平长公主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她还真担心六皇子同窦驸马撞上,说完之后她又开口问道:“说起来,昭昭如今在靖北王府如何了?” “你们说家事我就不掺和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六皇子见状借故告辞。 窦驸马眨了眨眼睛开口:“我这几日又没有往那边去过,昭昭怎么样实在是不知情。” “她到底身上流着你的血,理应去多关怀关怀她。”昌平长公主故意这般说道。 窦驸马摸了摸下巴,直接把这话当成了耳旁风,顿了一下才开口:“不提她了,今日正好有空,我来给你描眉如何?” 第三百六十七章 母子情分 描眉? 昌平长公主微微一愣,心说今天这人是怎么了?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呢? “这大白天的,”她虽说心中纳罕但是嘴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不过你想描就描吧。” 昌平长公主从来没见过这么认真的窦驸马,见他从准备东西开始,所有的环节都一丝不苟,不知不觉就有点痴了。 不多时,眉毛就描好了,看着镜子里的昌平长公主,不觉怀念起和闲善在一起的日子,自己也时常给她描眉,看着看着,他的视线就朦胧了起来,仿佛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念善。 昌平长公主瞧他这副模样略带娇嗔地开口询问:“你怎么这般熟络?莫不是以前给别的女子画过眉?” 窦驸马没回过神来,昌平长公主眉毛一挑,但还是再次询问了一番。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晚点再同你说。”窦驸马这次听清了,不过他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寻了个借口离开。 等人一走,昌平长公主就把方才描眉的东西全扔在了地上。 “娘,你这是又跟谁生气呢?”窦明正好过来,看着这一地狼藉纳罕地问道。 昌平长公主没好气地开口:“同你爹爹。” “爹爹?”窦明小心翼翼地避过地上的残骸坐到了长公主的身边,“不该啊,爹爹最近对娘很好,怎么会做出惹你生气的事情呢?” 不对头。 昌平长公主这两天就觉得窦驸马有几分不对劲,但是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今日听窦明提起来她才抓住了一些线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深吸一口气,并没说出话来。 倒是窦明笑道:“娘,我看你就是最近累了,先前你不是日日期盼爹爹能如此待你吗,如今他这般正如娘所愿,娘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窦明这话像根刺,正扎在昌平长公主心头最软处。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沿,描得精致的眉毛渐渐拧起——二十年来相敬如冰的驸马,为何突然转了性子? “明儿,你爹这几日可曾去过靖北王府?”她突然问道。 “没有去过。”窦明摇了摇头,“爹爹近来要么在书房,要么在娘这里,好似根本就没有出过府。” 她看着昌平长公主的脸色,犹豫片刻才道:“娘,我觉得肯定是爹爹看穿那个昭昭的真面目,这才会不搭理她的,您就别担心了——” 昌平长公主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她抬眼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血色。 “那他可曾提过昭昭?”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窦明歪着头想了想:“没有啊,爹爹这几日同我说的都是些家常话,从未提起过那个野丫头。” 昌平长公主眉头微蹙。 这不对劲。 窦驸马对昭昭的疼爱她是看在眼里的,即便昭昭去了靖北王府,他也该时时挂念才对。 “娘,您怎么了?”窦明察觉到母亲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昌平长公主收回思绪,勉强笑了笑:“无事,对了,你与骆家公子的婚事筹备得如何了?” 提起婚事,窦明脸上立刻浮现出娇羞之色。 “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她咬了咬唇,“爹爹说要给我添一份丰厚的嫁妆,可这几日却不见动静。” “你爹近日事忙,回头我提醒他。”昌平长公主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心里却越发疑惑。 窦驸马向来言出必行,既然答应了要给明儿添嫁妆,绝不会拖延。 除非…… 他另有打算。 这个念头一起,昌平长公主心头猛地一跳。 “娘,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窦明担忧地问道。 昌平长公主强自镇定:“许是有些乏了,明儿,你先回去吧,我想歇会儿。” 待窦明离开,昌平长公主立刻唤来心腹侍女:“去查查驸马这几日的行踪,特别是他是否私下与靖北王府有联系。” 侍女领命而去,昌平长公主独自坐在窗前,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想起窦驸马今日为她描眉时的神情——那般专注,却又那般遥远,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她冷笑一声,立时站起身来:“备马,本宫要进宫。” 昌平长公主在宫中是有特权的。 马车直接停在了凤仪宫的门前。 皇后已经在凤仪宫里等了许久,看到她来,直接冷哼一声:“本宫还以为昌平长公主办不成差事,不会再来见本宫了呢。” “皇嫂说这话未免有些丧良心了——”昌平长公主见她这般态度,心里添了几分不满,直言道,“要非是我在从中周旋,圣上怎么会这么快就病倒,六皇子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监国呢?” “只是监国而已——” 皇后猛地将茶盏掷在案上,瓷底与檀木相击发出刺耳声响:“我要的是他登基!是让他给我的皇儿报仇雪恨!\" 殿内熏香缭绕,鎏金狻猊炉中青烟笔直上升。 “皇嫂急什么。”她指尖划过袖口金线绣的缠枝纹,“当日四皇子被你下令扔下枯井的时候,也没见你顾及母子情分啊——” “好好的,提这么晦气的事情做什么!?” 皇后猛地攥紧凤袍袖口,金线刺绣的牡丹在她掌心皱成一团。 她眼角余光扫过殿角垂首的宫人,那些头颅立刻垂得更低了,仿佛一丛丛没有生命的石雕。 “你今日进宫,就为了说这些废话?”皇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窗外的暮光正斜斜切过她半边脸颊,将保养得宜的面容割裂成明暗两半。 昌平长公主忽然倾身向前,发间金步摇在昏暗中划出细碎流光:“不过是突然想起来罢了——六皇子既已监国,离那个位置不过一步之遥。” “倒是窦家……” “窦驸马又闹什么幺蛾子?”皇后敏锐地捕捉到她话里的迟疑,染着蔻丹的指甲掐进掌心,“莫非又是为了那个上清观来的私生女?” 窗外忽起一阵疾风,卷着残叶扑在雕花窗棂上。 第三百六十八章 婚配 昌平长公主望着那片卡在窗缝里的枯叶,突然想起窦驸马今早替她摘下发间落花时,指尖也是这样突兀地顿了顿。 “他近日待我……”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太过殷勤。” 皇后闻言竟笑出声来,鬓边九凤衔珠步摇乱颤:“二十年相敬如冰的驸马突然转了性,你倒不安起来了?” “皇嫂!”昌平长公主猛地拍案,震得茶盏叮当乱响,“本宫是来找你商议正事的!” 皇后敛了笑意,凤眸微眯:“驸马若真起了异心,你待如何?” 殿内陡然静得可怕,连铜漏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昌平长公主的指尖无意识地在案几上划着圈,金护甲刮过檀木,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若负我……”她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刀刃上,“我便让他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皇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扶了扶头上的凤钗,问道:“既然你是来说正事的,倒不如好好同本宫说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本宫的五皇子报仇!?” “皇嫂稍安勿躁。”昌平长公主的神色镇定下来,“眼下圣上已经被我给控制,只待合适时机,便能够让六皇子登基,到那个时候,难道还怕不能给五皇子报仇吗?” 她顿了顿,继续道:“只是这个时机还需等——” “眼下靖北王府手里还有权势,又有太后撑腰,要是真的同我们斤斤计较,我们未必能够讨到好处,倒不如先让他们放松警惕——” 皇后看她:“听你这意思,是已经有了法子了?” “让六皇子迎娶昭昭——” “不行!” 皇后猛地站起身来,凤眸中怒火燃烧:“你疯了不成?那昭昭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如何配得上六皇子!” “皇嫂息怒,听我细细道来。”昌平长公主不急不躁,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她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昭昭虽出身低微,但如今有靖北王府撑腰,若能联姻,一来可分化靖北王府与三皇子的关系,二来……” “昭昭若成了六皇子妃,窦驸马也会放松警惕,届时我们对付靖北王府,岂不是易如反掌?”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皇后眉头微蹙,思索片刻,缓缓坐回凤座:“可六皇子会同意吗?” “他会的。”昌平长公主胸有成竹,“为了那个位置,他什么都能忍。” 皇后沉默良久,终于点头:“既如此,便依你所言。” 昌平长公主露出满意的笑容:“皇嫂放心,此事我亲自去办。”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外头便有宫女来传信:“皇后娘娘,长公主,三皇子来了——” 皇后与昌平长公主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皇后整理了一下衣襟,沉声道:“宣。” 殿门缓缓打开,三皇子一身月白锦袍,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眉目如画,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行礼道:“儿臣参见母后,见过姑母。” 皇后淡淡点头:“免礼,三皇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本宫这里?” 三皇子直起身,目光在昌平长公主身上停留了一瞬。 “儿臣刚从父皇寝宫过来,见姑母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想着许久未见姑母,特来请安。”他笑道。 昌平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面上却笑道:“三皇子有心了。” 她先前请道元算过,这位三皇子乃是天生的帝王,她为了能够继续巩固自己的地位,特意朝三皇子投去了橄榄枝,只可惜,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这才选择六皇子,又用了换命的秘法。 “不过本宫和三皇子似乎并没有什么相熟的时候,你来见我,怕是另有缘故吧。” 她的眼底充满了不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母……”三皇子轻笑一声,“我近来时常前往靖北王府,屡屡见到昭昭妹妹,心生仰慕,听闻她是窦驸马的……自然还是要来问过姑母的意思。” 他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滞。 昌平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诧异,很快又被她掩去,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三皇子看上了昭昭?这倒是叫本宫意外。” 皇后也面露惊讶之色,她瞧了瞧三皇子,又看看昌平长公主,心中暗自思忖。 这三皇子向来对皇位没有念头,如今突然说看上了昭昭,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但她也清楚,若是能借此机会将昭昭许配给三皇子,或许能打乱昌平长公主的计划,但也会增长靖北王府的势力,对六皇子实在不利。 “三皇子,昭昭不过是个未入宗谱的庶女,身份低微,怕是配不上你。”皇后开口,看似拒绝,实则是在试探三皇子的决心。 三皇子却不以为然,他微微抬眸,目光坚定:“母后,儿臣看重的是昭昭的品性,而非她的出身,儿臣与她相处下来,只觉她心地纯善,温柔似水,实乃良配。” “况且——” 他看向昌平长公主,笑道:“姑母身边的庶女,想来也不会差的。” 昌平长公主听到这话,心中愈发警惕。 她可不相信三皇子会真的因为喜欢昭昭才来求亲,这背后必然藏着更深的算计。 她看向三皇子,皮笑肉不笑地说:“三皇子一番深情,本宫自是感动,只是这婚姻大事,还得问问窦驸马的意思。” 三皇子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姑母所言极是,只是儿臣听闻,姑母前些日子还想将昭昭许配给六皇弟,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昌平长公主脸色微变,没想到三皇子竟会知晓此事。她冷哼一声:“不过是一时的念头罢了,如今三皇子既有此心,本宫自然会重新考虑。” 皇后在一旁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心中暗自思量。 若是能让三皇子和靖北王府因为昭昭之事产生嫌隙,对自己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她轻咳一声,打破僵局:“既然如此,此事便再议吧,三皇子,你先回去,待本宫和长公主商议好了,再给你答复。” 第三百六十九章 东风 三皇子再次行礼,退出了凤仪宫。他刚走出殿门,昌平长公主就脸色阴沉地说:“这三皇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故意来搅局的。” 皇后冷笑一声:“不管他有什么心思,咱们也不能让他得逞,你尽快去和窦驸马商量,务必让昭昭嫁给六皇子。” 昌平长公主点头:“皇嫂放心,此事我自会办好。只是三皇子那边,还需多留意。” —— 因着过了年,日子暖和起来,老王妃便又提了搬到庄子上去住的事情。 宋清音自是不愿意的,可看着老王妃日渐消瘦的面容,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几转,终究没能说出口。 “母亲若是执意要去,儿媳便陪着您一道,等住上些日子,咱们再回来。”宋清音替老王妃拢了拢膝上的锦被,指尖触到那嶙峋的骨头,心头猛地一颤。 老王妃笑着摇头:“你这孩子,府里上下多少事要你操持?昭昭的婚事还没定下来,你如何走得开?” 窗外忽地刮过一阵冷风,将才冒出新芽的桃枝吹得东倒西歪。 宋清音望着那摇晃的树影,突然想起昨日公主府上送来的那封烫金帖子——说是要请昭昭过府赏桃花。 “母亲放心,昭昭的事……”她话音未落,忽听外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碧桃慌慌张张闯进来,连礼数都忘了,“三皇子、六皇子都递了帖子来,说要……说要向昭昭小姐提亲!” 老王妃手中的茶盏‘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宋清音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冻得她五脏六腑都结了冰。 “好个昌平……”老王妃冷笑一声,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扶手,“这是要逼着我们靖北王府站队啊。” 宋清音强自镇定,吩咐碧桃:“去请王爷来。” 话音落下,她转头又对老王妃轻声道:“母亲别急,这事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转圜?”老王妃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锐利,“你当那昌平为何突然要把昭昭塞给六皇子?她这是要拿昭昭当人质!” “话虽如此,可皇后一直都觉得五皇子的死和三皇子有关系,想来也不会……” 宋清音的话还没有说完,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可那是和三皇子有关系,她更会想要靖北王府的态度,要是能离间咱们,她更能够解决三皇子。” 她回头望去,只见魏璟焰一身玄色劲装大步而来,腰间佩剑随着步伐铮铮作响。 他身后还跟着个意想不到的人——本该在宫中的三皇子竟穿着常服,面色凝重地站在院中那株老梅树下。 “王爷这是……”宋清音话到嘴边突然哽住。 她看见丈夫袖口沾着血迹,而三皇子衣摆下隐约露出半截染血的绷带。 魏璟焰抬手示意她噤声,转身对三皇子道:“殿下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商议?” 三皇子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众人,直直望向回廊尽头——昭昭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杏黄色的裙裾被风吹得翻飞,像只受惊的蝴蝶。 “昭昭妹妹。”三皇子忽然深深一揖,“今日唐突,实非得已。” 昭昭白着脸往后退了半步,手指紧紧攥住廊柱。 宋清音快步走过去将她护在身后,却听三皇子低声道:“昌平长公主已向父皇请旨,要昭昭妹妹和六皇弟……” 老王妃猛地站起来,又踉跄着跌回椅中。 昭昭虽然才来靖北王府,但乖巧懂事,实在让老王妃喜欢。 魏璟焰一把扶住母亲,眼中杀意骤现:“她敢!” “王爷息怒。”三皇子从袖中取出一道密信,“这是我从公主府书房偷来的,昌平古墓不仅要用昭昭牵制靖北王府,还要借大婚之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对太后下手。” 宋清音倒吸一口冷气。 昭昭的指尖在廊柱上抠出几道浅痕。三皇子那句\"对太后下手\"像把冰锥,直直刺进她心窝。 她下意识望向宋清音,却见师姐眼中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寒光。 “殿下此言当真?”魏璟焰的声音压得极低,手已按在剑柄上。 三皇子不答,只将密信递过。 老王妃接过一看,枯瘦的手指突然剧烈颤抖起来:“这……这是先帝时期的暗花笺,除了太后,只有昌平手中还有库存……” 宋清音凑近一看,只见信笺右下角印着一朵几不可见的梅花暗纹,纸上寥寥数语‘桃夭之期,可借东风’。 “好一招借刀杀人。”魏璟焰冷笑,“让六皇子娶昭昭,大婚时太后必会出席,届时若出了事……” “脏水全泼在靖北王府身上。”老王妃接话,浑浊的眼里迸出精光,“昌平这是要一箭三雕。” 昭昭突然觉得呼吸困难。 她想起半月前在靖北王府,昌平长公主抚着她发髻说的那句‘好孩子’,当时只觉得那双手冷得像蛇,如今想来…… “师姐。”她轻轻拽宋清音衣袖,声音细如蚊呐,“我不想当那把刀。” 宋清音反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指,却发现三皇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昭昭。 那目光让她心头一凛——分明是猎户看见陷阱中幼鹿的眼神。 “殿下今日冒险前来,想必不止为报信吧?”宋清音突然开口。 三皇子闻言轻笑,月白锦袍在暮色中泛着冷光:“表嫂明鉴,昌平姑母既能偷天换日,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到时将昭昭嫁给我,既不会有人欺辱她,也不会……” 她怀里的昭昭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要嫁……” “没事的,昭昭。”宋清音拍了拍她,道,“眼下昌平长公主能够左右你的婚事,不过是因着你是窦驸马的血脉,可倘若……你不是呢?” 昭昭杏眼里蓄着的泪突然凝住了。 她仰头望着宋清音,嘴唇轻轻发抖:“师姐的意思是……” “如今我们认为你是窦驸马的血脉,不过是因着师叔的话,可要是让师叔告诉他……昭昭并不是呢?”宋清音看向昭昭,道,“昭昭,此事需要你想清楚,一旦请师叔下山,你就再也不能跟窦驸马父女相称了。” 第三百七十章 不是三皇子 “我……”昭昭的指尖掐进掌心,细密的疼痛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寒意。 她望着宋清音温柔却坚定的眼睛,突然想起那个雪夜里,窦驸马将暖炉塞进她手中时,掌心那一瞬的颤抖。 “师姐……”昭昭的声音轻得像是怕惊醒了什么,“若我不是窦家的女儿,师父……母亲会作何想?” 宋清音看出了她的心思。 她顿了顿,还没开口,魏璟焰便道:“你们何必思量这些,我倒觉得你们不如回上清观小住些日子,既能让昌平长公主暂且收了这个念头,也能让昭昭了解闲善道长的心思,岂不是两全其美?” 话说到这里,宋清音和昭昭对视了一眼,准备答应下来。 倒是三皇子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阴鸷。 他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道:“想来表哥事务繁忙,不如到时候叫我护送表嫂和昭昭妹妹去上清观吧。” 话音落下,许问年正好进来,看到一院子的人,本想微微颔首离开,却不想正好对上了昭昭红肿的眼睛。 他的脚步顿住了。 他看见昭昭杏眼里晃动的泪光,在日头的映照下碎成星星点点的金。 春风卷着残雪掠过庭院,将那抹杏黄色的裙裾吹得簌簌作响,像只被雨打湿翅膀的蝶。 “这是……”许问年迟疑地望向宋清音。 三皇子突然上前半步,月白锦袍有意无意挡住了他的视线:“许公子来得正好,我们正在商议昭昭妹妹的婚事。” “婚事?”许问年瞳孔骤缩。 他目光扫过昭昭发白的指尖,又掠过魏璟焰腰间出鞘三分的佩剑,最后停在老王妃手中那封烫金帖子上——‘六皇子府’四个朱砂小字刺得他眼眶生疼。 昭昭突然挣脱宋清音的手,踉跄着扑到许问年跟前。 她发间的银铃铛叮咚乱响,在雪地上踩出一串凌乱的脚印。 “问年哥哥……”她仰起脸,泪水终于滚落,“我不要嫁……” 许问年下意识伸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少女单薄的肩膀在他掌心轻颤,像抓住浮木的溺水之人。 这个动作让三皇子眯起了眼睛。 他还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一个六皇子,如今看来,这许问年才是最有可能的对手。 “昭昭。”宋清音快步走来,声音里带着警告,“先回房去。” 昭昭点了点头,立马走了。 等人一走,老王妃突然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住太师椅扶手:“老身还没死呢,倒要看看谁敢逼婚!” 她浑浊的眼里迸出精光,直直刺向三皇子。 她冷哼一声:“三皇子今日过来说这些话,难道就不怕叫人起疑吗?” “我靖北王府并不是任人欺凌的,莫说圣上昏迷不醒,不能下诏,即便是下诏,我们也可以不应,你说这些,分明就是故意让我们慌神罢了!” 三皇子被老王妃这般直白地质问,面上却不见半分慌乱。 他拢了拢袖口,唇角噙着一抹淡笑:“老夫人多虑了。本王今日前来,不过是想给靖北王府提个醒。” 他目光扫过院中众人,最后落在宋清音身上:“昌平姑母的手段,表嫂应当最清楚,若真等到圣旨下来,只怕……” “只怕什么?”魏璟焰冷笑一声,拇指抵着剑柄一推,寒光乍现,“三殿下莫非觉得,我靖北王府的刀,斩不得乱臣贼子?” 剑锋映着残雪,晃得三皇子眯了眯眼。 他后退半步,拱手道:“表哥误会了,本王只是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 “不如让昭昭嫁给你?”宋清音突然打断他,眼中带着审视,“三殿下,您今日这般热心,到底是为了救靖北王府,还是为了……” 她顿了顿,轻声道:“您自己的前程?” 三皇子面色微变。 院中一时寂静,唯有风卷枯枝的沙沙声。 半晌,三皇子忽然轻笑一声:“表嫂果然聪慧,不错,本王确实存了私心。” 他抬眸,目光灼灼:“但本王可以发誓,若得昭昭为妻,此生绝不负她,至于靖北王府……” “只要我们联手,昌平姑母和六皇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本王愿以性命担保,绝不让昌平姑母伤你们分毫。” 他这话说得诚恳,连老王妃都怔了怔。 宋清音却不为所动。 她太清楚皇室中人的承诺有多廉价。 更别说,她和三皇子有过交往,断然不是能说得出这话的性子,要非是自己从前看错了,那便是他已经不是三皇子了。 “三殿下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她淡淡道,“但昭昭的婚事,不劳您费心。” 三皇子眸光一沉,正要再言,却直接被宋清音打断了:“至于去上清观的事情,我们自有马车。” 这话一出,三皇子便知自己暂时不能再多嘴了,索性寻了个借口离开。 等人一走,宋清音和魏璟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往洗剑阁去了。 洗剑阁内,炉香袅袅。 宋清音将三皇子留下的密信置于案上,指尖轻点那朵梅花暗纹:“昌平长公主既敢用先帝时期的暗花笺,必是笃定我们查不出什么。” 魏璟焰眸色深沉,拇指摩挲着剑柄上的缠纹:“她敢动昭昭,便是与我靖北王府为敌。” 窗外暮色渐浓,最后一缕霞光穿过窗棂,将信笺映得猩红如血。 “王爷。”宋清音忽然抬眸,“我总觉得三皇子今日来得蹊跷。” 魏璟焰冷笑:“他不过是想借昭昭拉拢靖北王府,好与六皇子抗衡。” “可若真如他所言,昌平长公主欲借大婚对太后不利……”宋清音眉头紧蹙,“太后一旦出事,靖北王府必受牵连。” “所以,昭昭必须尽快离开京城。”魏璟焰沉声道。 宋清音点头:“明日我便带她启程前往上清观。” 她顿了顿,又道:“我担心三皇子和六皇子不会善罢甘休,王爷怕是忙着朝政之事,不如便让问年同我们一起去吧。” 魏璟焰看了她两眼,突然开口笑道:“你是不是藏着别的心思?” 第三百七十一章 临别礼 宋清音听得这话,不觉轻笑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眼——” “我想着,若是昭昭日后不会留在上清观,总得选一个妥帖的夫君,我看她和问年都有这个心思,不如找机会撮合他们……” 魏璟焰眸色微深,指节在案几上轻叩两下,低声道:“问年虽好,但眼下局势诡谲,昌平长公主和三皇子皆虎视眈眈,昭昭若真与他定下婚约,只怕反倒害了他。” 宋清音沉吟片刻。 点头道:“王爷说得是,此事……还是等到了上清观,问过师父的意思再定。” 五更天的梆子刚敲过,靖北王府的角门悄悄打开。 昭昭裹着灰鼠毛斗篷,发间一支素银簪,浑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 她回头望了眼府门上的鎏金匾额,指尖在袖中掐出一道月牙痕。 “走吧。”宋清音轻推她后背,淡然的开口道:“趁天色未明……” 昭昭低低应了一声,刚要抬脚,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昭昭。” 她浑身一颤,猛地回头,却见窦驸马立在廊下,一身素色长衫,面容隐在晨雾里,瞧不真切。 “你们这是要出门?”窦驸马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下意识向前,声音里带了几分急躁:“王妃,你要带昭昭去哪?” “窦驸马,这个时辰,你怎么会来?”宋清音半眯了眼睛,质问。 窦驸马顿时眼神闪躲,支支吾吾的开口,“我只是担心昭昭的身子,这些日子时常过来看看,没想到今日遇到你们了。” “哼。”宋清音冷哼一声,态度并不好,“你这话是真是假,想来只有自己知道……” “我知道,昌平做了那样的事情,王妃自然会怀疑我,可我当真没有害昭昭的心思……我身不由己,可总有大白于天下的一日。”窦驸马低头看昭昭,声音带了满满的渴求,“我想和昭昭单独谈谈。” 宋清音自是不希望昭昭再跟公主府的任何一个人有牵扯,即便这人是昭昭的亲爹…… 可正是因着是亲爹,她才不能替昭昭做主。 她看向昭昭,示意她自己决定。 昭昭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去,声音怯怯的:“爹爹……” “好孩子,你真的要走吗?”窦驸马的眸中满是不舍。 半晌,昭昭点了点头,应道:“我下山至今,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如今实在后悔……” 她不擅扯谎,眼神闪躲—— 她虽然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可能够见到自己的父亲,总是值得高兴的。 窦驸马望着昭昭低垂的眉眼,心中酸涩难言。 他伸手想碰一碰她的发,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昭昭。”他的声音极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爹爹知道,这些年亏欠你太多……” 昭昭抿着唇,指尖攥紧了斗篷的边缘,不肯抬头看他。 她怕自己一抬眼,眼泪就会掉下来 “你不必说这些。”她的声音刻意冷了几分,“我本就不是公主府的人,又是自小在上清观长大,自然不该留在京城。” 窦驸马苦笑一声,眼中满是自责:“是爹爹无能,护不住你。” 昭昭心头一颤,眼眶发热,却仍强撑着不肯松口:“您总有您的难处,我明白的,可我不能一直体谅你,而不顾我自己。” 窦驸马深深看着她,半晌,低声道:“昭昭,你再信我一次。” 她终于抬眸,对上他的眼睛。 却是没有说话。 “等京城的事了,爹爹一定亲自去接你回来。”他的声音坚定,像是许下一个不容反悔的誓言,“到那时,谁也不能再委屈你。” 昭昭怔住,鼻尖一酸,眼泪险些落下。 她盼了这么久,自然要给自己一个交待,她慌忙别过脸,闷闷地‘嗯’了一声。 窦驸马见她如此,心中既欣慰又心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去吧,路上小心。” 昭昭点点头,转身快步上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瞬间,她的眼泪终于无声滑落。 宋清音在一旁静静看着,待马车驶出一段距离,才低声道:“窦驸马倒是个明白人。” 昭昭低垂着头,指尖轻轻擦过眼角,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师姐,我是不是……太心软了?” “怎么突然这么问?宋清音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温声道:“心软不是错,至少证明,你心里仍信他。” 昭昭沉默片刻,终于轻轻点了点头。 车窗外,晨光渐起,京城高大的城墙渐渐远去。 她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此刻,她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期待—— 或许,他真的会来接她回家。 马车不过才出京城,车夫便停下,皱了皱眉头,朝着里头道:“王妃,三皇子在前头。” 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昭昭透过缝隙,看见三皇子一袭月白锦袍立于官道中央,身后只跟着两名侍卫,却生生拦住了整条去路。 晨光落在他肩头,衬得他眉目如画,可那双温润如玉的眸子里,却藏着昭昭读不懂的暗涌。 宋清音眉头微蹙,低声道:“他怎会知道我们今日离京?” 她昨日虽然定了带昭昭回上清观的事情,可到底没有定准哪日,三皇子却能等在城门口,分明像是早就知晓。 这个时辰,醒着的人该是少之又少。 昭昭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帕子,心跳骤然加快。 她想起昨日三皇子看向她的眼神,像猎豹盯住猎物,势在必得。 “表嫂。”三皇子已含笑走近,声音清朗如春风,“这么急着离京,可是本王昨日唐突,吓着昭昭妹妹了?” 宋清音不动声色地将昭昭护在身后,掀开车帘淡淡道:“殿下说笑了,我不过是带昭昭回上清观小住。” 三皇子目光越过宋清音,直直落在昭昭身上。 少女眼眶还泛着红,像只受惊的小兔,让他心头莫名一软。 “本王特意备了份临别礼。”他轻笑,“不知昭昭妹妹方才看见了没有?” 这话一出,宋清音瞪大了眼睛—— 是他告诉窦驸马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人皮 “临别礼?”宋清音眉头一皱,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她目光如刀,刮过三皇子那张温润如玉的脸:“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三皇子轻笑一声,月白锦袍在晨风中微微摆动。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侍卫退下,这才缓步上前,声音压得极低:“表嫂何必装糊涂?若非本王派人告知,窦驸马怎会恰好在这个时辰出现在靖北王府?” 昭昭闻言浑身一颤,手指紧紧攥住了车帘。 她想起方才窦驸马眼中那一闪而过的痛色,心头突然涌上一阵酸涩,甚至还带着几分怨怼。 她还以为是窦驸马的心里有自己,可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没有在意过自己,那方才那些话,也只是为了搪塞自己…… 她越想越觉得失望。 “你监视靖北王府?”宋清音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非也。”三皇子摇头,目光却越过宋清音,直直落在昭昭身上,“本王只是关心昭昭妹妹的安危,昌平姑母的手段,表嫂应当清楚。” 晨光透过车帘的缝隙,在昭昭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低着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 宋清音冷笑一声:“殿下倒是热心。只是不知这份‘关心’,究竟是为了昭昭,还是为了您自己?” 她越发看不懂三皇子的意图—— 不但要靖北王府的扶持,还要昌平长公主的扶持。 三皇子不答,反而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递向昭昭:“妹妹方才哭过,眼睛还红着。” 那帕子上绣着一枝寒梅,针脚细密,却透着几分孤傲。 昭昭盯着那帕子,一时竟忘了反应。 “不必了。”许问年一把挡开三皇子的手,眼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独意,“殿下若无要事,我们还要赶路。” 三皇子眸光一暗,看向他的眸子带着火光:“许公子也一同前去?” 许问年闷哼一声,并不做回答。 三皇子也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宋清音,突然压低声音道:“表嫂难道不想知道,为何本王对皇后恨之入骨?”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瞬间划破了表面的平静。 宋清音瞳孔微缩,昭昭也猛地抬起头来。 “什么意思?”宋清音声音紧绷。 三皇子突然站直了自己的身子,摇了摇头:“没什么……上清观路途遥远,还是本王护送表嫂和昭昭妹妹吧。”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让宋清音看向他的时候都带了不解—— 从前的三皇子断然不会如此态度。 宋清音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今日言行,倒与从前大不相同。” “表嫂觉得,本王哪里不同了?”三皇子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过本王却知,要是咱们再不启程,保不齐会被昌平姑母知晓呢。” 昭昭悄悄掀起车帘一角,看见三皇子翻身上马时,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青光。 那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龙纹,与她记忆中三皇子常佩的纹印截然不同。 “师姐……”昭昭轻轻拽了拽宋清音的衣袖,声音细若蚊呐,“他好像……不是三皇子。” 宋清音心头一震,定睛望去。 只见三皇子策马靠近车窗,俯身时颈侧露出一道极细的红痕——那是人皮面具边缘常有的痕迹。 “殿下既然要同行,不如说说您方才未说完的话。”宋清音强自镇定,手指却已悄悄摸向袖中暗藏的匕首,“皇后娘娘与您有何仇怨?” 三皇子没有言语,眼中却是闪过狠厉,骑马走在前头。 天光大亮的时候,一行人到了上清观。 山门前的青石阶被晨露浸得湿滑,昭昭提着裙角拾级而上,耳畔是熟悉的松涛声。 她仰头望去,上清观朱红的匾额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恍如隔世。 “小心台阶。”许问年在她身侧虚扶了一把,声音轻得只有她能听见。 昭昭指尖微颤,下意识往旁边避了避。 自打三皇子出现,她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如芒在背。 “吱呀——“山门被推开的声音惊飞了檐下栖雀。昭昭抬头,正对上闲善道长惊愕的目光。 “师父!”她鼻尖一酸,提着裙摆就要奔过去。 闲善道长手中的拂尘‘啪嗒’一声落地。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上昭昭发顶:“瘦了……京城的风水果然养不活我们山里的雀儿。” 昭昭的眼泪砸在闲善洗得发白的衣襟上,洇开一片深色。 她忽然察觉身后灼热的视线,回头正见三皇子站在石阶中央,月白袍角沾着晨露,整个人像一柄出鞘的剑。 “这位是……”闲善眯起眼睛。 “三殿下亲自护送我们回来。”宋清音冷冷开口。 她看向许问年,道:“你先带昭昭去吧。” 山门前的晨雾还未散尽,昭昭跟着许问年穿过熟悉的回廊,青石板上的露水沾湿了她的绣鞋。 山门口却是对峙着。 宋清音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问道:“三皇子是不是该回去了?” “表嫂对我似乎很不放心?” 三皇子轻笑一声,指尖抚过腰间玉佩的龙纹,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闲善道长弯腰拾起拂尘,白眉下的眼睛精光闪烁:“殿下远道而来,不如喝杯清茶再走。” 宋清音猛地转头看向闲善,却见老道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三皇子忽然抬手,摇头,道:“不必了,我还得回京……” “表嫂,我对昭昭的情意日月可鉴,还请你考虑考虑。”他弯着眼看宋清音,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许公子可护不住她——” 山风皱起,三皇子的身影却是走远了。 宋清音松了口气,这才看向了闲善,道:“师叔……” 山风卷着松涛声掠过耳畔,宋清音攥着袖口的手指微微发白。 她盯着三皇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抹月白色彻底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上,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师叔,此人绝非三皇子。”她转向闲善道长,声音压得极低,“他颈侧有易容痕迹,腰间玉佩更是……” 第三百七十三章 命数 闲善看了她一眼,制止了她的话:“我并不想插手外界之事,倒是你们……一年之期未到,你们怎么回来了?” 听了这话,宋清音不觉垂下头去。 闲善的目光如古井般平静,却让宋清音心头一颤。 她攥紧袖口的手指微微松开,低声道:“师叔,昭昭在京城……受了委屈。” 风拂过道观檐角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闲善沉默片刻,转身往观内走去:“进来说话。” 观内熟悉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宋清音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她跟在闲善身后,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后院的静室。 “坐。”闲善指了指蒲团,自己则跪坐在案几前,慢条斯理地煮水沏茶。 宋清音跪坐下来,看着师叔枯瘦的手指在茶具间游走,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昌平长公主对昭昭下手了?”闲善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今日的天气。 宋清音猛地抬头:“师叔怎么知道?” 茶水注入杯中,腾起袅袅白雾。 闲善将茶盏推到她面前:“当年,要非昌平长公主,我也不会回到上清观,自然知晓她的为人和行事风格,昭昭红尘未了,即便是受了委屈,也不能回来,还是……” “师叔。”宋清音直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昭昭在京城的日子并不好过,先前昌平长公主还给她下了禁锢的法器,我只怕,她再待下去会性命不保。” “那也是她的命数罢了……闲善的话戛然而止,她枯瘦的手指突然按住茶盏边缘,茶水在杯中荡出一圈涟漪。 宋清音顺着她的目光转头——静室门缝处,一片藕荷色裙角一闪而过。 “昭昭?”宋清音起身推开门,廊下空无一人,只有穿堂风卷着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闲善轻叹一声:“这孩子,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宋清音重新跪坐回蒲团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师叔,昭昭她……” “我知道。”闲善打断她,眉下的眼睛精光闪烁,“我让她下山的时候便预料到会有这些事情了。” 茶香在静室中氤氲开来,闲善的声音却比茶更苦:“红尘劫数最是难渡,她命中该有此劫。” 窗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及远。 宋清音心头一紧——那分明是昭昭的脚步声。 “师叔!”她忍不住压低声音,“昭昭如今处境危险,昌平长公主不会轻易放过她,那三皇子更是古怪,我怀疑他……” “好了。”闲善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你师父负伤归来,你不如去看看她?” 宋清音闻言,心头猛地一颤,立刻站起身来:“师父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闲善神色凝重,缓缓道:“前几日她与道元交手,虽将他重伤,但自己也中了邪术,如今正在闭关调养。” 宋清音攥紧手指,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道元是昌平长公主的人,清欢受伤,必然与京城的阴谋有关。 而且,听上次的意思,道元分明也是上清观出去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道:“师叔,我要去见师父。” 闲善点头:“去吧,她在后山寒潭洞。” 宋清音匆匆离开静室,一路疾行,穿过上清观幽深的回廊,直奔后山。 寒潭洞外,冷雾缭绕,寒气逼人。 宋清音站在洞口,恭敬行礼:“师父,弟子清音求见。” 洞内沉寂片刻,随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应:“进来。” 宋清音踏入洞中,寒气扑面而来,她抬眸望去,只见清欢盘坐在寒潭中央的石台上,脸色苍白如纸,眉心隐隐泛着一缕黑气。 “师父!”宋清音快步上前,声音微颤,“您的伤……” 清欢缓缓睁眼,眸中依旧清冷如霜,但气息却虚弱了许多:“无碍,不过是邪气入体,调养几日便可。” 宋清音眼眶微红,低声道:“师父,都是弟子无用,没能帮您分忧。” 清欢摇头:“道元修炼邪术多年,本就难缠,你能在宫中护住太后,已是不易。” “师父,道元他……也是上清观的人?” 寒潭洞内冷雾缭绕,石壁上凝结的冰晶折射出幽蓝微光。 清欢眉心那道黑气随着呼吸忽明忽暗,像条蛰伏的毒蛇。 “道元……”她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曾是我的师兄。” 宋清音瞳孔骤缩。 清欢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枯瘦的手指轻轻拂过潭水,水面立刻泛起细密波纹:“四十年前,道元因偷习禁术被逐出师门。 “禁术?”宋清音下意识攥紧袖口。 水面波纹突然剧烈震荡,映出无数扭曲的人脸。 清欢猛地合掌,所有幻象瞬间消散:“寻常修道的法子未必能让法术突进,他便在邪术上尝到了甜头,便动了心,一直都不肯收手,甚至为此草菅人命……” “不过,他这样的人总会有人收他。” 宋清音咬了咬唇,道:“师父,昌平长公主如今盯上了昭昭,想借她的婚事牵制靖北王府,甚至……想利用大婚之机对太后下手。” 清欢眸光一冷:“她倒是打得好算盘。” “太后是福禄全寿的人,要是能用她的寿命来增进修为,只怕道元的实力会更上一层楼,到时候……” 说着,她摇了摇头。宋清音点头:“弟子本想带昭昭回上清观暂避风头,可如今看来,昌平长公主和三皇子都不会轻易罢休。” “三皇子?”她皱眉。 清欢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三皇子……可有什么异常?” 宋清音一怔,随即想起三皇子今日的古怪言行,低声道:“他似乎对昭昭格外执着,甚至不惜冒险来靖北王府提亲,可弟子总觉得……他不像从前那个三皇子。” 清欢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你怀疑他被邪术操控?” “不。”宋清音摇头,“弟子怀疑——他换了个人。” 清欢沉吟片刻,道:“若真如此,事情便更复杂了。” 她抬眸看向宋清音,语气凝重。 “不管怎么样,他的行为太过奇怪,难免会对靖北王府下手,昌平长公主更是……你们还是小心为上。” 第三百七十四章 变本加厉 宋清音心头一凛:“师父的意思是……” “她不会让昭昭安然离开京城。”清欢缓缓道,“要是还不知也就罢了,可就怕她已经知情,必然回来寻上清观的晦气,难免会连累到上清观……” 她的眸中分明带着些许的担忧。 “弟子绝不会让她得逞!”宋清音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清欢微微颔首,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玉符箓,递给宋清音:“此符可抵御邪术,你带在身上,以防不测。” “多谢师父。”宋清音接过符箓,郑重收好。 清欢闭目调息,淡淡道:“去吧,昭昭的事,为师会与闲善师妹商议,会尽快给你的答复的。” 宋清音恭敬行礼,转身离开寒潭洞。 洞外,天色已暗,山风呼啸。 她站在洞口,望向远处层叠的山峦,心中思绪翻涌。 昌平长公主、道元、三皇子…… 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危险。 还有那个二十年前就该死了的四皇子,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宋清音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可无论如何,上清观和靖北王府都绝不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 她正沉思,并没有留意周遭的景象,寿闻尾随了一会,原想找机会好好吓吓她,却不想她一直没有察觉到自己,索性上手拍了一下,打趣:“师妹不过才回上清观,怎么就魂不守舍的,难道是舍不得山下的夫君不成?” 宋清音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不禁打了个激灵,可看到来人是寿闻,立刻松了口气,笑道:“师姐怎么越发没个正形了,你到底也是有弟子的人了,还是得注意形象才是!“ 寿闻见宋清音这般反应,忙摆了摆手,笑着解释道:“哎呀,师妹,我不过就是想和你开个玩笑,瞧把你吓得。” 说罢,她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神色变得关切起来。 “对了,师父的情况到底如何了?我听说她受伤闭关,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她不觉摇了摇头,道,“我有心去看看她,只是她总是不愿意见我,想来也是怕我担心。” 宋清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师父与道元交手,虽重伤了他,但自己也中了邪术,如今正在寒潭洞闭关调养。” “师父说只是邪气入体,调养些时日便可,只是看着她那般虚弱,我心里实在难受。”她又叹息一声,“师父一闭关,后山的大小事情就全都在师姐的身上了,师父自然不想让你操劳。” 寿闻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道元那厮,当年就不安分,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不过师父如今尚且能和他过上几招,想来等师父继续修炼,一定可以替师祖清理山门。”她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以示安慰,可很快便有神秘兮兮开口,“师妹,近来观里有些传闻,说……昭昭是闲善师叔和山下的男人所生……” “师姐可怪住嘴吧!”宋清音连忙制止了她的话。 她东张西望,见这里静悄悄的,这才道:“我只告诉师姐,昭昭的确是师叔的孩子……” 她神色凝重地将京城中的局势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寿闻,从昌平长公主对昭昭的算计,到三皇子的种种古怪言行,以及太后所面临的潜在危机,事无巨细,全都详细道来。 “昭昭这孩子,在京城受了太多委屈。”寿闻说着,眼中满是心疼。 宋清音也是点头:“此番回来,她情绪一直不佳,我实在放心不下她,我想着,暂时就住在前院,能多陪陪她,也好安抚安抚她。” “你这想法没错,昭昭自小在山上长大,哪里经得起京城那些腌臜事儿的折腾,你能陪着她,也好让她心里能好受些。”寿闻伸手轻轻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安慰道,“师妹,别太忧心了,咱们上清观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有师父和师叔们在,还有咱们这些弟子,定能护好昭昭,也能保得上清观和靖北王府周全。” 宋清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师姐说得是,我定不会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得逞。只是如今局势复杂,还需咱们齐心协力。” 两人正说着,一阵夜风吹过,带着丝丝寒意。 寿闻裹了裹衣衫,说道:“夜深了,风也凉了,咱们先回房吧。明日我也去看看昭昭,这孩子,想必正需要人疼呢。” 宋清音应了一声,与寿闻并肩往观内走去。月光洒在她们身上,映出两道坚毅的身影。 —— 昭昭蜷缩在厢房的床榻上,窗棂外竹影婆娑,沙沙作响。 她攥紧被角,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闲善道长那句冰冷的话—— “那也是她的命数罢了。” 原来,师父早知她会遭遇这些。 她咬住唇,眼眶发烫,却倔强地不肯落泪,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她迅速翻了个身,面朝墙壁假寐。 “昭昭?”许问年轻轻叩门,声音低柔,“你睡了吗?” 她闭着眼不答。 门外沉默片刻,许问年似是叹了口气,脚步声渐渐远去。 昭昭这才睁开眼,盯着墙上摇曳的烛影发呆。 ——她到底算什么?一颗棋子,还是一场劫数? 忽然,窗缝‘吱呀’一声轻响,冷风灌入,烛火猛地一颤。 宋清进门来,正好看到昭昭眼眶微红,显然哭过。 “昭昭。”她轻声唤道。 昭昭回过神来,勉强扯出一抹笑:“师姐,你回来了?我方才好似睡着了……” “怎么了?”宋清音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可是还在想临行前驸马说的那些话?” 昭昭摇了摇头。 半晌,她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师姐……我是不是很没用?明明知道他们都在算计我,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宋清音心中一疼,握住她的手:“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当日师父怀上你的时候,分明是昌平长公主横插一脚,如今又来欺负你,这本就是他们的过错,你又何必自责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异心 昭昭咬了咬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师姐,我不想嫁人,更不想成为他们的筹码……我只想回上清观,和师父师姐们在一起……” “放心,师姐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宋清音轻轻抱住她,低声道,“咱们如今可是都已经回上清观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昭昭靠在她肩上,泪水无声滑落:“那我日后都不想再下山了。” 宋清音听了这话,突然顿住了。 她自然也不希望昭昭再去山下受委屈,可做主的毕竟是闲善,她也说不得什么,却也不愿意直言叫昭昭伤心。 昭昭见她不说话,心里瞬间明白了师姐的为难。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故作坚强地说道:“师姐,我知道自己还会下山的,只是京城那些日子太苦了,我真的好想能在这熟悉的上清观多留几日,哪怕只是短暂的安宁也好。” 宋清音听着昭昭这番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疼得厉害。 “傻丫头,当然可以。”她紧紧握住昭昭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予她更多力量,眼中满是疼惜,“师姐一定陪着你,能留多久就留多久。” 烛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着两人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安心的面容。 宋清音起身,轻轻吹灭了蜡烛,房间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洒在地上,勾勒出淡淡的光影。 她回到床边,缓缓躺了下来,将昭昭轻轻揽入怀中。 昭昭像是一只受惊后终于寻到安心之所的小鹿,紧紧依偎在宋清音的怀里,身子微微颤抖着。 “睡吧,昭昭。”宋清音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在这里,没有人能再伤害你,安心睡吧。” 昭昭轻轻‘嗯’了一声,往宋清音怀里又蹭了蹭,感受着师姐身上传来的温暖,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夜风掠过上清观檐角的铜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昭昭蜷在厢房的床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下那枚素银簪——那是临行前窦驸马悄悄塞给她的。 簪尾刻着极小的“平安”二字,像是用刀尖一点点凿出来的。 “爹爹……”她将脸埋进被褥,喉间泛起酸涩。 窗外忽有枝叶轻响。 昭昭猛地抬头,却见一道黑影从窗棂缝隙间掠过,快得仿佛错觉。 她攥紧银簪,赤足踩上冰凉的地砖,悄悄拨开一条窗缝—— 月光下,宋清音立于庭院古柏旁,剑尖垂地,身侧躺着个被麻绳捆缚的黑衣人。 “说。”宋清音靴底碾上那人手腕,声音比山雾还冷,“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闷哼一声,突然浑身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宋清音皱眉俯身探他鼻息,却听身后传来昭昭的惊呼:“小心!” 柏树阴影中寒光骤现! 宋清音旋身挥剑,格开直刺后心的匕首—— 偷袭者竟是个梳双髻的小道童,稚嫩脸上浮着诡异笑容:“王妃何必多管闲事?我家主人只要那丫头……” 宋清音定睛看去,那人并非是上清观的人,却能够在这个时辰出现在上清观,可见是上清观混进了内贼! 剑光如雪,映着小道童扭曲的面容。 宋清音手腕一翻,剑锋横削,逼得对方连退三步。 “上清观也敢闯?”她冷笑,剑尖直指对方咽喉,“昌平长公主的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小道童‘咯咯’怪笑,声音忽男忽女:\"王妃错了,我的主子……可不是那位——\" 话音未落,他袖中突然爆出一团紫雾! 宋清音急退,却见紫雾中伸出数十条细如发丝的红线,毒蛇般朝昭昭窗口窜去。 “昭昭闭气!” 宋清音纵身扑向窗边,剑锋斩断大半红线,仍有几条擦着她手臂掠过,在窗棂上蚀出焦黑孔洞。 昭昭慌忙后退,手中银簪不慎落地。 红线闻声转向,竟如活物般朝她脚踝缠来—— ‘叮!’ 一枚铜钱破空而至,将红线钉死在青砖上。 闲善手持拂尘立于月下,白须无风自动:“何方妖孽,敢在上清观撒野?” 小道童脸色骤变,转身要逃,却被拂尘缠住脖颈吊上半空。 他四肢诡异地反向扭曲,发出骨骼错位的脆响。 “师叔小心!“宋清音突然厉喝。 小道童的肚皮突然裂开,钻出个浑身血污的侏儒,闪电般扑向昭昭窗口! 闲善拂尘一抖,小道童的躯体如破布般砸向侏儒。 紫雾散尽,院中只余下几缕焦灼的红线,如活物般在青砖上扭动,最终化为腥臭的黑水。 闲善拂尘一扫,冷声道:“‘牵魂丝’……这是道元的邪术。” “师叔是说,道元已潜入上清观?”宋清音脸色骤变。 “未必。”闲善摇头,目光沉沉,“此物离体可自行索敌,施术者未必亲至。但能将它藏于傀儡体内送入观中,必有人里应外合。” 昭昭站在窗边,指尖发颤。 方才那红线扑来时,她竟有一瞬恍惚,仿佛听见无数冤魂的尖啸。 “师姐……”她轻声唤道,“那红线……好像在叫我。” 宋清音猛地回头:“它对你说话了?” 她刚入观的时候,清欢也是说自己很有天赋,这才教授了自己一些,旁的师姐学不到的东西,她原本以为是假话,可自己经历了一些别的师姐没有的东西这才信了,如今看到昭昭如此,自然也以为她是这般。 昭昭摇头,脸色苍白:“不是说话……是拉扯,像有什么东西,想把我拽出去……” “他们是不是要取我的性命?” 闲善闻言,突然抓住昭昭手腕,三指搭在她脉门。 片刻后,她面色一沉:“你体内有‘引魂契’的痕迹——是昌平长公主给你戴的那枚铃铛?” 昭昭点头,忽觉毛骨悚然。 那玲珑虽已取下,竟仍如附骨之疽! 闲善冷笑:“好毒的手段,铃铛只是幌子,真正的咒术早种在你血脉中,难怪道元能隔空操纵牵魂丝寻你。” 第三百七十六章 杀了她 夜风骤急,古柏沙沙作响。 “可是那人说自己不是昌平长公主的人?难道道元对昌平长公主有异心?”宋清音不解。 闲善冷哼一声:“他本就不是忠心之人,自然不可能一直为昌平长公主办事,想来背后定有别的主子,只是这铃铛自然是出自昌平长公主之手,那她也算是施术者了,只可惜只是成了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那可有破解之法?”宋清音问道。 闲善摇了摇头:“我并不知这些,看来还是得去问问清欢。” 几人不敢耽搁,立刻朝着寒潭洞赶去。 山风呼啸,月光洒在蜿蜒的山径上,可宋清音的脚步却愈发沉重,心中满是不安与恐惧。 踏入寒潭洞,寒气扑面而来,洞壁上凝结的冰晶在微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 清欢仍盘坐在寒潭中央的石台上,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息。 宋清音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师父,昭昭体内被种下了‘引魂契’,是昌平长公主所为,如今道元能借此隔空操纵‘牵魂丝’寻她,不知师父可有破解之法?” 清欢缓缓睁眼,目光如电,在昭昭身上扫过,眉头微微皱起。 她沉默片刻,沉声道:“这‘引魂契’极为阴毒,是一种古老的禁咒,若要破解,寻常方法难以奏效。” “师父,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宋清音心急如焚,上前一步问道。 清欢目光凝重,缓缓开口:“办法并非没有,只是极为棘手,这‘引魂契’与昌平长公主的本命相连,想要彻底破解,唯有杀了昌平长公主” 寒潭洞内骤然寂静,水滴从钟乳石上坠落的声响清晰可闻。 昭昭踉跄后退一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 杀昌平长公主?那个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长公主? 这怎么可能? “师父……”宋清音喉头发紧,“这未免……” “太过凶险?”清欢冷笑,眉心黑气翻涌,“道元建议昌平长公主用这个法子的时候,必然就是想到了这一层,普天之下,没人敢对昌平长公主下手,正是如此,他才能利用昭昭,至于是想用昭昭来威胁上清观还是靖北王府就不得而知了。” 闲善道长突然按住昭昭肩膀:“还有个法子。” 她枯瘦的手指划过昭昭颈侧,在脉搏处轻轻一点:“引魂契需借血脉为媒,若能找到至亲之人以血换血,或可转移咒术。” “至亲?”昭昭猛地抬头,“爹爹他……” “不行!”闲善厉声打断,“窦驸马一介凡人,如何承受这等邪术?” “我是昭昭的娘亲,又让她过了这么多年没有父亲的日子,自然还是我来——” 洞外忽有雷声轰鸣,暴雨倾盆而下。 清欢突然剧烈咳嗽,一口黑血喷在潭水中,瞬间染出一片狰狞的赤色。 “师父!”宋清音慌忙上前。 “道元的毒……比我想象的厉害。”清欢摆摆手,气息微弱,她看向昭昭,眼中竟有一丝悲悯,“孩子,你须尽快抉择——要么取昌平性命,要么……” 昭昭浑身发抖,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会面临这样的抉择——要么弑杀当朝长公主,要么让爹娘替自己承受邪术反噬。 “我……”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闲善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顶,声音出奇地柔和:“不必现在回答,今夜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商议。” 宋清音搀扶着昭昭走出寒潭洞,暴雨如注,将两人的衣衫瞬间浸透。 昭昭却恍若未觉,只是机械地迈着步子。 “师姐……”她突然停下脚步,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是泪,“我该怎么办?” 宋清音紧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先回去换身干衣裳,别着凉了,天大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 回到厢房,昭昭木然地换上干净衣裳,坐在床边发呆。 宋清音端来热茶塞进她手里,她却只是怔怔地看着杯中升腾的热气。 “昭昭。”宋清音蹲下身,与她平视,“听我说,我们不会让你独自面对这些。师父和师叔们一定会想出两全之策。” 昭昭缓缓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决然:“师姐,我想好了,我要回京城。” “什么?”宋清音大惊,“你疯了?昌平长公主正等着你自投罗网!” “正因如此,我更不能连累上清观。”昭昭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既然咒术在我身上,我就该自己解决,若真要我杀了昌平长公主……“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那我便杀了她。” 宋清音倒吸一口冷气:“昭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刺杀公主是诛九族的大罪!更别说昌平长公主在圣上心目中的重要,要是真的死了,只怕你……” “我本就没有九族可诛。”昭昭苦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除了娘亲和爹爹。” 窗外雷声轰鸣,一道闪电照亮了昭昭苍白的脸庞。 宋清音这才发现,短短数日,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师妹眼中,已有了她读不懂的深沉。 “不行,我绝不会让你去送死。”宋清音斩钉截铁地说,“明日一早,我就去找王爷商议,靖北王府在朝中也有势力,未必没有转圜余地。” 昭昭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但宋清音看得出,她眼中的决心并未动摇。 这一夜,宋清音坚持留在昭昭房中,她假装睡着,却在黑暗中时刻注意着昭昭的动静。 果然,临近拂晓时,她听到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想去哪儿?”宋清音突然出声,点亮了烛火。 昭昭僵在门口,手中攥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她咬了咬唇,低声道:“师姐,对不起……” “坐下。”宋清音声音严厉,“你以为这样一走了之就是勇敢?那是愚蠢!” 昭昭肩膀一颤,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可我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要娘亲替我去死吗?我没有能力杀了昌平长公主,也不想让师门为我忧心!” 第三百七十七章 长公主死了 宋清音心中一痛,上前将她搂入怀中:\"傻丫头,我们上清观上下本就是一家人,家人就是要共同面对困难,不是让你一个人扛下所有。\" 昭昭在她怀中痛哭出声,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宋清音轻抚她的后背,眼中却闪过一丝决然。 天亮后,宋清音独自来到观后的竹林。 她取出一枚传信符,低声念了几句咒语,符纸化作一只青鸟飞向远方。 “姐姐在给王爷送信?”许问年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宋清音转身,看到许问年站在竹影中,神色复杂。 她问:“你都听到了?” “昨夜的事,观里已经传开了。”许问年上前一步,声音坚定,“姐姐,我会陪昭昭回京城。” 宋清音皱眉:“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的确心疼昭昭,可许问年到底是自己的弟弟,她只会更加心疼。 “知道。”许问年眼中闪过一丝痛色,“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面对危险,若真到了那一步……” 他压低声音:“杀人的事,我来做。” 宋清音心头一震。 她没想到,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青年,竟能为昭昭做到如此地步。 可她不能让许问年自毁前程。 “先别急着做决定。”她叹了口气,“我已传信给王爷,等京城那边的消息再说。” 然而,就在当天午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到了上清观——昌平长公主中毒身亡。 “什么?”宋清音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谁干的?如今山下是什么情况?” 话音落下,她便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昭昭的身影,在看到昭昭仍在上清观,便松了口气。 只是不是上清观人所为,上清观就绝对不会落得上一世的悲惨。 昌平长公主的死讯如一道惊雷,震得上清观众人一时无言—— 许问年眉头紧蹙,低声道:“怎么会这么巧?我们刚刚还在商议如何应对‘引魂契’,她竟突然死了?” “姐姐,此事会不会连累到上清观和清北王府?” 宋清音也是一脸担忧,可听得这话,还是连忙扬起了一张笑脸,故作轻松:“放心吧。“” 闲善道长目光深沉,缓缓道:“此事蹊跷,昌平长公主身边高手如云,寻常人根本近不得身,更遑论下毒。” 昭昭站在一旁,指尖微微发颤,心中既有一丝解脱,又莫名涌起一股不安。 “师父……那‘引魂契’是不是已经解了?”她轻声问。 闲善道长抬手按住她的脉搏,闭目感应片刻,忽地睁开眼,松了口气:“的确如此,看来……” “看来昌平长公主是真的死了——”宋清音的脸色却是越发凝重。 她顿了顿,开口:“师叔,我们上山来本就是为了躲避昭昭的婚约,如今昌平长公主已死,必然不会再有人提起婚事,更遑论,昌平长公主已死,山下必然大乱,弟子想先行下山去。” “清音,此事尚有蹊跷,贸然下山恐有不妥。”闲善道长闻言,眉头微皱。 宋清音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师叔,昌平长公主一死,朝堂必然动荡,王爷此时若无人相助,恐会陷入被动。更何况——” 她顿了顿,看向昭昭。 “若有人借机生事,将长公主之死栽赃给上清观或靖北王府,后果不堪设想。” 昭昭闻言,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师姐,我……我也去。” “不行!”宋清音和许问年异口同声。 许问年上前一步,语气难得严厉:“山下局势未明,你体内‘引魂契’虽解,但难保没有其他暗手,你留在观中最安全。” “可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昭昭咬了咬唇,眼眶微红。 她在观中一直都是最小的,不知受了各位师姐多少照顾,如今这些事情同自己脱不了干系,可自己却不能亲自去解决这些事情,她自然不能心安。 宋清音轻叹一声,揉了揉她的发顶:“傻丫头,正因如此,你更不能出事,放心,师姐会处理好一切。” “不。”闲善却是突然摇了摇头,“清音,带她下山吧。” “师叔?”宋清音不解。 闲善道:“先前我总想着她年岁小,需要你们操心她的事情,这才将她下山的事情托付给了你,可现在看来,是我先前太骄纵了她,更何况,她总得学着面对,也要给窦驸马一个交待。 —— 昌平长公主的死讯如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宋清音站在上清观的山门前,望着远处层叠的山峦,眉头紧锁,她手中捏着一封刚从山下传来的密信,信纸被攥得发皱。 “师姐?”昭昭走到她身旁,声音有些发颤,“是不是……出事了?”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将信递给她:“山下传来消息,昌平长公主的死,已经被归为‘暴毙’,但朝中已有风声,说是有人下毒。” 昭昭接过信,指尖微微发抖。 她虽厌恶昌平长公主,可听闻她的死讯,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寒意:“师姐,会不会有人……怀疑到我们头上?” 宋清音摇头:“暂时不会,昌平长公主树敌众多,朝中想她死的人不少,况且我们远在上清观,没有证据指向我们。” 她虽这么说,可心里却没有底。 如今谁都知道三皇子和六皇子是争夺储君最有力的人选,而扶持六皇子的昌平长公主已死,那靖北王府和三皇子就成了最有可能的嫌疑人,想要摆脱这个嫌疑,并不容易。 她顿了顿,语气凝重:“但道元和六皇子未必会放过这个机会。” 昭昭心头一凛。 “那我们该怎么办?”她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宋清音看着她,忽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柔和了几分:“别怕,有师姐在。” 她转身看向远处,目光坚定:“我们下山。” 京城,靖北王府。 夜色沉沉,府内灯火通明,魏璟焰负手立于书房窗前,神色凝重。 “王爷。”一名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低声道,“查到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是真的不简单 魏璟焰眸光一冷:“说。” “昌平长公主的死,确实与毒有关,但下毒之人并非寻常刺客,而是……”暗卫顿了顿,“公主府上的人。” 他瞳孔微缩。 公主府? 这天底下想要昌平长公主死的人并不少,可公主府上下却全都指望着这个公主的身份,断然不会让她死,除非是有更深层的缘由。 “可有证据?” “暂时没有直接证据,但公主府戒备森严,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昌平长公主的一切饮食都是要经过层层检验的,能够无声无息下毒的人,只有她最信任的人。” 魏璟焰冷笑一声:“看来,咱们这个窦驸马,是真的不简单呐——” “传令下去,加强王府戒备,另外——”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管家匆匆推门而入,神色慌张,“王妃和昭昭小姐回来了了!” “她们怎么来了?”魏璟焰眉头一皱,“快让她们进来。” 片刻后,宋清音和昭昭踏入书房。 昭昭一进门,便看到魏璟焰冷峻的面容,心头微颤,下意识往宋清音身后躲了躲。 宋清音却神色如常:“王爷。” “这个时辰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魏璟焰的声音带了些许的焦急。 宋清音直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昌平长公主之死,恐是道元的阴谋。” 魏璟焰的目光在昭昭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皱得更紧。 他抬手示意暗卫退下,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昌平长公主的死,恐怕与‘引魂契’有关。”宋清音将昭昭轻轻拉到身侧,低声道,“我们才想着如何解决昌平长公主,她就出事了,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未免太过巧合。” “引魂契?”魏璟焰眸光一沉,“那是什么?” 宋清音简要解释了昭昭体内被种下的邪术,以及破解之法——唯有昌平长公主身死,咒术方解。 “所以,她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魏璟焰冷笑,“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着要她的命,我也得到了消息,给昌平长公主下毒的人是公主府的人。” 昭昭攥紧衣袖,声音微颤:“王爷,我爹爹……窦驸马他……” “你怀疑是他?”魏璟焰看向她,语气难得缓和,“有何证据?” 昭昭低下头,眼眶发红:“我不知道……但公主府上下,只有他最有可能……” 魏璟焰沉默片刻,忽然道:“来人。” 一名暗卫无声现身。 “去查窦驸马近日动向,尤其是昌平死前,他接触过什么人。” “是。” 暗卫领命退下,书房内一时寂静。 宋清音看向魏璟焰,低声道:“王爷,若真是窦驸马所为,他的目的是什么?” “昌平姑母一死,他作为驸马,虽失去靠山,却也摆脱了桎梏。”魏璟焰眸光幽深,顿了顿,语气冷冽:“更重要的是——昭昭。” 昭昭猛地抬头。 “若昌平长公主之死与他有关,那他必然知道‘引魂契’的存在。”魏璟焰缓缓道,“他是在救你。” “如此一来,他先前同我说的那些话,就不是在开玩笑!?”宋清音这才反映了过来。 她一直都以为窦驸马说的‘倘若她死了呢’的话不过是来搪塞自己的,如今看来分明是认真的。 可他并没有什么本事,道元背后的主子又怎么会是他? 昭昭浑身一颤,眼泪倏然滚落。 爹爹……是为了她? 夜深,公主府一片素缟,窦驸马独自跪在灵堂前,面色平静得近乎冷漠。 忽然,烛火微微一晃。 “驸马好手段。”一道低冷的嗓音从阴影中传来。 窦驸马头也未回,淡淡道:“道元大师这个时候过来,难道就不怕被人发现吗?” 窦驸马缓缓起身,拂了拂衣袖上的香灰,转身看向阴影处。 道元从黑暗中走出,一身灰袍,面容阴鸷,眼底泛着不似常人的暗红。 他低笑一声,道:“驸马爷倒是沉得住气,亲手毒杀自己的妻子,还能在灵堂前如此镇定。” 窦驸马神色不变,淡淡道:“大师深夜造访,总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些废话吧?” 道元眯了眯眼,缓步走近,声音压低:“驸马可知道,昌平长公主一死,六皇子便失去了最大的倚仗?而三皇子和靖北王府,恐怕很快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那就连那个草包六皇子一起杀了吧——”窦驸马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当日她害得我和闲善分开,如今又来害我的昭昭,绝对不能原谅,让她死得这么痛快,也是便宜她了——” 道元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驸马爷果然够狠,只是杀了六皇子谈何容易,他背后还有诸多势力盘根错节。” “那又如何?为了昭昭,我什么都能做。”窦驸马冷笑一声,“大师既然有本事助昌平种下引魂契,想必也有办法对付六皇子。” 道元踱步至灵堂中央,目光扫过昌平长公主的灵位,幽幽道:“驸马有所不知,我此番前来,并非只为提醒你局势,而是……” 他话锋一转。 “我需要驸马帮我一个忙。” 窦驸马挑眉:“哦?大师需要我帮忙?不妨直说。” “三皇子和靖北王府如今是我的绊脚石。”道元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你设法让他们陷入绝境,越混乱越好。” 窦驸马沉默片刻,旋即轻笑:“大师,你觉得我为何要帮你?你可别忘了,我女儿如今可是和靖北王府站在一起。” 道元凑近,压低声音:“只要你照做,我便告知你当年闲善被昌平算计的全部真相,并且,我有办法让你和闲善团聚。” “你当真有办法?”窦驸马眼神一凛,死死盯着道元。 “自然。”道元笃定道,“我在这世间钻研邪术多年,自有手段。” 窦驸马眼中闪过挣扎,最终咬牙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若敢骗我,我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 靖北王府内,魏璟焰仍在与宋清音、昭昭商议对策。 第三百七十九章 识时务 “王爷,若真是窦驸马下毒杀了昌平长公主,他为何要这么做?仅仅是为了救昭昭?”宋清音眉头紧皱,心中满是疑惑。 魏璟焰沉思片刻,道:“或许还有更深层的原因。窦驸马在公主府多年,表面看似庸碌无为,实则未必,说不定他早就对昌平长公主心怀怨恨,此次借昭昭的事,一并做了断。” 昭昭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不管怎样,爹爹他不该独自承担这一切。” 正说着,先前派出去的暗卫匆匆返回。 “王爷,有新发现。”暗卫单膝跪地,呈上一份密信,“这是我们在窦驸马近日接触的人中发现的线索。” 魏璟焰打开密信,快速浏览,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怎么了,王爷?”宋清音见状,忙问道。 “窦驸马近日频繁与一个神秘人会面,据眼线回报,此人形迹可疑,很可能与道元有关。”魏璟焰沉声道。 昭昭心头一震:“难道爹爹他……被道元利用了?” “目前还不能确定,但这绝非巧合。”魏璟焰看向宋清音,“你即刻带昭昭回上清观,告诉闲善道长此事,让她多加小心,我留在京城,继续追查此事。” “不。”宋清音摇了摇头。 她目光坚定,直视魏璟焰:“王爷,此事关系重大,我不能独自离开,若窦驸马真与道元勾结,他们的目标恐怕不止昌平长公主,更可能是整个上清观和靖北王府,我已经有了能够治好太后的办法,倘若真的遇到了麻烦,太后可能保下我们。” 她顿了顿,看向昭昭。 “昭昭,你先回上清观,将此事告知师父和师叔,我和王爷留在京城查探。” 昭昭却猛地摇头,眼中泪光闪烁,却带着倔强:“不,师姐,我要留下,爹爹他……若真被道元胁迫,我不能坐视不理。” “你们可知留在京城有多危险?一旦道元察觉,你们都会成为他的目标。”魏璟焰眉头紧锁,声音冷峻 “正因为危险,我们更不能退缩。”宋清音语气坚决,“王爷,上清观和靖北王府早已同气连枝,此事我们必须共同面对。” “师姐说得对。”昭昭也上前一步,声音虽轻却坚定,“若爹爹真与道元有联系,或许我能劝他回头。” 魏璟焰看着她们,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罢了。” “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一切行动听我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两人齐齐点头。 —— 夜深人静,公主府内一片肃杀。 窦驸马独自站在庭院中,仰望星空,神色晦暗不明。 忽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驸马爷,这么晚了,还在思念昌平姑母吗吗?”六皇子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窦驸马缓缓转身,月光下六皇子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这位失去最大靠山的皇子,此刻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六皇子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窦驸马微微躬身,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疏离。 六皇子冷笑一声:“驸马何必装糊涂?姑母死得蹊跷,本皇子查了这些日子,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姑母死前最后一杯茶,是驸马亲手奉上的。” “六皇子此言差矣。”窦驸马面色不变,只是轻轻整了整衣袖,“公主生前所用之物皆经重重检验,若茶中有毒,太医岂会查不出来?\" “更何况,我如今所得的一切,全都是与昌平成婚所赐,她死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呵,若是寻常毒药自然瞒不过。”六皇子突然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可要是你日日给昌平姑母描眉,而茶中有和螺子黛相冲之物呢?” “你想要什么!?”窦驸马咬牙切齿。 六皇子冷哼一声:“将昭昭嫁给我——” 窦驸马盯着六皇子,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暗藏的银针,声音却依旧平静:“六皇子,昭昭不过是个不懂事的丫头,您何必执着于她?” “驸马何必装糊涂?她可是闲善道长的女儿,更是上清观和靖北王府的软肋。”六皇子冷笑“只要她在我手里,还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窦驸马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既然六皇子这么看得她,那我自然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如今昭昭毕竟住在靖北王府,到底如何,还是得问过他们才行。” 她的话让六皇子眯起了眼睛,他盯着窦驸马,似乎在判断他话中的真假。 “驸马的意思是,你愿意配合?”六皇子语气阴冷。 “六皇子若真想要昭昭,自然需要靖北王府点头。”窦驸马微微颔首,神色平静“否则,即便我答应,他们也不会放人。” 六皇子冷笑一声:“驸马倒是推得干净。” 他转身踱了两步,忽然停下,侧头看向窦驸马:“不过,本皇子倒是有个更好的提议——” “什么提议?”窦驸马抬眼。 六皇子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驸马既然能悄无声息地解决昌平姑母,想必也能帮我解决另一个人。” “六皇子指的是?”窦驸马眸色微沉 “三皇子。”六皇子吐出三个字,声音极轻,却如毒蛇般阴冷。 窦驸马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六皇子倒是看得起我。” “驸马不必谦虚。”六皇子盯着他,“只要你帮我除掉三皇子,我自然能保你和昭昭平安无事,到时候本皇子登基,昭昭可就是皇后了。” 窦驸马缓缓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六皇子,弑兄可是大罪。” “那又如何?”六皇子冷笑,“只要坐上那个位置,谁还敢追究?” 窦驸马看着他,缓缓点头:“好,我答应六皇子。” 六皇子满意地笑了:“驸马果然识时务。” 他目的达到,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 他转头离去,全然没注意到窦驸马看他的眼神已经起了杀意。 —— 夜色深沉,魏璟焰站在书房窗前,目光沉沉地望着远处的夜色。 第三百八十章 吊唁 宋清音推门而入,手中握着一封密信,神色凝重:“王爷,刚刚收到的消息,六皇子今夜秘密去了公主府,与窦驸马密谈了许久。” 魏璟焰眸光一冷:“果然。” 昭昭站在一旁,手指紧紧攥着衣袖,声音微颤:“爹爹他……真的和六皇子联手了?” “昭昭,别急,事情未必如我们想的那样。”宋清音走到她身旁,轻轻握住她的手。 魏璟焰转身,冷声道:“六皇子如今失去昌平长公主这个靠山,必然狗急跳墙,他找上窦驸马,无非是想借他的手除掉三皇子,顺便利用他手上的昌平长公主残留的势力罢了。” “那爹爹他……”昭昭眼中满是担忧。 “窦驸马未必真心帮他。”魏璟焰眸光锐利,“他若真想对三皇子下手,早有机会,何必等到现在?” 宋清音点头:“王爷说得对,窦驸马或许另有打算。” 昭昭咬了咬唇,低声道:“可若六皇子逼迫他……” 魏璟焰冷笑一声:“放心,三皇子身边戒备森严,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清音,你明日带昭昭去公主府吊唁。”他顿了顿,看向宋清音,“如今昌平长公主出事,民间必当议论纷纷,必然也会有人拿昭昭说事,可要是你们出现在昌平的祭礼上,又是另一桩议论了。” 清晨的京城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昭昭站在靖北王府门前,手指紧紧攥着素白衣袖的边缘。 她望着远处公主府的方向,只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别怕。”宋清音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有师姐在。”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魏璟焰站在台阶上,目光深沉,“公主府如今是龙潭虎穴,六皇子必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王爷放心。”宋清音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们会小心行事。” 马车缓缓驶向公主府,昭昭透过纱帘望着街景,发现往日繁华的街道今日格外冷清,偶尔有行人匆匆走过,也都低着头,仿佛生怕惹上什么祸事。 “师姐,我……”昭昭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宋清音轻叹一声,将她揽入怀中:“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 昭昭将脸埋在师姐肩头,泪水无声滑落。 她想起爹爹那双总是带着忧郁的眼睛,想起他每次见到自己时欲言又止的神情。 公主府门前白幡飘动,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宋清音牵着昭昭的手迈下马车,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背,那些身着素服的侍卫们腰间佩刀,眼神如鹰隼般锐利,在她们身上来回扫视。 “靖北王妃宋清音,携师妹昭昭前来吊唁长公主殿下。”宋清音声音清朗,将王府令牌高举。 为首的侍卫接过令牌仔细查验,目光在昭昭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王妃请随我来。”他侧身让开一条路,语气却冷得像冰。 昭昭的手指在宋清音掌心微微发抖。 她抬头望向那座熟悉的府邸——曾经她被迫在此生活多日,每一处角落都藏着不堪回首的记忆。 府内白纱垂挂,香烛气味浓重得令人窒息。 “别怕。”宋清音捏了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记住王爷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昭昭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宋清音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白道袍,发髻简单挽起,不施粉黛,看起来清丽脱俗却又与这奢靡的公主府格格不入。 穿过重重回廊,灵堂就在眼前。 殿内烛火通明,昌平长公主的灵位高高供在上方,金丝楠木的棺椁尚未封盖,隐约可见里面躺着的人影。 宋清音只看了一眼就别过脸去——那张曾经傲慢跋扈的脸如今灰白如纸,嘴唇却呈现诡异的青紫色。 “靖北王妃到——”侍卫高声通报。 灵堂内原本低声交谈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数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灵堂内鸦雀无声,昭昭的指尖掐进掌心。 那些目光像刀子般剐在她身上——有探究的,有憎恶的,更多是等着看她笑话的。 她挺直脊背,跟着宋清音一步步走向灵前,绣鞋踩在雪白的蒲团上,发出轻微的沙响。 “上香。”司礼太监尖着嗓子道。 宋清音接过三炷香,在烛火上点燃,青烟袅袅升起时,她忽然察觉到一道阴冷的视线。 余光瞥去,六皇子正站在棺椁右侧,蟒袍玉带,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 “师妹。”宋清音低声提醒。 昭昭恍然回神,接过香的手微微发颤。 就在她俯身行礼时,灵堂角落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杀人凶手也配祭拜?” ‘唰’地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钉在昭昭背上。 她保持着弯腰的姿势,香灰簌簌落在手背,烫出一小片红痕。 宋清音一把扣住她手腕,转身直视出声的华服妇人:“李夫人此话何意?” “谁不知道这丫头被长公主罚过?”李夫人摇着团扇,意有所指地看向棺椁,“昨儿刚传出公主将她赶出公主府,今儿人就没了……” 窦明听了这话,挣扎着从蒲团上起来,直冲昭昭而去。 “都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娘!” 宋清音一把扣住窦明的手腕,力道恰到好处地将他逼退半步:“窦二小姐,昌平长公主尸骨未寒,你就在灵前动手,未免太失礼数。” “失礼?”窦明冷笑,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她害死我母亲,我还要跟她讲礼数?” 昭昭脸色苍白,却挺直了脊背:“我没有害长公主。” 窦明眼中的嫌弃更甚:“没有?要是没有还有谁会害我娘!?” “是了。”她眼中的嘲讽更甚,“你是没有,可却不代表靖北王府没有,我看必然是你可怜兮兮让靖北王府替你出头——” “你还我娘来——” 窦明双眼通红,像发了狂一般,不顾宋清音的阻拦,奋力朝着昭昭扑去,那尖锐的指甲眼看就要抓到昭昭的脸。 第三百八十一章 信口胡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快速闪过,稳稳地抓住了窦明的手腕。 “够了!” 窦驸马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灵堂内响起。 他面色冷峻,平日里的温和全然不见,此刻看着窦明的眼神中满是愤怒与失望。 窦明被父亲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和严厉的呵斥吓住了,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眶中还噙着泪水,委屈地喊道:“爹,她害死了娘,你为什么要拦我!” “都是因为她才让娘死于非命的!” “爹,你可不能再纵容她了,你快将她押入大狱罢。” 窦驸马没有理会窦明,而是松开她的手腕,上前一步,对着宋清音和昭昭微微躬身,歉意道:“靖北王妃,昭昭,让你们受惊了。” 宋清音轻轻将昭昭护在身后,目光冷冷地看向窦驸马,又扫视了一圈灵堂内众人,声音清脆而带着质问:“这就是公主府的待客之道?” “昌平长公主新丧,本想着前来吊唁,表达哀思,更想着昭昭到底在昌平姑母面前养过几日,也算是有母女之情,却没想到一踏入这灵堂,就被这般污蔑。”她的目光看向了窦明,“窦驸马,你当真该好好管管府上的人了。” 窦驸马直起身,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与无奈,正欲开口解释,六皇子却从一旁踱步而出。 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阴阳怪气道:“窦驸马,你这女儿对长公主的孝心可真是令人动容,只是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在灵堂闹事,传出去,恐怕对公主府的名声有损呐。” “六皇子教训得是,是下官管教无方。”窦驸马心中暗恨六皇子此刻还在一旁添乱,但面上仍恭敬道。 他转头看向窦明,厉声道:“还不向靖北王妃和昭昭姑娘赔罪!” 窦明满心不甘,紧咬着下唇,眼眶中的泪水滚落下来,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终是不情不愿地朝着宋清音和昭昭福了福身,声音带着哽咽和怨恨:“对不起。” 昭昭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她望着窦驸马,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窦驸马,如今这局势复杂,还望你能明辨是非。”宋清音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窦明的道歉,而后目光再次落在窦驸马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昌平长公主之死,背后恐怕另有隐情,莫要让有心人利用了这混乱,伤害到无辜之人。” 窦驸马心中一凛,他自然听出了宋清音话里的深意,想到自己与道元的交易,以及六皇子的威逼利诱,心中一阵烦乱,但面上仍保持着镇定,道:“王妃所言极是,下官明白。” 宋清音实在不愿意昭昭在这里受到半点委屈,犹豫片刻,还是准备将人带走。 却不想窦驸马却是眼神闪躲,半晌还是上前拦住了二人,道:“昭昭既然来了,不如便守一会儿灵吧,也算是……” 宋清音却是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睛—— 如今能为昌平长公主守灵的,自然是公主府的晚辈,要是昭昭真的守灵,日后窦驸马想要让昭昭认祖归宗,倒也方便些。 她顿了顿,道:“也好。” 昭昭跪在蒲团上,机械地行着礼,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她本该恨这个女人的——是昌平长公主拆散了她的父母,是昌平长公主给她种下引魂契,差点要了她的命,可此刻看着那漆黑的灵位,她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悲凉。 “昭昭小姐节哀。”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昭昭猛地回头,只见六皇子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一双眼如毒蛇般盯着她。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却撞上了坚硬的供桌。 六皇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伸手似乎要扶她:“小心些。” “多谢六皇子关心。”宋清音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昭昭身前,“昭昭年纪小,不懂规矩,冲撞了殿下还请见谅。” 六皇子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靖北王妃多虑了,昭昭小姐与本皇子有婚约在身,本皇子关心她是应该的。” “婚约?”宋清音故作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我这个做师姐的怎么办点不知情呢?该不会是六皇子信口胡说的吧?” “怎么是信口胡说呢?” 六皇子声音陡然提高:“姑母生前便有这个心思,如今虽然故去了,可窦驸马也已经许诺这门婚事,靖北王妃虽然是昭昭的师姐,可总不能越过人家的嫡母和爹爹去吧。” 灵堂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窦驸马感觉到宋清音的目光如刀般射向自己。 宋清音很快收敛了自己的心神,开口:“六皇子,昭昭不过是个山野丫头,实在配不上您……” “配不配得上,本皇子说了算。”六皇子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音,“来人!” 数十名侍卫瞬间涌入灵堂,将宋清音和昭昭团团围住。 昭昭心头狂跳,她看到窦驸马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六皇子这是何意?”宋清音护在昭昭身前,手已按在腰间佩剑上。 “没什么,只是想请昭昭小姐在公主府小住几日。”六皇子阴森一笑,“毕竟,她可是本皇子未过门的妻子,总不好有半点差错。” 窦驸马突然上前一步:“六皇子,昭昭年纪尚小,不如先让她回上清观……” “驸马!”六皇子厉声打断,“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窦驸马的拳头在袖中攥紧,骨节发白,却终究没有动作。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府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了整个灵堂:“太后懿旨到——” 所有人脸色大变。 只见一名葵姑手持懿旨,在侍卫的护送下大步走入灵堂。 她的目光在六皇子身上停留片刻,冷冷道:“六殿下好大的威风。” “孙儿不敢。”六皇子慌忙跪下,“只是听闻祖母还病着,怎么就有懿旨传出来了?该不会是葵姑你自作主张吧?” “六皇子这是在质疑太后懿旨吗?” 第三百八十二章 枷锁 “太后有旨,昌平长公主新丧,举国同悲。”老嬷嬷冷哼一声,展开懿,“令靖北王妃医术卓越,治好哀家昏迷,特命其即刻入宫为太后复诊,其师妹昭昭随行侍奉,钦此。” 葵姑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灵堂之中。 六皇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却不得不低头叩首:“孙儿不敢质疑皇祖母懿旨。” 宋清音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拉着昭昭跪下:“臣妾接旨,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葵姑将懿旨郑重交到宋清音手中,目光扫过周围虎视眈眈的侍卫,冷声道:“怎么?六殿下的人还要拦着太后要见的人不成?” 六皇子咬牙挥手,侍卫们立刻退开。 “多谢葵姑。”宋清音低声道谢,拉着昭昭快步走向葵姑。 窦驸马站在原地,眼中神色复杂。 他望着昭昭离去的背影,嘴唇微动似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离开灵堂,昭昭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她紧紧攥着宋清音的衣袖,声音发颤:“师姐我怕。” 宋清音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随后开口问道:“葵姑,太后娘娘真的醒了吗?” 葵姑走在前面,低声道:“王妃不必多问,随老奴入宫便是。” 马车缓缓驶向皇宫,昭昭透过车窗望着渐行渐远的公主府,心中百感交集。 “师姐,爹爹他……”昭昭声音哽咽,“他真的要让我嫁给六皇子吗?” “傻丫头,有师姐在,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宋清音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窦驸马……或许有他的苦衷。” 昭昭低下头,泪水滴落在手背上:“我总觉得爹爹像是变了一个人。” “昌平长公主的死太过蹊跷。”宋清音眉头紧锁,“窦驸马与道元、六皇子之间,恐怕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交易。” 说话间,马车已驶入宫门。穿过重重宫墙,最终停在了慈宁宫外。 出乎意料的是,慈宁宫内并非想象中太后苏醒的热闹景象,反而一片寂静,宫女太监们都低着头,神色凝重。 “葵姑,太后她……”宋清音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 “太后确实醒了片刻,但很快又陷入昏睡。”葵姑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老奴想着或许太后还有救,便立刻着人去请王妃过来,没想到竟然得知你们在公主府,老奴便擅自做主……还请王妃快些给太后娘娘看看吧。” 宋清音指尖搭在太后腕间,凝神诊脉,片刻后,她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太后的脉象虽弱,但比之前平稳许多,体内淤塞的经络似有松动之象……”她低声喃喃,随即从袖中取出银针包,指尖轻捻,银光闪烁。 昭昭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交握。 葵姑亦是屏息凝神,目光紧紧盯着宋清音的动作。 宋清音手法娴熟,银针依次刺入太后头顶、颈侧几处大穴,指尖轻弹针尾,针身微微震颤,发出细微的嗡鸣。 “师姐,太后娘娘能醒吗?”昭昭小声问道。 宋清音没有回答,全神贯注地控制着银针的力道,。片刻后,她忽然低喝一声:“起!” 最后一针落下,太后苍白的指尖忽然微微一颤。 “动了!”葵姑惊呼,连忙上前。 床榻上,太后的眼皮轻轻抖动,随即缓缓睁开,她的目光起初有些涣散,但很快聚焦,落在宋清音脸上。 “……靖北王妃?”太后的声音虚弱,却清晰。 宋清音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太后娘娘,您终于醒了。” 太后微微蹙眉,声音虚弱:“哀家……这是怎么了?” \"娘娘中了邪术,幸而发现及时。”宋清音小心翼翼地扶太后坐起,在她背后垫上软枕“太医们束手无策,是孙媳斗胆,本想着用咒术解了,却没想到中了别人的圈套,幸好太后娘娘福泽深厚,又给了臣妇一个机会。\" 太后听闻此言,却是叹息一声。 半晌,她拉过宋清音的手,道:“好孩子,幸亏你救了哀家,日后你就是哀家的大恩人了。” “太后娘娘谬赞了,这是臣妇的本分。”宋清音道。 葵姑在这个时候上前来,开口:“太后娘娘,昌平长公主殁了——” 太后的瞳孔瞬间放大。 她不可置信的跟宋清音确认:“这事儿可是真的?” “是。”宋清音点头,“眼下圣上还昏迷不醒,这朝政已经完全在皇后娘娘和六皇子的把握中了。” “好啊——好啊——” 太后讥讽一笑:“哀家就知道这皇后没安好心,只怕是惦记皇位很久了,才会想着趁这个机会对昌平下手!” “虽说昌平罪有应得……” 她叹息一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宋清音却是突然开口:“太后怀疑昌平长公主的死和皇后娘娘有关?可有什么证据?” 太后靠在床头,目光幽深,微微点头道:“哀家虽在病中,可也听闻了些许风声,昌平那丫头,平日里虽然跋扈,但也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如今她突然暴毙,圣上又昏迷不醒,皇后与六皇子趁机把持朝政,这一系列事情太过蹊跷,不得不让人怀疑。” 宋清音心中一凛,她本就觉得昌平长公主之死疑点重重,如今太后这般说,更让她坚信背后定有阴谋。 “可王爷搜查了些许证据,好似是公主府的人所为——”她颤颤巍巍道。 太后闻言,眼神微凝,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公主府的人?哼,这背后说不定大有文章。” “公主府里的人若没有十足的底气,怎敢对昌平下手?说不定是受人指使,而这指使者……” 太后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意,宋清音和昭昭都心领神会。 “太后娘娘圣明。只是如今线索杂乱,一时之间难以理清。”宋清音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忧虑,“臣妇听闻六皇子与窦驸马近日来往频繁,不知这其中是否与昌平长公主之死有关。”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为了皇位,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太后冷哼一声,“窦驸马……他在公主府多年,看似唯唯诺诺,实则未必没有自己的盘算,如今昌平一死,他倒像是挣脱了枷锁。” 昭昭站在一旁,听着太后和师姐的对话,心中愈发不安。 第三百八十三章 留在宫中 她想起父亲在灵堂的表现,那闪躲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模样,难道父亲真的卷入了这场阴谋之中? “太后娘娘,师姐,我爹爹他……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苦衷。”昭昭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太后寝宫内,沉香袅袅,金丝楠木的屏风上绣着百鸟朝凤图,在烛光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 宋清音听得昭昭的话,连忙拉了她一下,假模假样训斥道:“昭昭!太后娘娘面前,不得口出狂言!” 昭昭的确是个柔弱性子,可偏偏身上有股子牛劲。 她立时跪下,开口:“太后娘娘,我爹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也不信他会做出杀害昌平长公主的事情,还请太后娘娘和师姐明察,还我爹爹一个公道。” 太后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她的身上。 犀利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游走,末了却是冷哼一声:“你就是窦驸马外头的人所生的女儿?” 昭昭跪在冰凉的青石地面上,太后犀利的目光如刀般刮过她的脸庞,那句‘窦驸马外头的人所生的女儿’像一记耳光,火辣辣地甩在她脸上。 宋清音唯恐昭昭会承受不住她犀利的目光,连忙道:“太后娘娘……” “抬起头来。”太后声音冷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昭昭咬着唇抬头,正对上太后审视的目光。 太后虽在病中,眼神却锐利如鹰,眼尾的皱纹里藏着深宫数十年的威仪,昭昭的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却倔强地没有移开视线。 “倒是有几分闲善年轻时的模样。”太后忽然冷笑,“当年昌平非要强嫁窦驸马,闹得满城风雨,窦驸马曾经带着闲善进宫求哀家,哀家那时还当是什么天仙人物,原来不过如此,如今二十年过去,哀家还以为这件事情已经了了,却没想到你又出现了,看来闲善是早就计划好了——” 宋清音连忙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师叔她……” “哀家没问你话。”太后一个眼风扫过去,宋清音只得噤声。 寝宫内静得可怕,连铜漏滴水声都清晰可闻,昭昭感到膝盖传来刺痛,却不敢稍动,太后寝殿的熏香浓得呛人,混合着药草的苦涩,让她眼眶发酸。 “太后娘娘。”昭昭忽然伏身叩首,额头抵在冷硬的地面上,“民女自知身份卑微,不敢妄言,但爹爹绝非杀害昌平长公主的凶手,他……他这些年过得比谁都苦。” 她虽然不敢确信,窦驸马到底有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却还是愿意相信他的手上绝对不会沾染鲜血。 “哦?”太后挑眉,“你倒说说,他苦在何处?” 昭昭直起身,眼中噙着泪却不让它落下:“爹爹被迫与娘亲分离,又被昌平长公主用引魂契控制女儿性命,他若真有杀心,何必等到今日?”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手指在锦被上轻敲两下:“引魂契?” 宋清音见事已至此,干脆将昭昭身中邪术之事和盘托出,太后听罢,苍老的面容越发阴沉:“昌平竟敢动用此等邪术……” 她挑了挑眉头。 她当年是亲眼看着窦驸马对闲善到底有多疯癫,倘若让窦驸马知道昭昭身中邪术是因着昌平长公主,那起杀心的可能性只会更大。 “娘娘明鉴。”昭昭再次叩首,“爹爹所做一切,只为保全女儿性命,如今昌平长公主突然暴毙,爹爹反被怀疑,这……这分明是有人栽赃!” 太后寝殿内,沉水香的气息愈发浓重,金兽香炉中青烟袅袅,将太后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栽赃?”她冷笑一声,手指轻抚着锦被上的绣纹,“那依你之见,是谁在栽赃你父亲?” 昭昭咬了咬唇,声音虽轻却坚定:“民女不敢妄言,但六皇子在灵堂上当众宣称与民女有婚约,还说是爹爹亲口允诺……可爹爹从未与民女提过此事。” “六皇子?”太后眉头微蹙,目光转向宋清音,“靖北王妃,此事你怎么看?” “回太后娘娘,臣妇以为,昌平长公主之死与六皇子脱不了干系。”宋清音福身行礼,看了昭昭一眼,还是说了委婉的话,“窦驸马若真与六皇子联手,又怎会允许六皇子在灵堂上如此逼迫昭昭?这分明是要将窦驸马逼入绝境。” 太后沉吟片刻,忽然对葵姑道:“去把哀家的紫檀匣子取来。” 葵姑领命而去,不多时捧来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 太后从枕下取出一把小巧的金钥匙,亲自打开木匣,取出一枚白玉令牌。 “靖北王妃。”太后将令牌递给宋清音,“这是哀家的凤令,见此令如见哀家,你持此令去查昌平之死,若有阻拦者,可先斩后奏。” 宋清音双手接过令牌,只觉入手冰凉沉重:“\"臣妇定不负太后所托。” “至于你——”太后看向昭昭,眼神复杂,“起来吧,哀家虽不喜闲善,但也不至于为难一个小姑娘。” 昭昭叩首谢恩,刚站起身,忽听太后又道:“不过,哀家要你留在宫中。” “太后娘娘!”宋清音一惊。 “放心,哀家不是要拿她怎样。”太后抬手制止她的话,“如今宫外局势混乱,六皇子既对她起了心思,留在宫中反而安全,况且……”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昭昭一眼:“有她在,窦驸马才会说实话。” 昭昭脸色苍白,却坚定地点头:“民女愿意留在宫中侍奉太后。” 宋清音还想说什么,昭昭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师姐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葵姑,带昭昭姑娘去偏殿安置。”太后满意地点头,“靖北王妃留下,哀家还有话要说。” 待昭昭随葵姑离开,太后示意宋清音近前:“清音,哀家问你,窦驸马当真杀了昌平?” 宋清音犹豫片刻,低声道:“臣妇不敢断言,但种种迹象表明,窦驸马确实有动机,也有机会。” 她抿了抿唇,半晌道:“如今靖北王府自身难保,臣妾希望得到太后的庇佑,自然不敢扯谎……” 第三百八十四章 自作孽 “先前,窦驸马言辞间已有杀妻之意……” 太后长叹一声:“昌平那丫头,终究是自作孽啊……”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宋清音连忙上前为她顺气,却见太后帕子上染了一抹暗红。 “太后娘娘!”宋清音大惊。 太后摆摆手,将帕子攥在手心:“无妨。哀家这把老骨头,早就该去了——只是如今朝局动荡,圣上昏迷,哀家若再倒下,这江山怕是要落入奸人之手。” 她紧紧抓住宋清音的手:“靖北王妃,哀家要你答应一件事。” “太后娘娘请讲。” “若哀家有个三长两短,你要护住昭昭那丫头。”太后目光灼灼,“她虽出身不显,但心性纯良,又是窦驸马的骨血,将来或许能成为制衡六皇子的关键。” 宋清音心头一震,郑重应下。 “去吧,哀家累了。”太后这才松了手,疲惫地靠回枕上,“记住,三日之内,务必查清昌平之死的真相。” 宋清音躬身退出寝殿,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偏殿。 昭昭正坐在窗前发呆,见她进来连忙起身:“师姐!” “别怕。”宋清音握住她冰凉的手,“太后娘娘虽严厉,但并无恶意,你留在宫中反而安全,我会尽快查清真相,接你出去。” 昭昭点点头,忽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香囊:“师姐,这是我亲手绣的平安符,你带在身上。” 宋清音接过香囊,只见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显然是用了心的,她心中一暖,将香囊贴身收好:“放心,师姐很快就回来。” 离开慈宁宫时,天色已近黄昏。 宋清音手持太后凤令,畅通无阻地出了宫门,却见靖北王府的马车早已候在宫外。 春香看到人,急急来禀告:“王妃,上清观的寿闻道长来了,有急事要跟您说——” “快走——!!!” 宋清音立刻上了马车,直回靖北王府去。 等到了王府门口,马车还没有听闻,她便直接跳了下去,问道:“师姐,出什么事儿了?” 宋清音三步并作两步冲进王府正厅,只见寿闻道长一身灰白道袍染着斑驳血迹,左臂用布条草草包扎,脸色苍白如纸。 她正与魏璟焰低声交谈,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师姐!”寿闻踉跄着起身,道袍下摆沾满泥土,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宋清音心头一紧,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躯:“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道元的修为已有了强大的突破,昨夜突袭上清观。”寿闻声音嘶哑,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令牌,“师父重伤前让我带着观主令来找你,说……说……” 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青石地面上。 魏璟焰眼疾手快扶住她瘫软的身躯,厉声唤道:“来人!传府医!” 宋清音接过那枚还带着体温的青铜令牌,上面‘上清’二字被血污浸染得模糊不清,她手指发颤,令牌边缘在她掌心硌出深深的红痕。 “师父伤势如何?”她声音绷得极紧。 寿闻虚弱地摇头:“师父强开护山大阵,被道元的噬心钉所伤……闲善师叔让我们从密道撤离时,师父已经被道元给抓走了……” 她喉头滚动,说不下去。 宋清音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魏璟焰一把扣住她手腕,沉声道:“先别急,问清楚情况。” “我要立刻回上清观。”她甩开魏璟焰的手,转身就要往外冲。 寿闻却死死拽住她衣袖:“不行!道元在山上布了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师父特意交代,要你持观主令去青城山求援……” 魏璟焰横跨一步挡在门前,玄色蟒袍在烛光下泛着冷光:“听见没有?现在上山就是送死!” “那是我师父!”宋清音双目赤红,手中观主令几乎要捏碎,“上清观上下三百弟子,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 “王妃!”管家仓皇奔入,“窦驸马在府外求见,说……说有要事相商!” 厅内骤然一静。 “这个时候?”魏璟焰眯起眼睛。 宋清音抹了把脸,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带寿闻师姐去疗伤,我去会会这位驸马爷。” “我与你同去。”魏璟焰按住她肩膀,指尖微微用力,“记住,上清观的事稍后再议。” 前厅内,窦驸马一袭素白丧服,正负手观赏墙上挂的《雪涧听松图》。 听见脚步声转身时,宋清音不由一怔——这个在灵堂上还憔悴不堪的男人,此刻眼中竟闪烁着异样的精光。 “深夜叨扰,实属无奈。”窦驸马拱手行礼,声音却无半分歉意。 他目光扫过宋清音,直接开口:“昌平已死,不知靖北王妃是否要履行诺言,准昭昭认祖归宗。” 宋清音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挑眉道:“驸马这话从何说起?昭昭在靖北王府与上清观皆生活得好好的,为何突然要认祖归宗?” “再者,昌平长公主新丧,此时谈此事,怕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吧。” 窦驸马微微一怔,旋即急切道:“靖北王妃,昭昭本就是我窦家血脉,如今昌平已去,她没了那恶毒的管束,正是认祖归宗的好时机,我这做父亲的,怎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流落在外?” 宋清音盯着窦驸马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驸马如此急切,莫不是与昌平长公主的死有关?” 她紧紧盯着窦驸马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丝变化。 窦驸马的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强装镇定道:“王妃这话可折煞我了,昌平的死,我也是痛心疾首,又怎会与我有关?” “毕竟没了昌平,公主府的势力大不如前,我也没有实权,自然不会……” 宋清音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吗?那驸马可知道,昌平长公主死得蹊跷,坊间已有传言,说是公主府内部出了问题——”她步步紧逼,言辞犀利,“而你,作为驸马,又是她身边最亲近之人,岂会毫无干系?” 第三百八十五章 装傻充愣 窦驸马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他咬了咬牙,终于低声道:“罢了,罢了,既然王妃如此怀疑,我也不再隐瞒,昌平的确是我杀的,可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昭昭!” “她给昭昭种下引魂契,差点害死我的女儿,我怎能坐视不管?” 他的眼中满是悲愤与决绝。 “好一个为了昭昭。”宋清音冷冷道,“那道元呢?他与你又有何关联?驸马可不要告诉我,你对此一无所知。” 窦驸马闻言,眼神闪烁,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道元?那是什么人?我从未听说过。” “王妃怕是弄错了吧……”他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下头,试图掩饰眼中的心虚。 宋清音见他如此,心中怒火更甚:“窦驸马,事到如今,你还想装傻充愣?你与道元频繁会面,以为能瞒得过所有人?如今上清观遭遇大难,道元修为突破后突袭上清观,死伤无数,你敢说这与你无关?” 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窦驸马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惊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矢口否认道:“王妃,您真的误会了,我真的不认识什么道元,更不知道上清观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心只为昭昭,怎会参与这些阴谋?” 他的语气虽然坚定,但双手颤抖,问道:“闲善她……难道也出事了?” 宋清音看到他眼底的神情,突然信了—— 窦驸马对闲善的情意并不是假的,自然不会任由道元对上清观下手。 她道:“既然如此,窦驸马还是先请回吧……” 窦驸马站在原地,面色阴晴不定。 他盯着宋清音看了许久,终于缓缓开口:“闲善和昭昭……” “我不知上清观的情况,会尽快上山看看,至于昭昭……”宋清音叹息一声,还是如实告知,“她如今在宫中太后娘娘身边,至于是否认祖归宗,我总要问过她的意思。” 窦驸马听得昭昭如今在太后身边,不觉瞪大了眼睛。 他正准备开口,宋清音却又下了逐客令。 他没法子,只得离开。 等人一走,魏璟焰开口:“你觉得他的话有几分可信?” 宋清音望着窦驸马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后赐予的凤令,冰凉的玉质触感让她稍稍冷静下来,转头看向魏璟焰时,眼中已恢复清明。 “三分真,七分假。”她轻声道,“杀昌平应当是真,但说道元之事与他无关,我半个字都不信。” 魏璟焰微微颔首,玄色衣袖在烛光下泛着暗纹:“方才他听到上清观遇袭时,右手小指抖了三下。” 宋清音一怔:“王爷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习武之人,最忌肢体失控。”魏璟焰眸色深沉,“他若非心虚,便是……” “便是什么?” “便是早有预料。” 这句话让宋清音心头一凛。 她突然想起什么,急声道:”寿闻师姐!她方才说师父被道元抓走了?” 两人匆匆赶回内室,府医正在为寿闻包扎伤口。 见到他们进来,寿闻强撑着要起身,被宋清音按住。 “师姐别动。”宋清音在榻边坐下,声音放轻,“你方才说师父被抓,究竟怎么回事?” 寿闻苍白的嘴唇颤抖着:“昨夜子时,道元带着数十名黑衣人突袭山门,他们手持古怪法器,竟能破开护山大阵,师父为护弟子们撤离,独自迎战道元……” “这是师父最后塞给我的,说……说让你按上面写的做。”她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布条。 宋清音接过布条,只见上面用血写着八个字:青城求援,勿来寻我。 血迹已经干涸,字迹却力透布背,显见是仓促间咬破手指所书。 宋清音死死攥着布条,指节发白。 魏璟焰突然开口:“道元为何要抓闲善道长?” “不清楚,但……”寿闻摇了摇头,犹豫片刻,道,“我隐约听见道元说什么‘窦驸马’……山下的事情我并不知情,自然也就不知这些。” 宋清音与魏璟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师姐先好好养伤。”宋清音替寿闻掖了掖被角,转头对府医道,“用最好的药。” 走出房门,魏璟焰立即吩咐暗卫加强王府戒备,随后拉着宋清音进了书房。 “事情不对。”他沉声道,“道元若真要报复上清观,直接杀人便是,何必大费周章抓走闲善?除非……” “看来这件事情和窦驸马脱不了干系!”她猛地站起身,“我得立刻进宫,看看昭昭的安危。” “等等。”魏璟焰按住她肩膀,“若真如我们所料,道元是冲着昭昭来的,窦驸马又是昭昭的爹爹,断然不会对她下手。” 宋清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王爷说得对。” “当务之急是查清道元与窦驸马的关系,还有……”她展开手中血书,“师父让我们去青城山求援。” “青城山……”魏璟焰若有所思,“可是指青城派的玉衡子?传闻他与你师父是故交。” 宋清音点头:“玉衡师叔精通奇门遁甲,或许能克制道元的邪术,我明日一早就动身。” “你不能去。”魏璟焰摇了摇头,“太后命你查昌平之死,又有凤令在身,此刻离京只会打草惊蛇……” “我去——” 关键时候,寿闻突然出现。 她道:“师父虽然将此事交给了你,可你却并不清楚上清观的情形,还是叫我去说明,最为妥当!” “师姐,你的伤……”宋清音赶忙过来扶住她。 寿闻扶着门框,脸色苍白如纸,却固执地摇头:“这点伤不碍事,上清观的密道只有我们几个亲传弟子知道,我必须亲自去。” 宋清音还要劝阻,魏璟焰突然开口:“道长伤势未愈,不如本王派两名暗卫护送。” “多谢王爷。”寿闻感激地看了魏璟焰一眼。 宋清音知道事不宜迟,只得从怀中取出青玉令牌交给寿闻。 寿闻接过令牌。 “我这就启程。”她咬牙撑起身子,“最迟明日午时便能到青城山。” 第三百八十六章 风波 “师姐……” “放心吧。”寿闻看得她一脸担忧,连忙拍了拍她的手。 宋清音目送她离开,心中仍觉不安,又追上前几步,低声嘱咐道:“师姐,此行凶险,务必小心,若有异样,立刻传信于我。” “你要是三日不回……” 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我便立刻上山去一探究竟。” 寿闻点头,握紧手中的青玉令牌。 “放心,我明白。”她顿了顿,又道,“昭昭那边……你打算何时告诉她?” 宋清音摇头:“她性子单纯,如今又身在宫中,若知道师父被抓、上清观遭难,必定心神大乱,暂且瞒着吧,待事情明朗些再说。” 寿闻沉吟片刻,点头道:“也好。” 两人又低声商议几句,寿闻便由王府暗卫护送,趁着夜色悄然离开。 等人走了,魏璟焰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道:“夫人,咱们回去吧。” 宋清音点了点头,回到房中,却辗转难眠。 窗外月色如霜,映得庭院一片清冷。 她披衣起身,推门而出,站在廊下望着夜空,思绪纷乱。 师父被抓,上清观遭袭,窦驸马与道元的关系扑朔迷离,昭昭又身在宫中……一切线索纠缠不清,仿佛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太后赐予的凤令,冰凉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 就在这时,她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 转头望去,只见庭院角落的阴影里,一道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月光勾勒出他清俊的轮廓——是许问年。 他不知何时站在那儿,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沉默不语。 宋清音微微蹙眉,走上前去:“问年?这么晚了,你怎么站在这里?” 许问年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半晌才低声道:“王妃,你……从小就在上清观长大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宋清音一怔,心头莫名一跳 许问年目光深邃,声音极轻:“我只是在想……你的娘亲是谁?” 这一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宋清音心上。 她呼吸微滞,指尖不自觉地攥紧,强自镇定道:“问年,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家已经倒了,如今许问年也过得很好,她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可如今他这般问,反倒让宋清音不知该如何是好。 许问年沉默片刻,终于缓缓开口:“我一直在找一个人。” “谁?”宋清音的话带了些许的激动。 “我的姐姐。” 夜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月光洒在两人之间,映出彼此复杂的神情。 宋清音望着他,心跳如擂鼓,喉咙微微发紧:“……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许问年目光灼灼:“从你第一次护着我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后来,我查了很多事,包括……你的身世。” 宋清音闭了闭眼,终于低声道:“是,我的确是你的姐姐。” 许问年眸中瞬间涌起复杂的情绪,似欣喜,似酸涩,又似多年执念终得圆满的释然。 他上前一步,声音微哑:“……为什么一直不认我?” 宋清音苦笑:“当年我被迫离开宋家时,你还太小,后来我被师父收养,便再未提起过往,这些年,我也曾暗中打听过你的消息,但……” 她顿了顿,轻叹一声。 “宋家早已不复从前,我不想你再卷入任何风波。” 许问年定定看着她,忽然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可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宋清音眼眶微热,终是缓缓点头:“……是。” 月色下,姐弟二人相对而立,多年的隔阂在此刻终于打破。 然而,还未等他们再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王妃,今日六皇子进宫,请太后下旨赐婚他和昭昭,太后被他给气晕了。” 宋清音闻言,脸色骤变,顾不得与许问年多言,转身便朝院外奔去。 “备马!立刻进宫!” 许问年紧随其后:“姐姐,我随你一同去。” 夜色如墨,靖北王府的马车疾驰在空荡的街道上,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宋清音紧攥着袖中的凤令,指节发白。 “六皇子竟敢如此放肆!”她咬牙道,“太后娘娘才刚将昭昭留在宫中,他就迫不及待去要人?” “恐怕不止是要人这么简单。”许问年眉头紧锁,“六皇子向来野心勃勃,如今圣上昏迷,朝局动荡,他若能得到昭昭,就等于控制了窦驸马和靖北王府两股势力。” 宋清音心头一震,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 六皇子如此迫不及待地求娶昭昭,分明是要借窦驸马之势,在朝中站稳脚跟。如今太后病危,若昭昭真被赐婚给六皇子,后果不堪设想。 “三皇子……”她喃喃自语,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位适龄皇子的身影,“三皇子性情温和,或许能护住昭昭……” “姐姐。”许问年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让我娶昭昭吧。” 宋清音猛地转头看他,月光透过车帘缝隙洒在许问年棱角分明的侧脸上,那双与她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 “你……”宋清音一时语塞,“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问年直视她的眼睛。 “我知道,昭昭单纯善良,我不能看着她被六皇子那样的人糟蹋。” “况且——”他顿了顿,“我若娶了她,便是靖北王府的人,六皇子再嚣张,也不敢明目张胆动靖北王府的姻亲。” 马车一个颠簸,宋清音扶住车壁,心绪翻涌。 许问年的话不无道理,可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更何况昭昭身世复杂,又与上清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事不妥。”她摇头,“婚姻非儿戏,我不能因为要保护昭昭,就牺牲你的终身幸福。” “可我……”许问年正要再说什么,马车突然停下,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来了!” 车帘被一把掀开,魏璟焰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月光下。 第三百八十七章 密诏 他显然是匆忙赶来的,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玄色锦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王爷?”宋清音惊讶道,“你怎么——” “本王都听见了。”魏璟焰直接打断她,目光在许问年身上停留片刻,又转向宋清音,“问年说得对,这是眼下最好的办法。” 宋清音张口欲言,魏璟焰却已经做了决定:“婚事就这么定了。” “清音,你立刻持太后凤令进宫,就说昭昭早已许配给你的弟弟,请太后收回成命。”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战场上历练出来的杀伐决断。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看向许问年:“你当真想好了?” 许问年郑重点头:“我想得很清楚。”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想自己对昭昭妹妹的感情,如今确信,我当真不愿意失去她。” “好。”宋清音终于下定决心,“我这就进宫。” 魏璟焰让开位置,看着她下车,突然低声道:“太后若问起婚约何时定的,就说是在上清观时,闲善道长亲口许下的。” 宋清音心头一震——这确实是个无可挑剔的理由。闲善道长是昭昭的师父,又是窦驸马的旧情人,由她许婚,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我明白。”她握紧凤令,转身朝宫门方向快步走去。 夜色深沉,宫墙高耸。宋清音手持凤令,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慈宁宫外。 远远就看见殿外灯火通明,太医们进进出出,宫女们端着药碗匆忙奔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药味。 “靖北王妃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 葵姑匆匆迎出来,脸色苍白:“王妃来得正好,太后娘娘方才醒来,正问起您呢!” “太后娘娘情况如何?”宋清音心头一紧。 葵姑摇头,压低声音:“不太好……太医说,是急火攻心,加上旧疾复发……” 她没再说下去,但宋清音已经明白了言下之意——太后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寝殿内,药味更加浓重。 太后半靠在床榻上,脸色灰败,嘴唇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 昭昭跪在床边,正小心翼翼地喂她喝水。 见宋清音进来,太后虚弱地抬了抬手:“靖北王妃……来得正好……” “太后娘娘。”宋清音快步上前行礼,“臣妇听闻六皇子……” “那个孽障!”太后突然激动起来,一阵剧烈咳嗽打断了她的话。昭昭连忙为她抚背,眼中含泪。 待咳嗽稍缓,太后喘着气道:“他竟敢……竟敢威胁哀家……说若不下旨赐婚,就要……就要公布先帝密诏……” 宋清音心头一震——先帝密诏?那是什么? 先前昌平长公主对太后百般讨好,太后也说起了遗诏的事情。 太后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苦笑道:“先帝晚年糊涂,曾留下一道密诏,说若当今圣上无德,可由靖北老王爷继位……这本是醉后戏言,谁知……” 她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咳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昭昭吓得手忙脚乱,连忙用帕子去擦。 太后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哀家一时糊涂,没有将这道密诏公之于众,圣上和昌平一直对哀家殷勤讨好也是为了此事,他们生怕哀家会将这道密诏公之于众,使得他们失去如今的尊位……前些时日,圣旨丢失,哀家万万没想到竟然落到了六皇子的手里。” 宋清音不觉瞪大了眼睛。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太后娘娘保重身体。”宋清音却是岔开了话题,“臣妇此来,是为了昭昭的婚事。” 她深吸一口气,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娓娓道来:\"其实昭昭早有婚约在身。” 这话一出,就连昭昭都愣了神。 她正欲开口问,却被宋清音的眼神给打断了。 “当年在上清观时,闲善道长见她与我弟弟问年情投意合,便亲口许了婚事,只是后来变故频生,一直未曾公开,如今六皇子屡屡逼婚,我们自然是不能继续瞒下去了。\" 太后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此话当真?” 听得‘许问年’的名号,昭昭方才的惶恐瞬间没了,转而取代的是窃喜和害羞。 “千真万确。”宋清音郑重道,“许问年如今就在宫外候着,若太后娘娘不嫌唐突,臣妇可唤他进来当面说明。” 太后盯着她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好……好得很……靖北王妃,你这一手,倒是断了那孽障的念想……” “丫头,你可愿意嫁给那许家公子?”她转向昭昭,声音突然柔和下来。 她虽然不喜昭昭的婚事,可这些日子和昭昭朝夕相处,自然也看出这是个好孩子。 昭昭早已听得目瞪口呆,此刻被太后一问,更是面红耳赤,结结巴巴道:“民女……民女……” 宋清音连忙道:“昭昭性子腼腆,但平日里与问年相处甚欢,想必是愿意的。” “况,问年又是我的弟弟,总不会欺负了她。” 昭昭抬头看了宋清音一眼,眼中满是困惑,但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太后满意地笑了:“既如此,哀家这就下旨,为你们赐婚,六皇子再嚣张,也不敢违逆哀家的旨意……”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锦被上。 葵姑和太医们慌忙上前,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太后娘娘!”宋清音惊呼。 太后艰难地抬手,示意众人安静。 她颤抖着从枕下摸出一块玉佩,塞到宋清音手中:“哀家护不了你们靖北王府了,可如今的事情都是哀家对不起你们……这玉佩是哀家的信物,还可以保你们一次性命……” “昌平之死……务必查清……还有……小心六皇子……他手里……的密诏一定要拿回来……” 话音未落,太后的手突然垂下,眼睛缓缓闭上。 “太后娘娘!”满殿惊呼。 太医慌忙上前诊脉,片刻后,沉重地摇了摇头:“太后……驾崩了。” 宋清音心头巨震,连忙跪下:“臣妇……恭送太后娘娘……” 殿外,丧钟缓缓敲响,一声又一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第三百八十八章 借刀杀人 宋清音知道,太后驾崩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京城,朝局将迎来更大的动荡,而昭昭的婚事,此刻已成定局,再无人能够更改。 她看向泪流满面的昭昭,心中百味杂陈。 丧钟声中,宋清音默默拾起那块掉落的玉佩。 太后临终前的嘱托言犹在耳,宋清音握紧玉佩,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都绝不让六皇子的阴谋得逞! 太后灵堂内,白幡低垂,檀香袅袅。 宋清音一身素服跪在灵前,手中纸钱一张一张投入火盆,火光映在她沉静的面容上,眸中思绪翻涌。 “靖北王妃。”身后传来一道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声音,“皇后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宋清音指尖微顿,纸钱在火盆边缘停了一瞬,才缓缓落下。 她不动声色地起身,随着宫女穿过重重帷幔,来到偏殿。 皇后一身素白孝服,发间只簪一朵白绒花,正端坐在茶案前。 见宋清音进来,她抬了抬手:“王妃不必多礼,坐吧。” 宋清音福身行礼,却并未落座,只垂眸道:“不知皇后娘娘唤臣妇前来,有何吩咐?” “还请皇后娘娘直言,省得耽误臣妇给太后娘娘守灵。” 皇后听了这话,眼中分明闪过一抹恨意,可转而轻叹一声,眼中泛起哀伤。 “太后生前最疼爱的便是你,如今她老人家突然驾崩,本宫心里实在难受……”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问道:“不知太后临终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宋清音听了这话,心中突然警惕了起来。 皇后和圣上成婚多年,未必不知道密诏的事情,说不定就是香葱自己的嘴里谈听出这些消息来。 她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笑:“太后娘娘走得急,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只是给了臣妇一枚玉佩,说关键时候可以保住臣妇的性命。” 皇后眸光微闪,显然不信:“就这些?” “是。”宋清音抬眸,与皇后对视,“娘娘若不信,可问当时在场的太医和宫女。” 皇后忽然轻笑一声,语气柔和下来:“清音,你我之间何必如此生分?你娘亲在世时,与本宫可是闺中密友……” “臣妇娘亲早逝,许多事已记不清了。”宋清音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难不成是皇后娘娘怀疑臣妇故意有所隐瞒?” “看你这孩子,未免太心细了些,本宫哪有这个意思。”皇后叹息,眼中闪过一丝痛色,“若非当年圣上对你外祖家下手,你娘也不会郁郁而终,本宫每每想起,都觉心痛,只可惜,本宫一介女子,做不得什么,可靖北王妃不同,你这般骁勇,想来能做常人所不能做的事。” 宋清音心头一震,皇后这话分明是在暗示当年外祖家覆灭与圣上有关,甚至可能牵扯到她娘亲的死因,说不定,还想借自己的手铲除圣上。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轻声道:“娘娘言重了,臣妇不过是尽本分罢了。” 皇后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眼神也渐渐不善。 她原本还想着借宋清音的手除掉圣上,让六皇子顺理成章登基,再将罪过全都推到靖北王府的身上,万事大吉,却不想…… 她端起茶盏,热气氤氲。 皇后很快敛去了自己眼底的情绪,转了话题:“太后临终前为昭昭赐婚,倒是断了六皇子的念想,不过本宫听闻,那许问年似乎与王妃关系匪浅?王妃就不怕被人误会?” “他是臣妇的弟弟。”宋清音坦然道,“这门亲事是闲善师叔定下的,她是昭昭的师父,又是昭昭的娘亲,总不会有人比她还能为昭昭做主了,如今太后已经下了懿旨,要是还有人不信,只能去上清观问问闲善道长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试探道:“只可惜,我上清观遭遇不测,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她了。” “哦?”皇后正准备再问,外头的宫女突然进来:“娘娘,三皇子在外求见。” 宋清音不觉皱了眉头。 如今皇后已经认了六皇子做儿子,和三皇子正是针锋相对的时候,三皇子却和皇后走得这么近,未免有些叫人起疑。 “叫他进来。”皇后偏头去看宋清音,“靖北王妃便先回灵堂吧。” 宋清音实在好奇,自知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她脚步微顿,转身对皇后福身道:“娘娘,臣妇忽然想起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王妃还有何事?”皇后眉梢轻挑,似笑非笑。 宋清音故作犹豫,低声道:“太后临终前曾提及……昌平长公主之死另有隐情,臣妇担心此事牵连甚广,不知是否该向娘娘禀明。” 皇后神色骤变,指尖微微收紧,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淡淡道:“既如此,王妃便留下细说吧。” 话音未落,殿外已传来脚步声。 三皇子一身素白孝服,面容清俊,眉宇间却带着几分阴郁。 他踏入殿内,见宋清音也在,眸光微闪,随即恭敬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三皇子怎么来了?”皇后抬手示意他起身,语气温和。 三皇子垂眸道:“儿臣听闻母后连日操劳,特来请安。” 宋清音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二人。 皇后与三皇子素来不睦,如今六皇子势大,三皇子却主动示好,实在蹊跷。 三皇子似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看向她,微微一笑:“表嫂也在?” “臣妇刚与娘娘谈及太后遗愿。”宋清音颔首。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不知太后祖母有何遗愿?” 皇后轻咳一声,打断道:“不过是些家事罢了。” 她看向宋清音,语气带着几分着急:“王妃方才说昌平长公主之死另有隐情,不知是何隐情?” 她自知昌平长公主当日选中自己,有利用的成分,可如今自己没有什么把握,昌平长公主又怎么死了,自己的胜算又少了几分。 宋清音故作迟疑,试探道:“太后曾言,昌平长公主生前曾与人密谋,欲借六皇子之手……谋害圣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堪大任 此言一出,殿内骤然寂静。 皇后瞳孔微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额上都冒了汗。 “表嫂,话可不能胡说……”三皇子则面色微变,沉声道,“此事可有证据?” 宋清音摇头:“太后只提了一句,未及细说便……” 她顿了顿,面露哀色:“圣上对昌平长公主的好那可是独一无二的,又给了她这么尊贵的身份,如今昌平长公主能在朝中这般显赫,靠得也是圣上,她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是外头的闲话越来越多……圣上昏迷不醒,太后又病逝了,有些事情总得让皇后娘娘做主。” 皇后沉默片刻,忽然叹息。 “昌平性子偏激,做出这等事也不奇怪。”她看向三皇子,意有所指,“三皇子觉得呢?” 三皇子垂眸,声音平静:“儿臣不敢妄议姑母。” “你倒是谨慎。”皇后轻笑,“咱们如今不过是一家子在一块说上两句闲话罢了,难道还要瞒着我们不成?” 宋清音冷眼旁观,心中暗忖——皇后与三皇子表面和睦,实则各怀心思。 三皇子突然开口:“母后,儿臣听闻六弟今日在朝堂上提议,要彻查靖北王府与上清观的关联,不知母后可知此事?” 宋清音心头一凛。 “哦?竟有此事?”皇后故作惊讶。 三皇子点头:“六弟声称上清观与逆党有关,而靖北王妃出身其中,恐有牵连。” “六殿下这是要借题发挥?”宋清音冷笑,“幸而太后娘娘有先见之明,早就为我们做好了打算,不然我们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皇后叹息:“六皇子年轻气盛,王妃不必放在心上,本宫提他给你赔个不是了。” “母后,儿臣以为,此事需慎重。”三皇子却忽然道,“靖北王府乃国之栋梁,若因莫须有的罪名被牵连,恐寒了将士之心,六皇弟此举实在是有些过分了,要是叫父皇知晓,只怕会觉得六皇子不堪大任——” 他眼中闪过了得意。 宋清音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如今朝堂中虽然都知晓三皇子和六皇子势不两立,可皇后如今到底是六皇子的母亲,他这般对六皇子发难,实在是叫人难以理解。 皇后的脸色也难看了两分,声音也冷了下来:“监国一事,乃是圣上钦定,旁人说不得了什么,三皇子还是谨言慎行吧。”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在她紧绷的面容上。 宋清音敏锐地察觉到,皇后指尖的茶盏边缘已被捏得发白。 “母后教训得是。”三皇子突然展颜一笑,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只是儿臣担心,六弟这般莽撞行事,怕是要辜负了母后的苦心,母后想要尊贵之位,实在不必只靠六皇子一人,外人生的孩子总是比不过自己的亲子……” 皇后猛地站了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非因着你,我的皇儿又怎么会死?” “母后又并非只有五皇弟一个儿子……”三皇子这话直接让在场的人傻了眼。 宋清音虽然怀疑四皇子没死,可宫里的人都认为四皇子在二十年前就死了,如今三皇子说这话,分明是知道了什么。 皇后脸色煞白,手中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溅:“你……你胡说什么!” 她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惊惧。 “母后何必动怒?儿臣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三皇子却气定神闲,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他转向宋清音,意味深长道:“表嫂,你说是不是?” 宋清音心头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三殿下说笑了,臣妇听不懂这些。”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空气仿佛凝固。 皇后冷冷看了她,末了还是开口:“当年是圣上的意思,三皇子还是休提此事,不然等圣上醒了,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好了!本宫乏了,你们走吧。” 夜色如墨,宋清音从皇后偏殿离开后,寒风裹挟着细雪扑面而来,她不由得拢紧了披风,太后驾崩的余波在宫中蔓延,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而她手中握着太后临终前的嘱托,只觉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她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魏璟焰。 他一身玄色锦袍在雪夜中格外醒目,眉宇间凝着化不开的寒意。 “王爷怎么来了?”宋清音微微一惊。 魏璟焰握住她冰凉的手,低声道:“寿闻师姐传回消息,青城派已答应援手,但需要三日时间准备,我担心你在宫中出事,特来接你,也想着必须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你才行。” 他目光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色,眉头皱得更紧。 “皇后为难你了?” “如今靖北王府虽然比不得从前,可你实在不必委屈自己,有什么火气只管发出来,即便是天塌了,也有我为你撑着呢。” 宋清音听了这话,心中一阵感动。 她摇头,将方才殿内三皇子与皇后的对话简略告知,末了低声道:“三皇子似乎知道些什么……关于四皇子的事,我想得多了,便觉得有些精力不够。” “先回府再说。”魏璟焰眸色一沉。 两人正要离开,忽见一名小太监慌慌张张跑来:“王爷、王妃留步!昭昭姑娘不见了!” “什么?”宋清音心头猛地一跳,“何时的事?” 小太监跪在雪地里,声音发抖:“方才奴才去给昭昭姑娘送晚膳,发现房中空无一人,只在桌上发现了这个……葵姑叫奴才赶紧将事情告诉王妃。” 他颤抖着递上一张字条,上面只有寥寥数字:「欲救闲善,独自前来」。 宋清音指尖发颤,字条上的墨迹被雪水晕开,像极了泪痕。 魏璟焰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躯,沉声道:“别急,先确定是谁带走了她。” “肯定是道元。”宋清音咬牙,“只有他知道师父对昭昭的重要性……昭昭肯定也知道了上清观的事情,万一她独自回了上清观,那后果不堪设想。” 魏璟焰当机立断:“我立刻派人封锁城门,你持太后凤令调集宫中禁卫,务必在天亮前找到线索。” 第三百九十章 调虎离山 “等等——”宋清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起什么,“窦驸马!他今日可曾入宫?” 小太监摇头:“奴才不曾见到。” “不对……”宋清音攥紧字条,“昭昭在宫中深居简出,道元如何能精准找到她?除非有人里应外合……而且窦驸马一心想让昭昭认祖归宗,难免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万一……” 魏璟焰眸光一凛:“你怀疑他二人联手?” “不无可能。”宋清音声音发紧,“窦驸马今日来王府时,听闻上清观出事,神情有异,况且昌平长公主的死和他有关系,道元未必不会找上他,若他当真与道元勾结,以昭昭为饵诱师父现身……” 她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一队禁卫举着火把疾奔而来,为首的正是禁军统领赵无庸。 “靖北王!”赵无庸抱拳行礼,面色凝重,“六皇子刚刚带人围了靖北王府,说是奉旨搜查逆党!” 魏璟焰眼中寒光乍现:“好个六皇子,趁本王不在府中,竟敢如此放肆!” 宋清音心头一紧:“问年还在府中!” “王妃莫急。”赵无庸压低声音,“下官来前已派人通知许公子躲避,只是……” 他犹豫片刻:“六皇子手持圣旨,声称搜出了与上清观往来的密信……下官先前深受老王爷的看重,如今才过来告知,还请王爷早做准备!” “荒谬!”魏璟焰怒喝,“本王这就回府会会他!” 宋清音却拉住他:“王爷且慢!六皇子此举分明是调虎离山,若我们都回府,昭昭怎么办?” 雪越下越大,宋清音的长睫上沾了细碎的冰晶。 “你说得对。”魏璟焰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终是点头“赵统领,你随王妃继续寻找昭昭,本王回府应付六皇子。” 他解下腰间玉佩塞入宋清音手中:“持此物可调动王府暗卫,万事小心。” 宋清音握紧玉佩,突然踮脚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魏璟焰眸光微动,郑重点头:“我明白。” 两人分头行动,宋清音带着赵无庸直奔昭昭最后出现的偏殿——殿内陈设整齐,炭盆尚有余温,显然人离开不久。 “搜!”宋清音下令,“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 禁卫们四散搜寻,忽然一名侍卫在窗棂上发现了一小片布料:“这里有发现!” 宋清音接过一看,正是昭昭今日所穿衣袍的料子,边缘有被利器划破的痕迹。 “是从这个方向走的。”她推开后窗,外面是一条偏僻的宫道,积雪上隐约可见杂乱的脚印。 “至少有三人……等等!”赵无庸举着火把细看,他突然蹲下身,从雪地里捡起一枚铜钱大小的玉坠,“这不是……” 宋清音接过玉坠,心头一震——这是窦驸马随身佩戴的平安扣! “果然是他。”她攥紧玉坠,指尖发白,“赵统领,你带人继续沿脚印追踪,我去找窦驸马。” 赵无庸急道:“王妃独自行动太危险!王爷要是知道一定会怪罪的!” “无妨。”宋清音亮出太后凤令,“我有这个,宫中无人敢拦,你找到昭昭后立刻发信号,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夜色深沉,宋清音独自穿行在宫墙夹道中。 雪已停了,但寒风刺骨,她裹紧披风,脑海中不断回放这些日子与窦驸马的每一次交锋。 窦驸马对昭昭的关心不似作伪,为何突然与道元联手?难道……他发现了昌平长公主对昭昭下引魂契的真相,决心报复? 正思索间,前方忽然传来细微的响动。 宋清音立刻隐入阴影,只见两名黑衣人抬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拐进了废弃的冷宫。 麻袋一角露出熟悉的衣料——是昭昭! 宋清音屏息跟上去,刚靠近窗棂,就听见里面传来窦驸马的声音:“道元仙师,人我已带来,闲善在哪?” “急什么。”一个阴冷的男声笑道,“贫道答应你的事自会办到——” “倒是驸马爷,没想到竟然真的舍得用亲生女儿做饵?” 宋清音悄悄捅破窗纸,只见殿内点着几支蜡烛,窦驸马背对着窗户站立,对面是个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想必就是道元。 昭昭被捆着手脚丢在角落,似乎昏迷不醒。 窦驸马声音发颤:“是你说的闲善如今身负重伤,只有昭昭的血可以救她,只要能让闲善活着……便是我死了都甘愿!” “那是自然。”道元阴森一笑,“不过在此之前……”他突然掐诀念咒,昭昭猛地抽搐起来,发出痛苦的呻吟。 “住手!”窦驸马扑上去,却被道元一掌击退,“你干什么?!” 道元冷笑:“驸马爷莫非忘了我们的交易?用闲善换你女儿性命,现在闲善还未现身,我总得确保她会出现不是?” 宋清音看得怒火中烧,正要冲进去,忽觉后颈一凉——一柄利剑抵在了她脖子上。 “靖北王妃,久仰了。”身后传来六皇子阴柔的声音,“这么晚了,在冷宫做什么呢?” 宋清音浑身一僵,缓缓转身。 六皇子一身月白锦袍,在雪地里好似快要融为一体,俊美的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身后站着十余名带刀侍卫。 “六殿下这是何意?”她强自镇定,“本妃奉太后生前懿旨查案,殿下以剑相对,莫非是要抗旨?” “不——” “不对——” “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搜查靖北王府!?” “果然是调虎离山之计!” “靖北王妃果然聪慧,只可惜,你还是没有上套。”六皇子轻笑,“更何况太后已薨,她的懿旨还有何用?倒是王妃深夜窥探,形迹可疑,本皇子身为监国,自然要过问。” 他手中剑尖又逼近几分:“不如王妃随我走一趟,好好解释解释?” 宋清音知道无法善了,突然抬脚踢起一片积雪,同时身形急退。 六皇子眼前一花,剑锋只划破了她的披风。 “拦住她!”六皇子厉喝。 侍卫们一拥而上,宋清音边战边退,故意将打斗声引向冷宫方向。 第三百九十一章 弃车保帅 果然,殿门猛地打开,道元阴沉着脸出现在门口:“何人在此喧哗?难道是想坏我好事?” “仙师?您怎么……”六皇子见到道元,面色微变。 昌平长公主死后,他便将道元招募麾下,如今人却和窦驸马在一起,只怕是要背叛自己。 道元眯起眼睛:“六皇子?” 趁他们分神之际,宋清音一个翻滚靠近昭昭,迅速割断她手上的绳索。 昭昭迷迷糊糊睁开眼:“师姐……” “走!”宋清音拉起她就往外冲。 “想跑?”道元冷哼一声,袖中飞出一道黑光。 宋清音推开昭昭,自己却被击中肩膀,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 六皇子不管道元到底是什么意图,可宋清音被靖北王府的重要程度,要是能将她握在手里,自己也不需要什么昭昭。 想到这里,他趁机上前,剑尖直指她咽喉:“王妃还是乖乖……”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地击飞了他的剑。 众人抬头,只见墙头上立着一名玄衣男子,手持长弓,正是魏璟焰! “王爷!”宋清音惊喜喊道。 魏璟焰纵身跃下,同时数十名暗卫从四面八方涌出,将冷宫团团围住。 六皇子脸色大变:“靖北王,你敢抗旨?” “旨?”魏璟焰冷笑,“六殿下假传圣旨搜查本王府邸,如今又勾结妖道绑架民女,该当何罪?” 道元见势不妙,突然掐诀念咒,一阵黑烟腾起。 魏璟焰眼疾手快,一箭射去,却只穿透了黑烟——道元与窦驸马竟凭空消失了! “追!”魏璟焰厉喝,暗卫们立刻四散搜寻。 六皇子强作镇定:“靖北王,你无凭无据,休要血口喷人!本皇子是接到密报才……” “密报?”宋清音冷笑,从怀中取出窦驸马的玉坠,“那这个呢?六殿下与窦驸马、道元密谋绑架昭昭,证据确凿!” 六皇子脸色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道元竟然会勾结他们两股势力。 他知道今日躲不过去,突然转身就要逃走。 魏璟焰一个箭步上前,剑已架在他脖子上:“六殿下,还是随本王走一趟吧。” “师姐……爹爹他……昭昭虚弱地拉住宋清音的衣袖。 宋清音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怕,师姐一定把你爹爹平安找回来。” 雪又下了起来,宋清音望着道元消失的方向,握紧了拳头。 事情越来越复杂,但至少,昭昭救回来了,接下来,就该去找师父和窦驸马了…… —— 靖北王府地牢内,火把的光影在石壁上跳动。六 皇子被铁链锁在刑架上,月白锦袍沾满污渍,早没了往日的风流倜傥。 “魏璟焰,你胆敢私设刑堂囚禁当朝皇子!”他嘶声喊道,“我如今奉命监国,位同储君,你这般分明就是谋逆!” 魏璟焰坐在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佩剑:“六殿下还是省省力气吧,圣上昏迷不醒,太后新丧,皇后方才已经下令让三皇子监国,你觉得……谁会来救你?” “什么!?怎么可能!?”六皇子面色一僵。 他挣扎着想要挣脱铁链,手腕被磨出了血痕也浑然不觉:“不可能!母后怎么会……一定是你们假传懿旨!” 魏璟焰冷笑一声,将染血的帕子丢到他脚下:“六殿下还不明白吗?你不过是皇后手中的一枚棋子,如今你勾结妖道的事败露,皇后自然要弃车保帅——不,亦或者,她已经有了更好的棋子。” “你胡说!”六皇子目眦欲裂,“母后答应过我……” “答应你什么?”宋清音的声音从地牢入口传来。 她换了一身素色衣裙,发间只簪一朵白花,缓步走到魏璟焰身旁站定,冷眼看向六皇子:“答应扶你登上储君之位?还是答应帮你除掉三皇子?” 六皇子突然安静下来,死死盯着她:“你都知道了什么?” “不多不少,刚好够用。”宋清音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在他眼前晃了晃,“六殿下与道元往来的书信,还有……你从太后宫中偷走的先帝密诏。” 六皇子瞳孔骤缩:“这……这不可能!那些信我明明……” “明明烧了?”宋清音轻笑,“可惜啊,道元留了一手,这些是他交给窦驸马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要挟你。” “窦驸马!”六皇子咬牙切齿,“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魏璟焰起身,剑尖挑起六皇子的下巴:“现在,说说吧,道元把窦驸马和闲善道长带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六皇子别过脸,“那妖道行事诡秘,从不告诉我他的藏身之处,而且今夜的事情,我也被他们给骗了!” 宋清音与魏璟焰对视一眼,突然话锋一转:“那皇后呢?她与道元又是什么关系?” 六皇子浑身一僵。 “看来我们猜对了。”宋清音逼近一步,“皇后表面与昌平长公主合作,实则暗中联络道元,为的就是借他之手除掉圣上,好让你只能听她一人的,对不对?” “你……你怎么会……”六皇子震惊地看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宋清音心中一动——她原本只是猜测,没想到竟误打误撞说中了真相! 她继续开口:“只可惜,如今四皇子还活着,她自然就会放弃你,而选择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六皇子闻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仿佛被雷击中一般。 “你……你胡说!”他声音颤抖,却透着一丝心虚,“四皇兄早在二十年前就……” “就死了?”宋清音冷笑。 “那为何三皇子会在皇后面前提起此事?六殿下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她突然回过神来,“我早就觉得三皇子和从前不一样了,倘若他已经不是‘三皇子’了,那一切岂不是就说得通了?” 六皇子死死咬住嘴唇,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真的成了一个废子! “六皇子,不如我们来做笔交易?”宋清音弯了弯嘴角,“我们放了你,但你要跟我们联手,帮我们找到道元的老巢,只要我上清观无虞,你就还有机会和三皇子正面对抗。” 第三百九十二章 巧合 “我……”六皇子支支吾吾的。 魏璟焰见状,剑尖微微用力,在他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本王耐心有限。” “我当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和你们合作——”六皇子吃痛,连忙开口,“你们与其从我身上下手,倒不如先去看看父皇,我曾经听昌平姑母说过,如果三个月父皇醒不过来就彻底断气了,到时候谁会登基,可就不知道了。” 宋清音和魏璟焰面面相觑。 “如今三皇子必然也知道了先帝密诏,我不成器了,他会不会因为密诏的事情来针对你们呢?”六皇子好似是捏住了把柄,些许有了底气。 这话倒是让宋清音很快就反应过来,如今的密诏已经让靖北王府成了众矢之的,想来这也是昌平长公主生前这般针对靖北王府的原因,如今最要紧的是赶紧将密诏拿回来,再让圣上清醒过来,如此才有可能揭穿三皇子的真面目。 至于六皇子…… “六皇子这样分明没有半点诚意,既说不出道元的行踪,不如将密诏交出来吧。”宋清音道。 六皇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强作镇定道:“密诏?密诏怎么会在本殿下手里,靖北王妃分明就是……” 宋清音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正是太后临终前交给她的信物。 “六殿下可认得这个?”她将玉佩在六皇子眼前晃了晃,“太后娘娘临终前告诉我,先帝密诏就在你手中,如今你已是阶下囚,何必再装糊涂?要是你没命出去,那你手握密诏,也没有什么用啊——” 六皇子盯着玉佩,脸色阴晴不定。 半晌,他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一个靖北王妃!难怪皇后说你是个祸害!” “不错,密诏是在我手里,但那又如何?”他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们以为拿到密诏就能高枕无忧了?天真!” 魏璟焰剑眉一挑:“什么意思?” “先帝密诏上写的清清楚楚——若当今圣上无德,可由靖北老王爷继位。”六皇子阴森一笑,“你们觉得,这诏书公布于众,是帮了你们,还是害了你们?” 宋清音心头一震。 确实,若此诏书公之于众,靖北王府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 难怪太后一直秘而不宣…… “所以昌平长公主才会千方百计针对靖北王府。”她恍然大悟,“她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密诏现世,威胁到圣上的地位。” “不止如此。”六皇子讥讽道,“你们以为道元为何对上清观下手?因为他知道,上清观与靖北王府关系匪浅,而清欢道长……她知道得太多了,偏偏道元又不能了结了清欢,只能从闲善下手。” 魏璟焰眼中寒光一闪:“清欢道长都知道什么?” 六皇子却闭口不言,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宋清音突然想到什么,沉声道:“师父说过,她收留的孩子都是被冤死的朝中忠臣的后人,会不会道元和这些忠臣的死也有关系?” 六皇子瞳孔微缩,虽然很快恢复如常,但这一瞬间的反应已经足够。 “够了!”他突然暴躁起来,“你们休想从我这里套出更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魏璟焰与宋清音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开地牢。 “他不会再开口了。”走出地牢,魏璟焰沉声道,“当务之急是找到道元,救出闲善道长和窦驸马。” 宋清音点头:“还有密诏……必须赶在三皇子之前拿到手。” 正说着,许问年匆匆赶来。 “王爷,王妃昭昭醒了!”他气喘吁吁,“她说……她听到窦驸马和道元的对话,好像提到了‘青城’二字!” 宋清音与魏璟焰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青城山! 寿闻师姐刚刚从青城派求援归来,而道元竟也在此时提及‘青城’,这绝非巧合! “王爷,青城派虽答应援手,但道元若藏身其中,恐怕寿闻师姐会有危险!”宋清音攥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魏璟焰沉声道:“青城派向来与上清观交好,但道元此人诡计多端,未必不会暗中操控部分弟子。” “但眼下更重要的是圣上的性命……”宋清音反而犹豫了起来。 魏璟焰眉头紧锁,沉思片刻后开口道:“此事千头万绪,单凭你我二人,难免有所疏漏,不如将寿闻师姐请来,一同商议,或许能想出更好的对策。” “的确,她对青城派与上清观的情况都颇为熟悉,说不定能发现我们忽略的线索。”宋清音微微颔首,她心中也清楚,如今局势复杂,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好,我这就派人去请师姐。” 不多时,寿闻匆匆赶来,见二人面色凝重,心中已猜到几分:“可是出了何事?” 宋清音将目前的状况以及心中的担忧详细告知:“如今圣上性命攸关,可道元那边又不知虚实,青城派虽答应援手,但若是道元藏身其中,师姐前去也恐有危险,我实在难以抉择。” “师妹莫要忧心,让我再去青城派走一趟。”寿闻闻言,目光坚定,伸手轻轻握住宋清音的手,安抚道,“一来可确认道元是否真的在那里,二来也能与青城派进一步商议对策,确保万无一失。你尽管放心去给圣上诊治,这边有我。” 宋清音看着寿闻,眼中满是感激与担忧,“师姐,此行务必小心,若有任何危险,千万不要逞强,立刻传信与我。” “放心吧,我定会平安归来。”寿闻点头笑道:“你也要小心三皇子,如今他势大,不知会使出什么手段。” 翌日清晨,宋清音准备妥当,手持医箱,怀着忐忑的心情入宫。 她一路行至圣上寝殿,刚踏入殿门,便看到三皇子正站在龙榻旁,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 宋清音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行礼道:“臣妇见过三皇子殿下。” “表嫂今日前来为父皇诊治?倒是辛苦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过河拆桥 三皇子缓缓转身,玄色锦袍在烛光下流转暗纹。 他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唇角微勾,笑意却未达眼底:“昨日原想去见表嫂,偏生母后临时委了监国之责,倒叫我分身乏术。” 宋清音抬眸,神色平静如深潭。 “为圣上诊治乃臣妇本分,不敢言劳苦。”她顿了顿,语气温婉却不容置疑,“只是殿下在此,恐扰了圣上静养,不知可否暂避片刻?” 三皇子低笑一声,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表嫂这话,倒像是嫌我碍事?” 他眸色微深,语气陡然转冷。 “父皇病重,我身为皇子,自当寸步不,还是说……表嫂有什么诊治之法,不便让我知晓?” 宋清音指尖微蜷,面上却不动声色:“殿下多虑了。臣妇不过是想专心诊脉,以免误判病情。” “若殿下执意留下,臣妇自当遵从,只是圣上需静养,还望殿下莫要出声打扰。”她微微福身,姿态恭敬,却隐隐透着疏离。 三皇子眼底闪过一丝阴翳,却终是拂袖转身:“好,那本皇子便在外殿候着,静待表嫂佳音。” 他大步离去,却在殿门处微微侧首,余光如刀锋般扫过她的背影。 待他身影消失,宋清音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行至龙榻前,指尖搭上圣上脉搏,眉头渐渐紧蹙——脉象虚浮,却隐隐透着一股诡异的滞涩,绝非寻常病症。 她正凝神思索,殿门忽又被推开。 三皇子去而复返,眸色深沉:“表嫂诊了这么久,可有什么结论?” 宋清音收回手,神色凝重:“圣上气血两亏,旧疾复发,需仔细调养。”她抬眸直视三皇子,语气微沉,“不过……臣妇还发现,圣上体内似有外邪侵扰,不知殿下可知是何缘故?” 三皇子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旋即冷笑:“表嫂此言何意?莫非怀疑有人加害父皇?” “臣妇不敢妄言,只是如实禀报。”宋清音垂眸,掩去眼底锋芒。 三皇子盯着她,忽而轻笑。 “表嫂医术高明,本皇子自然信得过。”他缓步逼近,嗓音低沉,“只是……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福。” 宋清音抬眸,与他四目相对,唇角亦浮起一抹淡笑:“殿下放心,臣妇只懂治病,不问其他。” “更何况,三皇子莫不是忘了,你我可是盟友,难道三皇子是准备过河拆桥?”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三皇子眸中光影明灭不定。 他忽而低笑,指尖轻轻抚过龙榻旁的金丝楠木案几,眼中带着势在必得:“表嫂说的是,等我来日登基,靖北王府必然是头号功臣……” “罢了,今日本皇子也不在这里久留了——”他拉长了自己的音调,去看宋清音,神色晦暗不明,“我等着表嫂的好消息。” 三皇子转身离去的脚步声渐渐消散在长廊尽头,宋清音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望着圣上枯槁的面容,心底的疑虑愈发浓重,那股暗藏在脉象中的诡异滞涩,绝非自然病症所能形成,倒像是有人暗中施展邪术所致。 她轻轻掀开圣上的衣袖,目光落在其手腕内侧——只见那里隐隐浮现出一道若有若无的暗纹,形似藤蔓缠绕,散发着幽微的黑气。 宋清音指尖悬在那道暗纹上方,感受到丝丝缕缕阴冷气息顺着指尖往骨髓里钻。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怒,从医箱中取出银针,小心翼翼地在暗纹周边穴位试探,针尖刚一触及皮肤,圣上便突然剧烈抽搐,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床榻四周的烛火竟诡异地转为幽蓝色。 “果然是邪术!”宋清音咬了咬牙,将银针迅速刺入几处大穴。 随着银针没入,圣上抽搐稍缓,但暗纹却如同活物般扭动起来,顺着手臂向心口蔓延。 她深知拖延不得,正要施展师门秘术驱邪,忽听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三皇子的声音裹挟着冷意穿透窗纸:“表嫂这是要对父皇做什么?” 话音未落,十余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弯刀泛着森冷的蓝光。 宋清音旋身挥出软鞭,鞭梢卷住一名杀手手腕,借力腾空跃上房梁,她余光瞥见三皇子倚在门框处,把玩着一枚刻有符文的青铜令牌,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三皇子好手段!”宋清音凌空翻身避开暗器,软鞭如灵蛇般缠住两人脖颈,“用邪术谋害圣上,再栽赃于我?” “表嫂说什么胡话?”三皇子慢条斯理地擦拭令牌,“本皇子亲眼所见,是你对父皇施针后他才如此痛苦——” “来人!将这妖女拿下!”随着他一声令下,又有数十名侍卫举着火把涌入,将寝殿围得水泄不通。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剑光如闪电般劈开重围。 魏璟焰手持长剑,身后跟着王府精锐暗卫,剑锋直指三皇子:“谁敢动我王妃!” 他剑势如虹,瞬间放倒数名侍卫,眨眼间已护在宋清音身侧。 三皇子神色微变,却很快恢复镇定。 “靖北王这是要公然谋反?”他举起青铜令牌,“本皇子乃监国,奉母后懿旨行事!” 宋清音突然注意到令牌上的符文与圣上腕间暗纹如出一辙,心中顿时了然:“原来你与道元勾结!那令牌正是操控邪术的关键!” 她不顾伤口渗血,扬手甩出三枚透骨钉,直取三皇子持牌的右手。 三皇子侧身避开,却见令牌上符文骤然亮起,圣上发出凄厉惨叫,周身黑气暴涨,暗纹已爬至心口,在皮肤上勾勒出狰狞的鬼脸。 魏璟焰挥剑斩断逼近的杀手,急道:“先救圣上!” 宋清音深吸一口气,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道家符咒。 符咒遇血燃起金芒,她将符咒按在圣上心口,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金光流转,暗纹开始消退,但三皇子却趁机再次催动令牌,一道黑影从圣上体内冲出,直扑宋清音面门…… 黑影裹挟着腥风袭来,宋清音瞳孔骤缩,仓促间挥鞭格挡。 鞭梢触及黑影的刹那,一股刺骨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她踉跄后退半步,喉间泛起腥甜。 第三百九十四章 当务之急是先救圣上 魏璟焰见状,长剑舞出朵朵剑花,剑气纵横间将黑影逼退,同时一把揽住宋清音的腰肢,将她护在身后。 “小心!这东西不对劲!”宋清音抹去嘴角血迹,目光死死盯着黑影。那黑影在烛光下渐渐凝聚成人形,竟是道元! 只见他周身萦绕着黑色雾气,面容扭曲,眼中闪烁着阴鸷的红光。 三皇子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靖北王妃,没想到吧?道元仙师早已与我结盟!只要他操控着圣上体内的邪术,这天下迟早是我的!” 他手中的青铜令牌光芒大盛,道元的身影愈发凝实,抬手便是一道黑色咒印向魏璟焰攻去。 “你果然不是三皇子!”宋清音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是谁!?” 三皇子冷哼一声:“靖北王妃不是明知故问?” 魏璟焰长剑一横,剑尖挑起一道火舌,与咒印轰然相撞,剧烈的爆炸声中,殿内烟尘弥漫。 宋清音趁机再次结印,金芒与黑雾激烈交锋,圣上的身体在床榻上剧烈颤抖,暗纹时而消退,时而暴涨。 “师姐,接着!”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寿闻如矫燕般破窗而入,手中青玉令牌泛着柔和的光芒。 她将令牌抛向宋清音,同时抽出长剑,与魏璟焰并肩作战,挡住道元和三皇子的攻势。 宋清音接过令牌,顿感一股温暖的力量涌入体内。 她将青玉令牌按在圣上心口,口中念动上清观秘咒。 随着咒文响起,青玉令牌光芒大放,金色的符文如流水般渗入圣上体内。 道元发出一声怒吼,周身黑雾开始溃散,三皇子手中的青铜令牌也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三皇子见状,目眦欲裂,疯狂地催动令牌。 然而,青玉令牌的力量太过强大,道元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在一声惨叫中消散于无形。 圣上身上的暗纹也彻底消失,气息逐渐平稳。 “你以为凭借邪术就能得逞?”宋清音转身,目光如刀般射向三皇子,“上清观传承千年,岂容你们这些宵小亵渎!” 三皇子见势不妙,转身逃脱。 魏璟焰眼中寒光一闪,正要追出去,宋清音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王爷且慢!” “怎么?”魏璟焰皱眉回头,却见宋清音神色凝重地望向龙榻。 “圣上体内的邪术虽被压制,但若不及时拔除,恐怕撑不过今夜。”她快步走回榻前,指尖搭上圣上脉搏,眉头越皱越紧,“三皇子逃不出皇宫,当务之急是先救圣上!” 魏璟焰略一沉吟,点头答应。 宋清音从医箱中取出九根金针,在烛火上灼烧至通红。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运起内力,金针依次刺入圣上九大要穴。 每一针落下,圣上枯槁的面容就抽搐一下,浑浊的眼底隐约泛起一丝清明。 “这是……上清观的九转还阳针?”魏璟焰瞳孔微缩。 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此针法需以纯阳内力催动,施针者往往要折损十年阳寿。 宋清音额头已沁出细密汗珠,第三针‘天突穴’落下时,她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闭嘴!”魏璟焰厉声喝止,目光始终未离开妻子颤抖的双手。 只见第六针‘膻中穴’入肉三分时,圣上突然剧烈痉挛,七窍中渗出黑血。 寿闻此时匆匆赶来,见状立即咬破手指,在圣上眉心画下一道血符:“师妹坚持住,这是邪术反噬!” 宋清音强忍经脉灼痛,第七针‘鸠尾穴’精准刺入,针尖与血符相触的刹那,整根金针突然变得漆黑,她整条右臂瞬间爬满蛛网般的黑纹。 “清音!”魏璟焰长剑出鞘就要斩断那蔓延的黑气,却被寿闻拦住:“不可!现在断针,圣上即刻毙命!” 宋清音突然露出决然笑意,左手并指如刀,竟生生切断自己右腕经脉。 黑血喷溅中,她以左手指尖夹住最后两针,同时刺入‘百会’‘涌泉’二穴。 圣上猛地睁大眼睛,发出一声长啸。 殿外乌云骤散,一缕晨光穿透窗棂,照在宋清音惨白的脸上。 圣上悠悠转醒,眸中尚残留着几分混沌,却在瞥见魏璟焰与宋清音时陡然清明。 他撑着身子坐起,目光扫过殿内一片狼藉,喉间发出一声长叹。 “多亏了你们,朕这条老命才得以保住。”圣上声音沙哑,眼中满是感激,“璟焰,朕知道这些年亏待了你和靖北王府,只要你愿意继续扶持朕,朕定给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让靖北王府世代荣耀!” 魏璟焰闻言,周身气息骤然冷冽。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刀,寒光一闪,刀锋已稳稳架在圣上脖颈处。 宋清音和寿闻皆是一惊,想要出声劝阻,却被魏璟焰抬手制止。 “圣上,荣华富贵于本王而言不过过眼云烟。”魏璟焰的声音冷如冰霜,“我只想知道,当年老王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圣上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身体也微微颤抖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放下刀!”他强作镇定地呵斥道,可颤抖的尾音却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别再装糊涂了!”魏璟焰的刀锋又逼近几分,“我已经查得差不多了,就等圣上一句实话。” 圣上看着魏璟焰眼中的杀意,知道今日若不交代清楚,恐怕难以脱身。 他闭上眼,长叹一声,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 “是因为密诏……朕当年得知先帝密诏上写着若朕无德,靖北老王爷可继位,心中实在惶恐不安,朕担心他会抢了朕的皇位,便让昌平想办法……是昌平与敌国勾结,设计让老王爷丧命……”圣上连忙道,“这一切都是昌平做的,她既然已经死了,你们的仇怨也就了了……” “果然如此!”魏璟焰怒极反笑,“这么多年,我竟一直被蒙在鼓里!老王爷一生忠心耿耿,为了守护这江山浴血奋战,却落得如此下场!圣上,你可曾有过一丝愧疚?” 第三百九十五章 围剿王府 圣上被魏璟焰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连连点头:“朕错了,朕后悔啊!可事已至此,朕愿意补偿,只要你放下刀,朕什么都答应你!” 宋清音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她上前一步,轻声说道:“王爷,如今真相已明,当务之急是稳定朝局,为老王爷讨回公道,而不是冲动行事。” 魏璟焰握着刀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他看着圣上,眼神中满是失望与恨意:“圣上,今日之事,我不会善罢甘休——” “要是三日之内,你不能还我父亲一个交代,我定然血洗朝堂。” 说罢,他转身带着宋清音和寿闻大步离去,只留下瘫坐在龙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的圣上,在空旷的大殿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圣上望着魏璟焰离去的背影,眼中阴鸷翻涌,指节捏得发白。 “来人!”他厉声喝道,嗓音沙哑却透着杀意。 殿外禁军统领赵无庸快步而入,单膝跪地:“臣在!” “靖北王魏璟焰目无君上,意图弑君,即刻调集禁军,围剿靖北王府!”圣上冷冷道,“一个不留!” 赵无庸心头一震,却不敢违逆,低声道:“臣遵旨。” 然而,他刚转身欲走,殿外却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皇后娘娘到——” 皇后一身素衣,步履匆匆地踏入殿内,见圣上脸色阴沉,连忙上前扶住他,柔声道:“圣上息怒,龙体要紧。” 圣上冷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息怒?魏璟焰刀都架在朕脖子上了,你让朕息怒?” 皇后低眉顺眼,轻声道:“圣上,此事蹊跷,靖北王虽狂妄,但绝非莽撞之人,今日突然发难,恐怕……另有隐情。” “隐情?”圣上眯起眼,“什么隐情?” 皇后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圣上可曾想过,为何靖北王妃能解您身上的邪术?为何道元和三皇子勾结之事,偏偏被他们撞破?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 圣上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 “臣妾怀疑,这一切本就是靖北王府设的局。”皇后轻声道,“他们先让道元对您下咒,再假装救您,既博得您的信任,又借机逼问老王爷之死的真相。” 圣上目光一沉,思索片刻,冷笑道:“好一个靖北王府,竟敢算计到朕的头上!” “如今他们已知道密诏之事,若任由他们活着,日后必成大患。”皇后见圣上动怒,继续添油加醋。 圣上眼中杀意更甚,正要开口,殿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圣上!大喜!章贵人有喜了!”一名内监满脸喜色地冲进来,跪地禀报。 圣上一怔,随即大喜:“当真?” “千真万确!太医刚刚诊过脉,说已有两个月身孕!” 圣上龙颜大悦,抚掌笑道:“好!好!若是个皇子,朕必定册立为太子!” 此言一出,皇后脸色骤变,指尖狠狠掐入掌心。 她强压怒意,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恭喜圣上。” “怎么,皇后不高兴?”圣上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皇后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臣妾自然高兴,只是……圣上莫要忘了,臣妾的儿子,还活着。” “哦?皇后是说……”圣上笑容微敛,眯眼看向她: 皇后抬眸,直视圣上,一字一顿道:“四皇子,从未死去。” “皇后,你这是何意?”圣上瞳孔微缩,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皇后缓缓道:“当年奶娘将那孩子扔进井里,却不想那孩子福大命大,并没有死——真正的四皇子,如今就在您身边。” 圣上目光深沉,缓缓道:“你是说……三皇子?” 皇后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皇后啊,朕知道你的心思。”圣上忽然大笑起来,拍了拍皇后的肩,“不过,立储之事,朕自有考量。” 皇后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只是温顺地低下头:“臣妾明白。” 圣上淡淡道:“好了,你先退下吧,朕累了。” 皇后福身告退,转身的刹那,眼中杀意凛然。 ——既然圣上不肯立她的儿子,那章贵人腹中的孩子,就永远别想出生! 夜色如墨,凤鸾宫的鎏金宫灯在风中摇曳,将雕花窗棂映得忽明忽暗。 皇后端坐于缠枝牡丹铜镜前,指尖抚过鬓角新添的霜色,铜镜中倒映出一双淬了寒冰的凤眸。 “娘娘,三殿下到了。”苏嬷嬷踩着猫儿般的碎步进来,宫裙摩擦声惊醒了殿内凝滞的空气。 皇后执起螺子黛,在眉尾细细描画,声音似浸了冰的玉磬:“宣!” 三皇子玄色蟒袍挟着夜露寒气闯入内殿,腰间玉佩撞得叮当作响:“母后深夜相召,莫非又要教训儿臣今日在御前的失态?” ‘啪!’ 皇后将黛笔拍在妆台,金镶玉的护甲划过檀木桌面:“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万一被圣上察觉出你的心思,你多年蛰伏岂不是就泡汤了?” “急躁?若不是魏璟焰那厮突然横插一脚,我们的计划早就大功告成了!”三皇子忽然发出一声冷笑,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皇后轻轻摇了摇头,神情凝重:“如今圣上已经起了疑心,你切不可再贸然行事。” “母后这般谨慎,莫不是在担心,圣上会立章贵人腹中的孩子为太子?”三皇子眯起眼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皇后手指微微一颤,攥紧了袖口的珍珠流苏,一字一顿道:“太子之位——只能属于本宫的儿子!” “可圣上似乎并不这么想。”三皇子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嘲讽。 皇后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而决绝:“那就让他,不得不这么想。” 三皇子闻言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母后可有什么妙计?” 皇后缓缓起身,莲步轻移至窗前。 她望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指尖轻抚过窗棂上精美的雕花,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寻常小事:“章贵人的孩子,留不得。” 第三百九十六章 周全之计 “儿臣明白。”三皇子眼中闪过阴鸷的寒光,那抹狠厉几乎要破体而出。 皇后猛地转身,眼神如刀般剜向他:“记住,此事必须做得干净利落,绝不能留下半分把柄!” 三皇子勾起一抹邪笑,胸有成竹道:“母后尽可放心,儿臣自有周全之计。” 得到肯定的答复,皇后微微颔首,又似想起什么,补充道:“至于靖北王府……” “魏璟焰必须死!”三皇子咬牙切齿,杀意几乎要将空气点燃。 “不急。”皇后抬手虚按,语气波澜不惊,“先让他们与圣上斗个两败俱伤,届时我们再坐收渔人之利。” 三皇子闻言抚掌大笑:“姜还是老的辣!母后果然谋算深远。” 皇后不再言语,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去吧,万事小心为上。” 三皇子恭敬行礼,转身大步离去,很快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皇后凝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翻涌着复杂难辨的情绪。 窗棂外,乌云悄然聚拢,一场腥风血雨,似乎已经嗅到了时机,正在暗处蓄势待发——这盘精心布局多年的棋,终于走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章贵人斜倚在软榻上,葱白的指尖轻轻抚过尚且平坦的小腹,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 “娘娘,这是御膳房刚炖好的血燕,趁热用些吧。”贴身宫女捧着青瓷盏,小心翼翼地奉上。 章贵人刚接过瓷盏,殿门忽被推开,一阵冷风卷入。 她抬眸望去,只见皇后身边的李嬷嬷带着两名宫女立在门外,脸上堆着恭敬的笑。 “老奴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给贵人送些安胎的补品。”李嬷嬷福了福身,示意身后宫女捧上一个雕花锦盒。 章贵人指尖微颤,宫中谁不知皇后善妒? 她强自镇定地笑道:“有劳嬷嬷了,代本宫谢过皇后娘娘。” 李嬷嬷眼角皱纹里藏着锐光,亲自打开锦盒取出一枚莹润的玉簪:“这是娘娘珍藏的和田玉簪,最是养人,娘娘说,贵人怀着龙种,需得日日佩戴才好。” 章贵人正要推辞,李嬷嬷已不容拒绝地将玉簪插入她鬓间。 冰凉的触感贴着头皮,仿佛毒蛇的信子。 待李嬷嬷退下,章贵人立刻拔下玉簪,却见簪尖隐隐泛着诡异的青色。 她猛地将玉簪掷在地上,玉碎声惊得满殿宫人跪伏在地:“传太医!快传太医!” 御花园的暗处,三皇子摩挲着手中染血的青铜令牌,令牌上原本碎裂的符文正在缓慢愈合,仿佛有生命般蠕动着。 “殿下,章贵人那边失手了。”黑影跪地禀报,“太医验出玉簪淬了落胎药。” 三皇子冷笑:“蠢货。” 他忽然将令牌按在黑影天灵盖上,凄厉的惨叫声中,那人的精血被令牌吞噬殆尽。 符文彻底恢复如新。 “既然暗的不行……”他舔去唇角血迹,“就让父皇亲眼看看,什么叫妖孽祸国。” 此时宫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铁甲声,火把的光亮照红了半边夜空,禁军统领赵无庸带着黑压压的军队将靖北王府围得水泄不通。 “奉旨捉拿逆贼魏璟焰!抗旨者格杀勿论!” 宋清音立在王府大厅中央,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斑驳的梁柱上微微晃动。 她握紧手中长剑,目光灼灼地看向魏璟焰:“王爷,我们真要就此离去?” 魏璟焰眉头紧皱,俊朗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冷峻。 “圣上生性多疑,如今我们知晓了太多秘密,他定不会轻易罢休。”他伸手轻轻抚过宋清音的脸颊,声音低沉而坚定,“你带着寿闻、昭昭和母妃从后门离开,寻个安全之处,我来断后。” “不!”宋清音猛地摇头,眼中满是倔强,“我们说好要生死与共,如今王府危在旦夕,我岂能独自苟且偷生?我要和你并肩作战!” 她转头看向寿闻:“师姐,你带昭昭和老王妃从后门离开,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护她们周全。” 寿闻深深看了宋清音一眼,郑重地点头:“师妹放心,我定会将她们安全带出。” 说罢,她转身带着昭昭和老王妃往后门而去。 然而,当她们赶到后门时,却发现那里早已被禁军层层围住,领头的正是禁军统领赵无庸。赵无庸看着寿闻等人,神色复杂,手中长枪微微晃动。 “赵统领,念在往日老王爷对你的恩情,还请行个方便。”寿闻上前一步,恳切地说道。 赵无庸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低声道:“看在老王爷的份上,你们走吧。” 他挥了挥手,让手下让出一条路。 寿闻等人赶忙穿过人群,匆匆离去。 赵无庸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自己此举乃是抗旨,唯有以死谢罪。 于是,他毅然转身,带领禁军向着王府前门冲去,准备与魏璟焰等人一同迎敌。 就在赵无庸带领禁军与王府护卫激烈拼杀之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闪过。 那人手中长剑寒光一闪,精准地刺向赵无庸的后心。 赵无庸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转头,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他张嘴想要呼喊,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 宋清音正在与几名禁军厮杀,眼角余光瞥见赵无庸倒下的身影,心中一惊。 她奋力击退面前的敌人,朝着赵无庸的方向冲去。 当她赶到时,却发现赵无庸已经没了气息,她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赵无庸身上的伤口,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突然,一阵阴笑从头顶传来。宋清音猛地抬头,只见三皇子站在屋顶之上,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手中长剑还滴着鲜血。 “靖北王妃,没想到吧?”三皇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清音,眼中满是嘲讽,“赵无庸不过是一颗弃子,死不足惜。” 宋清音握紧双拳,眼中燃起熊熊怒火:“是你!你这个卑鄙小人!” 她如同一道利箭,直扑三皇子而去。 三皇子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挥剑相迎。 第三百九十七章 以血炼丹 两人在屋顶上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厮杀,剑光闪烁,火星四溅。 魏璟焰见宋清音陷入苦战,心中大急。 他挥舞长剑,以一敌百,将周围的禁军逼退,随后身形一闪,跃上屋顶,加入了战斗。 夫妻二人并肩作战,配合默契,三皇子渐渐落入下风。 “哼,别以为你们能奈我何!”三皇子见势不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黑色的烟雾弹,掷向地面。 刹那间,浓烟弥漫,视线受阻。 待烟雾散去,三皇子早已不见踪影。 寿闻带着昭昭和老王妃跌跌撞撞地出了城门,寒风呼啸着卷起路边的枯叶,远处传来的厮杀声渐渐微弱,可众人心中的恐惧却丝毫未减。 夜色如墨,唯有稀疏的星光洒在荒芜的官道上,照亮他们脚下坎坷的前路。 “寿闻师姐,我们要去哪里?”昭昭紧紧攥着老王妃的衣角,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安。 寿闻眉头紧锁,目光在黑暗中搜寻着安全的方向,心中满是焦虑。 她深知,此时的他们就像惊弓之鸟,无处可藏。 “如今皇宫和王府都回不去了,我们得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再从长计议。” 老王妃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疲惫和忧虑:“可这偌大的天下,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所啊?” 昭昭咬了咬嘴唇,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坚定:“我要回上清观!那里是我的家,师父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昭昭,上清观已经出事了。”寿闻闻言,心中一紧,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昭昭,“道元勾结逆党,对上清观下了毒手,师父和师叔也生死未卜。” 昭昭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险些摔倒:“不可能!不可能!师父那么厉害,怎么会出事?寿闻师姐,你一定是在骗我!”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寿闻心疼地看着昭昭,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昭昭,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但这都是事实,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找到师父,救她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 众人警惕地握紧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正是窦驸马。 他衣衫褴褛,脸上满是疲惫和焦急,看到昭昭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昭昭!”窦驸马快步上前,一把将昭昭搂入怀中,声音哽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都怪父亲,是父亲害了你!” 昭昭愣了一下,随即用力推开窦驸马,眼中满是愤怒和失望:“你还来干什么?你和道元一起害师父,我不会原谅你的!” 窦驸马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懊悔:“昭昭,你听我解释,我是被道元骗了!他说只要用你的血就能救你师父,我一时糊涂,才中了他的奸计,现在闲善危在旦夕,我们必须赶紧找到她,不然就来不及了!” 寿闻眼神警惕地盯着窦驸马,冷声问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窦驸马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寿闻:“我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现在当务之急是救闲善道长,我知道一些道元的藏身之处,或许能帮得上忙。” 老王妃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如今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如就暂且相信他一次。但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以防再中圈套。” 寿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昭昭,轻声问道:“昭昭,你怎么想?” 昭昭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看着窦驸马焦急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她对窦驸马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和失望,但一想到师父的安危,她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我要去救师父!就算有危险,我也不怕!” 夜色愈发深沉,乌云渐渐遮住了星光。 窦驸马走在最前面,不时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为大家引路。 寿闻和老王妃则紧紧护着昭昭,寸步不离。 当他们终于来到上清观附近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曾经宁静祥和的道观如今一片狼藉,断壁残垣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大门上的牌匾已经摇摇欲坠,上面的字迹也被鲜血染红。 昭昭看到这一幕,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师父!” 她挣脱众人的阻拦,朝着道观内跑去。 昭昭的绣鞋踏过青石板上凝结的血痂,道袍下摆扫过歪倒的香炉,扬起的香灰迷了她的眼。 她踉跄着扑向大殿,却在门槛处被寿闻一把拽住—— 三清像前,闲善道长素白的道袍浸在血泊里,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她颈间一道狰狞刀伤,右手却仍死死握着拂尘,仿佛还要为谁拂去尘世苦难。 “师父——!”昭昭的尖叫划破死寂。 窦驸马冲上前探脉,手指刚触到闲善冰凉的手腕便剧烈颤抖起来:“还、还有一丝脉息!” 寿闻立刻从怀中掏出药瓶,倒出最后一粒续命丹塞入闲善口中。 药丸刚入口,闲善喉间便发出‘嗬嗬’的声响,眼皮剧烈颤动。 “师父!”昭昭跪着爬过去,小手颤抖着去擦闲善脸上的血迹,“您别怕,昭昭这就带您去找大夫——” 闲善突然睁眼,枯瘦的手抓住昭昭手腕。 她嘴唇蠕动,吐出的每个字都带着血沫:“快走……道元要……你的心头血……”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阴森笑声。 道元踩着满地碎玉迈入大殿,紫金道袍下摆拖出蜿蜒血痕:“师兄来迟了,竟让师妹撑到这时候才咽气。” 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本该在王府的三皇子,此刻正把玩着一柄滴血的短刀。 “昭昭小心!”寿闻拔剑挡在众人面前,剑尖直指道元,“你这欺师灭祖的畜生!” 道元拂尘轻甩,寿闻的剑突然脱手飞出,深深插入梁柱。他温声道:“昭昭师侄,你若自愿取三滴心头血给师叔,师叔便放过这些人,如何?” 第三百九十八章 药王谷 昭昭浑身发抖,却挺直脊背:“你、你先放师父和寿闻师姐走!” “昭昭别听他的!”闲善突然暴起,染血的拂尘甩向道元面门,“他要用你的血炼长生丹——” 道元袖中飞出一道黄符,闲善胸口顿时炸开血花。老王妃趁机将昭昭拽到身后,窦驸马则扑向道元,却被三皇子一刀刺穿肩膀。 “驸马爷何必着急送死?”三皇子转动刀柄,欣赏窦驸马痛苦的表情,“等取了这丫头的心头血,本王允你当个试药的。” 混乱中,寿闻突然吹响骨哨。尖锐哨声里,大殿地砖突然塌陷,道元猝不及防坠入地洞。三皇子正要追击,却被突然暴起的闲善抱住双腿—— “走啊!”闲善七窍流血地嘶吼。 寿闻背起闲善,老王妃拉着昭昭冲向侧门。 窦驸马却留在原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符纸咬破手指画咒,鲜血符文化作锁链缠住三皇子。 “带昭昭……去找魏璟焰……”窦驸马回头最后看了眼女儿,引爆了怀中火药。 爆炸的气浪将众人推出数丈,昭昭在漫天血雨中看到父亲最后的微笑。 “爹——!!!” 上清观的熊熊烈火映红了半边夜空,十里外的官道上,宋清音突然勒马回望。 “怎么了?”魏璟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宋清音按住狂跳的心口:“昭昭他们……出事了。” 此刻的皇宫却张灯结彩,章贵人被诊出怀的是男胎,圣上正大宴群臣。 丝竹声里,皇后亲自为章贵人斟了杯玫瑰露:“妹妹有孕不宜饮酒,这是本宫亲手调制的花露,最是安胎。” 章贵人盯着琉璃盏中殷红如血的液体,在满殿注视下缓缓饮尽。 皇后转身时,袖中玉镯闪过诡异幽光。 三更时分,章贵人开始腹痛如绞,身下漫出的鲜血染红了锦被。 太医们在血腥味里交换着眼色——那玫瑰露里,掺了足量的藏红花。 “圣上!章贵人的胎……保不住了!”老太医伏地痛哭。 圣上掀翻案几,暴怒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最后停在皇后平静的脸上:“查!给朕彻查!” 皇后抚摸着腕间玉镯,唇角勾起无人察觉的弧度。 那玉镯内侧,刻着道元亲手绘制的咒文。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寿闻背着奄奄一息的闲善,带着昭昭和老王妃躲进乱葬岗的义庄。 闲善气若游丝地捏着昭昭的手指:“记住……你的血能破……道元的……” 枯瘦的手突然垂下,拂尘落地惊起一群食腐的乌鸦。 乱葬岗的腐尸堆中,昭昭腕间突然浮现一道血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口蔓延,寿闻割破手掌画止血符,符纸却瞬间燃成灰烬。 “是血咒!”老王妃撕下衣袖裹住昭昭手腕,“必须找到下咒之人!” 晨光刺破乌云时,宋清音循着符纸灰烬的指引来到义庄。 当她看到昭昭惨白的小脸时,长剑铿然出鞘:“道元——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魏璟焰按住她颤抖的手,从怀中取出一块冰晶般的玉石:“这是父王留下的寒髓,能暂时压制血咒。” 玉石贴上昭昭心口的瞬间,女孩腕间血线停止了蔓延。 义庄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禁军的火把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逆贼魏璟焰!圣上有令,格杀勿论!” 箭雨穿透义庄腐朽的窗棂,钉在棺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老王妃将昭昭护在身下,一片碎木划过她脸颊,顿时血流如注。 “从后门走!”魏璟焰挥剑劈开迎面射来的箭矢,玄色蟒袍被气浪掀得猎猎作响。 他转身时,宋清音看见他后背插着三支羽箭,鲜血已经浸透半边衣袍。 寿闻背起昏迷的昭昭,老王妃抓起闲善遗落的拂尘紧随其后。 宋清音断后,手中长剑舞成一道银光,将追兵暂时阻在拐角处。 “进密道!”魏璟焰踹开义庄后院的枯井盖,井壁上赫然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这是老王爷生前为防不测秘密修建的,直通城外十里亭。 众人刚钻入井中,追兵已至。 三皇子踩着满地碎瓦往井中张望,突然被道元枯瘦的手拦住。 “让他们逃。”道元紫金道袍上还沾着地牢的霉斑,浑浊的眼珠却闪着精光,“那丫头中的血咒,离老道越远发作越快。” 井底传来昭昭痛苦的呻吟,她腕间血线突然暴涨,像毒蛇般向心口游去。宋清音割破手指点在昭昭眉心,血线才稍稍回退。 “必须尽快破解血咒!”寿闻摸到昭昭越来越弱的脉搏,声音发颤。 密道尽头传来水声,众人钻出洞口时,发现竟置身瀑布后的岩洞中。 魏璟焰按动机关,瀑布水帘突然分开,露出外面停泊的小舟。 “顺流而下可至药王谷。”他咳出一口血,箭伤处的血迹已呈紫黑色,“谷主与父王有旧……” 话音未落,岩洞突然剧烈震动。道元阴恻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师侄女,师叔来取心头血了——” 头顶岩壁裂开,三皇子带着黑衣人从天而降。 魏璟焰推开众人迎战,毒发的身体却让他动作迟滞,被三皇子一刀刺入腹部。 “王爷!”宋清音目眦欲裂。 混乱中,老王妃突然夺过昭昭,纵身跳入湍急的河流。 道元怒吼着甩出拂尘,却被寿闻用身体挡住——白丝穿透她胸膛的瞬间,她死死抱住了道元的腿。 “走啊!”寿闻喷着血沫大喊。 宋清音咬牙背起重伤的魏璟焰跳入水中,身后传来岩洞坍塌的轰鸣。 冰冷的河水裹挟着他们冲向未知的黑暗,恍惚间她看见昭昭被老王妃托举着,在漩涡中浮沉。 不知过了多久,宋清音拖着魏璟焰爬上岸边。 晨曦中,药王谷的牌坊若隐若现。 她刚露出喜色,突然发现魏璟焰已经面色青紫,伤口流出的血都是黑色的。 “撑住,昭昭她们]还在河里……”魏璟焰攥住她的手突然垂下。 “魏璟焰!”宋清音的尖叫惊起飞鸟。 第三百九十九章 祭台 此时的下游浅滩,老王妃正将昭昭推上岸。 她身上的衣衫已经湿透了,可看看上游分明已经恢复了沉寂,根本就看不出方才有过打斗的痕迹。 她这才发现,周围根本就没有宋清音等人的踪影。 她的脸上不禁带了几分凝重—— 倏地,一旁的昭昭突然咳嗽了两声,不知咳了多少水出来,悠悠转醒,嘴里喃喃着:“师姐……” “昭昭,你醒了?”老王妃连忙过来看昭昭的情况,道,“咱们和清音走散了,你身上受了伤,我如今也有些走不动了,怕是一时半会都不能去寻他们,叫我说,这附近必然有很多山洞,咱们先去山洞里避避,也好好休息一番。” 昭昭还是头回自己出门,自然是有些害怕的。 她不觉垂下头去,声音里带了几分哭腔:“老王妃,都是我不好,不但连累了师姐,还连累了你。” 老王妃听得她这话,不觉皱了皱眉头。 她上前拍了拍昭昭的肩膀,道:“傻孩子,好好的,难道还值得为这件事情哭不成?难道没你,道元就不会对上清观动手了?你不过是他们假借的一个由头罢了,没有你窦昭昭,必然还有什么李昭昭、孙昭昭,你实在不必为此自责。” “你要是心里真的过意不去,还是要快些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等修养好了,咱们便去找清音,你师姐肯定也盼着你去救她呢。” 之前的话昭昭半点都没有听进去,但这最后一句话却让她打起了精神——对啊,师姐肯定在等着我去救她呢。 昭昭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才一站起来脚底下就被什么东西给硌了一下。 她低头看去,却发现硌她脚的分明是一枚玉佩。 昭昭心头一动,快速弯腰把那玉佩拿在了手中,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两眼就轻声念叨着:“原来是它——” “昭昭你认识这玉佩么?”老王妃看昭昭怔怔出神,忍不住就出言询问了一句。 昭昭点了点头:“这是清欢师伯的玉佩,打我从入观起她就从不离身,不成想今日却在此处见到了它,那清欢师伯想来也在附近才是。” 是她。 老王妃听到玉佩的主人是清欢之后,面色就变得有几分不自然起来。 原来这清观是老王爷的红颜知己,只不过两人却从来没有见过面,只是互有耳闻罢了。 如今老王爷都仙逝这么久了,她倒也想看一看这位红颜知己到底是何等的人物。 另外一边的昭昭自然不知道这等风流韵事,她已经在动用术法寻找清欢行走的痕迹了。 “老王妃,咱们先去找清欢师伯吧,她既然在这附近出现过,说不定就知道清音师姐到哪里去了呢?”她找到痕迹之后就朝着老王妃开口。 这话正中老王妃的下怀,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痕迹走过去,发现尽头处是一个山洞,山洞里面昏暗无比,还时不时有阵凉风吹出来。 二人相视了一眼下定了绝心,便一前一后地行了进去。 从外面看山洞里一团漆黑,但是进去之后就发现里面还是有亮光的。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了洞穴里面,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冰床,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而清欢正躺在上面。 昭昭看清了躺在冰床上的人,瞬间瞪大了眼睛,立刻冲了过去:“清欢师伯,你这是怎么了?” 她分明看到清欢的胸前有一团黑气。 她虽然自小长在上清观,可对这些东西并不是很了解,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泪不觉落了下来。 清欢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才努力睁了睁眼睛,看到昭昭,明显松了口气,道:“昭昭,你怎么在这?” “我和师姐回了一趟上清观,遇到了道元,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到了这里……”昭昭的眼泪根本就止不住,“师伯,上清观没了。” 清欢收了手,盘坐起来,原本惨白的脸上带了些血色。 她道:“虽然上清观暂时没了,可众弟子都还在,你师父也还在,便还有希望,上清观就还有重建的可能。” 昭昭连忙附和的点了点头,问道:“师伯,你又怎么会在这里?” “上清观虽然是适合修炼的地方,可人太多,我便在药王谷寻了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养伤。”清欢道,“幸亏有药王帮衬,我的伤才能好的这么快,只是道元如今的法力实在是太过高强,我还不能将他的邪气全都清除出去,只能继续在这里养着了。” 昭昭听了这话,心中的担忧更甚。 她道:“师伯,道元到底为何要对上清观下手,难道真的是因为我吗?” “为你,也并非只为你。”清欢叹息一声,“因着上清观适合修炼,便也可作为祭台,要是能献祭上清观所有人的修为,道元的邪术便能更上一层楼,不过幸好你师父及时预料到了这一点,早早地让众弟子躲了出来,这才让大家逃过了一难。” “如今,咱们上清观最有天赋的人就是清音了,我只怕道元会去寻清音……” 她一把抓住昭昭的手,道:“你快些去告诉清音,让她万事小心。” 一听这话,昭昭不由得垂下了头。 “师伯,我和师姐走散了……”她好不容易止住的哭声,再次传了出来。 老王妃见清欢的面上带了些许的着急,索性将这两日的事情细细说了。 清欢没想到自己养伤的这些日子,外头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最疼爱的弟子遭遇了这么麻烦的事情。 她有心帮衬,只是自己如今还不能清楚道元的邪气,说不定只会帮了倒忙。 她犹豫片刻,目光却落在了老王妃的身上,不觉皱了皱眉头:“您是……靖北王妃?” “是,清欢道长,久仰大名。”老王妃颔首。 清欢愣了愣神。 她从未和老王妃打过照面,也不过是从老王爷和宋清音的口中得知了一些,这才认得出来,却不想老王妃竟然认得自己。 她问道:“老王妃见过我?” 第四百章 等不到道谢的那一日了 “我在老王爷书房见过你的画像,多亏你在战场上帮衬他,他才能屡立战功……”老王妃面上带着笑,根本就不见半点‘情敌相见’的眼红,反倒有几分惺惺相惜。 清欢见她的态度,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老王妃难道不怪我?我虽和老王爷规规矩矩,可外头总是有些闲话,最后一战我也没有救下老王爷……” “这不怪你。”老王妃摇了摇头,“我与老王爷当年本就是阴差阳错才成婚的,并没有感情,你能成为他的知己也是缘分,只是……” “我想问,老王爷当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 这话让清欢的身子怔了怔。 她叹息一声,道:“当年,我们的求援书无论如何也送不出去,粮草也断了三日,没了法子,便想着硬闯出去,行了不过二十里便遇到了瘴气,原本以为这不过是寻常的瘴气,可等深入才知,那瘴气被道元动了手脚,一些年轻的将士当场就没有挺住……” “我们只得又退了回去……” “但没有粮食,我们也撑不住,索性决定拼一把。” “我们主动跟北境发起战争,却不想在北境敌军将领身边,看到了昌平长公主。” “我们那时才知道,圣上根本就没有打算让我们活着回去——” 老王妃虽然从顾玮帛的嘴里听到了一些线索,可如今真的听到还是觉得有些心寒。 老王爷一直尽忠的圣上,他信赖的手足,竟然真的因为一道遗诏而害了他的性命。 老王妃闭了闭眼睛:“清欢道长,当年的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那便不要耿耿于怀了,上清观出事,靖北王府也岌岌可危,不然我也很希望能够坐下来,同你好好说说话。” —— 且说寿闻虽然挡下了那一击,却还是因为冲力而到了水里。 一路顺流而下,也不知到了哪里。 一身穿白衣的男子看见她身上的伤口,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头,将人扛在了肩上,背回了竹屋。 等寿闻悠悠转醒的时候,手上不由自主的捏了法力。 下意识就要朝着门口进来的人打了过去。 那白衣男子似乎有所预料,用罐子挡了一下,讥讽一声:“你便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寿闻听得这话,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屋子里头也充斥着药味。 她连忙收了自己的动作,问道:“你救了我?你是什么人?” “我看你的衣着打扮,应当是道观里的人,我倒想问问,你是什么人?为何会晕倒我药王谷的河里?”白衣男子问道。 听得‘药王谷’的名号,寿闻更加松了口气。 她虽然和药王谷并没有过什么往来,却也知道药王谷是不管红尘中那些俗事的,自己如今在这里,实在安全。 她将自己的遭遇细细说了,这才谢道:“多谢谷主救了我的性命,只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留在这里养伤,等办完了差事,一定回来跟谷主道谢。” “啧啧。”谷主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的动作顿了顿,这才又听得了谷主的声音,“只怕道长这一走,是不可能再来跟我道谢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寿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她连忙解释:“我上清观的人不是那些不知恩图报的人,今日承了谷主的好意,日后我自然会回来,绝对不会……” “道长误会了。”谷主连忙打断了她的话,“我和上清观的清欢道长乃是旧相识,自然相信你们的为人,只是你身上的伤要是不好好养,怕是撑不了几日,我自然等不到你回来道谢的那一日了。” 寿闻听得这话,又不禁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 她虽然对医术并不精通,却也能够隐约感受到自己的身子有些撑不住。 可她是上清观的大师姐,师父和师叔不在,她就应该保护好观内的众弟子,更别说宋清音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绝对不能不管。 想到这里,她还是挣扎着起身:“多谢谷主的救命之恩,只是我师妹眼下生死未卜,我不能只顾我一个人的生死,我必须去找她——” “只要我能够活着回来,一定会同您好好道谢。” “倘若真的不慎……来世,我也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谷主在药王谷这么多年,凡是看到的人都是想着活命,为了旁人甘愿赴死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他正准备再劝,门外却突然传来了小童的声音:“谷主,外头有一女子求见,说自己是靖北王府的人,请您救救她的夫君。” “是清音师妹!”寿闻开口。 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连忙跪下:“谷主,外头求见的人就是我的师妹清音,还请您一定要救救她的夫君。” 谷主撇了撇嘴。 他虽然一直都在药王谷里避世不出,可到底和清欢是故交,自然也听闻了上清观的事情。 他抿了抿唇,开口:“你们上清观一个两个都受伤了,看来外头是要打乱了啊——既然你们求到了我药王谷,我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你在这里等着吧,我这就出去看看。” 寿闻自然不放心,也想要自己前去,可如今一放松,才感觉到身上都是疼的,只得留在竹屋里头休息。 —— 外头,传来了宋清音的哭喊声。 “弟子上清观宋清音求见周正谷主,请谷主救救我夫君——” “……” 周正出来的时候,宋清音一声高过一声。 他看了看昏迷不醒,脸色紫青的魏璟焰,眉头皱得越发紧了:“他这是中了邪术?” “是。”宋清音点头,“谷主,我夫乃是靖北王,听得家公与您有故交,如今我夫妇二人冒险而来,还请谷主一定要施以援手。” 周正一听这话,连忙吩咐小童去打听打听山外的事情,又命人将魏璟焰抬了进去。 药王谷的医术本就比外头高超,方才还严重的魏璟焰,在他的诊治下很快就捡回了一条命。 第四百零一章 噩耗 宋清音看到魏璟焰的脸色好转,连忙松了口气,她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力气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用尽了。 她跌坐在地上,运功片刻。 半晌,她才觉得找回了些力气。 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周正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谷主,可是有何事?”她问道。 “你夫君的性命已经无忧了,只是想要彻底康复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只怕你们要在我这里住上好些时候了。”周正道,“就是不知,你们等不等得了?” 宋清音的确好奇宫中的事情。 可如今圣上已经清醒了,他自然会有自己的决断,不管是谁登基,他们总得留着自己的性命才行。 她点头:“事缓则圆,我们等得起。” 周正的眼中闪过了几分惊艳,他没想到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有这么冷静的一面。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又听得了宋清音的话:“只是不知谷主可在这附近看到了其他上清观的人?” “师父先前曾说,她和您是挚友,王爷昏迷前也说您与老王爷有旧,故而我不瞒您。”她解释,“我上清观遭了奸人的毒手,弟子散落,又有不少人负伤,药王谷最是悬壶济世,我想或许会有人寻过来。” 周正细细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腰间的上清观的玉牌,这才没有再起疑。 开口:“除你之外,并没人寻过来,只是我在河边捡到了一个小道士,应当是你的师姐——她比你夫君的伤要重多了,幸亏遇到了我,不然只怕她现在已经没了。” “寿闻师姐!?”宋清音的眸子突然亮了。 她连忙站起身来,开口:“谷主,我想去见见她,不知是否方便?” “你们如今都在我药王谷,日后总有见面的机会,只是你二人身上都有伤,总需要好好调理,还是缓一缓再见吧。” 宋清音虽然有些耐不住性子,可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这些痕迹,也知道自己要是如今去见她,必然会叫她担忧,索性也就作罢了。 —— 约莫过了十日,几人的身子才渐渐好转了。 宋清音陪着魏璟焰在院子里头的走了走,看着日头从树叶间的缝隙打下来,却还是不能驱散自己周身的寒意。 寿闻看到她这一幕,不免问道:“师妹,你怎么了?” “师姐……”宋清音连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口,“咱们在药王谷已经待了这么多日子了,我有些担心师父和昭昭的情况,老王妃年岁大了,只怕经受不起奔波,还有闲善师叔……” 上清观在一夜间遭受了灭门之害,她如今还有些接受不了。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寿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师妹无须太过担心,如今没有他们的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再说了,谷主已经派人去打听外头的情况了,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她的话音不过刚刚落下,便突然想到了什么。 “师妹,你可还带着传音镜?” 这话倒是给宋清音提了个醒。 她连忙将传音镜拿了出来,手上一道金光划过,传音镜闪出了白光。 —— 且说昭昭虽然见到了清欢,可身上的血咒并没有半点缓解,日日都要晕过去。 清欢只得用自己的道术将她身上的血咒转移到自己的身上,却因此而昏迷不醒。 昭昭二人虽然担忧,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正哭着,突然看到清欢胸襟前的东西闪出了白光。 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连忙拿到了手里,轻轻一划,宋清音的音容就出现在了镜子里头。 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师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宋清音看到镜子里头出现的不是清欢,而是昭昭,虽然愣了愣神,却还是连忙问道:“昭昭?你怎么会拿着师父的传音镜?” “我们顺着河水下来,就找到了清欢师伯……”昭昭一面哭着,一面将这几日的事情解释了一番。 宋清音听得她们也在药王谷,突然瞪大了眼睛。 她顾不得昭昭还在那头说什么,同闲善立刻找到了周正年前,质问:“我师父也在这里,谷主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 周正看着突然来质问自己的两个人着实吓了一跳。 他道:“我和清欢早就有过约定,她在这里的事情谁都不能说,自然也不能告诉你们,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药王谷后山有个山洞,她就在那里养伤……” 他的话还没说完,闲善便一把抓住了他,道:“我师父将昭昭身上的血咒引到了自己身上,如今昏迷不醒,你可有办法?” “什么!?” 周正也瞪大了眼睛,连忙朝着后山赶去。 后山流水潺潺,仍如从前一般清净。 等几人赶到山洞里的时候,清欢仍旧昏迷着。 周正把脉扎针,一气呵成,可清欢却仍旧没有清醒的迹象。 半晌,他摇了摇头:“清欢本就身负重伤,这血咒又和施咒者紧密相连,想要彻底根除,除非杀掉施咒者,不然她怕是很难再醒过来了。” “都怪我……”昭昭的眼泪簌簌落了下来。 宋清音皱了皱眉头,犹豫了许久,开口:“道元毁了上清观,我们本就要去寻他报仇雪恨的,更别说为了师父了,眼下我和师姐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回京城了。” “师妹……”寿闻犹豫片刻,在看她眼底的坚定的时候,突然冷静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正是这样呢——” “只要我们还在一起,上清观就不会倒,等除掉了道元,我们便重建上清观。” 宋清音和她对视一眼。 只是事情还没有定下来,小童便匆匆过来禀告:“谷主,京中有噩耗——” “圣上想要修炼长生不老之术,可三皇子却不愿意,已经起兵造反,甚至还抓了上清观的闲善道长和靖北王府的许公子,好似要把靖北王妃给逼出去。” 第四百零二章 救兵 “问年和师叔都在他手上!?”宋清音的瞳孔猛然放大。 她深知,自己要是不出现,只怕许问年和闲善都不会有好果子吃,既如此,她便不能再耽搁了。 她拿起一旁的佩剑便要往外冲,却被寿闻一把拦住。 寿闻还没开口,跟上来的魏璟焰便率先制止:“你如今过去,岂不是正中了他们的圈套?” “是啊。”昭昭也擦干了自己的眼泪,道,“师姐,我知道你担心问年哥哥和师父,但清欢师伯三番两次提醒,道元此番是想将上清观作为祭台,用所有弟子的血来增长他的修为,可即便是不能凑齐所有的弟子,你也是上清观最有天赋的那个弟子,道元要是能用你的血和魂元增长他的修为,我们也不会再有人能够打得过他了。” “你要是这个时候就去同他决一死战,只是将自己的性命白白搭进去。” 宋清音并非不知道这些,只是她两世为人才找到了许问年。 她还没有带着许问年去祭拜过娘亲,绝对不能让他出事,更别说,她前世辜负了师父的信任,将所有的心血都搭在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身上,如今本就该偿还上清观,保护好众弟子。 可现在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魏璟焰见她垂着头,泪水不争气的落在地上,连忙上前两步,将人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安抚:“清音,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既然事情已经如此了,咱们不如就好好计划一番。” “既然他们的目的是你,在你出现之前,问年和闲善道长绝对不会出事的。” 听了这柔情的话,宋清音的心绪才算平稳了些。 她连忙敛去自己的情绪,道:“道元本就法力高强,这些时日又突增了不少的修为,想要对付他绝对不是一己之力就能够完成的……周谷主,你和师父有些交情,不知是否知晓对付他的法子?” “你这小丫头难不成将我当成万能的了?”周正笑道,“我与你们并不是同枝,自然也不知这些,不过青城派的人和你们上清观本同属一脉,还有上阳观,说不定他们两家会知道什么消息也未可知。” 这话一出,宋清音的脸色却再次难看了两分。 眼下情况已经很危急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联合其他两个门派,况且听上阳观的意思,怕是不想插手此事…… 那情况便复杂了许多。 寿闻连忙开口:“周谷主这话在理,清音,不如咱们再去青城派探一探吧。” “先前他们已经答应了联手,想来即便是如今情况更加危急,他们也不会反悔的。” 话虽如此,可宋清音仍旧犹豫不决。 迟迟没有说话的老王妃却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她拍了拍宋清音的肩膀,道:“清音,我知你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你必须知道,这并非是你的问题——道元居心不良,本就会走到这一步,你越着急,越会中他的下怀,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不管你是想去青城派搬救兵,还是想孤身奋战,我都支持你。” “老王妃……”宋清音感动得热泪盈眶。 她看看这山洞里所有人的眼神,到底还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师姐,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去青城山吧。” 寿闻见她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好!” 二人正准备去收拾自己的行囊,魏璟焰却再次上前一步拦住了她:“清音,我跟你一起去。” 换了往常,宋清音必然会答应下来。 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摇了摇头:“王爷此番还是留在药王谷吧——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好,要是跟着我去青城山,万一伤势更加严重可就得不偿失了,再者,道元未必不会发现咱们逃到了药王谷,我和师姐一走,药王谷孤立无援,王爷留下正好可以保护师父和老王妃。” “我将最重要的两个人交给王爷,想来王爷不会拒绝我的。” 这话一出,即便是魏璟焰心里有千般不放心,如今也只能放心下来。 他叹息一声,再次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叹息一声:“好!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有了这话,宋清音也就能够放心了。 她回抱住魏璟焰,许久才舍得松开。 —— 上清观和靖北王府遭了大难,京城也没有丝毫的太平。 因着靖北王府空无一人、六皇子失踪、章贵人小产导致皇后被囚禁、三皇子独大等事,文武百官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也成为下一个被赶尽杀绝的人。 圣上虽然醒了过来,可身子却是已经大不如前。 朝政之事分明把握在三皇子的手里。 “咳咳。” 偌大的御书房传来了几声咳嗽。 三皇子一袭白衣进殿,看着先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如今这般垂老的样子,心中带了讥讽:“如今父皇身边怎么连个伺候的人也没有,这些人未免太不尽心了。” “你还有脸来?”圣上的眸中透出了几分寒意,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三皇子,声音都带着杀意,“你可真有本事,竟然能把京城搅得天翻地覆,看来朕当日还是太过心软,就该看着人活活掐死你,也省的如今还要看你的脸色行事!” 三皇子仰天长笑,抬手撕去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父皇,你当日就一定要舍弃我这个儿子,如今还是这个念头,难道对我就没有半点愧疚吗?”他眼底猩红,上前两步,逼问。 “愧疚?”圣上冷笑,“要怪就怪你是双生子,这才必须舍弃一个,而到底要舍弃谁,那是皇后的抉择,跟朕可没有半点关系,你要怪,就去怪你的母后,凭什么来怪朕?” 他脸上根本不见半点局促,反而站起身来:“朕好歹在这个皇位上做了这么多年,你以为就凭你这些日子的势力就能够跟朕抗衡了不成?” 说话间,外头便有侍卫围了上来。 三皇子冷冷看了一眼,身后便突然出现了黑袍道元。 第四百零三章 逆天改命 道元只是轻轻一挥,那些侍卫便全都晕倒在地。 三皇子看到圣上眼中的惶恐,轻笑一声:“父皇,在权势上,儿子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这些凡夫俗子根本就不是道元的对手,你不如识相一点,快些将这皇位传给我,咱们父子享尽天伦之乐难道不好吗?” “谁跟你是父子?”圣上往地上啐了一口,“朕一生可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的,只要朕不下旨,你就不是正统,朕要是死了,你可就要背上弑父杀君的名头了。”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道狠厉。 他没想到这个圣上竟然是个老顽固。 不过他刚出生就被扔下枯井,这些年来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自然不能让这些人就这么轻易的死了。 他收敛了自己眼底的杀意,淡淡开口:“父皇不必这般紧张,儿子才回到你和母后的身边,自然不会对你下手,不过是想求父皇一件事情罢了。” “什么?”圣上眼中的警惕却没有减少分毫。 “母后虽然害了章贵人肚子里的孩子,可归根结底也是那章贵人没有造化,父皇却因此囚禁了我的母后,未免有些薄情,不如将我母后放了吧。”三皇子的声音虽然轻,却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威严,“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一家三口?” 圣上的眼中充满了不屑:“谁跟你是一家三口……朕劝你还是别做梦了,别说朕膝下还有六皇子,章贵人也能够再生育,即便是朕膝下再也没了儿子,也不可能让你这种无耻小儿认祖归宗,朕就不信,你愿意顶着别人的身份过一辈子!” 他这话彻底激怒了‘三皇子’。 ‘三皇子’猛地冲了过来,双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质问:“为什么!?我到底有哪里比不过那些人了?论手段,我比六皇子强,论威严,我比三皇子有胜算,论头脑,我不知比五皇子那个草包强了多少,可你眼中只能看见他们,你宁可将皇位传给一个没影的孩子,都不肯看看我——” “你既然这般厌弃我,你当初就何必让母后生下我!?” 圣上看着他这幅样子,眼中却带了几分得意:“早知你们是双生,在知道皇后有孕的那一日,朕就不会让你们活!” “你别以为,如今六皇子不知所踪,朝中那些大臣便会拥护你做储君,当初先帝可是留下密诏,要是朕不仁德,便让靖北王府的人来坐这个皇位……” “你——没有机会!” 三皇子如今仍旧沉浸在他不肯要自己的悲切里,根本就没有留意最后这话。 反倒是道元,眼中闪过了几分狡黠。 他不再让三皇子继续说下去,而是拉着人直接走了。 等离了御书房,三皇子一把甩开他的手,怒道:“你拉本皇子做什么!?” “三殿下难道没听到圣上方才所说?如今还有密诏,要是你真的把圣上给逼急了,最后让靖北王登基,那你做得这些努力岂不是白费了?”道元眼中闪过杀意,“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将靖北王府和上清观的人给彻底除掉,只要他们一死,圣上也就无可奈何了。” 三皇子当然知道了。 “你说的轻巧,如今还不知他们躲到了哪里,我如何动手,更何况,那密诏也不知道在谁的手里,你叫我如何能不担心!”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从记事起,就被奶娘灌输自己尊贵的身份,可这般尊贵的身份却从出生就被爹娘抛弃。 他不甘心! 他更知道,要是自己不心狠手辣,那最后只会为人鱼肉,任人宰割。 道元发出‘桀桀’的笑声:“殿下急什么,我手里可是还握着张‘王牌’呢——” “幸好当日窦驸马愿意为他们而死,倒是给了我机会将他做成了任我趋势的人偶,只要让他出面,一定可以引出昭昭,到时候自然就能将靖北王府的一网打尽了。”他勾了勾手指头,被做成‘人偶’的窦驸马便僵硬的走了出来,“那义庄的下游就是药王谷,里头的周谷主和清欢有旧,他们十有八九是躲到谷里去了。” 三皇子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去‘引蛇出洞’。” —— 青城山地处深山之中,四处都是陡峭的悬崖绝壁,一旦掉下去,便是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却是灵气最充沛的地界。 宋清音二人上了山,就看见山顶上有一座古朴的木屋,木屋的外围用铁栅栏围住,木屋前站着两个身穿灰布衣服的老者。 她虽活了两世,却是从未来过青城派,自然也不认得这山上的人,如今看到这两位老者,不觉停下了脚步,小声问道:“师姐,那两位就是青城派的道长?” “不错。”寿闻点了点头,率先走在了前头,“青云师伯,清远师伯……小侄叨扰了。” 两位老者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来,在看到熟悉的脸后,面上的凝重却没有减少分毫。 青云叹息一声:“我们已经听闻了上清观的事情,也派弟子去侦查了一番,只是并没有看到你们的踪影,便猜测你们可能遭遇了不测,如今看你们再次上山来也就放心了。” “这位就是清欢最得意的那个小弟子?”清远上下打量了宋清音一番,啧啧称叹,“的确是有根骨的人,也难怪清欢会为你用扭转时空之法了……” 他说着,还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寿闻虽是一头雾水,可宋清音却是打了个激灵。 她还以为自己能够重生是天机,却没想到竟然是师父动用了逆天改命的道术,要是如此,师父的身体必然受到了极大的损伤,难道会不敌道元了。 她的嘴唇都在颤抖。 寿闻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而是作揖,道:“如今上清观遭受了重创,师父也昏迷不醒,小侄实在是无能为力,还请两位师伯能够给我们指条明路。” “这本是上清观的事情,我们不该插手的……”青云叹息一声,和清远对视了一眼。 第四百零四章 假扮四皇子 他继续道:“道元那厮如今已经修炼了邪术,只怕献祭了上清观后便会对我们下手,我们为了自身也会帮衬……只是想要破除邪术并非是一人之力,可要是能够让道元遭到反噬,也就不会造成什么伤亡了。” 这话一出,宋清音和寿闻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闪过不惑。 清远笑道:“此法倒也不难,并且破解之法就在清音师侄的身上,就看你愿不愿意赌一把了。” “还请师伯明示。”宋清音作揖。 “上清观的后山洞里藏有密道,密道尽头有不少的藏书,那里头记载着不少的道法,你只管去找就是。”清远挥动手中拂尘,“我们青城派并不想覆上清观的灭门之灾,我便想着筑起护山大阵,你们二人还是暂且下山去,日后莫要再来了。” 寿闻一听这话,只以为是青城派不愿意管这件事情,不免有些急躁:“师伯,这反噬并不容易,万一不成,说不定只能靠我们联合起来的力量才能够打败道元,你们要是筑起护山大阵,便不能下山,又如何能够联手对付道元?” 她说着话,连忙跪下:“还请二位师伯看在与上清观是同宗的份上,出手吧。” “寿闻师侄,我们知道你的担忧,可我们已经问过了上清真人,此事并非是靠我们解决的,这引子还是在清音的身上。” 青云说完,再次挥动手中拂尘。 二人很快就消失在了木屋之中。 寿闻仍旧是一知半解,只得去看一旁的宋清音,道:“师妹可明白了他们的话?” 宋清音如今也算是明了了—— 道元之事前世并没有这般猖獗,今生却到了如此地步,只怕和师父所用的逆天改命的道术有关,既如此,那只有自己才能够解决这次的事情了。 她故意装傻:“我也不知,不过既然师伯说法子就在上清观,那我回去一趟也就是了。” “也是。”寿闻笑道,“咱们要是能靠自己解决此事,也不必麻烦旁人了,不过——” “依你之见,咱们是现在就去,还是回去报个平安?” “时间不等人。”宋清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寿闻附和:“说的也是,那咱们就赶紧回上清观,等找到了对付道元的法子,咱们再回去告诉师父也不迟。” 说罢,她便准备朝着上清观的方向走。 “不……”宋清音却一把拉住了她,“此番师姐便不必陪着我去了,还是先去药王谷报平安吧。” “师妹?”寿闻拧了眉头,瞪着不解的眸子去看她。 宋清音却是彻底冷静了下来,眸中不见半分忧虑,不疾不徐,道:“上清观如今虽然成了一片废墟,可难保还被道元盯着,我一人行动,总会便宜许多。” “可是……” 寿闻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宋清音给打断了:“如今师父昏迷不醒,王爷也身负重伤,不知到底能坚持多久,万一扛不住,总得依赖师姐才行。” 话说到这里,寿闻就再也没有拒绝的道理了。 她叹了口气:“只怕你早就想好甩开我了吧……也罢,既然两位师伯说这是天机,那我也不好再插手,可清音,即便是你不能找到让道元反噬的法子也无妨,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平安就好。” “大不了咱们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宋清音对上她眼中的担心,好似突然有了力气。 “好。” —— 宋清音站在上清观的废墟前,入目只剩断壁残垣,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上清观曾经的辉煌。 她眼中闪出几分决绝,直奔后山山洞而去。 后山本就是上清观的禁地,除了她们这些同属清欢的弟子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而那山洞更是清欢修炼的地方,除了她和寿闻也不准人进入。 这么多年,宋清音只在洞口待过,还是头一回踏足。 她顺着光秃秃的山壁往里走,约摸数里地便到了头,里头根本看不出半点有藏书的痕迹。 宋清音瞬间便意识到这里是有障眼法的。 她在手上捏了决,指尖的白光朝着光秃秃的洞穴而去,不过顷刻间便看到了藏书房的场面。 那能让道元反噬的法子就在书案上—— 话说两头。 方才三皇子离开以后,章贵人便从暗处走了出来。 她看着三皇子离开的背影,眼中分明闪过了恨意,开口:“圣上,三皇子如此言行,分明就是弑君夺位的前兆,您要是真的将皇后给放出去,他们母女两个未必不会联手对付您,到时候后悔,可就晚了。” “朕如何不知?”圣上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 他的手抚摸着这把龙椅,迟迟都说不出话来。 他费劲千辛万苦才坐上了这皇位,为了巩固权势,他杀害自己的手足,残害忠良,却没想到到了晚年时候,竟然毁在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可他却撑不了多久了。 “如今朝堂已经被他给把持着了,六皇子也下落不明,即便是朕想要旁人继位,只怕也没有人选了……”说着他摇了摇头,“朕气数将尽,这皇位迟早会落在他的手里,只是苦了你……” 他抬手,在章贵人的头上拍了两下。 章贵人自进宫独得恩宠以来,便期望着做皇后的美梦,原本以为只要自己腹中的孩子呱呱坠地,这后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却万万没想到,还是中了皇后的奸计。 她眼中分明闪过了杀意,随后道:“圣上膝下虽然没了皇子,可到底还有位公主——” “这三皇子已经不是三皇子了,难道他说自己是四皇子就一定是吗?依臣妾拙见,分明是皇后娘娘看五皇子惨死,六皇子又不是她亲生的孩子,这才寻了个孩子来假扮四皇子罢了。” “当年的时候到底是皇后心狠,愿意舍弃自己的一个儿子。” “四皇子回来,不去苛责将她扔下枯井的母后,反而来苛责心软的圣上,本就有些问题……” 她三言两语果然让圣上怀疑起这‘四皇子’的真假了。 第四百零五章 赐死 圣上皱了许久的眉头,半晌怒道:“好啊!朕就知道皇后没安好心,当年朕听着四皇子那般可怜的哭声都动了恻隐之心,她一个做娘的,却是没有半分心软——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被扔下了枯井,怎么可能还活着!?” “朕果然被他们给骗了!” 章贵人见他起了疑心,便知自己挑拨离间成功了,连忙趁热打铁,继续道:“圣上,臣妾本是女子不该干政,更不应该说这些事情,只是臣妾实在不愿意看着圣上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落到旁人的手里去……” “圣上。”她跪地,“与其让这个不知真假的三皇子登基,您何不让隆虑公主做女帝?” “无论如何,她都是圣上的血脉,和圣上最为亲近,断然不会为了这权势弑父杀君。” 她虽然没有抬头,却也感觉出圣上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了怀疑。 她不等圣上开口,继续道:“臣妾福薄,不能为圣上生下一位皇子,本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即便是圣上偏爱,让隆虑真的成了女帝,臣妾怕是也没有福分享受太后之尊,倘若圣上采纳臣妾的意见,还请圣上在册封隆虑公主为储君的那日便赐死臣妾吧。” “爱妃,你这是做什么?”圣上眼中的怀疑瞬间被打消,连忙将章贵人从地上扶了起来,“朕迟迟不愿意让五皇子做储君,不过是因着皇后野心勃勃,只怕早就动了动摇朕皇位的念头,可你怎么能与她相提并论呢?” 章贵人的嘴角掀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觉的暗喜。 她借着擦眼泪的功夫,连忙靠在了圣上的怀里,声音轻柔:“臣妾知道圣上疼臣妾,可隆虑到底是个女子,臣妾提出这样的法子旁人断然不会觉得是无计可施,只会怀疑臣妾的用心,臣妾自请自尽,也不会让那些朝臣为难陛下……” “有你这样的解语花,朕知足了。”圣上捏了捏她的手。 章贵人的眼底闪过几分得意,只是说出口的话仍旧带着为难:“要是靖北王妃还在就好了……她一向聪慧,又是上清观出来的人,一定可以为圣上排忧解难,也不知她和靖北王是不是还活着……” 她这般说着,眼睛还去看圣上的脸色。 圣上也知三皇子如今野心勃勃,一旦做了储君,就会了结了他的性命,可他却不愿意。 那还能辖制他的人便只有魏璟焰了。 “你兄嫂和靖北王府有些交情,想来也是能说得上话的,不如让你兄嫂去打听一下靖北王夫妇的下落,要是能跟朕合作……”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小太监匆匆进门来:“陛下,靖北王妃在外求见。” “快请!”圣上眼底的兴奋都有些遮掩不住了。 他连忙同章贵人开口:“今日你可得好好同她说说,要是真的能够让他镇北王府继续效忠于朕,朕未必不能考虑你方才的话。” 得了这话,章贵人的眉眼有遮掩不住的喜色。 “是。” 泠泠清音落下,宋清音也踏进了御书房,颔首一拜:“圣上。” “靖北王妃来了——”圣上挑眉,“朕听闻了三皇子的假传圣旨,给你们靖北王府惹了不少的麻烦,朕还担心你们夫妇的下落,如今见你回来,也能安心了。” 他探头,皱眉:“怎么不见璟焰?” “王爷身负重伤,如今正在养伤,不便来面圣。”宋清音一眼便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臣妇今日过来,是想同您谈一笔生意。” “哦?”圣上挑眉。 宋清音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臣妇知道,三皇子如今的所作所为已经威胁到了圣上的地位,可他身边有个道元,那便不是一些凡夫俗子能够对付的。” “可臣妇出自上清观,总会让他们有所忌惮。” 圣上的眸子里分明带了些许的疑虑。 他虽有心同靖北王府做这个交易,可如今宋清音主动来寻自己,反倒叫他没那么想轻易答应了。 章贵人伴驾多年,自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觉捏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她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自然不能轻言放弃,索性仗着胆子开口:“圣上何不听听靖北王妃想求什么,说不定只是一件小事呢。” 圣上抬头,示意宋清音说下去。 “三皇子先前到底有监国的名头,圣上又因着王爷先前说的几句话而不满,即便是我夫回来,怕也要被下大狱——”宋清音直勾勾的盯着圣上,毫不畏惧,“不如请圣上护我靖北王府安宁,我们自然也会替你对付三皇子。” 这的确是圣上想要的。 况且宋清音也没提密诏的事儿,他也可以继续装傻。 章贵人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圣上,你看靖北王妃这般为了王爷,臣妾实在感动,不如就允了吧。” “好。”圣上一挥袖,“只要他回京,朕一定保你们靖北王府平安,只是——” “靖北王妃准备何时动手呢?” 他的眸子里分明闪过了狡黠。 宋清音一眼便看出他包藏祸心,可眼下也没有别的路可选了。 她闭了闭眼睛,开口:“我会尽快……” “只是我需要去一趟冷宫,看看能不能将道元给引出来才行。” 章贵人听了这话,眼底却是闪过了一丝忧虑,问道:“靖北王妃一人去吗?要不多带些帮手?胜算也能大些?” “不必了。”宋清音摇了摇头。 她早就做好了独自一人献身的准备,自然不能有旁人在场。 她道:“只希望圣上能够言而有信。” 圣上微微颔首,眼底只有即将除掉三皇子和道元的快意。 宋清音本就没有抱什么希望,直接转头往冷宫去了。 冷宫里头一如既往地阴森—— 自打那次将奶娘封印了以后,冷宫就再也没有灵异事件发生了。 她直奔清欢早就布好的阵法而去。 宋清音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割破了自己的掌心,将血滴在了阵法上头。 刹那间,金光闪过。 一个硕大的符文出现在阵法上面,宋清音的身体也随之倒飞出去。 第四百零六章 假传圣旨 她跌坐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却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再度站起身来,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继续朝着阵法上按压下去。 阵法的颜色越加浓重。 金光更是直接充斥在整个冷宫上方。 道元远远的看见,嘴角勾起一抹笑,直奔冷宫而来。 —— 金光耀眼,就连药王谷都看得清清楚楚。 寿闻抬眼一看,皱了眉头:“那是京城的方向,怎么会有我们上清观的阵法?难道是闲善师叔?” “不……”魏璟焰却觉得心中不安,“好像是清音。” 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我感觉清音好像遇到了麻烦,我必须去救她。” 说着,他便要出谷去。 寿闻连忙捏了决,将人给拉了回来,道:“清音师妹回上清观去寻找能够让道元反噬的法子了,可那金光的方向却是京城,必然不可能是清音师妹,王爷还是不要着急了。” “清音怕是想甩掉你,自己去对付道元。”魏璟焰闭了闭眼睛,淡淡开口。 他太知道宋清音的脾性,并不愿意给旁人添麻烦,更何况青城派的两位长老的话分明就是让宋清音自己去解决道元,那依着宋清音的脾性,必然是真的会自己去的。 他深吸一口气,却仍然不能冷静下来:“不行!我必须去京城看看,我不能让清音遇到半点麻烦。” “王爷——”寿闻还想再劝,却被老王妃给制止住了。 老王妃摇了摇头,道:“就叫他去吧,他不亲眼看到清音平安,是不可能放心的。” “可是京城如今并不太平,倘若只是三皇子针对他也就算了,圣上也因为老王爷和密诏的事情对他虎视眈眈,他此番回去分明就是去送死。”寿闻眼中仍旧带着些许的担忧。 既然宋清音让自己回来,必然就是想让自己保护好魏璟焰和这些人。 如今魏璟焰要去赴死,她如何跟师妹交代。 老王妃却是轻笑一声:“放心吧,我相信他们两个都会好好的。” 话虽如此,可寿闻还是有些担忧。 她犹豫片刻,干脆跟上了魏璟焰的脚步。 诚如寿闻所言,二人不过才踏进京城,便被人给拿下了。 三皇子一身红衣,眼中带着讥讽的笑,看着魏璟焰的样子,心情大好,开口:“本殿下还真是没想到靖北王竟然还敢回来,看来是觉得自己能够力挽狂澜了?” “三皇子?”魏璟焰的眼底却根本不见半点惶恐,反而如往常般云淡风轻,“不,或许本王应该称呼你一句‘四皇子’——” “你一个连宗碟都没有上的白衣,也敢号令禁军,看来这皇位真的该换人坐了。” 他学着三皇子的样子勾了勾嘴角,竟然更能显出上位者的从容和势在必得来。 他分明看到三皇子的眼中有一眼而过的惊慌失措。 可很快,三皇子便回过神来,轻笑一声:“如此看来,表哥似乎也有想做皇位的心思了,只可惜,你如今落到了我的手里,实在是跟那个位子没有半点缘分了。” “来人——” 他发号施令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得身后匆匆而来的禁军铠甲碰撞的声音。 赵无庸直接上前一步挡在了魏璟焰的面前,瞪着眼睛开口:“圣上有令,急召靖北王进宫,不得有误!” 三皇子面目狰狞,看向他的眼神带了杀意。 如今这京城里,唯一还能和自己争夺皇位的人便是魏璟焰了,只要自己今日杀了他,那这皇位就只能是自己的,却不想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还是功亏一篑。 他的手攥成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怒道:“父皇并不知靖北王回来,怎么可能会下这么命令的,该不会是赵统领假传圣旨吧?” 他这般说着,却是步步逼近魏璟焰,好似恨不得将他当场斩杀。 “臣只听圣上调令,不会擅作主张,三皇子要是不信,大可跟属下一起进宫,看看臣到底有没有假传圣旨。”赵无庸看出他的意图,正准备出手阻止,却没想到魏璟焰直接握住了三皇子的手,站起身来。 魏璟焰嘴角勾着一抹讥笑:“三皇子就这么沉不住气,准备抗旨吗?” “六皇子可还活着呢——”他故意拉长了自己的音调,“只要你抗旨,这皇位可就成了六皇子的囊中之物,那你费尽心思,改头换面,可就全白费了。” “还是说,你想要背上一个弑父杀君的罪名?” “你大可瞧瞧,如今朝堂上的人信服于你,不过是因着畏惧你罢了,可一旦知道你的真面目,你觉得还有谁会效忠你呢?” 三皇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就连声音都结巴起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三皇子难道还不清楚吗?”魏璟焰并未将话说的明了,而是拉了拉自己衣服上的褶皱,看向赵无庸,“赵统领,咱们走吧。” 三皇子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恨得牙根痒痒。 —— 冷宫之中,沙尘四起。 “好师侄,你竟然敢来见我,难道就不怕我要了你的小命吗?”道元的眼底分明猖狂,“即便是我不能将上清观的其他弟子给吸纳,能有你这么个天赋异禀的来给我做垫脚石也够了!” 他癫狂大笑两声,手上的黑光就直接朝着宋清音打了过去。 宋清音立刻侧身躲避开了黑光,衣袂翻飞间,她连忙将手中的捆仙绳甩了出去。 道元只看了一眼,立刻翻身躲开,只是眸中却带了杀意:“好啊——你竟然拿了上阳观的捆仙绳,不过就凭你如今的功力,只怕是不能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今日,你还是赢不了我。” 他这般说着,手上突然燃了火,直奔捆仙绳而去。 宋清音却是不慌不忙,割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染在了捆仙绳上爆发出了极大的灵力。 那捆仙绳化成金光,冲破熊熊大火,直奔道元而去,又在触及到道元道袍的时候又变回了绳子,紧紧缠了上去。 第四百零七章 还有没有救? 道元的法力瞬间被束缚,看向宋清音的眼神充满了惊愕:“你……你竟然知道自己的血可以……可以……” “道元,你背弃师门,本就罪无可赦,如今竟然还想用同门的血来精进你的修为,眼下虽然师父和闲善师叔都不在,便由我这个晚辈来了结了你的性命吧!”宋清音再次凝神,指尖凝出一滴殷红血珠。 道元看见她的动作,瞳孔皱缩,可不过片刻便再次猖狂笑了起来:“好师侄,你的确是知道能够了对付我的法子,可那又能怎么样呢?我马上就要突破邪术第九层了,你要是今日不能解决了我,不但你们上清观要成为我突破第十层的祭品,就连整个京城的人都别想逃脱。” “哈哈哈……” 他癫狂的笑声回荡在宋清音的耳边。 宋清音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强大到了这个地步,正准备凌空画符,却不想突然被人给打断。 三皇子看着自己剑上的鲜血,又看了宋清音一眼,声音冷冷:“表嫂这是做什么,难不成是准备毁了这冷宫不成?” “三皇子!?”宋清音拧了眉头,“你果然早就已经和道元勾结在一起了,不过也无妨……你二十年前就该丧命了,如今我一起了结了你,也是应该的。” 说着,她便再次运功。 三皇子却并没有恋战的意思,一把抓起道元,直接消失在了冷宫。 宋清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痕,知道今日是不可能有机会将道元给解决掉了,犹豫之后,只得先去见圣上。 —— 药王谷却是难得的清净。 这里本就是避世之地,更别说出了清欢的事情,昭昭等人都不愿意再说笑,倒是让这里的气氛更加低沉。 窦驸马成了人偶,可道元重创,能给他的道法也不多,在他踏进药王谷边境的时候,整个人都因为没有足够的道法支撑而晕了过去,恰好被小童给捡了回去。 昭昭脸皮薄,自是不愿意平白留在药王谷,一心想着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却不想,等端着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窦驸马。 “爹爹……”昭昭立刻就铺了过去。 周正并没有上前制止她,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认得他?” “这是我爹爹——”昭昭已然泣不成声,“他先前为了保护我深入火海,我还以为他不可能活着了,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药王谷……” “周谷主,你手段了得,还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爹爹。” 说罢,她还给周正磕了个响头。 周正看着她的样子,又去看了看窦驸马,面上虽然带着些许的为难,却是并未说出话来。 却不想,他一出门,正好遇到了老王妃。 “周谷主。”老王妃淡淡开口,“昭昭那孩子从小就没在自己父亲身边长大,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爹爹,难免会昏了头,可我要是没记错,我们离开的时候,窦驸马就已经没了气息,如今却又来了药王谷,只怕并不是简单的事儿。” “还请谷主跟我透露一句实话,窦驸马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周正看着老王妃的神情,半晌叹息一声:“诚如老王妃所想的那样,窦驸马早就已经没了气息,只怕是被人所操控才能来到药王谷……” “如今的窦驸马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操控他的人损伤了灵力,怕是不能继续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灵力……”他说着话,看了一眼屋子里头正在给窦驸马擦拭双手的昭昭,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只怕他的尸体很快就会腐烂了。” “老王妃,我到底是个外人,有些话不方便开口,还请你将此事告诉昭昭姑娘,也省得日后真想大白的那日,她受不住。” 老王妃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见昭昭一脸期盼,心中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她点点头,上前去拍了拍昭昭的肩膀:“昭昭……”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被昭昭兴奋的声音给打断了:“老王妃,我没想到爹爹竟然还活着,等他身子康复以后,我们也进京去找娘亲,如今昌平长公主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一家人是不是也可以团聚了。” 老王妃虽然不知她这些年在上清观过得到底如何,可听她的话便知她是十分渴望能够一家子团聚的一日。 她有些心疼,可还是不得不开口:“昭昭,窦驸马身负重伤,只怕是不能活着了,更何况,他竟然还能够走到药王谷来,这其中分明是有猫腻,说不定就是道元在背后操控,周谷主也不敢保能够让窦驸马醒过来,你还是……” “我知道。”昭昭打断了她的话,“可我好不容易知道了自己的爹爹是谁,我真的不想放弃。” “不管爹爹到底能不能醒过来,我都想陪着他。” 话说到这里,老王妃便明了了。 昭昭并非是不清醒,只不过是贪恋着仅有的希望罢了。 她不愿意再说下去,而是起身出门。 她一出门便看到了周谷主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连忙开口:“周谷主,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还是让她再享受一会天伦之乐吧——” “她幼时一直以为自己无父无母,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爹爹,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认祖归宗,眼下既然窦驸马还有些气息,不如让她靠着这仅有的希望多支撑一会儿,日后回想起来,也能够不留遗憾。” 周正并不明白她们的执着,不过自己到底是个外人,不好多嘴,只得点头:“既然老王妃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也就不多话了,我会尽可能用药物维持窦驸马的生命体征,不过具体能够支撑多久,还是要看他的造化了。” “多谢。” —— 御书房的檀木门在宋清音的身后轻轻合上,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 她今日并没有将道元给绳之以法,只怕圣上会苛责自己,说不定还会反悔原本答应自己的事情,她心里正想着对策,却不想竟看到了站在书房里头的魏璟焰。 第四百零八章 让死人顶罪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王爷,你怎么在这里?你不应该在……” 魏璟焰原本还担忧着宋清音的情况,本想着随便搪塞圣上几句便去找宋清音的下落,如今看到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自然是松了口气。 “我在药王谷看到京中有金光,担心你遇到了危险,这才连忙回京,没想到……”他连忙将事情如实说了,这才去看端坐在上头的圣上,问道,“不知圣上急着召见微臣,有何指教。” 圣上见宋清音的脸色不好,便知事情十有八九没有成功,眼底立刻带了几分不满。 只是想想,自己到底还需要依靠魏璟焰去对付三皇子,自然不能表现的太过不满,连忙开口:“朕昏迷期间,你们夫妇受了不少的委屈,如今朕虽然清醒过来,可精力已经大不如前,竟然让三皇子在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朕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靖北王妃深得太后的欢心,想来应该知道先帝曾留有密诏了吧。” 这话一出,宋清音瞬间警惕起来,和魏璟焰偷偷对视一眼,却并不急着开口。 “朕膝下的几个儿子都没有什么本事,如今三皇子又实在不仁,朕实在是不放心将皇位交到他们的手上,倘若——”圣上说着,还没忘了留意魏璟焰的眼神,“璟焰,倘若你愿意了结了三皇子,朕可以让你做辅政大臣,日后可以将这皇位传给你来坐,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话实在是叫人觉得难以置信。 章贵人更是瞪大了眼睛。 她现在愿意张罗这些,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女儿能够成为女帝,可要是这皇位传给魏璟焰,那自己的苦心岂不是白费了。 想到这里,她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直勾勾的盯着宋清音。 宋清音察觉到她的视线,心中却很是不解,犹豫片刻,还是和魏璟焰交换了个眼神。 “陛下,如今的三皇子虽是不是从前的三皇子了,可到底是你的儿子,难道你就忍心不管他的死活吗?”魏璟焰的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玩味。 他虽然不是生在帝王家,可也看到了圣上是如何对付自己手足的,如今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肯放过,他又怎么会信圣上日后会信守承诺——更别说,他对这皇位并没有半点兴趣。 圣上看见他的眼神,不觉有些心虚。 他假模假样开口:“朕膝下本就没有几个儿子,自然是更珍惜这父子情分的,只是这三……这个孽障本就是不祥之人,朕当日虽然动了恻隐之心,却也不能置天下百姓于不顾,他侥幸不死,如今却做出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是朕想要留他一条性命,只怕老天不容,百姓不满……” “朕虽然是他的父亲,可更是一国之君。” 末了,他再次重重叹息一声。 要非宋清音早就看透了圣上的真面目,只怕眼下真的会被他这无奈的眼神给骗了。 魏璟焰更是不止一次对圣上寒心,眼下看着他这般假模假样,不觉冷哼一声:“这里并没有外人,圣上何必假惺惺呢?” “说什么恻隐之心,分明就是你不想他威胁到自己的皇位和性命,这才对他起了杀心,眼看着他的实力一日强过一日,随时都有可能逼迫你退位,这才想着让我去了结了他的性命,日后再给我安一个杀了皇子的罪名,这皇位你仍旧坐得稳。” 圣上突然脸色惨白起来。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魏璟焰竟然早就已经看透了自己心中所想,可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只得继续道:“璟焰何出此言?当年我的确怀疑过你爹,可我到底是顾念手足之情,给你们靖北王府留了一条活路,朕是天子,说出口的话自然不会轻易反悔……” “这皇位日后一定会传给你的。” “哦?如此说来,臣还要感恩戴德了?”魏璟焰冷哼一声,“只可惜,我对这皇位实在是没有半点兴趣——” 圣上看着他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连忙问道:“你……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还我爹一个公道!”魏璟焰眼底猩红,分明带着杀意。 圣上明显被他的眼神给吓住了,再开口的声音都结巴起来:“璟焰,朕知道你对你父亲的死耿耿于怀,可你莫要忘了,此事到底是昌平长公主所为,如今人已经死了,你还要朕如何?难道鞭尸,好来还你父亲一个公道吗?” 他决口不提自己的过错,惹得魏璟焰冷笑连连。 他一步步逼近,声音嘶哑:“事到如今,圣上难道还要装糊涂吗?要非你授意,昌平长公主又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即便是她出谋划策,难道默许此事的不是你吗?如今你倒是将自己给摘得干干净净,妄图让一个死人来顶罪!?” 随着他步步逼近,宋清音也意识到了问题。 旁的事情魏璟焰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老王爷的事情,他不能忍。 可圣上如今还坐在这龙椅上,要是魏璟焰今日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必然会背上杀君的名头。 她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魏璟焰的胳膊:“王爷——” 她的声音让魏璟焰及时恢复了理智。 眼下想要让圣上承认自己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行分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昌平长公主本就不干净,即便是真的被鞭尸,也算是给老王爷一个公道了。 魏璟焰后退一步,开口:“好,还请圣上说到做到,务必给我父亲一个公道,至于三皇子——我自有分寸。” 圣上看到他后退两步,明显松了口气。 他原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心狠手辣,应该让这些朝臣闻风丧胆,却万万没想到,竟然将魏璟焰逼成了一头凶兽。 好在还有宋清音可以管制住他。 圣上连忙开口:“你今日便先回靖北王府去吧,朕一定会尽快安排此事的。” 魏璟焰冷冷扫了他一眼,未发一言,直接带着宋清音转头离开。 第四百零九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夜色如墨,笼罩着靖北王府高耸的围墙。 寿闻并未跟着入宫,而是一直在靖北王府等着,如今看到了二人平安无事一起回来,自然是松了口气,快步迎了上去:“师妹,你真的在京城?你不是回上清观去……”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了宋清音掌心的伤。 她不觉皱了皱眉头,问道:“你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寿闻的确没有宋清音那样的天赋,却是饱读道书,不知比旁人付出了多多少的努力,如今冷静下来,想想青城派两位道长的话,分明就是让宋清音自己去对付道元。 如今再看这掌心的伤痕,只怕宋清音也知道了此事,已经自己一人去对付道元的心思。 “这个——”宋清音吞吞吐吐,不愿意吐露实情,“这个只不过是前两天不小心刮到了一下。” 她说得吞吐难免显得有些欲盖弥彰,更何况寿闻还是那种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 “你是不是想要自己一人和道元同归于尽?”她本想抓住宋清音的手逼问,但却舍不得再因此伤到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抓住了她的衣袖。 宋清音眼神闪烁了一阵暗想说辞,但是再对上寿闻的眼神之后就尽数变成了一口叹息,最后她也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寿闻还没表示,一旁心急如焚的魏璟焰就先按耐不住了,他一把就抓住了宋清音的另一只手,情真意切地开口:“清音,你做这种决定分明就是没有把握当成你的依靠——” “不是,我——” “你听我说,”魏璟焰打断了宋清音的话语,目光灼灼地盯着宋清音:“不管发生什么情况,我都会护你周全的。” 一边被寿闻抓住衣袖,另外一只手也被魏璟焰紧紧握住,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温度,宋清音心中热流不断地流动,若不是她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只怕如今早就变成眼泪落了下来。 “王爷说的对,”寿闻适时地补上了一句,“往后你再做这种决定的时候,可要仔细想想我们这些关心你的人。” 宋清音重重地点了点头,气氛也随着沉闷了下去。 突然,她怀中的传音镜传来了动静,另外两个人也同时把视线递了过去。 “可能是师父醒了。”压在宋清音心上的石头松动了一些。 只是在她把传音镜掏出来之后,才舒展了一些的眉头瞬间就有拧作了一团——传来消息的是老王妃。 难不成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老王妃也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老王妃,谷中是有什么变故么?还是说是您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忧心忡忡,没等那边说话就抢先问了出来。 魏璟焰听到这里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到嘴边想问问宋清音怎么了的话语又被他咽了回去。 “我没事,身子还算硬朗。”少倾,那边传来了老王妃熟悉的声音,“只是那窦驸马却有些不好,他已经彻底丧失了心智,变成了被道元控制的行尸走肉,道元如今已经到了药王谷,周谷主说,他很快就会成为一具骷髅,不过昭昭那孩子却还不肯放弃窦驸马,直到现在都守在他的床边,我怎么劝也劝不住。” 通过传音镜,宋清音看到昭昭对昏迷的窦驸马的用心,以及她那双哭肿了的双眼,方才那被她强行压下去的眼泪又盈满了眼眶。 “要不我趁早把她带回来吧,总在那种环境里,昭昭那身子怎么熬得住。”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叹道。 老王妃跟着叹息了一声:“还是等等吧,你也不想让这孩子将来恨上你吧,让她再陪陪窦驸马,就算没有奇迹也能不留遗憾。” 这话一出,宋清音立时就沉默了下去。 确实,她比谁都知道昭昭有多希望自己能够认祖归宗。 “那就听您的。”最终,天人交战了一番的宋清音还是点了头,“至于道元那边您就别管了,我这边会尽快想办法解决他,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话说到这里,老王妃也就安心了。 只是等那边没了声音以后,魏璟焰才开口问道:“清音,难道你真的有法子了?” “我……”宋清音支支吾吾,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眼下唯一的法子就是用自己命去了结道元,可要是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只怕眼前的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的。 可万一道元在这个节骨眼突破了邪术第九层,日后想要对付他当真就难了。 她抿了抿唇,最后却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是不想让老王妃太过担忧,这才搪塞罢了,王爷,如今朝中之人必然是以为六皇子暴毙了,这才会纷纷倒戈三皇子,不如先去看看六皇子的情况,要是他愿意交出密诏,想来咱们也能少费些心思。” “即便是有密诏,只怕也没什么用。”魏璟焰却是摇了摇头,“眼下要是将四皇子给逼急了,只怕他真的会做出弑父杀君的事情了,到时候他是圣上唯一的血脉,即便是朝堂上有一些人不服气,也没有什么用。” 宋清音想想四皇子这么多年来遭受的苦楚,的确是有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她叹息一声,半晌道:“不如我去探听一下四皇子的意图?” “闲善师叔和问年还在他的手上,他很有可能为了引我出现对他们两个做些什么,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我主动出击,说不定还能打探出不少的东西来。” 魏璟焰听了这话,想都没想,拒绝道:“不行!道元现在正想取你的性命,你怎么能够主动送上门去,即便是真要去,也得让我陪着你一起。” “王爷……”宋清音摇了摇头,道,“时间不等人,咱们还是分头行动比较好。” 她握住魏璟焰的手,保证:“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你放心,我晓得分寸的,要是真的遇到了危险,我一定快些逃跑,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到他们的手里。” “可是……”魏璟焰总是放心不下的。 第四百一十章 并非为了投诚 寿闻看到宋清音给自己使得眼色,虽然知道她此去凶多吉少,却也知道,道元的邪术精进很快,要是不能快些解决掉他,必然会造成不可磨灭的后果。 她便是舍不得宋清音,也得为了大局着想。 她只得开口:“王爷,想来清音在这件事情上会有分寸的,现如今实在是耽误不得,还是让她去找三皇子打探清楚吧。” 魏璟焰听了这话,一直拒绝的心有了些许的动摇。 半晌,他开口:“既然寿闻道长都放心让你去了,我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要是你三个时辰不回来,我一定杀到皇子府去。” 宋清音如今还不知自己会面临什么,只是眼下她必须先去三皇子那里打探情况。 “放心吧。”她拍了拍魏璟焰的手,毅然决然的上了马车。 魏璟焰心里仍旧是觉得不踏实,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了,这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朝着地牢里走去。 靖北王府近一个月没有人,六皇子却一直被关在地牢里,只能靠地上的雨水解渴。 彼时,已经奄奄一息。 魏璟焰看到他这样子,皱了皱眉头,命人松开了他,又将饭菜递了过去。 六皇子闻到饭菜的香味,抬起浑浊的眼睛看向来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而是朝着那饭菜扑了过去,狼吞虎咽。 这一幕的确让魏璟焰有些许的震惊,却很快回过神来,开口:“六皇子如今这副这样,倒是与外头的那些野狗没有什么两样,只是难道你成了这副样子,都不肯将密诏的线索告诉我吗?” 他看着六皇子只顾着如野兽般吞咽,让他有些失了耐心。 他还不知宋清音去找三皇子会遇到什么麻烦,自然不能在六皇子身上耽误时间。 “你又有机会来找我,难不成是你也比不过我那个好皇兄吗?”六皇子吃饱喝足,将饭菜推到一旁,虽然带着几分狼狈,可看向魏璟焰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些许的挑衅。 魏璟焰见他如此,便知他心中还是抱有幻想的。 他轻笑一声,开口:“我比不比得过有什么要紧的,倒是你,如今圣上的身子并不好,保不齐哪一日就会丧命,你与其在这里跟我较真,倒不如快些将密诏的线索告诉我,说不定我还会早些将你放出去。” “不过也是,如今朝中大多数的人都依附了三皇子,即便是你能够逃出去,只怕才出我靖北王府的大门就被人给杀死了。” 这话六皇子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调查,明明自己已经有了换命的邪术,为何近来一段时日却没有得到圣上的半分青眼,却不想,真正的三皇子早就在被囚禁的时候被四皇子取而代之了,他又命人去偷偷打听,得知这四皇子心狠手辣,又因着幼时的怨气而憎恶自己的几个弟兄,甚至不惜将同胞兄弟五皇子给了结了。 如今圣上膝下子嗣单薄,自己成了他的竞争对手,怕是真的会被他给针对。 想到这里,他眼中添了几分害怕。 “我说……我说……”六皇子开口,“那密诏就在父皇的床榻下头……” “我知道自己现在未必还有机会能够继承皇位,可三皇子竟然敢跟道元联手害我,我自然不能放过他。” “今日我将密诏的下落告诉你,你可必须保证我的性命。” 话音落下,他看向魏璟焰的眼里满是对生的渴求。 魏璟焰颔首,便有丫鬟上来扶住了六皇子。 他开口:“倘若你的话是真的,我自然会找机会送你回宫,至于你到底能不能活,也得看你的造化了。” 六皇子咬了咬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 话说两头。 宋清音直奔三皇子府来,一进花厅,就看见三皇子正倚在窗边把玩一枚青玉扳指,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三殿下好雅兴。”她福了福身,袖中暗扣的银针却已蓄势待发。 三皇子头也不抬,指尖突然用力,‘咔’的一声将扳指捏出裂痕,冷笑一声:“靖北王妃可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单独一人过来寻我,难道就不怕本殿下让你的小命交待在这里不成?” “三皇子说笑了。”宋清音并没有半分惶恐,而是径自落座,示意一旁的丫鬟给自己端茶水来。 她闻了闻茶香,笑道:“到底还是三殿下这里的茶叶沁人心脾,也难怪外头的人都说三殿下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只是等你日后真的坐上了那个位子,可别忘了,咱们先前可是达成了协作,我们靖北王府也算拉了一把的。” 三皇子听她这话,却是皱了皱眉头,一时间不知她今日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靖北王妃还是别卖关子了,当日与你们达成协作的是三皇子,而非我……”他顿了顿,看着面色平静的宋清音,冷然道,“你今日过来,只怕并非是为了投诚,不如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宋清音抬眸看他,眼中带着笑意:“这话应该我来问三皇子才是,你到底想要什么?” “如今朝廷上下谁都认为你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可你却并没有收敛,反而残害忠良,总不能是试图证明自己的能力吧。”她将自己手上的茶盏放下,“还是说,道元如今的邪术精进的这么快,全都是因着三皇子将那些忠良送给他吸取精气?” 三皇子眼中闪过了几分惊慌失措。 他万万没想到宋清音竟然这么快就能够猜出自己的行为。 他不免急躁起来,开口:“本殿下还能要什么,自然是要这至高无上的皇位了——” “皇位?”宋清音冷笑一声,“要是想要皇位,三殿下实在不必用这般极端的手段,任谁都以为你是准备弑父杀君,这样的名声,即便是夺得了皇位,只怕也很难让人信服。” 她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三皇子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