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坚大法官》 第1章、我成了杀人凶手? 纽约布鲁克林区,一栋海岸别墅内。 一个英俊的青年捂着头,从一位金发美女身上缓缓爬起。 他才刚适应自己穿越的事实。 这具身体叫布鲁克林·李,是一名年轻的联邦地方法官。 身体残存的记忆只有这么多。 布鲁克林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目光所及之处,大段大段与之相关联的模糊记忆涌入脑海,令他痛苦不堪。 入门,相拥,争论,洗澡,打牌,窗边打牌,事后澡,继续争论,情绪激动,尖叫,血水,惊慌失措…… 模模糊糊的记忆不断硬往脑袋里挤,布鲁克林闷哼一声,一个没站稳,又趴了回去。 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女人一头金发,铺散在地上,瞪大了双眼,身上披着浴袍,大大地敞开着,露出姣好的胴体。 女人身下铺着的酒红色丝绸浴袍被血水洇湿,黏嗒嗒的粘在地上。 女人腹部插着一把刀,身体一片冰冷! 布鲁克林被这個发现吓了一跳,但在看到女人的瞬间,模糊的记忆竟然清晰了许多。 “布鲁克林,我要毁了你!!” 女人充满恨意,犹如蛇蝎般的声音自记忆深处响起,接着,便是四处飞溅的血水,以及惊慌失措的狼狈…… 他想起来了! 昨天,这个叫赛琳娜的女人在推特上公开称 “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公布一个布鲁克林·李法官阁下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我相信公众一定会对这名冉冉升起的司法界新星的小癖好感兴趣的。欢迎大家来听” 今天上午,他来找赛琳娜,两人在发生了一段小争吵,他打算通过打牌挽回芳心,于是两人在床上跟窗边的沙发上打了两次牌。 打牌过后,女人依旧不为所动,并声称要毁了他。 他们之间爆发了剧烈的争吵,争吵中,女人从厨房拿出一把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他慌了,连忙去抢。 然后,他穿越过来了。 …… 布鲁克林揉了揉脑袋,望着满地血痕摇头苦笑。 原主人可真是个蠢货! 他抬头看向窗外,一辆巡逻警车停在远处,一男一女两名巡警正朝这边走来。 布鲁克林扶着墙站起身,迅速扫视屋内的一切。 女人腹部插着一把刀,刀上有明显的血印握痕,不用比对都知道,跟他相吻合。 女人身前,是大量喷溅的血迹,被拖拽成凌乱的样子,上面隐隐能看到一个个脚掌痕,结合自己脚上的血迹,应该也是吻合的。 不用再看了! 布鲁克林闭了闭眼睛,换个人对他说这不是他干的,他都不信。 “赛琳娜女士?” 屋外,巡警已经走进院子,正小心翼翼地靠近。 该怎么办?是跑还是束手就擒? 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布鲁克林大脑飞速运转着,目光看向桌上的数字闹钟。 pm13:58! “赛琳娜女士,你还好吗?” “我们是nypd的巡警,我们接到报警电话,称你这里有人非法闯入。” “我们进来了!” 女巡警说话间,已经举着枪来到门口。 正当她准备敲门时,门被人打开了。 “不要开枪!” 布鲁克林举着手走了出来,身后是一个个暗红色的血脚印。 “你是谁?” “停下!停下!!” “不要再往前走了!举起你的双手!跪在原地!” 女警看到报警人房间走出个男人,一脸警惕地大喊道。 布鲁克林站在廊下,没有继续往前走。 “房间里有位女士需要医生,我想。” 布鲁克林冷静地说道。 巡警缓缓上前,见布鲁克林没有威胁,快速接近,将他按在地上,女警回头看了一眼室内,惊呼出声。 “ohmygod!你杀了她!” 她连忙按下对讲机,开始呼叫支援,然后将布鲁克林交给搭档,自己向客厅里走去。 “伱最好不要往里走。” 布鲁克林被按在地上,扭头提醒道 “她已经死了。你进去会破坏现场。” “该死的!你杀了赛琳娜女士!” 女警愤怒地冲到布鲁克林身前,膝盖用力地压在他的后背上。 布鲁克林闷哼一声,没有辩驳。 “现在,你应该宣读米兰达忠告,警员女士。” “见鬼!天!上帝啊!你竟然杀了她!你杀了她!你这个魔鬼!你杀了她!你怎么还笑得出来!你杀人了!上帝!你真是个魔鬼!” 女警咋咋呼呼地在一旁呼喊着,口中发出一连串毫无意义的感叹词。 这让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为了避免跟前来听爆料的记者撞上,他故意让巡警误会他认罪,结果这个蠢货却只知道在这儿发蠢,不知道行动!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望着远处的喧嚣,不再说话, 在别墅区门口,有群卫星车已经冲破阻拦,往这边开来,卫星车后,是一群扛着长枪短炮一脸疯狂之色的媒体记者。 记者们蜂拥而至,本是为赛琳娜的爆料而来,结果到眼前却发现了更大的瓜。 他们眼前一亮,根本不用吩咐,长枪短炮齐刷刷对准别墅,噼里啪啦一阵拍摄。 远景,近景,长焦,虚焦,蒙太奇……什么乱七八糟的拍摄手法都用上了,将被警察压在地上的布鲁克林连同客厅内裸露胴体的赛琳娜拍了个遍。 “布鲁克林·李法官,请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名记者机智的将话筒塞进来,采访道。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台标,是哪家?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他知道nbc是全国广播公司,anc是联邦广播公司,cbs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这个是个啥?亚特兰蒂斯有线新闻?没听说过呀。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抿着嘴一言不发。 “您是在与赛琳娜女士划清界限吗?” 家的女记者再次提问。 “您为什么不说话?” 的记者还算温和的,abc的记者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他直白地问道 “布鲁克林先生,您是害怕赛琳娜女士即将公布的有关你的秘密来找她的吗?” nbc的记者紧随其后 “身为纽约州司法界冉冉升起的新星,您在做这些之前有考虑过后果吗?” “您是否与赛琳娜女士xx过?” “您是否在跟赛琳娜女士xx后痛下杀手?” “您是在来之前就想到要杀了她,还是在来之后?xx后你的想法是否有过动摇?” 任凭记者们如何发问,布鲁克林只是沉默不语。 三人被记者团团围住,更有胆大的准备趁机溜进现场,近距离拍摄。 这一举动总算将正在发蠢的巡警惊醒,她连忙将布鲁克林交给搭档,站在门口拦住了记者。 “这里是案发现场,你们不能进去!” 女警拼命大喊着,想要维持秩序。 可现场的记者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窝蜂地往里涌,根本没人听她的。 “退后!” “退后!退后!!” “都往后退!” “不要挤了!往后退!” 女警焦急地喊着,张开双臂尽力阻拦着记者。终于,一连串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量警车停在了院子前。 警方的支援到了。 有了支援,现场秩序总算得到了维持,警方迅速拉开警戒线,记者被请出院子,痕捡穿戴完毕,进入现场开始勘验。 布鲁克林也被人拎着塞进了车子里。 “警察先生,你们并未向我宣读过米兰达忠告,也并未正式通知我被列为犯罪嫌疑人,更没有向我下达正式的逮捕令,我现在是联邦合法公民,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布鲁克林坐在警车后座,开口道。 “闭嘴!你这个黄……杀人犯!” 接替女警搭档的是一个胖子,他粗暴地冲布鲁克林喊了一句,骂骂咧咧地跟同事交代了几句,开着警车离开了现场。 第2章、难道是隐形福利? 纽约警察局总部,1号审讯室内。 布鲁克林被关在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 没有人向他询问情况,没有人向他宣读米兰达忠告,也没有人粗暴地殴打他,他就想被人遗忘了一样。 布鲁克林很沉得住气。他反复对比了进入警察局后模糊的记忆,发现自己并非没有继承身体的记忆,而是需要在对的地点,看见对应的人,才能唤醒相关记忆。 比如他在犯罪现场,刚开始记忆是模糊的,在看到赛琳娜后,记忆变得清晰了。 警察局也是。 从进门一路被带到这儿,他的记忆都是模糊的,直到看见一个30来岁的警员,一部分相关的记忆才变得清晰。 警员叫大卫·波特曼,是纽约凶案组组长,跟自己认识,两人还有个共同的好友。 好友叫什么,在干什么,甚至是男是女,他则记不清了。 …… …… 又两個小时过去,天已经渐渐黑了,依旧没人理他。 布鲁克林有点儿坐不住了。 这很反常。 他作为凶杀案的第一嫌疑犯,竟然没人来审讯他,这不合理!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采取点儿极端措施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了。 大卫走了进来。 “我还以为你会一直假装没看到我呢。” 布鲁克林尝试着模仿老友相见的语气起了个话头。 他的记忆也只是电影一样的片段,这个人怎么样,性格如何,两人说话语气什么样这些,都得靠他自己总结摸索。 “布鲁克林,你现在很麻烦。” 大卫没管他的抱怨,严肃地说道。 他坐在布鲁克林对面,将文件夹翻开,一张张报告单跟照片排列在桌上。 “这是现场照片。” “这是凶器指纹对比。” “这是现场采集到的dna比对结果。” “这是……哎。” 大卫指着垃圾桶的照片,叹了口气。 “你跟我说实话。”他抬头看了眼监控,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是不是你?” 大卫这种态度让布鲁克林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朋友还是比较靠谱的。 “不是我。”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没有杀她。是她要自杀。我试图抢救,所以现场到处都是我的指纹跟脚印。” “还有我身上的这些血迹。” 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的衬衫,原本整洁的白衬衫经过一下午的蹂躏,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肮脏不堪。 “你到底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 大卫咬牙切齿地问道,神态语气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早提醒过你,不要到处鬼混,伱就是不听!” “你相信我说的?” 布鲁克林没有在有关鬼混的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 “你就是个胆小鬼,从小就是!沾花惹草还行,杀人你根本不敢!” 大卫神色复杂地说道。 “你的案子在二组手上,他们已经给案子定了性,刚刚移交到地检署,估计明天早上地检署就会向法院递交起诉书。” “我帮不上你。要想洗脱嫌疑,只能靠你自己在法庭上抗辩。” “需要我给你额外请个律师吗?”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这种案子,换做是别人请他做辩护律师,他也会主张当事人认罪。因为说出来根本没人信! 现场都是你的痕迹,你跟我说是死者自杀? 闹呢! “别灰心,你不是说过吗,你就是纽约最好的律师。” 看出布鲁克林神色异常,大卫安慰道。 “谢谢。” 布鲁克林尴尬地笑了笑。转而问道 “怎么这么快?” 像这种凶杀案件,通常警方都会谨慎处理,光需要填写的相关文书就得有一本牛津词典那么厚,每个一两个星期根本办不下来,他这怎么下午犯案,到晚上就填完了? “不知道,但我看过文件,都是齐全的。” “哦。” 气氛有些尴尬。 布鲁克林是陌生人装熟人,不知道怎么聊,大卫则是担心布鲁克林,没有聊天的兴致。于是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就这么草草结束了。 “我那里有毛毯,一会儿给你拿来。你今晚估计得住在这儿。” 临走前,大卫给他拿了条毛毯,又安慰了几句,这才离开。 布鲁克林披着毛毯,默默回想着从苏醒到被带入审讯室的每一个细节。 他本就是律师,明天或者后天去法庭上应该能再觉醒一段记忆,这是对他有利的。 但他也清楚,这种案件抗辩的难度之大,尤其是在经过下午媒体曝光后,那将是一场硬仗。想要赢,想要被无罪释放,并且不影响自己往后的职业生涯,难度堪比消除联邦的种族歧视。 …… …… 案发第二天。 布鲁克林尚在睡梦中,就被人叫醒了。 叫醒他的是那个粗鲁的胖子,两张文书被拍在他面前。 一张是逮捕令,一张是法院传票。 “布鲁克林·李,你因涉嫌谋害赛琳娜女士,现在我们依法逮捕你。” 胖子一脸的幸灾乐祸 “你不是要米兰达忠告吗?现在来了。” “你有权保持沉默。如果你不保持沉默,那么你所说的一切都能够用作为你的呈堂证供。你有权在受审时请一位律师。如果你付不起律师费的话,我们可以给你请一位。你是否完全了解你的上述权利?” 布鲁克林看了看传票,发现时间比他想象的还要“紧凑”。 法院要求他今天上午十点到庭参加聆讯。 一般从案发开始,警方介入调查,会向法官神情逮捕令,对疑犯实施逮捕,抓错就放,抓对就开始进入审讯及文书工作环节。 当相关文件整理齐全,警察局会将案件移交给地检署,检察官看过后如果认同警方的判断,会起草起诉书递交法院,对嫌疑人提起诉讼。 法院受理后会开出传票,要求嫌疑人到庭聆讯。聆讯可选择法官办公室,也可以选在正式法庭。 聆讯就是告知被告有资格提出预审,除非被告自己放弃预审权利。通常法官会将聆讯跟后面的预审及传讯、放在一起。 聆讯是告知被告方明晰权力,预审则是明晰被告被指控罪名。传讯则是法官向被告宣读起诉书,说明指控性质。 但一起新案件通常会在提交起诉书后一周左右接到法院受理与否的通知,并在短则三天长则没上限的时间内定下聆讯时间。 他这个有点儿太快了吧? 难道这就是法院内部人员的隐形福利? 布鲁克林胡思乱想着,将幸灾乐祸的胖子晾在了一边。 “布鲁克林·李法官阁下,你最好快点儿,你还要赶在十点前参加法院聆讯呢。站在被告席上。” 胖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叫什么?” 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胖子对他的敌意,可问题是他在跟胖子的接触中,根本没唤醒记忆。 也就是说,他们俩根本不认识! 谁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的?这不就是! “你……” “算了,不重要。我们走吧。不重要的警员先生。” 布鲁克林懒得搭理莫名其妙的胖子,主动站起身道。 第3章、聆讯 上午九点半,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 在警车行驶上法院前的胡佛大道后,大段大段的记忆就在不断往上涌,按都按不住。 布鲁克林头痛欲裂,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将记忆一一看完。 当他们来到法院门口,还没下车,早已等候多时的记者就呼啦啦一窝蜂地涌了上来,将警车围了个水泄不通。 胖子幸灾乐祸的打开车门,站在那里看着,丝毫没有帮布鲁克林解围的意思。 “能一个个来吗?” 布鲁克林面带微笑,举止得体,推开车门,从上面下来,面对着汹涌的人群,丝毫不惧。 “布鲁克林先生,你承认自己的罪行吗?” 电视台好像换了個记者,今天跟昨天的是两个人,这个上来语气就很冲。 “不,我没有。”布鲁克林微笑摇头“对于赛琳娜的死,我深表惋惜,但我不能承认我没做过的事,这对我,对赛琳娜都不公平。” “你是在否认自己的罪行吗?” abc的记者两眼放光,话筒都快要怼到布鲁克林嘴里去了。 “不。我只是说我没有做过。”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开口说道。 “可是昨天都看到你呗警察带走了。今天你就出现在这里。” “你超速或者酒驾也会被警察带走。” “女士,你该给别人一个机会。”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挪了挪身子,避开abc的话筒。 “布鲁克林先生,作为纽约司法界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现在深陷牢狱,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受吗?” nbc的记者见缝插针,立刻填补了abc的空缺。 “不一样的感受?你指什么?蒙冤入狱吗?” “如果你觉得e.d.n.y.(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缩写)的判决不公正,可以去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他们会受理的。” 司法行为委员会是一个专门监督法官的组织。 联邦法官是终身制的,由总统提名,经参议院通过后,总统任命,一经任命,终身担任。 联邦法官的任命可以通过两个途径解除,一个是当事人自己请辞,一个是参议院罢免。 司法行为委员会虽然无权罢免法官,但他们对法官的评价将成为参议院作出决定的重要影响因素。 “好了,我要进去了,暂时先回答这么多。” 说着,布鲁克林挤开人群,自顾自往法院走去。 在他身后,胖子警察撇了撇嘴,粗暴地将人群推开,紧随其后。 进入法院,熟悉的头痛再次袭来。 这一次,比之前都要强烈! 布鲁克林扶着柱子,咬着牙默默承受着。 在一段段记忆中,增加着对这座法院,联邦司法系统的了解。 当疼痛稍有缓解时,他发现不远处站着几个熟人,正冲他指指点点。 熟悉的疼痛感再次袭来,模糊的记忆逐渐清晰。布鲁克林却只剩下摇头苦笑的份儿。 他这是什么“见到熟人就头痛”的怪病?!! “快走!” 胖子终于来到布鲁克林身边,粗暴地扯着布鲁克林往里面走去。 布鲁克林一个踉跄,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冲熟人们露出微笑。 e.d.n.y.的法庭有二十个,与法官办公室交错排开,顺着入口上楼,往左边走到最里面,就是10号法庭。也就是通知他到场聆讯的地方。 聆讯其实通常会选在法官办公室,但有时法官手里案件积压较多,或者当事人有特殊要求,也会选在法庭。 走进法庭,里面已经乌泱泱做了许多人。 这些人都是来参加聆讯的。 聆讯跟庭审不同,整个过程其实用不了太长时间,法官们通常都是放在一起处理的。 熟悉的头痛再次传来,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一边翻看记忆一边默默等待。 “017-edny10-071号案件,当事人上前!” 法官助理声音响起,布鲁克林被带到被告席上。 他先看了一眼法官,只有零星记忆片段浮现,这说明两人只是认识,并不熟悉。 布鲁克林只知道她叫安娜,是个四十多岁的黑人女性。 他又看向原告席,那里站着的是检察官。 一点儿记忆都没出现,嗯,连见都没见过。 “017-edny10-071号案件,被告人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声音四平八稳,并不因为堂下站着的是同事而有所起伏。 “你被起诉的罪名是一级谋杀,你是否清楚?” “清楚。” 布鲁克林点头。 “你没有请律师?需要帮你请一名律师吗?” 安娜法官继续问。 这是每个人都有的权力,也是聆讯的程序,并非优待。 但通常被告都会带律师上庭,像布鲁克林这样独自来的,还是很少见的。 “不用,法官阁下。” 布鲁克林无视身后的嗡嗡声,用同样公事公办的声音回答道。 “嗯。” “布鲁克林·李,你对自己的罪名有什么想说的吗?” 安娜对布鲁克林的回答并不意外,继续问道。 布鲁克林在成为地方法官前,就是纽约州出名的律师,这一点很多人都知道。 到这一步,已经不单纯是聆讯了,而是聆讯预审跟传讯混合在一起。 此时书记官已经开始打字。预审的内容会被全部记录在案,成为案件卷宗的一部分。 而安娜法官这个问题,实际上可以看做是传讯的内容。 传讯会要求被告对罪名做出答辩。 答辩有三种:有罪答辩、无罪答辩、不予答辩(沉默)。 若被告拒绝答辩(是拒绝,非不予答辩)或未到场,视为无罪答辩,即不认可起诉罪名。 若被告处于昏迷等状态,经法庭允许,可做不予答辩。 若被告认罪,则视为有罪答辩,被告认罪将跳过庭审,直接由法官宣布判决刑罚。 在整个传讯过程中,被告尤其要小心的是,他的话语将可被当做证据使用。也就是说,在这个过程中,一个有罪之人,哪怕之前没有抓到他的把柄,但在这个环节言辞不当,一样可以用作定罪的证词。 问询到了这个阶段,布鲁克林也认真了起来。 他低着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 “我不认同。” “理由。” “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刚好在场,看见死者处于濒死状态,施与一定抢救措施。” 布鲁克林的语速很慢,一字一顿,力求简练精干,在没有歧义的情况下,能少用一个单词,就少用一个单词。 现在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在正式开庭时,都有可能被对方充作攻击他的证词。他不得不谨慎。 “另外,我要说明一件事。” 第4章、恐怖的进度 “另外,我要说明一件事。” 布鲁克林话锋一转,指向身旁的胖子警察。 “从我被两名巡警非法扣押后,一直到今天早上,没有人向我宣读米兰达忠告,没有人帮我明晰我的权利。” “我被关在nypd的1号审讯室内,除一名警察朋友来探望过两次外,不被允许跟任何人联系。” “我认为这是非法囚禁。” “并且我身边这名警察先生,他曾多次对我实施暴力,包括但不限于推搡、辱骂、歧视性言语、嘲讽等方式。” “这完全不符合程序公证法。”【注1】 “长达20个小时的关押,对我的身心造成了非常严重的打击。我可以授权公开一部分我的心理咨询记录,以供查询。” 原主人小时候被人欺负,关在衣柜里一整晚,患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这是事实。 布鲁克林说完,他身边的胖子脸色大变,恼怒的推了他一把。 “你不要乱说!” 这一刻,布鲁克林好像林妹妹附体,顺势朝另一边倒去。 他的身体推动桌椅,发出一连片的吱呀声,他本人则弱不禁风的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一副强忍疼痛的模样。 ——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他只吃了一餐,早饿得不行了。 胖子这一举动简直有口难辨,他举着双手,吭哧吭哧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一副恨不得生撕了他的模样。 安娜法官连忙指挥法警将胖子拉开。 “你这个狡猾的黄皮猴子!你是小姑娘吗!你这个混蛋!!” 胖子被两個人架着,不断后退,他挣扎着,嘴巴里恶毒地咒骂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一言不发,在法警的搀扶下起身,指了指椅子,在获得安娜法官的许可后,一屁股坐下。 胖子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他已经被被人拖出法庭。等待他的,将是内务部的调查。 在联邦任何部门,被内务部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胖子这样明显具有前科的人,很容易调查。发生在布鲁克林身上的事情只是个引子, 布鲁克林相信,如果nnypd内务部最近比较闲的话,他的案子还没结束时,胖子就已经因渎职跟种族歧视被送进监狱了。 在联邦,倍送进监狱的警察,通常下场都不是很美妙。 布鲁克林坐在那里低着头,一言不发,脑海里思考了一下胖子不受到惩罚的可能性,微微弯了弯嘴角。 他最喜欢对付这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货色了。 另一边的检察官则脸色难看,低头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着什么。 如果布鲁克林所说为真,如果警察真的没宣读米兰达忠告,法院将可能会撤销对布鲁克林的全部指控! 因为从逮捕布鲁克林那一刻开始,往后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不合法! 即便法院不会撤销,在后续庭审当中,这件事也会让原本铁证如山的案件恒生波折。 这是非常严重的司法漏洞! 可怜的胖子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法官阁下。” 休息了一下,缓解了低血糖带来的眩晕,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尽管他们没有宣读米兰达忠告,但本案关系到我个人的名誉及职业生涯,我可以不追究这一点。” “赛琳娜的死亡固然令人惋惜,但我不想背负莫名其妙的谋杀指控活着,我不是米兰达。也不想再出个布鲁克林忠告。”【注2】 说完,布鲁克林侧头看向原告席,见检察官也在朝这边看过来,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他这么做自然不是所谓的大度或圣母,而是因为米兰达忠告对他可有可无。 因为他根本没有接受审讯! 就算他追着不放,最多也就是追究胖子,甚至整个纽约警察局的责任。对他的案件并不会起太大作用。 与其如此,还不如卖个好,换取检察官的好感,博一个公正的美名。 这起案件是昨天下午两点案发的,到现在才二十个小时,案件资料更是昨天晚上才移交到地检署的。 布鲁克林不相信检察官能一个晚上看完全部资料! 他就是在赌,赌检察官不知道资料里没有他的审讯记录。 用一份不那么重要的米兰达忠告换取检察官的好感,可以让检察官在稍后的保释环节高抬贵手,在更后面的庭审环节出其不意。 甚至就算他最终输了,检察官也是有权向法官提出减轻判罚的建议的。 更不要说还有认罪协议跟辩诉交易,这些都是要看检察官脸色的…… 检察官见布鲁克林颔首,微微一愣,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们没有意见。” 检察官沉声说道。 安娜法官示意书记官记录在案,随后开口问道 “被告是否有保释请求?” “有。” “法官阁下,我本身就是一名法官,我的事业就在这里,即便我现在被怀疑与赛琳娜的死亡有关,参议院依旧没有撤销我的职位。” “更何况,我刚刚说过,人不是我杀的,为了自证清白,我甚至愿意忽视警方的疏忽。” 说完,布鲁克林看向检察官。 检察官果然如他所料,并没有第一时间反驳,而是有犹豫了许久,最后开口道“检方没有其他意见。” 看吧,这不就用上了! 安娜法官思考片刻,有了决定。 “被告被指控的是极其严重的一级谋杀案,但考虑被告个人,及案情尚不明确等因素,保释金定为5000美金,现金或通过保人公司代缴”【注3】 duangduang! 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保释金的多寡代表着法官的某种倾向性。 保释金多,甚至不允保释,意味着法官倾向认为被告有罪,甚至是对被告有一定恶感。 保释金少,甚至无保释金,意味着法官倾向认为案件另有隐情,至少是对被告有些好感。 布鲁克林与安娜法官不熟,对她不了解,但从保释金金额来看,至少到目前,她来主审案件,对自己是有利的。 法官倾向自己,检察官也有些微好感,这会让他的庭审好过很多。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刚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安娜法官又开口了。 “请原被告双方提交证据清单。” 布鲁克林猛地抬起头,惊骇地望向安娜法官。 这不对! 非常不对! 布鲁克林慢慢低下头,隐藏好自己的情绪,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提交证据清单通常是在答辩后十日内提交即可,很少有答辩后立刻要求提交的。 证据清单作为后续开庭双方抗辩的最直接的阵地,是一场官司的重中之重,庭审中,控辩双方全程都是在围绕证据清单展开的。 简单来说,庭审就是双方交替公布证据,然后围绕证据修正“故事”,使“故事”在符合己方利益的前提下更贴近真实情况。 最终由陪审团判别双方谁的“故事”讲的更真。 海洋法系的庭审,其本质就是“讲故事”,双方比的就是谁的“故事”更真。 而故事更真的前提,就是依托于证据清单! 尽管司法程序上允许双方在庭审抗辩时,随时可以提交新证据,但那往往是作为奇招使用的。 一个有大纲,有伏笔,精心雕琢的故事令人信服,还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的故事令人信服? 布鲁克林快速回想着过往。 案件是二十个小时前发的,现在已经进行到提交证据清单的环节了,这种推进速度,实在恐怖!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员工内部隐形福利就是这恐怖的程序进度吗? 眼看着检察官在一堆文件里翻找,最终拿出本清单,舒着气递交上去,马上就要轮到他了。 怎么办? 注: 1、程序公证法(dueprocess):指一种法律程序,旨在保护个人权利,如知情权、听证权等,也称dueprocessow,duecrouseow。 2、米兰达案:这是一起真实的轰动全美的案子,米兰达绑了一个女孩并实施了qj,事后被警方抓到后也供认不讳,但在服刑期间多次写信给最高法院上诉,称自己招供是被迫的,警察最终米兰达被无罪释放。这直接促成了赫赫有名的米兰达忠告的诞生。也让美国的司法程序变得极其繁琐与复杂。米兰达忠告的核心是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在被讯问时,有保持沉默和拒绝回答的权利。在美国,明面上的司法程序时,如果警察逮捕你是没有宣读米兰达忠告,后续一切审讯内容都将无法作为证词使用。当然,实际情况大家都有所耳闻…… 3、一级谋杀的确是一个普通人能犯下的为数不多的重罪了。一级谋杀的意思为:故意且有预谋杀人或重罪犯罪中致人死亡或致使多人死亡,一级谋杀罪名一旦成立,通常会被判死刑或无期徒刑。这与同样杀人的二级谋杀简直是天壤之别,二级谋杀通常只有20年。 第5章、保释 反对? 提出异议? 布鲁克林瞄向安娜法官。 她正在翻看证据清单。从她缓慢的翻页速度来看,那是一本准备严谨的证据清单,并非临时编排胡乱凑数的。 一个下午! 不到十个小时! 一本证据清单? 一个完美的故事? 就算是安徒生在世,也没这么快的速度! 布鲁克林只感觉浑身发冷。 这绝对是不正常的。 他反对也没有意义,作为一名法官,司法程序是最基本的东西,安娜法官应该早就了然于胸,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她根本不可能也不敢这么做! 布鲁克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思考着对策。 “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合上证据清单,看向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我方暂时没有证据递交。” “嗯。” 安娜法官应了一声,对此并不意外。 她敲了敲法槌,宣布017-edny10-071号案件的聆讯到此结束。下次开庭将在明天下午两点,届时将进行陪审团成员的挑选。 布鲁克林默然无语,交完保释金后,缓步往法庭外走去。 在门口,他遇到了检察官,检察官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 出了电梯门,布鲁克林没有离开,他在法院里四处转悠起来。 他还有一张王牌没有打出,这张王牌可以直接废掉检察官提交的一切现场证据,将双方拉到同一起跑线上。 但他必须知道幕后推动这一切的人是谁! 如此快速推进案情,一切都好像早有准备一样,他如果不尽快了解幕后之人,即便这一关过去了,早晚还会栽在他手里。 刚开始布鲁克林还以为赛琳娜只是单纯报复他而自杀,现在看来,赛琳娜口中的秘密,赛琳娜的一切,都是有人指使的! 参议院或者最高院? 不太可能。 如果是他们,可以直接走正规程序,将自己调职,甚至“被辞职”。 州一级政府? 也不太可能。 联邦三权分立,司法权是独立于政权之外的,敢把手伸向司法权,会有一堆人站出来的。 那就只可能是司法体系内部,且职权没有高到可以让他“被辞职”的地步的人。 布鲁克林将目光瞄向了e.d.n.y。 他慢慢地走着,遇上一个又一个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一段段或模糊或清晰的记忆苏醒,他仔细翻看着记忆,发现原主其实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得罪人。 他跟大多数人都只是点头之交,仅限于认识。 他平常上班都只是闷在法庭里,或自己办公室里,到点回家,开启夜生活。 这种存在感极弱的职场表现约等于混吃等死,反正法官是铁饭碗,只要不犯大错,自己不辞职,可以在这个高新的职位上一直到死。 联邦地方法官第一年的年薪就有16.9万美金,这只是年薪! 后续会随着年限增加,只要干满三十年,少说50万起步。 原主根本犯不上得罪人,老老实实躺平就好。 布鲁克林走了一圈,该见的不该见的,都见的差不多了,却依旧没有头绪。 他按下心头的阴霾,走出了法院。 …… …… 循着记忆,布鲁克林很轻松就回到了家。 从进入公寓大楼开始,一直到进入这栋位于顶层的公寓内,大段大段模糊的记忆再次浮现。 记忆中,他跟什么人曾来过好几次,他们在家里肆无忌惮地打牌…… 从回忆中清醒,布鲁克林望着整洁的公寓,有些无处下脚。他总感觉哪儿哪儿都是打牌的痕迹…… 也许我该去做个身体检查。 布鲁克林挑挑拣拣的将旧衣服堆在一起,心里默默地想着。 丢掉旧衣服,又买了新衣服,预约号身体检查,将床单塞进洗衣机,布鲁克林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通体清爽地抱着一台电脑坐在窗边,颇具仪式感地按下了开机键。 他先浏览了一下新闻,发现“联邦法官杀害绯闻女友案”在纽约州已经成为最热门的话题,任何跟它沾边的消息都会获得高度关注。 他的推特账号两天内涨粉10万+。 布鲁克林翻了翻自己的账号,发现这是个挺无趣的家伙。 他不会分享生活,也没有什么工作内容,仅有的几条动态也只是对轰动全联邦的案件的看法。 他关注的人物也很奇葩,最高院的大法官,e.d.n.y,第二巡回区法院,几个司法界名人。【注1】 在乏善可陈的关注人物中,布鲁克林找到一个显眼的账号。 赛琳娜! 布鲁克林打开赛琳娜的账号,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赛琳娜竟然是他的法官助理!【注2】 赛琳娜的最新动态是三天前发布的,就是那条要曝光一个“布鲁克林·李法官的小癖好”。 此时下面已经有上万条留言,留言说什么的都有,乌烟瘴气的一片。 布鲁克林仔细浏览了赛琳娜的推特,对这个女人有了更深入了了解。 他发现,赛琳娜是个很典型的联邦人,她喜欢在推特上分享自己的生活,喜欢对任何事情发表自己的意见,表达自己的立场。 这个女人的推特有一半的内容都是各种各样的立场与看法,另一半则是各种时尚照片。其中有两张甚至就是在布鲁克林公寓内拍的。 他虽然没在赛琳娜的推特中出现过,但赛琳娜的推特却到处都是他的影子。 牵手的照片,高档餐厅里的烛光晚餐,旅行照片,商场消费,公寓,手写贺卡上的诗句…… 单从赛琳娜的推特来看,两人似乎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可这对情侣为什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布鲁克林望着自己的信用卡账单陷入了沉思。 注: 1、第二巡回区法院,管辖范围包括纽约州,相当于中级人民法院。 2、法官助理相当于法官的秘书。 第6章、挑选陪审员 案发第三天,下午两点。e.d.n.y10号法庭内。 依旧是那名检察官——布鲁克林在拿到起诉书后得知,他叫科尔森,科尔森·菲尔。 依旧是安娜法官。 依旧是原来的被告席。 不同的是,他身后,无数媒体列席旁听,他们架着长枪短炮,一脸兴奋地将这里的一切实时直播到全联邦。 他右手边,陪审席上坐着40名预备陪审员。 他们会在40名预备陪审员中挑选出11名陪审团成员,组成陪审团,陪伴这起案件走到终点。【注1】 布鲁克林被指控的罪名是一级谋杀罪,最高可判死刑,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双方可以进行20次无因挑选。 挑选陪审员在布鲁克林看来,是一场变相的bp游戏,双方都会尽可能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人留下,排除对自己不利的人。同时尽量保护对对方不利的人不被排除。 在法官助理的宣布中,全体起立,安娜法官一身黑色法袍入场,宣布挑选陪审员正式开始。 “在座的各位有谁拥有枪支?” 科尔森检察官率先筛选,他站在陪审席前问道。 沉默片刻,14、22、23、31、33、39、40七位预备喷神团成员举起了手。 “诉讼方接受这7位陪审员” 布鲁克林没有提出反对。 挑选有枪成员是很基本的选择,从数据上来讲,有枪的人会更痛恨犯罪,这是对检方更有利的选择。【注2】 但布鲁克林并不打算在犯罪与否上纠缠,因为他本来就没有犯罪。 “有谁遭遇过上司的骚扰,并予以了还击?” 科尔森继续问道。 1号跟5号踟躇片刻,举起了手。 “检方接受这2位陪审员。” 说完,科尔森不再挑选,返回席位。 布鲁克林深深看了一眼科尔森,慢慢起身,来到陪审团前。 科尔森前面那个问题并不会影响到布鲁克林,但后面这个,让他怀疑检方有其他思路。 他的目光在陪审席上扫视一圈,开口问道 “在座各位已婚或曾经结过婚的都有谁?” 刷刷刷,40名陪审员中一大半都举了手。 “在婚姻内日常花销由对方承担的?” 近乎一半的人放下了手。 “法官阁下,辩方请求将他们排除。” 安娜法官看了一眼科尔森,见科尔森没有异议,点头同意。 近20个人离席,陪审团一下子空了不少。 布鲁克林拿出一支蜡烛放在陪审席前。 “昨天我去买蜡烛时,跟店员发生了一点分歧,我想买一支檀香味儿的蜡烛,店员将它那给了我。” 布鲁克林把玩着蜡烛,凑到鼻子前嗅了嗅,继续说道 “但我很确信,这是一支香草味儿的蜡烛。可店员坚持这是檀香味儿的。为了弄清楚它到底是香草味儿的还是檀香味儿的,我把它买了下来。” “今天早上,我问了我的几個邻居,他们很确定地告诉我是我错了,这就是檀香味儿的。我想请你们帮我辨认一下,它到底是什么味道的。” 说着,布鲁克林将蜡烛交给面前的女士。 这是一位年轻的女士,穿着一条复古碎花裙子,打扮朴素。她微低着头,双腿并拢着,手掌放在膝盖上,不安地抓握着。 在与布鲁克林有目光接触时,她会迅速挪开目光,在接过蜡烛后,小心翼翼地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小声说道 “它…那位店员是对的…它好像的确是檀香味儿的。” 布鲁克林始终注视着这位女士,面带得体的微笑,在得到回答后微微仰头,示意她往后传——他早就注意到这位女士了。 这是个内心没有主见的陪审员,很容易被别人的主意左右。 布鲁克林特意挑选了她作为第一个判别那支根本没添加香料的蜡烛的味道,就是为了给后面的人开个好头。 蜡烛在陪审员手中来回传递,每个人都会在闻过后给出答案,当它最后被递还到布鲁克林手中时,剩余二十几名陪审员中,有多达13人给出檀香的答案。 仅有3位陪审员给出香草答案。 剩余7人则面露疑惑,没有答案。 “辩方接受1号、9号、15号、22号、23号、31号跟40号陪审员,并排除其他人。” 布鲁克林将蜡烛收起,面向安娜法官说道。 “017-edny10-071号州诉布鲁克林·李一级谋杀案陪审团将由1号、5号、9号、14、15、22、23、31、33、39、40共11为陪审员组成。20、26号选为候补陪审员,2号、3号……38号,感谢各位的参与,你们可以退场了。” 见控辩双方都没有继续挑选的要求,安娜法官宣布道。 候补陪审员就是字面意思,为防止在庭审过程中有陪审团成员无法履行职责,而作为替补的存在。 科尔森的反应在布鲁克林的意料之内。 他后来选择的都是具有明辨是非能力的人,他们察觉到蜡烛的味道与布鲁克林及周围人描述的不符,尽管没有提出,但也没跟着人云亦云。这也是检察官需要的陪审员。 而布鲁克林挑选他们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 这些人在骤然接收到与常识完全相悖的信息时,不会立刻下结论,他们会更理智地判断新信息的可信性。 这将为布鲁克林接下来的抗辩打下坚实的基础——至少他们不会一听到检方提供的证物证词后,就立刻下定结论认为布鲁克林有罪。 科尔森也未必没有看出他的用意,但这是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如果他非要反对,继续纠缠,布鲁克林将奉陪到底。 剩余陪审员呼呼啦啦地退场,很快走了个干净。仅剩11名成员的陪审席立刻宽松了不少。 庭审也一如布鲁克林所料,并未在挑选完陪审团后结束,而是直接进入正是庭审环节。 庭审环节就是讲故事环节,由双方轮流抛出证据,对证据进行交叉质询,然后不断修正自己的故事,直到双方证据用尽。 前面一系列程序都是开胃菜,从现在开始,案件才正式进入正餐。 布鲁克林孤零零的坐在被告席,面容平静地看着科尔森站起身,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此时,媒体们已经发觉这场庭审的不寻常,他们低声交流着,几十上百人的交谈声充斥在10号法庭内,嗡嗡作响。 安娜法官不得不连连敲打法槌,高喊着“保持安静”以维持法庭秩序。 媒体记者很快安静下来,布鲁克林听着身后的交谈声,面上的微笑终于带了几分真心。 注: 1、陪审团成员挑选规则详见《美国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24条,内容太多,放上来有水字数的嫌疑… 2、我也不知道这个数据是什么见鬼的结果,但貌似统计数据显示就是这样的。 第7章、这就叫专业 “这无疑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科尔森上来先给案件定了基调,他有条不紊地讲述着,随着故事的推动,拿出一份份证据用以佐证。 “6月17日,赛琳娜女士在推特发了一条动态。” 他展示着一张赛琳娜的推特截图,念道 “明天下午两点,我会公布一个布鲁克林·李法官阁下不为人知的小秘密,我相信公众一定会对这名冉冉升起的司法界新星的小癖好感兴趣的。欢迎大家来听” “布鲁克林·李看到了这条推特,为了不让赛琳娜曝光他的小秘密,于是他第二天去找赛琳娜女士。” 科尔森向众人展示了一份监控录像,录像清晰完整地将布鲁克林驾车进入赛琳娜家的过程录了下来。 “布鲁克林·李拥有高超的谈话技巧,他很快把赛琳娜女士哄得很开心。“ “但赛琳娜始终坚持公布布鲁克林·李的小秘密,布鲁克林·李盛怒之下,用一把餐刀杀死了赛琳娜。” 餐桌上的高脚杯,半瓶红酒,垃圾桶里的保护伞,沙发上的痕迹,地板上的体液分别暴露在大众面前,引起一阵惊呼。 科尔森讲的很精彩,很富有激情与感染力,他自己也很满意,在记者们的骚动声中慢慢坐下。他甚至还望布鲁克林这边看了一眼。 布鲁克林听了一半就没有继续盯着他了,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在陪审席身上。 11名陪审员神态各异,1号跟5号已经目光不善地瞪着他了,14跟39号则面露犹疑,一会儿看看布鲁克林,一会儿看看科尔森。其余人面无表情,认真地倾听着。 很显然,1号跟5号将是他未来的重点攻略目标。 14跟39号这种墙头草可以直接当他们不存在。 剩余的人显然是很有经验且头脑清醒的,他们没有轻易相信科尔森的说法。 布鲁克林对现在的陪审团构成是比较满意的。 “我的确去过赛琳娜家里。我们谈了很多,谈过去,谈现在,也谈了未来。” 布鲁克林承认去过赛琳娜家,却不承认他们起了冲突。 “至于冲突,我不知道。” “我想没有人会在大吼大叫后还跟对方打牌。” 布鲁克林仔细研究了赛琳娜,结合脑子里的记忆跟昨晚看的推特,他几乎可以肯定,赛琳娜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这种糟糕已经持续了快一年了。 “事实上我们不仅没有争吵,还聊得很好——至少刚开始是这样。” “这让我以为赛琳娜她好了。” “可惜的是,她病的更严重了。” “在打牌后,她迅速翻脸,从卫生间里冲出来,手里还抓着刀,怒气冲冲地冲到我面前。” “我当时吓坏了,很害怕。我想要安抚她的情绪,可惜没有作用。” “她冲我大喊要毁了我,然后把刀捅进自己的肚子。”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略作停顿,他皱着眉,嘴角下拉,双手捂在脸上,脑袋微微上扬,准确地表演了“往事不堪回首”的状态。 “我吓坏了。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等我回过神,她已经躺在地上了。我赶紧去拔刀,想要救她。可她已经死了。” 布鲁克林的声音闷闷地,听起来低沉而失落。 他不再说话,双肩耷拉着,拖着脚步走回被告席。 他当然是在表演,表演给陪审团看,也给媒体、镜头前看直播的每一位观众。 统计数据表明,陪审团更青睐富有感情的被告,即便最终认定被告有罪,他们也会建议法官从轻判罚。 科尔森起身发言的动作很缓慢,他皱着眉望向“沉浸在悲伤中”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的开场陈述跟他设想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作为一名合格的律师,在掌握一定证据后,会对案件走向有一个基本判断,基于这个判断,会在内心预设对方的几种辩驳思路。 开场陈述往往会透露出双方辩驳的侧重点。 布鲁克林的发言在科尔森听来有些避重就轻,他绕过了双方的冲突,听起来似乎要将重心放在赛琳娜精神状态上。 这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案件办的太急了,他今天凌晨才将资料看完,并没有发现有关赛琳娜精神状态的信息。这让他感觉很不好。 科尔森想了想,没有按证据清单的顺序提请证据,而是直接申请了17号证物,验尸报告。 他打算先试探一下。 在比较复杂的案件当中,验尸报告通常会结合验尸官证人一起使用。 “从验尸报告中我们可以看出,凶手很果断,下手迅速,角度准确,一击毙命,没有犹豫。” 科尔森指着验尸报告侃侃而谈 “我们害怕疼痛,在疼痛超过忍受范围后会下意识做出反应,用以避免疼痛感继续增加、” “数据统计显示,割腕自s案例中,伤口往往不是一蹴而就的,自杀者伤口通常很凌乱,有多次、重复性切割痕迹。” “而一名非专业人士会更痛苦。非专业人士对人体结构不够了解,即便下定决心,他们往往也需要多次尝试,才能切割到正确位置。” “而人做出自杀的选择往往是冲动型决定,在这种反复多次的尝试的疼痛中,自杀的勇气往往已经被消耗殆尽。” “为了自杀便捷,大多数自杀的人会选择更快,更直接,无法反悔不可重复的死法。比如跳楼,吞服药物。 很少有人会选择用刀切割自己的身体。那种疼痛往往会将人自杀的勇气消磨殆尽。” “这与本案所呈现出的状态完全相悖。” “赛琳娜女士并不具有解剖学相关知识,不具备快速准确地找到正确的位置,一次性成功的相关知识。” 布鲁克林静静地看着科尔森表演,他所提请的第一件证物以及发表的言论并未出乎他所料。 双方心里都清楚,如果让布鲁克林继续质疑案件性质,情况将会对检方不利。 案件性质是庭审的根基,布鲁克林上来就挥舞锄头对着对方的根基开挖,他怎么可能不反击。 科尔森发言完毕,轮到布鲁克林质证。 “我想请大家伸出拇指跟食指。” 布鲁克林走到法官席前,转过身面朝众人,他抬起右手,做出“8”的手势。 “尝试用他们掐住自己的大腿,持续不断地用力。” 陪审团跟媒体记者正准备照做。 “反对!与本案无关!” 科尔森不出所料地提出了反对,安娜法官也不出所料地同意了。 “法官阁下,如果你允许我继续做下去,很快就能知道它与本案相关联的部分了。” 布鲁克林不慌不忙地说道。 很快,大部分怕疼的人就松开了手。 又等了一分钟,陆陆续续的有人松手。 当一分钟结束,全场没有一個人挺到。 第8章、血迹 “疼痛是一种身体自我保护机制,跟恐惧一样。” “我们害怕疼痛,因为疼痛往往发生在被伤害时。所以,即便刻意忍耐,我们对疼痛的耐受度依旧很低。” “刚刚的试验,在疼痛持续增加并变得越来越明显后,我们的身体开始阻止我们继续施加。于是我们停下了。” “可阻止我们持续施加疼痛的是身体的本能,人选择自杀可不是身体本能。” “我们往往会做一些与本能相悖的事情。” “比如我们害怕火焰,因为火会带来灾难与伤害,但我们依旧会克服本能,用火烤肉,取暖,烹饪食物。” “这是理性选择的结果,而非遵循本能。” “当一个人下定决心自杀时,同样会克服身体的本能。” “检方刚刚提到赛琳娜没有医学背景……” “我也不具备海钓的专业背景,可通过向他人学习,上网查阅资料,不断实践,现在我已经是一名优秀的海钓选手。” “许多人没有接手过专业的烹饪培训,依旧能成为优秀的厨师,烹饪出美味的食物。” “学历能代表什么?学历什么也代表不了。” 说完,布鲁克林返回自己的席位。 他的质证发言并不寻常。 比起寻常的质证,他的发言更像是一种引导,一种启发,他只负责给大家提供另一种思路,却并未彻底下结论。 这种发言在质证环节往往是效率低下乃至无效的。 但今天不同。 今天的陪审团成员大多数更具备独立思考能力,给他们一个思路,他们就能自己顺着思路往下思考。 如果布鲁克林将一切说透,反而会让他们对结论抱有怀疑。 布鲁克林与科尔森短暂对视一眼,又迅速错开。 第一次试探性交锋,由科尔森率先发起进攻,布鲁克林防守。 从表面来看,双方都是点到即止,均未亮出底牌。 “由于辩方未提交证据清单,由检方继续提请证据。” 安娜法官说道。 科尔森起身,犹豫片刻,选择了25号、26号证据。他们分别是现场血迹跟nypd的血迹分析师,德克斯特·摩根先生。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德克斯特很快被请上证人席,法官助理拿来圣经,让德克斯特单手按在圣经上。 “我发誓” 德克斯特神情庄重地起誓。 法官助理点点头,拿走圣经。 布鲁克林打量着这位血迹分析师。 对方穿着看似随便,一条牛仔裤,一件半旧夹克,里面套着深灰色t恤,但衣着干净整洁,衣领熨帖。 他坐在证人席上,腰身笔直,微微蹙眉,一双半开半阖的蓝色眼睛扫视全场,最终在布鲁克林身上停下。 布鲁克林微微一怔,回过神来时,发现对方已经错开眼神。 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德克斯特,我们可以看到,现场的血迹很凌乱,有喷溅血滴,血泊,还有血脚印跟手印,你能给我们讲讲它们的关系吗?” 科尔森已经开始发问了。 布鲁克林也情不自禁地正了正身体。 现场血迹跟凶器,这是检方的大杀器,科尔森在短暂的试探后迅速祭出血迹大杀器,这让布鲁克林身体微微颤抖。 谈不上紧张。 这种颤抖更像是肾上腺素骤然旺盛分泌所造成的激动。 布鲁克林聚精会神地听着。 “我们根据血迹还原了模拟现场。” 德克斯特平静的说道 “凶手最开始距离死者很近,在案件发生后,与死者有过频繁的接触。” “凶手位于死者身后,没有遮挡,这导致案情发生时,血液喷溅而出,在死者前方留下完整的喷溅血痕。” “确认死者死亡后,凶手起身后退,靠在墙边,手上的血水沾染在墙上。” 他指着一张张现场照片,侃侃而谈,语调逐渐起伏。 “凶手在墙边站了一会儿,也可能坐下了,然后他又站起来,来到死者身边,再次确认死者死亡。” 画面切换到赛琳娜躺在地上,德克斯特的声音骤然拔高,眼睛里开始带着异样的神采。 “在这时,凶手脚下沾染了血水,他朝门口走去,握住了门把手,旋转,打开,并在廊下与人发生了肢体冲突。” 客厅地板上一行清晰的血脚印,门把手上不太明显的血渍,廊下略带凌乱的脚印都被一一呈现出来。 “也就是说,并非是盛怒之下,突然爆发的激情杀人,凶手是故意的,有预谋的?” 科尔森循循善诱地问道。 “反对,诱导性提问。” 布鲁克林象征性地表示自己的专业,无论语调还是动作都极其敷衍。 “反对无效!”安娜法官做出判断。 “是的。” 照片展示完毕,德克斯特情绪归于平稳,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失落,就像打完牌正在抽烟的男人,浑身提不起劲。 “通常人们会站在正面刺刀,这样更便于用力,但这种站位会挡住血迹,让死者喷溅的血液落在身上,导致喷溅血迹不完整。” “而站在身后刺刀,不仅会让喷溅血迹落点完整,还能让伤口更近似自杀。” 说着,德克斯特比划了一下,看向被告席。 布鲁克林与德克斯特对视了一眼,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位血迹分析师的眼神令他浑身难受,就像被什么盯上了一样。 “也就是说,凶手先站在死者身后,双手握刀,刺入死者胸腔,制造出与自杀相近的下刀痕迹,然后松开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死者倒地挣扎……” “现场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德克斯特忍不住开口打断道“死者好像被一击毙命,或者受到限制无法挣扎,在被刺后直接倒在地上。没有挣扎的痕迹。” “……凶手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死者倒地死亡,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凶手上前查看死者情况,然后回到墙边坐下,等了一会儿,他又上前查看情况。” “在确认死者的确已经死亡后,他才离开。” “差不多是这样的。” 德克斯特思索片刻,给出肯定答复。 “我的问题问完了,他属于你了。” 科尔森潇洒转身,一边走一边指向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的目光随着科尔森而移动,平静的看着他对自己露出笑容。 科尔森一点儿都不蠢! 布鲁克林在心中将对科尔森的评价重新推翻。 从一开始对方就是有目的的试探,他故意让自己攻击根基,质疑案件本身的性质。 他根本不是被迫提前掏出大杀器的,他的目的就是露出破绽,诱敌深入,然后骤然发起包围,意图将敌人一举歼灭。 他并不想拖太久,他要速战速决! 布鲁克林意识到这一点,浑身肌肉警觉地绷起,他神色认真地起身,来到德克斯特面前…… 第9章、稳住,我们能赢 “请问死者伤口能确切判断出是自杀还是他杀吗?” 布鲁克林沉声问道。 德克斯特抬头,直视着布鲁克林的眼睛,缓缓摇头。 “不能。” “请问死者附近的脚印能确切判断出凶手——如果是他杀——的目的吗?” “脚印密集而凌乱,有多处变形,步距不一,变化很大,这说明凶手当时心情紧张,” 德克斯特回答道。 “能判断出凶手——如果有的话——是为了确认死亡而不是为了抢救吗?” “如果为了抢救,你为什么不立刻拨打那弯弯?” 科尔森起身问道。 “他刚刚说了,心情紧张慌乱。” 布鲁克林转身,目光如鹰隼般直视科尔森,指了指德克斯特。 “另外,检察官先生,现在是我的回合。” 科尔森腮帮子鼓了鼓,沉默坐下。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索性转过身,面向大家。 “血迹只能表明活动轨迹——先在死者身边,后来到墙边,停顿后又回到死者身边,最后来到门口,出门,站在廊下。对吧?” “反对!诱导性提问!” 科尔森又一次站了出来。 布鲁克林没有与他争执,而是看向安娜法官。 安娜法官犹豫了一下,敲了敲法槌。 “反对无效。” 当然反对无效! 他的问题虽然具有诱导性,但所谓的诱导都是基于证人之前已有的发言,是基于此的总结提炼。 “是的。” 在布鲁克林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德克斯特皱起眉头思索着道。 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在想什么? 这两个疑问在心中一闪而过,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如果死者是自杀呢?” “反对!你这是预设结果!” 科尔森又站了出来。 布鲁克林不理他,语速飞快,抢在法官给出判断前将后面的话一股脑说出。 “如果我只是震惊于死者的行为,反应过来后尝试拯救,但发现她已经死了,我有些慌乱,害怕自己被认定为凶手,又抱着侥幸心理上前查看,希望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 我希望他还活着。但她的确死了。这时候巡警叫门,为了不继续被误会,我才乖乖开门的呢? 我的活动轨迹跟你说的一样吗?” 在布鲁克林说话时,安娜法官一直在敲锤子。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李!” 安娜法官一边敲一边大喊。 “我问完了。” 听着法庭内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布鲁克林低着头走回被告席。 “肃静!” “保持安静!” 安娜法官连敲法槌,高声呼和。 “请陪审团无视刚刚的提问。” 她冲陪审团代表说道。 这又不是游戏,可以读档重来,你说无视就能无视的?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 “布鲁克林·李,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 安娜法官警告道。 这种明知道接下来的话是违反程序正确性,还依旧要说出来,就是为了让陪审员听到,影响甚至混淆他们的判断的方法,是法官最厌恶的。 就像布鲁克林心中所想的那样。 这根本不符合程序正确性,但话一旦脱口而出,就必将被陪审员听到,根本不是法官一句无视就能消弭影响的。 这完全是无赖打法。 没有法官喜欢这种打法。 安娜法官终于维持住法庭秩序,她脸色难看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对布鲁克林使用这种无赖行为感到愤怒。 愤怒的安娜法官竟然直接打断了庭审节奏,宣布休庭!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看着安娜法官愤愤地拂袖而去,看着科尔森检察官皱眉低头,看着陪审团被法警带走,看着媒体记者们一脸兴奋—— 在涉及影响面较广泛的案件,尤其是当事人一方是明星或具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时,为避免陪审员受到外界报道影响,法院会为陪审员提供全程食宿,避免他们与外界接触。 有点儿像坐牢。 布鲁克林是落在最后离开的。法警告诉他,最好这样做,如果他不想被记者们围住的话。 布鲁克林很听话,乖乖地等其他人先离开,他则坐在被告席上回顾今天的庭审。 他记忆中是有过谋杀案庭审经历的。 记忆中的凶杀案庭审每次开庭都会将所有人折磨的疲惫不堪。法官,法官助理,书记官,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陪审团…… 所有人都要聚精会神地听取控辩双方的质证,大脑要时刻跟着运转,仔细思考。这就像把一整天所有课时都换成数学课一样。稍有不慎,后面就听不懂了。 但今天呢? 布鲁克林看了看手表,今天庭审只持续了两个小时不到。 这还是算上挑选陪审团的时间。 以布鲁克林的经验来看,刚刚的庭审节奏很好,这次休庭完全没有必要。 一名优秀的法官要学会把控庭审节奏,不能让控辩双方冲突升级,也不能贸然打断庭审。 可安娜法官偏偏这么做了。 这是安娜法官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授意? 是那位素未谋面的首席法官? 他又想到今天科尔森的表现。 开场的示敌以弱,故意暴露破绽,诱敌来攻真的惊艳到他了。 但惊艳归惊艳,现在仔细想想,这种手段不符合科尔森的人设。 科尔森什么人设? 布鲁克林在与科尔森短暂接触后心中早已有定论。 科尔森是一个普通人。 他能力普通,思维普通,思路普通,灵感普通,发言普通,智商普通,哪儿哪儿都普通。 以布鲁克林的判断,科尔森不可能想出这种打法。他应该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按部就班地提请证据,按部就班地脚步故事…… 有这种能力的人,至少也应该是律所合伙人层级。 不是布鲁克林瞧不起地检署,但这种人才地检署根本留不住。 “你可以离开了。” 法警过来提醒,打断了布鲁克林的沉思。 布鲁克林起身朝停车场走去。 坐在车上,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思索片刻后掏出了手机。 “大卫?是我……” 第10章、一则新闻 “大卫,是我。” “你对克里曼·保尔了解多少?” 布鲁克林问道。 昨天他在e.d.n.y转了一圈,大部分人都见过,唯独没找到克里曼。 “克里曼·保尔?你们的首席法官?” 大卫那边有些嘈杂,他的声音夹杂在吵闹声中,听不太真切。 “嗯。就是他。我昨天没看到他,今天他也没来上班。” 大卫没有立刻回答,他似乎在跟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布鲁克林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大卫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似乎找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清楚了许多。 “你可能找不到他了。” “我们刚刚赶到现场,他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家中。” “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死了? 布鲁克林一愣,有些难以置信。 他怀疑的幕后黑手,就这么死了? “喂?你还在吗?” “大卫,能讲讲现场情况吗?” “抱歉,只是初步认定是意外,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今晚有时间来我家一趟吗?” 通话陷入沉默,就在布鲁克林怀疑大卫已经挂断电话时,大卫的声音响了起来。 “可以。但可能要很晚。” “好,我等你。” …… …… 回到家,布鲁克林打开电脑。 果然,e.d.n.y首席法官因病去世的新闻已经挂在各大新闻网站上,这则消息甚至将布鲁克林的庭审都压了下去。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克里曼的死亡,反而不怎么关注布鲁克林下午的庭审了。 布鲁克林继续浏览新闻,很快被一则不起眼的消息吸引住了。 这是一则来自的新闻,在网站的角落里,只有一条文字,连图片都没有,它所占据的篇幅甚至不足克里曼去世新闻的十分之一。 但它却给了布鲁克林新的思路。 “……fbi纽约分部下属小组失职案一波三折,在案件初期,它的审理法官被定为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现在布鲁克林·李身陷凶杀案无暇他顾。 随后此案被移交到e.d.n.y首席法官克里曼·保尔手中,在开庭前45小时,克里曼·保尔因心脏病突发死在了家中。 这起案件似乎被诅咒了一样,接下来它将落入哪位不幸的法官手上,我们拭目以待。” 布鲁克林望着简短的新闻简讯陷入沉思。 在他的记忆中,死者赛琳娜自杀是为了向布鲁克林报复,至于报复什么,布鲁克林还不清楚。 他被巡警当场逮捕后,案件进程进入快车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结案,被移交给地检署,地检署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提交了起诉书,法院也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庭审理。 之前布鲁克林怀疑有人陷害自己——不是赛琳娜自杀这种陷害,而是有人希望立刻将自己送进监狱,在程序正确的同时,尽快结案。 现在,动机似乎也找到了。 fbi纽约分部下属小组失职案! 布鲁克林死死地盯着这行字,他百分之百肯定,案件的不正常进程一定跟这起案件有关! 有人不希望他主审。 一阵铃声将布鲁克林惊醒。他合上电脑起身开门,看到门外之人时,有些意外。 “不是说晚点儿来吗,怎么这么快?” 布鲁克林让开大门,疑惑地问道。 大卫自顾自打开冰箱们,扫了一眼后撇着嘴关上。 “fbi接手了案子。用不到我们了。” “伱这里变化可真大。” 大卫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房间,感叹道。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交给fbi?不是说是意外吗?” 他昨天大扫除,把房间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现在公寓里的布局与原来差距极大。 私密空间的布置会将主人的性格反映的淋漓尽致,他不希望大卫察觉到什么。 “谁知道呢。上面来的命令。正好我们可以轻松轻松。” 大卫耸耸肩,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如果不是这个,我今天就去参加你的庭审了。” “找我什么事儿?” 布鲁克林递给他一杯水,坐在大卫对面。 “看看这个。” 他拿来电脑,将的新闻指给大卫看。 大卫看完新闻,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的案子从案发到开庭,只用了三天时间,虽然全程符合程序公证法,但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案子是二组办的,他们一向都是这么快的。” 大卫换了个舒服的坐姿,进一步解释道 “虽然我们一组跟二组都是凶案组,但通常在发生案子时,上面会对案件做一個初步判断。像你这样案情相对简单的,会交给二组。” 随着大卫的解释,布鲁克林听明白了。 简单说,虽然同为凶案组,但也是有分工的。 一组负责更难的案件,二组则负责简单的案件。 他这起从表面上看是属于简单那一类的,因此被分给二组。 而二组因为经常处理这种案件,为避免案件积压,通常会提前准备好一大堆程序性文件,等着案子发生,调查后直接填空,移交。不像一组那样按部就班地处理程序性文件。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案子会这么快就填好文书的原因。 “不要疑神疑鬼了,你现在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庭审上。” 大卫劝说道。 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问道 “你去看医生了吗?” 这个提问让布鲁克林一愣。 “医生?什么医生?” 大卫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 “这没什么丢脸的,布鲁克林,你只是生病了。” 布鲁克林意识到事情不太对了,他选择用沉默来应对。任凭大卫苦口婆心,他只是坐在那里,沉默不语。 大卫说了半天,最后叹了口气,转而说道 “庭审怎么样?有把握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贸然把这位“好友”请来似乎有些草率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发掘出两人之间的全部记忆,现在看来,并没有。 大卫说他该去看医生,他是有什么病吗? 昨天大扫除时没发现病历跟药,身体也没什么不适,这个病似乎并不严重。 第11章、危险的检察官助手 案发第四天。 上午九点,e.d.n.y10号法庭。 全体起立,安娜法官一脸严肃地入场,宣布庭审继续。 法官助理宣读着法庭秩序。布鲁克林则看向了原告席。 今天的检察官队伍多出一个陌生人。 那是个精干的老头儿,有些秃顶,穿着剪裁得体的正装,坐在科尔森身旁,神情专注。 老头儿似乎感受到了布鲁克林的目光,转过头来与他对视一眼,冲他微微点头。 “我是检察官助理,本·斯通。” 老头儿起身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然后代替科尔森起身发言。 “法官阁下,检方提请43号证物。” 布鲁克林翻了翻检方的证据清单,正襟危坐。 43号证物,是一把刀,一把插在死者腹部的刀。刀上有布鲁克林的指纹。 这個本·斯通给布鲁克林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他应该就是科尔森背后出主意的那位“高人”。 在发现血迹没有起到作用后,当机立断,不再继续纠缠,舍弃血迹,准备提请下一个大杀器。 单从魄力上来看,科尔森就照这位差了十万八千里。 昨天休庭时,科尔森还在冥思苦想,不甘心放弃血迹,想要继续围绕血迹做文章,与布鲁克林继续纠缠。 今天本·斯通就出现了,并且当机立断地舍弃了血迹,开辟新的战场。 安娜法官准许了本·斯通的请求。 刀子被装在证物袋里,送到本·斯通手上。 他提着证物袋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让每个人都看清楚。 刀身上还凝固着深红色的血渍,褐色的刀柄上则有几道血手印依稀可见。 “我们从刀柄上提取到大量指纹,经过比对,指纹大部分属于死者。” 斯通来到陪审席前,说道。 他的发言与科尔森截然不同。他发言时语调不快不慢,自带一股自信从容,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 “另一部分则与布鲁克林的指纹吻合。” “我们对刀柄上的血手印进行了比对。也与布鲁克林相吻合。” “不仅如此,我们通过刀柄上残留的痕迹进行了模拟,发现凶手是反手持刀,也就是这样。” 他掏出一支钢笔,用右手握住,钢笔大部分埋没于手掌之间,只有一小部分从尾指后露出。 本·斯通反握着钢笔,突然朝自己腹部刺去。 “就像这样。” “这与死者身上的伤口相吻合。” 布鲁克林静静地听着本·斯通的发言。他并没有因为本·斯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而沾沾自喜—— 本·斯通最后的动作,是自己握着钢笔,往自己腹部刺下的。 这实际上并不符合检方的说法,反而更贴近布鲁克林的“死者系自杀”的推论。 布鲁克林不认为本·斯通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给他。 “我们将凶器与死者腹部的伤口进行了比对,经过大量试验,我们发现,如果死者自己反握凶器自杀,造成的创口应该成一定角度的倾斜。” “但验尸报告显示,死者腹部的创口是平直的。” 他转身拉起科尔森,自己站在科尔森身后,双手从腋下穿过,握住钢笔,朝科尔森腹部刺下。 “如果自己动手,手臂会有很长一段富余,为了方便发力,手臂必然会弯曲,这将直接造成刺入的创口产生一定的角度。” “如果像这样,怀里抱着人动手,手臂富余的长度可以通过双方的距离进行调节,便于找到合适发力的长度,造成的创口更平直。” 演示完毕,他松开科尔森,站在原告席上,最后总结道 “从凶器及创口可以看出,死者要想自己造成这么平直的创口,她需要重复自杀许多次,才能找到合适的角度。” 本·斯通最后看了一眼被告席,款款坐下。 布鲁克林立刻站了起来,连安娜法官维持法庭秩序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开口。 “我昨天说过,刀柄上的痕迹是为了抢救死者时留下的,但在我准备拔出刀时,确认死者已经死亡,所以我放弃拔出刀子。” 他必须立刻发言。 在本·斯通发言完毕后,现场已经响起不小的议论声,陪审团们甚至有不少人在自发地模仿他的动作,然后跟相邻的陪审员交流意见。 如果他不立刻发言,将局势扭转的话,本·斯通的推论将持续深入人心,在所有人脑海中留下印象,到那时他说什么都晚了。 这与昨天不同。 昨天是科尔森告诉他们是怎么回事儿,人对别人的描述往往印象不深。 今天是陪审团自发地跟随本·斯通的讲解,自己实验得出的结论。人对自己试验探索出的结果可要印象深刻的多。 布鲁克林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撕成五份,其中四份用钢笔做下记号,一份则空着。他将五张纸团成一团,捧在手心。 “我这里有五张纸,其中四个纸团上留有记号,一个纸团则是空白的。” 他捧着纸团来到陪审席,伸到40号眼前。 “挑一个。” 40号选了一张展开,上面有一团黑色的墨迹。 “从概率学角度分析,选到有记号纸团的概率是4/5,选到空白的概率是1/5.空白的概率远远高于记号。” “看,这位先生选到的就是带记号的。” 他将墨迹向众人展示后,重新团起,将五个纸团混合后,来到39号面前。 “选一个。” 这次依旧是带记号的。 他不断重复着,很快大半陪审团都选择完毕,他们所选的纸团无一例外,全是带墨迹的。 布鲁克林来到1最后一位陪审员面前。 “选一个。” 9号陪审员随意拿起就近的一个纸团展开。 里面空空如也。 “看来我们的9号陪审员很幸运。” 布鲁克林向大家展示空白的纸团。 “这个小游戏中,选到记号的概率是空白的4倍。” “我想很多人都买过彩票。根据概率计算,双色球中奖的概率为1/17721088,也就是0.0000056%。” “如果你每天都买,命中一次一等奖平均需要1180年。” “1180年,女士们,先生们。人类的寿命能有它的1/10就很了不起了。” “可为什么我们还是能经常听到有人中奖?” “每个幸运的一等奖获得者都有1180岁吗?” “我们之所以称呼他们为幸运的家伙,不正是因为他们选中了1/17721088的概率吗?” “本案同理。” “我想只要存在可能,就不应该将它排除,理由仅仅是可笑的‘它是小概率事件’。” 第12章、底牌连出 “在本案正是开庭前,我曾接受过采访。” 布鲁克林不给众人思考议论的时间,话锋一转,突然提起了场外的事情。 “面对记者的提问,我说过,这场官司不仅关乎人命,也关乎我个人的声誉。” “我知道这么说很冷血,会让一部分人产生不适,认为我毫无同情心。” “可坦白讲,赛琳娜是我的助理,我们曾有过一段亲密的时光,但后来,她将这些美好的回忆破坏掉了。” “她声称要毁了我。” “我想现实中,大部分人应该很难对一个恶意满满的,声称要毁掉你的人产生好感。” “我对赛琳娜的死依旧感到惋惜,但这是对生命的热爱与尊重,仅此而已。” “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有喜好,你们不能要求我置自身未来于不顾,而去同情怜悯一個用自杀来毁掉我的未来的恶意满满的人。” “法官阁下,请允许我提请、abc……以上几家电视台记者作为证人。” 布鲁克林话锋一转,突然将当日赶到现场的记者全部申请成了证人。 这一举措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连坐在原告席上准备提出“反对”的本·斯通都是一脸错愕,搞不清楚布鲁克林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布鲁克林这一请求并不完全符合程序公证法。 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控辩双方需在提交证据清单时提供完整的证据,这其中就包括证物、证人跟证词。 但联邦刑事诉讼规则同时还有规定,如果案件庭审过程中,控辩双方发现新的证据,可以在经过法庭同意后,将新证据列入证物清单。 虽然刑事诉讼规则中规定的是新发现的证据,但在实际操作中,许多人都会将关键性证据引而不发,不列入证据清单,而是等待正是庭审时,选准时机,突然出击。 这一规定同样为法官们所厌恶。因为它的存在会大乱庭审节奏,让庭审充满不确定性。 没有法官喜欢惊喜,至少安娜法官跟布鲁克林都不喜欢。 安娜法官皱着眉,盯着布鲁克林,眼神里带着满满的不满。 但布鲁克林的时机选的很好。 规则要求控辩双方交叉举证,直到一方没有证据提交。 现在正是轮到被告方举证。 安娜法官冲控辩双方招招手,示意两人上前来。【注1】 “布鲁克林,你在搞什么鬼?” 安娜法官不满地说道 “我不喜欢惊喜,更不喜欢意外。” “你最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布鲁克林将目光从本·斯通身上挪开,说道 “他们当时都在场,也算是重要证人,他们的证词将对本案产生重要作用,法官阁下。” 安娜法官召开栏边会议并不让他意外,换做是他,也会把提出者招到身前问个明白。 真正令他意外的,是本·斯通竟然没有提出反对! 在他已经明确表明案情将出现扭转时,本·斯通没有丝毫作为!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面对布鲁克林探究的目光,本·斯通一言不发,报以礼貌性的微笑。 “最好像你说的那样,否则……” 安娜法官警告了一句,结束栏边会议,允许了布鲁克林的请求。 法警立刻上前,按照布鲁克林的点选将记者请出。 “保持安静!” 安娜敲打法槌维持着秩序,她不悦地喊道 “谁不想听下去,请直接出门离开!” 第一位证人很快站在了证人席上。 布鲁克林之所以选择将多名记者列为证人,目的是为了防止记者拒绝——他们是有权这样做的。 的女记者按着圣经发誓,激动地看向布鲁克林。 她有理由激动。 这种经历足够她稍后炮制出一份吸引眼球的独家报道! “女士,请问你们是几点抵达案发现场的?” 布鲁克林温和地问道。 “下午2点左右吧,我不是很确定。” 女记者回答“前一天赛琳娜的推特说下午两点会有重大爆料,应该是下午两点。” “到达现场后,伱都看到了什么?” “我们发现警车停在院子里,你被一名巡警按在地上,透过门我们看到客厅里有人。” 女记者回忆着答道 “走近后,我们发现,倒着的人是赛琳娜。” “她穿着浴袍,敞开着,躺在血泊里。” 说到这儿,女记者有些兴奋。 “你说我被一名巡警按在地上,我们都知道,纽约的巡警是两人一组,另一个人呢?他的搭档呢?去哪儿了?” “另一个巡警是个女人,她从屋里走出来,拦在了门口。” “她说里面发生了命案,是案发现场,禁止拍照。” 布鲁克林挑挑眉,故作意外地问道 “从里面走出来?你能描述一下具体情况吗?她穿戴防护服了吗?” “没有。她看起来是去检查赛琳娜的情况,我们准备进屋时,她正好从客厅里出来。” “她的搭档呢,在干什么?跟她一起从屋里走出来的吗?” “没有,她的搭档在廊下,跟你在一起。” “我问完了,谢谢你的配合,美丽的女士。” 布鲁克林礼貌地冲女记者点点头,转过身来。 “警方怀疑我是凶手的重要动机,就是死者前一天发的推特,他们怀疑我是为了防止死者爆出所谓的小秘密而杀人。” “那么这个小秘密是什么呢?” “我从凶案现场走出来,浑身是血,被巡警当做嫌疑人抓获。媒体恰好赶到,拍下了这一幕。” “这个小秘密会不会是‘正直的布鲁克林·李法官原来是个自私自利的杀人犯’?!” “反对!这完全是对方的猜想!” 科尔森的声音响起。 布鲁克林连理都没理,接着说道 “想想看,死者前一天发的推特是公开的,她明确表示下午两点曝光所谓的小秘密。” “而我是早上不到九点进入的别墅。” “九点到下午两点,我有整整五个小时的时间动手,为什么要在记者都赶到前的几分钟里突然动手?” “等着被记者抓个显形吗?” “这位女士刚刚提到过,巡警之一在廊下控制住了我,另一位则走进了现场,查看死者情况。” “那位女巡警急切的心理我可以理解,但这符合相关要求吗?” “她在现场做过什么,没人知道。” “我可以不追究他们在未获得逮捕令,未宣读米兰达忠告的情况下对我实施逮捕。但我不能不怀疑这些证据的公正性。” “血迹,凶器,尸检报告。” “我不明白,在我被带到警察局总部后,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来审讯我。” “我是第一嫌疑人,他们不审讯我,而且自始至终都不审讯我,他们都在忙些什么?” “凶杀案的文书有半米高的厚度,他们是怎么做到10个小时不到就全部填完的?” 哗———— 布鲁克林的话彻底点燃了法庭。 注: 1、这个叫栏边会议,也叫庭前商议。庭审过程中,如果遇到复杂问题或在证据上有重要争议,控辩双方当着陪审团的面争论会对陪审团的判断产生负面影响时,一方律师可以请求栏边会议,法官许可后,双方律师来到法官跟前商议,避免被陪审团听到。 第13章、电梯里的交易 “在我从房间里走出来时,曾将房间里的情况简要地向两名巡警说明。我希望他们能叫来救护车跟支援,保护好现场,还我一个清白。” “是的,没错,在那时我就已经意识到我将是最大的怀疑对象。” “可那名女警在听说赛琳娜已经死亡后没有表现出警察该有的素养。” “她就像被狮子盯上的绵羊一样惊慌失措,她冲我大吼大叫,她骂我是魔鬼,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事后我认为我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准备联系nypd投诉那名女巡警。猜猜看发生了什么?” “那名女巡警竟然是凶案组的人!” “另一名不久前才打过交道的凶案组成员,是一位涉嫌种族歧视、滥用职权的人,他对我大声辱骂,呵斥,目前正在接受内务组调查。” “肃静!” duangduangduang!!! “安静!” “安静!!!” 安娜法官拼命敲着法槌,大喊着。却根本无法阻止下面的喧嚣。 布鲁克林这席话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他在质疑案件程序公正性! 他向nypd提出了非常严重的指控! 警察在无人陪伴的情况下单独出入案发现场。 在无逮捕令,未宣读米兰达忠告的情况下实施逮捕。 案件文书存在造假的可能。 …… 尤其是最后一条,这简直是致命的! 文书造假! 是仅仅这起案件造假,还是其他案件也造假了? 一旦产生这样的怀疑,nypd的公信力将轰然倒塌。 “布鲁克林,你是在向法庭提出新的指控吗?” 安娜法官已经放弃维持秩序了,她重新召开栏边会议,严肃地问道。 “法官阁下,我也是一名法官,我们应该清楚程序公正性的重要性。” “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如果有必要,我会提请中间上诉的。”【注1】 “我是认真的,不是为了骗取dpa协议。”【注2】 布鲁克林一脸认真的对本·斯通说道。 令他意外的是,本·斯通竟然冲他点了点头,并未反驳什么。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清楚,布鲁克林,明天这个时间,再给我答案。” 安娜法官烦躁地挥了挥手,将两人赶了回去。 此时法庭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陪审团三五凑在一起低声议论,媒体记者们则毫无顾忌地对着现场猛拍,有些人甚至直接蹲在镜头前开始现场直播。 安娜法官烦躁地敲了敲法槌,当场宣布休庭,明天上午九点继续。 轰—— 法官刚宣布完休庭,记者们便一拥而上,将布鲁克林团团围住。 无数支话筒怼到脸上,无数个问题响起。 “布鲁克林·李,你要向nypd提起诉讼吗?” “你在庭上所言是真的吗?” “这是你早已准备好的诉讼手段吗?” “你提出的指控有相关的证据吗?” “能做個独家专访吗?” …… 布鲁克林始终面带微笑,在法警的帮助下艰难地脱离了疯狂的记者。 “有兴趣聊聊吗?” 正当他走进电梯时,一只手拦住了即将闭合的门。 电梯门重新打开,本·斯通站在他对面。 “聊什么?” “伱真的准备向nypd宣战吗?” 本·斯通跟在布鲁克林后面,不紧不慢地问道。 布鲁克林脚下一顿,若无其事地按下关门键。 “我是一名法官,不是一名检察官。” “那是你的工作,检察官阁下。” 本·斯通赶在门闭合前上了电梯,与布鲁克林并排站在一起。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即便你对nypd的中间上诉通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本案都将被搁置。你依然无法恢复工作。也无法恢复名誉。”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本·斯通。 这个人很厉害! 他先于所有人看出了自己的目的! 他是第一个提出自己要恢复名誉、恢复工作的人! 其他人都在讨论自己的官司是输是赢,被自己提出的“保留中间上诉的权力”而影响。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遇到对手了。 “你是检察官,我想听听你的建议。” “这是个提出辩诉交易的好时机,检察官阁下。”【注3】 本·斯通认同地点点头,随即微微一笑 “的确。但我并不打算提出辩诉交易。布鲁克林,你应该清楚,即便凶手真的不是你,你依旧是最大嫌疑人。” 布鲁克林沉默不语。 本·斯通说的没错。 庭审发展到现在,虽然时间不长,但他已经有很大把握说服陪审团了。 这主要得益于最初的检察官是科尔森而不是本·斯通。 现如今的难点是恢复名誉。 这也是他提前打出底牌的原因之一。 按照原计划,他打出底牌后将彻底扭转庭审局面,接下来应该进入恢复名誉阶段。 他打算请大卫跟雷出庭,担当自己的品格证人,佐证自己的人品。 这也是他今天曝出nypd执法不当的原因之一。 有凶案组二组的不堪在前,再曝出一组的奉公守法,大卫将被高高捧起。届时他充任品格证人的力度将大大增加。 大卫也将获得大量民望,对他日后的仕途有很好的正面帮助。 至于雷…… 实际上是用以佐证大卫证词,巩固战果的备选。 “我跟nypd凶案组有很多交集,听说凶案组一组的组长大卫跟你是很好的朋友?” 本·斯通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回头看了本·斯通一眼,迈步走下电梯。 “这附近有一家很好的墨西哥餐厅,一起去坐坐吗?” 本·斯通一愣,随即跟着走出电梯。 “荣幸之至。” 注: 1、在庭审过程中,因某些问题无法达成一致,且不认可法官做出的判断时,可以就这个争议性问题单独提请开庭处理,称为中间上诉。通常在一些关键性证据等关键节点,有可能会提出中间上诉。例如控方提请a证据,a可以直接证明辩方罪行,但a并不是完整清晰明了的证据,在法官裁决a证据有效时,辩方可以提起中间上诉,认为a证据无效,不能当做证据。 2、dpa协议:延迟起诉协议(deferredprosecutionagreement,dpa),也叫刑事公诉程序暂停协议。检方通常是某机构,与作为刑事和民事被告的个人或公司达成的协议,该机构在向法院提交指控文件同时要求推迟起诉,作为交换双方协商要求被告履行某种义务。如果被告在协议期间内完全履行义务,则该机构会想法院申请撤销诉讼。 3、臭名昭著的辩诉交易,即:作为控诉方的检察官和代表被告人的辩护律师进行协商,以检察官撤销指控、降格指控或者要求法官从轻判处刑罚为条件,来换取被告人的有罪答辩,进而双方达成均可接受的协议。通俗的说,辩诉交易就是在检察官与被告人之间进行的一种“认罪讨价还价”行为。通过这样一种制度,检察官、法官可以用最少的司法资源处理更多的刑事案件提高办案效率同时罪犯也得到了较之原罪行减轻了一定程度的刑事制裁,从而对双方都有利,形成一种双赢的局面。辩诉交易在最终审判前随时可以达成。 第14章、思维的漏洞 e.d.n.y旁边不远有一家墨西哥餐厅,很受e.d.n.y的工作人员喜爱,布鲁克林记忆中,自己经常来这里吃午餐。 走进餐厅,大段大段模糊记忆涌上,令布鲁克林出现轻微的不适。 当看到餐厅工作人员后,零碎的片段逐渐清晰,熟悉的头痛再次发作。 布鲁克林不得不就近选了一桌坐下,手指揉捏太阳穴,缓解记忆带来的冲击。 这一幕让本·斯通感觉很奇怪。 他并不知道布鲁克林发生了什么,在他的视角里,布鲁克林走进餐厅后脸色就变的苍白。 “你还好吗?布鲁克林” 本·斯通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点了一份塔可,将菜单交给本·斯通。 本·斯通看起来经常吃墨西哥菜,他熟练地点了一份玉米饼,又要了咖啡,将菜单还给服务生。 因为还不是餐点,两人没有点太多,都只是象征性地要了些零食。 点完餐,布鲁克林消化完记忆,脸色好看多了。 “你似乎对我的案子很感兴趣。” 布鲁克林起了个话头。 “我才刚调来纽约。”本·斯通笑着解释道“很有趣的一个案子不是吗?” “我可没看出哪里有趣。被人冤枉,被死人陷害……我的天,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恨意。这甚至让我不敢接近女人了。” 布鲁克林抱怨道。 “本,你是检察官,能告诉我凶杀案从案发到庭审,要经历多长时间吗?” 本·斯通摇着头道“坦白讲,布鲁克林,你的案子的确快的不可思议。这是我担任检察官这么久以来见过最迅速的。” “是吧,如果联邦政府在办其他事情上也有这样的效率就好了。” 布鲁克林摊摊手,一脸无辜。 塔可与玉米饼被端上来,两人就着聊起了墨西哥美食,又聊到墨西哥zf,聊到美墨边境,进而聊到得克萨斯州历史,聊到联邦历史……总之就是不聊正事,谁也不肯先开口。 塔可吃完,玉米饼剩下一半,咖啡见底,餐厅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聊天终于进入正题。 “你打算做什么,布鲁克林?” 本·斯通擦擦嘴角,正色问道 “我不相信你会向nypd提起诉讼。伱是e.d.n.y的法官,你工作在纽约,你的工作与nypd有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你呢,本·斯通检察官?” 布鲁克林放下餐具,抬头问道 “如果我以一名联邦公民的身份受到nypd不当执法的侵害,现在你听到了,你会怎么做?” “公诉权在你手里,你才是检察官。”【注1】 “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每一名检察官都知道应该怎么做。”本斯通的回答滴水不漏。 “是啊,应该怎么做。” 布鲁克林附和着感叹道 “警察可真是個令人生畏的群体。” 他还没搞清楚在自己的案子中nypd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就像本斯通说的那样,他还要跟nypd打交道,生活还要继续,他暂时不会把nypd得罪死。那对谁都没好处。 也正因此,他在法庭上将主要矛盾转移到凶案组二组身上,让二组成为nypd的代表,这很方便日后双方修复关系,也方便nypd应对—— 只需要对二组进行调查跟处罚就可以了! 看!我们还是好的,只是被二组这些坏蛋蒙蔽了双眼! “在来纽约之前,我听说过许多有关你的传闻,布鲁克林。” 本斯通突然说道。 “什么传闻?”布鲁克林回想着记忆,跟着笑了起来“神秘的治政家族?神秘的纪衡人?哦,前段时间abc又提出一个私生子说法。” “他们说我是司法部长的私生子,哈哈~” 布鲁克林说的都是真的。 由于布鲁克林过于年轻就被任命为联邦地方法官,有关他身份背景的猜测一直不曾间断。前段时间有人声称他跟司法部长长得很像,可能是司法部长的私生子。 布鲁克林查找过司法部长的照片,他只能说,两个人除了都是人之外,实在看不出哪儿像。 本斯通显然也是知道这些传闻的,跟着笑起来。 “不是这个,是有关你工作上的传闻。” 笑过后,本斯通解释起来 “经由你手的案子是投诉率最低的。这很不可思议。” 不管原主多混蛋,至少他在工作上是认真负责的。 这一点布鲁克林自己都没多大信心能做到更好。 “所以,能给我讲讲死者口中的小秘密到底是什么吗?” 本斯通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我也很想告诉你,可惜,我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真诚的说道。 “能让一名法官身败名裂的秘密并不多,职业污点?不公正判罚?收受贿赂?权钱交易或权色交易?” “听说你的私生活很著名,也许是权色交易。” 本斯通一样一样地猜测着。 布鲁克林只是摇头。 “你刚刚说了,我是一名尽责的法官。” “我猜她根本没有小秘密,她知道有关我的最大的秘密,可能就是我对打牌的喜好。所以,我想她那么说只是为了让媒体能在下午两点出现在她家。” “我的一个朋友曾警告过我,不要跟赛琳娜走得太近,那是个危险的女人。可惜我当时没听。” “你可以去翻翻她的推特,她在上面炫耀的大部分贵重物品都是我买的,我们之间相处的大部分花销都由我来承担。” “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布鲁克林摇着头,最后给出自己的结论。 “所以你不堪经济上的压力,决定杀了她?” 本斯通眯着眼,半开玩笑式的接道。 “嘿!你这是诽谤!” 布鲁克林不满地敲了敲桌沿。 “小心我去投诉你。” 本斯通笑了笑,正色道“其实我有很多疑问,需要你来解答。” “比如你为什么去死者家中。” “如果真如你所说,她没有秘密,你又为何去她家里呢?” “比如你说曾两次检查死者状态,你当时是慌乱的,是震惊的,可从现场的血迹来看,你从墙边起身后似乎恢复了镇定。” “从那起,你走向尸体的步距,跟你走向门口的步距,几乎没什么变化。这说明你当时很镇定,至少你应该有新的想法了。” 本斯通的语气依旧轻松,说出的话却让布鲁克林汗毛直立。 他潜意识里一直不愿意想的一个问题——自己早上到底去做什么——被他提了出来。 他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也许是当事人已经死了的缘故,他觉醒的清晰记忆只有最后的一小段。 如果真的没有秘密,他为什么要去? 厌恶一个人,难道不应该连一分一秒相处的时间都吝啬吗? 如果真的没有秘密,他为什么会跟赛琳娜打牌? 布鲁克林内心已经波涛汹涌,面上却纹丝不动,他解释说 “我已经受够了她的纠缠,我去警告她,不要再继续造谣了,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得承认,她可能真的很爱我,她也依旧对我有吸引力,但我厌烦了连续不断的账单,厌烦频繁的状况。我不想继续下去了。” “她是个虚荣而充满控制欲的女人,她想要彻底掌控我的生活。我不想继续犯人一样的生活了。” 本斯通点点头,不置可否。 “我会调查的。”他说“如果真如你所说,针对你的指控将全部撤销,我们会重新对案件展开调查。” “那你最好先从二组入手。”布鲁克林玩笑道“听说他们都是在案发前就准备好文书的。” 注: 1、其实我也没太搞懂这个到底算不算公诉,主要是美国的权力分属,各部门职能乱到让人抓狂。 2、已经签约了,投资的小伙伴们抓紧时间啊。还有新书追读数据很重要,请大家不要养着啊,我都养死好几十本了。。。。 第15章、品格证人 这一餐吃的酣畅淋漓。 与本斯通的交锋步步惊心,仿佛在刀尖上起舞,令布鲁克林感到兴奋,那种仿佛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使他迷醉。 当本斯通告辞时,太阳已经西斜,胡佛大道上变得拥挤。 布鲁克林哼着小曲儿开着车,慢吞吞的在车流中前进。 他打开车载电台,听着里面的新闻报道。 他与本斯通在餐厅密谈的消息已经登上新闻,电台里主持人正与两名砖家对这一现象进行砖业的分析。 层出不穷的阴谋论猜测令布鲁克林大开眼界,他听得津津有味儿。 挪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吃了两片披萨,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登录官网,nypd局长召开的新闻发布会照片挂在首页上。 布鲁克林的心情更好了。 下午,nypd局长召开新闻发布会,就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的指控做出回应。 他表示对此事高度重视,已经将凶案组二组全员解除职务,送与内务部接受调查。 他还向与会媒体做出保证,nypd绝不会支持、包庇渎职分子,一旦内务部调查属实,将严肃处理所有参与人员。 他还向媒体喊话称,他很欣赏布鲁克林·李,他相信布鲁克林是个正直公正的法官,nypd将联合地检署重启案件调查,nypd不会冤枉一个正直的人。 最后,他亲切地表示,希望能与布鲁克林·李法官进行一场亲切的交流。 看着满篇的新闻发言稿,布鲁克林咧开嘴笑了。 “大卫。” 他给大卫打了过去。 “你还好吗?” 大卫只说了个f开头的单词,干脆地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乐不可支地又拨了过去。 “你最好真的有事。” 大卫语气不善地警告道。 “当然,大卫警官,我当然有事。” “我要报警,有警察威胁我。” 布鲁克林小小地开了個玩笑。 打出底牌所产生的效果比预想中还要好,这让他心情放松。 还有什么比官方下场更好的正名方式吗? 没有! “我们局长大发雷霆,要跟你好好谈谈呢。” 大卫捂着话筒小声说道。 “你帮我跟他说一声,等事情结束,我会去拜访他的。” “以后你们nypd内部案件可以指定我的法庭审理。” 大卫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些低落。 “我会带到的。” 布鲁克林想了想,问道 “那天在审讯室里,你还记得吗?” “嗯。” 大卫的情绪依旧不高。 “如果我真的是凶手,伱会怎么做?” 电话陷入长久的沉默。 布鲁克林心中了然。 大卫其实是个很富有正义感的人。 自己的问题让他陷入了两难,一方面是职责与正义,另一方面是兄弟。 也许那天自己否认时,他也松了口气吧。 而今天他的情绪之所以低落,大概也是因为听出了那句话的话外之音。 “我只是一名法官,大卫,令犯人罪有应得是我该做的事。” 沉默了一会儿,大卫问道“雷那边还要联系吗?” “我们还要出庭作证吗?” “当然,当然要。”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我们的节奏不会变。” 让大卫跟雷作为品格证人出庭,是布鲁克林早就想好的。昨天喊大卫过来,目的之一就是确定大卫的可靠性,让他联系雷。 听说雷在军队里混得不错,布鲁克林很期待与这位好友的相见。 “好的,雷正在提交申请,估计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来。” “我这边还有一堆案子,不跟你说了。” “好的,再见。” 挂断电话,闭目躺在沙发上,布鲁克林推演了一遍局势发展,确认没有遗漏后,起身走进浴室。 …… …… 案发第五天,e.d.n.y10号法庭。 庭审继续。 原告席依旧是两个人,只不过调换了位置,本·斯通坐上了主位,科尔森坐在助理位。 其他的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但知情人眼里,场上的一切都已经发生巨大变化。 安娜法官对待布鲁克林的态度好了不少。 检方发言更为理智。 庭审重回正轨,变为大家所熟悉的庭审。 双方依旧针锋相对,却少了许多火药味儿,更多是针对案情细节的理性探讨。 庭审就是这样,如果双方能摒弃杂念,纯粹的针对案情进行理性探讨,全天下的庭审都将变得如丝般顺滑,法官们的工作也将降低三分之二。 可惜,几乎所有参与庭审人员都会受各种因素影响,被情绪左右,受金钱诱惑…… 庭审一旦恢复理性,其实会变得很枯燥。 …… 布鲁克林再次起身,干巴巴地针对第7号证物做出陈述,然后坐下。 今天已经是案发后第14天。 庭审进行到此,布鲁克林已经基本洗脱嫌疑。 媒体们早在四天前就不怎么关注这里了。 如今nypd的新闻发言人是他们的新宠。 针对凶案组二组的调查即将进入尾声,记者们都盯着他们呢。 “辩方申请提请证人大卫·波特曼。” 布鲁克林起身道。 雷那边出了点儿问题,原本一个星期就能赶到的,结果一拖再拖,到现在干脆失去了联系。 7号证物是最后一件证据,他只能暂时先申请提请大卫,借此拖延时间。 昨天他已经向法院提请将大卫列入证人行列,并向检方公示过。 大卫被带到证人席,手按圣经起誓后,在布鲁克林的询问下,讲述起他对布鲁克林的认知。 这部分内容布鲁克林自己也听得津津有味儿。 他觉醒的记忆只有在纽约部分的,对于自己过往的记忆,一直很模糊。这可能是因为他还没有去过小时候生活的地方,那部分记忆还没有觉醒的缘故。 按照大卫所说,布鲁克林的父母是因车祸身亡的,他从小就被送到福利院。 布鲁克林生性懦弱,胆小,性格内向,是全福利院的最底层,任何人都能欺负他。 布鲁克林的福利院生活并不快乐,他能顺利活下来,而不是饿死,全靠大卫跟雷分配的食物分给他。 后来大卫跟雷逃出福利院,加入帮派,布鲁克林的生活才有点儿起色。 大卫跟雷一个成为警察,一个去报名参军,也是布鲁克林的主意。 他们三个就像三条流浪狗,报团取暖,相互帮助,磕磕绊绊到现在。 按照大卫的讲述,他们三个能从福利院的孩子成长到现在,堪称奇迹,简直就是现实版联邦梦。 在大卫讲述完后,法庭上甚至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第16章、无罪 布鲁克林沉浸式地听完大卫的讲述,咂摸咂摸嘴,有些感慨。 他感觉“自己”的过往有点儿……矬。 布鲁克林心中暗叹。 按照大卫所说,他欠大卫跟雷太多太多了。 没有他,大卫跟雷可能过得不太好,但没有大卫跟雷,他可能连活都活不下来。 大卫讲的很富有感染性,法庭上的众人见识到了布鲁克林不为人所知的另一面。 这种将自己过往的软弱主动暴露出来的行为,也是一种辩护技巧。 它可以有效拉进与陪审团的距离,博得陪审团同情。 看,我都这么可怜了,违法犯罪也是有情可原的吧…… 但布鲁克林本意并非如此。 他邀请大卫做品格证人出席庭审,目的是为了挽回名誉,打造人设。 也许原主人会满足于地方法官,他却有更长远的打算。 “我们没有什么问题。” 本·斯通起身道。 安娜法官随即宣布证人离场,在确认控辩双方没有新证据提交后,宣布进入总结阶段。 在控辩双方交叉质证后,将由辩方优先控方随后的顺序,分别进行总结。总结就是根据双方出示的证据,修正自己的故事情节,将完整的故事再讲一遍。 没什么好说的。 庭审发展到这一步,如果只是寻常的案件,检方早就撤诉了。 之所以还要坚持不肯撤诉,只是因为布鲁克林的要求。 如果检方撤诉,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检方撤诉的理由不管多充足,都会留给人们一个虎头蛇尾的印象,他挽回名誉的计划将大打折扣。 本·斯通之所以要配合布鲁克林,也只是为了日后工作。 检察官是要频繁跟法官打交道的,在不涉及职业道德的情况下帮助法官,可以为日后工作争取更大的便利。 布鲁克林对此心知肚明,也很承本·斯通这份情。 双方轮流总结完毕,安娜法官挑选了40号陪审员作为陪审团代表,宣布休庭。 接下来将进行的部分是不对外公开的。 法官会带领陪审团进入办公室,对陪审团进行指导。 指导的主要内容是让陪审团明晰职责与义务,告知他们与案件相关的法律,由案件引起的争议、解释有关的法律术语的确切含义。 法官禁止明示或暗示陪审团判决倾向。 在指导完毕后,陪审团将进入一间封闭的办公室,进行讨论,直指全体陪审团意见一致。 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入、打扰陪审团,包括法官。 陪审团一旦达成一致,将传递消息给法官,由法官宣布庭审继续,当庭宣读评议结果。 由于检方“放弃挣扎”,本案的陪审团评议继承了案件一如既往的快速风格,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有了结果。 “陪审团,对本案的评议有结果了吗?” 安娜法官宣布重新开庭,询问道。 40号陪审团代表起身点头。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 “检方针对布鲁克林·李所诉罪名,一级谋杀,无罪。” 安娜法官敲了两下法槌,当庭宣布布鲁克林无罪,并感谢了陪审团的付出。 布鲁克林坐在被告席上,露出一丝笑意。 纵然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他依旧感觉一阵轻松。 “祝贺你。” 本·斯通走过来跟他握手,祝贺道。 “谢谢。但,抱歉,我需要回去好好睡一觉,接受完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后,我就得重回这个该死的地方。” 布鲁克林开起了玩笑 “我的假期可不多了,得抓紧时间享受。” 与大卫作别,独自开车回到公寓,洗了個澡后,坐在床上翻看新闻。 官网上最新头版,是他被宣布无罪的新闻。 紧随其后,是一张本·斯通站在法院门口,宣布将重启赛琳娜被杀案调查的新闻。 本斯通宣布重启调查,只是为地检署与nypd挽回颜面的说辞。 大家心里都清楚赛琳娜是自杀的。 监控明确显示,现场只有布鲁克林与赛琳娜两个人,布鲁克林被无罪释放,赛琳娜要么自杀,要么死于意外。 总不能是鬼杀的吧? …… …… 晚餐依旧是披萨。 将剩余的一半塞进冰箱留作早餐,布鲁克林开始准备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材料。 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只是例行公事。这个不用担心。 材料很快就准备好了。 检查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布鲁克林起身上床,开始盘算未来的计划。 雷那边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之前说好回来的,结果突然失去联系了。 nypd那边得找时间跟他们的局长见一面,通过大卫来传话,终究不如面谈方便。 最后,赛琳娜被杀案。 虽然眼下一切证据都在指向凶案组二组,一切都是巧合。 但布鲁克林总觉得事情似乎过于的巧合了。 他又想起那篇不起眼的新闻。 布鲁克林在官网翻找许久,发现那篇新闻已经被删除了。 他重新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 …… 司法行为委员会相当于内务部,但比内务部权力小,也没有内务部那么令人讨厌。 布鲁克林认为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只是例行公事,在提交调查材料后,就着重关注了纽约警察局的调查情况。 内务部对二组的调查已经接近尾声,根据纽约警察局新闻发言人的说辞,最迟一周,警局将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公布调查及处置结果。 布鲁克林等待着最终结果出炉,顺便跟大卫联系,询问雷的情况。 雷依旧失联,大卫猜测他应该是在执行任务,不方便对外披露。 布鲁克林有些不放心,雷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一环。 但他也没什么办法,记忆不完备,人脉关系就处于瘫痪状态,他只能拜托大卫打听雷的情况。 跟大卫通完电话,布鲁克林悠闲地坐在家中,等待司法行为委员会宣布最终调查结果,然后官复原职,继续工作。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司法行为委员会面询会如此艰难…… 第17章、都是套路 8月17日。 纽约的天气依旧炎热,胡佛大道依旧拥堵。 布鲁克林身穿深蓝色西装,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 在他面前,是一排七名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员。 他们正在进行对“布鲁克林·李法官可能存在不端品行的调查”最后一环,当面问询。 现场的气氛有些紧张,火药味儿有些浓。 过去五个小时里,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被七个人轮流问话。 长时间高强度的用脑,让布鲁克林微微发晕。 面询跟审讯其实有异曲同工之处。两者都是挖掘受询人隐藏起来的未尽之言,区别只在于手段的粗暴与温和。 布鲁克林不愿意轻易屈服。一人独战七人,让他很快体力透支,面色苍白,只能退守。 有所收获的调查组也不为难布鲁克林,当即宣布面询结束,他可以离开了。 布鲁克林松了口气,冲七人开了个玩笑 “上帝保佑,我最好永远都不跟你们再见。” “这取决于你,布鲁克林先生。” 调查组立刻回敬道。 目送布鲁克林离开,调查组开始收拾材料。 “上帝保佑,我再也不想来一次了,这见鬼的天气。还是这么热。” …… …… 调查组离开了。 布鲁克林安静地等待着最终的结果。 8月19日,纽约警局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针对凶案组二组的调查已经全部结束。 布鲁克林在家通过网络观看了这次发布会的直播。 身材丰腴的新闻发言人当众宣读了调查结果。 二组在长期办案过程中,多名成员存在越权、渎职、收受贿赂等违法情况,目前检方正在收集证据,不日将提交给法院,正式提起诉讼。 发言人宣读完结果,底下一片手臂林立,记者们纷纷举手提问,整個新闻发布会现场立即喧闹起来。 布鲁克林看着屏幕中沉着应对的nypd局长,心生钦佩。 这位局长处理事情干脆利落,雷厉风行,丝毫没有手软。 听完结果,布鲁克林没有继续看直播,他打给了大卫。 “怎么了?” 大卫那边有些嘈杂,听声音应该是在发布会现场。 “约一下你们的局长,可以吗?” 布鲁克林开门见山地问道。 nypd局长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让他意识到,必须立刻跟他见一面,最好是今天! 否则下一个被雷厉风行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什么时候?” “最好是今天晚上。” “好。” 大卫应下,挂了电话。 布鲁克林很喜欢大卫这个朋友,原因就在于此。 他刚刚经历赛琳娜被杀案,大卫在此案对布鲁克林的帮助,不啻于雪中送炭。 而布鲁克林拜托大卫做些什么时,大卫从不会问原因。 这让布鲁克林心情复杂。 大卫的回复很快来了。 “今天可能不行,布鲁克林。” 这次环境没那么嘈杂,大卫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局里有聚会,老大走不开。” 布鲁克林心里咯噔一声,脸色沉了下来。 什么意思? “老大说他很感谢你的帮忙。” 大卫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大卫试探着问 “布鲁克林?你在听吗?” “嗯,我在。”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揉捏着额角,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大脑转的飞快。 感谢自己的帮忙? 自己帮了什么忙? 救出二组? 还是这根本就是一句反话? 这是那位局长的宣战? 布鲁克林拿不准,他只能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 局长很不满他拿警察局作法,处置二组是壮士断腕,现在局长不愿意握手言和,他不想吃亏。 “大卫,雷那边还是联系不上吗?” 布鲁克林收起心思,转而问道。 “我让人打听过,雷那边有些麻烦。” 谈到好友,大卫的声音凝重了许多。 “他可能会被不光彩退役。”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他受伤了?落下残疾了?” 联邦军芳是有这个传统的。为了少发放补助金,他们会让士兵欺辱残疾士兵,等残疾士兵不堪受辱反击时,立刻展开调查。 调查的结果,往往是残疾士兵因打架斗殴,被不光彩退役。 不光彩退役能拿到的补助金少得可怜,许多士兵还患有ptsd,为了家人安全,他们往往选择离家出走,成为流浪汉,或者买一把枪,充当打手。 大卫提起不光彩退役,布鲁克林立刻想到了这些。 “不,他没受伤。” 大卫的回答让布鲁克林松了口气,随即疑惑地问道“那是为什么?” “他想回来给你做品格证人,拒绝了行动任务。” 这个答案让布鲁克林有些错愕。他思索片刻,叹了口气。 他跟雷素未谋面,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甚至雷对他没有产生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可他不能不领这份情。 布鲁克林只是朋友少,不是傻。他清楚地知道雷这样的朋友有多难得,这样的朋友,是可能挽救伱的人生的存在,傻子才会放弃。 “没关系,大卫,你试试他的意思,如果在军队里过得不好,就让他回来吧。” “我这边需要人帮忙。” “你需要人帮忙?” 大卫以为那是两句话,应下之后,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后面的话。 “嗯,赛琳娜是我的法官助理,现在她死了,我需要个信得过的人担任我的法官助理。” “你的调查结果还没下来呢吧?” “我觉得没问题。”布鲁克林自信的说道“就算真有问题,人也可以提前找嘛,大不了改成律师助理。” “也不需要懂法律,只是帮我处理程序上的事情,你知道的,大卫,一旦调查结果下来,我将面临过去三个月的工作。没有助手帮忙,我不可能搞得定。” “你觉得,雷怎么样?” 大卫听了,犹豫吞吐了许久,这才问起。 布鲁克林翘了翘嘴角,惊讶地问道 “雷?” “从能力上来讲,当然可以。赛琳娜那个女人都能胜任,雷怎么不能?” “不过,雷愿意吗?” “我会跟他说的。” 大卫没有打包票,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这话透露出的一个细节。 雷的情况很不容乐观! 第18章、重回正轨 9月7日。 天气没有丝毫转凉的迹象,纽约仿佛一座巨大的烘炉。 布鲁克林的调查结果下来了。 没有发现布鲁克林·李法官存在品行不端。 布鲁克林官复原职! 今天是他第一天正式去上班。 法院门口一如既往的人流拥堵,也不知是哪个法庭正在庭审的案子如此备受瞩目,记者们举着话筒,身后跟着扛着长枪短炮的摄影师,聚拢成一团。 被围在中央的是他们的新宠儿,布鲁克林已经是过去式,无人问津。 他将车停在停车场,刚准备下车,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一辆造型夸张的黑色摩托车直冲他而来。 不等布鲁克林有所反应,摩托车又一个漂亮的摆尾,停在他身边的停车位上。 摩托车主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典型中年男人的脸。 “早,布鲁克林法官、” 级车手冲他打着招呼,一脸阳光的笑容。 “早,你是……”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手里提着文件包,机械地打招呼,看起来像个傻子。 “迈克尔,迈克尔·德西亚托。” 级车手脱掉手套,抓住布鲁克林的手晃了晃。 迈克尔·德西亚托? 布鲁克林跟在级车手身后,坐上电梯。 这個名字他很熟悉。 正是e.d.n.y的新首席法官。 两个月前克里曼·保尔心脏病突发去世,上面很快就委派了一名新的首席法官,名字正是迈克尔·德西亚托。 当时布鲁克林还在怀疑fbi在背后做手脚,因此对克里曼的继任者很留意,可fbi失职案是在迈克尔履任之前就开庭的。 负责审理的是e.d.n.y另一名老成的法官。 正因为这一点,布鲁克林在后来放弃了对fbi的怀疑。 如果fbi大费周章的目的是挑选一名心仪的法官审理失职案,且不说干掉一名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究竟值不值得,单说开庭时间,就不是个好选择。 迈克尔到来后,更是彻底打消了布鲁克林最后的一点怀疑。 这个中年男人每天按时上下班,但他从不审理案件,也不出现在法庭上。 他上班时间就呆在办公室里,谁有什么请求,他都批准,整个一人形自走印章。 下班后去l&o酒吧,跟大家一起开心。 l&o是会员制酒吧,只面向司法界人士开放,是不少法官跟律师的消遣圣地。 这位上司空降e.d.n.y后,可以说是除了正事啥都干,融入的异常自然。看起来就像个混吃等死的家伙。 “欢迎回来!布鲁克林。” 上到二楼,两人办公室恰好在同一方向,迈克尔边走边向他表示欢迎。 “你现在还缺一个助理,是你自己挑选一个,还是需要法院为你推荐?” 迈克尔站在门口问道。 “不用着急,你先想想,有需要时再过来找我,我就在这儿。”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办公室。 就在布鲁克林以为这场莫名其妙的偶遇已经结束时,迈克尔又从办公室里探出个头来。 “你的法庭还在9号,他们说伱9是你的幸运数字。” “对了,我们暂时分配给你的是一些轻松简单的案件,你不要误会,法院是很重你的能力的,这些只是让你热热身。” “有什么事儿过来找我,我就在这儿。” 说完,迈克尔冲布鲁克林挥挥手,活像一只招财猫。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隔壁办公室。 不管迈克尔抱着什么目的,都很难让人讨厌他。 他明明可以不向布鲁克林解释,直接将工作安排下来,布鲁克林也不会有特殊想法,但他还是解释了。 这个上司很有意思。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在他接受调查时,这间办公室就被封存了,如今调查结束,主人回归,办公室也重新启用。 布鲁克林一步步往里走着,脑海里模糊的记忆不断翻涌而出。 整间办公室为二进结构,外面三分之一空间被划给法官助理,这部分的布局很简单,一张办公桌,成片的档案柜。 再穿过一道门,才是真正的法官办公室。 法官办公室很宽敞,同款的档案柜环绕,中央是一张更大的办公桌,办公桌左边专门放了衣柜。 打开衣柜,里面挂着黑色的法袍。 这是法官们的“工装”。 他刚穿上“工装”,迈克尔的助理露比便敲门而入。 “布鲁克林,欢迎回来。这些是你的‘见面礼’” 迈克尔没有把克里曼的助理换掉。 她将厚厚一摞文件放在布鲁克林桌上,只打了个招呼,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布鲁克林翻了翻文件,这些是起诉书,都是他待会儿要审理的案件。 迈克尔没有骗他,这些都是民事案件。 联邦法庭按案件性质可以大致分为六种:民事法庭、刑事法庭、家事法庭、住宅法庭、小额钱债法庭与代理法庭。【注1】 布鲁克林拿到的没有刑事案件。 简单翻看了几张起诉书,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布鲁克林抱着文件赶往9号法庭。 9号法庭。 当值法警代替法官助理,维持着秩序,当看到布鲁克林从内庭走来时,他咳嗽了一声。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布鲁克林冲他微微点头示意,大步流星地走上法官席,双手下压。 “各位请坐。” 他没有去看双方当事人,而是低着头研究起诉书。 这第一起案件,按照起诉书所说,是一场家庭官司。 老套的父母感情破裂,老套的相互指责,老套的争夺财产,闹上法庭。 万幸他们还没有孩子。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不论前世今生,布鲁克林都十分讨厌这类案子。掰扯不清容易把自己闹的里外不是人不说,收益还极低。典型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 看完起诉书,布鲁克林已经有起身离开的冲动了。 注: 1、民事法庭个人或公司之间的争议,索赔金额不高于25,000美元 刑事法庭刑事案件和传票、传讯、重罪和轻罪指控 家事法庭儿童的监护,探视和监护以及保护令 住宅法庭房东和房客之间的纠纷,包括驱逐 小额钱债法庭个人或公司之间的纠纷,索赔金额不超过10,000美元 代理法庭遗嘱、遗产、死者的财产、收养和监护权 2、末尾写的这个案件,以及后面出现的很多案件,其实应该归于州法院…… 第19章、红恶魔 双方当事人在互相瞪眼睛,谁也不服谁,好像幼稚的小孩子。 双方律师等的已经有些不耐烦。 但他们不敢催促法官。 在家事法庭上,谁吃亏谁获利,往往是法官的一念而决。 都是是专职家事官司的律师,都知道轻重。况且这位法官只是看起诉书时间久了点儿而已,比这更怪异的他们也见过。 “来吧,都说说是怎么回事儿。” 布鲁克林终于将头抬起来,他一指妻子。 “控方先说。” 代理律师刚站起身,就见布鲁克林直摇头。 “不是你,是她。” 刚经历过赛琳娜自杀案,布鲁克林有些风声鹤唳的感觉,他本能就觉得妻子有问题。 妻子站起身,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你叫妮可?” 布鲁克林观察着妻子的表情,离得太远,看的不太清晰。 “是的,妮可·琼斯” 妻子答道。 “你在起诉书中说,发现你的丈夫,琼斯先生出轨了,但他不承认,反而指责你对婚姻不忠?” “但琼斯先生不同意离婚,对吧,琼斯先生?” 见布鲁克林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琼斯先生收敛了许多。 就在刚刚,他还在冲妮可比划各种下流的手势。 丈夫在法庭上冲妻子比下流的手势??!! 布鲁克林自问见多识广,这种奇葩也是第一次见。 “琼斯先生?” 布鲁克林又重复一遍。 琼斯先生依旧愣神,他刚刚忙着发泄不满,根本没仔细听法官讲什么。 他的律师悄悄捅了捅他,小声复述了一遍。 “是的,法官阁下,就是这样。” “我不同意离婚!” 他激动起来,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个贱人跟我结婚时一无所有,是我给了她一个家!” “我每天工作赚钱!她只是在家里呆着。” “可这个贱人竟然拿着我辛苦赚的钱出轨!” 布鲁克林趴在桌子上,眯着眼盯着琼斯先生。 琼斯先生鼻孔长大,嘴唇紧绷,在提起妻子时骤然加大音量,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这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的表现。 此外他在谈及妻子妮可时,全用“这個贱人”“碧池”等代称,从不称呼她的名字,这是想要跟妻子划清界限的表现。 布鲁克林又看向妻子妮可。 “妮可·琼斯,你呢?” 妮可脸颊升高,嘴角下撇,仅仅一瞬间,她立刻做出委屈的表情。 “法官阁下,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都是他在疑神疑鬼。” “我有他出轨的证据。他说我偷情,可他根本没有证据。” 说着,妮可抬手摸了摸眉毛,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律师。 愧疚? 她在愧疚?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继续观察着。 她为什么愧疚? 律师撕开信封,正在展示里面的照片。 照片中,琼斯先生面前站着一个站街女。 下一张,两人走上楼梯。 然后是,开门,拥吻,关门,脱衣服,打牌。 全部高清无码。 拍摄者很有摄影功底,照片呈现出一种奇特的美感。 临时充任法官助理的法警已经忍不住捂嘴偷笑了。 琼斯先生脸涨的通红,妻子则冷漠不已。 布鲁克林仔细品……翻看一番后,将照片放下。 “琼斯先生,伱呢?有什么要拿出来的吗?” 琼斯先生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被律师按在椅子上,摇头。 被妻子当中曝出自己的“床照”,看来琼斯先生被气得不轻。 布鲁克林在心里暗暗叹息。 这就是他另一个不喜欢家事法庭的原因了。 在法庭上,为了达成诉求,双方会竭尽所能地挖对方黑料,揭对方老底。 结果往往是一地鸡毛,两败俱伤。 “来说说你们的诉求吧,起诉书上并未写明冲突的核心是什么。” 布鲁克林指向妻子。 “还是你先说。” “另外,琼斯先生,请至少拿出一点教养与风度来,不要在我的法庭上冲女士比划下流的手势。” “不管现在以及未来怎么样,至少你们过去睡在一张床上。不要将场面搞得太难看,女士&先生。” …… …… 另一边,nypd凶案组。 今日风和日丽,凶案组气氛一派祥和。 二组被一勺烩,纽约警局只剩下他们一个凶案组,前段时间忙的天昏地暗。今天终于清空案子,所有人都咸鱼一样放松下来。 有拿会议室投影打游戏的,有凑在一起抱着零食刷剧的,也有跑到枪室练习枪法的…… 在没有案子的时候,大卫对手下一向足够宽容。但相对的,一旦出现案件,所有人必须认真处理案件,不得有丝毫懈怠。 就在组员们商量晚上去老枪酒吧庆祝时,大卫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oh!no!!!” 看到大卫走出来,有人当即发出一声哀嚎。 “头儿,你能回到办公室里不要出来吗?” 还有的心存侥幸。 大卫拍了后者一巴掌,将组员聚集起来。 “布鲁克林区发生了命案,5分钟准备,通知血迹跟痕迹,5分钟后立刻出发。” “头儿?” 组员散开,各自去准备,副组长则来到大卫跟前。 通常命案会移交到他们手上没错,但大卫对待这个案子的态度有些不寻常。 “克里斯,你去监狱一趟,去看看“红恶魔”还在不在。” “红恶魔?” 克里斯心里一惊。 红恶魔是一名连环杀手的代称,也是大卫跟他搭档后抓获的第一个有重量的犯人。 凭借红恶魔,他们俩双双升职。 在联邦,喜欢什么的都有,比如上帝、恶魔、妖精、仙女、杀人犯…… 杀人犯也是有粉丝的,他们病态地支持杀人犯,崇拜杀人犯,甚至会帮助杀人犯,在杀人犯落网后策划营救。 大卫拿出点了点自己胯下。 “现场巡警说,死者躺在床上,赤裸,铺花瓣,下体有刀伤。” “我现在就去!” 只听一个描述,克里斯就已经咬牙切齿了。 他转头就往外走,先是小步疾走,走两步后大步奔跑起来。 大卫收回目光,攥了攥拳头。 他跟克里斯搭档许久,对彼此都很了解。 克里斯的母亲就是被红恶魔杀死的。红恶魔称她为玫红色3号。 如今听说有人模仿作案,他怎么可能不愤怒。 是的,模仿作案。 尽管大卫让克里斯去监狱,但两人都心知肚明,红恶魔不可能越狱逃跑。 第20章、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 e.d.n.y.9号法庭。 布鲁克林很想帮助琼斯先生。 经过一上午的庭审,他已经看明白,这对夫妻都有出轨,而且不止一次。 区别只是妻子抓到了丈夫出轨的实证,丈夫什么也没有。 所以,布鲁克林无法帮助琼斯先生。 他遗憾地宣布妮可胜诉,琼斯先生不得阻拦离婚,不得纠缠妮可…… 把这对奇葩夫妻赶走,布鲁克林马不停蹄地请上下一组。 这是个他喜欢的案子。 司机开车把人撞了,被撞的人要求赔偿,司机不承认。 案情简单,不掺杂感情问题,只需要摆事实,讲道理,上证据即可。 布鲁克林简直爱死这种案子了! 天晓得他离婚案时有多煎熬。 他又不是情感调解大师,这里也不是家庭调解节目! 根据行车记录仪与警方提供的证据,布鲁克林很快捋清案情,宣布被害人所求赔偿成立。 这个案子似乎是一个开始,随后他又审了三個案子,都异常顺利,既没有出现中间上诉的情况,更没有出现当事人不服从判决的情况。当然,也没有涉及情感的问题…… 眼看时间快到六点,布鲁克林制止了代理法官助理继续召当事人进来的打算。 “你去跟他们说一声,剩余的明天继续。” 他说着,心里也在暗自感叹。 不愧是纽约市的联邦法院,跟地方法院还是有相当的区别。 他今天审理的案子,放在一些偏僻的地方,足够召集陪审团,做正式审理了。 可这些案子在e.d.n.y也只是快速审理的其中一员。 心中感慨着,等代理助理回来后,布鲁克林直接宣布结束今天的工作。 回到办公室,脱掉法袍,换上自己的衣服,想了想,还是抓起起诉书塞进了文件包。 刚准备提前下班,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有事吗露比?”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 露比吞吞吐吐,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 布鲁克林心中原本一片平和,甚至有些小欢快,听到这句话后,警报瞬间拉响。 “什么?”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坐着,没有起身。 “赛琳娜的事儿,我很抱歉。” 警惕值有所下降。 “没什么。都过去了。” 早上他见到露比时,就觉醒了这部分的记忆。 那时候他的法官助理患病辞职,那时候克里曼·保尔才是e.d.n.y的首席法官,那时候露比依旧是首席法官的助理。 这可不是个小职位。 那时候布鲁克林缺法官助理,克里曼忙着开庭一起未成年杀人案,没工夫理他,只是让他去找露比,露比给他安排了赛琳娜。 “你这边……还需要法官助理。” “我暂时不想找其他人。” 布鲁克林挥手制止露比继续往下说。 露比略带失落地离开了。 露比站在门口,布鲁克林坐在最里面,两人相差十几米,他全程都看不清露比的动作。 送走露比,布鲁克林马不停蹄,抓起文件包,锁好办公室,一路狂奔下楼。 “嗨!”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有些尴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在他冲进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时,他旁边停着的那辆肌肉感十足的摩托车上,正有人在戴头盔。 看见布鲁克林来,迈克尔似乎很开心。他摘掉头盔,开心的冲布鲁克林打招呼。 “我……” 布鲁克林指指车子,犹豫着不知该作何解释。 “在当上法官之前我就曾给政府写过信,提议将下班时间改到五点半。” 迈克尔笑着说道 “他们没有同意。那时候我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五点半下班。” “现在我们做到了。” 布鲁克林敷衍地笑着点头。 这他怎么回应? 附和还是反驳? “对了,露比你认识吧?就是我的助理。” 笑过后,迈克尔依旧抱着头盔,提起了露比。 他好像根本不着急回家,一副打算跟布鲁克林在这儿聊到明天早上的架势。 “嗯,她在e.d.n.y工作了二十多年了。” “她很勤奋。” 迈克尔点评了一句,话锋突然一转。 “她结婚了吗?” 布鲁克林被问的一愣,随即忍不住上下打量起这位直属上司来。 这就是不换走前任的助理的原因吗? “嘿!别这么看着我。” 布鲁克林的目光引得迈克尔有些不满,他抱怨道 “你看,我现在单身,她如果也单身,这也没什么,对吧。” “她的确单身,但这种事你该去问她本人,迈克尔。” 迈克尔从摩托车上下来,一把搂住布鲁克林的脖子。 “走,我请你吃饭,跟我好好说说露比的情况。” 说着,迈克尔勾着布鲁克林往停车场出口走去。 晚上十点。 布鲁克林才回到公寓。 迈克尔把他带到墨西哥餐厅,拉着他谈了一晚上露比,直到墨西哥餐厅打烊才放他离开。 洗了个澡,布鲁克林疲倦地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 带回来的起诉书安静地躺在文件包里,连一个字都没看。 …… 纽约警局。 凶案组成员齐聚会议室。 “他还在监狱里。狱警说他没什么异常。” 说着,克里斯将一份名单递给大卫。 “这是他的访客名单。” 大卫扫了一眼名单,将它交给组员。 “查查这些人。” “现场都看过了,初步判断,是模仿者作案。” “玫瑰花瓣用的跟哈恩是一个品种。” “红酒是超市里的廉价红酒。” “凶器很干净,手法跟哈恩不相上下,都很专业。” 他拿起一张张照片贴在白板上,开始讲解。 “死者名叫露丝,女,47岁,已婚,无工作,家庭主妇。” “她不是红色头发。” 克里斯看着死者照片,插言道。 “没错,不是。” “如果模仿者真的模仿的是哈恩,那么他应该喜欢金色头发。” 大卫肯定的说道。 红恶魔之所以叫红恶魔,原因之一就是他挑选的对象都是红色头发。 红恶魔挑选的对象都是中年女性,已婚,无工作,家庭主妇。 他会扮做水管工之类的工人,接近目标,勾引目标。 如果目标对他的勾引表现出厌恶,他就会放弃目标。 如果目标回应他的勾引,哈恩会将目标捆绑在床上,铺上玫瑰花瓣,开一瓶红酒,用刀子插入目标下体。 一边播放《致爱丽丝》一边喝红酒,等死者死亡,清理痕迹,离开现场。 哈恩挑选的目标头发颜色可能会出现细微差别,根据供述,他给每一位受害者都编了编号。 例如玫红色3号。 第21章、奇葩年年有,法庭上特别多 “模仿者应该是第一次作案,他的手法很生疏。” “从死者下体可以看出,这里有多处划痕。这应该是模仿者紧张所致。” 大卫放大一张死者下体的图片,指着上面几处划痕解说道。 “杀人犯在第一次作案后,会渡过紧张、恐惧的情绪,进入兴奋、刺激期,在这期间,他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多次作案。” “各位,我们的时间很紧张。” 大卫话音刚落,电话响起。 第二位死者出现了。 …… …… 又是新的一天。 布鲁克林开车进停车场时,车速明显减慢。 确认没看到肌肉摩托车后,他骤然加速,将车子歪七扭八的停在停车位,停车熄火,提上文件包。 砰! 逃跑似的冲进电梯,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办公室。 他提早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就是避开难缠的迈克尔。 尽管昨晚才只是第一次,但布鲁克林已经对这位上司有了直观的看法。 如果可以,他宁愿再打一遍赛琳娜自杀案,也不愿意跟迈克尔呆在一起。 瞧瞧他昨天都在说些什么吧! 露比有没有追求者? 露比对哪类追求者更心动? 露比跟前夫的关系怎么样? 露比离婚多久了? 露比的孩子为什么进监狱? 露比露比露比露比……三句话不离露比。 昨天晚上布鲁克林做梦,就梦见参加露比跟迈克尔的婚礼,那个进监狱的混小子成了他顶头上司的儿子,整天折磨他…… 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走,布鲁克林换上法袍,夹起起诉书,直奔9号法庭。 昨晚分别时,迈克尔意犹未尽,说好今天来找他,可他已经决定做个正直勤奋的法官,今天不吃午饭,干他五個案子。 依旧是那位客串助理的法警,布鲁克林匆匆坐上法官席,宣布庭审开始。 “017-edny09-035的人还没到。” 在连续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后,客串助理出去看了一圈儿,回来低声道。 “那就下一个。” 布鲁克林翻到017-edny09-036。 客串助理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去叫人了。 实际上不止客串助理感到奇怪,书记官,其他几名法警都感觉很新奇。 他们被分配到9号法庭的时间不短了,对布鲁克林的习惯十分了解。这位可是出了名的按时打卡,今天怎么提前半小时? 两名闲的无聊的法警凑在一起开始猜测,书记官也频频看向布鲁克林。 “奈莉,我今天计划过6个案子。” 察觉到书记官目光的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奈莉立马顾不上八卦了。 e.d.n.y人手很紧张,每个法庭只配备一名书记官,书记官要负责记录正是庭审中每一位参与者的一言一行。 书记官所记录的内容将会跟视频材料一起形成档案进行归档,以备审查。 这是一份强度非常高的工作,一般人根本应付不来。 拿赛琳娜自杀案举例,主要发言人共计五人,证人若干,这些人每天至少要说几十万字。 想想这个强度就可怕。 布鲁克林这里是快速法庭,平均每个案子少说也得五六万字,案情只要稍微复杂一点,十万字根本打不住。 布鲁克林要一天过6件,奈莉就要一天打三十到六十万字。 当然,不仅仅是奈莉,所有人都很难。 布鲁克林需要时刻高度集中注意力,来判断每位发言人的言语,以及案情的逻辑。 法警们要时刻观察局面,赶在当事人冲突升级前及时出手制止。 助理要伺候好法官,确保法官不被案件以外的事情打扰。 每个人都很难。 但没有办法,e.d.n.y缺人,不仅e.d.n.y缺人,这种情况放眼全联邦,乃至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各国都缺少基层法律工作者,每名法官都是超负荷运转,他们每天要处理的案子远超他们本应该处理的案子数量。除了不需要法庭的地方。 他现在这种有书记官,有法警,有助理,配备齐全的法庭已经很不错了,至少他不需要分心客串书记官。 017-edny09-036的当事人很快入场。 应当事人要求,本次庭审不对外开放。 这是一起邻居之间的摩擦——在布鲁克林看来,这就是小摩擦。 控方指出辩方饲养的松鼠跑到他家,趁他睡觉咬伤了他。 辩方不承认自己饲养松鼠,并称那只松鼠是野生的,他只是偶尔投食。 布鲁克林看着双方当事人争论的面红脖子粗——他们甚至没有请律师——有些头疼。 他实在不明白,这种事有必要来法院吗? 就算控方胜诉,他所能收获的赔偿甚至不足诉讼费用的四分之一。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连敲三下法槌,制止了双方继续争吵。 再吵下去,他们就要追溯上一辈的矛盾了。 “你们不是邻居吗?” 布鲁克林不解地问 “从你们的祖父辈开始就是邻居?” 两人齐齐点头。 “好的,既然你们双方各执一词,我稍后签署搜查令,让警察去你家里搜一搜,看看有没有饲养松鼠的用品。” 布鲁克林指指辩方,要来搜查令开始填写。 “还有你,” 他又指向控方。 “根据他所说,你疑似在吸读,请到医院做一份检测,明天早上九点过来,把检测结果交给我。” 说完,布鲁克林将填好的搜查令夹在起诉书中交给助理。 duangduang! “下一位。” 看着法警将两人带走,布鲁克林冲奈莉抱怨道 “他们都在想什么?我们浪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就是为了听他们吵架翻旧账吗?” 奈莉没有回话,她十指如飞,正在记录。 “先生们,起诉书上说……” 布鲁克林顿了顿,神情有些不可思议。 “伱起诉他修剪了你家的草坪???” “法官阁下,这是很严肃的事情。” 控方是个衣着得体的青年男人,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道 “修剪草坪是我的义务,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像他跟他的老婆打牌一样,相信应该没有人愿意别人袋子自己跟自己的妻子打打牌。” 布鲁克林不可思议地盯着控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竟然觉得,这位说的还真的挺有道理………… 应付完这个奇葩案子,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布鲁克林招来助理。 “你去统计一下大家都要吃什么,去买回来。” “今天我们的任务很重,恐怕没时间吃午餐了。先在这里将就一下。” “我落下的案子太多了。” e.d.n.y的法官虽然没有业务指标,明确要求他们每月必须完成多少案子,但从迈克尔一股脑塞给他一摞起诉书也可以看出来,每位法官至少不能落下太多。 他整整缺席了一个季度的时间,只能挤时间奋起直追。 这也是布鲁克林对迈克尔抱有好感的原因——在昨天那顿晚饭之前。 迈克尔交给他一堆小案子,可以让他尽快追平案件数量。如果迈克尔大公无私地给他安排正常法官该接手的案件,每个至少要一个周的那种,他才真的要累死。 第22章、红恶魔模仿杀人案 经过一个周的奋起直追,布鲁克林的案件编号已经追到70号,跟其他法官的70-90差距大大缩小。 迈克尔不再照顾他,他也开始逐步接触正常案件了。 在将一名组织庞氏骗局的家伙送进监狱后,客串助理小声通知他,迈克尔在办公室里等他。 布鲁克林不得不临时宣布休庭,前往首席法官办公室。 刚进办公室,迈克尔就递给他一份起诉书。 “准备好审理谋杀案了吗?” 布鲁克林有些疑惑 “直接分过来就行,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吧?” “这个不一样。” 迈克尔扬扬下巴,示意布鲁克林翻开起诉书查看。 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迈克尔,神色也转为凝重,翻开起诉书看了起来。 “两天前‘红恶魔’模仿者落网,地检署提起诉讼,指定要你来审。” “我?” 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 “没错。” “他不是已经认罪了吗?这还需要审什么?” 布鲁克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指着嫌疑人的签字问道。 按照流程,嫌疑人连同文书材料被移交到地检署后,如果嫌疑人已经认罪,只需要上法庭走个流程就行了。 例如这起红恶魔模仿谋杀案,嫌疑人承认自己模仿红恶魔杀人,在法庭上是可以直接越过庭审阶段,进入宣判的。 这起案件看起来也没什么疑点,嫌疑人口供符合警方发现的线索,其所描述的犯罪行为也与案发现场一致,根本不存在争议。 一级谋杀罪,死刑或无期。 毫无争议! 布鲁克林不太明白,这么一起事实清楚,证据确凿的案子,还需要他审什么。 随便一個刚委任的新人法官都可以胜任本案吧? “没那么简单。” 迈克尔摇摇头,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布鲁克林。 那是一份意见书,文件中认为嫌疑人很可能是冒名顶替,凶手另有其人。 布鲁克林注意到,这份意见书来自于fbi的一个叫bau的部门。 “刑事调查分析?行为分析部?这是什么部门?” 布鲁克林面露厌恶之色。 “这不是nypd的案子吗?怎么还有fbi插手?” 布鲁克林对fbi这种类似锦衣卫的部门本能的厌恶,他不太明白,这都21世纪了,为什么还有这种奇葩部门存在。 “fbi没有插手,是nypd的局长请bau的人做的分析,凶案组组长坚持认为他们的判断是正确的。” 迈克尔解释道 布鲁克林听明白了。 这是nypd的局长跟大卫对本案的看法产生了分歧,局长认为案件另有隐情,但没有证据,于是邀请了专家做分析。 专家给出的结论跟他相同。 但大卫坚持己见,于是局长妥协了。 “今天?还是明天?” 布鲁克林拿起起诉书问道。 他接下这个案子,不仅是为了大卫,他本人也对这起案件很感兴趣。 红恶魔复出、红恶魔模仿者作案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全纽约的人都在关注。布鲁克林也有所耳闻。 这起案件办得好,能为他带来不少好处。 “下午。” “ok。” 布鲁克林冲迈克尔摆摆手,走出办公室。 迎面正好遇上露比,布鲁克林礼貌地冲她点点头,两人错身而过。 布鲁克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露比。 …… ……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第一时间给大卫打电话。 “红恶魔模仿者是怎么回事儿?” 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主审?” 大卫反应很快,稍做思考,便猜到了布鲁克林电话的来意。将大致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 “半个月前,第一位死者被发现。作案手法,现场布置都很符合红恶魔的手法。我们立刻展开调查。” “我们先筛查了红恶魔的信件,重点排查了他的粉丝。” “等等。”布鲁克林叫停,有些不可思议“红恶魔,那个x功能障碍的杀人犯,他还有粉丝?” “当然,他当然有粉丝,而且还不少。全联邦各地还有他的粉丝团。监狱那边甚至专门分出一个人来负责审核红恶魔的信。”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布鲁克林。” “为什么?为什么一个杀人犯都有这么多粉丝,我这个正直的法官推特上却只有几千个粉丝?” 布鲁克林很不满,联邦的人真是古怪,放着正经人不粉,非要粉个杀人犯? “你差点儿也能拥有粉丝团,不过你放弃了。” 大卫开玩笑道。 “如果拥有粉丝团的代价是进监狱,那还是算了。”布鲁克林嘀咕了一句,继续问道“然后呢?你们有所发现吗?” “没有,没那么简单。” “他的粉丝太多了。我们只能圈定纽约州范围内。” “但这个模仿者在第一起案件后进入了兴奋期,他开始大胆起来,不断作案,他的兴奋阈值也在不断升高。” “我们提审过红恶魔,他很难缠,非常不配合。” “到案发第七天,他开始不再满足于模仿红恶魔,升级了自己的作案手法。” “我们利用这一点从红恶魔这边找到突破口,才锁定的嫌疑人。” “是红恶魔告诉你们的?”布鲁克林问道,顺便吐槽了红恶魔的名字。 “这是谁取的名字?他没有名字吗?他的父母就给他取了个红恶魔的名字?这可真古怪。” “红恶魔叫哈恩,这个名字是他的粉丝取的。” “没错,是红恶魔告诉我们的。他给了我们嫌疑人的特征,以及下一次作案的目标,我们提前布置现场,将嫌疑人当场抓获。” 听得出来,大卫对此很是得意,尽管他的声音很疲惫,依旧难掩笑意。 布鲁克林却思考起来,他正了正身体,警告道 “大卫,不要高兴得太早,做好重启调查的准备” 大卫的笑声戛然而止。沉默片刻,他的声音才幽幽传来。 “伱也看过老大的那份专家意见了?” “嗯。” “你也认为红恶魔在耍我们?” “说不好。大卫,我只是一名法官,我的工作是依法判决被告的处罚,把正确的被告送上法庭是你们的事。我并不擅长。” 第23章、隐患 红恶魔模仿杀人案案发第21天,法院受理起诉第四天。 9号法庭。 应被告柯蒂斯要求,本次聆讯对外公开。 法庭内座无虚席,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坐满了旁观席,门口也堵着不少看热闹的人。 昨天法院在官网发布公告,宣布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在9号法庭开庭,由布鲁克林·李法官全程审理。 今天早上上班时,布鲁克林就被记者堵在门口过一次了。 对这样的场面他早已见怪不怪。 客串助理按照流程宣布“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这位法警客串这么久助理,对这一套早已驾轻就熟。 布鲁克林抱着起诉书,提着大水杯,大步流星地走上法官席。 他扫视了一眼控辩双方,冲控方的熟人招招手。 “本,又见面了。” 本·斯通彬彬有礼地起身,面带笑意“是的,法官阁下,不过我想你可能并不太希望跟我见面。” “当然,你们代表着麻烦。” 布鲁克林吐槽了一句,本则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布鲁克林目光转向被告席。 这位叫柯蒂斯的模仿者正一脸享受地坐在椅子上搔首弄姿,他就想个停不下来的多动症患者一样,转来转去,冲身后的镜头摆着poss。 “哈文,管好你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警告了一句。 duangduang! 他敲了两下法槌,示意现场保持安静。 “被告柯蒂斯,检察官办公室起诉你犯有一级谋杀罪,罪名一旦成立,你将视情节严重性被判处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你明白吗?” 柯蒂斯依旧东张西望,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他就想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明星,正在享受成为焦点的感觉。 布鲁克林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柯蒂斯。 他的这种表现,基本就是放弃辩护的意思。 他好像就是为了让世人熟知他所犯下的罪行,他的目的根本不在于辩护,而在于曝光! “哈文,需要给伱的当事人做一份精神鉴定吗?” 布鲁克林问道。 哈文忙摇头表示不用,他已经感受到法官对自己当事人的不满态度,连忙搂住柯蒂斯坐好。 看起来高大的柯蒂斯竟然很轻松就被哈文制服了。 “那就让他安静点儿。” 布鲁克林再次提出警告,再次确认道 “请辩方再次确认,是否对检方指控提出质询。” “检方所诉罪名为一级谋杀罪,如果陪审团最终认为你有罪,你将被判无期徒刑或死刑。你对自己的罪名有什么想说的吗” 布鲁克林打算直接将聆讯、预审跟传讯合在一起,争取在今天上午完成。 “有,法官阁下。” 这次哈文没让柯蒂斯回答,直接起身道 “我方不认同检方所诉罪行。” “理由。” “首先,我当事人出现在案发现场存在偶然性,nypd凶案组在布控时应当尽到告知义务,但他们没有。” “他们只是看着我当事人走入案发现场,然后将我当事人逮捕。” “其次……” “你先等等。” 布鲁克林打断哈文的话,看向本·斯通。 哈文这话意思很简单:你警方要抓犯人,布置陷阱,都随你,但你应该在外围布设醒目标识,告知不知情公民这里不能入内。 听起来似乎有道理,可警方怎么知道谁是嫌犯? 真要这么做,嫌犯跑了怎么办? 再说,案发现场是别人家里,你如果真的无辜,没事儿跑别人家里去做什么? 仅仅这一回合,布鲁克林已经看出哈文的外强中干。如果他的辩护思路就是这个,那也没必要开庭浪费大家时间了。 如果哈文没有什么后手准备,他会被本·斯通吊起来打。 “法官阁下。”本·斯通面带微笑,举止得体,声音洪亮。 “我们有完整的柯蒂斯进入布控范围及准备行凶的过程录像,我们还从柯蒂斯身上找到凶器及与红恶魔沟通的书信。” “我们还有柯蒂斯在审讯室的录像与笔录,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清晰描述出了未公开的案发现场情况。” 本根本不跟哈文正面打。他直接甩出最有力的证据,将柯蒂斯的棺材钉死。 布鲁克林又看向哈文。 “但我的当事人有不在场证明,而且你们没有找到我当事人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哈文立刻反驳。 本沉默了。 布鲁克林挑挑眉,有些惊讶。 他原以为案件很简单,没想到还有这种漏洞。 在布鲁克林看来,本沉默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哈文所说确有其事,本无法应对。 另一种可能是,他已经专门针对这一漏洞设计好辩驳思路,只是现在不是正式庭审质询阶段,他不想泄露自己的思路。 通常情况下,如果案情存在严重的证据缺失,法院是可以现在就驳回起诉的。 如果柯蒂斯没进入警方布控范围内,没被抓個正着,没在审讯室承认自己的罪行,法院还真可能驳回起诉。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被告席。柯蒂斯依旧搔首弄姿,整个人像条蛇一样,扭来扭去。哈文情绪比较激动,胸膛起伏,双手撑桌,身体前倾。 他接下柯蒂斯的案件,应该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从他对柯蒂斯的称呼可以听出,哈文本人是不想接手的。 人如果想跟某人划清界限,在描述对此人称呼时,会下意识地不适用姓名成为,而是采用“那个人”这样的代称。 可这是强制分配给他的,他不能推脱。 在联邦,律师有义务为请不起律师的人提供法律援助,每一名律师每年都有固定的指标,律师需要完成指标,才能继续凭证执业,否则将面临协会审查,存在被吊销证件的风险。 大律师们通常会将这种义务劳动交给助手,让助手去被白嫖。 哈文显然不是大律师,他没有助手,只能自己上阵。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哈文真能让柯蒂斯无罪释放,他将凭借本案一炮而红,成为新晋“纽约司法界新星”。 布鲁克林再次向双方确认,检方坚持不撤诉,辩方也坚持做无罪答辩。 “好的,本案将由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9号法庭正式受理。” 布鲁克林低着头,一边在起诉书上做标注,一边宣布道。 “被告是否有保释请求?” “有。” 哈文并没有受到影响,起身答道。 布鲁克林笔下一顿,看了过去。 “我当事人就住在皇后区,他从小在纽约长大,几乎没有离开过纽约,也没有什么朋友。恳请法官阁下考虑以上情况。” 这是在为降低保释金做铺垫。 “检察官有什么意见?” “法官阁下。”本·斯通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被告柯蒂斯,采用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数人,仅在二十天之内。” “被逮捕后柯蒂斯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且毫无羞愧悔改之意。” “刚刚您也看到了,他享受成为众人的焦点,享受杀手这个身份,我方不认为他有保释的必要。” “这样的反社会人格的人一旦被放归,他可能还会继续作案。” 布鲁克林根本未做思考,在本斯通说完直接敲响法槌,做出决定。 “你说的有道理。” “考虑到被告柯蒂斯可能再次犯案,威胁他人生命安全的可能,不予保释!” duangduang! “好了,请双方一周内提交完整的证据清单。在此期间,双方可以提出召开听证会请求,一周后,上午九点,我们再见。” duangduang! 第24章、ATC 返回内庭,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拨通了大卫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又无话可说了。 原本他想问哈文提到的不在场证明,又突然想起他已经正式受理本案,这时候透露案件细节给警方,是违反程序公证法的。 在本案审理完毕前,他甚至应该尽量不与大卫等人产生交集。 “雷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决定换个话题。 “他回来了,不过出了点儿意外。” 大卫显然也清楚程序公证法的必要性,默契的没有提及红恶魔模仿者案件。 “什么意外?” “受伤了?还是残疾了?” 布鲁克林能想到的意外就这两点了。 “没有。” “雷被禁止与外界通讯。有消息称雷刚回来就被控制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 布鲁克林从椅子上站起来。 “听说是有女兵指控他在执行任务期间实施枪尖。” “布鲁克林,你上次提到的那家公司,我们可能需要联系一下,给雷请个律师。” 公司?什么公司? “哪个?” 布鲁克林问道。 “就是你说的那個,很讨厌的,喜欢在挑选陪审团时搞小动作的,好像叫布尔还是什么。” 布鲁克林暗暗记下,准备等挂了电话后再去找。 “好的,我来联系。你再打听一下情况。”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感到有些烦躁。 他搞不明白联邦军方在想什么。 又是不光彩退役,又是枪尖指控的。就他们事儿多。 在心里暗暗给军方记下一笔,布鲁克林搜索着联系人中布尔的名字。 很快,一个叫杰森·布尔的人进入视线。 在他的备注里给杰森·布尔标注的是“atc公司”。 atc公司,全称庭审分析公司。这很符合大卫提到的几个关键点。爱搞小动作,挑选陪审团,自己很讨厌。 将杰森布尔的电话给大卫发过去,很快收到大卫的回复,布鲁克林没有放下手机,而是专心研究起其他联系人来。 之前他没重视通讯列表,现在发现,这似乎是个重拾关系网的契机。 布鲁克林翻看着列表,挨个将他们输入电脑搜索框中,先翻看他们的网上信息,再将他们的名字送入法院数据库检索,翻看他们涉及到的案子。根据收集到的信息对他们重新标注。 一下午时间很快过去,当他收集完最后一份信息后,天竟然已经黑了。 将红恶魔模仿案的起诉书装进文件包,在值班安保诧异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回到家,用披萨填饱肚子,布鲁克林掏出起诉书翻看着。 起诉书是本斯通写的,秉持着他一贯的个人风格,能简略就简略,几乎不透露任何有效信息。 整份起诉书简陋的令人发指,本斯通为了掩藏信息,甚至让起诉书只是勉强达到可受理的格式标准。严格来算的话,他们将这份起诉书直接驳回,地检署甚至都说不出什么来。 “还真是个老狐狸。” …… …… 布鲁克林以为本案控辩双方会针对每一样证据据理力争,频繁召开听证会,讨论每一样证据的合理性。 他甚至已经做好延期挑选陪审团的准备了。 但三天过去了,一片风平浪静。 本斯通不知在搞什么鬼,哈文也不见踪影。 如果不是起诉书安安静静地躺在文件包里,他都要怀疑本案还没开始庭前准备了。 没人要求召开听证会,布鲁克林乐的清闲,自然不会主动凑上去给自己添麻烦。 他安静地等待着一周时间过去。 另一边,大卫帮雷找律师的事情也有了眉目。 “什么?他要我去?” 布鲁克林拿着电话,站在内庭门口,冲客串助理摆摆手,示意他稍等片刻。 “他为什么要我去?这跟委托人没有关系吧?他要我做什么?” 布鲁克林将起诉书交给客串助理,站在内庭门口问道。 红恶魔模仿者杀人案还处于提交证据清单中,在此期间,布鲁克林也要继续工作的。 “好的,我中午会过去。” 马上开庭,布鲁克林也不方便多说,只能皱着眉头应下。 将两个喜欢搞校园霸凌的家伙送去社区劳动,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布鲁克林所幸宣布休庭,回到内庭换上衣服,布鲁克林朝停车场走去。 刚出门,就看到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门口。 不知怎么回事儿,明明对面一脸笑容,布鲁克林却从心底升起一股厌恶感。 “布鲁克林法官。” 那人伸手与布鲁克林握手。 熟悉的头痛袭来,断断续续的记忆不断觉醒。 杰森·布尔。一位无法通过律师考试的高材生,拥有一家庭审分析公司,专门帮人打官司。 布尔的公司业务与一般律所不同,或者说他们做的更精细。 他们甚至会收集法官喜好,利用小技巧筛选心仪的陪审团,利用一切因素影响案情,获取胜利。 布尔的公司在法官界是出了名的臭大街,大家都很讨厌他。 翻看完记忆,布鲁克林有些不以为然。 在为自己辩护时,布鲁克林就运用了与布尔相似的手段。在他看来,一旦上庭,唯一目的就是赢,一切手段都是为目的服务的,谈不上光不光彩。 至少布尔的手段在规则允许范围内,他没有用绑架家属等非法手段威胁,影响庭审的公正性。 在布鲁克林看来,布尔可比某些人干净多了。 “大卫说你要见我,才肯接受委托?” 布鲁克林问道。 “没错。比起一名警察,我更相信你。” 布鲁克林打开办公室的门,重新返回办公室。 “我想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 布尔进门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需要确保当事人的确是无辜的。” 布鲁克林看了布尔一眼,似笑非笑。 “这么说atc公司还是个伸张正义的角色?” “我们不为罪有应得之人提供帮助。” 布尔没有否定布鲁克林的说法,算是默认了。 “每一家律所在刚开始时都是这么说的。每一名律师刚拿到执业证时也是这么想的。每一位法学生跨入校门时也是这么下定决心的。” 不知怎么,尽管心里认同布尔,布鲁克林嘴上依旧忍不住挖苦。 “至少到现在,我们干得不错。” 布尔似乎对布鲁克林的挖苦很熟悉,闻言只是耸耸肩。 第25章、去找哈恩谈谈 “具体情况不清楚。” 互相‘寒暄’过,开始进入正题。 “大卫的一个朋友,在军队服役,前几天执行任务回来后,被限制行动,限制与外界联系。” “有消息说,他队伍里的女兵指控他枪尖她们。” “另外好像还有其他麻烦事儿。” 布鲁克林很谨慎,他在讲述雷的事情时,采用上帝视角,用客观的角度进行讲述。 他这么谨慎是有道理的。 一个法官,一个专职打官司公司老板,这两人之间发生委托关系,别人会怎么想? 布鲁克林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不想给别人想象的机会。为此他甚至直接将雷描述成大卫的朋友。 有关雷的信息布鲁克林了解的不多,很快就讲完了。 布尔听完,摇了摇头。 “我不保证会接手,但我回去看看,跟当事人谈谈。” “现在我们来谈谈报酬问题。” “现金还是支票?”布鲁克林掏出支票本问道。 “不,布鲁克林法官,我们不要钱。” “你们公司是义务工作?” 布鲁克林明知故问道。 “如果我们接手本案,并获得最终胜利,我希望能走进9号法庭。” “如果你们输了呢?” 布鲁克林问道。 同时他也总算明白,昨天整理通讯录时看到的几個标记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法庭黑名单! 法官列出黑名单当然不具备法律效应,但它可以直接影响黑名单上之人的口碑跟胜诉率。 这是一种威慑。 明白黑名单标记的布鲁克林并未感到高兴,因为,根据记忆,通讯录上的黑名单标记虽然不少,但可以大致分两组。 一组是杰森·布尔。 一组是一家叫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全体律师。 布鲁克林对这家律所有所了解。 如果要选择曾经的纽约州律师前一百,第一无疑是布鲁克林·李,但剩下的99位中,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能占三分之二。 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但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在纽约州司法界的影响力,的确就是如此惊人。 跟这么个庞然大物对上,布鲁克林已经不想追溯事情的起源了。他只是好奇,好奇“自己”怎么这么能树敌? “法官阁下,你该看看我们公司的胜诉率。我们很少失手。” 布尔自信的说道。 “我拭目以待。” 布鲁克林没再说什么吓唬人的话,根本不需要,光被一名联邦法官跟一名nypd凶案组组长盯上,这份威慑力就足够了。 只要布尔不傻,不是跟他们有仇,就会尽全力帮雷辩护。 送走布尔,布鲁克林意外地在门口看见了本斯通跟哈文,这让他有一种‘果然来了’的感觉。 “有什么事儿吗?两位?” 坐在办公桌后面,布鲁克林微笑着问道。 “检方今早起草了一份新的辩诉交易,想让我的当事人签字。” 本斯通顺势递上辩诉交易申请。 检方以辩方承认受红恶魔遥控指使,犯下罪行为代价,换取检方建议法官20年监禁判罚的建议权。 换句话说,一旦柯蒂斯签署了这份协议,他将从一级谋杀变成二级谋杀。从一个连环杀手变成意外造成人死亡的过失杀人。 看完这份辩诉交易内容,布鲁克林有些发呆。 联邦的法律,真的是玩偶一样,随便什么人揉捏颠倒…… “我没有意见,只要你们双方能达成一致,我很乐意作为见证。” 在案件受理期间,控辩双方及法官随时都可以提出辩诉交易,但必须在法官的见证下完成。否则将无效。 有时候,法官会因某些原因否认辩诉交易,不予见证。 就比如眼下,布鲁克林对这种合法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法律十分厌恶,他就可以不予见证。 “我当事人要求额外为他安排一场面向全联邦的直播新闻发布会。” 哈文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发苦。 很显然,哈文没搞明白自己的当事人为什么既认罪又做无罪答辩,不肯直接被宣判。 布鲁克林听了这离谱的条件,暗暗咋舌地同时看向本斯通。不出所料的,本斯通在摇头。 “我们不可能同意这种条件。” 他还在保持克制。 “我们给出的条件只有这些,如果柯蒂斯不肯签,那就让他等着进去跟偶像团聚吧。” 本斯通表现的很有信心,但布鲁克林从他细微的动作间看出了他的虚张声势。 他们没把握把柯蒂斯钉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才四天不见,案件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本斯通提出的交易内容,给人一种他们向通过柯蒂斯去打红恶魔哈恩的感觉,看起来他们似乎想让这个狡猾的家伙彻底被钉死,最好坐上电椅。 但布鲁克林可以肯定,本斯通他们是在虚张声势,他的目的就是把柯蒂斯送进去,对付哈恩只是顺带的事情。 相信如果哈文坚定不移地与柯蒂斯站在一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柯蒂斯提出的建议表露出明显不满,本斯通早就松口了。 这就很有意思了。 柯蒂斯在法庭上表现鲁莽而幼稚,就像个毫无心机,一门心思想博得关注的精神病罪犯。这会儿虽然也一样,但人真的会为了满足感而坐牢甚至坐电椅吗? 是他看穿了本斯通,所以才坚定不移地提出一个检方不可能满足的条件,待价而沽? 还是他背后有人指点? “我的当事人不可能答应的。” 哈文的措辞跟语调明显发生了变化,这听起来更像是抱怨。 “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着,哈文起身离开。 本斯通没有走,他将辩诉交易书装进文件包,在布鲁克林的注视下露出苦笑。 “oh!no!” 本斯通刚要开口,布鲁克林立刻摆手制止。 “我知道你很难,但你清楚,伱是检察官,我是法官,我们现在不宜交流太多。所以,为了你我跟案子,不要说太多。” “如果你是柯蒂斯,你会怎么做,布鲁克林?” 本斯通才不管什么法官跟检察官,他要的是将犯人绳之以法。 “我需要全纽约最好的律师的建议。” “我收费很贵的,本。” 布鲁克林想开个玩笑,却只有他自己笑了。 本斯通依旧在盯着他。 这让布鲁克林渐渐收敛了笑容。 “去找哈恩谈谈。” “谢谢。” 第26章、ATC加入 经历过本斯通的死亡凝视,布鲁克林开始深居简出,两点一线,安分守己地过生活。他不想再出现任何意外了。 当时为本斯通一脸的正气所摄,一时激动给了建议,布鲁克林说完就后悔了。 虽然这件事并没什么,在程序公证法上,对法官是非常非常宽容的,几乎到了就算睁着眼说瞎话都不算错的程度。 但这件事一旦被追究起来,会很麻烦。 积少成多,平时不检点,等到升迁时,擦边球们就会一起冒出来,把你挡在门外。 布鲁克林不想被挡在门外。 进入10月份,一场大雨过后,纽约的酷热得到缓解。 e.d.n.y.9号法庭上,正在举行一场审前听证会。 三天前,双方提交了证据清单,布鲁克林宣布三天后——也就是今天——进行陪审团筛选。 在陪审团筛选前,哈文的一个意外提议,让布鲁克林不得不召开这场审前听证会。 法庭内的气氛很火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主角之一的哈文火力全开,满头大汗,面红耳赤,据理力争。 本斯通被气得面色发红,头冒冷汗,让人担心随时会昏过去。 座无虚席的旁观席上,媒体记者们兴奋得面红耳赤,闪光灯咔嚓咔嚓闪亮个不停。 duangduang! “旁观席请关闭闪光灯,谁再干扰法庭,就给我滚出去。” 布鲁克林扯了扯领口,受现场气氛影响,也感觉一阵燥热。 此话一出,闪光灯立刻消失不见。 布鲁克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冲哈文说道 “继续。” 哈文在挑选陪审团前,突然提出要为柯蒂斯做精神测试申请,被本斯通一口回绝。 随即他就提出召开审前听证会,以柯蒂斯精神状况为由,要求将柯蒂斯的口供跟笔录全部移出证据清单。 这一举动令本斯通勃然大怒,当场跟哈文对喷起来。 布鲁克林看的津津有味儿。 本斯通的盛怒多半是表演,倒是哈文,突然爆发出如此强的战斗力,丝毫不肯让步,让布鲁克林很意外。 柯蒂斯的口供,柯蒂斯住处搜到的与哈恩的往来书信,这是给柯蒂斯定罪的两大重要依据。 一旦废除口供,单凭杀人计划将很难给柯蒂斯定罪。 届时柯蒂斯很可能会因证据不足而被无罪释放。 而柯蒂斯本人,双方都心知肚明这家伙精神不太正常。 正常人谁会迷恋一个杀人犯? 双方围绕着精神鉴定展开激烈的辩论,很快上升到人身攻击。 布鲁克林热闹看够了,敲响了法槌。 “稍后法院会委托相关机构对柯蒂斯做精神测试。” “这件事到此为止。” “好了,先生们,收起你们的火气,请预备陪审员入场,下面开始挑选陪审团成员。” 布鲁克林宣布道 “双方有10次无因挑选的机会。先生们,请慎重。” 这倒不是布鲁克林偏袒柯蒂斯,或者有什么阴谋在里面,而是布鲁克林不具备任何理由驳回哈文的请求。 法律上是允许辩方做判断力降低辩护的。【注1】 主要有一方提出判断力降低辩护,就必然会对当事人做精神测试鉴定。这种事儿是阻止不了的。 本斯通气呼呼地回到原告席,指了指柯蒂斯,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哈文则回到被告席低声与柯蒂斯交谈起来。 柯蒂斯今天表现的很守规矩,他没有对着镜头搔首弄姿,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好像场上的争端与他无关一样。 ………… 三十位预备陪审员入场,坐满了陪审席。 布鲁克林清了清嗓子,对他们的参与表示感谢,然后宣读了陪审员应尽的义务与责任。最后郑重地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手中掌握着一条生命的生杀大权,请务必慎重。” “另外,鉴于本案在社会舆论方面的巨大影响,陪审团将被采取封闭管理,法院会为你们准备好房间,供各位庭审期间居住。” “在庭审期间严禁与外界联系,请勿相信任何庭外信息。一切判断以各位自己的主观判断为准则。” “一旦有人违反相关规定,本庭将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对违反者提起诉讼。” “最后,给各位造成的不便,请各位谅解。谢谢配合。” 这话一出,虽然预备陪审员们早就知道会是这個结果,依旧免不了一阵抱怨。 预备陪审团之所以只有三十人,就是因为布鲁克林后面宣读的这些规定的原因。 联邦是个自由的国度,每个人都追求自由,这种坐牢一样的约束,没有几个人受得了。 布鲁克林早预见了这种情况,当初在挑选预备陪审团时,就要了五十个名额,明确答复会参与进来的有不到四十人,最终到场者正好三十人。 对一场一级谋杀庭审而言,三十人的预备陪审团也算够用。 预备陪审团成员的抱怨在法槌声中消失,很快安静下来。 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宣布挑选开始时,一个熟人闯了进来。 在看见来人后,布鲁克林脑子里觉醒了不少记忆。 “本杰明·科隆是我方律师团队的一员。” 哈文解释道。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们开始挑选。 本杰明·科隆起身来到陪审团面前,面带微笑冲众人问好。 “各位女士,先生们,上午好……”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本杰明的耳朵上停留片刻,视线转向本斯通。 本斯通正一脸惊讶地看着本杰明。 这两人认识! 但本斯通对本杰明参与其中并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而感到惊讶! 布鲁克林默默收回视线,准备好好看看atc公司的表现。 在开庭前,大卫终于为布尔弄好手续,布尔正式成为雷的律师,不日将帮助雷在军事法庭上进行辩护。 通过布尔,雷被指控的罪名也已经清晰。 滥用职权、不尊军令、枪尖、胁迫战友……长长的一串足足写了半张纸。 布鲁克林在拿到非机密文件部分后做过研究,发现想让雷脱罪,是很麻烦的事情。 现下正好借本杰明看看布尔的本事。 注: 1、判断力降低辩护:有点儿类似于说某人是精神病,分辨力不足,用以降低刑罚,降低量刑标准,甚至脱罪。 第27章、第一轮庭审 人对某件事有感情倾向,是掩饰不住的。 布鲁克林就是这样。 为了探atc老底,他开始有意无意地给本杰明加码。 本杰明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他这才明白老板布尔——也就是前姐夫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法官对我们很特别,怎么特别?等见到他,你就知道了。” 原来特别是这么个特别法! 不过本杰明并不打算放弃,这是他辞去检察官职位,加入atc的第一个官司。 况且,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本杰明暗暗给自己打气,单手按着耳麦,聆听同事给的反馈。 “5号陪审员,单身,职业是股票经纪人,热爱参加公益活动,网上信息显示她每年至少参与三次帮助受家庭暴力困扰的女性。 社交媒体上的照片前卫时尚,所有照片中她都是主角。本杰明,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方请求排除5号。” 布鲁克林抬起头,盯着本杰明看了一会儿,直到他心里发毛,这才宣布道 “5号陪审员,法庭感谢你的参与,你可以离席了。” “本杰明,提醒你一下,你快要把女士们得罪光了。” 布鲁克林看似提醒,实则不怀好意地扬了扬下巴。 双方已经轮流交叉排除十名陪审员,这期间本杰明排除的全都是女性。 这种选择让布鲁克林有些失望。 “另外,你有嘴巴,也有脑袋,我想应该不需要另外几颗了,伱说是吗?” 布鲁克林指指自己的耳朵,问道。 也许在这里,本杰明可以使用‘场外热线’,但在军事法庭,他们不会让你带任何电子元件进去的。 本杰明保持微笑,摘掉耳机。 “继续提问吧。”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挑选继续。 本杰明接下来的节奏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沿用atc那一套方式,提一些奇怪的问题,然后根据陪审员的答案决定去留。 翻找记忆,布鲁克林并不感觉奇怪。 在他印象中,atc一贯是这种作风。在他的法庭上,为防止意外出现,他们会在自己未禁止‘场外热线’前将预备陪审团成员信息搜集完毕,并通知法庭上的律师。 有atc参与的案子,看似是双方公平抗辩,实则atc的律师背后有一整個完整的团队,这个团队拥有极其高效的信息收集效率。 一整个团队与一个人的对抗,是atc保持高胜诉率的制胜法宝。 陪审团很快挑选完毕,鉴于本案涉及多条人命,且广受关注,最终陪审团规格定为11人。 “感谢各位的参与,未被选入陪审团的各位,你们可以退场了。” 布鲁克林敲打着法槌宣布道 “两天后上午9点,本案将正式开庭审理。” “休庭。” 返回内庭,布鲁克林给布尔打了过去。 “你参与过军事法庭吗?” 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们那套‘场外热线’的方式在军事法庭上不可能起作用的。” “军事法庭上可没有陪审员供你们挑选。你也不可能向外界透露法官信息,更不可能让你的信息团队帮忙收集法官信息。” “如果你这么做,会立刻被以间谍罪逮捕的。” “如果你们只有这种程度的手段,我想我会考虑换一家律师合作。”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的算法是独一无二的,相信我,我是最合适雷的。” 布尔并未因布鲁克林的警告而慌乱,他似乎早就料到布鲁克林会发出警告。 “我已经向雷了解过事情经过,并制定了一套辩护方案,我们有信心帮助雷做无罪辩护。” 布鲁克林并未轻信布尔的话,事实上如果不是联邦固定法官不得从事任何商业行为,必须确保司法公正与司法独立性,布鲁克林都要亲自去为雷做辩护了。 “最好是这样。” …… …… 两天后,上午九点,9号法庭。 依旧座无虚席。 伴随着客串助理的宣读,红恶魔模仿者杀人案真是开庭审理。 本斯通来到陪审团面前,率先给案件定性。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有预谋的、残忍的谋杀。” 他接着说道 “红恶魔哈恩没被抓住之前,得益于媒体的大肆宣扬,他开始拥有自己的粉丝群体。随着哈恩不断作案,他的粉丝群体也在不断扩大。” “红恶魔哈恩被逮捕后,红恶魔的粉丝们曾组织过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活动。他们围堵法院,要求法官宣判他无罪。” “他们攻击警察,尤其是抓住哈恩的两名警察,甚至有疯狂的粉丝朝警察局投掷自制燃烧瓶。” “但法官与警察都没有被他们吓到,法官秉持公正的原则,宣判了哈恩这个连环杀人恶魔无期徒刑。” “虽然你是自夸我,但请你尽快进入与本案相关的部分。” 布鲁克林面带微笑地提醒了一句。 本斯通微微颔首,继续讲述着。 “这场闹剧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结束。” “全联邦各州都有哈恩的粉丝团体,他们赋予8月29日不一样的意义。” 8月29日正是哈恩被大卫跟克里斯抓住哈恩的日子。 “每年8月29日,他们都会举行活动,纪念哈恩。” “本案的被告,柯蒂斯,正是纽约哈恩粉丝团中的一员。” 绕了一大圈,本斯通终于说到正题上了。 “第一起模仿作案时间也正好是8月29日。” “我们掌握有柯蒂斯与哈恩的通信,多年来他们之间的书信从未断绝。柯蒂斯疯狂迷恋着哈恩,他把哈恩当做人生导师,指路明灯。” “他在信中向哈恩请教该如何挑选目标,如何接近目标,如何挑选时机,勾引目标。如果目标不被勾引该怎么办。如果目标被勾引,应该怎样布置现场。” “哈恩详细地一一给予回复,并建议他购买解剖学书籍,了解人体结构,为作案做准备。” “我们从柯蒂斯家中搜出数十本解剖学书籍,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着笔记。” “还有柯蒂斯与哈恩的通信,他将这些书信用相框裱起来,挂满了自己的卧室。” “除此之外,我们在审讯柯蒂斯时,几乎不需要过多提问,柯蒂斯就自己将作案过程全部供述出来。” “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他还精准地描述出每一起案发现场的场景布设。这些是警方从未向外界披露的信息。” “面对这些证据,我想不出除了柯蒂斯亲身作案之外的任何解释。” 本斯通做完开场陈述后并未立刻回到原告席,他拿着现场照片,缓缓从陪审员面前走过,确保每一位陪审员都看到了现场的残忍,这才满意地收起照片。 第28章、放大招 “我的当事人,柯蒂斯先生是无罪的。” 哈文保持着审前听证会的旺盛斗志,不等本斯通坐下,就已经走到陪审席秦开始陈述。 布鲁克林一直很好奇,是什么让哈文突然斗志昂扬的?难道自己真的看走眼了? 哈文不知道法官在想什么,他保持着自己的节奏,双臂挥舞着,富有激情地对本斯通的指控进行一一反驳。 “我当事人只是哈恩众多粉丝中的一员。” “宪法第一修正案赋予了我当事人信仰自由的权利。”【注1】 “我当事人对哈恩,就像歌迷喜欢泰勒,影迷喜欢马龙白兰度一样,这什么都说明不了。” “按照检方的推论,群联邦有上万名哈恩的粉丝,警方应该立刻将这上万人全部逮捕。因为暗中检方的推论,他们都是潜在的杀人凶手。” 布鲁克林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没看走眼,哈文还是那个哈文。 就算他的陈述再富有激情,声音再富有感染力,内容出问题,一切都是白扯。 本斯通花费大量篇幅讲述柯蒂斯与哈恩的联系,描述柯蒂斯对哈恩的崇拜,目的是为了推定他有罪吗? 并不是。 他的目的是为了加深陪审团的印象,让陪审团忽略个体差异,下意识地将对柯蒂斯的印象替换成哈恩。 柯蒂斯是新秀,哈恩可是成名已久。 大家对哈恩的印象是什么? 冷血,残酷,狡猾,奸诈,杀人不眨眼,恶魔,心理变态,x功能障碍…… 这些标签或许并不能准确描述哈恩,但没关系,经过媒体反复长久的渲染,提到哈恩,大众的印象就是这些。 本斯通大费周章的描述哈恩与柯蒂斯,就是为了在陪审员心中将柯蒂斯与哈恩画等号。 一旦陪审团有这种印象,检方将占据巨大优势。 “此外,警方并不能提供我当事人出没现场的证据,他们只是凭借对我当事人审讯的结果做出判断。” 哈文并不知道在布鲁克林眼中,他的开场陈述已经输了,他依旧在做着陈述。 “而警方的审讯是未在律师陪同下进行的,我有理由怀疑审讯的公正性。” “至于我当事人对案发现场的描述,很可能来自于粉丝团体。” “反对!猜测性推论,而非事实。” 本斯通慢条斯理地举手反对。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挑着眉敲响法槌。 “请注意你的发言,哈文律师。” 在布鲁克林看来,哈文的发言可以说是一团糟。 如果前半部分还只是逊色本斯通一筹,后半部分就是自找麻烦。 不是谁都有底气像当初布鲁克林的发言那样,质疑警方的程序公正性的。 就算是布鲁克林,当初也是基于事实浅尝辄止,主动给纽约警方台阶下。 哈文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推论警方审讯程序不公正,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全联邦的律师都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做这种推论,更不会基于猜测这样发言。 也许他看过布鲁克林的庭审发言,想要讨好布鲁克林,进而采取相似的言论,但这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哈文一愣,慷慨激昂的发言戛然而止,他攥了攥拳头,反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继续开口。 “在庭审开始前,我当事人做了精神测试鉴定,根据鉴定结果显示,他属于表演型人格,渴望获得关注。我当事人的审讯记录更应该被看做渴望获得关注而故意博眼球的发言,而非认罪。” 说完,哈文返回了自己的座位。 布鲁克林听得暗自摇头。 哈文还真是头铁。 “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 见控辩双方摇头否定,布鲁克林宣布道 “可以提请证人证物了。” 庭审进入举证环节,由检方先举证,辩方质证,双方交替进行,直至双方全部证据举证结束。 “我方申请逮捕及审讯柯蒂斯的警察,纽约凶案组成员大卫·波特曼作为证人出庭作证,他可以确认柯蒂斯审讯时的公正性。”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其作为本案证人?” 本斯通起身道。 “接受。” 布鲁克林略感意外地看了本斯通一眼。 他没想到本斯通上来就放大招,直接挖哈文的根儿。 一旦大卫作为证人证明审讯全程合法合规,审讯内容将具备坚挺的可信性,直接把柯蒂斯钉死。 布鲁克林甚至已经猜到,如无意外的话,本斯通第二次举证就会申请审讯内容作为证据。 在联邦,并不存在‘调查真相’的说法。你现在说自己没罪,审讯时为什么承认自己的罪行? 很多时候单凭嫌疑人一份合法公正的认罪口供,就足以定罪。 真正追寻事实真相的案件或许存在,但绝对不多。没人愿意浪费大量资源去为一名认罪的人翻案。 本斯通一方的最大弱点就是柯蒂斯的证词与事实情况不符——柯蒂斯虽然能描述所有案发现场,但警方没有在案发现场找到柯蒂斯存在过的证据。 现在这一漏洞被哈文主动送上来堵住了。 有了铁一般的证词在,嫌疑人出没案发现场的证据还重要吗? 没准儿是嫌疑人警觉,抹除了所有存在过的证明呢! 在铁一般的证词前,这一漏洞的说服力至少下降了90%。 思考间,大卫一身藏蓝色西装被带上证人席。 客串助理熟练地拿出圣经要求大卫发誓自己所说无有虚言。 大卫宣誓完毕坐下,偏头冲布鲁克林微微一笑。 布鲁克林干咳一声,板着脸,假装跟他不熟。 本斯通来到证人席前,开口问道 “大卫,抓捕柯蒂斯的行动是你部署的吗?” “是的。”大卫颔首。 “你们是怎么知道柯蒂斯会出现在哪里的?” 大卫想了想,答道 “我们从哈恩口中获得的情报,得知模仿者下一個作案目标后,提前与目标进行沟通,布设警力在目标家周围,在征得目标同意后,对目标家进行实时监控。” “当晚,柯蒂斯闯入布设圈内,进入目标家中,我们在柯蒂斯对目标实施犯罪前抓捕,并在柯蒂斯携带的包裹中找到玫瑰花、红酒及凶器。” 注: 1、宪法修正案第一条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宗教活动自由;剥夺言论或出版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诉冤请愿的权利。 第29章、反常的哈文 “我方申请将哈恩列为证人。” 对大卫的回答,本斯通没有丝毫惊讶,他当即申请道。 律师或检察官在列证据清单时,是需要自己搜寻沟通的,在沟通中判断某人是否有价值被列为证人。 在被列为证人后,律师会帮助证人修饰发言,练习质证,训练证人使他们在法庭上表现的更有说服力。 显然,大卫这套说辞早就对本斯通说过了。 但他却没有直接将哈恩列入证据清单,而是佯装现场临时发现新证人,现场提出申请。 其目的就是出其不意,打乱对方部署,搅乱对方辩护思路。 “反对!” 哈文的反对声突然响起。 “理由?” 布鲁克林问道。 事实上结合最近对哈恩的研究,布鲁克林不认为让哈恩作证就完全对被告方不利。 本斯通不太可能掌握的住哈恩。 哈恩出庭作证,很可能为大优的检方带来变数。 但结合哈恩肯向警方提供柯蒂斯作案目标来看,他似乎也有可能配合检方,直接将柯蒂斯钉死。 究竟该不该请哈恩出庭作证,有利有弊。 布鲁克林喜欢兵行险招,换做是他,可能会做出跟本斯通一样的决定。 可让布鲁克林稍稍不解的是,本斯通是个稳重的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哈文支吾着,没能给出明确的反对理由。 布鲁克林当即宣布经哈恩列入证人名单。 “抓捕柯蒂斯之后呢?是如何审讯的?” “反对!多个问题!” 哈文的反对声再次响起。 “反对无效!继续。” 布鲁克林警告地看向被告席。本杰明正拉着准备起身继续头铁的哈文,低声说着什么。 怎么感觉哈文突然水准大失了? 之前的他虽然不算优秀,但偶尔也会做出亮眼的操作,怎么突然间方寸大乱起来了? 布鲁克林盯着焦躁不安的哈文,若有所思。 “将柯蒂斯带回审讯室后,我们刚开口提问了几個问题,柯蒂斯就主动交代了全部犯罪。” 大卫讲述道 “他精准地描述了每一个案发现场的布置,说出每一名死者的详细信息。基于此,我们认定他就是模仿者。” “我问完了。” 本斯通不紧不慢地冲大卫道谢,又冲陪审席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地走回原告席。在经过哈文身边时,他甚至轻轻哼了一声。 哈文显而易见的被这声“哼”激怒了,或许在他看来这就是轻蔑,是本斯通蔑视自身的表现。 布鲁克林看着‘杀气腾腾’的哈文直摇头。 庭审中,当事人可以不冷静,可以受情绪左右,但律师不能。 律师感情用事是大忌! 你可以表现的感情用事,情绪应该是律师的作战工具,是手段,而不是被情绪所操控。 “在审讯之前,你们是否向我当事人宣读米兰达忠告,明确他的权力?” 哈文气势汹汹地问道。 “当然,当然宣读过。” 大卫一愣,情不自禁地看向布鲁克林,随即回答道。 “有证据可以证明吗?” 哈文冷笑着追问 “影像资料?录音?都可以。有吗?” “当然,当然有。我们的审讯是……” 大卫还没说完,就被哈文打断。 “律师在场吗?” 大卫抿了抿唇,压抑着怒火,沉声答道 “我们已经宣读过米兰达忠告,柯蒂斯明确自己的权……” “你只需要回答是或否。”哈文再次打断,咄咄逼人的问道“律师在场吗?是或否。” “objection!” 本斯通站起身,脸色不太好看。 “向证人询问的目的不是为了弄清事实,而是为了引起与证人的争执” 布鲁克林的脸色同样不好看,但他依旧驳回了本斯通。 “反对无效!” “大卫·波特曼,请你如实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没有。律师没有在场。” 大卫被哈文气得不轻,憋了半天,才给出答案。 “哈!没有!” 哈文嗤笑一声,继续逼问 “是我当事人主动放弃请律师的权力了吗?是或否?” “没有,他没有放弃。” “我当事人没有放弃请律师的权力,为什么你们不等律师到场再进行询问?” “看来nypd的审讯流程并不符合程序公证法。” “一份不符合程序公证法的审讯内容,还有可信度吗?” “objection!” “己问己答!” 本·斯通指着哈文,另一只手扯着领带,大声呵斥。 “他干脆自己坐上证人席好了!” 布鲁克林看着扯半天没变化的领带,差点儿笑出声来。 这幅故作愤怒的样子就是做给他看的。 他并非非要布鲁克林判定反对有效,驳回哈文的问题。当然,如果布鲁克林真这么判定了,那就算是意外惊喜了。 本·斯通这种经年老检察官什么奇葩没见过,怎么可能被哈文气到。他这么做只是要法官表态,彰显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自哪儿都适用。 本·斯通如果不刷存在感,布鲁克林就会认为哈文的抗辩方式在他的容忍范围内,即便有出格的地方,他不出声,就代表默认。 “反对无效。” “本,我知道你在那里。” 布鲁克林安抚一句,随即提醒哈文。 “哈文,请注意伱的言辞与态度,大卫·波特曼警官是证人,不是嫌疑人,这里是法庭,不是审讯室。” “还有,我需要提醒控辩双方,以及以后将要出现在9号法庭上的所有人。” 布鲁克林抬头直视着旁观席上的镜头,严肃地警告道 “不要企图在我的法庭上通过揣摩我的意图、喜好、感情倾向等一切私密性话题做诱导发言。” “否则我会让你们知道我在法庭上的感情倾向的。” “你可以继续了,哈文。” 哈文咬着嘴唇,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半晌才出声。 “我没有问题了。” 他此时的状态与几分钟前的慷慨激昂咄咄逼人完全不同。 “检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道。 “有。” 本·斯通起身,再次来到大卫的面前,但面向的确是陪审席。 “我只有一个问题,大卫。” “程序公证法有规定审讯时必须有律师在场吗?” “没有。” 大卫摇头答道。 “谢谢。我问完了。” 第30章、意外状况 大卫退场,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已经11点。 “我方申请将哈恩所在监狱的狱警出庭作证。” 哈文满头大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打着晃起身道 “他可以为我当事人提供不在场证明。”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其作为本案证人?” “接受。” 一名胖胖的秃顶中年男子被客串助理带上证人席。 客串助理拿出圣经,要求狱警发誓。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狱警单手按在圣经上。 “……” 布鲁克林正在做标记,好半天没听到旁边出声,忍不住偏头看了过去。 狱警依旧沉默,他按在圣经上的手开始颤抖,压得托着圣经的客串助理不得不用力托举。 狱警的长时间沉默令现场骚动起来。 记者们咔嚓咔嚓对着狱警连续拍摄。 本·斯通盯着狱警频频皱眉。 陪审团则三五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duangduang!duangduangduang! “安静!保持安静!”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 布鲁克林问道。 “没,没有。” 狱警一个激灵,如梦初醒,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我发誓。” 他又将客串助理的话重复了一遍,随即好像烫手一样,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垂在身前,用另一只手反复搓着手心。 “你可以坐下,先生。” 布鲁克林提醒道。 “啊?哦!好的,好的。” 狱警连忙坐下,垂着头,让人看不见他的神色。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冲本·斯通跟哈文招了招手,召开栏边会议。 “哈文,你最好解释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布鲁克林恼火地问道。 三人齐齐看向狱警,发现狱警正好在看他们,被发现后,狱警慌忙低下头,继续搓着手心,嘴唇无声开合着,似乎在念叨什么。 “他是自愿出庭作证的,法官阁下。” 哈文打起精神保证道。 “别让我抓到你的小动作。” 布鲁克林警告一句,让两人回去了。 看哈文一步三晃的架势,布鲁克林本以为本杰明会代替他询问。让人意外的是,哈文竟然拒绝了本杰明,强撑着来到证人席前。 “你好吗?哈文?” 布鲁克林看着他不正常的脸色,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儿。” 哈文摆摆手,开始提问。 “伱是做什么工作的?” 狱警抬头看向被告席,却被哈文的身体遮挡住。 他抻着脖子探了探,这才开口回答。 “我是一名狱警,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工作。” 纽约有两所监狱,一个是位于布鲁克林区大西洋大道的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另一个是曼哈顿公园街150号的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 由于联邦传统问题,导致联邦犯罪人数居高不下,拘留中心也逐渐开始承担起监狱的作用。 通常情况下,重刑犯关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轻型犯与暂时羁押的犯人关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 例如柯蒂斯,在庭审结束前都关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而红恶魔哈恩则关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 “你的日常工作是什么?” “看押管理犯人,审核筛选犯人的书信。” “你认识红恶魔?” 哈文调整一下站姿,半靠在桌子上问道。 狱警没有回答,抬头看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8月29日下午3点到5点,你见过柯蒂斯吗?” 哈文继续发问。 狱警看向被告席,小声道 “见过。” “他去做什么?” “他给红……哈恩写信。” “你们有过交谈吗?” “……有” “你确认与你交谈的人就是他吗?” 哈文指向柯蒂斯。 狱警点点头,双手垂放在胯间。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狱警的动作,又顺着视线看了一眼被告席方向。 柯蒂斯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撑着下巴,面带微笑。他身旁的本杰明皱着眉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嘴巴里嘟囔着什么。 他们身后,旁观席上有個穿着中性的女人,留着短发,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 女人与布鲁克林视线交汇,冲他微微一笑,别有一番风味。 “根据警方发布的信息,第一起案件发生在8月29日下午3点到5点,而这段时间我当事人正在监狱给红恶魔写信。” 哈文大声说道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曼哈顿西大道的案发现场?” “谢谢,我的问题问完了。” 哈文似乎恢复了些力气,返回的步伐快了不少。 轮到本·斯通质询了。 他来到狱警身前,细细端详着,直到把狱警看得坐立不安,这才开口发问。 “你在看谁?” 狱警一愣,搓右手手心的动作更快了。 本·斯通侧身让开,指着被告席方向,重复道 “你在看谁?” “柯蒂斯吗?” “哈文?” “本杰明?” “还是他身后的那位女士?” “objection!” 哈文涨红了脸,情绪激动地喊道 “多个问题!他在纠缠证人!”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哈文,凝重的说道 “我也想知道,你在看谁,狱警先生。” “做伪证是违法的,一旦你做了伪证,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先生。” 狱警忙摆手“没有,我没有说谎,我发誓,我没有。” 布鲁克林盯着狱警,一言不发。 狱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不见。 布鲁克林再次冲被告席招手,召开栏边会议。 三番五次召开栏边会议会打断庭审节奏,对法官很不友好。因此,布鲁克林有些不大高兴。 这一次,他特意点了本杰明一同上前。 “你,也过来。” 本杰明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确定答案后,一头雾水地来到法官席前。 “安静!保持安静!” 布鲁克林及时压灭喧嚣的势头,冲他们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儿?” “哈文,你向我保证过,他是自愿出庭充作证人的。” “我发誓,当我们找到他时,他的确是自愿的。” 哈文忙举了举手,但他苍白的脸色却让这话的说服力失色不少。 “法官阁下,狱警先生的确是自愿出庭作证的。”本杰明在一旁说道“事实上是他主动找到哈文的。”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布鲁克林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后,不悦地说道 “我会休庭2个小时,哈文,给你2个小时的时间,搞定这个证人。” 第31章、审讯录像 哈文在午饭时间搞定狱警,庭审得以继续。 那位神秘的英气女士下午没有出现,她的座位很快被的摄像占据。 相对于上午,狱警在下午的表现镇定不少。 在回答完本·斯通的问题后,离席之前,布鲁克林写了个纸条递给客串助理。 “把他交给大卫警官。” 布鲁克林小声吩咐道。 客串助理很有转正的潜质,他接过纸条放进兜里,没有好奇,没有询问,只是点点头,然后带着狱警离开。 “我方申请提请1号证物,柯蒂斯的审讯记录。” 本·斯通站起身道 “上午我们已经验证过它的合法性,它可以证明柯蒂斯已经认罪。” 一盘录像带被交到刚回来的客串助理手上。 客串助理尽职尽责地将录像带贴上标签,塞进机器里。 另外两名法警则搬出大屏幕,调试过后,大屏幕上出现了画面。 本·斯通快进掉前面无用部分,直接从大卫克里斯进入审讯室开始播放。 审讯室内,柯蒂斯与大卫隔桌对坐。 “我叫大卫,这位是我的搭档克里斯。你叫什么?” 大卫没有上来就讯问案情,而是从毫不相干的姓名开始,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审讯技巧,可以缓解嫌疑人的紧张感,拉进距离,更容易突破嫌疑人心理防线。 “柯蒂斯。” 柯蒂斯很配合,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只是他的神情动作都很古怪,让人很不舒服。 “柯蒂斯”大卫点点头,重复一遍,接着问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柯蒂斯没有回答,指指大卫面前的纸杯。 两人对视一眼,克里斯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在审讯中,嫌疑人提出要求,是很明显的信号,这意味着他们离开口不远了。 纵然知道离开口不远,大卫跟克里斯也没想到,柯蒂斯竟然开口这么快。 他喝完半杯水,又恢复神经质的状态,不等大卫继续讯问,他自己竟然主动说了起来。 “我知道你们抓我做什么,嘿嘿,没错,我就是那个模仿者,你们没抓错。” “我遵从红恶魔哈恩的旨意,聆听他的教诲,学习了三年,终于,在今年受难日那天,红恶魔允许我开始实践。” 提起红恶魔哈恩,柯蒂斯脸上洋溢着病态的尊崇,那模样与鞋教的狂热信徒如出一辙。提到开始实践,他兴奋地咽了口唾沫,瞳孔明显放大,整个人略微抽搐着,进入兴奋状态。 “红恶魔哈恩挑选了玫红色10号作为我的实践目标,我按照教诲的内容,先关掉她家的水阀,扮做水管工,赶在她打电话给自来水公司之前上门维修。” “嘿嘿嘿~嘿嘿~” 柯蒂斯发出古怪的笑声,令现场不少人不适地搓了搓胳膊。 布鲁克林发现,柯蒂斯也在聚精会神地观看自己的审讯录像,录像播放到描述案情时,他与录像中的自己一样,身体颤抖,瞳孔放大,陷入兴奋当中。 “我故意穿的连体工服,在修水管时故意打湿衣服,借口湿衣服穿着不舒服,将连体工服脱掉。嘿嘿!嘿嘿嘿~” “我只穿着紧身的健身短裤跟背心。我佯装钻到料理台下面,躺在地上,喊玫红色10号帮忙递扳手给我。” “她走进厨房,看到我后,整個人都惊呆了。嘿嘿~我甚至听到她拼命吞咽唾液的声音。” “我假装没发现,又喊了一遍。她慌乱的递给我扳手,却蹲在我身边不肯起来。我拿着扳手,躺在地上,随便敲打着水管。” “她粗重的呼吸声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美妙~” 录像中的柯蒂斯闭上眼睛,陶醉地描述着,法庭上的柯蒂斯更兴奋了。 “我开始跟她聊天,10号很轻易就将家庭情况全说给我听。” “她向我抱怨丈夫经常出差,只知道给她买珠宝,不用心陪伴她。” “她向我抱怨丈夫不懂浪漫,她精心制作的烛光晚餐,丈夫只匆匆吃了两口,就因为工作离开。” “她不断向我抱怨,我却越来越兴奋。” “最后,她告诉我,她丈夫昨天去汉堡出差,至少要半个月才回来。” “我算了算时间,半个月后,正好是受难日,于是我给她留了电话,告诉她水管坏了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从那天后,她家的水管就经常坏,她穿的也越来越少。离我越来越近,但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心里明白,按照红恶魔哈恩的教诲,玫红色10号是不洁的,她背叛了自己的丈夫,背叛家庭与婚姻,也背叛了自己曾发下的誓言。” “她该下地狱!” “受难日终于到了。” “她家的水管又坏了——当然,当然会坏,我故技重施,悄悄将她家的水阀关闭。” “她又给我打电话,我很快就赶到她家,将水管修好了。” “她又邀请我坐坐,这一次我没拒绝。” “但我的时间很紧张,她说她丈夫下午四点多的飞机。我必须加快动作了。” “我从工具包里拿出玫瑰花,向她诉说着自己的爱意——她果然上当了。” “我跟她拥吻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卧室。她依依不舍地从我的怀里钻出去,去洗澡。” “我告诉她,我喜欢捆绑,她立刻伸出双手。” “我拿出绳子,按照红恶魔哈恩的教诲,捆上标志性的绳结,撒上花瓣,拿出圣刃。” “玫红色10号还以为我在增添情趣,哈哈哈~嘿嘿嘿i~” “直到我......” 录像上柯蒂斯的表情简直无法描述,他闭着眼,扬着脑袋,抬起一只胳膊,手掌虚握,一下一下挥舞着。 “她很快就......不再发出声音。” 陶醉许久,录像中的柯蒂斯才睁开眼,继续往下讲。 “我冲洗干净圣刃,装进包里,拿出玫瑰花瓣,布置好现场,又按照红恶魔哈恩的教诲,拿出准备好的红酒,坐在床头品尝,看着美妙的红色逐渐浸染开。” 法庭上的柯蒂斯则盯着屏幕,眼神逐渐亮起,他开始看向陪审席,扫视一圈后可惜的砸了咂嘴巴,又看向奈莉,他望着奈莉一头酒红色头发,瞳孔迅速扩大,陷入兴奋。 “嘿~” 他甚至冲奈莉喊了一声。 “你就是酒红色17号!你一定是!” 柯蒂斯冲奈莉大喊着。 第32章、本杰明已经无路可退啦 “安静!” 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这一次他根本没给哈文机会,直接指挥两名法警。 “把他带到隔壁去。” 隔壁是一个狭窄的单独空间,大小类似于两个告解室那么大,其与法庭中间由玻璃隔开,玻璃中间真空,可以确保柯蒂斯这样的发疯人士既能参与庭审,又不会打扰到庭审。 柯蒂斯被带走,场面安静下来,众人继续观看审讯录像。 录像中的柯蒂斯讲述完第一次犯案,很快进入第二起,第三起…… “我终于感受到了,感受到红恶魔哈恩教诲我们所说的那句话” “我是在救赎她们” “我体会到救赎他人带来的快乐。”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救赎带来的快乐’,这是柯蒂斯在持续杀戮后获得的病态快感。 这种快感很猛烈,也很短暂,很快眼下的杀戮将不足以满足他不断提升的快感阈值。 人在得不到满足时会什么样? 会陷入暴躁,会越来越狂躁。 接着他就会为了够到更高的快感满足阈值,重新进化他的杀戮手法。 这就是连环杀人犯不断进化的原因。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心情有些沉重。 然而打脸总是来得这么快。 “……往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柯蒂斯竟然用一句话概括了剩余的全部! 没有狂躁! 没有不满足! 没有拔升的快感阈值! 没有手法的进化! 甚至连思想的转变都没有! 一句“与前面雷同”就全解决了? 布鲁克林看向侧室,那里关着的柯蒂斯正扭动着身子,故态复萌。 布鲁克林无法理解。 这不符合客观规律! 根据警方提供的资料,后面两起案件中,是全家灭门! 凶手将女主人的丈夫、孩子、老人全绑起来,围绕床跪成一圈儿,像某种献祭仪式一样杀死。 跪姿,强制旁观。 这就是手法的进化! 是以行刑的姿态,处死所有人。 凶手的心理认为所有人全部有罪! 这是柯蒂斯之前,无数连环杀人犯前辈身上所总结出来的! 如果柯蒂斯所说为真,凶手对受害女性与其他家人是两种心态。 对女性,他是以救赎的心态杀死。 对其他人,他是以惩罚的心态! 布鲁克林有些疑惑。究竟是柯蒂斯撒谎了,还是他不符合无数连环杀人犯前辈的经验? “她们都是我拯救的!” 录像中的柯蒂斯还在说。 “我承认!但我不会放弃我的权力,我要用她们警示所有人!” ……………… “柯蒂斯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本·斯通停止播放录像,深吸一口气,沉重地说道。 “坦白说,尽管柯蒂斯坚持做无罪答辩,我依旧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这场庭审除了能满足柯蒂斯病态的暴露欲之外,还有什么作用?” “我没看到。” “有这份审讯录像,已经足够将他送进监狱,跟哈恩作伴了。” 被告席上本杰明正在观察陪审团的反应。 很显然,局势对他们很不友好,陪审团不论男女,基本都面露厌恶之色。 只要是個正常人,是个心理健康的人,都不可能对这种病态的不知悔改的连环杀人犯抱有同情。 本·斯通讲完返回原告席,全程表情严肃,目不斜视。 这份审讯录像已经足够钉死柯蒂斯! 他们已经赢了! 柯蒂斯将被送去与哈恩作伴,或者坐上电椅。 本·斯通这么想着,忍不住看向布鲁克林,随即一愣。 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布鲁克林会微微蹙起眉头。还有什么‘未解之谜’吗? 被告席上,本杰明与哈文对视一眼,站起身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休庭。” “理由。” “额……我方要提请的下一位证人有事没能到场。” 本杰明急中生智,一脸‘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认真的’的表情。 “这位证人很重要。” “‘这位证人’叫什么?在你们提交的证据清单的第几行?” 布鲁克林较真地追问着。 “额……他是我们新发现的证人,并没有被列入证据清单。” “希望‘这位证人’真的存在。” 看着本杰明满头大汗的样子,布鲁克林决定暂时放他一马,不再为难他。 开庭前看到本杰明,本想用他测试atc的能力,结果布鲁克林自己还没加码,本·斯通跟哈文就联手把该干的事儿都干完了。 就现阶段而言,本杰明虽然发言不多,但思路明显优于哈文,考虑到atc同时办理本案与雷的案子,可能分配到本杰明这边的资源不太多,本杰明有这种表现,已经算是及格了。 尤其是最后急中生智的申请休庭。 从法官的角度来讲,这是极大的破坏庭审节奏与连贯性的动作,大多数法官都不会允许的。 但从本杰明的角度来讲,这确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本·斯通拿出审讯录像这一大杀器,里面柯蒂斯详细描述了两场灭门案外的其他惨案,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并毫不避讳地说出‘我承认我有罪,但我还是要做无罪答辩,我就是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这种找死的话,换做布鲁克林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质证。 他可能会做跟本杰明一样的选择。 此时正是陪审团刚听完柯蒂斯描述惨案,心里对受害人产生无尽的同情,同时对柯蒂斯产生无尽的恨意的时候,这时候他说什么,听在陪审团耳朵里都像是狡辩。 只要被告方发言,不管说什么,不仅不会产生效果,还会令陪审团对柯蒂斯的怒火不断增加。 不如晾一晾,打断这种怒火持续上升的状态,暂时休庭,等明天大家平复了再说。 一部恐怖电影刚看完时可能会很害怕,并且越想越害怕,但隔得时间久了,任凭电影再恐怖,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 …… 返回内庭,时间已经来到五点多。 整个下午几乎都在看录像中度过,双方发言算在一起,估计都没超过半个小时的时间。 布鲁克林收拾了一下,准备回家。结果刚出门,就遇上了迈克尔。 “去喝一杯?” 面对迈克尔的微笑,布鲁克林恨不得假装自己是个瞎子聋子,看不见也听不到迈克尔。 “红恶魔模仿案出了点儿变故,我得回去研究一下,今天就算了。” 布鲁克林拒绝的话说出口,就被迈克尔搂住勒脖子。 “我正好想向你打听一下尤金的案子。” 布鲁克林停下挣扎的动作,略作思考后问道 “尤金?露比的儿子?” 迈克尔微笑点头。 第33章、你来我往 迈克尔跟布鲁克林正坐在一家品位很高的酒吧吧台前。 这当然不是迈克尔品位好,会挑选。而是纽约的‘法官专属酒吧’老板品位好。 在联邦,每个城市都有不少特殊的酒吧,比如纽约司法界专属的l&o,只面对法官律师等司法界人士开放,会员制。 比如老枪,全纽约的人都知道,那是nypd的地盘,没有警察身份,想进去难如登天。 这种独特的会员制将人分割成一个个小团体,贴上标签,人以群分。 l&o跟老枪都具有明显的标签属性,比如你想找一名法官,但无法联系上他怎么办? 简单! 只需要在l&o门外蹲守就可以了。 只要他是法官,不管喝不喝酒,都必然会来l&o。 “尤金怎么了?” 端着酒杯晃动着,布鲁克林没有喝,也没有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反而率先提问起来。 “我看过尤金的案子,好像是你跟克里曼先生一起定的。” 迈克尔很豪放,先干了两杯,这才停下来细品。 “是的。” 布鲁克林点点头,盯着琥珀色的酒液发了会儿呆,这才开口。 “尤金,露比的儿子,” “其实没传的那么神。” “尤金开车撞了個孩子,那孩子没死,但尤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又把车开回去,把那孩子碾死了。” “案发后很快就锁定了露比名下的汽车。露比主动认罪。按照程序,被地检署以二级谋杀罪起诉。” “当时这个案子正分配给我。在庭审过程中我发现露比缺乏对案发细节的描述,她提供的证物也很有问题。于是我驳回了起诉。” “检方根据我的建议重新调查,发现案发当日开车的是尤金。” “后来就不太清楚了,检方起诉尤金的案子是克里曼亲自审理的。” “怎么?你想以权谋私?” 布鲁克林讲完,开了个玩笑。 “露比呢?露比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迈克尔追问道。 “露比?” “她当时就是首席行政法官的助理,在e.d.n.y干了这么多年,雷打不动的每周五都去探望尤金。” “如果你要追求露比,可以试着陪她一起去探望尤金。或者利用你首席行政法官的身份,帮尤金减刑。” 布鲁克林揶揄了一句,换来迈克尔大大的白眼。 明天不是周末,两人也没有多呆,小酌几杯,微醺后便撤退了。 …… …… 翌日,e.d.n.y.9号法庭,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庭审继续。 与布鲁克林猜测的分毫不差。 辩方对昨天的审讯录像只字不提,直接略过,提请自己的证据。 陪审团依旧对柯蒂斯面露厌恶,怒气却也没有昨天那么高涨了。 睡一觉,理智战胜感性,他们重新想起了身为陪审员的责任。 当然,也许开庭前签署的协议发挥了更大的作用。 原则上陪审员需要公正客官地对待被告,不能被情感左右。 今天辩方的辩护策略有所调整,不再以哈文为主,而是由本杰明为主。 辩方提请证据后,本·斯通又提请了一份视频资料跟一堆证物作为证据。 视频是安装在最后一位目标家中的监控所拍摄。 视频中,柯蒂斯被警方当场抓获。 警方从柯蒂斯的水管工挎包翻出一瓶红酒,两个高脚杯,一瓶玫瑰花瓣,以及一把刀。 “这是抓捕现场拍摄的视频。” 本·斯通指着视频侃侃而谈。 “柯蒂斯所携带的红酒,经对比发现,与之前凶手留在现场残留为同一批次。” “柯蒂斯所携带的玫瑰花瓣,经过对比发现,与凶手遗留现场的玫瑰花为同一品种。” “最重要的是这把刀。” 本·斯通提着证物袋举了举,展示给大家看。 “这把刀上检测出了多名受害人的dna,确认为此前凶手所使用的凶器。” “一个人拿着凶器,采用非法手段闯入被嫌犯盯上的目标家中,拿着凶器对准目标,被警察当场抓获,并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 “而现在对方告诉我,这个人不是凶手。” “那么我想请问对方,以及各位陪审员,需要什么才能认定他是凶手?” “必须要凶手对受害人实施侵犯时被当场抓获,才能被认定为凶手吗?” “现在我们掌握有人证,物证,凶器,嫌疑人审讯录像,证词……我们有这么多证据,却只因为警方实施抓捕行动提前,没能让凶手做下犯罪事实而当场抓获,就说明他不是凶手吗?” “我说完了,尊敬的法官。” 本·斯通火力全开,罕见的主动出击,令辩方目瞪口呆。 不要说本杰明跟哈文,就连布鲁克林也被本·斯通镇住了。 他好奇地端详着本·斯通,想不明白这老头儿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本·斯通最后这通发言,已经近乎是逼迫陪审员做选择了。你不认同柯蒂斯是凶手,那伱就是个蠢货,是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白痴。 本·斯通的话不带一个脏字,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处处都透露着脏字。 布鲁克林观察了一下陪审团的反应,有些明白本·斯通的用意了。 本杰明昨天选择休庭打断节奏,用时间对抗陪审团的感性,让他们冷静下来,重新归于理性。 今天本·斯通上来就予以还击,再次调动起陪审团的感性,让他们想起昨天的录像,让感性战胜理性,让他们被感性所支配。 “辩方。” 布鲁克林出言打破沉默。 “你们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本杰明与哈文对视一眼,站了起来。 “柯蒂斯身上携带凶器,非法闯入目标家中,他就是凶手吗?” “前不久发生的赛琳娜自杀案才刚刚从各家媒体的头版上退下来。” 说到这儿,本杰明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正板着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继续说道 “在赛琳娜自杀案中,犯罪现场只有嫌疑人与赛琳娜两人,两人之前有过矛盾,凶器上检测出嫌疑人……” “objection!” “与本案无关。”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本·斯通,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他说。” 本杰明背对着法官席,却感觉脊背发凉,毛骨悚然,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说 “凶器上有嫌疑人的指纹,现场遍布嫌疑人的痕迹。” “按照常理推断,嫌疑人必然是凶手无疑。” “但结果我们都知道。那是死者自杀嫁祸给嫌疑人的。” “如果按照检方的理论,我们现在可能需要换个法官,联邦历史上则不知存在着多少冤假错案。” 第34章、先后顺序 本杰明原来就在地检署任职,后来因不满地检署的工作,认为地检署无法真正做到让有罪之人罪有应得,愤而辞职。 他是个本就对地检署,对警方,乃至对联邦的政治体系不满的人。 考虑到他的经历,这番稍显过分的发言也就可以理解了。 本杰明保持着律师行业内少有的天真感,但他并不是傻子,为了抗辩你可以用一些法官不喜欢的例子,但没必要一直用。 于是本杰明在阐明逻辑关系后马上表示自己没有问题。 “我方申请将哈恩列为证人。” 就在这时,一直很安静的哈文突然开口了。 “我方在今天之前才刚刚获得一条新线索。哈恩将直接证明我当事人与这系列凶案的关系。” “法官阁下,法庭是否能接受我方申请?” 布鲁克林诧异地看着哈文,随后目光忍不住转向一旁的本·斯通。 至于本杰明,他正一脸震惊地望着哈文,根本不用问,他脸上就明晃晃地写着‘我们什么时候有这个证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呢。 显然,他对此毫不知情。 布鲁克林意识到,庭审进展到这里,恐怕最大的转折点要来了。 红恶魔模仿杀人案,从8月29日第一起案发开始,一直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与这位红恶魔哈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作案时间是他被审判入狱的时间。 作案手法是模仿他的手法。 作案目标与他挑选的目标如出一辙。 作案嫌疑人是他的狂热粉丝,视他为上帝。 警方获得的情报出自他口。 警方布置抓捕行动来自他的提议。 这个人没出现在庭上,但整個案子都围绕着他。 很早以前,在本·斯通私下里找布鲁克林问意见时,布鲁克林就意识到,整个红恶魔模仿杀人案都跟哈恩这位真正的红恶魔有所关联。 那时候本·斯通说他需要纽约最好的律师给予帮助。布鲁克林给出哈恩的名字。 本·斯通从布鲁克林的话中受到启发,将当时对他们不利的现场痕迹问题略过,直接利用提请哈恩为新证人的动作大乱哈文的计划,使得己方的证据链条完备起来。 当场抓人,认罪录像,包里藏有凶器…… 就算没在之前的犯罪现场出现过又能怎样? 本·斯通一套组合拳下来,让陪审团直接忽略这个问题——尽管本杰明与哈文反复提及并强调这一点——很顺畅地跟着证据走,认定柯蒂斯有罪。 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如果庭审到此戛然而止,陪审团一定会一致认定柯蒂斯有罪,整个合议过程可能都不超过五分钟。 按照本·斯通的剧本,接下来该他们提请哈恩出庭作证。 而跟哈恩打过交道的本·斯通十分笃定,哈恩一定会将法庭搅和成一团糟——那是个为了不给警方测定基准线而敢于对着大卫喊出‘我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试试我后面……’的人。 本·斯通对哈恩的评价只有一句话——没有一句真话。 而在柯蒂斯约等于哈恩这一固有印象存在的前提下,扰乱法庭秩序,乃至做出什么更出格的事儿的哈恩不管说了什么,都只会让陪审团对柯蒂斯观感更差。 事实上本·斯通甚至期待哈恩在法庭上搞出个大动作。 哈恩出庭作证说了什么不重要,他给陪审团留下的观感才最重要。 哈恩作证后,不管被告方再拿出什么,柯蒂斯=哈恩=病态杀人狂这一定理已经根深蒂固地占据陪审团的脑海,他们把上帝请来都没用。 前面的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在按照剧本走,直到收尾这最后一下,意外出现了。 本·斯通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哈恩是检方证人还是辩方证人都一样,这里面存在很大的区别。直觉告诉他,接下来将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本·斯通很快反应过来,直接高举‘objection’大旗。 “objection!”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敲打法槌阻止哈文的反驳。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12.1(c)条规定。如果在审判前或者审判期间,一方当事人获悉有另外的证人,该当事人应尽快通知对方当事人或其律师存在新的证人及其身份。”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12.1(d)条规定,无论何方当事人未遵守规定,法庭可以排除由该当事人提供的任何未经透露的证人关于被告人不在所控犯罪现场或者在犯罪现场的证词。” “哈文,如果哈恩是新的证人,我可以允许你临时提出的申请,但在昨天检方就已经向法院提出书面申请,将哈恩列为检方证人。很遗憾,你们慢了一步。” 哈文抿着嘴,脸涨的通红。他挥舞着手臂,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布鲁克林的话,但这些都是写在《联邦刑事诉讼规则》里,每位律师都知道的事实。 他无从反驳。 但他不甘心。 想到自己的女朋友,想到那个可怕的疯女人,他再次站起身,用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布鲁克林。 “我……” “我方请求休庭。” 本杰明看出哈文的难处,尽管他不明白为什么哈文非要这时候提请哈恩作证,而不是等一轮,等检方提请哈恩作证,尽管哈文总是神神秘秘的,来去匆匆,跟atc几乎没什么交流,他还是愿意帮助他一下。 于是本杰明再次祭出拖延大fa。 “理由。” 布鲁克林可以容许昨天本杰明的拖延,因为昨天下午看了一下午录像,大家都很累,再加上本就临近下班时间,就算他不申请休庭,庭审也会很快结束。 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这才刚开个头。现在才刚到十一点。 “由于您驳回了我方的申请,我方需要重新挑选证人提请。” 本杰明张了张嘴,编造出一个理由来。 布鲁克林摇摇头,并不认可这个理由。 “你们的证据清单上还有好几份证据没有提请,如果你们不愿意提请其他证据清单所列证据,可以保持静候。” 静候通常指的是公诉方静候,也就是当公诉方认为所列举的证据已经足够证明被告有罪后,可以不再列举证据,由被告方连续列举证据,只负责质询部分。 这一过程叫做公诉方静候。 这里布鲁克林所要表达的意思可以粗暴的理解为‘如果不想好好辩护,那就请伱们闭嘴’。 “现在你们还要提请其他证据吗?” 布鲁克林问道。 本杰明无奈的看了哈文一眼,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了。 第35章、红恶魔哈恩 哈文已经没有心思管其他事,他满脑子都是必须在检方之前提请哈恩出庭作证。 现在被布鲁克林强势否决,他整个人都是混沌的,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喃喃自语。 “哈文。” 布鲁克林也注意到哈文的状态不太对,皱着眉头叫了一声。 “你还好吗?” 哈文没有回答。 本杰明看了一会儿,见哈文陷入魔怔,只能主动起身,继续担当举证主力。 “我方申请提请23号证据……” ……………… 9号法庭门外。 一名囚犯安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穿着橘黄色的囚服,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链,它们由一根不长的铁链链接在一起,用以确保囚犯逃跑时不会跑的太快。 这名囚犯长着一张稚嫩的脸蛋,一双眼睛明亮而纯净,他安静地坐在两名魁梧的狱警中央,面对来往行人投来的好奇目光,礼貌地回以纯洁的微笑。 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纯洁,仿佛孩童一样,实在让人难以将他与罪犯联系在一起。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左手边的狱警。 “几点了?布朗先生?” 他的声音也很好听,清冽如山涧清泉,令人耳目一新。 他身旁的狱警却如临大敌,闻言连忙看了手表。 “11:05,哈恩先生。” 布朗,也就是之前被哈文提请出庭作证的那位狱警,他对哈恩的称呼令同伴感到很不满意。 “嘿!” “你怎么对他态度这么好?” 同伴说着,伸脚踢了踢哈恩的腿,撇着嘴面露鄙夷之色。 “他就是个娘们儿,听说他根本不行,所以才用刀子作案。” 布朗笑了笑,脸上不悦之色一闪而过,没有说话。 “波顿先生,我们应当对每個人抱有善意,你说对吗?” 哈恩扬起雌雄莫辩的脸蛋,眨着眼睛轻声说道,面上一派天真。 被哈恩这么盯着,不知为什么,波顿只感觉后背一凉,心里升起一股惧意,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一小步。 等他反应过来后,顿时勃然大怒。 波顿一把将哈恩推倒在椅子上,大声骂道 “fxxk!你这个卖屁股的小白脸!你最好祈祷这次出来放风的时间能长一些!你这个没用的软蛋!无能的废物!” 哈恩慢腾腾地从椅子上起来,任由波顿辱骂,脸上始终挂着干净的笑容。 他甚至为了防止布朗与波顿起争执,干脆起身站在两人中间,将两人隔开。 真是个模范服刑人员! 波顿的辱骂很快停止了。 客串助理打开门,请哈恩进去。 被告方举证结束,轮到原告方举证了。 哈恩礼貌地冲客串助理点点头并道谢,在布朗的带领下朝9号法庭大门走去。 在经过波顿身边时,他稍作停顿,凑到波顿耳边轻声道 “波顿先生,代我向伱的妻子与女儿问好,听说她们都拥有一头迷人的桃红色长发,我很喜欢。” 波顿僵在原地,震惊地扭头看向哈恩。 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慢慢爬满全身,令他遍体生寒。 哈恩轻笑着,做了个飞吻的手势,迈入9号法庭大门。 …… …… 客串助理拿来圣经,被布鲁克林接过。 布鲁克林全程与站在证人席的哈恩对视着。 他们的对视从哈恩迈入9号法庭大门那一刻就开始了。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布鲁克林连庭内的骚动都没理,就这么站在哈恩面前,严肃的说道。 “好的。尊敬的法官。” 哈恩礼貌地点点头,笑着抬起右手,反复看了看又放下,然后将左手放在圣经上。 “我发誓。布鲁克林,我们又见面了,你终于变得有趣儿了。” 哈恩随意地发着誓,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跟布鲁克林聊着天。 “前几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你了。你不知道,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简直无聊死了,那里消息闭塞,事情都发生几个月了我才知道。你当初真不应该把我关到那里,我宁愿坐上电椅。” 哈恩抱怨道。 “哈恩,这里是法庭,你明白自己身为证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吗?” “当然,当然,你应该知道我是做什么的,e.d.n.y嘛,我比你熟。” “在你来这儿工作前我就经常出入这里。对了,9号法庭之前是个粉红色头发的老女人,她的头发真的很迷人。 可惜,后来我才得知,她是染的。真是太可惜了,哎。” 他叹息着,就像错失头奖的赌徒,摇头晃脑地抱怨道 “她除了那头迷人的秀发外,一无是处,结果头发也是染的。 那就是个古板又刻薄的老女人,跟你之前一样。” “咦!9号法庭的主人都是古板又刻薄的人!” 哈恩就像发现新奇玩具的小孩儿,双眼亮起光芒,兴奋地盯着布鲁克林上下打量。 “你说这是为什么?” 他神秘兮兮地问道。 布鲁克林不理他,早在他进门之后,布鲁克林就已经从记忆中得知,哈恩就是个这样的人。 这张纯洁无瑕如天使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恶魔一般邪恶的灵魂。 他就是一只披着人皮的魔鬼。 “安静!” “你可以提问了,本。” 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客串助理,维持好法庭秩序后,冲本·斯通说道。 见布鲁克林不理自己,哈恩不满地撇撇嘴,然后冲被告席招了招手。 “布鲁克林法官大人,你知道他们叫我什么吗?” 哈恩右手放在耳朵后面,做倾听状。 “红恶魔!!!” 被告席上突然传来一声高亢的喊声,吓了众人一跳。 “他们叫您红恶魔!!!” 柯蒂斯狂热地叫喊着,挣脱本杰明的拉扯,从桌子上翻过,冲到证人席前。 他单膝跪在哈恩面前,双手高举过头顶,谦卑的低着头,大声喊道 “世人不敢直呼您的名讳!” “无人敢直视您的双眼!” “您行走在世间,净化不洁的女性!” “您的威名告诫所有女性,要保持纯洁!” “哪里有不洁之事发生,哪里就有红恶魔的踪影!” “鲜血染红的玫瑰花为您铺就道路。” “甘甜的葡萄酒指引方向。” “不洁之事必将被净化!” “红恶魔!” 柯蒂斯跪在地上高呼,仿佛狂热的传教士,正在宣扬着自己的信仰。 随后这位传教士就被两名法警拖走,关进观察室小房间了。 “被告柯蒂斯,扰乱法庭秩序,藐视法庭,判罚100小时法医助理工作,期间禁止离开停尸房。” 布鲁克林冲玻璃后的柯蒂斯微微一笑。 “柯蒂斯先生,你成功让我感到生气了。” 说话间,书记官已经将判罚打好,由客串助理转交给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签字后让客串助理收档。 这份藐视法庭的判罚将会在庭审彻底结束后,与庭审其他材料一起被列入档案。 第36章、敌对证人 “别这样,他只是太崇拜我了。” 哈恩安慰着布鲁克林,在布鲁克林看过来的瞬间立刻举起双手。 “我是来作证的,不是来增加刑罚的。你不能再这么对我了。” 说着,他望向布鲁克林的纯净的眼睛里升起了水雾,他面向旁听席,露出委屈的表情,开始哭哭啼啼。 “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哈恩但看外表,很具有欺骗性,他雌雄莫辩的外表,加上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刻引得庭内所有人瞩目。 人们的目光在哈恩与布鲁克林身上来回逡巡,猜测着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有资格老的记者已经回想起哈恩庭审时的盛况。 也是在这儿,也是这两个人。 所以,到底发生过什么? 哈恩双手掩面,偷偷冲布鲁克林露出狡黠的笑容。 “安静!” 布鲁克林摇摇头,抬手随意指了三家媒体。 “他,他,还有他。” “庭内喧哗,扰乱法庭秩序,藐视法庭,处罚金200美金。在缴清罚金后请立刻离场。这场庭审不欢迎你们。” 又是三张‘罚单’开出,布鲁克林签署姓名与日期,下令法警将三家媒体带走。 “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这是我们的言论自由!” 其中一个人大声冲布鲁克林叫嚣着。 布鲁克林点点头,一副‘你说得对’的表情。 “的确,不如你回去跟伱的老板沟通一下,你们来起诉我吧。” 这家伙立刻闭嘴,被法警拖了出去。 处置完三家媒体,场面立刻清净下来。 啪啪啪啪~~ 布鲁克林闻声望去,在他左手边,哈恩正欢快的拍打着双手。 “你果然变得有趣儿了!太棒了!” 布鲁克林不理他,示意本·斯通继续。 本·斯通来到哈恩面前,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本·斯通突然转向布鲁克林。 “法官,我方请求将哈恩列为敌对证人。” 敌对证人,也叫敌意证人,当己方列举的证人回答不友好或准备问诱导性问题,可以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敌意证人有两个前提。 第一是己方证人,对方证人本身就是‘敌意证人’。 第二是不能无理由地列为敌意证人。 至于诱导性问题,很好理解。比如要询问目击证人案发当时光线如何。正常的,被允许的询问问题应该是‘案发当时光线亮度怎么样?’或“案发当时能看清吗?”。 而诱导性问题则是“案发当时光线很暗吧?”“案发当时你多的那個位置是不是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如此这类会诱导证人的问题,在被列为敌意证人前,都是不允许提问的。 本·斯通一句话没问,直接申请列为敌意证人,布鲁克林可以肯定,他在与哈恩打交道时肯定吃了不少亏。这是直接被气疯了的节奏。 “好啊好啊!” 布鲁克林刚要开口,哈恩立刻举手,欢快的连连点头。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哈恩指了指本·斯通,一脸天真 “这老头儿比你可有趣儿多了。他还给我做身体检查呢。” 哗~~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 在联邦,法律与道德上对幼童的保护力度是非常强的,猥亵幼童会受到社会的唾弃。 很不凑巧,哈恩虽然已经三十几岁,却长了一张年轻而干净的脸,或者说他特意为今天出庭打扮的年轻了。 这张脸再配上他肆无忌惮的行为,纯真的眼睛,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真实年龄,忽略他是个罪犯的事实,下意识地将他与孩童画等号。 哈恩用这张童真的脸说出‘他还给我做身体检查呢’这句话充满了歧义。会让人下意识往不好的方向联想。 再加上本·斯通是检察官,衣着考究,彬彬有礼,宛如贵族,望之便令人敬重信服。 这样的一个人对一个充满童真的人检查身体…… 一种奇特的毁灭的快感从所有人心底升起,一种奇怪的气氛开始在法庭上酝酿。 尽管哗然过后,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现实是什么样,但之前的那一瞬间划过的想法已经刻印在脑子里,留下深深地痕迹。 人们已经无法直视本·斯通了。 从现在开始,不管本·斯通说什么,哪怕是其他案子里遇上本·斯通,只要他开口,大家就会想起‘他检查哈恩的身体’。 然后这个印象会渐渐地变成‘他曾检查过一个纯真的囚犯的身体’。 再变成‘他利用职务之便检查囚犯身体’ 最终变成‘他有猥亵孩童的前科’。 一句话,几个动作,毁掉一名纽约地检署高级检察官。 哈恩看着本·斯通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得意地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布鲁克林静静地看着哈恩表演。 从进门开始,他就在抢夺主动权,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字,都是精心设计好的。目的就是打击布鲁克林的威信,掌握主动权。 在外人看来哈恩频频冲他微笑,可能是示好或别的什么,但布鲁克林心里清楚,那是挑衅。 以当前的局面来看,哈恩掌控全局。 法庭里绝对的权威是法官,他就从进门开始拉着法官唠家常。 法庭是神圣而庄严的地方,他就嬉笑玩闹,好像渎神者对着祭坛撒尿一样,狠狠地亵渎。 本·斯通是一名令人敬佩的检察官,他就精心策划,毁了他。 现在场上全剩下蠢货!聪明人被捂住嘴巴!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哈恩笑的开心灿烂,笑容里露出几分真诚。 这种情况最能检验一名法官平庸与否。 平庸的法官会被气到发疯,疯狂判罚亵渎者,彻底被亵渎者拉下神坛。 非凡的法官会想办法化解,保证庭审节奏顺畅,正常进行下去。 但布鲁克林不能亲自下场与哈恩对线。 他是法官,必须站在公正客观的角度,超然世外,否则他将不具备审判的权力。 布鲁克林很快想好了方法。 哈恩所仪仗的,无非是他颇具迷惑性的外表,以及操纵人心的手段。这些应对起来并不困难。 只要消弭掉哈恩所带来的先入为主的第一印象,哈恩也不过就是一个检方提请的证人而已。 第37章、揭老底 布鲁克林冲客串助理招招手,吩咐他前往档案室拿资料。 随即又冲本·斯通摆摆手,示意他暂停质询,他敲了敲法槌,朗声道 “鉴于哈恩的品行问题,以及我对他过往行为的了解,法庭认为在针对哈恩的质询开始之前,有必要让陪审团详细知悉哈恩上一次出庭的表现。” “稍后你们将观看一段录像,录像内容是哈恩作为证人的表现。” “录像观看结束后,质证将继续,陪审团需考虑本庭提供的录像内容,以及稍后哈恩的表现,综合考量,确认此证人所述证词是否可信。” “庭审全部结束后,在指导阶段我会为哈恩证词可信度提供建议,但此建议非强制性、确定性意见,仅为指导性意见,可忽略。” 布鲁克林说完,下方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很快又安静下来。 之前三名记者被请出去还历历在目,他们可不想转载其他媒体的报道,使用二手新闻对名震纽约的红恶魔模仿杀人案进行报道。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冲哈恩投去询问的目光。 哈恩早已没了笑容,他沉静地盯着布鲁克林,那双纯净的眼睛里开始闪烁着阴鸷。 客串助理很快取回录像带,大屏幕被重新搬出,塞入录像带,开始播放。 为时间考量,布鲁克林没有选择从头开始,而是节选了一小段,恰好是哈恩身为被告坐上证人席的那段。 “你会喜欢的,哈恩。” 屏幕上。 跟现在没什么变化的哈恩坐在被告席上,颇具欺骗性的脸上挂满泪花,他声泪俱下地描述着自己悲惨的童年。 他说他的母亲是个瘾君子,是j女,他从小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他说他的继父整日酗酒,对他动辄打骂。 他说他继父染上了x病,继父坚持是他的母亲传染给他的。 他的母亲很快死在了小旅馆的床上,死时全身被脱光,被人捆绑成特殊姿态,桌上放着喝剩下的红酒,床上铺满玫瑰花。 他开始跟着继父一起生活。继父将所有能换钱的都拿去换钱,然后买酒喝。 一次,继父喝醉了,看着他与他母亲相似的脸...... 他说他之所以变成这样,全是他的j女母亲与酒鬼继父造成的。 他在证人席上痛哭流涕,口中反复重复着‘对不起’,向受害人道歉。 哈恩的口才很好,感情渲染能力顶尖,当时法庭上众人无不为他悲惨的过去而落泪。 只除了一人。 就在9号法庭走向煽情时,一道冷静的声音响起。 “你在撒谎!” 当时尚且稚嫩的布鲁克林严肃地说。 见众人看过来,他指着哈恩,问道 “你确定你的母亲是j女,你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吗?” 哈恩哭着回答“是的,我确定,我的母亲是j女,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 布鲁克林点点头,又问道“请伱倒着讲一遍吧。” 哈恩一愣“什么?” “请你倒着讲一遍,从你被警察抓住开始,倒着讲,一直讲到你的母亲生下你。” 哈恩抿了抿唇,慢慢讲了起来。 他先讲述自己是如何被抓的,再从最后一起案子开始,从如何挑选目标,接近目标,勾引目标,到杀死目标,布置现场…… 哈恩一件一件地往前讲,讲的很流畅,叙事间还会插入一些描述,听起来十分具备可信度。 很快他讲完了自己第一次犯案,讲述了自己当时紧张、激动又刺激的心理,开始讲述犯案之前的生涯。 犯案三年,他花了三个多小时描述,声情并茂,历历在目,闻者如身临其境。 而此前二十多年的生涯,他只用短短半个小时就说完了,干干巴巴,毫无情感,没有插入描述性语句,没有饱含情感的声音,也没有让人身临其境——尽管他很努力地那么去做。 他甚至好几次停下来思考,否定,重复,他仿佛失忆了一样。 “人在撒谎时,往往可以准确地编造出正序时间线上的每一件事儿,甚至是某些细微之处。” 录像中,布鲁克林解释道 “但撒谎的人不会想着倒序时间线,他们不会倒着记一遍。” “让撒谎的人倒着描述一遍事情的先后顺序,他们往往会停顿,重复,思考,否定。而说真话的人不会。” “另外,人在回答问题撒谎时,会下意识重复问题。比如之前我问你的问题,你其实可以只回答是与否。” “还有你说‘对不起’的时候一直在点头。” 布鲁克林毫不留情地将哈恩的伪装扒了個干净。 “在称呼受害者时,你不肯用她们的姓名,而是代号。” “提起受害者,你的瞳孔在放大。说真的哈恩,这话我作为法官说出来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 “哈恩,你真的很令人恶心。” “人瞳孔放大无非三种情绪影响,恐惧,愤怒,以及兴宇。” “我没能从你的肢体中读出恐惧与愤怒。哈恩,你真的让人作呕。” “哦,还有你频繁的摸鼻子的动作。” “也许你不知道,男人的鼻子有海绵体。当你想掩饰什么时,鼻子就会发痒。就比如现在。” 屏幕中,哈恩正抬起手,准备摸鼻子,闻言整个人僵硬在那里。 “扁嘴,眼睑内缩,是恐惧的表现。你现在在害怕我。” 随着屏幕中哈恩的表现,布鲁克林的声音如影随形。 “你一定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一直很自信自己披着一张精美的皮,可以迷惑世人。现在被我看穿了,我看穿了你精美的皮下是怎样令人作呕的灵魂,因此你感到恐惧。” “你开始双手抱胸,后仰,往右挪,企图离我远一点儿,这是典型阻抗反应。你觉得我很危险,威胁到你了。” “问题是,哈恩先生,你刚刚手按圣经发誓,你不会说谎。” “你的内心不会受到煎熬吗?” 话音落下,录像停止,画面定格在哈恩因怨毒而扭曲的脸上。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打法槌唤醒沉浸在录像中的众人。 “以上影像资料仅作为参考,好了,本,你可以提问了。” 第38章、摆烂摆出新高度 布鲁克林向来不惧挑战,并且他不相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一套。 有人挑衅,他都是当场还击的。 面对哈恩的挑衅,布鲁克林直接揭开哈恩的老底,戳他痛脚,打他的死穴,力图一击致命。让他的本色原原本本暴露在众人眼前。 哈恩是个自卑而骄傲的人。 这是布鲁克林对哈恩的判断。 他因为什么而失去打牌能力还不得而知,但这件事深深地影响着他,这是他犯罪手法的重要来源。 用刀捅入受害人身体,尤其是非目的性杀伤。 从心理学角度讲,这是qj的意思,拿刀捅代替了他们的打牌动作。 更何况哈恩捅的是女性下体。 而他偏偏用欺骗性外表迷惑众人,做出一副纯洁的样子,高高在上地玩弄人心,蛊惑人心。 他宣称自己是恶魔,他的所作所为是为了惩罚女性不忠贞的表现,是对不纯洁之人的审判。 他在扮演上帝。 这来自于他的自卑。 布鲁克林要做的就是亲手打碎他的自尊,将他的不堪暴露在众人面前,让他跌落神坛,暴露他的自卑。 从哈恩进门开始,布鲁克林就意识到,哈恩其实是冲着他来的。 …… …… 哈恩在面对本·斯通的提问时,选择沉默对待。 不管本·斯通问什么,他都一言不发。 本·斯通将他列为敌意证人后,他依旧保持沉默。 看到这种情况,本·斯通知道,这个证人废了。 不仅废了,还可能为原本大优的局面带来颠覆性结果。 幸好法官提前打了预防针。 想到这儿,本·斯通略带感激的看向布鲁克林,微微点头致意。 “他归你们了。” 本·斯通结束提问,冲哈文说了一句。 再次出乎意料的,面对这么好的时机,哈文竟然没有选择质证。 他不仅自己不进行质证,甚至还拦下了想要提问的本杰明。 “我们没有问题。” 哈文说道 “另外,我方不再提请其他证据,保持静候。” 这个选择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布鲁克林也顾不上与哈恩‘深情对望’了,他挥挥手让客串助理带走哈恩,严肃的确认道 “你确定吗哈文?你方将不再提请任何证据,即便你方列举的证据清单还有一长串?” 布鲁克林敲敲桌面,拿起被告方提交的证据清单展示了一下。 虽然被告方的证据清单不如原告方的长,但也不少。 就布鲁克林的眼光来看,这上面还有很多值得提请的证据可用。 这是直接放弃了? 还是因为哈恩?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看了门口一眼。 他意料中的,哈恩带来的转折的确出现了,但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确定。”哈文点点头。 “哈文,希望你明白,如果你放弃提请证据,保持静候,稍后法院会向律师协会提交调查神情,对伱的资产进行调查,期间你的全部资产将被冻结。直至调查结果证明你与第三方无任何利益关系。” 布鲁克林严肃地提醒道。 没有律师会代替当事人做出放弃辩护的决定。 现实情况往往是当事人放弃辩护时,律师还会尝试一下。 因为如果你消极辩护,将要面临的就是协会调查,而这种调查往往是以月甚至以年为单位的。 你说没有利益关系?没有利益关系你为什么消极辩护?是不是收对方钱了?还是有其他第三方势力跟你有瓜葛? 而由于律师行业的特殊性,往往掌握着许多客户的隐私与秘密,一個接受调查的律师是保不住这些秘密的。 一个保不住秘密的律师,谁会找他? 因此,在司法界,被调查的律师基本约等于被整个司法界辞退。 即便最后证明没有消极辩护,也不会有人想要雇佣他。 当然,因为实际情况的复杂性,消极辩护是很难界定的,因此,真正因消极辩护接受调查的律师非常少。 你说我消极,就不行是我发挥失常吗? 我就是没想到这里有漏洞,结果漏洞被对方抓住了,你能赖我消极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在卷宗上做了标注,抬头扫了一眼柯蒂斯。 从被请进‘小黑屋’以后,柯蒂斯一直很安静,仿佛单膝跪地,高呼‘红恶魔’的不是他一样。 “本,剩下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了。”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冲本·斯通道。 本·斯通有些摸不准哈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总觉得从哈恩出现开始,一切都偏离了原来的轨道。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既然被告选择静候,他也不会再客气。 本·斯通尽情地挥洒着,他几乎将证据清单上每一件证据都提请一遍。 证物提请完毕后,他又开始提请受害人家属作为证人出庭。 从8月29日第一个案子开始,一直到灭门案之前,没一个案子他都不放过。 每一次他都会捋顺一遍案情,加深陪审团印象,方便理解。 检方卖力地利用着一切证据,彻底将柯蒂斯的棺材板钉死。 反观被告方,他们似乎彻底躺平了,充满咸鱼气息。 柯蒂斯低着头,神神叨叨念经,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不予理会。 本杰明自从哈文宣布静候后,直接出现在了旁观席。 哈文仿佛看客,只知道抱着胸听检方讲故事,他甚至连质证都不肯做。 从宣布静候到现在,他没问过一个问题。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种庭审继续下去有什么意思,连旁观席都空了一半! 这种庭审节奏并不好。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审美疲劳’的陪审团成员,敲响法槌,制止了本·斯通的连环轰炸。 此时已经是哈文宣布静候一星期后了。 “我想有必要提醒检方,虽然剩余的时间都是你们的,但并不代表大家余生都归你们。” 布鲁克林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本·斯通很快收到,宣布检方已经列举完全部证据。 质证环节结束,到结案陈词阶段,哈文的表现再次让人大跌眼镜。 他的结案陈词只用了一句话。 “我当事人是无罪的。” 结束! 连书记官奈莉都吃惊地从打字机上抬起头看了过去。 她在法院工作年限不短,什么奇葩都见识过,但结案陈词只有五个单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布鲁克林已经对哈文的摆烂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让本·斯通结案陈词。 第39章、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结束 “我们在侦探小说里能看到各种离奇的案件。” 没有了哈恩,本·斯通恢复彬彬有礼的贵族风范,他面向陪审席,侃侃而谈。 “世界上著名的侦探小说中,有一条基本定律。最显眼的那一个,往往不是真凶。” “但那只是小说。现实中并没有那么曲折离奇。” “也许没人能目睹犯罪过程,但我们可以找到犯罪的证据。” “嫌疑人作案的凶器上可能残留着指纹,嫌疑人出没犯罪现场的过程可能被拍到。嫌疑人可能在审讯室承认自己的罪行。” “那么他就是凶手了。”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那么多的翻转,现实的案件往往很简单,很直白。” “在本案中,我们掌握有被告的犯罪动机,犯罪手段,犯罪目标,犯罪计划……我们甚至有被告承认犯罪的审讯资料。” “但我们还是浪费了10天时间。” “谨慎当然没有错。但想想那些受害人,想想受害人的家属。” “难道我们还要让他们继续等待下去吗?” 本·斯通沉痛地说完,微微鞠躬,返回自己的座位。 布鲁克林敲响三声法槌,指了离他最近的一位胖女士为陪审团代表,当场宣布休庭。 “陪审团将进行合议,合议结果将作为本案最终结果。如被告方不服从判决,可在判决结果之后向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提请上诉。如检方想要撤诉,请在合议结果出现之前提请撤诉。” 联邦法院可以简单看做三层结构:联邦地方法院、联邦巡回上诉法院、最高院。 联邦有1所最高法院,13所巡回法院,91所地区法院,3所特别司法区法院,不考虑特别法院,13所巡回上诉院下辖91所地方院。 地方院受理案件,上诉院裁定上诉请求,施行监督权,最高院一般只负责法律制定。最高院会开庭审理的大约都是弹劾总统这个级别的。 其中管辖纽约州的上诉院就是第二巡回上诉院。如果有人对e.d.n.y的判决不服,可以去第二巡回上诉院上诉。第二院会根据情况裁定准许上诉还是驳回上诉。 “各位,稍后我将对陪审团进行指导,指导结束后,我将全程呆在内庭,控辩双方有任何问题,请即使前往内庭找我。”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宣告红恶魔模仿杀人案进入最后关头。 他带着陪审团返回到合议室外的会议室,大家一次落座后,布鲁克林问道 “有什么问题需要询问的吗?” “布鲁克林法官。” 话音刚落,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就举起了手。 “被告方后面根本不开口,他们甚至直接放弃辩护,我们需要考虑这种情况的影响吗?”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用考虑。消极辩护是辩方自己选择的,与公正无关,你们只需要考虑法庭上所听所见即可。”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可以建议判处死刑吗?” “可以,但你们只有建议权。” “那個恶魔违法闯入私人领地,我们需要裁定吗?” “不需要。检方起诉的罪名只有一级谋杀,你们只能裁定一级谋杀有罪或无罪。” “如果出现分歧怎么办?” “重新合议,直至全票通过,一致认为有罪或无罪。” “如果分歧无法解决呢?假设10个人都认为有罪,只有1个人坚持无罪呢?” “继续合议。如果长时间无法说服,并且陪审团代表确认一方无法说服另一方,请通知我,我将宣布误审。” “即本次审判无效,解散陪审团,由检方决定是否重新起诉,重新召集陪审团。” “如果……” 陪审团的问题奇奇怪怪,布鲁克林耐心地逐条解答着。 半小时后,陪审团再无问题,布鲁克林起身,法警打开合议室大门,由陪审团代表带领陪审团进入合议室。 看着合议室大门被关上,布鲁克林收拢好卷宗,夹在腋下返回内庭。 剩下的只有等待。 他刚回到办公室,本·斯通就找来了。 本·斯通自来熟地坐在椅子上,皱着眉头道 “布鲁克林,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什么没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正在填写结案文书,闻言抬头问道。 这些工作本应属于法官助理,但他现在没有助理,只有一个被他使唤的法警客串助理,因此,文书工作只能由他自己完成。 结案文书的工作量并不小,尤其是红恶魔模仿杀人案这种复杂的案件,够他忙活好几天的了。 “哈文。”本·斯通说道“哈文他们的态度太奇怪了。自从哈恩出庭作证后,他们就彻底放弃了抵抗。这与之前完全不同。” 说着,本·斯通停顿了下,突然问道“会不会我们起诉错人了?” “你在怀疑你亲手呈上的证据?” 布鲁克林纳闷地看着本·斯通。 “你不觉得奇怪吗?” “哈恩为什么要出庭?” “是啊,所以哈恩为什么要出庭?” 布鲁克林索性放下键盘,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我们没有拿出任何协议,只是跟他见了一面,说明要求,他就答应了。当时的情况,似乎是他正在等着我们一样。” “他在监狱里,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情况的?” 本·斯通像是在问布鲁克林,又像是在问自己。 “他为什么要答应?这对他没有一点儿好处。这根本不符合他的性格。” 办公室内陷入了沉默。 良久,布鲁克林突然问道“警方是怎么从哈恩口中得到柯蒂斯的线索的?” “是大卫。” 本·斯通皱着眉头回忆道 “大卫认为哈恩是个自卑而骄傲的人。模仿者作案手法跟他高度相似,或许是受他指使的。” “但大卫认为哈恩不会允许他教出来的学生超越他这个老师。” “在凶手手法进化后,大卫向哈恩说明了情况,哈恩给了大卫柯蒂斯的线索。” “伱们审讯过那个狱警吗?” “那个狱警?”本·斯通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布鲁克林指的是谁。 “出庭作证那位。我记得他好像叫布朗。” 布鲁克林提示了一句。 “他可能是哈恩的粉丝。” “还有那个光头女人。一直坐在被告席后面的那位。布朗在证人席上经常看向那里。后来光头女人就没再出现过。” 两人正在商议着,布鲁克林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大卫打过来的。 “布鲁克林,出事儿了。” 第40章、什么叫惊喜? “半小时前,模仿者再次作案。” “受害人叫妮可·琼斯,一个月前与丈夫离婚。妮可·琼斯与她丈夫的尸体被发现在卧室。” “与模仿者进化后的作案手法一致。” “琼斯先生跪在床位,双手捆缚在身后,被人从右后方割喉。” “妮可·琼斯赤裸,躺在床上,身体被捆缚,初步判断是下体遭创,失血而死。床上铺着玫瑰花瓣,床头遗留有半瓶红酒跟两个高脚杯。” “另外,我们在妮可脑后发现颅骨骨折痕迹,她的指甲里有碎肉,可能是凶手残留。” “妮可生前可能反抗过,并抓伤了凶手。” 布鲁克林安静地听完大卫的描述,这才开口。 “谁报的警?”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响起大卫干涩的声音。 “媒体。” 布鲁克林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立刻封锁现场,找出第一家收到消息的媒体,他跟凶手有联系。” “立刻抓捕布朗,就是我让你注意的那个狱警。还有一名光头女人。她出现在庭审现场过。稍后我会把她的照片发过去。” “我这边会去找迈克尔,暂停庭审。” “记住,大卫,不要向媒体透露任何消息。” “怎么了?” 见布鲁克林挂断电话,本·斯通问道。 “你们起诉错人了。” 布鲁克林瞥了本·斯通一眼,苦笑道 “柯蒂斯只是個被推出来的挡箭牌,真正的凶手另有他人。” “我知道你还有很多问题,但我建议你最好现在立刻去打撤诉申请。本。你应该知道,陪审团合议也许只需要五分钟就会有结果。” “一旦柯蒂斯被宣判有罪,你,我,大卫,我们三个所代表的的地检署,法院,纽约警察局,将面临什么样的麻烦。” “将一名一级谋杀的从犯当做主犯关进去,全联邦的媒体都会沸腾的。” 说完,布鲁克林冲本·斯通摆摆手,走向迈克尔的办公室。 幸好,他跟迈克尔混的熟,已经摸清楚迈克尔的每日行踪。 进门口,面对迈克尔惊讶的询问表情,布鲁克林直接开口说明了情况。 “所以伱是来申请暂停庭审还是准备直接驳回起诉?” 迈克尔问道。 布鲁克林有时候很怀疑迈克尔是哪家豪门的少爷,来e.d.n.y就是下凡镀金加体验生活的。 否则堂堂地方法院首席法官,怎么可能连法官不能在这个阶段驳回刑事案件起诉的规定都不懂? “刑事案件到这个阶段,法官是不能宣布迳(jing)为判决的。” 布鲁克林解释了一句,指指他正在玩儿红警的电脑。 “我会打一份暂停庭审申请,需要你签字同意。” 迈克尔举起双手,看着自己偌大的基地被核弹夷为平地,一脸可惜地咂摸下嘴巴,起身让开。 布鲁克林拉过键盘,噼里啪啦打了一通,从打印机‘嘴里’掏出申请铺在桌子上。 几乎是迈克尔签好字的第一时间,布鲁克林抓着申请起身就跑。 “嘿!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迈克尔扯着嗓子在后面喊道。 布鲁克林边跑边摆手,路过自己的办公室时还顺手上了锁。 一路跑到合议室门口,正看见大门打开,一众陪审员跟着陪审团代表往外走。 “等等!” 布鲁克林大喊一声,把有说有笑的陪审员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停在了门口。 “这是首席法官迈克尔先生签署的文件,017-edny09-074号案件出现意外,暂停庭审进度。恢复时间未知。” 布鲁克林嘴上说的飞快,却看都没看陪审员们,直接将文件塞给门口的法警,扭头就走。 在合议阶段,陪审团禁止与任何非陪审团成员以任何形式产生交流,除非陪审团因无法说服对方而主动申请。 “布鲁克林法官,发生什么事儿了?” 身后传来陪审团代表的问话,布鲁克林只当做没听到,脚下步伐加快,消失在拐角处。 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回9号法庭时,电话声再次响起。 依旧是大卫来电。 “布鲁克林。” 大卫的声音令布鲁克林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悬起。 “我们需要你来一趟。额,带上9号法庭用来给证人宣誓的圣经。” “什么?” 布鲁克林怀疑自己听错了。 “哈恩要见你。” 大卫无奈说道 “布朗死在了家中,哈恩说伊芙琳手里还有哈文跟布朗的家人,一共8名人质。” “从刚刚跟你通话开始计时,每隔十分钟她会杀死一名人质,直到你出现在他面前。” 布鲁克林推开9号法庭的门,有些恼火地嘲讽道 “所以你们就让我过去?” “你们nypd可真厉害。” 说了一句,布鲁克林也意识到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随即叹了口气。 “大卫,这件事不该你来通知我。去找你们的局长,向他说明情况,让你们的局长做决定。”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大卫,这是公事,你是nypd凶案组组长,我是e.d.n.y法官,你没有权利向我发号施令,只能你们局长提出邀请。” “可那需要很久,我们耽误的时间都是人命,布鲁克林。” “相信我,大卫,如果不按照我说的来,以后会更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所以就牺牲别人的性命?” 听筒里传来大卫恼怒的声音。 布鲁克林脚下停顿片刻,轻声说道“我等着nypd局长的邀请,抱歉,大卫。” 说完,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他招来客串助理,让他去翻找光头女人——即伊芙琳的照片,找到后传给自己。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客串助理,指着小黑屋里的柯蒂斯道“你要注意他,他很可能自杀或逃跑,看住他。” “布鲁克林,我们只是法警,可不是nypd。” 客串助理翻着白眼抱怨道。 “那就当帮nypd一个忙,nypd的局长会感谢你的。” 布鲁克林随口画着大饼。 “我不需要nypd局长的感谢。”客串助理摇头,并未被大饼砸晕。 “我想当真正的法官助理,布鲁克林法官。” 布鲁克林这次没有敷衍,他上下扫了一眼客串助理,皱眉思索起来。 连日的支使终于让这位法警坐不住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只是他的法官助理职位原本是给雷留的…… “抱歉,鲍勃……” 布鲁克林话没说完,电话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大卫,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第41章、来不及多说了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我是纽约市警察局局长弗兰克·雷根。我已经将邀请你参与红恶魔模仿杀人案的申请传真到e.d.n.y首席法官迈克尔的办公室里。 但本案时间紧迫,能否请你先过来?” “好,我立刻出发,路上会向迈克尔法官确认的。” 布鲁克林看看时间,距离大卫第二通电话已经过去13分钟。 这个时间点,从e.d.n.y到nypd总部至少要70分钟。 “在这通电话前,我已经安排警用直升机出发,它可能不是很舒适,抱歉。” “法院这边没有停机坪。” “所以我安排的是直升机。”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冲鲍勃点点头,又说了声抱歉,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迈克尔的电话。 确认确实收到警方邀请传真,并确认布鲁克林此时提前前往警局总部参与案件不会引来问题后,巨大的螺旋桨隆隆声由远及近。 “我该挂了,迈克尔。” 捂着耳朵,冲话筒大声喊了一句后,在街上众人的围观中,布鲁克林被两名索降行动组成员带上飞机,朝警局总部飞去。 …… …… nypd总部,2号审讯室外的观察室。 大卫来回踱步,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摸着下巴,神色变化不断。 旁边克里斯抱着胸坐在桌子上,双目赤红地盯着审讯室里的哈恩。 哈恩似乎知道克里斯在这边一样,他洋洋得意地冲这边挥挥手,大声嚷嚷着什么。 大卫来不及阻拦,就被克里斯打开声音。 “玫红色3号的孩子?你还好吗?” 哈恩的声音传来。 “你是不是在哭?” “是不是想妈妈了?” “哦!我都要忘记了,你还要吃奶呢!” “伱没办法跑回妈妈的怀里吃奶了!哈哈~~” 此时的哈恩彻底撕破伪装,将他丑陋凶恶的一面暴露无遗。 大卫关闭声音,搂住自己的老搭档。 “克里斯,我们会把他送上电椅的。” “这次一定会!” “凭什么?” 克里斯红着眼冲大卫吼道。 “就凭布鲁克林·李吗?” “别傻了大卫,他现在是法官,不再是跟我们一起玩儿的布鲁克林了。” “你们之前已经快一年没联系了。如果不是他自己被麻烦缠身,他会联系你吗?” “在他眼中,人命算什么?” “别傻了,大卫。” 大卫任由克里斯说着,只是紧紧地搂住他,不肯放他离开。 克里斯的母亲就是哈恩口中的玫红色3号,他知道,一旦他放手,克里斯很可能会失去理智,冲进审讯室里一枪崩死哈恩。 …… …… 纽约警局总部楼顶停机坪。 被螺旋桨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布鲁克林终于见到nypd的局长了。 他一边拍打着耳朵,确认自己没有被震聋,一边与雷根局长握手,大声说道 “抱歉,这玩意儿声音太大了,我怀疑我的耳朵出了点儿问题!!!” 雷根局长摇摇头,指指身后,两人一起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闭,螺旋桨声被隔绝大部分。 随着电梯下降,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布鲁克林的听力慢慢恢复。 “抱歉,刚刚在楼上根本听不到声音。” 布鲁克林再次为自己的不礼貌道歉。 刚刚在楼上他只看到雷根局长嘴巴开开合合,却根本听不到声音。 “没关系。”雷根局长摇摇头“事情紧急,哈恩坚持要见你。这边。” 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站满警察的走廊。 布鲁克林冲人群中的大卫点点头,抱着圣经直接跟着雷根局长来到2号审讯室门口。 雷根局长招来大卫。 “让大卫跟你一起,我们就在旁边。” 他指指2号审讯室边上的观察室说道。 “戴上这个。” 雷根局长递给他一枚嵌入式耳机。 布鲁克林接过耳机戴上,看了一眼观察室,推开审讯室的门走了进去。 啪啪啪~ 哈恩坐在椅子上,见到布鲁克林后,面带微笑地鼓起了掌。 “布鲁克林法官,你终于来了。” 他指指墙上的时钟。 “你一共用了27分钟,将有三个人因你而死。” 布鲁克林整理一下衣服,拉开椅子坐在哈恩对面。 “我来了,想说什么可以说了吗?” 哈恩双手撑着桌子,探出头,微笑的表情逐渐变为狰狞。 “我想跟你玩儿個游戏。游戏共四局,剩下的5个人就是你的筹码,你每输一局,就会有一个人因你而死。”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伊芙琳,也就是那位超越你的学生,她不会听你的。” 哈恩鼻孔长大,嘴唇紧绷,愤怒的表情一闪而过,被布鲁克林精准地捕捉。 “你现在很愤怒,被我说中了。” 布鲁克林指指哈恩的脸。 “伊芙琳已经超越了你,她会有自己的名号,而不是红恶魔的学生,红恶魔的模仿者这种盗版名字。” “她已经超越了你,她凭什么听你的?” “她制造出的惨案将比你更令人震惊,很快,全纽约乃至全联邦、全世界的新闻都会报道她,至于你,红恶魔,将会被扫进垃圾堆里。” “你的粉丝将不再崇拜你,而是把伊芙琳当做新的偶像,那些报道你的媒体也将不再报道你,他们更愿意把头版留给伊芙琳。” “很快,你被自己的学生超越这件事会传遍整个大都会惩教中心。” “最终,你只有在人们谈论起伊芙琳时才会被顺带提起,人们谈论你的时候会用可怜而唏嘘的语气” 布鲁克林阴阳怪气地模仿着“‘哈恩,就是那个自称红恶魔的家伙,他被他的学生超越了,哈’” 哈恩喘着粗气,愤怒地盯着布鲁克林,慢慢的,又平静下来。 “你可以试试,如果你错了,那五个人的死都是因为你,布鲁克林法官。” “答应他。” 耳机里传来雷根局长的声音。 “布鲁克林,你的方法失效了,他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了,我们只能答应他。” “现在还不是攻破的好时机。” 布鲁克林抿着嘴唇,有些不甘心。 “布鲁克林,这局游戏是我专门为你精心策划的,为了它我等了三年。” 哈恩似乎看穿了布鲁克林的犹豫,他造次恢复从容,笑着说道 “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游戏。” “你必须参加。” 第42章、有内鬼! “布鲁克林,你必须答应他。” 耳机里雷根的声音变得严肃。 “他把消息透露给了媒体。他是对的,伊芙琳还没有摆脱他的掌控。” “好。” 布鲁克林缓缓吐出一个单词。 哈恩开心地笑了起来,笑过后,他冲大卫说道 “大卫警官,请给我们拿个闹钟过来。” 大卫皱着眉看向布鲁克林。 他还在因布鲁克林拒绝立刻前来而生气,但他很有分寸,分得清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 布鲁克林点点头,附耳道“去问问媒体是怎么报道的。” 大卫为不可查地点点头,起身离开。 “你很早就挟持了哈文的家人是吗?” 审讯室里只剩下哈恩跟布鲁克林两人,布鲁克林却没有安静等待的意思,他开口说道。 “作案的一直都是伊芙琳,柯蒂斯只是帮助你跟伊芙琳传递消息,就像布朗一样。” “哦,也许他还要帮忙测试你的目标。他一直都在案发现场,亲眼看着一切发生,但他没有动手对吗?” 观察到哈恩脸上一闪而过的得意表情,布鲁克林补充道。 “我猜按照你的计划,应该是等柯蒂斯被定罪后,伊芙琳才会向媒体公开案件真相。或许你还吩咐她在作案时录像什么的。对吗?” “这都是伱计划好的,想用柯蒂斯让我们出丑。” “你认为自己掌握全局,却没想到问题出在你最信任最得意的学生身上。” “伊芙琳不断作案,彻底释放了她内心的凶恶,她抑制不住地升级了作案手法。” “这脱离了你的掌控。” “你暗自恼怒。”布鲁克林观察着哈恩的表情,继续说道“也许你还给她写了信,怒斥她,让他住手。” “但是她没听对吗?” “孩子总有叛逆的时候,不是吗?” 哈恩似乎察觉到布鲁克林在读取他的情绪,低下头回道。 “叛逆?” “你的‘孩子’似乎不只是叛逆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凑近哈恩,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似乎想超越你,取代你!” 哈恩继续低着头,沉默以对。 自从几年前那次庭审,撒谎被布鲁克林当场拆穿,哈恩就知道,布鲁克林很厉害,他内心甚至隐隐觉得布鲁克林比自己还要厉害。 这种想法令他感到恐惧,让他寝食难安。 他无法接受这个想法! 所以他倾心策划了这次的事件,就是要证明自己比布鲁克林厉害!战胜恐惧! 大卫拿来闹钟,放在桌子上。 “新闻说你晚到警局,导致3個人因你而死。你到达后还不肯跟哈恩玩儿游戏,解救剩余的5名人质。” 趁着哈恩拨弄闹钟的功夫,大卫悄悄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思索片刻后捂住戴耳机的那只耳朵,小声吩咐道 “你去看一下观察室里有多少人。” 见大卫面露不解之色,布鲁克林解释道 “之前我跟他谈话时,曾质疑他对帮手的掌控程度,他的表现不像是假的。” “也就是说很可能的确死了三个人。根据我到达这里的时间而决定。” “这意味着他向帮手传递的消息非常精确。” “外面的人应该只知道我来这里,时间跟游戏都不是可以预测的。” 这意味着泄露消息的不是伊芙琳,也不是其他哈恩提前准备好的普通人。 “这里的人,只知道我来的时间,应该还不知道哈恩提出的要求内容。” “只有观察室里的人。” “他们可以监听到这里的一切,只有他们对事情发展的详细情况掌握的最精确。” “给媒体传递消息的是观察室里的人。” “好了。” 哈恩把闹钟拍在桌子上,打断了布鲁克林与大卫的耳语。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去找找那3名人质的尸体吧。” “你不是质疑伊芙琳听不听话吗?去找吧。” “一个半小时后,没有找到3具尸体,我会让伊芙琳送一具尸体到楼下。” 他刚说完,大卫立刻起身离开。 哈恩指了指布鲁克林,转头朝向观察室道 “他不能走。” “他要坐在这儿陪我聊天。” “他每离开一次,倒计时就扣10分钟。” 布鲁克林瞥了哈恩一眼,一句话未说,在耳机里的惊呼声中,转身离开。 哈恩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死死地盯着被关上的门,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攥起了拳头。 …… …… 隔壁观察室。 “你怎么出来了?” 见布鲁克林进门,一名警察当即上前质问道。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目光看向雷根局长。 “闭嘴!” 雷根局长狠狠地训斥了一句,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你的想法最好能价值10分钟。” 布鲁克林忍不住又看了雷根局长一眼,心中充满赞叹。 训斥自己的人是因为这种质问不合规矩,布鲁克林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邀请才参与进来的。人家本来可以拒绝邀请,安安静静地在法院当自己的法官。 这也是布鲁克林要求必须走书面程序的原因之一。 有了书面程序,他能掌握更多的主动权。 但这里是纽约警局总部,他弗兰克·雷根是局长,而布鲁克林只是个外人,他不可能让自己人向布鲁克林这个外人低头认错。【注1】 抛开这些身不由己的立场问题,布鲁克林是很佩服这位雷根局长的。 至少他没上来就甩下一句‘都听我的’,至少他让布鲁克林尝试攻击哈恩的心理防线,并跟得上节奏,看懂了审讯室里真正发生了什么。 在审讯室里,答应参加游戏之前,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其实只做了一件事——打击哈恩。 攻克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打击。 直接把人打击到破防。 当一个人破防时,也就是他心理防线崩溃之时,此时这个人将予取予求。 布鲁克林想尽快解救人质,帮警方抓住凶手,时间紧迫,他没有太多选择。 “她。” 布鲁克林打开手机,将刚刚收到的照片亮了出来。 “她就是伊芙琳。” 仅仅解释了这么一句,周围的气氛立马变了。 雷根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后交给下属,立刻有人捧着手机去进行照片比对。 雷根则冲布鲁克林点了点头。 有布鲁克林提供的伊芙琳照片,很快nypd的网络专家就找到了更多。 他们将照片的时间戳一一排列,将照片地点按时间戳顺序连线,最终绘制出一张伊芙琳过去几日的活动轨迹图。 整张图有大量重复,呈u字形围绕着一处地址。 布鲁克林感受到观察室内气氛的变化,挤开人群来到前面。 u字形包围着的,正是他住的公寓。 “布鲁克林法官,我需要你提供一份搜查令,或者允许我们进入你家的答复。” 雷根局长看了一眼时间,开口道 “我们绘制这张图花费太多时间了。”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默许nypd行动小组进入自己家门。 第43章、第五个人 如果这只是一起小案子,或者还不到轰动全纽约的地步,在大卫开口求助时,布鲁克林肯定立刻答应帮忙。 这是他们的私人交情,他可以无偿地帮助朋友。 但这不是小案子! 从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开始,兜兜转转到现在挟持人质要他玩儿病态游戏,这已经不是一个凶案组组长能捂住的事儿了。 既然是公事,布鲁克林自然要公办。 大卫是个好警察,他无法理解布鲁克林心中所想,因此对布鲁克林开口拒绝时难掩失望。 布鲁克林找到大卫,捂着嘴小声说道 “我怀疑凶手就在这群人里。” “你悄悄观察一下,都有谁离开过队伍,单独行动。哪怕是去厕所也算。” “不要打草惊蛇,不要让他们知道。” 大卫扫了一眼小组队员,默默点了点头。 …………………… 这次的行动小组由大卫带队,他们很快穿戴好装备,为了赶时间,他们直接搭乘了直升飞机。 布鲁克林站在窗户前,望着远去的飞机,忍不住看向身边的人。 毫不意外的,克里斯因情绪过分激动被雷根局长留下来了。 布鲁克林冲克里斯点头示意,随后找到雷根局长。 “我们谈谈?” 见警方的计算机专家还没有结果,布鲁克林冲雷根局长做了个请的手势。 雷根局长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微微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观察室,走进吸烟室。 nypd总部的吸烟室很大,或者说这根本不是吸烟室,只是名为吸烟室的娱乐室而已。 雷根局长抽出一根烟向布鲁克林递了递,被布鲁克林拒绝了。 见布鲁克林去倒咖啡,他摇着头出声道“我要是你,就不会选择喝它。” “为什么?” 布鲁克林好奇地问道。 雷根局长只是笑着摇头。 布鲁克林接了大半杯咖啡,只喝了一口,酸涩的味道立刻充斥满整個口腔。 他皱着眉头将咖啡咽下去,再也不肯碰了。 看着布鲁克林出糗,雷根局长哈哈大笑起来。 “早听说警局的咖啡是出了名的难喝,没想到你们总部的也这样。” 布鲁克林抹了一抹嘴巴,苦笑着道。 他漱了好几遍口,那股酸涩的味道依旧根深蒂固,真的很令人难忘。 “我们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 将最后一口水吐进水槽,布鲁克林抬头说道。 雷根局长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糖吗?” 布鲁克林问道。 雷根局长摇头。 布鲁克林撇了撇嘴,表达自己的不满,接着说道 “哈恩的帮手目前已知有五个。” “被胁迫的哈文,他的作用是帮助柯蒂斯出庭辩护,拖住你们,迷惑视线。哈文的作用已经发挥完毕。” “被洗脑的狱警布朗,哈恩需要人帮他送信,这个人要能完全被他掌控,才能让他的计划顺利进行。布朗除负责管理犯人外,还负责审核信件,正好满足哈恩的需要。” “柯蒂斯跟伊芙琳,他们是哈恩的学生,一个落网,一个脱离掌控。” “柯蒂斯只是诱饵,原本哈恩真正的后手应该是伊芙琳。只是他没想到伊芙琳完成了手法上的进化,脱离了掌控。他只能亲自出手。”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下。 这果然引起了雷根局长的注意。 “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可能隐藏在警方的不明人士。” 布鲁克林稍作停顿,便语速飞快地解释起来。 在nypd总部,当着他们局长的面说他下属里有哈恩的同谋——他的解释速度要跑赢雷根局长怒气增长的速度。 “哈文是被胁迫的,伊芙琳已经不被哈恩掌控,柯蒂斯在法庭,布朗已死。” “哈恩虽然口口声声声称是伊芙琳在替他杀人,但这是假的,他在撒谎。伊芙琳现在应该已经切断跟他的联系。” “这不是你怀疑我的人的理由。” 雷根局长的怒气增长速度明显比布鲁克林的解释更快,他烟也不抽了,直接前倾着身体,正面对着布鲁克林。 这是攻击的姿态。是动物捕食的本能姿态。 “媒体是怎么知道审讯室里具体发生什么的?” 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没人向媒体透露消息,媒体是怎么在短短五分钟之内拿到审讯室里的消息的?” “审讯室里的消息走廊里的人并不知情,知情者只有审讯室跟观察室里的人。” 布鲁克林将刚刚对大卫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你想怎么做?” “为什么向媒体透露消息的人一定是凶手?” 听完布鲁克林的解释,雷根局长问道。 见布鲁克林愣住,他进一步说道 “警察的薪水并不高,这里的许多人要想养活家人,还需要一点儿额外的补贴。” 他没有把话说透,但布鲁克林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简单来说,就是有警员把内部消息卖给媒体赚钱。 这是布鲁克林没考虑到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一切猜想都要被推倒重来了。 “我们可以向哈恩确认一下。” 见布鲁克林半天没说话,雷根局长开口道。 …… …… 2号审讯室。 “伱们还有……21分钟的时间。有线索了吗?” 哈恩摆弄着闹钟,开心地问道。 “有了。” 布鲁克林捧着一次性纸杯,小口饮着水,毫不在意地说道 “不仅有人质的线索,我还知道第五个人是谁。” 说着,布鲁克林将一杯咖啡放在桌子上,往哈恩那边推了推。 “第五个人?”哈恩摇摇头“谢谢,我不要。他们这儿的咖啡就像狗尿一样难喝。” “你说的第五个人是什么?” “不用装了,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哈恩,我说过,在我面前撒谎毫无意义。” 布鲁克林眯起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观察室方向,指指哈恩的脸。 “你知道不对称的脸有多难看吗?” “人脸上的表情不对称,多半说明他所表现出的情绪是装的。” “另外,你回答我的问题用时太长。你刻意重复我的话,又说起咖啡不好喝,借机思考,临时编出一个‘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烂借口。” “讲真的哈恩,还好你没去好莱坞,你的演技简直烂透了,而且还没有长进,跟几年前一样。这样的你在好莱坞得饿死。” “对了,你说他们的咖啡跟狗尿一样,你喝过狗尿?” 布鲁克林又开始全方位的嘲讽哈恩。 “没喝过?没喝过你怎么知道它们跟狗尿一样?” 说着,布鲁克林再次转向观察室方向,举了举纸杯。 第44章、红石榴汁 “嘿!伙计们,听到了吗?ms.哈恩说你们的咖啡跟狗尿一样难喝。” 布鲁克林夸张地冲观察室喊了一句。 这已经不是嘲讽,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布鲁克林故意称呼哈恩ms,就是针对一切的根源。 哈恩之所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跟他x无能有最直接的关系。 哈恩脸色果然阴沉下来。 布鲁克林却好像没看到一样,继续冲观察室招呼。 “伙计们,去给ms.哈恩买一杯红石榴汁。” 联邦充斥着你想象不到的歧视。比如红石榴汁。 在许多地区,尤其是高中生——大学生这个群体中,只有喝酒的才是男人,红石榴汁是女生才会喝的东西。 红石榴汁的含义基本读过高中的都懂。 布鲁克林判断,哈恩在高中——大学这段时间里可能受到过欺凌,没准儿就有人用红石榴汁羞辱过他。 他此时提起红石榴汁,很容易让哈恩想起学生时代的欺凌,这能让哈恩情绪波动,对彻底攻破哈恩的心理防线能起很大作用。 哈恩不得意了,他阴沉着脸,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仿佛在看一坨死猪肉。 这种眼神很吓人。 布鲁克林被盯得时间长了,心里也忍不住发毛。 但他不能退缩。 揪出第五个人,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 吱呀~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克里斯抓着一杯红石榴汁跟一杯咖啡进来。 将咖啡递给布鲁克林,表示不用谢后,克里斯又将插着吸管的红石榴汁推到哈恩面前。 “跑了两条街,特意给你买的,ms.哈恩。” 克里斯不管别人怎么想,是否认为布鲁克林的羞辱过分,他只觉得爽! 这個人渣残忍的杀死了他的母亲! “ms.哈恩,你去男洗手间还是女洗手间?” “被关在男监里,你一定如鱼得水,高兴坏了吧?” 克里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脸上闪过快意的神色。 “当然,玫红色3号的儿子,你都长这么大了。要试试吗?当年伱的母亲就很想跟我试试,但我没答应。现在你要替你的母亲试试吗?” 哈恩突然抬起头,满不在乎地问道。 说着,他甚至开始去解囚服扣子。 布鲁克林起身拦住怒火中烧的克里斯,冲他摇了摇头。 “你先出去,我来吧。” 克里斯看看布鲁克林,又看看还要解扣子的哈恩,最终点点头,转身离开。 哈恩这才放下衣服,笨拙地系上扣子,嘴里不忘抱怨着 “下一局我得加个条件,除了你以外,其他人进入这个房间,也要扣时间。” 系好扣子,哈恩咬住吸管喝了一口红石榴汁,一脸赞叹。 “你该试试这个,它真的很好喝。” 哈恩指着红石榴汁向布鲁克林推荐,一脸的怀念。 “跟我高中时喝的一模一样。真是让人怀念的味道。” 布鲁克林盯着哈恩看着,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你知道吗?当时给我这个的也是一个跟你差不多高的家伙,那个家伙在学校可受欢迎了。” 哈恩咂摸着嘴巴,赞叹地说道。 “查一下十到十五年前发生的命案,死者女性,中年,很可能是红色头发,有一个高中生儿子,儿子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可能是橄榄球队或篮球队的主力成员。” 布鲁克林猛地站起身,盯着哈恩逐渐恢复正常的瞳孔说道。 他刚刚在回味的时候瞳孔在放大。 “可能已经结案,也可能是悬案。” 布鲁克林面朝观察室,又补充了一句。 很快,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雷根局长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 布鲁克林起身小声道。 虽然证明自己的猜想正确,布鲁克林却丝毫感觉不到轻松。 雷根局长点点头,扫了哈恩一眼,沉声说道 “那时候的档案全是纸质的,范围太大,很可能查不到。” “查。” 布鲁克林吐出一个单词,斩钉截铁。 “哈恩的身份很可能也是假的。” 得益于联邦特殊的户籍制度,在联邦想要造假,成本低得可怜,几乎是个人就能弄到。 雷根局长面色凝重地离开,布鲁克林重新坐下,与笑容不再的哈恩对视着。 “还有11分钟。” 哈恩敲敲闹钟。 审讯室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11分钟并不长,很快就过去了。 桌上的闹钟跳起来,发出刺耳的铃声。 哈恩咧开嘴笑了起来。 “时间到了。”他关掉闹铃,露出胜利的笑容“我没有看到那三个人的尸体。很可惜,又有一个人因你而死。” …… …… nypd总部门口,两名巡警说笑着走进警车,准备出去巡逻。 驾驶位上的胖警察发动车子,看了一眼后视镜,惊呼出声 “fuck!!” ……………… 几分钟后,警车被迅速包围,痕捡跟法医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从后座上抬下一具小女孩儿的尸体。 …… …… 砰! 审讯室大门被推开。雷根局长带着一群人怒气冲冲地冲了进来。 “1,2,3……” 哈恩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数着人头,然后冲布鲁克林摊摊手。 “7个人。” “下一局游戏你们要被扣掉70分钟。布鲁克林,你只有20分钟时间,这可不太妙。” 一边说着,他伸手抓起闹钟开始调整时间。 “我要是你,就认输。有这么一群蠢货在,你不可能赢的。” “考虑一下吧,认输,我可以将这局游戏的赌注留到下一局,怎么样?” 被无视的雷根局长大怒,揪住哈恩的衣领,一拳捣在他脸上。 哈恩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雷根局长还要继续,身旁的警察见状,连忙上去拉住雷根局长,七手八脚地把雷根局长架出去。 “老大,市长的电话……” 隐约间,似乎还能听到走廊里船里的说话声。 审讯室的大门被重新关上,哈恩从地上爬起来,用手碰了碰擦破的眼角,嘶着凉气坐回座位,冲布鲁克林挤出一个笑容来。 笑容牵动伤口,疼痛令他的脸皱成一团。 “你…嘶…你还有19分钟。” “嘶……我要你脱光衣服,爬上自由女神像—嘶—大喊你是个b态。” “我…嘶…我要abc直播全过程。”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哈恩,沉声开口道 “下一局。” 哈恩意味不明地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抓起闹钟,直接关闭闹铃。 “下一局。” “这种要求我不可能去做。” “就算给我19年,我也不会去做。” 哈恩瞪大双眼,张开的嘴巴慢慢合上。 “那好吧,你们只能在那里得到一具尸体了。” 第45章、嗜血法医 布鲁克林是在吸烟室碰见的大卫。 大卫铁青着脸,没有说话,只是冲布鲁克林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任谁眼睁睁看着一名9岁的小姑娘被人杀害,都不会好受。 虽然理智上知道,杀死小姑娘的凶手是哈恩,但感性上依旧难免自责。 为什么我没找到那三具尸体? 为什么我不能快点儿? 为什么我不能更厉害点儿? 这种明知道不合理的想法依旧会控制不住地往上冒。 布鲁克林掐灭烟蒂,跟着大卫来到咖啡机旁。 “都有谁离开过?” 大卫倒咖啡的动作一顿,转过身用怪异的目光盯着布鲁克林看。 “你就不问问我们在你家发现了什么?” “能发现什么?难道那三具尸体还能在我家不成?” 布鲁克林摆摆手,对这个问题不是很在乎,他迫切的想要揪出第五人,但大卫依旧直勾勾盯着自己,这让布鲁克林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不会真在我家里吧?” 大卫点点头,领着他往外走“去看看在你家发现了什么吧。” 来到楼下,大卫指着玻璃房门口的德克斯特介绍道。 “这是德克斯特,我们警局最出色的血迹分析师,你见过的。” 布鲁克林点点头。 赛琳娜自杀案中德克斯特曾出庭作证过,他记得很清楚。 “这是在做什么?” 布鲁克林站在德克斯特身后,见他神态认真,不敢上前打扰。 “血迹。” 德克斯特头也不回地吐出两个单词,给自己套上一套纯白外套,拖着一个假人开始往玻璃房里走。一边走,假人两腿间开始往外淌血,在地上拖出一串长长的痕迹。 德克斯特先将第一個假人拖到房间最里面,又出来拖第二具。 第二具看起来要比第一具瘦至少两圈儿。 然后是第三具,也是最沉的一具。 德克斯特拖完三具尸体,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掏出照相机对着地面的拖痕开始拍照,然后将照片导入计算机,跟现场拍摄的照片进行对比。 看了一会儿,他又起身将三个假人抬出来,擦干净地板,开始第二次试验。 这一次他先将最瘦的假人拖进去,然后是最胖的,最后是中间。 拍照对比后,德克斯特摇了摇头,开始第三次试验。 “这是在我家发现的?” 布鲁克林站在一边看着德克斯特折腾,悄声问大卫。 “嗯,凶手把他们放在你家客厅里,堆积在一起。” “我们已经找到了,可惜浪费了太多时间。”大卫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那个小姑娘本来不会死的。” 这边布鲁克林跟大卫在说着悄悄话,另一边德克斯特已经将三具尸体顺序的全部排列组合试过一遍,依旧没有得出结论。 两人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试验室的门打开,几名法医推着一个裹尸袋进来。 “自由女神像上找到的。” 法医说了一句,推着裹尸袋进入解剖室。 试验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如果能找到哈恩的第一案,也许我们能掌握主动。” 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死者是不是劳瑞?” 正在捣鼓假人的德克斯特突然插话道。 “什么?” 布鲁克林疑惑地看过去。 “死者叫劳瑞。” 德克斯特将假人摆弄成奇怪的形状,拽着他们的手脚往玻璃房里拖,一边拖一边吭哧吭哧地说道 “我记得我们高中时,发生过一件很轰动的事儿。” “校橄榄球队夺得冠军,球队队长劳瑞,他打的是四分卫,我记得那时候喷气机跟巨人队都向他抛出过橄榄枝。” “劳瑞发挥出色,学校特意为他们举办了庆功晚会。” “结果第二天劳瑞被发现死在了车上。车里全是血。” “这件事当时引起不小的轰动。” 讲述完,德克斯特正好拖完一个假人,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他又开始拖第二个。 “死的是男的?” 布鲁克林皱眉问道。 德克斯特头也不抬地反问道“巨人队跟喷气机会争抢女生队员吗?” “不会。” 布鲁克林摇摇头。 这个结果跟他的推断有巨大的出入。 他推测哈恩高中第一次杀人,可能出于偶然,那应该是一次激情犯罪,他准备的很不充分。 第一次杀人建立了他的作案模式,红酒,玫瑰花瓣,红色头发,已婚中年女性。 后来他开始怀念激情犯罪的那一刻,于是他仿照第一次杀人的作案手法,开始继续作案。 可现在德克斯特告诉他死者是男的。 这从一开始就不对了。 也难怪警局找不到对应的案件,是他给的信息有问题。 死者是男的! 一开始布鲁克林推测,哈恩选择中年女性下手,可能是一种恋母情结,他的母亲,或者其他某个对他还不错的女性长辈就是红色头发。 结果第一个死者是男性,这直接推翻了布鲁克林的一系列猜测。 “你见过哈恩?” 布鲁克林思索着问道。 “嗯。”德克斯特显然已经累得不行,说两句,就要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粗气。偏偏他还不肯让大卫跟布鲁克林帮忙。 “我跟他在同一所高中。” “他家里都有什么人?” “不知道。” “他不怎么去上学。很少跟人接触。” “那个劳瑞怎么样?他喜欢欺负人吗?” “不。”德克斯特头摇的像拨浪鼓“劳瑞橄榄球打得很好,在学校很受欢迎,但他并不欺负同学。” “正相反,劳瑞是个热衷社区工作的好学生。没有人不喜欢他。” 布鲁克林又问了有关哈恩的几个问题,尽量重新建立哈恩的性格模型。 “对了!” 说话间,德克斯特已经搬完最后一具假人,他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一侧脸贴着地板,来回观察着,然后起身跑到计算机前。 “拖拽的痕迹很奇怪,我反复试过很多次都没成功模拟出现场的这种痕迹。” 见布鲁克林凑过来观看,德克斯特解释道 “后来我选择拖尸体的一只手跟一只脚。” 他操纵着电脑,放出一张新拍的照片,将新照片与现场照片放在一起比对。 “凶手就是这样将尸体拖到伱家里的。” “这是尸体另一只手臂留下的拖痕。” “这个是大腿留下的拖痕。” 德克斯特一一将痕迹指给他看。 布鲁克林来回换了好几个姿势,终于确定,他看不懂。 “不过这些尸体好像用水泡过,他们的血迹色太浅了。这个距离,这个出血量,也不太正常……” 德克斯特还在自言自语地研究着,布鲁克林则悄悄离开了。 …… …… 2号审讯室内。 布鲁克林与哈恩对坐,大卫站在他身后。 三人齐刷刷盯着桌子中央的闹钟。 “你说的19分钟。” 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现在媒体上怎么说?你上没上头版?” 哈恩看起来心情正好,他兴奋地伸长脖子问道。 “媒体怎么说?快给我说说。” 见没人答话,哈恩笑得更开心了,他指指桌上的纸杯。 “这个挺好喝的,我还想要一杯。布鲁克林法官,你要不要试试?” 布鲁克林抢先一步起身,拦下发怒的大卫,让他去买红石榴汁。 第46章、心理交锋 大卫前脚刚走,布鲁克林立刻关门,用椅子抵住把手。确认牢固后,布鲁克林来到观察室前,拔掉摄像头,切断了与观察室里的沟通。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慢条斯理地掏出一支钢笔,拔开笔帽,朝哈恩一步一步走来。 “如果我想,哈恩,我保证可以在外面那些人进来之前把它塞进你的喉管里。” “以正当防卫的名义。” 布鲁克林背着手,弯腰附身,凑到哈恩面前,歪着头端详着他。 “现在,告诉我警局里的第五个人是谁。让我们结束这场无聊的游戏怎么样,ms.哈恩。” 哈恩歪着头,像是躲避着布鲁克林一样,却又面朝布鲁克林,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布鲁克林,然后咕咕咕的笑起来。 “我就知道,尊敬的布鲁克林法官阁下,我就知道你的身体里有个有趣儿的灵魂。” “你跟我是一样的!” “你把它藏起来了!” “他在走廊里?” 布鲁克林双手撑着桌子,弯腰俯身,探出脖子,死死地盯着哈恩观察。 “你应该跟我一样,把它暴露出来。”哈恩自说自话。 “不是。”布鲁克林自我否定“他在外面。” “布鲁克林法官,来吧,试试吧,很爽的。” 哈恩歪着脖子,将自己的颈动脉露出,送到布鲁克林面前。 “也不是。” “看来他在观察室。”布鲁克林捕捉到哈恩面部细微的变化,点点头,接着问道“是弗兰克·雷根吗?” 哈恩微微一顿,接着若无其事地自说自话“尊敬的布鲁克林法官阁下,为什么你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呢?” “伱在骗我。”布鲁克林说道“你想让我以为是雷根局长,但你伪装的太明显了,一看就是假的。我说过,你没有当演员的天赋。” “你跟劳瑞究竟什么关系?” “你在害怕?为什么害怕?”哈恩不再装傻,他仰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着,说道。 “十三年前,你迁怒劳瑞,今天,你又要将不幸带给他了?” “你看向我的眼神,那是羡慕跟嫉妒吧?你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不敢承认我就是真实的你。你把自己关进笼子里,锁上门。你在害怕。” “你跟第五個人的关系,就像当年的劳瑞一样”布鲁克林端详着哈恩的表情,及时调整着话语“不,不对,你骗了他,那么你也骗了劳瑞吗?” “你在害怕什么?你看见它在不断壮大了,你害怕它有一天会破开笼子,彻底吞掉你。” “没错,十三年前你也尝试用这一套骗劳瑞,确切地说,当年的你很稚嫩,没有骗过劳瑞,现在你成熟了,完善了这套骗人的把戏。” “你一定很辛苦吧?白天打扮成道貌岸然的样子,坐在那里,充当高高在上的法官。晚上也不敢出门,不敢喝醉。你怕自己稍不留神,就会把它放出来。 你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不对。”布鲁克林的声音微微颤抖,这种‘拳拳到肉’的紧张刺激的惊险游戏令他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你的目标是劳瑞的母亲,不过十三年前你选择通过劳瑞来实现。 当时被劳瑞识破了吧? 你恼羞成怒,杀死了劳瑞。 你从杀死劳瑞中体会到快感,那段快感来的猛烈,去的也很快吧?” 哈恩出现了明显的停顿,他噎住片刻,这才继续开口。 “赛琳娜自杀案!啧啧!那些蠢货律师们还在拿你庭上自我辩护当做经典而津津乐道,人们在赞颂你,可只有你我知道,或许那本来就是你做的吧!你本性如此!” “是因为劳瑞这次失败,所以你选择改变作案手法,对吗?”布鲁克林面不改色,板着脸问道“果然是这样。” “劳瑞的案件并不是你失败的经验,而是你形成作案手法的开始。” “那么,你跟第五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你快要关不住它了!它要跑出来了!” “是克里斯吗?” 布鲁克林一把抓起哈恩的手掌握住,突然问道。 两只冰凉的手掌握在一起。 四目相对,彼此都沉默下来。 “你不是我,永远不是。”/“我没输!” 布鲁克林松开哈恩的手,后退了半步。 他感觉手脚冰凉。 这是典型生理逃跑反应。在害怕时,血液会从四肢回流到腿部,让身体做好逃跑准备,随时逃跑。这个过程会让手一阵冰凉。 哈恩的手就是凉的。 被自己猜中了! 第五人是克里斯! 布鲁克林抿了抿唇,抬手在耳朵里掏了掏,掏出一只嵌入式耳机。 “不,你输了。” 布鲁克林将耳机放在桌子上,去挪椅子。 抵着门把手的椅子挪开,正好看到大卫端着两个纸杯站在门口。 “怎么样?” 见布鲁克林出来,大卫上前问道。 布鲁克林没说话,接过红石榴汁来到哈恩面前。 “喝吧,这是你最后一次回味他了。” 说完,布鲁克林直接将红石榴汁倾倒在哈恩头上。 “劳瑞也是这么对你的吧。” 倒完,布鲁克林甩了甩杯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有克里斯。” 哈恩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甚至伸出舌头,舔舐掉周围的红石榴汁,细细品尝着。 “什么意思?跟克里斯有什么关系?” 大卫追问道。 “第五个人,是克里斯。” “不可能!” 大卫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脸涨的通红,立刻指着布鲁克林大声反驳。 “克里斯的母亲就是哈恩杀死的,他怎么可能是第五人!” “谁告诉你的?” 布鲁克林反问道。 大卫一愣,反应过来后又大声反驳道“第一关!克里斯都没有随队,他怎么可能是凶手!” 布鲁克林不说话,拉着大卫离开审讯室,一直走到确保哈恩听不到,这才开口 “德克斯特说尸体在液体中浸泡过。冰箱,福尔马林,随便什么,哪怕是水,也能做到。” “尸体死亡时间还没确定!” “不用确定了。” “德克斯特已经确认,凶手运送尸体时,是拖拽死者一只手臂跟一条大腿的姿势。采用这种姿态拖拽尸体,非常耗费力气,女性根本不可能完成,就算是男性,一般人也做不到。” 布鲁克林摇摇头,指指自己手中抓着的红石榴汁纸杯。 “我让人去买红石榴汁,克里斯跑到两条街外去买的,你在哪儿买的?总部周围没有卖红石榴汁的吗?” “他回来不久,时间截止,闹铃响起,小女孩儿尸体被发现在警车里。除了警察,谁能把小姑娘塞进警车?” “可他……” 第47章、还未结束 “可他跟你一起亲手抓住了哈恩对吧?”布鲁克林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直接抢过话头道 “你跟克里斯是搭档,对他的性格应该很熟悉。” “想想他最近有说过什么。是很反常,很不符合他性格的。” “他不是刚开始就被哈恩蛊惑的。” 大卫回想起不久前克里斯劝说他的话。 那时候只觉得克里斯是焦急加失望之下,说的丧气话。 现在想想,克里斯什么时候对别人的朋友那样发表过看法? “我也希望我是错的。” 见大卫想泄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委顿下来,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安慰道。 大卫倚着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来。 “那你呢?” 布鲁克林一愣。 大卫接着问道 “我在门外听到了你们最后的对话。” “布鲁克林,你呢?” “他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他吓唬人的。” “我故意误导他,让他产生的错觉。” 布鲁克林说着,露出一抹轻松而回味的笑容。 刚刚虽然时间不长,但那是布鲁克林跟哈恩见面以来最激烈的一次交锋。 在看过尸体后,布鲁克林不打算继续陪他玩儿了,所以他选择直接跟哈恩拼一场。 那种用尽全力然后虚脱后的放纵感,令他通体舒畅。 这就像运动过后的感觉一样,虽然劳累,却很舒服。 别看他与哈恩的对话只有短短几分钟,双方更是自说自话,好像彼此毫不相干。 但实际上,他们既要保证自己的提问的逻辑,又要观察对方,从对方反应中推导出结果,进行验证。 同时还要确保自己对对方的话的反应,尽可能不露破绽。 不露破绽不是撒谎,不是欺骗,而是不给出答案。 既不否认,也不肯定。 在这个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对方捕捉到内心真实的想法。 他们两人互相提问的可是直逼心理破绽的问题,一旦被对方捕捉到破绽,就会彻底败下阵来。 布鲁克林输,则问不出第五人是谁,彻底让哈恩得到满足。 哈恩输,计划破产,事迹败露,他甚至可能被重新带上被告席。 在真正交手之前,布鲁克林从来不知道,哈恩学习能力有这么强! 尽管哈恩输了,但在整個交锋过程中,他数次及时调整思路,改变问题,显然是从布鲁克林脸上读出了答案。 他每次改变后的问题,都十分具有针对性。 能从布鲁克林脸上读出正确答案本就不容易,在那样紧张刺激的时刻还能正常思考,改换问题。 这简直就是天才! 布鲁克林承认,此前是自己小看哈恩了。 他差点儿翻车! 好在他棋高一筹。 现在只需要等雷根局长去找克里斯,问出剩下的人质,解救完人质,这紧张刺激的一天也就结束了。 …… …… 在克里斯落网后,布鲁克林被请出了总部。 当然,鉴于他在本案中起到的巨大作用,雷根局长非常人性化地派大卫去送布鲁克林。 至于处理‘叛徒’的事情,就不劳布鲁克林这个外人观看了。 车上。 自从得知克里斯是第五人后,大卫的情绪就一直很低落。此时他抿着唇,腮帮高高鼓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双手紧握住方向盘,青筋凸起。 好像前面就站着哈恩,他正驾驶车子撞向哈恩,从哈恩身上碾压过去一样。 布鲁克林在一旁看着,没有开口再劝。 虽然从近期接触的情况来看,他跟大卫是发小+多年老友,但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在布鲁克林看来,克里斯跟死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走之前路过1号审讯室,他听了两句克里斯的审讯。 克里斯心态平和,叙述条理分明。 这把布鲁克林能想到的唯一可用于辩护的策略也堵死了。 本来克里斯可以装疯装傻,做判断力降低辩护。 现在头脑这么清醒,说他判断力降低,谁信? 所以在布鲁克林眼里,克里斯已经是死人了。 杀死四个人,协助哈恩策划恐袭,威胁政府人员……就算最仁慈的法官来了,也不可能有除死刑以外的其他判罚。 联邦的司法环境就是这么奇怪。 从犯往往会受到重罚,而主犯却因为才华等因素受到优待。 布鲁克林自认从不会做让朋友为难的事,更不会去跟死人争什么。 只有蠢货才会去尝试跟死人争夺,因为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况且他需要大卫的根本原因,是大卫跟雷一样的可靠性。如果这种可靠性消失,他也就不需要大卫了。 说到底,布鲁克林跟大卫是发小,是多年好友,而他跟大卫才认识不过几个月而已。 想到雷,布鲁克林问道“雷那边怎么样了?” 雷需要上的是军事法庭,而由于军方的特殊性,一旦开庭,布尔等人将无法跟外界联系。因此,布鲁克林想获悉雷的情况,只能依靠大卫的人脉口耳相传。 “应该已经开庭了。” “到了。” 大卫没什么谈话的兴致,简短的回了一句,将车子停在门前。 由于布鲁克林公寓里被堆放了三具尸体,显然无法住人,警方就为他提供了一间房间,供他暂住一晚。 布鲁克林下车,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头趴在车窗上安慰道“等雷回来,我们给他准备个欢迎派对怎么样?” 大卫扫了他一眼,抿着唇轻声道 “谢谢。” “但克里斯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 布鲁克林点点头,不再多说。 目送大卫的车子消失在夜色中,布鲁克林走进大厅。 “你好,弗兰克·雷根。” 布鲁克林报了雷根局长的名字,很快就找到了预定的房间。 “您真的很幸运,今天大部分房间都被预定了,如果再晚些,您的这间房间可能也定不到了。” 递给布鲁克林房卡时,工作人员特意讲了一句。 “什么时候的事儿?” 布鲁克林环顾大厅一圈儿,感兴趣地问道。 这间酒店选址偏僻,周围既没有景点,也没有办公楼,除了nypd会定这里的房间外,几乎看不到外人。 nypd之所以选这里,也是因为这里偏僻,几乎不会有客人光顾,经常降价打折,房间内的装饰还几乎是新的。 同样的价格,更高级的享受。nypd当然会选这里。毕竟申请经费可不容易。 布鲁克林在前台呆了至少十分钟了,大厅里硬是没看到第三个人。 这么冷清的酒店,突然被订满,啧啧~~ 第48章、危机来袭 nypd总部,1号审讯室。 “你在看时间吗?” 大卫坐在克里斯对面,皱眉问道。 送布鲁克林回来后,大卫找到雷根局长主动申请参与克里斯的审讯,雷根局长同意了。 他在1号审讯室呆了小半个小时了,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克里斯看了不下十次时间。 “我只是在想,老大果然还是这么会折腾人。” 克里斯摇头苦笑,好像他还是大卫的搭档,两个人正躲在茶水间偷懒摸鱼,顺带抱怨老大的没人性。 “这都九点半了。” “我现在可是犯人,我想休息,最好是能看着你们忙碌,我却在休息。” 说着,克里斯冲大卫眨眨眼,笑了起来。 大卫也很想笑,可他笑不出来。 “嘿,伙计,别这样。” 克里斯安慰着大卫 “我曾无数次看着犯人堂而皇之地休息,而我们却要忙碌到天亮,现在我也终于可以体验一下这种待遇了。” “现在我是嫌疑人,我可以躺着看你们忙来忙去,哈哈哈!” 观察室内。 雷根局长看着1号审讯室里的情况,大摇其头。 “这样不行,节奏全被克里斯掌握住了。大卫没有任何进展。再这么下去,人质要出问题了。” “老大,州议员的电话。”雷根的助理捧着电话,哭丧着脸道 “还有市长先生,老大,你已经晾了他七個小时了。” “那就再让他等七个小时!” 雷根毫不客气地夺过电话,直接挂断,然后问道 “哈恩那边怎么样?” “没有进展。”有人立刻上来回答“自从布鲁克林法官走后,哈恩拒绝回答任何问题。” “地检署那边通知了吗?” 邀请地检署加入,通常意味着警方想通过认罪协议跟嫌疑人达成交易。 这其实是警方无能的表现,也是雷根最讨厌的做法。 但眼下事关四条人命,他只能忍着恶心,把地检署的人拉进来。 “通知了” “本·斯通检察官正在赶来的路上。” 雷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继续盯着审讯室。 1号审讯室内。 大卫看着克里斯又一次抬头看时间,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眼前这个人让他感到陌生,这绝不是他的搭档! “你在等什么?” 大卫皱眉问道。 “时间?” “你还做了什么?” 克里斯摇摇头,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隐隐带了些指责的意思说道 “伱不是布鲁克林,不要学他。” “为什么?”大卫不解地问道“你似乎很不喜欢布鲁克林。”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为什么?” 克里斯仰着头,瞟了一眼时间,指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 “大卫,布鲁克林就是个骗子,我从没见过这世上比他更会撒谎的骗子了。” “天呐!他简直每一个呼吸都在撒谎!” 大卫板着脸站了起来。 “克里斯。”他郑重地冲克里斯说道“我不知道你跟布鲁克林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布鲁克林从没跟我说过你的坏话。” “你说他是骗子。”见克里斯还要反驳,大卫冷笑出声“至少他没向我隐瞒自己是个b态杀手。” 布鲁克林对活人争不过死人的看法是正确的,但他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克里斯跟他一样,现阶段都还活着呢。 活人是争不过死人,但如果这个死人在死之前留下极差的印象,活人也未必不能跟死人一争。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在等什么?” 克里斯沉默半晌,摇了摇头,身体往后一仰。 “我需要一名律师。” …… …… nypd特供酒店房间内。 布鲁克林舒服地躺在浴缸里,超大的浴缸跟自带的按摩功能,搭配温热的水流,几乎让布鲁克林呻吟出声。 今天他实在太累了,堪称身心俱疲。 泡了一会儿,从浴缸里出来,擦干身体,正准备睡觉,突然门口传来敲门声。 “你好,先生,客房服务。” 布鲁克林披上浴袍,赤着脚站在门口,皱了皱眉。 “我没叫客房服务……” 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门,然后松开抓着浴袍的手,双手举过头顶。 “身材不错。” 伊芙琳握着一把刀,眼睛在布鲁克林身上扫了一圈儿,赞了一句。 “现在,让我们好好谈谈。” “谈什么?”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一边应付着伊芙琳一边往门外扫视着。 伊芙琳推了一把布鲁克林,刀刃抵在他胸口,一路往下划过,留下一道钱迁的红痕。 “眼睛不要乱转,进去,我们关上房门,好好交流交流。” 布鲁克林立刻从谏如流,举着手后退着,直到伊芙琳进屋,反手去关房门。 他突然抓起浴袍缠住伊芙琳的手,另一只手抓过衣架朝伊芙琳咂去,同时自己矮身朝门口跑去。 刚刚在门口时,他看到电梯在下行,数字显示为12层。 他所在的是第5层。 现在跑出去到电梯口,应该恰好能赶上电梯。 只要上了电梯,他就能摆脱伊芙琳,顺手还能报个警,把伊芙琳抓起来。 愿望是好的,计划也很完美,但他低估了伊芙琳的反应速度。 在布鲁克林丢出浴袍时,伊芙琳就已经反应过来。 她没有下意识地躲避,而是身体后靠,利用后背直接将门关死。 布鲁克林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望着剃光头的伊芙琳讪笑不已。 “我……砰” 根本不给布鲁克林说话的机会,伊芙琳一拳捣在布鲁克林太阳穴上,布鲁克林应声而倒。 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灵魂出窍了一样。 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从清醒到半清醒的恍惚状态的变化,他仿佛一个旁观者,看着伊芙琳将他搬到床上,又抽出浴袍的腰带,把他绑起来。 他仿佛被抽离这个世界了一样。 终于,在一瓶矿泉水的帮助下,他‘灵魂归窍’了。 “你想要什么?” 清醒过来,仅仅思考一瞬,布鲁克林立刻冷静下来。他决定主动出击。 “哈恩已经彻底完了,你已经胜过他,很快你就会拥有自己的代号,一个比红恶魔更恐怖的代号。” 面对绑匪,首先要做的就是稳定绑匪情绪,让自己的处境变的安全。 这与审讯哈恩时故意贬低、激怒截然相反,现在他需要奉承伊芙琳,让伊芙琳获得满足感,心情愉悦。 伊芙琳心情愉悦了,他才安全。 “收起你那副风骚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伊芙琳对布鲁克林没有丝毫的好感。 第49章、用刀的含义 “我知道你,布鲁克林法官,表面上是个道貌岸然的法官,实际上你只是个玩弄女人的软蛋。你只敢玩弄女人。” “你依靠对法律的熟悉逃脱了制裁,但你我都清楚,是你杀死了赛琳娜。” 布鲁克林:??? “所以,伱认为我杀死了赛琳娜,特意冒着被警方逮捕的危险来惩罚我?” “少自恋了。”伊芙琳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布鲁克林,从包里掏出酒杯跟红酒放在床头,又从包里掏出一瓶玫瑰花瓣,开始布置。 她关掉灯,掏出数个蜡烛点燃,为绕着床摆放一圈儿。 随后她手捧一支蜡烛,贴在布鲁克林额头上,虔诚地嘀嘀咕咕念叨些什么,然后按住蜡烛往下滑行。 接着她又拿出一把刀,双手捧着,跪在那支滑过布鲁克林全身的蜡烛前,双手高举,虔诚地闭上眼,将刀身贴在自己的额头,口中念念有词。 某种鞋教一样的诡异风仪式结束,伊芙琳将刀放在蜡烛边上,拧开瓶子,拿出玫瑰花瓣,一瓣一瓣地认真摆放着。 布鲁克林全程闭嘴保持沉默。他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祭品,正在被伊芙琳献祭给神明。 周围昏暗的灯光,与神秘的气氛相得益彰。 “你是哈恩的对手,是战胜了哈恩的人。杀了你,我就能彻底摆脱哈恩。” 直到这时,伊芙琳才解答布鲁克林的问题。 “只有杀了你,我才可以安然离开纽约。” “谁告诉你的?”布鲁克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它!” 伊芙琳放下花瓣,拜倒在那柄刀前,虔诚叩首。 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你怎么找到我的?” 话刚出口,布鲁克林便已经想到了答案。 “克里斯告诉我的。” 伊芙琳站起身,继续布置花瓣。 她对这场仪式很重视。 “你不想救克里斯吗?” 布鲁克林继续试探,盯着伊芙琳,观察她的反应。 听到克里斯的名字,伊芙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拿起一小把花瓣盖住布鲁克林跨间。 “你打算从哪里开始下手?” 布鲁克林继续试探。 “你之前的记录里,对待女性是从下体入手,对待其他人是割喉。” “你打算对我采取哪种方式?” “我個人建议仿照女性的手法。” 布鲁克林甚至开始提出建议。 “一种固定的杀人手法形成条件也是很苛刻的,你没必要因为我而破例。” “一旦破例,你杀人时的兴奋阈值将再度拔升,你不得不探索新的杀人模式。” “这远远不如成熟的杀人模式安全。” “你很可能因此而暴露。” 布鲁克林叭叭叭了一大堆,只换来伊芙琳一声冷笑,以及修饰好的腹部花瓣布置。 “你跟克里斯是什么关系啊?” 布鲁克林还不死心,继续试探。 他记得清楚,伊芙琳对克里斯这个名字有反应。 之前她都是一瓣一瓣地布置,在听到克里斯这个名字后,她直接抓了一把。 “你喜欢他?” 布鲁克林喋喋不休着。 “你跟他是经过哈恩认识的吧?” “哈恩是怎么忽悠他的?” “自大而可笑的男人。” 伊芙琳冲布鲁克林冷笑着说道,神色间掩饰不住的厌恶。 “克里斯的名字从你口中说出,简直是对他的一种玷污。” “我很抱歉,那我应该称呼他什么?小c?还是小s?” 伊芙琳并不懂布鲁克林的幽默,继续低头布置花瓣。 “该不会是利用你忽悠的克里斯吧?” 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 …… nypd总部,1号审讯室。 检察官本·斯通,克里斯被分配的律师,克里斯本人,大卫,雷根局长齐聚一堂,共同见证克里斯在认罪协议上签署自己的名字。 认罪协议规定,克里斯必须提供剩余人质藏匿地点,相对应的,警方将放弃起诉他组织参与恐袭等罪名,单独以二级谋杀罪名起诉。 简单来说,签署这份认罪协议,克里斯从死刑变成了最高20年有期。 布鲁克林不仅没算到活人有争得过死人的办法,他甚至连克里斯是死是活都没算准…… 签完字,本·斯通一刻不想多留,收起认罪协议,向雷根局长告别后,匆匆离开。 他来这儿的目的本就是协助警方拿到人质地点,说白了他就是个工具人。 雷根局长一脸笑意地送走本·斯通,脸立刻耷拉下来。 他转回审讯室,看了一眼对坐无言的大卫与克里斯,哼哼两声。 “他们在西大道317号仓库。” 根本不用雷根局长开口,克里斯就主动交代道 “不过……” 雷根局长迈出的脚步又被克里斯叫住了。 “不过什么?” “不过,老大,他们都已经死了。” 克里斯似乎微微侧着头,没有直视雷根局长。 雷根局长攥了攥拳头,转过身朝克里斯走去。 “老大……” 大卫起身连忙拦住。 雷根局长死死地盯着克里斯,对大卫看也不看,一把推开。 “克里斯!” 雷根局长提起克里斯,咬牙切齿地叫着他的名字。见克里斯竟然还笑得出来,雷根局长大怒,想也不想一拳重重的捣在克里斯肚子上。 克里斯下意识弯下腰,想要护住柔弱的肚子,却被雷根局长一只手死死地钳制住。 他身旁的律师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连气都不敢喘。 雷根局长的语言似乎有些匮乏,他没有开口细数克里斯的背叛与不光彩,也没有诉说自己信任被辜负的恼怒。 他只是沉默地,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一只手提着克里斯,另一只手攥成拳头,一拳一拳地砸在克里斯肚子上。 大卫数次上前,都被雷根局长甩脱了。 眼看克里斯已经站不住,全靠雷根局长提着,大卫连忙出去喊来同事,大家七手八脚地将两人分开。 “滚出我的警局!” 被下属架着的雷根局长在出门前终于喊了出来。 “shameful!”【注1】 雷根局长发出一声怒吼,如同一只受伤的灰熊,被人抬走了。 克里斯软在地上,被律师扶着爬了几次,也没爬起来。 见大卫走过来,克里斯冲他呲牙笑了笑,露出染成粉红色的牙齿,看着有些滑稽。 “谢谢。” 被大卫扶着重新回到椅子上的克里斯有气无力地道谢着,视线穿过大卫,落在时钟上。 “医生一会儿就到。” 克里斯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 “或者可以让德克斯特来帮你治疗一下。” 大卫开了个玩笑,见克里斯笑起来,突然问道 第50章、谈判 “你一直在看时间。到底在等什么?伊芙琳?” 克里斯笑呵呵的表情僵硬住了。 他快速收敛情绪,转头看向律师。 “我的当事人有权不回答这个问题。” 律师忙上前,紧张地说道。 “果然是伊芙琳。” 大卫视克里斯如空气,继续问道 “伊芙琳在哪儿?你知道她在哪儿对不对?” “你告诉我她在哪儿,我现在就去喊本·斯通,达成一份辩诉交易怎么样?” 任凭大卫如何苦口婆心,克里斯只是闭口不言。 审讯室的门再次打开,凶案组的成员探出头来。 “老大,准备行动了。” 组员说着,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被打成猪头的副组长。 他身后,另一名组员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挪开,挤进审讯室里,憨声喊了一句“老大,局长催了。” 说着,他瞥了一眼克里斯,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叛徒!” 他们说的行动,是原本的营救人质行动。 不过克里斯已经交代,那些人早就死了,营救行动也就变成了搬运尸体行动。 “你看时间是在看她离开的时间?” 大卫跟着组员走到门口,做着最后一次努力。 “他什么时候走?” “你好像不像之前那么焦虑了。” 大卫突然盯着克里斯的两只手说道。 他跟克里斯一直搭档到今天之前,对彼此格外了解。 据大卫所知,克里斯在紧张或焦虑时,会撕咬指甲。严重时甚至会撕咬得鲜血淋漓。 之前审讯时,克里斯两只手就一直绞在一起,当时他还对克里斯抱有希望,以为克里斯因被审讯而紧张。 克里斯条件反射地将两只手又凑到一起,反应过来后顿了顿,摇头苦笑。 “她已经离开了?” 大卫抬头看向时钟,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1:32。他回忆了一下,说道 “大概半个小时前,你放松下来。” “她是11点离开的?她去哪儿了?” “别白费力气了,大卫,我们做了这么久的搭档,对彼此比自己还要了解,伱的审讯技巧我都知道的。” “不,克里斯。”大卫严肃地摇了摇头“我对你简直就像在面对陌生人。” 说完,大卫跟着组员离开。 …… …… 酒店房间内。 伊芙琳将最后一枚花瓣放在布鲁克林额头上,起身舒了口气。 她要的仪式已经摆放好,现在可以开始了。 “伊芙琳。” 布鲁克林僵着身体,不敢有太多活动。 之前因为他的挪动导致身体部分不少花瓣掉落,伊芙琳毫不犹豫地在他肋下划了两刀,现在还在流血呢。 “就算杀了我,你也无法超越哈恩。” 布鲁克林的这句话,成功引起了伊芙琳的注意。 她放下地上的包,盘膝坐在床边,皱着眉头,满脸的不悦。 布鲁克林可不管她月不月,能引起注意就好。 他不是谈判专家,也没学过谈判,但他知道,没有反馈没有交流的情况才是最糟糕的,只要对方还能给出反馈,就说明可以交流。 只有产生交流,才有机会影响对方的行为。 “你最好给我个完美的理由。” 伊芙琳坐在床边,捡起刀子,刀刃压在布鲁克林胸口。 “否则我会把你的尸体切碎了喂狗。” “当然,当然可以。” 布鲁克林面露惧怕之色,连忙说道 “我这么说也是有原因的。” “你看,哈恩为了策划针对我的行动,在监狱里研究了三年。为了针对我,他洗脑了身边的狱警,帮助他传递消息。后又挑选中你跟柯蒂斯,成为他的双手,帮他活动。” “但这一切都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睛瞄向不远处桌子上的水杯。 “伊芙琳,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他请求道 “我口渴的厉害。” 说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伊芙琳正听的入迷,结果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不满地扫了一眼布鲁克林,又回头看了看杯子,最终还是起身抓了一瓶水拧开,喂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大口吞咽着,一次性喝了大半瓶,这才摇头示意够了。 “谢谢。” 伊芙琳将瓶口挪开,布鲁克林微笑着道谢。 在一次对立立场的交流中,当一方愿意帮另一方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时,距离他对另一方言听计从也就不远了。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布鲁克林问道。 “你说我们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哦,对。是这样的。” 布鲁克林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想他最初的计划应该是在你跟柯蒂斯之间选择一個去执行任务,但他没想到你们俩都很符合要求。” “我想他在教授你们学习的过程中,情绪应该不太稳定,他是不是一会儿偏向于你,一会儿又偏向于柯蒂斯?” 在布鲁克林目光的注视下,伊芙琳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但最终他选择了我。”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却没有与她争辩这个问题,他接着说道 “计划在你们‘毕业’后很快开始了。他让你们挑选好几个目标,由他确认最终目标。你跟柯蒂斯一起行动。” “柯蒂斯负责扮演勾引诱惑的角色,你则用来执行实际行动,我想柯蒂斯其实自始至终都没杀过一个人,尽管他对杀人这件事又向往又害怕,是吗?” “他就是个胆小鬼,是个懦夫。” 在布鲁克林的目光中,伊芙琳面露不屑之色。 “那个娘娘腔不过是运气好,被选中了而已。他连握住刀子都做不到。” “你杀人的时候他在现场观摩吗?”布鲁克林惊讶的问道。 伊芙琳扬了扬下巴,骄傲的说道 “当然。我负责杀人,他负责清理现场。” “不过那个娘娘腔胆子很小,第一次时他甚至吓得尿裤子了。” 布鲁克林点点头,先顺着她的话说了两句,又反驳道 “但柯蒂斯很细心,他清理的现场连警方都找不到有用的东西,他很厉害。” 这话引起了伊芙琳的不悦,她瞥了一眼布鲁克林,从鼻腔里挤出一声不屑的“哼”。 “他也就只能做些不重要的事情。” 当无法交流的双方开始产生有效交流,有效交流中一方甚至提出反驳,这场交流的结果一定不会差。 布鲁克林认真思索着道“可没有他的清理工作,也许不用多久,你就被警方抓住了。” 第51章、人质与第四场游戏 西大道仓储区。 大卫带队,在向门卫出示证件后,由保安带领,迅速朝317号仓库靠近。 说是仓库,实际上只是一个个集装箱改装而成的而已。 317号仓库很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在出示搜查令后,仓库门顺利打开。 仓库中央放着一台发电机,正隆隆隆的工作着,发电机四周连接着七台冰柜,其中有五台已经断电。只剩下两台还在工作。 大卫伸手拦住保安,与队员对视一眼,来到冰柜前。 打开冰柜,一具浑身赤裸的男尸蜷缩其中。 “老大。” 队员已经打开另一台冰柜。 “是个孩子。” 队员涨红了脸,满眼都是憋屈与愤怒。 大卫轻轻点头,没有说安慰的话。 “封锁现场,叫痕捡的进来,尸体先不用抬。” 大卫一边说一边走动着,手指环顾一圈,在门口处停住了。 队员们原本正一边听从他的吩咐一边分组行动,见他停下,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大卫愣愣的看着门口处两台冰柜,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又数了一遍。 “1,2,3,4,5,6,7。” “1,2,3,4,5,6,7。” “为什么这里只有七台冰柜?” “哈恩说过,是八個人质。” “为什么少了一个人?” “他在骗人?” “还是克里斯没说实话?” 大卫的大脑飞速转动着,整件案件在他脑海里掠过,最终画面定格在哈恩身上。 哈恩策划这一切,目的是什么? 为了报复布鲁克林!!! “留下两个人,跟痕捡一起行动,其余人跟我走。” 大卫大喊一声,朝门口跑去。 …… …… 酒店,房间内。 “他很重要。跟你一样重要。” 布鲁克林摇头否定伊芙琳的说法,为了防止过度刺激到她,他随即就转移了话题。 “随后你们犯的案越来越多,警方完全对你们束手无策。” 伊芙琳扯了扯嘴角,一闪而逝。 但并未逃过布鲁克林的眼睛。 她对这一点很自豪。 “在哈恩的策划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伊芙琳的笑容不见了。 “伊芙琳,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儿,但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所有的反应,都在哈恩的预料之中。” 布鲁克林惋惜地说道。 “伱可以想想,他的最终目的是我,如果他没料到你要摆脱他,他该怎么向警方提供线索,让柯蒂斯被抓?” “如果他没料到你的反应,他总不能主动找到警方,说他知道模仿作案者是谁吧。” “一切都是他的计划!” 在伊芙琳愣神的功夫里,布鲁克林并未停下来给她反应时间,而是放缓了语速,用轻柔的语调说道 “他早料到你会摆脱他。你不断进化的杀人手法让警方突破底线,选择跟哈恩合作,这正中哈恩下怀。” “他顺理成章地参与到计划中来了。” “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 “他假装愤怒,向警方提供柯蒂斯的行动线索。” “柯蒂斯果然被抓。我想那天应该根本不是你们的行动日期吧。” “那天只是柯蒂斯的踩点时间。” “你虽然已经开始脱离哈恩,可柯蒂斯没有,他还视哈恩为神。” “哈恩让他带上刀与花瓣,他自然会乖乖照做。” “柯蒂斯被捕,按照哈恩的指示,认罪但做无罪答辩,检方只能起诉他。” “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找到我,将我也引入计划当中。” 说到此处,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余光瞥见沙发上的手机屏幕一闪而逝,他连忙往下说。 “为了确保我的状况,他设计让哈文将他列为证人,要求出庭。就是为了确认我的情况,看我有没有察觉他的计划。” “在法庭上,他再次被我激怒,但这都不重要,因为他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随着庭审进入合议阶段,他也开始做起了准备。” “我想从那以后他就再没联系过你了吧。” “那是因为,他还有另一个帮手,伊芙琳。” “你从谁哪里得到我的行踪的?” 伊芙琳抿了抿唇,道“克里斯。” 她的状态很不好,之前的精气神在短短几分钟内就流失了大半。 “克里斯通知我的。” “克里斯知道你要做什么吗?” 布鲁克林轻柔的问道,好像一位正在哄睡4岁女儿的老父亲。 “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是他告诉你这里的,你早就在外面等着了。” 布鲁克林的持续蛊惑初见成效。 “我之所以说你杀了我也无法超越他,不仅是因为这些。” 听到伊芙琳的回答,布鲁克林已经全明白了。 “哈恩让警方传话给我,称设计了四个游戏,要求我参加,每次游戏的赌注都是人质。” “他声称手里有八个人质……” …… …… “哈恩声称手里有八个人质,要求布鲁克林参与四次游戏。再快点儿!” 警车上,大卫正在向雷根局长解释着自己的猜测,顺便催促组员加快速度。 “在我们的认知中,他们只玩儿了两场游戏。” “但实际上是三场。” “第一场游戏并不是寻找人质,而是要求布鲁克林10分钟之内从e.d.n.y赶到总部,每迟到10分钟,杀死一名人质。” “布鲁克林迟到30分钟,因此死了三个人。” “第二场游戏才是找到第一场游戏里的人质尸体。” “我们没能及时赶到布鲁克林家里,他送给我们一具小女孩的尸体。” “第三场游戏是让布鲁克林站在自由女神像上去。” “时间根本来不及,所以他送了第五个人质的尸体给我们。” “现在还剩下三个人质。” “我们在仓库里找到两具人质尸体。还缺少一名人质。” “那是因为,第八名人质—— 是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就是第八名人质!” “克里斯一定已经将酒店透露给伊芙琳。伊芙琳将要去刺杀布鲁克林。老大,这就是第四场游戏。” “整场4局游戏中,只有布鲁克林是唯一可以拯救的人质。” “在哈恩的眼中,只有布鲁克林跟他的分量同等。这是他在审讯室里对布鲁克林说过的。” 汇报完毕,雷根局长并未让大卫等待太久。 “你立刻带人赶往酒店,我会派出空中支援。” “后援马上就到。” “尽量确保布鲁克林法官的人身安全。” “但必要时——” “当场击毙!” 第52章、落幕 “现在我们就处于第四场游戏当中。” 布鲁克林躺在床上,通体赤裸,身上铺着花瓣,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他把一切都算到了。” “他让克里斯给你传递消息,是计算准了克里斯知道你的心结,算准了你认为只有杀了我才能超越他。” 或者哈恩早早就在培训柯蒂斯跟伊芙琳时就给他们做过暗示, 比如反复提及挑战更难的作案手法,挑选更高级的作案目标。 比如,只有杀死一个他都无法杀死的人,才有资格跟他平等交流。 哈恩根本不需要挑明这个人就是布鲁克林,只需要不断加深暗示,就能让伊芙琳在该行动时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这个人就是布鲁克林。 这种心理暗示跟洗脑广告是一样的原理。 “伊芙琳,现在选择权在你手里。” “杀死我,你还在他的计划之中,还在受到他的操控。” 布鲁克林盯着陷入挣扎中的伊芙琳,缓缓地说道 “放开我,去找哈恩,将一切说给他听,你才能真正的超越他。” 酒店楼下。 不等车子停稳,大卫便下车冲进酒店。 “封锁所有出口。” 他一边朝楼上跑一边吩咐道 “联系总部,暂时不要让空中支援靠近。” “克里斯……波尔,伱带一两個人,跟我上楼。” “乔治,你跟修去楼顶,准备从窗户突入。” “听我命令行事。” “务必确保人质安全。” …… …… 酒店房间内。 “伊芙琳……” 咚咚咚~ “客房服务。” 门外传来敲门声,打断了布鲁克林的话。 伊芙琳猛地从挣扎中惊醒,站起身来。 她缓缓地朝门口靠近,警告的瞪了一眼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望着门口,默默计算着伊芙琳与自己之间的距离。 “伊芙琳!” 突然,布鲁克林冲伊芙琳喊了一声。 伊芙琳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与此同时,门外。 听到屋内的喊声,大卫不再迟疑。 “行动!go!go!” 他冲着耳机大喊一声,掏出房卡刷开房门,冲进房间。 见房间门打开,伊芙琳脸上闪过一丝疯狂,她转过身朝床上的布鲁克林冲来。 窗外。 早已等候多时的乔治跟修撞破玻璃,落地后一个翻滚举枪对准伊芙琳。 “stop!” “onyourknees!” 在乔治跟修的大吼声中,伊芙琳不管不顾地冲到床边抓起刀子高高扬起,朝布鲁克林胸口刺下。 哒哒哒~ 哒哒哒~ 一阵枪响。 伊芙琳身体僵直,连续抖动,她瞪大眼睛,扑倒在布鲁克林身上。 子弹后发而至,打着旋钻入伊芙琳后背,肆意破坏着她的身体结构,后又从胸腹钻出,打入墙体,溅起一阵碎石。 伊芙琳的身体上只留下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血水飞溅,落了布鲁克林满身满脸。 “快叫救护车!” “她必须是活的!” 布鲁克林顾不上让警察解开自己,大喊道。 …… …… 二十天后,时间来到11月。 警方终于将相关材料整理完毕,移交给地检署。 地检署在确认材料无误后,正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分别向哈恩与克里斯提起诉讼。 伊芙琳终究没能活过来。半自动步枪的子弹威力实在大手枪太多。人体在它面前如同薄纸。 作为本案直接参与人,布鲁克林与大卫作为证人分别出席两场庭审作证。 “……克里斯在审讯中频频看向时间,表现出紧张焦虑的情绪。后来在赶到仓库,见到七台冰柜后,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偌大的8号法庭上鸦雀无声,只有大卫坚定的声音回荡。 他坐在证人席上侃侃而谈,目光坚定地望向被告席,被告席上的克里斯似有所觉,抬起头与他对视。 “利用克里斯传递布鲁克林法官的位置消息给伊芙琳,利用伊芙琳杀死布鲁克林法官,这可能是哈恩的第四场游戏,布鲁克林法官可能是第八名人质。” “……伊芙琳不听警告,持刀刺向布鲁克林法官,我不得不下令开枪。” 说到这儿,大卫停住,漠然地收回望向克里斯的目光。 “感谢大卫警官,我没什么需要问的了。” 检察官本·斯通点点头,冲被告席道“他属于你了。” …… …… 两小时后,布鲁克林与大卫并排站在8号法庭门口。 为了出庭作证,他暂停了上午的开庭,现在才十一点多,尚有闲暇。 “还在想他?” 见大卫回头,布鲁克林问道。 大卫摇摇头。 “他选择做无罪辩护是他的自由。” 虽然话说的很冷漠,但布鲁克林能看出来,大卫情绪很失落。 为了不让好友继续失落下去,布鲁克林强行转移了话题。 “走,去吃饭。” “雷最近怎么样?” 正往前走着,提到雷的事,大卫再次停下脚步。 布鲁克林不得不跟着停住,并疑惑地看向他。 这是怎么了? 不会雷那边也出什么问题了吧? “雷那边很麻烦。” 大卫道。 之前只是有点儿麻烦,现在变成很麻烦了,以后会不会进化为超级大麻烦?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与大卫来到办公室。 现在法院外面都是媒体的人,他可不想自投罗网。所谓的吃饭自然是让临时客串助理去买一份回来。 客串助理鲍勃并未因布鲁克林上次的拒绝而有所变化,他依旧担任客串法官助理。 叫书记官跟鲍勃一起点好餐,布鲁克林掏出信用卡递给鲍勃。 “怎么麻烦?” “昨天晚上我收到消息,原本一切正常,但前几天军方请来一名重要证人出庭。雷从见到那位证人后一直保持沉默。atc的人不得不申请休庭。” “什么证人?” 凭借身为法官的敏锐性,布鲁克林思考着这名证人可能对雷产生的影响。 “据说是一个小男孩儿。” “什么?”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大脑宕机,彻底失去思考能力。 “你确定,是小男孩儿?” “多大?来自哪里?怎么被找到的?做没做过身体检查?雷留没留下证据?” 好一会儿,布鲁克林才回过神来,一股脑的问题被他提出。 军队,男兵,战区,未成年,男孩儿,枪尖…… 这些词罗列在一起,布鲁克林只感觉大事不妙。 第53章、探究 布鲁克林预感大事不妙的原因,不是猜测雷被指控的罪名。 身为一名法官,比这病态的事儿他也见过。 他所担心的,是布尔的立场问题。 据他了解,atc很少站在真正的犯罪嫌疑人那一边。 从数据上来看,atc接了不少被告委托的案子,但从结果来看,他们接的被告委托要么是被告无罪,凶手另有他人,要么就是被告事出有因,可以法外容情。 雷这个样子可跟这两样都沾不上边。 “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 大卫摇着头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鲍勃把午餐带回,四人开始吃饭。 下午,送走大卫,布鲁克林继续开庭。 一个月后,时间进入12月中旬。 克里斯被宣判二级谋杀罪名成立,因有认罪协议的存在,法官对他从轻宣判,仅有10年。 这对于手握七条人命,并差点儿害死布鲁克林的罪行而言,简直是玛莉亚降临——圣母光辉充满法庭。 布鲁克林展在人群中聆听着法官的宣判,冲身旁的大卫悄悄说道 “我要在9年后起诉他,以渎职的名义。” 大卫瞥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说话。 三天后,哈恩的合议结果才出来。 经过陪审团五天五夜的争吵,终于达成统一——有罪。 哈恩被判处死刑。 法官此宣判一出,瞬间引起轰动。 “走吧。” 布鲁克林跟大卫穿过疯狂的人群走出法庭大门。 刚出门,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布鲁克林法官,你为什么要支持死刑!” 一名脸上涂得花花绿绿的女孩儿冲上来疯狂叫道。 法警连忙上前将她拦住。 “你是反对死刑游行的组织者?” 布鲁克林整理好褶皱的外套,转身离开。 哈恩本次很有可能会被宣判死刑,这一点是众所周知的共识。 因此,在哈恩案件开庭第一天,就有反对死刑的组织组织人群在法院外游行抗议。 “你该下地狱!你这个魔鬼!” 那個女孩儿挣扎着冲布鲁克林大吼 “你们都是恶魔!是帮凶!都该下地狱!” “你们这是在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伱们太残忍了!” “恶魔!” “凶手!杀人凶手!” 叫声逐渐远去,女孩儿被法警带走。 “他们的脑子是被僵尸吃光了吗?” 一直到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大卫抱怨道。 大卫耸耸肩,对此表示习以为常,他一边自己动手冲了杯咖啡,一边道 “这是僵尸病,会传染的。小心跟他们说话说多了,把病毒传染给你。” “那你们还不把他们关起来?” “以什么罪名?” “扰乱社会治安?” “我们好像没有这个罪名。”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满地说道“真的搞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大卫笑而不语,喝了口咖啡后道 “雷的案子快到尾声了。”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最后被证实不可信,两人没有血缘关系。” “那个小男孩儿不是雷的孩子。” “哦……”布鲁克林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 “雷的孩子?” “嗯。”大卫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军方弄来那个小男孩,称是雷在执行任务期间枪尖俘虏所生。后经过调查,那名俘虏确实被多次枪尖过,但雷并未参与。 那个小男孩儿也并非雷的孩子,而是一名高级参谋的。” “军方对雷的大多数指控的确存在,但并非是雷的所作所为,他们只是想推出一个替死鬼。” 布鲁克林消化完大卫的话,感觉自己有一万个问题要问,却一时间不知从何问起。最终只能问道 “雷什么时候能回来?” “估计三五天就能结束,圣诞节前后吧。” 送走大卫,鲍勃推门而入。 “布鲁克林,迈克尔法官找你。” …… …… 迈克尔办公室内。 布鲁克林一进门就看到雷根局长正跟迈克尔坐在一起聊天。 看上去气氛很融洽。 “哦!快瞧瞧是谁来了!” 看见布鲁克林,迈克尔站起身,夸张地喊道 “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纽约最出色、e.d.n.y的骄傲,布鲁克林法官阁下!!!” 迈克尔用咏叹调像表演舞台剧似的介绍着,让布鲁克林感到一阵羞耻。 “雷根局长。” 布鲁克林绕过迈克尔,尴尬地笑着打了个招呼。 “布鲁克林法官,你好。” 相较于上次见面,雷根局长脸上带有淡淡的笑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弗兰克是专门来找你道谢的。” 迈克尔又凑上来道。 “没错,布鲁克林法官,如果没有你,我们可能无法察觉到克里斯的背叛,在对哈恩时也不会那么顺利。” “还有在酒店发生的事,我很抱歉,是我们警方没做好。” 布鲁克林忙摇头。 “没关系。能够尽力是我的荣幸,我们都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 布鲁克林指了指窗外,目光在迈克尔与雷根之间逡巡,赶在两人察觉前及时收回。 “至于酒店,我们不是把嫌疑人一网打尽了嘛。” 三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抱歉,雷根,我那边定好的开庭时间。”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告辞,说着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给我打电话。”。 雷根局长点点头,起身相送。 “布鲁克林,下班后可以来老枪酒吧喝一杯。” 老枪酒吧是会员制酒吧入会门槛就是警察,非警察未受邀请不得入内。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拿上卷宗,一边朝9号法庭走去,一边思索着。 雷根局长看起来跟迈克尔很熟,他们的关系,像是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布鲁克林记得大卫曾跟他说过,弗兰克·雷根在成为警察前在为fbi工作,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突然从fbi离职,回到纽约当了一名巡警。 弗兰克·雷根从最底层的巡警一路干到nypd局长,三十多年来,在警界颇具威信。堪称警界传奇。 迈克尔跟雷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fbi吗? 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方向。 第54章、圣诞节的自杀案 圣诞节。 纽约的天空中开始飘落雪花,街道上堵满了车,滴滴答答地按着喇叭催促前方车辆,表达着主人急切的想要回家跟家人过圣诞节的心情。 屋内,三个男人正围着壁炉喝酒,在他们面前,摆放着丰盛的菜肴。 “雷,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布鲁克林坐在地板上,半靠着沙发问道。 雷是24日回来的,在得知雷回来后,布鲁克林与大卫商议了一下,决定一起去大卫家里过圣诞节。 像小时候一样,就他们三个人。 大卫不像布鲁克林,收入那么高还在住公寓,大卫在纽约拥有自己的房子,三层独栋,带草坪花园,后面还有一个泳池。 “没什么打算。” 正抓着一条鸡腿啃的雷顿了顿,无所谓地说道。 雷的形象与布鲁克林曾经预想的并不相同,他看起来不是很壮,理着平头,個子比布鲁克林高出半头。 如果不是他一个人轻松把圣诞树康进屋,布鲁克林都要怀疑雷的身份了。 “大卫之前跟我说过,你要去安保公司?” 布鲁克林不肯放过雷,把大卫也拉了进来。 “嘿!别拉上我!” 正笨拙地跟筷子作斗争的大卫听到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抬头抗议了一句,又低下头继续去夹一块红烧肉。 布鲁克林看着大卫笨手笨脚的样子眼角抽搐,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筷子要用塑料,用金属材质制作? 这不是加大使用难度吗! “嗯,已经投过邮箱了,圣诞节假期结束后我准备去看看。” 相较于大卫的斯文,雷在吃上将军队的作风表达的淋漓尽致,他一早就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无法掌握筷子,干脆直接用手抓。 这可比大卫快多了。 “这次你已经把军方得罪死了,那些安保公司跟军方的关系他们自己都捋不清楚,你确定要去吗?” 说到这儿,大卫也抬起了头,他干脆用叉子插起那块红烧肉,泄愤一样一口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咀嚼着咽下去,开口道 “布鲁克林说的没错。” “我觉得你应该听听布鲁克林的意见,从小他就是我们当中最聪明的那个。” 大卫伸手指指自己跟雷“我来当警察,跟你去从军,都是布鲁克林帮我们做的选择。” 雷吐掉鸡骨头,又抓了鸡翅膀啃着,看向布鲁克林。 “我这边还缺一名法官助理,你可以过来尝试一下。” 布鲁克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雷啃翅膀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答。 “在安保公司太危险了,雷,谁都无法确定伱选择的那家跟军方关系怎么样。” 布鲁克林放下啤酒瓶,认真地说道 “这次你直接把他们在那边做的事抖落出来,他们不可能放过你。” “等新闻热度下去,他们肯定会对你下手的。躲都来不及,你还要自己主动送上门去?” “安保公司,随便给你安排个危险任务,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你不是电影主角,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雷吐出啃到一半的鸡翅膀,犹豫地问道 “可是我对你们那套一窍不通,你知道我最头疼读书了。” “而且按照你说的,跟我待在一起岂不是很危险?” 布鲁克林还未开口,大卫就不满地叫了起来。 “嘿!伙计,你在说什么呢!” “我们就是怕危险所以把你丢出去不管的人?” 布鲁克林跟着点头,指了指壁炉“雷,你再这么说,我跟大卫就把你丢进壁炉里去。” “没错!”大卫接茬“我是凶案组的,他是法官,我们一拍即合!把你丢进壁炉里!”说着,他还跟布鲁克林击了个掌。 雷连忙举手投降“我投降!我投降!” “投降就喝光!” 布鲁克林递上一瓶新开的酒,笑着道。 “没错!喝光!” 大卫跟着起哄。 雷左右看了看,无奈地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大卫在旁边兴奋地大呼小叫,又是吹口哨又是尖叫,好像参加派对的高中生。 雷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光,布鲁克林这才笑着解释道 “我是法官,隶属于司法部门,不受军方管辖,在我身边反而是安全的。” “当然,我也需要你的保护。” “大卫知道,今年我过的有多‘精彩’” 大卫似乎是真喝多了,闻言立刻举手,将赛琳娜自杀案跟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见雷面露担忧之色,布鲁克林立刻补上“赛琳娜死后,我一直没有选助理……” “布鲁克林吓得大半年没有打牌了,哈哈!” 大卫红着脸补了一句,指着布鲁克林哈哈大笑。 “你先考虑一下,这件事不是很急。” 见雷陷入犹豫之中,布鲁克林适时地说道。 看得出来,雷很担心他的安全问题,但他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依旧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这与布鲁克林的预想完全不符,布鲁克林便适时地停止了这个话题。 话已经说到,再紧逼雷,就不太好了。 随后三人又聊起了圣诞假期的计划。 法官是个紧张而又清闲的工作,工作日中法官的任务繁重,但该有的假期法官全都有。 “我可走不开。我那里还有一堆案子等着呢。” 聊起假期,大卫不满地抱怨道 “斯塔滕岛的案子已经压了半年了,最近又出现两名死者。哎,这些杀人犯都不过圣诞节的吗?” 大卫提到的斯塔滕岛案布鲁克林也有所耳闻,一名大学老师从楼上掉下来,摔成了一滩。刚开始以为是自杀,但随着调查深入,警方发现这名老师根本不具备自杀的理由。 生活平平常常,感情没有波折,银行账户信用良好,家人全都健在,老师本人也没有心理咨询记录。 这种生活没有任何变故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自杀? 这个案子还没破,十一月份时,这位老师所在的大学里,先后又有两名教师跳楼自杀。 警方却没有找到一点儿线索。 大卫刚抱怨完,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老大,纽约市立大学巴鲁克学院有学生自杀。” 大卫的酒立刻醒了一大半。 “还是跳楼吗?”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一边去拿衣服,一边问道。 布鲁克林跟雷也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朝他望去。 “是的,一共五名学生,集体自杀。” 第55章、我该怎么做? 来自警局的电话为这场朋友聚会蒙上了一层阴影。 鉴于大卫喝的实在太醉,雷主动站出来开车送他去警局,布鲁克林则留下来等待消息。 2小时后,雷自己开车回来。 很显然,大卫今天估计都没时间回来,甚至短时间内都没时间休息了。 “这么久?” 见雷回来,布鲁克林问道。 纽约市立大学是纽约市的公立大学系统,也是联邦最大的城市大学系统,由分布在纽约各处的25所学院组成。其中巴鲁克学院就位于曼哈顿区,距离他们这儿不远。 平常开车,从这儿到巴鲁克学院往返2个小时的时间可以说是快的,但今天是圣诞节,此时街上已经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这种路况下,从这儿到巴鲁克学院往返最多1个小时。 “嗯。”雷坐在沙发上,似乎在思考什么,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下雪了,路上不太好走,开的慢了点儿。” 布鲁克林收拾着盘子,瞥了一眼雷。 雷从回来后就不太对劲儿,情绪很低落。 也许是看见那五名学生的死,心里不太好受吧。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没有多问。 “布鲁。” 布鲁克林正在厨房洗盘子,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回头一看,发现雷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他身后,一脸的纠结犹豫。 “发生什么了?” “你说……武力真的那么重要吗?” 雷皱着眉,问出了一個布鲁克林想都想不到的奇怪问题。 一名多次参与执行任务,去过战场的老兵,问他武力重不重要。 布鲁克林感觉今天果然不愧是圣诞节,有够滑稽的。 “当然,当然重要。” “我要是打得过你,早就用武力镇压,强压着你跟我去做助理了。” 布鲁克林小小开了个玩笑,雷却没有笑,他皱着眉,仿佛在思考世纪难题一样。 见状,布鲁克林只能恢复正经。 “有一位很厉害的人说过一句话。” 他将洗好的盘子冲洗一遍,放在一旁沥干,擦了擦手掌,干咳一声道 “枪身里面能长出zq” “国家zq的独立性与完整性,需要武力的维持,没有武力,就要受欺负,谁都可以插一手,这你应该比我有体会嘛。” “我去的不是那里。”雷反驳了一句。 也许是酒精太上头,布鲁克林面露嘲讽之色。 “是是是” “你以为联邦靠的什么全球执法,自由民主呀?” 雷眼中精光一闪而逝,摇着头转身离开。 “胡言乱语。” “睡觉!” 布鲁克林撇撇嘴,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毫无深度,实际上很深很深的大兵,继续低头洗自己的盘子。 “说得好听,你倒是帮我洗洗盘子啊。” 将厨房收拾好,布鲁克林发现雷已经躺在壁炉前打起了呼噜,他轻轻叫了两声,见雷没有反应,索性自己上楼,找了间客房睡下。 躺在床上,雷奇奇怪怪的表现再次浮现在眼前,但不等布鲁克林多想,在酒精的作用下,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翌日。 头疼欲裂的布鲁克林跟好像无事发生的雷坐在壁炉前吃早餐,大卫果然没有回来。 “我该怎么做?” 极其迅速地将早餐塞进嘴里吃完,雷问道。 “什么?”布鲁克林抬头,一脸疑惑“什么怎么做?做什么?” 酒精的作用下,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舌头也好像罢工了一样,尝不出什么味道来。这顿早餐对他而言味同嚼蜡。 “助理呀。” 雷提示道。 “哦,伱改主意了?” 布鲁克林放下盘子,端起水杯,将里面的牛奶一饮而尽,胃袋感受到牛奶的温热,疼痛有所缓解。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一个亚裔战友说过一句话——”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听着熟悉而陌生的语言从雷口中怪腔怪调地蹦出来,心情很是复杂。 “他告诉我,这是大洋彼岸那个国度一位古老的伟人说的,意思是做事要防患于未然,预先觉察潜在的危险,避免它。” “没听说过,不过这句话挺有道理的。” 布鲁克林放下水杯,摇了摇头,继续扒饭。 早餐是他做的,利用昨晚的剩菜,炒的面。 “所以我觉得你说得对。”雷皱着眉端起牛奶试了试,又放了回去“但我该怎么做?从哪里开始?” “喝牛奶对胃有好处,尤其是喝完酒。” 布鲁克林察觉到雷的动作,开口道。 “我的胃很好,很健康。”雷拍打着腹部“我想它可能不太需要这个。” “它告诉我,它不喜欢牛奶。”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夺过杯子,一干而净。 “助理没那么多要求,假期过去后我去找迈克尔谈谈。” “上次赛琳娜案我们说好的。” 赛琳娜自杀案中,e.d.n.y虽然没有对布鲁克林落井下石,但也没有施以援手,站在他这边,按照联邦的游戏规则,e.d.n.y确实欠布鲁克林一次。 在联邦这个三人中都能有两个团体的国度,团体意识是很强烈的,比如nypd,他们的警察有问题,他们可以内部解决,其他人插手,会惹得他们不高兴,严重的甚至会被视为挑衅。 也因为此,联邦各种协会、工会五花八门,正是基于这种游戏规则则诞生。当然,这些协会跟工会也是政客们的一种政治资源,对他们有很大的帮助。 很难说联邦这种游戏规则的出现与政客们毫无关系。 赛琳娜自杀案中e.d.n.y全程一言不发,一副公正客观,公事公办的态度,按照联邦的游戏规则,是对布鲁克林有所亏欠的。 不要说最终证明布鲁克林是无辜的,就算他真的是凶手,e.d.n.y也应该适当地施以援手。 迈克尔上位后找布鲁克林谈助理的事,就是一种变相的补偿,隐晦地表达歉意。 这是布鲁克林在联邦适应大半年后才摸透的。 联邦人很奇怪,他们既好斗,又团结,看起来很愚昧,甚至是非不分。但他们有时却可以不问事情缘由,不问对错是非,仅仅因为你跟他们隶属于同一机构,干同样的工作,就把你视为自己人。 有时候他们又因为你跟他们肤色不同,习惯不同,穿着打扮不同,停车位置乃至走路姿势,进门先跨左脚还是右脚等等任何细小的差别而对你充满攻击性。 e.d.n.y的歉意布鲁克林已经收到,但他不打算利用这份歉意让雷成为法官助理。 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对他以后的工作将是一个隐患。 第56章、嚣张的被告 这个圣诞节三兄弟过的都很充实。 大卫为自杀案忙的昏天黑地,布鲁克林则帮雷做准备。 联邦圣诞假期不如欧洲国家长,仅有24日下午跟25日一天。【注1】 一天半的时间,其实也做不了什么准备。 一天半时间没办法让雷考上法学院,一天半时间也没办法让雷从法学院毕业,一天半时间更没办法让雷做到赛琳娜那样——单论工作能力,赛琳娜算是合格的法官助理的。 一天半时间,布鲁克林只能教会雷法警的工作内容。 迈克尔打算先让雷成为法警,再按正规升职渠道成为法官助理。这是一个合理的晋升路径。 ……………… 忙忙碌碌圣诞假期结束,结果两个男人窝在大卫家里竟然哪儿都没去成。 12月26日,圣诞假期结束,9号法庭。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鲍勃依旧尽职尽责地充当客串助理,并未受到布鲁克林拒绝的影响。 “各位请坐” 窸窸窣窣的落座声响起。 “017-edny09-084号案件。”布鲁克林低着头,翻开起诉书念道“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 布鲁克林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被告席。 在那里,正坐着一位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不良少女,不良少女正用仇视的目光盯着他。 什么情况?二级纵火罪?女的? 在联邦纵火是非常严重的罪行。哪怕是二级纵火罪,起点也是六年。 可纵火通常都是男性犯罪,很少有女性采取纵火的方式犯罪。 另外,这不是那個抗议死刑的小姑娘吗? 布鲁克林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还是有些茫然。 就过个圣诞节,小姑娘就把自己过进去了? 一天半时间,就从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变成b级重罪的嫌疑人了? “今日进行预审。” 布鲁克林将剩下的话说完,脑海里组织一番后,再次开口。 “蒙莉卡·拉塞尔女士,在正式开始预审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你今年成年了吗?” 蒙莉卡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闻言也不答话,而是吹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啪~ 泡泡破裂,发出一声轻响,一同响起的还有隐约间能听清的轻蔑哼声。 “法官阁下,根据警方资料显示,她已经22岁。” 检察官杰瑞起身道。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一番,看向杰瑞。 “检察官,你确定吗?” 布鲁克林指着蒙莉卡,一脸‘我不信’的表情问道。 “是的,法官阁下。” 杰瑞说着,递上来一张蒙莉卡的个人资料。其中非必要部分已经涂黑,但在年龄一栏中清晰地写着22两个阿拉伯数字。 出生日期一栏写着‘1995-9-28’。 的确成年了。 布鲁克林一脸见鬼了的表情看向蒙莉卡。 这姑娘一脸小雀斑,头发花花绿绿梳成两条辫子,穿着五彩斑斓的衣服,口中嚼泡泡糖,除了身材发育跟身高外,活脱脱一平替版哈莉·奎恩。 漫画照进现实的小太妹! 可这副青涩的面孔你跟我说22岁? 布鲁克林一脸怀疑,望向被告方律师,想听听他怎么说。 在联邦,18岁是法定拥有选举权年龄,是通常意义上的成年年龄,也是服兵役跟就业的最低年龄。但司法界通常会将21岁视为法定成年年龄。 因为联邦的法律中针对21岁以下的‘成年人’仍有诸多限制法令。比如烟酒不得出售给21岁以下,娱乐场所不得向21岁以下开放,即便他已满18岁,是个‘成年人’。 如果这位高仿哈莉·奎恩没到21岁,后续庭审过程中出现的诸多不是问题的问题,将可能成为双方争论的焦点。 法院方面也会因蒙莉卡年龄是否满21岁,而对某些问题有截然相反的裁定。 甚至蒙莉卡的年龄将直接影响案件最终裁定结果,以及被判有罪后她该去的地方。 ………… 被告方律师毫无表示。 有检方提供的警方资料,辩方也毫无反应,看来年龄是真的,只是这一版哈莉·奎恩长得年轻。 布鲁克林放下心来,继续走程序。 “根据起诉书上所述,你在2017年12月24日晚9点40分左右,纵火烧了第一大道337号的快餐店,此前你曾与店方有过多次争执,并扬言要烧掉它。”【注2】 “这是真的吗?” 在这个阶段,传言是可以被当做证据使用的,预审并不像正审那样严格。 蒙莉卡抱着胸,又吐了个泡泡,高傲地承认下来。 “你要清楚,一旦二级纵火罪成立,伱将面临最低6年起步的刑期。” 布鲁克林确认道。 蒙莉卡咀嚼着泡泡糖,终于开口了。 “我没放火。” “当然,你这样的瞎子,也许该会我判个死刑。” “杀人凶手!” 蒙莉卡这话把律师吓了一大跳,就连杰瑞检察官都忍不住侧目望去,想看看是什么人物,竟然敢这么当堂挑衅法官。 汤姆律师连忙起身找补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的意思是……” 布鲁克林抬手制止了汤姆的找补。 “汤姆,我听得清她在说什么,她说的话并不比法院下发的手册难以理解。” “当然,我也不会跟她计较,这只是第一次。” 汤姆连忙点头。 “很抱歉,法官阁下,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他话刚说完,蒙莉卡‘切’了一声,翻着白眼,一脸不屑地起身离席了。 汤姆当场傻眼。 杰瑞当场石化。 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鲍勃、奈莉等一干庭内人员大脑宕机。 这是什么意思? 当庭离席! “法官阁下……” 汤姆反应过来,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他连忙看向布鲁克林,一脸焦急地想要解释。 布鲁克林也不说话,就这么目送蒙莉卡离开,安静的法庭中回荡着咣咣的摔门声。 他将目光放在汤姆身上,想看看汤姆怎么解释,怎么编。 在布鲁克林的瞪视下,汤姆律师急的满头大汗,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被告已做无罪答辩,鉴于被告数次藐视法庭,处以罚金1000美金,禁止保释!” 第57章、陌生男孩儿 “请原被告双方在本次答辩后3日内,即2017年12月29日下午4点之前将举证清单提交给法院,法院将对举证清单进行公开,任何对清单有异议的,应在清单公开后提出。” duangduangduang! 木锤敲击声声声回荡。 “可是法官阁下,举证清单的提交日期通常是10天。” 汤姆忍不住喊道。 布鲁克林停住准备将起诉书递给鲍勃的动作,看了一眼汤姆,继续在起诉书上做标记,头也不抬地说道 “鲍勃,看一下未来几天的安排。” 鲍勃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却很机灵,他立刻上前翻了翻,抬头道 “布鲁克林法官,本庭未来只有3天后的下午4点后有时间。除此之外,至少要排到一个月以后。” 布鲁克林抬起头看向汤姆。 “好,汤姆,你觉得3天后合适,还是一个月后合适?” 提交举证清单要至少一个月以后,届时一旦要召开听证会又要折腾一個月,等审前工作做好,等待排庭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己方已经在法官心里挂上号了。 汤姆心知肚明。 “3天后吧,3天后更合适。”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将起诉书交给鲍勃,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去请017-edny09-080号案件控辩双方到庭。” 很快,汤姆与杰瑞退走,一批新的当事人跟律师到庭。 忙忙碌碌一上午,直到中午时,布鲁克林才有机会去找迈克尔。 “我要鲍勃。” 布鲁克林开门见山地说道。 “另外,我庭上需要再配至少两名法警。” “要能打的,最好有军队从军经历,上过战场更好。” 迈克尔正准备去吃饭,闻言瞪大眼睛又坐了回去。 “布鲁克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虽然我们的关系很不错,但我去哪儿给你找两名上过战场的法警?你那里是法庭,不是阿福汉” 布鲁克林对此报以冷笑,他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不答应也可以,以后不要给我分刑事案件。” “可你是9号法庭!” “内部问询,谁愿意,我看可以跟他换。”布鲁克林毫不退让地道 “从赛琳娜自杀案再到红恶魔模仿杀人案,今年我办了两件大案,两件都是针对我的。红恶魔模仿杀人案中我甚至被绑架。” “迈克尔,首席大法官阁下,您不觉得我这个9号刑事法庭的法官当的太提心吊胆了吗?” “为了17万的年薪,说不定哪一天就被自己审理的案件当事人弄死,伱觉得我就值17万?还是我是冲着这17万来的?” “就算赛琳娜自杀案我败诉,迈克尔,你信不信,凭借我的名声跟能力,走出e.d.n.y,全纽约各大公司抢着要我,队伍能从这儿排到斯塔滕岛去?” “你觉得我是为了钱来的吗?” 迈克尔被布鲁克林一通输出怼得哑口无言。 他把这归结于圣诞节前的绑架后遗症,他觉得布鲁克林这是在后怕,发泄出来就好了。 鲍勃提为法官助理就当是对他的精神安抚好了。 至于两名法警什么的…… “我理解你的心情。鲍勃一直在9号法庭,自赛琳娜自杀案后更是接手了大部分赛琳娜的工作。提他成为你的法官助理我没意见。” 迈克尔一边说一边从打印机里掏出一张表格,低头开始填表。 “走文书程序需要1天,不过我们可以压缩时间,下午,下午估计就可以了。” “露比!” 说话间,表格已经填完,迈克尔喊来露比,将表格交给她,叮嘱她尽快办理。 “不过法警的事情可能有点儿麻烦。” “法院缺少基层人员,又不是只有e.d.n.y这样,全联邦,全世界的基层法院都这样。” “你的要求的确有道理,可普通法警都人手紧缺,更何况你要求的什么士兵啦,参加过战争啦之类的。布鲁克林,这不太可能。” “上次面向社会的法警培训是什么时候?”布鲁克林问道。 迈克尔思索了一番,立刻明白布鲁克林的意思。 布鲁克林则再接再厉,继续输出。 “我担任的是刑事法庭法官,法庭上只有3名法警,一名书记官。” “现在鲍勃成为法官助理,我的法庭上就剩下2名法警。” “作为e.d.n.y最重要的刑事法庭之一,2名法警,迈克尔,你觉得2名法警够干什么的?” 布鲁克林举着两根手指头在迈克尔眼前来回晃悠。 “只需要控辩双方当事人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儿,我就只能休庭。” “这样想想,赛琳娜虽然有诸多不好,但至少她在的时候我的法庭上人手还是够的。”布鲁克林带着无限的惆怅与感慨地说道 “ok!” 迈克尔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我们明天就开启法警培训!” 布鲁克林立刻不再惆怅,满脸笑意地站起来。 “走吧,迈克尔,我亲爱的朋友,午餐时间到了,我们去吃墨西哥菜吧!” …… …… 折腾到下班,e.d.n.y官网上果然已经挂出法警培训的消息,布鲁克林立刻打电话给雷,通知他去报名。 只要雷去报名,就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会被选上。 因为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法官亲口提的要求:士兵,上过战场…… 下班回家,布鲁克林心情不错,哼着小调,走出电梯门,迎面便看到一个小男孩儿面前放着一个婴儿推车,正蜷缩在他门口。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头皮发麻。 怎么回事! 这个狗曰的真是属泰迪的! 这又是哪位前女友?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是找上门来了? 小男孩儿听到动静,推着婴儿车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 小男孩儿仰着脸,怯怯地问道。 见布鲁克林没回应,他又鼓起勇气“请问你是布鲁克林法官吗?” 布鲁克林低头端详着眼前的小男孩儿。 深棕色头发,蓝色瞳孔,哈恩同款的无辜眼神中透露着恐惧。 “是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布鲁克林蹲下身,摆出温和的态度问道。 “我是奥恩·卡洛尔。” 小男孩儿指指自己,又指指婴儿车。 “他是我弟弟,他叫肯特。” 第58章、危! “我找你有事情要办,布鲁克林法官。” 奥恩绷着小脸,严肃地说着。 布鲁克林起身,示意奥恩继续说,自己则掏出电话。 “喂?我遇到两个小孩儿,一个自称叫奥恩·卡洛尔,大概五六岁大,另一个躺在婴儿车里,地址是……” 打完电话,布鲁克林低头一看,奥恩满脸写着委屈,转头推着婴儿车就要离开。 “你还不能走。” 布鲁克林拦住奥恩,一把抓住婴儿车,奥恩拉不过布鲁克林,眼泪打转,眼眶发红。 “你就这么推着你弟弟出来了,遇到坏人怎么办?” 奥恩又拉了拉,还是拉不动,便赌气的站在原地,眼泪吧嗒吧嗒开始往下掉。 布鲁克林把婴儿车从奥恩手里拿出来,领着奥恩进了屋。 轻手轻脚地将熟睡中的婴儿放在一旁,布鲁克林打开冰箱门问道“你父母有什么不让你吃的吗?” 联邦人过敏原很广泛,从咖啡、牛奶、花生到花粉、空气、水,应有尽有。 他只是暂时收留奥恩兄弟俩,等警方上门,可不想让奥恩兄弟过敏而死,让警察来收尸。 奥恩摇摇头,没有吱声,肯特睡得正香。 “伱家在哪里,还记得吗?” 布鲁克林拿出披萨塞进微波炉里,转头问道。 奥恩现在所表现出的不安,是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布鲁克林觉得跟他聊聊天,应该能消除一些不安。 “那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的?” 见奥恩不肯回答,布鲁克林换了個问题问道。 奥恩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铺开,递给布鲁克林。 “这上面写着。”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标题“e.d.n.y布鲁克林·李法官!支持死刑的刽子手!他该下地狱!” 下面还有一张他本人的照片。 如果奥恩认识字的话,他应该不会找到自己。 布鲁克林估计,奥恩应该只认识‘法官’这个词。 “你认识这上面写的什么吗?” 奥恩摇摇头,小声说道 “我问了别人。” “你怎么问的?” 奥恩低着头抠着手指,声音更小了。 “我跟他们说你是我爸爸……” 布鲁克林一阵无语,沉默半晌才继续问道 “这张纸,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下午的时候,我从商场里捡的。” 回答了一句,奥恩踟躇片刻,鼓足勇气开口问道 “你能让他们不要离婚吗?” 布鲁克林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你的父母要离婚吗?” 奥恩点点头。 布鲁克林还要再问,电话响起。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来电号码是一串乱码。 他随手挂断电话“奥恩,爸爸妈妈离婚,只是分开住,就像你跟好朋友吵架……” 一阵诡异的歌声响起。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来电号码‘murderer’(凶手) 黑色的来电界面开始变成橘黄色,橘黄色化为一团团升腾的火焰。 白色的来电号码则突然变为暗红色,仿佛融化一样,缓缓滴落。 布鲁克林拿起手机按下挂断,手机却丝毫没有反应。歌声依旧,火焰熊熊,暗红色的单词仍然流淌。 布鲁克林又尝试着关闭手机,手机依旧毫无反应。 突然,歌声戛然而止,屏幕上出现一张海报,跟奥恩递给他的那张纸一模一样。 海报停止片刻,上面他的照片开始七窍流血。 哒,哒哒哒哒~~ 角落里的打印机突然被唤醒,哒哒哒地开始工作。 一张同款海报被打出,安静地躺在桌上。 哒哒哒哒~ 第二张,第三张…… 一直到纸盒里全部的纸张用光,打印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布鲁克林丢掉手机,看了一眼缩在沙发里瑟瑟发抖的哈恩,来到打印机前。 他正准备伸手去拿打印出的海报,一股烧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下一刻,火苗腾地从打印机里燃起来。 布鲁克林赶紧拔掉电源,冲进厨房用杯子接了一杯水泼了上去。 火苗被浇灭。 打印机前的电脑屏幕又亮起,古怪的歌声再次响起,一串串字符闪烁过后,那张海报再次被投在屏幕上。 接着厨房里的咖啡机开始工作,上面的按钮一阵闪烁后,咖啡机自动打开,温热的咖啡从里面流淌而出。 电视,音响……所有电子产品都开始自动打开,胡乱工作起来。 布鲁克林尝试关闭,但根本不管用。他干脆直接抱起奥恩,另一只手提起婴儿车,冲进了电梯。 按下一楼,随着电梯门关闭,电梯缓缓下降,不等他松了一口气,灯光突然熄灭,电梯里陷入一片黑暗。 奥恩挖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不要不让爸爸妈妈离婚了!我不要了!” 奥恩大哭着喊道。 布鲁克林没心思哄他,将婴儿车放下,正准备去按求助按铃,电梯突然急速下坠。 下坠仅仅持续一瞬间,电梯安全措施便被激活,将电梯绳卡死。 电梯又猛地停了下来。 布鲁克林被电梯这一动一静闪倒在地上,肯特被从婴儿车里摔出来,掉在地上,哇哇大哭。 电梯箱里奥恩与肯特两兄弟哭声交替,布鲁克林靠在墙壁上,脑袋一阵发蒙——刚刚他被闪得后脑磕在墙上。 公寓楼对面,楼顶天台,一个打扮跟蒙莉卡相似的女孩儿倚在基站下面,口中吹出一个泡泡。 啪~ 泡泡破裂,蒙莉卡咀嚼着泡泡糖,合上电脑,眺望着对面公寓楼熊熊燃烧的大火,一脸得意。 “搞定!” 她轻哼一声,起身将电脑装进包里,背着包蹦蹦跳跳地消失在楼道里。 不远处街道上,消防车鸣叫着驶来…… …… …… 布鲁克林摸了摸脑后,摸到一指湿热。 他撑着墙想要站起来,眼前一阵眩晕,强烈的恶心袭来,令他弯着腰一阵干呕。 干呕过后,布鲁克林放弃了起身,摸索着将哭的撕心裂肺的肯特抱到怀里,又将啜泣着的奥恩拉到身边。 “别哭,不怕。” 布鲁克林搂住奥恩,嘶声安慰两句。 奥恩已经被吓坏了,拼命地往布鲁克林怀里钻,两条胳膊死死地搂住布鲁克林的脖子,眼泪鼻涕蹭了布鲁克林一胸口。 终于,在不断的安慰下,奥恩慢慢停止了哭泣。 布鲁克林松开奥恩,将肯特塞给他,扶着墙,忍着恶心跟晕眩慢慢站起身,来到电梯门口,摸索着按下求救铃。 第59章、艾玛·吉尔森 12月29日,下午,4点。 9号法庭。 布鲁克林的轻微脑震荡已经有所恢复,医院建议他再留院观察几天,但被他拒绝了。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皱着眉翻看着双方提交的举证清单。 在他面前坐着汤姆跟杰瑞两位代理律师。 “没问题。” 布鲁克林在清单上签字,递给鲍勃,让他拿去复印。 “汤姆律师,你要申请法官回避吗?” 布鲁克林问道。 “我与这起案件有所关联,你当事人的好友利用黑客技术将整栋公寓楼烧毁,险些让我与两个孩子葬身火场。” “如果你申请法官回避,我可能需要对本案进行回避。” 布鲁克林看向汤姆,满眼的鼓励。 那天他房间里失火,火势迅速蔓延出去,如果不是消防员救援及时,他就死在电梯里了。 这场大火造成十七人死亡,三十余人重伤,上百人轻伤,造成的经济损失达上百万美元。 在案发后第二天,那位利用黑客技术引起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被抓获。 黑客叫艾玛·吉尔森,是蒙莉卡·拉塞尔的朋友,在蒙莉卡在押当天就去见过蒙莉卡。 根据录音资料显示,这起火灾就是艾玛·吉尔森跟蒙莉卡·拉塞尔联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布鲁克林这位‘杀人的刽子手’一个教训。 现在艾玛·吉尔森已被警方收押,检方正与警方合作整理证据,准备对艾玛·吉尔森提起诉讼。 据大卫说,fbi都派遣了小组前来纽约,准备接管案件。 但由于黑客入侵纵火案纽约警局没有上报申请帮助,fbi的小组被雷根局长跟大卫联手挡了回去。 用大卫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看重的是艾玛·吉尔森的黑客天赋,上帝知道他们要吸纳艾玛·吉尔森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件事引起的反响很大,外界对艾玛纵火案与蒙莉卡纵火案的看法并非完全一面倒。 其中重要的一条原因就是,艾玛与蒙莉卡被查出篡改了警方档案库资料,她们的真实年龄是15岁! 并非成年! 一部分人认为艾玛跟蒙莉卡未成年,应该对她们施以宽容。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艾玛跟蒙莉卡能修改一次就能修改第二次,鬼知道她们真实年龄是什么。 再说,就算他们未成年,难道未成年酿成这么大的灾祸,就因为未成年,就可以降低甚至免除处罚吗? 两伙人争论不休,从线上吵到线下,纽约这两天每天都有人游行。 艾玛跟蒙莉卡的事情引起社会高度关注,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亲自过问,为他们请了律师团,并在法院门口面对媒体公开宣称 ‘不会让孩子受到伤害’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紧随其后发表声明,一同发表声明的还有反死刑组织。 艾玛跟蒙莉卡迅速占据舆论高地,支持他们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反对她们的人则无组织无纪律,形同一盘散沙,被打的节节败退。 此外,在司法界内部,一则消息流传出来: 艾玛纵火案一旦被法院受理,很可能与蒙莉卡纵火案合并。 布鲁克林可以证明这则流言的部分真实性,因为他刚从迈克尔那儿出来。 汤姆苦笑摇头。 “布鲁克林法官,你应该看得出来,这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布鲁克林抬手制止汤姆继续说下去,拿出两份文件递给汤姆跟杰瑞。 “既然你们双方都对本案出庭人员无异议,那就签字吧。” 这是布鲁克林一早准备好应对将来可能会有的‘申请法官回避’的‘免责声明’。 上面明确表示出原被告双方在法院法官明确提醒审理法官系案件相关人员,可以申请法官回避后,双方依旧坚持放弃申请法官回避以及召开听证会的权力。 杰瑞看完后刷刷刷痛快地签完了字,汤姆则面露难色。 “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手段并不高明,汤姆。” 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就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给蒙莉卡跟艾玛找的,她们的律师就来自这家律所。 这是纽约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对整个纽约司法界来说,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都是一個庞然大物。没有人对上他们敢说自己稳赢。 布鲁克林也不例外。 所以他在收到消息后没有对外公开表态,一直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好端端地被人烧了家,自己被摔成轻微脑震荡,差点儿葬身火场,是个人都会生气。 布鲁克林不仅仅是生气,他是愤怒,怒火中烧! 在大卫跟雷去探望他的当晚,他就有想过让雷去干掉那两个小姑娘的全家。 他相信,如果他提出这个请求,大卫可能会阻拦,但雷是不会犹豫的。 但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 为两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蚂蚁而牺牲前途,不值得。 布鲁克林觉得在自己擅长的领域碾死对手是更好的选择。 布鲁克林擅长的领域是什么? 司法! 早在收到艾玛纵火案被分配到自己手上之前,布鲁克林就想好了。这两起案件如果因回避原则被移交给其他法官,他将对蒙莉卡跟艾玛提起诉讼,为自己辩护。 现在他变成了这两起案件的审理法官,他的把握更大了。 审理法官如果真的要拿捏原被告某一方,简直不要太简单。 “汤姆,这里是法院。” 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联邦是一个司法健全,主权独立的国家,这里是法院,现在我们正处于正常的庭前程序中。” “这不是黑帮打架,也不是政治选举。我们不看谁的呼声高,或者谁的人数众多。” “至少在我的法庭上,这些都不是考量的因素。” 见汤姆被自己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地在协议上签了字,布鲁克林耸耸肩,开了个玩笑。 “我以为这种事情在法学院时,你们老师就会教。” 见汤姆面色讪讪,布鲁克林道“好吧,事实上我的老师也没教过。” 他收起两份协议,朝外面高喊。“鲍勃!把这两份协议复印一下!” 外间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过,鲍勃踉跄着冲了进来,接过协议,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第60章、做好准备 又等了好一会儿,鲍勃终于复印完资料,汤姆跟杰瑞双方交换好举证清单,收好协议,告辞离开。 “鲍勃,去给本打个电话,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来递交起诉书。” 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不满地喊道 “为了等他们,我一上午的时间都浪费了!” “等等。”鲍勃刚准备离开,又被布鲁克林叫住“整理一下我手上还有几件未完的案件,把能走简易程序的挑出来,给他们的律师打电话,今天下午我们需要把它们全解决掉。” “要留出足够的精力来对付那两个女孩儿。” “现在,我们先去吃饭。” “抱歉,布鲁克林。”鲍勃苦笑着拒绝了布鲁克林的邀请,他指指自己外间的办公桌“我还有工作。” 成为布鲁克林的法官助理,也就意味着与布鲁克林的关系更近了,同奈莉一样,理论上来说,鲍勃已经被打上布鲁克林的烙印。 也因此,鲍勃不再称呼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法官’,而是改为更亲近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耸耸肩,还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鲍勃今天是第一天当正式的法官助理,尽管此前他一直在客串助理,但客串跟正式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 这一点,鲍勃已经深有体会。 法官助理不仅仅是在法庭上喊一嗓子,还需要填写文书,与原被告律师沟通,整理卷宗,合理安排法官的时间等等,它是一個比传统意义上的秘书更私密更累人的岗位。 吃过午餐回来,桌子上已经躺着一份清单。 布鲁克林拿起来看了看,喊来鲍勃。 “这个离婚案,还有这个校园自杀索赔案,把它们打回去。” 布鲁克林抽出两份起诉书一同丢给鲍勃。 “我们未来至少一个月时间里,都要跟艾玛与蒙莉卡的案子掰扯,暂时不接新案子。” “另外,这也不是刑事案件,跟我们没关系,去找别人。” e.d.n.y的法庭名义上平等,都是综合法庭,但实际上还是有些细微的差别的。 比如说9号法庭。 因布鲁克林的名气等因素,9号法庭在刑事案件上具有优先权,除非首席法官亲自下场,否则谁也抢不过布鲁克林。 他说不要了,其他法庭才有资格伸手。 这是一种特权。 与之相对应的,9号法庭也有不小的责任。 比如这次的艾玛纵火案跟蒙莉卡纵火案,遇到社会舆论压力大的,案情复杂的,不好审理的疑难杂案,都要9号法庭接手,为法院兜底。 “好的。” 鲍勃接过起诉书,面露迟疑之色地答道。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布鲁克林问道。 “这个。” 鲍勃抽出离婚案的起诉书给布鲁克林展示。 “这个离婚案的夫妻双方,是你遇到的那两个小孩儿的父母。” 布鲁克林闻言想起了奥恩跟肯特。 那天他们被困在电梯井里,差点儿被烧死,好在消防员及时赶到,将他们救出。 出去后他们就分开了,布鲁克林并未见过奥恩兄弟的父母。 不过他对奥恩在电梯井里的表现印象深刻。 奥恩渡过初期的惊慌后,非常乖巧,帮着布鲁克林抱着肯特,不哭不闹,布鲁克林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在那样的环境下,表现成奥恩这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在布鲁克林看来,许多成年人都比不上小奥恩。 “这个留下,去给他们打电话,下午9号法庭,走简易程序,” 想到奥恩,布鲁克林留下了离婚案的起诉书。 “同意就开庭,不同意就换法官。” “至于这个。”他伸手指指学生自杀赔偿案“这个没问题了吧?” “没问题就赶紧去。” 鲍勃匆匆抱着学生自杀赔偿案的起诉书离开,布鲁克林则翻看起鲍勃整理出的可以走简易程序的案件起诉书。 下午一点半。 布鲁克林叫住步履匆匆的鲍勃。 “走。” 鲍勃从早上来到到现在,就没停下来过,已经忙的晕头转向了。闻言愣愣的看向布鲁克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去开庭。” 布鲁克林提醒了一句。 “不等艾玛案的律师了。一会儿他们联系你,你就让他们排着,如果感兴趣可以进庭内听几场简易程序审判。” 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地说着,鲍勃则连忙拿出法袍,帮布鲁克林穿上,跟着布鲁克林朝法庭走去。 9号法庭。 鲍勃率先入场,咳嗽两声后,喊道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因为是专门挑出来走简易程序快速审判的,故而法庭上各案原被告占据了大半席位,真正来旁听的无关人士反而是少数。 “017-edny09-080号案件,当事人双方到场了吗?” 布鲁克林挥挥手,让众人坐下,直接翻开第一本起诉书问道。 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双方律师,四人已经就坐。 这是一起令布鲁克林倍感讨厌的‘家务事’。 夫妻双方相互控告,指责对方应该对他们2岁儿子的死亡负有责任。 这是一个中等家庭,不富裕,也没破产。 案发当天,夫妻双方均在家,一个忙着做家务,一个忙着修理家具,他们的孩子无人看顾,先从婴儿床上掉下来,后爬到走廊,从二楼楼梯上滚落,经抢救无效后死亡。 在接受起诉书后,布鲁克林一度想冲进同事办公室问问他们,这种案子怎么会通过受理的? 应被告方要求,本案放弃陪审团合议制度,由法官独自审理。随着几次开庭,夫妻双方争论的焦点已经从谁应该对儿子的死亡负有责任转移到谁对这个家贡献更大上去了。 “两位,你们能同意将本案并入快速审理令我很意外。” 布鲁克林看着起诉书副本上自己密密麻麻的备注道 “此前几次开庭,你们吵的很凶,现在让我们回归案件本身。” “杰姆斯先生,你声称案发当日,伱明确提出过要求你的妻子,杰姆斯夫人照顾你们的孩子小杰米,你要修理家具。” 原告席上的杰姆斯先生点点头。 布鲁克林又看向被告席。 “杰姆斯夫人,你声称案发当日杰姆斯先生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并且你在数日前就曾提到过,当天你要做一个大扫除。” “是这样吗?” 杰姆斯夫人点点头。 “经确认,你们都无法提供证据佐证自己的说法。” “我们已经开庭数次,本案从2017年拖到2018年,我希望你们能在决定继续之前,考虑一下小杰米。” “据我所知,你们为了这场诉讼,已经将房子抵押给银行,甚至连小杰米的葬礼都还没有举行。” “一个月的时间。” 布鲁克林伸出一根手指,严肃的说道 “小杰米已经死亡一个月的时间,连葬礼都没有举行。你们双方在此前庭审中,没有任何一人提起过这件事。” 第61章、不合格律师 控辩双方的律师闻言,同时起身要开口。 “两位,打断人说话不是一个好习惯。” 布鲁克林晃动着那根手指,阻止律师开口。 “我还有一个疑问。” “如果你们真的像声称的那样爱小杰米,你们至少应该先办好小杰米的葬礼,而不是任由他躺在教堂里。” 见双方律师坐下,布鲁克林低着头翻看备注,念道 “根据法院调查,小杰米的遗体现在由社区教堂的神父照看,神父曾多次提醒过你们,要先给小杰米一个体面的葬礼。” “但你们都拒绝了。” “随着本案一再拖延,已经吸引了不少媒体的目光,每天都有记者前往教堂对小杰米的遗体进行拍摄。” “每天都有记者找到你们进行采访。” “法院调查结果显示,你们接受采访,每次要收取50-200美金的报酬。” “请问,杰姆斯先生跟杰姆斯夫人,伱们来到这里,是真的想为小杰米的死亡争论出一個结果,还是利用小杰米的死亡,获取利益?” “objection!” “objection!” “objection!” 布鲁克林跟原被告双方律师三人一起开口喊出反对,随即面露讥讽之色。 “反对无效,两位先生,你们反对的是法官。” 他挥挥手示意律师坐下,继续说道 “我无意指摘你们的私德,更无意追究你们利用小杰米的死亡赚取利益的行为,之所以提这些,是想提醒你们,这里是法庭,不是商场!” “利用自己2岁儿子的死亡赚取利润无可厚非,但滥用司法赋予每一位公民的权利,攫取利益,已经涉嫌妨碍司法公正……” “杰姆斯夫人,你似乎有话要说?” 布鲁克林无视被告席上杰姆斯先生对杰姆斯夫人疯狂使眼色的举动,点名道。 杰姆斯夫人站起身,一言未发,眼泪先流了下来。 “法官阁下,我要撤诉。” 杰姆斯夫人抽泣着说道。 “你疯了!” 杰姆斯先生站起身大喊道 “你不能这么做!” “我受够了,杰姆斯!我受够了!” 杰姆斯夫人彻底崩溃,一边哭一边喊道 “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经历什么!” “我不敢去教堂!每天路过教堂,我都仿佛看见杰米站在里面。” “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中的杰米被钉在十字架上哇哇大哭。” “杰姆斯,够了!我受够了!” “你在胡说什么!” 杰姆斯先生脸色难看,还在竭力掩饰,但杰姆斯夫人已经不想跟他继续说下去,她开始跟自己的律师商议撤诉。 看得出来,原告律师也不知道这夫妻俩竟然是计划好的,此时正一脸震撼,魂不守舍的样子。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 ……………… 闹剧很快结束,换上下一组控辩双方。 布鲁克林遵照简易程序规定,一件件地解决着,9号法庭内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变得空无一人。 “017-edny09-086号案件,当事人没来吗?” 目送最后一组人离开,布鲁克林问道。 鲍勃摇摇头,正要回答,就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不等法警们做出反应,法庭大门便被撞开,一位打扮花枝招展的女士跌倒在地上。 女士身上骑着一名男士,男士满面愤怒,高高扬起拳头,被人抱住,从女士身上拉开。 在这两人身后,布鲁克林的‘患难之交’奥恩·卡洛尔正推着婴儿车,一脸委屈地看着父母扭打在一起。 走廊周围围了一圈儿的人,冲他们指指点点。 “滚开!” 卡洛尔先生甩开拉着自己的人,冲围观群众大吼道。 人群并未散去,依旧围在一起,冲他们指指点点。 卡洛尔先生情绪激动地冲他们大吼,两条手臂上下挥舞,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鲍勃带着两名法警黑着脸将人群驱散,领着卡洛尔一家进入法庭,反手关闭法庭大门。 不等卡洛尔夫妻落座,法庭大门被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迅速填满空旷的旁听席。 “我现在觉得把它列入简易程序进行快速审理是个错误。” 看过控辩双方提交的厚厚的举证清单后,布鲁克林偏头冲鲍勃说道。 鲍勃耸耸肩以示回应。 “好了,既然你们同意进行快速审理,那我们就开始吧。” 布鲁克林清清喉咙,道 “卡洛尔先生,你先说说,为什么起诉你的妻子……限制你的人身自由?” 布鲁克林一脸怀疑之色。 不是离婚吗?怎么变成非法囚禁了? “控方律师,我必须提醒你,这与你提交的起诉书不符,你需要重新提交替代起诉书。” 替代起诉书是变更起诉事由的一种,提交后可取代原起诉书,代替起诉被告新的罪名。 替代起诉书通常在发现新证据、出现后发事件并可能改变原起诉书性质的情况下提交。 例如a刺伤b,a因此被指控杀人未遂,但在起诉后b因伤口感染死亡,这时候可以提交替代起诉书起诉a杀人既遂。 通常是在案件进行中出现,像卡洛尔家这种离婚诉讼中,布鲁克林还是第一次见。 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律师,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一份起诉书的撰写通常要禁止犯基础性错误,即所述内容与所诉罪名统一。 你不能在起诉书中表述被告侵犯人身权,结果所诉罪名是盗窃。这会让人感到困惑,无法理解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另一种基础性错误就是前后所述不统一,即前面称所诉罪名为抢劫,写着写着后面变成了诈骗。这会造成歧义。 如果起诉书出现这两种基础性错误,则表明起诉书撰写者是极其不合格的。 这种错误哪怕是一个刚毕业的实习律师也不会犯。 “抱歉法官阁下,但这只是拼写错误,我想应该不会影响案件理解,引起歧义的。” 原告律师狡辩道。 布鲁克林凝视原告律师许久,目光从卡洛尔先生身上滑过,没有继续追究。 “你需要重新撰写一份起诉书提交给法庭。” 在布鲁克林看来,卡洛尔先生的律师明显是不合格的,但这种事情当事人说了算,法官还管不到这么宽。 人家就喜欢请不专业的律师,这是人家的权利,你能怎么样? 第62章、劲爆录像 布鲁克林始终相信一点:能不上法庭就不上。 因为法庭之上,即便关系再好,也会被破坏得支离破碎。 法庭之上,你的每一分一毫的过往,都会被扒出来,被放在放大镜下,供人研究,反复品鉴。 卡洛尔夫妇恰到好处地证实了布鲁克林的观点。他们一上来就放了两个大招。 卡洛尔先生经过申请后,当众放出一盘妻子出轨的录像带,全程高清,拍摄手法堪比专业h片公司摄影师。 画面中,卡洛尔夫人衣着暴露,气氛旖旎,扭动着诱人的腰肢打开大门,邀请情夫进来,摆好摄影机后,两人抱在一起亲吻…… 录像刚开播,就十分劲爆,大家看的津津有味儿。 卡洛尔先生对当中播放自己妻子的涩情录像毫不在意,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卡洛尔夫人则面无表情,只是在录像最开始时狠狠地看了丈夫一眼。 布鲁克林在录像中两人倒在床上时叫停了播放。 “奥恩。” 他冲奥恩招了招手,示意奥恩过来。 “还记得我吗?” 奥恩走了两步,回身将弟弟从婴儿车里抱起,来到法官席前。 布鲁克林走下法官席,弯腰与奥恩平齐。 “奥恩,感觉怎么样?你还好吗?那天之后我们就没有联系了。” 奥恩扬起脸,眼眶通红,脸上尽是哀求之色。 你很难想象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表情竟然已经这么丰富。 “布鲁克林法官,我不该去找你的,我错了。你不要让爸爸妈妈离婚好吗?我保证再也不去找你了。” 布鲁克林蹲下身子,和声问道 “伱为什么不想让爸爸妈妈离婚呀?” 在联邦离婚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听说……” “……爸爸妈妈离婚,我跟肯特就要被送去福利院,我不想跟肯特分开。福利院有大灰狼,肯特还这么小,一定会被大灰狼吃掉的。” “你不要让爸爸妈妈离婚好不好,我再也不去找你了。我错了,哇——” 奥恩越说越急,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布鲁克林抱住奥恩,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两辈子都没有过小孩儿,根本不会哄孩子。 布鲁克林抬起头,求助地看向奈莉,奈莉翻了个白眼,指指自己面前的打字机,表示自己也很想帮忙,但离开后就没人记录了。 布鲁克林只能将肯特递给奈莉,自己抱起奥恩,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在庭下来回走动着。 “好了,大家都知道这份录像后面是什么,不用播放了。” 说着,他走到鲍勃这边,鲍勃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棒棒糖,布鲁克林连忙剥开糖纸,递给奥恩。 奥恩目露渴望之色,却并没有伸手去接,只是摇摇头,继续趴在布鲁克林肩膀上,抱着脖子盯着肯特。 “可是……” “好了。”布鲁克林轻轻掂着,转过身来,阻止卡洛尔先生继续往下说。 “卡洛尔先生,看在小奥恩跟小肯特的份儿上,做点儿身为丈夫该做的事情吧。” “法官阁下,无意冒犯,但举证是我方的权利。” 不合格律师起身反驳道。 “这支录像有助于法庭更好的了解情况。” “是了解案情,还是了解打牌?”布鲁克林反问道“你连打牌都不会吗,还需要看别人打牌学习?” 布鲁克林扬扬下巴,让鲍勃关掉屏幕,看向卡洛尔夫人。 “卡洛尔夫人,你呢,有什么话要说吗?” 卡洛尔夫人瞥了一眼卡洛尔先生,她的律师站起身,同样递交了一盘录像带。 “这里是法庭,不是涩情录像带播放室。” 布鲁克林警告了一句,让鲍勃播放了录像。 画面一开始,就是令人不舒服的暗红色与蓝色灯光。接着,镜头移动,将整個空间囊括在内。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隔间,隔间中央放着一个构造复杂的金属架,四周墙壁上挂满情趣用品。 接着,镜头一转,对准大门。一个蒙着眼的男人脖子上戴着链子,爬了进来。 赶在男人做出更过分的事情之前,布鲁克林拿到遥控器,及时暂停了画面。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卡洛尔夫妇,以及他们身后的旁听席,转身来到法官席前,拿起法槌轻轻敲了敲。 “你们没有申请不公开审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面对着安静的法庭,布鲁克林轻轻掂着怀里的奥恩,严肃地说道 “如果这两段录像可以满足你们夫妻之间古怪的露阴癖,现在你们满足了。” 他转头冲鲍勃说道 “记录一下,卡洛尔先生跟卡洛尔夫人藐视法庭,惩以罚金1000美金,本案结束后双方需到社区工作满300小时!这期间,双方必须每周向法庭报备!” “我知道,这是合法合规的举证,但举证方理应在举证前考虑到证物造成的社会影响。如果你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请问你为什么不把你打牌的过程录下来,寄给全联邦播放?” 布鲁克林一句话堵住了不合格律师的嘴,转而看向卡洛尔夫妇,看着他们俩一脸快意与恨意交织的表情,一股火气蹭蹭往上冒。 他想不明白,得达到什么样恶劣的程度,这夫妻俩才会选择将这样私密的事情录像下来,拿到大庭广众下播放。 还是当着自己的孩子的面播放! “接下来的庭审中,我希望控辩双方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感受到怀里的奥恩似乎睡着了,布鲁克林抱着他回到法官席上坐下。 鲍勃想要过来接过奥恩,接过发现奥恩睡着时两条胳膊死死地搂着布鲁克林,根本拉不开。 “好了,现在卡洛尔先生,说说你的诉求,你们的起诉书实在太过于简陋。” 布鲁克林笨拙地用一只手扶住奥恩的后背,让他贴着自己,不至于倒出去,另一只手抓起法槌,象征性地敲了敲。 “旁听席的媒体,提醒你们一下,可以拍照,但请关掉闪光灯。” 不合格律师站起身,咳嗽了一声,大声说道 “我方……” 他刚开个头就被布鲁克林打断了。 “我没聋,你能小点儿声吗?”他轻轻拍拍怀里的奥恩“看不到这里有人在睡觉吗?” 不合律师尴尬地四下张望一圈儿,重新开口。 “我方当事人可以尽到抚养义务,但会将抚养权让渡给对方,同时按照婚前协议,夫妻财产将全部归于我方当事人……” 不合格律师还在说,下方的旁听席已经开始响起议论声。 哪怕是这些外行的记者都听出不合格律师的陈述有多不对劲儿了。 这群记者每天都在法院钻法庭旁听,让他们直接编写起诉书可能无法做到完美,但口述绝对做不到不合格律师这么糟糕。 这都在说些什么?东一句西一句,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 砰! 在听到夫妻财产这一条时,卡洛尔夫人愤然而起,身边的桌椅吱呀一顿乱响,她神色狰狞,口中骂骂咧咧,朝着卡洛尔先生扑了过去。 哇—— 一直很安静的肯特被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布鲁克林怀里的奥恩动了动,刚睁开眼,正好看到自己的父母正扭打在一起。 第63章、showtime 哭声,闹声,桌椅碰撞声,辱骂声,警告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成一锅粥。 布鲁克林抱着奥恩,口中轻声细语地哄着,看向混乱中心的目光却充满厌恶。 终于,在鲍勃亲自上手,连同场外两名,一共五名法警的共同努力下,卡洛尔夫妇被分开了。 旁听席依旧喧嚣,夫妻俩隔空对骂。 鲍勃过来请示,询问是否需要将两人押去‘观察室’冷静冷静,被布鲁克林摇头否决了。 他就这么坐在法官席上,温声细语地哄着奥恩,目光缓缓在庭内逡巡,面色越来越难看。 旁听席上的喧嚣声渐弱,最后消失不见。 法庭上只有肯特的哭声与卡洛尔夫妻的对骂声回荡。 卡洛尔夫人的律师最先看出不对劲儿,拉住了卡洛尔夫人。 场面终于安静下来。 “300个小时是不是太轻松了?” 布鲁克林问道 “看来你们对这个处罚并不满意。” “藐视法庭,加罚700小时。往后每触犯一次,加罚100小时。” “如果你们愿意,法庭可以罚到你们一辈子做社区服务!” 300小时加1000美金其实就已经是很罕见的严重处罚了。 假设人每天做社区服务一小时,周末八小时,一周算15小时,300小时的社区服务就需要20个周才能完成。 现在加罚到1000小时,就需要67個周。 67周! 那可是一年多的时间! 更何况布鲁克林要求每周要向法庭报备,也就是说他们的社区服务工作是不能间断的。 这相当于罚他们一年连续工作,没有休息。 比这更严重的处罚不是没有,相反,还有很多。 比如监禁。 但那都是发生在当事人对法庭公职人员尤其是法官,不尊重的情况下。比如说辱骂甚至殴打法官。 这两人只是相互打架,其实在联邦法庭上并不罕见。 联邦法庭上抢夺法警的配枪,冲对方开枪的都有,这种纯肉搏,其实是小场面。 布鲁克林之所以罚的这么重,一是因为奥恩跟肯特。 他自己两世都是孤儿,对这种不负责任的父母发自内心的厌恶。 二则是因为他是纽约司法界的新星。 在联邦,身为新星就要个性,像装在袋子里的锥子,要露头,让人们记住。 一名法官身上可以展现个性且不让人反感的点不多,布鲁克林挑来选去觉得这是个机会。 布鲁克林这一判罚不出意外地引起了旁听席短暂的骚动。 在这些记者看来,1000小时加1000美金的处罚,是极其严重,甚至超标了的。 在坐的记者都是被卡洛尔夫妇在法庭外扭打引起兴趣进来观看的,在他们看来,这起案件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现在有了。 布鲁克林相信,记者们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对他进行采访,问题他都能猜到: 布鲁克林法官,您的处罚是否太重了? “我并不想用惩罚威胁当事人。对我来说,任何一名坐在法庭上的当事人都是一样的。” 这次布鲁克林的安抚没管用,小奥恩抱着他脖子,一个劲儿往大哭的肯特那里张望。 奈莉是会哄孩子的,可她要做记录,根本无暇顾及肯特。 布鲁克林见状,将奥恩放下,奥恩仰起头看看布鲁克林,然后小跑着跑到奈莉身边,伸出手—— “哦,听说你叫奥恩,你一定是最好的哥哥。” 奈莉将肯特交给奥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有奥恩抱着肯特,肯特的哭声神奇的渐弱,最后停止了。 “但我必须提醒你们,以及未来可能坐在我的法庭上的当事人,孩子是我的底线。” “老虎很凶猛,但也不会吃掉自己的孩子。” “谁在我的法庭上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情,我就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用他的方法伤害他。” “从本案开庭到现在,控辩双方一直在播放录像,殴打、辱骂对方,却从来没有提过一句小奥恩跟小肯特。双方诉求中也将小奥恩兄弟俩的抚养权推给对方。” “请说说这么做的理由。” 通常婚姻案件中,孩子的抚养权都是双方争夺的重点,有时候一方甚至会宁愿放弃财产争夺,也要将抚养权握在手中。 而本案中,卡洛尔夫妇却对抚养权视若洪水猛兽。 “法官阁下,我很爱奥恩跟肯塔,真的很爱,但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我的孩子。” 卡洛尔先生率先起身发言。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卡洛尔先生,目光转向卡洛尔夫人。 “我这里有权威机构出具的亲子鉴定报告。”卡洛尔夫人将两份报告交给律师。 “法官阁下。” 律师呈递完鉴定报告后道 “我方当事人考虑到被告有可能采取的行为,在开庭前向相关机构寄去三人的头发,经确认,奥恩、肯特与被告卡洛尔先生确系血缘关系。” 他刚说完,卡洛尔先生就站了起来——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请了个废柴,干脆直接略过了律师。 “我交给法庭的证据录像中,跟这个表字偷情的人,是我的哥哥,我怎么知道这份鉴定报告可不可靠?” 这话一出,旁听席上又是一阵哗然。 出轨在联邦其实是很常见的现象,但如此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并且还是自己的哥哥跟自己的妻子偷情,这还是第一次。 布鲁克林轻轻敲了敲法槌,现场恢复安静。 他看了一眼眼巴巴望着他的奥恩,招来鲍勃。 “鲍勃,伱把奥恩跟肯特带到外面去,我想这一整场庭审都不适合未成年听。” 鲍勃表示赞同,他说道“没准儿我们会一起上成人频道,天呐!玛丽会杀了我的!” 等奥恩跟肯特离开,庭审继续。 “他在撒谎!” 卡洛尔夫人起身,言辞激烈地指着卡洛尔先生,大声喊道 “是他!是他让他哥哥来的!” “他哥哥对我说,他喜欢这样!” “是你先把我送进那家俱乐部的!”卡洛尔先生不甘示弱,跟妻子对着大喊道 “你欺骗我签署免责协议,定期付款给他们,让他们折磨我!扭曲我的人格!” 接下来夫妻双方的话令布鲁克林大开眼界。 不仅布鲁克林,看在场众人的表情,显然很多人对这些事情也是闻所未闻的。 第64章、从心 根据卡洛尔夫妇的争吵,布鲁克林终于捋清整件事的脉络。 这起案件争议的核心与其外显的表现比起来,其实很可笑。 卡洛尔先生因一次打牌牌技不佳而被妻子埋怨,妻子越埋怨,他牌技越差,牌技越差,妻子越埋怨。 如此恶性循环,连带着卡洛尔先生开始变得自卑,逐渐丧失家庭话语权。 终于,妻子对他的不满累积到顶峰,命令他签署了一份协议。 根据卡洛尔先生的说辞,他甚至连协议上写了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就被逼迫着签字了。 签字完毕后,卡洛尔先生被送进录像中的那家俱乐部,开始接受‘改造’。 卡洛尔先生详细描述了他所接受的改造,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通过侮辱的手段摧毁人格,将人变成听话的宠物。 卡洛尔先生提供了自己身体的照片作证。 在他接受‘改造’结束后,被送回家,他被妻子像对待宠物一样,直到这件事被他哥哥发现。 后半部分的故事由卡洛尔夫人无缝衔接。 根据卡洛尔夫人所述,丈夫的哥哥发现丈夫的异常反应,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经过长达六年的治疗,丈夫恢复了大半。 为了彻底治疗好弟弟,哥哥找到她,说明情况,恳求她的帮助。 她因为害怕、内疚等原因,答应下来。 这也是卡洛尔先生提供的那盘录像的来源。 故事听完,布鲁克林认为本案的核心应该是那份所谓的‘免责声明’跟卡洛尔先生的哥哥。 在征得卡洛尔先生同意后,布鲁克林展示了‘免责声明’的内容。 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令人作呕的规定,旁听席一片哗然。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维持好秩序,已经有了决断。 “017-edny09-086号案件,卡洛尔先生起诉妻子离婚案。本庭做出如下判决:” “卡洛尔夫妻名下房产归于原告,名下股票等其他财产价值共计7万美元,其中70%归原告所有,30%归被告所有、” “其子奥恩·卡洛尔、肯特·卡洛尔抚养权一同归于原告,被告享有探视权,并需向原告每月支付500美元的抚养费用。本判决由法庭与儿童权益保护机构共同监督执行。” duangduang! 宣判完毕,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示意自己还有话说。 “宪法修正案第五条规定,任何人未经正当法律程序,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和财产;” “本案中,原告在被强迫状态下签署的所谓‘免责声明’,并不符合公平、自愿的契约精神。” “且‘免责声明’中规定的内容对人格具有极强的侮辱性,是泯灭人格的表现,其实施手段,更是对人性的亵渎,已经造成非法拘禁的事实。” “其中对原告身体的所谓‘改造’直接侵害了原告人身权,对其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宪法修正案第十三条第一款规定,在联邦境内或属联邦管辖的任何地方,不准有奴隶制或强制劳役存在,唯用于业经定罪的罪犯作为惩罚者不在此限。 无论何州未经正当法律程序均不得剥夺任何人的生命、自由或财产;亦不得拒绝给予在其管辖下的任何人以同等的法律保护。” “宪法尚且不能剥夺人的自由与尊严,一纸所谓的‘免责声明’就可以了吗?” 布鲁克林的声音在法庭上回荡,显得格外庄严。 “本庭希望借由本案警示每一位公民,在任何情况下,任何人都没有侵害他人人身权的权利。” “人身权是绝对权,不是一纸‘免责声明’就可以约束的。任何人在遭受侵害时都可以针对任何第三人提出主张与提起诉讼,维护自己的人身权!” “司法体系的出现以及法院、法庭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公民合法维护自身的权益,而不是在自身权益受到侵害时,通过侵害他人权益的方式进行维权。”【注1】 “法庭也借由本案提醒公民们,婚礼应该是幸福的起点,婚姻应该是令人向往的,不应该变成人生的终点,一切积极情绪的坟墓。” …… …… 离婚案落下帷幕,布鲁克林最终也没能让奥恩如愿,他甚至没能见到奥恩兄弟,因为他实在太忙了。 卡洛尔夫妇离婚案庭审中途,迈克尔就闻讯赶来了,布鲁克林一宣布结束,就立刻被迈克尔拉走。 “你怎么想的?” 迈克尔一边拉着他回内庭一边问道。 布鲁克林没吱声。 迈克尔一路把他拉回自己的房间,为他倒了杯水,上下打量着。 “啧啧~你这小身板,恐怕现在还承担不起来。” 布鲁克林不太明白迈克尔在说什么,但他敏锐地察觉到,在说出这句话后,迈克尔看向自己的眼神变了。 他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任由情绪表现在脸上。 迈克尔看着他一脸的茫然摇了摇头“你打算怎么办?” 他转身坐在沙发上,微微抬头“以前从来没有成例这样判。” “联邦是判例法,又不是成文法”布鲁克林一副‘原来你再说这个呀’的表情道“宪法赋予了我裁决案件的权力。” “以前没有成例,现在不就有了嘛。” 成文法就是表现为条文形式的规范性法律文件。成文法国家裁决依据的是法条。判例法指的是可依据先例进行判决。 联邦此前的离婚案会考据夫妻双方的道德,综合考虑,决定财产分割等事由。 今天布鲁克林裁决的卡洛尔夫妻离婚案则不同。 在布鲁克林的判决书中,决定夫妻双方财产分割多寡的依据是当事人触犯法律次数的多寡与先后。 换言之,布鲁克林的裁决,是依据普世意义的‘对’与‘错’来进行财产分割的。 在卡洛尔夫妻离婚案中,按照布鲁克林的裁决逻辑,应该是这样的: 卡洛尔先生打牌表现不佳,卡洛尔夫人不满,诓骗卡洛尔先生,致使卡洛尔先生遭受侮辱,丧失人格,沦为玩物,后其哥哥拯救卡洛尔先生,为报复,拍摄卡洛尔夫人的打牌视频。 如果卡洛尔夫人能更包容,帮助卡洛尔先生通过心理辅导或看医生等方式提升打牌水平,而不是羞辱,一切都不会发生,卡洛尔家族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布鲁克林的裁定,就是认定卡洛尔夫人要对离婚负有主要责任。 除此以外,宪法虽然规定公民的财产与自由不可侵犯,不得奴役巴拉巴拉,但宪法中没有具体规定,没说什么情况算侵犯财产,什么算侵犯自由。 布鲁克林在卡洛尔夫妻离婚案中,划定了侵犯人身权的定义。 给人身权或侵犯人身权下定义不是布鲁克林独创,此前无数案件都有过,布鲁克林的裁定思路与之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在普世价值角度看,一件事要追根溯源,谁对谁错,但法院不能这样做。【注2】 第65章、雷之争 迈克尔找到布鲁克林,目的就是询问他这么判的理由以及后果。 布鲁克林很好地做出了回答。 联邦是判例法国家,情理压倒法理的裁定案件又不是只有卡洛尔离婚案这一例,法理压倒情理的可是一抓一大把。 既然可以将卡洛尔案裁决当做判例,也可以将法理压过情理的案件当做判例嘛。 “以前有。但没人像你这么大胆。” 迈克尔听懂了布鲁克林的弦外之音,库笑着摇头道。 “历史上数次情理大过法理的裁决,哪次不是轰动整个联邦的大案?” 正因为‘民意’助长了情理,这才‘迫使’法院做出情理大过法理的裁决,这只是例外,是法官受民意‘逼迫’,他也不想的。 如果把情理大过法理办成卡洛尔案这样无声无息的样子,那不就成了法院承认法理可以给情理让步了吗? “我没有,你别瞎说啊。”布鲁克林跳了起来,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摆着手道“这都是你自己瞎想的。” “我在法庭上可不是这么想的。我这么判,就是综合之前的判例,做出的裁决。” “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呢。” 布鲁克林嘀咕道。 “你说什么?” 迈克尔没听清布鲁克林最后说了什么,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我说伱不用担心,很快媒体的目光就会被纵火案吸引,彻底忘记谁是卡洛尔。” “听说法庭上又打起来了?” 迈克尔点点头,见布鲁克林心中已有成算,便换了个话题。 “我那是刑事法庭,刑事法庭!”提起这事儿布鲁克林就来气,他气冲冲,苦口婆心地冲迈克尔道 “我庭上的嫌疑人都是些什么人?杀人犯,连环杀人犯,kb分子!” “跟这种人同处一室,你就给我两个法警——” “三個”迈克尔纠正。 “两个!” “鲍勃已经是我的法官助理了!现在我只有两个法警!!!!” “那你想怎么办?” 眼见要谈到核心问题,迈克尔干脆开始摆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躺,眯着眼与布鲁克林对视着,摆明了‘要人没有,要命一条’。 “你那个法警培训选拔,能不能搞快点儿?” 布鲁克林无奈地问道 “这都三天了,还在报名,你打算报名持续多久?一个月?一年?” “等这批法警培训完,去墓地给我当法警吗?” “可是现在一共只有7个人……” 迈克尔起身,在键盘上敲打片刻后,转过电脑屏幕给布鲁克林看。 堂堂政府部门,法警扩招,三天竟然只有7个人报名! “那就这七个吧。后续再来再招。”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看到‘雷·伦纳德’的名字赫然在列,便道 “可以把这个当做常态,长期面向大众招人。等攒够一批后就开始培训。” “马上我这边要开蒙莉卡纵火案了。”见迈克尔犹豫,布鲁克林道“这个案子舆论压力很大,到时候围观的人肯定会把走廊都堵上。” “法警的压力很大啊。” “一个不好,发生踩踏事故,你可别怪我啊。” “7个人,我只能分你一个。” 迈克尔松口了,他掰着手指头计算着 “6号,11号,17,19号,20号都需要。” “3号,18号只有一名法警。也得安排人。” “其他几个法庭是两名……” “行,我要这个!” 布鲁克林打断迈克尔的话,俯身看了一会儿,随手指了指雷。 面对迈克尔询问的目光,布鲁克林坦然承认“我认识他。他是从军方退下来的,参加过战斗。” “你……” 迈克尔狐疑地看了看电脑屏幕,上面雷身着军装,胸前挂满勋章,神采奕奕。 “没事儿我就先走了,拜拜。” 布鲁克林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告辞,一气呵成。 12月30日。 一批新的法警即将通过培训,分配下来的消息在法院各个法庭间传开了。 一大早,迈克尔的办公室里便人满为患。各庭法官带着法官助理汇聚一堂,前来抢人。 布鲁克林路过门口,往里面瞄了一眼,匆匆回到办公室。 “鲍勃!” 放下文件包,布鲁克林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迈克尔法官那边是怎么回事儿?” 鲍勃抱着一叠文件冲进办公室。 “听说是去抢人的。”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觉得昨天谈的不够把握,起身喊上奈莉,三人一起出门,加入了抢人大军。 七个人,二十个法庭分,僧多粥少! 吵吵闹闹地一直持续到近九点,法官们才散去,三三两两地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准备开庭。 布鲁克林在本次抢人中没有太活跃,他只是盯着迈克尔,防止雷被别人抢走。 像雷这样有过从军经历,满载荣誉的人很受欢迎,二十个法官几乎每个人都相中了他。 至于雷的军方背景,以及与军方恶劣的关系? 关我们法院什么事儿? 军方再厉害,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插手司法体系的事儿。 回到办公室,本·斯通依旧未到。 布鲁克林换上法袍,夹着卷宗去开庭,继续清理手上剩余案件。 为蒙莉卡-艾玛案做准备,布鲁克林已经停止接手新的起诉书,正在全力清理手上现有的案件。 一天下来,又搞定一个案件,布鲁克林心满意足地下班回家。 刚到家,就接到了雷的电话,喊他去大卫家。 布鲁克林驱车赶到大卫家时,雷跟大卫正抱着披萨啤酒,围着壁炉吃着。 “喊我来就请我吃披萨?” 布鲁克林一脸嫌弃,抓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口,更嫌弃了。 酸酸甜甜咸咸辣辣的,这口味儿可真丰富。 “学生自杀查的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放下披萨,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随口问道。 “毫无线索。” 大卫摇着头,狠狠地将剩下的披萨塞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是在咀嚼凶手一样。 “不是说有个幸存者吗?” “那个学生被诊断患有精神疾病。”雷开口道“他所提供的证据根本不存在。”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雷摊了摊手。 “你不会一直跟着大卫在办案吧?” “雷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大卫又拿起一块披萨,插话道“我觉得雷更适合来我们凶案组。” “跟你去当什么法警,根本就是对雷的浪费。” “这怎么是浪费!” 布鲁克林警惕起来,立刻反驳。 这可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他在外面跟19名法官同事打的有来有回,没想到大卫正在后面偷家! 第66章、虽迟但到的舆情 “我是突然闲下来无聊。”雷连忙开口解释道“马上培训就要开始了,往后就不跟你去查案了。”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谄媚的给雷开了一罐啤酒。 “哥,干杯!” “咱不跟挖兄弟墙角的人一般见识,消消气,消消气。” 雷跟大卫都被布鲁克林搞得哭笑不得。 “你那边怎么样?” 大卫摇着头,转移话题道。 他也不是要跟布鲁克林抢人。 在他们这个三人团体里,从小到大布鲁克林都是受到照顾的那一个,他要什么,雷跟大卫都会尽量满足。怎么可能跟他抢人? “能怎么样。”布鲁克林犹豫片刻,饥饿战胜了味蕾,还是拿起一块披萨吃了起来“在清理手上的案子,为蒙莉卡跟艾玛做准备。” “下班前我去问过,艾玛那边已经快准备好了。”大卫道 “不过现在外面吵的很厉害,一旦到开庭阶段,舆论压力应该会非常大。” “那个什么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都是他们闹的。”雷面露不屑,一口干掉半瓶啤酒“我找朋友查了查他们。” 布鲁克林跟大卫一同放下披萨,齐齐看向雷。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雷不满地叫道。 “你这個朋友,他怎么查的?”布鲁克林问道。 “被查的人没事儿吧?还活着吗?是在哪个辖区?”大卫紧随其后。 “嘿!” 雷更不满了。 “我这可是在帮你。” 其实你可以不这么热心肠的! 布鲁克林腹诽。 “那伱查到了什么?” “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查的!” 雷纠正道。 “恩恩,你的朋友查到了什么?” “不知道。” 雷摊摊手道 “我跟他失去联系了。他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 “嗯。”雷点点头。“他恐怕遇到了什么麻烦。” “所以,布鲁克林,你要小心点儿。这个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一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秘密。他们插手纵火案的目的恐怕没那么单纯。” 布鲁克林点点头,随后上下打量着雷,目露奇异之色。 雷被布鲁克林看的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体叫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这些都是你想到的?” 布鲁克林问道。 雷在他记忆中,一直充当的都是打手的角色,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印象根深蒂固。这种通过调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联想到他们目的不单纯的思维,不太可能存在于雷的脑袋才对。 “我……” 雷顿了顿,大声叫道“难道是你想到的吗!” …… …… 12月31日,2017年的最后一天,经过发酵,布鲁克林在卡洛尔夫妇离婚案上的裁定正式爆发。 abc率先发难。 他们在早、中、晚分别用电台、电视、广播的方式,邀请专家分析卡洛尔夫妇离婚案判决,将本案判决拆开揉碎,逐词逐字母地解读。 他们不仅解读出案件中情理战胜法理这一层,更在这一层继续深挖,‘做大做强’。 “我不明白,博士,情理战胜法理,法官裁决更有温度,这难道不是好事儿吗?” 电视台上,美女主持人穿着职业套装,开着深v,一脸无知地问道。 博士缓缓摇头,藏在眼镜片后的双眼直直地锁定在主持人深v之下,一脸深沉。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如果一切都可以用感情做决定,我们还需要社会体系吗?这个国家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人的感情是最具主观性的东西。今天卡洛尔夫妇离婚案布鲁克林·李法官可以依从自己的主观情感做出裁决,明天他会不会因喜好而裁决案件?人的主观感受是会改变的。” “这人是谁?” 布鲁克林再看一眼,确认那上面写着‘纽约市著名司法学博士,布鲁·布朗’,他疑惑地问道 “他是哪个学校的博士?” “什么时候研究联邦有司法学博士了?” “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他?” 面对布鲁克林的质疑四连问,迈克尔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司法学?他不去搞自己的研究,跳出来想做什么?” 布鲁克林不肯放过迈克尔,继续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不如去问问abc是从哪儿请来的。” 面对布鲁克林的追问,迈克尔举手投降。 说着,迈克尔切换到nbc。 “……这起案件的裁决所引申出来的长远意义我不想过多讨论,我想说的是眼下的事情。” nbc电视台中,一位文质彬彬的男士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众所周知,蒙莉卡纵火案与艾玛纵火案即将开庭,两案的审理法官正是布鲁克林·李。据知情人士透露,蒙莉卡曾在考虑保释阶段因不满法庭的态度而被布鲁克林·李法官判定为不允保释……” “收到检方的起诉书了?” 布鲁克林一脸疑惑地问道。 迈克尔摇摇头“没有” “那他是怎么知道艾玛案即将落在我手里?知情人士是谁?” 布鲁克林啼笑皆非,简直不知道槽从何处开始吐。 迈克尔又向他展示了数个电视台,终于在上,布鲁克林听到了理性的声音。 邀请了十名司法界人士,分成两组,针对卡洛尔案进行辩论,这十个人中有退休的法官,有前司法行为委员会成员,有前检察官,有律师,有警察……可以说将司法体系一网打尽。 辩论很激烈,这十个人从各个角度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总体而言,是公正客观的。 “……我随随便便就能数出上百起类似的案件。”一名前巡回院前法官喊得脸红脖子粗“它与它们惟一的区别,就是它们暴露在镁光灯下,人尽皆知,而它没有给舆论反应的时间!” “我支持布鲁克林·李法官!” “他很有魄力!坚守了法官的底线!” 这名法官说的还算隐晦,另一位司法行为委员会前成员则表述的很直白。 “布鲁克林·李跟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没有即当j女出来卖身收钱,又穿修女服饰。” “历史上从来不乏这类案件,但你们会发现,这些案件往往闹的很大,最后裁决中,法官会一副‘是民意汹涌,我不得不这么做’‘这不符合法理,我知道,但我是迫不得已’的表子样。” 第67章、火种 “布鲁克林·李法官与他们唯一的不同,就是他毫不掩饰,他做出了他认为对的裁决。” “财产分割的标准从来都不是统一的,如何分割,以什么为依据,这是法官的自由。” “往常法官习惯以夫妻双方私德为分割标准,现在布鲁克林法官不过是换了一个标准而已。这完全在允许的自由度范围内。我们要讨论的是这类案件对社会的影响,会让一部分人误以为……”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迈克尔问道。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问道“同志们可以畅所欲言嘛。” 纽约曼哈顿西23街一幢八层楼房里,正在召开一场会议。【注1】 与会者只有十几人,他们男女皆有,大多数都已五六十岁,只有三两个是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会场布置的也很简单,没有温暖的空调,没有前凸后翘的秘书,只有老旧的桌椅,跟一台跳动的投影仪。 “主席,你有什么想法?” 一名穿着蓝色老派西装的老头儿大着嗓门嚷嚷道。 “这小子最近电视上全是他。” 莱利·克鲁拄着拐杖,挪到椅子上坐下,喝了口水,笑呵呵地道 “我觉得这孩子挺好的,最近那帮疯狗追的越来越紧,我也老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莱利摇摇头“又一个支部被那群鬃狗端掉,同志们死伤惨重。我不想这么继续下去了。” “我早说了,就应该跟他们干!那就是一群饿狼!不打怕它们,它们就会死咬着不放!” 提起这件事,大嗓门老头儿似乎有些怨气,愤愤地嚷嚷道。 莱利没理他,继续说道 “事情不能这样办……” “哪有不流血的!”大嗓门又怼了一句。 “莱利·克鲁同志,你想过没有。”莱利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口气变得严厉起来“同志们的血都流干了,有什么意义?谁还会记得我们?记得它!” 莱利激动地敲打着桌子,指向角落。 阴暗的角落里,一支褪色的旗帜静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腐朽的霉味儿。 ……………… “没什么想法”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觉得迈克尔是闲的蛋疼。 “让他们讨论去吧,如果司法行为委员会启动对我的调查,我接受调查,正好从那两個垃圾案子里脱身,休息休息。” “去年休息三个月,感觉挺舒服的!” 说着,布鲁克林伸了个懒腰。 “想得到是挺美。” 迈克尔翻着白眼将电脑屏幕掰回去,一边对着键盘敲敲打打一边说道 “你是e.d.n.y的面子,这件事法院会替你解决。” “别呀!” 布鲁克林连忙起身。 “这怎么好呢!” “这件事既然‘这么麻烦’,不如我自己来解决吧!就不劳烦法院了。” 布鲁克林谦让道,将‘这么麻烦’几个单词咬的格外重。 “不占你便宜。”迈克尔白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敲键盘。 “是巡回二院的意思。” “有位法官看了伱的庭审记录,对你表示支持。” 布鲁克林点点头,似懂非懂。 “你跟露比发展的怎么样了?” 他问道。 迈克尔敲击键盘的动作停顿片刻,噼里啪啦声继续响起。 “吃过饭,看过电影,探望过她儿子,亲过,搂过,抱过,除了打牌,都做过了。” “怎么?布鲁克林大侦探要查什么?” “都这么旧了,你竟然还没跟她打过牌?!!” 布鲁克林惊叫出声。 “我以为你们都已经度过甜蜜恋爱期,进入分手冷淡期了呢。” “你到底怎么想的?真想跟她结婚啊?” 说着,布鲁克林凑近问道。 “你对她有意见?” 迈克尔再次停下,歪着头问道。 谈论好友的女友是极其非常特别不礼貌的行为,不仅仅是联邦,在全世界任何地方都适用。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不语。 他觉得迈克尔这个朋友还不错,是个可靠而且好用的工具人,暂时还不想失去他。 “对了,你还记得尤金吗?” 见布鲁克林面露疑惑,迈克尔提示道道 “露比的儿子,尤金。那个被你判进监狱的少年。” “说话注意点儿,那不是我判的,是你的前任判的。” 布鲁克林不满地纠正道。 “好吧,ok!”迈克尔举举手,接着说道“可是你驳回起诉,才将尤金拖进来的,你想过没有?” “想过什么?” “没什么。你该回去了,否则你们庭的鲍勃又该挨家挨户敲门找人了。” 迈克尔摇着头,伸手指门口送客。 “好的”布鲁克林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停下“你去跟那位巡回二院的老头子说,谢谢他的好意,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他无关。”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登录自己许久不曾登录的社交软件,开始打字。 “法律是人类道德的最低标准,而不应该是最高,人应该对自己的道德有所追求。” 艾特后,配图引用了发布的一张他站在桌前,上半身扭转九十度,一手抱着奥恩,趴在他肩膀安静地睡着,另一只手拿起法槌的封面图。 这是一张记者拍摄的照片。 这张照片被不少媒体引用,有纸媒甚至用这张照片作为板块头版。 刚做完这些,就看到鲍勃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 “谢天谢地!原来你在这里!” 说着,鲍勃放下手里的文件袋,抓起法袍给布鲁克林套上,推着布鲁克林就往外走。 “上帝!这都2点了!你跑到哪儿去了!” “快走!就等着你了!” ……………… 2018年1月4日。 本·斯通代表地检署来到法院,正式申请对艾玛·吉尔森的传票。 隔天,1月5rb·斯通再次出现在法庭,传票申请换成了逮捕令申请。 当值法官痛快签发。 两小时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派代表,在律师的陪同下出现在当值法官办公室。 与此同时,外界游行继续。 中午,当值法官撤回逮捕令,重新换为传票。 当天晚上,临近下班,当值法官被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带走,当值法官换人。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透过门缝静静地看着当值法官被带走,默默收起卷宗,起身离开。 1月11日,一大早,鲍勃取回一份起诉书。 艾玛·吉尔森纵火案,案件编号017-edny09-085。 至此,艾玛案正式被法院受理,交由9号法庭布鲁克林·李法官审理。 布鲁克林在回执上签好姓名,深吸一口气,打开起诉书认真阅读起来。 第68章、无心之失 1月13日,e.d.n.y,布鲁克林·李法官办公室。 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容纳了10个人,开始显得有些拥挤。 蒙莉卡的律师汤姆与检察官杰瑞,艾玛跟她的律师,来自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多娜·柏林女士,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塞拉·哈特,反对死刑组织的诺拉·切斯特顿,检察官本·斯通齐聚一堂。 “今天是017-edny09-085号案件的初次聆讯,不是017-edny09-084号案件,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在开始前,布鲁克林看向汤姆与杰瑞问道。 如果当事人选择不公开,初次聆讯是可以在法官办公室而非法庭进行的。 汤姆神色讪讪,往艾玛庞大的后援团方向瞟了一眼,杰瑞则坦荡地耸耸肩。 “法官阁下,他来了,所以我来了。” 杰瑞指指汤姆道。 布鲁克林轻轻颔首,喊来满头大汗的鲍勃。 “把这两位带出去。” 杰瑞一脸的无所谓,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就走。 汤姆则一步三回头,看向艾玛的后援团。 先清走两名无关人员,空间似乎都宽敞了不少。 “在开始前,有必要让你双方知悉,本次聆讯应由当值法官进行,鉴于本案特殊性,转为由我负责。” 布鲁克林公事公办的宣读着。 “我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将全程负责017-edny09-085号案件的审理工作。” “双方有异议吗?” 本·斯通无动于衷,多娜·柏林低头向艾玛及其后援团低声解释,然后摇头。 “好。那么我们开始吧。” “艾玛·吉尔森,地检署起诉你犯有二级杀人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罪名一旦成立,你将被判处最低25年,最高无期,请问你清楚了吗?” 艾玛·吉尔森跟蒙莉卡如出一辙,一只脚踩在椅子沿上,另一只脚耷拉着来回晃悠,花花绿绿的头发梳成两个大辫子,口中嚼着泡泡糖,画着烟熏妆。 啪…… 回答布鲁克林的只有泡泡破裂的声音。 “我当事人已经清楚了。” 多娜干咳一声,出声替艾玛回答道。 布鲁克林却理都不理她,只是盯着艾玛看。 “艾玛·吉尔森,请问你清楚自己被起诉的罪名以及刑罚刑期了吗?” 他再次重复一遍。 多娜不再多嘴。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艾玛在看。 她身后的塞拉忍不住轻轻捅了捅她,艾玛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嗯。” “请明确回答,伱是否清楚自己被诉罪名以及刑罚刑期。” 布鲁克林并不放过她,继续问道。 “清楚了。” 艾玛答了一句,似乎是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又吹了个泡泡。 啪~ 泡泡破裂,艾玛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根据宪法及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赋予你的权力,你有权提出要求预审,请问你是否要求预审?” 布鲁克林低头记录着,继续问道。 “我当事人放弃预审权利。” 多娜代替艾玛回答。 布鲁克林仿佛没有多娜这個人一样,只盯着艾玛看。 塞拉又捅了艾玛一下,艾玛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放弃预审。行了吧。” 说着,再次吹破泡泡。 布鲁克林点点头,整理好文件,起身在鲍勃的帮助下换上法袍,朝外面走去。 “5分钟后,9点35分,9号法庭,开始对017-edny09-085号案件的传讯,请及时到场。” 布鲁克林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众人鱼贯而出。 五分钟后,9点35分。9号法庭。 原被告双方,书记官,法官助理,法官均就位。 “现开启017-edny09-085号案件的传讯工作。” “原告是否到场?” 本·斯通起身答到。 “被告是否到场?” 塞拉又又捅了艾玛一下,艾玛坐在椅子上,好像屁股底下长钉子一样,扭来扭去答到。 “017-edny09-085号案件,诉艾玛·吉尔森二级杀人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当事人艾玛·吉尔森自愿放弃预审。” “艾玛·吉尔森,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最低25年,最高无期的刑罚,请问你清楚吗?” 艾玛嘀咕了两句什么,起身打了个yes。 “好,对检方所诉的第一项罪名,二级杀人罪,被告艾玛·吉尔森,你如何答辩?” 法庭旁听席座无虚席,却一片安静,只有布鲁克林的声音在法庭上空回荡。 “无罪。” 艾玛扭动着身子,快速咀嚼了几下泡泡糖,扬着下巴道。 布鲁克林低头做着标记,继续发问。 “第二项罪名,一级纵火罪,你如何答辩?” 整个9号法庭,但凡有一点儿空间,都已被人密密麻麻地占满,前排,过道,后排,门口,走廊,到处都是长枪短炮。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说的没错,这才刚到传讯阶段,本案就吸引了这么多人,真的正式开庭审理,人海足够把9号法庭淹没的。 “无罪。” 艾玛快速咀嚼着泡泡糖,同样快速地回答道。 “第三项罪名,妨碍公务,你如何答辩?” “无罪。” “第四项罪名,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你如何答辩?” “无罪!” 布鲁克林一一标记完,抬头道 “下面开始考虑保释请求,检察官,你有什么建议吗?” “法官阁下,被告利用黑客手段,导致整栋公寓大楼烧毁,造成17人死亡,30余人重伤,上百人轻伤,直接经济损失上百万美元。” “而被告本人不仅毫无悔改之心,拒不合作,甚至扬言要向每一位参与抓捕审讯工作的公职人员进行报复。” “检方认为被告丝毫没有悔改之心,且对社会危害极大,不应允许保释。” “objection!!” 多娜起身反对。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只是一名涉世未深的15岁未成年少女。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咳咳” 她还没说完,就被后援团的咳嗽声打断。 与此同时,本·斯通立刻起身,根本不放过这个机会。 “法官阁下,被告方刚刚的意思,是被告是有意识地做出入侵行为。” 布鲁克林点点头。 “书记官,记录。” 奈莉啪啪哒哒地打字,将刚刚多娜的发言原原本本地记录在案。 自己说话不谨慎,就不要怪别人落井下石。 庭审前准备阶段,允许采用传闻等不可考、不可证明的证据进行论证,同时控辩双方的当堂发言将允许被当做庭审中的证词使用。 多娜一个无心之失,两三个单词之过,就先让己方陷入不利。 第69章、我需要她父母的意见 “法官阁下。”多娜经过短暂的沉默,重振旗鼓,再次开口发言。 “请法庭考虑我当事人尚未成年这一情节。” 多娜冷静地说道 “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尚处于被监护状态,她只是个15岁的高中生,还无法做到完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的一言一行理应在监护人的监护之下。” 早在接受蒙莉卡纵火案时布鲁克林就想到过这一点。 不论是蒙莉卡还是艾玛,她们的实际年龄都将是庭审中双方必争的环节。也是本案的重点之一。 “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是什么意见?” 略作思考后,布鲁克林说道 “从法院签发逮捕令到现在,我没见到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 多娜呈上一份文件,显然早有准备。 “我当事人的监护人委托塞拉·哈特女士与诺拉·切斯特顿女士代为行使监护权。塞拉女士与诺拉女士的意见将代表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 多娜解释道。 布鲁克林看完文件,抬头问道 “这是一份委托协议,我已经看完,但我有一个疑问。” “这份委托协议是艾玛·吉尔森造成犯罪事实前签署的,还是之后签署的?” 多娜一时语塞,布鲁克林则继续问道 “或者多娜律师,你能告诉我这份监护权转让协议上写的时间是2018年1月2日,你能用你的知识向我解释一下,它对本案有什么影响吗?” 艾玛通过黑客手段攻击布鲁克林的公寓,导致整个公寓楼葬身火海是发生在2017年12月26日晚,这份协议是在2018年1月2日签署。 也就是说,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在案发时是在她父母手上的。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位多娜律师是把艾玛·吉尔森的父母当成傻子了,还是把他当成傻子了。竟然会企图拿出这种东西蒙混过关。 这还不如伪造一份监护权转让协议呢。 “多娜律师,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布鲁克林卷着监护权转让协议,敲打着桌沿。 “你是在把我当傻瓜吗?” 见多娜回答,布鲁克林随手将协议丢在桌子上,开口道 “我需要知道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 “在艾玛·吉尔森造成犯罪事实时,她的父母是否尽到监护人的责任?” 见被告席一片安静,布鲁克林指了指被告席上的塞拉·哈特。 “塞拉·哈特女士。”他说道“你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稍后我需要伱提供一份详细的证明资料,确保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是合法合规地从她的父母那里转让到你跟诺拉女士手中的。” “法院将派人严格审核全部流程,希望你们能够配合。” “听说你加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已经有十年时间,我想你应该明白一旦审核流程出现问题,意味着什么。” 塞拉浑身激灵,抬头望向布鲁克林,目光与布鲁克林触碰的瞬间,立刻重新低下头。 “好了,现在有谁能为我提供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吗?” “如果法庭考虑为艾玛·吉尔森提供保释机会,他们能保证庭审期间艾玛·吉尔森不会像检方担忧的那样惹麻烦吗?” 如果这是一般的案件,布鲁克林完全不需要考虑被告监护人的意见,有人提出就问一句,做到程序上过得去即可。 但本案不是普通案件。 从案件发生到现在,外界无数双眼睛都在看着,一旁更有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拿着放大镜虎视眈眈,他必须将任何细微之处都考虑到位。 这样一来,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就变得很重要了。 之所以要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而非塞拉跟诺拉的,是因为尽管多娜拿出了监护权转让协议,表面上看艾玛·吉尔森从1月2日开始,将由塞拉跟诺拉监管,但实际上布鲁克林刚刚已经表明态度。 那份监护权转让协议,法庭不认可! 法庭不认可则意味着它效力待定。在证明其效力之前,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还在其父母手中。 “我需要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 布鲁克林第n次强调,他环顾庭内,见没人开口,遂做出决定。 “鲍勃,去通知艾玛·吉尔森父母到庭。” “休庭2小时。” 艾玛家也在布鲁克林区,离胡佛大道有一段距离,但2個小时应该足够了。 布鲁克林完全可以不管艾玛·吉尔森父母的意见,因为这些是被告方需要提前做好的准备,既然被告方没做准备,让艾玛·吉尔森父母到庭,则意味着被告方自愿放弃。 但布鲁克林还是选择管了。 因为本案有太多双眼睛在看,他必须办成铁案! 布鲁克林宣布完休庭,刚准备回内庭,就见鲍勃一脸古怪地返回。 “闪电侠鲍勃,有什么好消息吗?” 布鲁克林调侃道。 “艾玛·吉尔森的父母就在庭外。” 鲍勃说着,古怪地看向被告席。 “那就请他们进来吧。”布鲁克林微微颔首,随即笑道“看来我们的证人为我们节约了2小时,待会儿我们得谢谢他。” “当然,还有我们的闪电侠鲍勃先生。”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轻笑。布鲁克林的小玩笑缓解了之前法庭上凝重的气氛。 很快,鲍勃带着一对夫妻走了进来。 这是一对普通的中年夫妻,具备典型的联邦特色,妻子被丈夫半搂着,眼睛通红,丈夫鬓角斑白,护着妻子,不安地从长枪短炮的丛林中穿过。 夫妻俩望向艾玛,眼神复杂。 妻子嘴唇颤抖,捂住嘴巴无声地哭了出来。丈夫连忙将妻子搂住,眼睛频频望向女儿。 父母的到来似乎让艾玛·吉尔森很不自在,她扭动着身体,快速咀嚼着口香糖,低着头,不敢跟父母对视。 布鲁克林想艾玛的父母阐明情况,然后问道 “法庭需要考虑当事人艾玛监护人,也就是你们的意见。” 艾玛的父母令布鲁克林很意外。 从案发到现在,外界目光全部集中在艾玛跟两个组织身上,其父母几乎没受到一丁点儿的关注。 在见到这对夫妇之前,布鲁克林以为他们是支持艾玛的。 但这对夫妇的表现让布鲁克林发现,他们似乎从根本上并不认同艾玛的所作所为。 他们认为艾玛有罪! 第70章、挑选陪审团 艾玛的父母表达出强烈的监管意愿,在庭上郑重表示会行使监护权,监管好艾玛庭审期间的一切。 可惜,这并没有用。 布鲁克林早已有了决断。沉思片刻后开口道 “尽管被告艾玛·吉尔森的父母表达出强烈的监护意愿,并保证艾玛在庭审期间不会造成危害,但考虑到被告方提供的监护权转让协议,艾玛·吉尔森的监护权存在一定意义上的争议。” 他再次将协议卷成筒敲了敲桌面。 “另一方面,艾玛·吉尔森曾在其父母行使监护权期间造成犯罪事实,证明其父母对艾玛的监护权行使并不坚决,法庭无法确信同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且本案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年龄的真实情况存在争议,其监护人的意见仅具备参考价值。” “综合被告艾玛·吉尔森本人的意愿及态度,法庭做出不允保释的决定。” duangduang! 法槌敲响,代表本次裁定立即生效。 这一裁定引起一阵轻微的骚动,不过骚动很快平息。 保释金额的多寡代表法官对被告的态度,如今布鲁克林直接裁定不允保释,这意味着布鲁克林法官对被告的态度并不友好,十分不友好! “请原被告双方于十日内,即2018年1月23日前向法院提交举证清单。” “2018年1月25日,也就是12天后,上午9点,将在本庭进行陪审团成员挑选。期间如开庭时间延期或提前,法院会另行通知。” duangduangduang!!! 原被告双方离席,很快走得一干二净。 旁听席上的人却没动,因为紧接着还有第二场‘戏’要看。 十分钟后,另一名不良少女被带入法庭。 汤姆与杰瑞分坐两端。 五分钟后,法庭大门关闭,布鲁克林一改之前游刃有余的表现,郑重了许多。 他清了清喉咙,开口道 “本次召开针对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案对陪审团成员的遴选。” “经由当事人同意,017-edny09-084号案件采取陪审团制度,审理期间全程公开,请候选陪审团成员入场。” 大门打开,三十名男女老少在法警的指导下有序入场落座陪审席。 布鲁克林冲陪审席微微颔首。 “感谢各位候选陪审团成员参加017-edny09-084号案件的审理工作,履行联邦公民对e.d.n.y工作的支持。” “候选陪审团成员由e.d.n.y公开招募,在联邦合法公民中完全随机抽取,并签署相关协议,保证公开、公正与自愿的原则。” “候选陪审团成员,在陪审团成员遴选开始前,请再次明晰作为陪审团成员参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审理工作的责任与义务。” 鲍勃拿出30份协议书分发给候选陪审团成员。 “鉴于本案的特殊性,陪审团在案件审理期间,将由法院全程安排食宿,期间严禁与外界接触,向外界泄露任何与本案相关信息,违反者将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布鲁克林逐条念着协议书上的内容,候选陪审团成员们低着头捧着协议书读着,有的神色认真,有的面露不耐,有的一脸后悔,有的则打量起蒙莉卡来。 等所有人全部签署协议,布鲁克林敲响法槌。 “017-edny09-084号案件为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罪名一旦成立,蒙莉卡·拉塞尔将可能面临最低6年的刑期。” “故本次陪审团成员挑选中,检方有权进行6次无因挑选,被告方有权进行10次无因挑选。先生们,你们可以开始了。” 本次候选陪审团一共有30人,双方共计16次无因挑选,正式陪审团要求为7人,也就意味着预备陪审团成员至少是7人,这已经完全足够将正式陪审团换一遍的了。 不同的律师挑选陪审员有不同的喜好。 atc惯用小把戏,通过反复提问进行筛选,而这种方式恰恰是前·布鲁克林所厌恶的。 本·斯通喜欢选诚实可靠的,而且据布鲁克林观察,本·斯通还喜欢年龄偏大一点的。 但不管是谁,采用如何奇葩的挑选方式,只要他还是一名合格的律师,就离不开一个根本问题——陪审团代表。 只要是一个团体,就会产生一个带头人,其他人会更趋近于听从带头人的发言。 这個带头人在陪审团合议中将产生巨大影响,向来是原被告双方必争之人。 法官在挑选陪审团代表时,也更倾向于将这个重任交给带头人身上。 理所当然的,把符合对方气质的带头人搞下去,保住符合己方气质的带头人,就是挑选陪审员阶段的重要交锋之一了。 杰瑞从候选陪审团成员进来开始,眼睛就一直在人群中来回逡巡,他通过讨论协议时众人的小动作,签署协议时的先后顺序等一系列方式,率先圈定了几个人。 他没有去碰这几个人,而是先利用无因挑选权排除掉几名年轻女性。 在30名候选陪审团成员中,对蒙莉卡·拉塞尔报以同情,甚至认为她应该被无罪释放的,不是男性,不是已婚已育的中年母亲,反而是年轻女性。 杰瑞毫不留情地将这些人排除,然后理所当然地遭到汤姆的反对。 可惜这是无因挑选,汤姆的反对并不生效。 轮到汤姆挑选,他报复性的筛掉了杰瑞停留时间较长的几名成员,然后又点了几名青年男性,看得布鲁克林摇头不已。 两人还在你来我往,布鲁克林却已经料到结果。 这场挑选的最终赢家应该是杰瑞。 杰瑞挑选极为有针对性,他率先排除明确站在被告方的成员,同时仔细观察,与每一名成员都有眼神交流,以此来判断成员立场。 但他在几名不太好判断的成员面前停留时间过长,这给汤姆造成一种奇怪的错觉,这几名立场不明的成员反倒被汤姆排除掉了。 反观汤姆,除了明面上那三个女性青年外,根本没注意观察,在她们被杰瑞淘汰后,又感情用事,自作聪明地将态度模糊的几名成员排除掉,帮助杰瑞做了决定。 这样的律师,布鲁克林都不知道该说他蠢还是蒙莉卡蠢。 共计16次无因挑选,所用时间并不长,很快,场上就只剩下10名成员。 比预计少4名,是因为在后续挑选过程中,这4名成员符合淘汰事由,因而被淘汰。 第71章、菜鸡互啄 陪审团正式成立,布鲁克林再次感谢了未被选上或进入候补陪审团的成员,法警送他们离开,9号法庭大门重新关闭。 duangduang! “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被告是否到场?” 蒙莉卡比上次乖巧多了,布鲁克林一提她的名字,她立刻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肌肉紧绷,四处张望,咀嚼泡泡糖的速度至少加快一倍。 布鲁克林点点头,照本宣科地宣读了庭审秩序后,宣布进入正式庭审。 杰瑞系好纽扣,起身来到陪审席面前,冲陪审团微微微微鞠躬。 “这无疑是一起恶劣的报复性纵火行凶案件。” 杰瑞先给案件定性,随后讲述了案件发展的全部经过。 “2017年12月24日上午11点左右,被告与多人一起来到good快餐店就餐。通过对快餐店服务生及老板笔录可知,被告对good快餐店很熟悉,曾多次光顾。” “我们在废墟中找到了存放监控录像的硬盘,并设法恢复了部分录像,通过录像我们可以发现,good快餐店正在装饰店铺,众所周知,第二天就是圣诞节。” “在装饰途中,一只字母气球飘走,落在被告人桌上,随后被告与服务生发生争执。” “争执中,老板赶到,被被告一群人推倒,随后被告一群人离开,在门口,我们注意到被告有回头警告的动作。” “下午8点左右,被告与上午那群人开始在good快餐店周围徘徊,并用石子等击碎快餐店的玻璃。” “9点40分左右,good快餐店起火,路人打电话报警,消防员赶到后,good快餐店已经烧毁,警方赶到后,抓住了在周围游荡的当事人。” “根据good快餐店复原录像、快餐店老板与员工的口供、警方提供的现场还原资料等证据,我方认为,这是一起报复性纵火案件。” “被告因上午的争执而纵火,对good快餐店的老板进行报复。” 杰瑞说完,再次冲陪审席微微欠身点头,返回原告席。 随后是汤姆。 “我当事人是无罪的。” “一切都是对方的猜想与推论。” “我当事人的确报复了good快餐店,在对方讲述时已经提到,她与同伴一起向快餐店丢石子。” “除此之外,对方并无我当事人在起火期间,明确出现在案发现场的证据。” “最后,案发后,我当事人的同伴就被叫去警局,警方审讯了他们,他们的审讯记录可以作为我当事人不是纵火行凶的嫌疑人的证明。” 汤姆说的颠三倒四,但好在将该说的点都提到了。 “双方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了一圈儿,见汤姆与杰瑞都放弃继续补充,遂宣布进入举证环节。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1号、2号、3号证物,它们是修复的部分监控录像,可以证明被告方确实与good快餐店有所争执,有作案的动机。” 布鲁克林点头应允后,大屏幕再次被搬上来。 据说这块数字屏幕还是去年才新购置的,此前法院播放录像都是用的家用电视机。 鲍勃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将录像播放出来。 与杰瑞描述的基本相近,画面中,一行六人进入good快餐店,蒙莉卡与另外两人还分别跟店主打了招呼。 点完餐,六人围坐在一桌,似乎在讨论什么。而蒙莉卡则时不时回头冲店员喊着什么,店员那边正踩着凳子贴气球。 接着一只气球脱离店员控制,飘飘荡荡地落在蒙莉卡面前,蒙莉卡挥手一拨,气球再次飞起,晃晃悠悠落入餐盘,炸裂开。 六人似乎没有准备,被气球的炸裂吓了一跳,身上溅了不少汤汤水水。 反应过来后,六人一拥而上,将店员围了起来。 然后就是店主出来,似乎是在道歉,但被推倒在地,推人的人似乎还想上去踹两脚,但被蒙莉卡拉住了。 六人离开快餐店。 画面至此结束。 由于这是修复的录像,硬盘在高温炙烤中早已变形损毁,因此录像的画质很差,画面中的众人,只有蒙莉卡花花绿绿的,很好辨认。 “通过录像我们可以看到,被告与good快餐店之间存在矛盾,甚至一度发生冲突。这很可能是被告纵火的原因。” 杰瑞说道。 “不可能!” 汤姆立刻予以反驳,声音之大,把昏昏欲睡的布鲁克林都吓精神了。 “在录像中,我们可以看到,有人要继续攻击good快餐店的老板,是我当事人拦住了。连殴打都不愿意,她怎么可能会放火烧快餐店?” 杰瑞还要再说,布鲁克林连忙敲响法槌。 “这里不是菜市场,这是法庭。” “杰瑞检察官,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不是辩论,是补充!” 布鲁克林强调道。 杰瑞不甘心的看了一眼汤姆,摇了摇头。 “辩方举证。” 布鲁克林立刻冲杰瑞挥手,让他坐下,然后冲汤姆道。 他实在不知道,预想中会很激烈、很精彩的质证,怎么到两个菜鸟手里,就变得这么索然无味,催人发困了? 本案在布鲁克林看来,无论是检方还是辩方都很好处理,是检方就直接上证据,钉死被告,是辩方就是直接抓住不在场证明,反驳检方啊。 为什么要从上午的争执开始? 为什么不从盘古开天,女娲造人跟后羿射日开始? “我必须提醒双方。”想了想,在被告提请证据前,布鲁克林开口道“这里是法庭,你们是在为各自的当事人做辩护。” “不是在奶奶家的餐后茶话会上。” “陪审席、旁听席以及法官席上坐着的至少智商是正常的,我们不需要从创世纪听起。” 庭上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经常上庭的人都看得出来,汤姆跟杰瑞是新手,难免有些紧张。 本来众人对他们的表现是有所不满的。 蒙莉卡纵火案因与艾玛纵火案具有高度相似性,发生的间隔时间又极短,听说两起案件的嫌疑人还认识,这两起案件南面被人放在一起炒作。 尽管由于两家组织的奔走,艾玛案吸引走了大部分目光,但蒙莉卡案到底沾了艾玛案的光,讨论度并不低。 人们正襟危坐,正准备听一出好戏呢,结果上台唱戏的是两个学徒? 众人当然有理由不满了。 但这份不满在布鲁克林开玩笑式的警告中被消弭了。 常上庭的人都清楚,遇上这种菜鸟,旁听的只是觉得别扭,对法官来说才是真的折磨。 第72章、死于帮派枪战 汤姆一愣,回过神来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 他低头看了看,试探性地问道“我提请3号跟4号证据?”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并给了偷笑出声的鲍勃一个眼神,让他收敛点儿。 “理由。” 汤姆想了想,吭吭哧哧地道“它能证明我的当事人并不足以因报复而纵火?” 布鲁克林低头翻看举证清单,被告方3号证据,蒙莉卡·拉塞尔当日穿的衣服,4号证据,一张洗衣店票据。 从程序上来讲,只要律师给出充足的理由,阐明与本案相关,哪怕是一坨屎,法官也得准许提请。 可布鲁克林想不明白,被告方提请这件衣服对陪审团的判断有什么明确的帮助吗? 衣服很快被装在证据袋里拿上来,纯白色的厚实外套,看起来并不美观,好在其主人拥有一双巧手,在上面彩绘了卡通图案,让单调的外套变得花里胡哨。 衣服被展开,正面衣襟上还能看出一个个不规则的圆圈。 那是油脂溅射后残留的。 “这件衣服是我当事人上午在good快餐店就餐时穿的。” 汤姆提着衣服介绍道 “这些污渍就是刚刚录像中气球爆炸溅射的残留。” “这里还有洗衣店开出的票据。” 他放下衣服,拿起另一個证物袋。 “票据上写着时间是2017年12月24日13点28分。洗衣,2美金。” “在离开good快餐店后,我当事人就把衣服送去洗衣店洗涤。再结合我当事人在录像中阻拦同伴殴打老板的事实,可以看出来,我当事人对good快餐店并没有怨恨。” 汤姆终于说完了,布鲁克林看向杰瑞。 “对辩方提请的3、4号证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杰瑞点点头,来到陪审席前。 “这只能证明被告洗了衣服,证明上午被告一行人与good店主确实发生了争执,并不能证明被告对good快餐店没有怨恨,更不能证明被告不会报复快餐店。” “也许被告发现洗涤价格高达2美金,反而更生气了呢?” 布鲁克林低着头,觉得这两个人半斤八两,不愧汤姆跟杰瑞之名。 ……………… 蒙莉卡纵火案第一天的庭审就这样毫无新意地过去了。 不出所料的,汤姆与杰瑞被无聊的媒体爆料,成为当日晚间新闻各大电视台的头牌。 主持人清一色地吐槽着汤姆与杰瑞的菜鸡互啄。 电视台直接剪辑了一大段两人当天的表现,画面中,每当两人提请证据,就会插一段布鲁克林的反应,再切旁听席的反应。 每当两人对证据进行陈述,画面就会变成布鲁克林昏昏欲睡的画面,等陈述完毕,又切成旁听席,在旁听席晃一圈儿,最后定格在布鲁克林脸上。 只见电视上的布鲁克林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抓着笔,眼睛半开半阖,一副‘说完了?’‘说了什么’的问号表情。 “我们的超新星显然对两位律师的表现并不满意。”主持人面含笑意,口下却毫不留情“他这个时候应该在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错事,上帝要这样惩罚他” “我想我们的超新星此刻恨不得冲下法官席,脱掉法袍,一人分饰两角,替他们完成举证质证。” 布鲁克林正看的津津有味儿,大卫走过来将电视调成了静音。 公寓楼被烧后,布鲁克林就搬到大卫家暂住了。 当律师的薪酬其实并不低,但前·布鲁克林将大部分钱花了出去,他银行账户里虽然还有钱,但并不足以在纽约买下一套房产。 租房子一时间又不太好找,加上布鲁克林不太想继续租,索性就搬到大卫家暂住了。 “雷呢?” 布鲁克林接过大卫递来的啤酒,目光从电视上转移到大卫脸上,开口问道。 “不知道,自从开始法警培训后,他就一直神神秘秘的。” 大卫前段时间忙大学生自杀案忙的昏天黑地,根本没时间回家,现在大学生自杀案发生时间日久,有用的线索几乎为零,眼看着破案希望渺茫,案件即将变成悬案,他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你这边怎么样?” 布鲁克林指指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演讲,背景正是e.d.n.y门口。 “蒙莉卡那个,双方律师都是菜鸟,我已经尽量提速了,结果今天一天下来,一个核心问题都没谈到。反倒是外围问题双方达成了一致。” “艾玛那个,刚进入提交举证清单阶段。被告那边天天开演唱会,估计开庭后阻力不小。” “大学生自杀案,又成悬案了?” 大卫点点头,叹了口气,郁闷的灌了一大口啤酒。 “案发现场没有其他人存在的痕迹,没有凶器,没有监控,连遗书都给他们准备好了,还是打印的。” 抱怨着,大卫打开手机,翻出照片给布鲁克林看。 “局里请专家做过鉴定,遣词造句很符合他们的习惯,初步认定是他们自己写的。” “那你们为什么还认为是他杀?” 布鲁克林看了看,发现遗书写的很规整,有头有尾的,遂憋着笑问道 “谁自杀写遗书用电脑写,还打印出来?” 大卫翻了个白眼,对布鲁克林的明知故问表示不满,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 “不如说遗书是写给我们看的。这是凶手对我们的挑衅。” “纸张查过了吗?” “查过了,是一家大型造纸厂的,供应纽约几乎一半纸张市场,跟大半政府部门。根本无从查起。” “不是说有个证人吗?” “上次跟你说过,证人的证词最后被证明是假的。他本人也承认了,只是想制造噱头趁机出风头。” “这有什么好出风头的?”布鲁克林表示不理解。 “我也不知道。”大卫摇着头,同样一脸不理解。 “总之,案发已经快一个月,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他杀,但所有证据都表明他们是自杀。” 布鲁克林耸耸肩,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他只能安慰道“再等等吧。如果真是他杀,凶手一定按耐不住,会再次作案的。” 布鲁克林安慰的话语是对是错无从知晓,但第二天大卫就接到了一个新的案子。 联邦第二巡回法院法官莱利·克鲁的儿子,莱利·克鲁二世当街被杀,初步判断,死于帮派枪战波及无辜。 这件事迅速席卷了整个纽约司法界,并向全纽约蔓延。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上老迈的莱利·克鲁紧抿着嘴唇,在他人搀扶下,挤开人群,颤抖着坐上车时,很是唏嘘。 莱利·克鲁已经八十多岁,儿子小莱利·克鲁也已经五十多岁,父子俩在联邦小有名气,是上阵父子兵的典型。父子俩配合默契,多年来两人早已不仅仅是父子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先生,我必须提醒你,我们还有3分钟就要开庭了。” 鲍勃在一旁提醒道 “再不走,我们要迟到了。” 布鲁克林关掉网页,起身换上法袍,朝法庭赶去。 “你说他们今天能谈到核心问题上吗?” 路上,布鲁克林问道。 “上帝知道。” 提起汤姆与杰瑞,鲍勃也是一脸头疼。 第73章、雷的疑问 上帝应该很忙,没听到鲍勃的祈祷。 整个14日一天,汤姆与杰瑞依旧在外围打转转。 他们真的很‘专业’。专业的花费两天时间,将除蒙莉卡年龄、案发前后关键时段的录像丢失问题、火灾现场复原模拟、点火问题这四大核心问题外的其余问题完美解决。 头晕脑胀地听了一肚子废话,布鲁克林暗暗松了口气。 本案所有外围问题全部解决,明天应该能谈论到核心问题了。 汤姆与杰瑞再次登上晚间新闻,成为主持人吐槽的对象,他们的风头甚至短暂地盖过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演唱会’。 晚上,大卫家里。 雷回来了,不过看起来兴致不高,且满脸疲惫,好像打了一夜的牌。 因小莱利·克鲁的案子,大卫再次选择‘夜不归宿’,家里只有布鲁克林跟雷两人。 “怎么了?” 布鲁克林问道。 雷摇了摇头,机械地咀嚼着披萨,看起来满腹心事。 “失恋了?还是人家说你打牌技术不佳了?” 雷瞟了布鲁克林一眼,索性放下披萨,沉声问道 “布鲁,你觉得……这正常吗?” “什么正常吗?” 布鲁克林一脸纳闷。 “这个!” 雷站起来指着电视,电视上,主持人已经吐槽完汤姆跟杰瑞,正在报道小莱利·克鲁的死讯。 “这正常吗?” “一个路人走着走着被飞弹波及,当场死亡,八九個小时过去了,竟然没人发现!” “我听说了,子弹击中的是他的胸部,莱利并未当场死亡,他爬行了一百多米。” “一百多米!布鲁,一百多米都没人帮他打个电话!” “但凡当时有人给他打个电话,他也不会死!” 雷激动地说着,音量越提越高。 布鲁克林放下披萨,仰着头一脸惊愕。 “你认识他?” “不熟。” 雷梗着脖子,生硬地回道。 不熟? 不熟就是认识。一个是差点儿不光彩退役的军人,一个是第二巡回院法官的儿子,这两个人怎么产生交集的? 还有,死的是小莱利,雷这么激动做什么? 正常人听说认识的人死了,顶多唏嘘感叹一番才对吧? 小莱利这起案件,事实清楚,过程简单,一目了然,纽约乃至联邦每天都在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死者不是有个第二巡回院当法官的父亲,媒体才没工夫报道呢。 哪怕现在引起关注,大家关注的点也是莱利·克鲁,是法官很容易被人报复,怎么听雷的意思,他更关注治安问题? 联邦有治安问题吗? “抱歉。” 雷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颓丧地道了声歉。 “我只是……我觉得很迷茫。” “哪怕以前执行任务,我也可以告诉自己那是为了国家,可我们保护他们,他们就这样挥霍这份保护吗?” “我们在战场上冒着枪林弹雨,那么多战友牺牲,难道为的就是让他们在晚上走夜路时被一颗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飞弹击中吗?” 雷低声诉说着,像是在问布鲁克林,又像是在问自己。 …… …… 翌日,1月15日,9号法庭。 “这是根据权威机构测算出具的报告。” 汤姆提请了一份骨龄测算报告,终于谈到核心问题之一的年龄问题上了。 “根据报告显示,我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的实际年龄是16-18岁,属于未成年人。” “这与医院出具的出生证明,以及多名证人提供的有关我当事人蒙莉卡年龄相符。” “由此可见,对方提供的警方资料并不符合事实。” “我当事人是一名未成年人。” 汤姆挥舞报告,斩钉截铁地说道。 布鲁克林嘴角抽搐,用关爱的眼神盯着汤姆,心里都替他着急。 你倒是说啊!继续往下说啊! 不往下说,光证明蒙莉卡是个未成年人有个屁用啊! 你不往下说,蒙莉卡是不是未成年人跟她纵火有一毛钱关系啊! 你倒是往案件事实上靠啊! 之前不是挺能生拉硬靠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 不管布鲁克林如何着急,都无法阻止汤姆满怀自信地返回席位,也阻止不了同样满怀自信的杰瑞站起来发言。 “首先,骨龄测试只能得出一个大概范围。” 杰瑞拿起报告,侃侃而谈,是那么的自信。 “就像这份报告的结论,16-18岁。如果它可以准确测量出测试者的年龄,为什么不给个具体的数值?” “其次,对方给出的多名证人证词,仅能说明他们所知的信息为蒙莉卡·拉塞尔年龄是15岁。” “这并不能证明蒙莉卡·拉塞尔的确是15岁。” “最后,对方提供的医院出生证明,这家医院只是一家小诊所,且已经倒闭多年,我方认为这份证明并不具备法律效益。” “警方资料显示,蒙莉卡·拉塞尔的实际年龄为22岁,且这一点得到蒙莉卡本人的认可,我方认为,蒙莉卡的实际年龄理应被认定为22岁。” “objection!” 汤姆大声反对 “推论性结论!这都是对方猜测!并非事实!”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精神了不少,尽管双方已经跑偏,但好在没偏离太多,至少依旧在蒙莉卡年龄问题范围内。 “法官阁下,我要补充一点。” 汤姆没有坐下,而是继续说道 “我当事人存放在警局的年龄资料是经过非法篡改的。” “我方提请47号证据,蒙莉卡·拉塞尔的电脑。” “它可以证明警方资料已经经过修改。”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望着汤姆,试探地问道“在提请证据之前,要不要先跟检方沟通一下?” “不用!” 汤姆回答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布鲁克林看了看杰瑞,又看了看兴奋得两眼放光的蒙莉卡,只能点头同意。 在庭审中,双方提请的证据必须合法获取,否则将被判定为无效。而这些证据在庭审中受法律保护,双方可以提请一些非法但合法获取的证据,比如未经登记的枪支,没有处方单的镇痛药等等。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证物不会被追究责任! 证物使用完毕后,法律依旧有权追究非法证据存在的责任。 套用在本案中,如果的确能证明蒙莉卡用自己的电脑篡改了警方资料库中自己的年龄,事后警方依旧可以追究她的责任。 或者不需要事后,检方完全可以递交替代起诉书,在二级纵火罪后面再加上非法入侵、妨碍公务、危害公共安全等罪名。 而证明蒙莉卡有罪的证物甚至证词,还是她自己主动交出来的。 布鲁克林看向蒙莉卡的目光带着同情。 他不知道蒙莉卡从哪儿找来的律师,他拉都拉回不回来。 第74章、中间上诉 电脑被拿上来了。 在鲍勃的帮助下,电脑很快连接上大屏幕。 汤姆操作几下后,一个文件夹被打开,一张张信息截图幻灯片一样播放。 根据‘幻灯片’显示,至少有200人的信息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篡改,小到出生日期,大到生死情况。 最终,一张修改前的蒙莉卡资料出现。 上面年龄一栏,清清楚楚写着14。 “这是2016年时陆续进行的修改。” 汤姆指着最后一张资料道 “这是我当事人修改前的系统资料。资料显示,我当事人当时为14岁,2017年,案发时,我当事人应为15岁。” 布鲁克林看向杰瑞检察官,发现这位检察官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提出警告,保留证据,要求法院提供复本,而是在皱眉思考,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看起来他还沉浸在如何回应汤姆的问题上。 在布鲁克林目光的注视下,杰瑞想到了解决办法。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中间上诉。”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 “我还没宣布结果呢。” 他有一种迫切地要与本·斯通通话的冲动。 他想问问本·斯通,他们地检署为什么要拿这样的货色来糊弄他? 庭前准备时看着从容自信,好像顶尖高手一样风轻云淡的,结果都是装的啊! “不过你很聪明。”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说着违心的话“经综合考量,法庭认为被告说的更有道理,裁定本案中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实际年龄为15岁。” “同时检方提出中间上诉要求,法庭考虑检方要求提出的合理性。争论焦点,即蒙莉卡·拉塞尔年龄裁定问题,将直接影响到后续陪审团合议以及裁定量刑。” “为慎重起见,中间上诉未出现结果期间,法庭将暂停017-edny09-084号案件的审理工作。” duangduangduang! 宣布完毕,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然后不管下方的喧嚣,抱着卷宗一颗不想多呆。 回到内庭,布鲁克林第一时间脱掉法袍,第二时间拨通了本·斯通的电话。 “布鲁克林法官?” “那个叫杰瑞的检察官。”布鲁克林喝了口水,喘口气道“准备好他的入职档案。法院要查他!” “查他?为什么?” “有人起诉他!” “谁起诉他?起诉因由是什么?” “我!我起诉他,原因是听不懂人话,法律知识单薄,毫无司法意识,不适合当检察官。” 布鲁克林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冲电话喊道。 “你知道你的宝贝杰瑞检察官都做了什么吗?” 布鲁克林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总结道“他以为这是辩论比赛吗?你们地检署的检察官现在都这个德行了吗?不行啊本,一代不如一代啊。” “我还以为都像你这样,即便不如你,也差不了多少呢。结果就这?” 布鲁克林对着电话,将这两天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顿时感觉心情舒畅,好像外面的天空都湛蓝了不少。 他跟本·斯通谈不上朋友,但因为本·斯通经常出现在9号法庭上,打交道多了,有点儿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这就去调查杰瑞。” 本·斯通开口第一句话,布鲁克林就顿觉不妙。 这只老狐狸是吃亏的性格吗? “我甚至可以申请把他开除。” 布鲁克林由瘫坐改为正襟危坐,然后变成起身。 “啊……本,我这边还有点儿事,改天再约。” “我查过9号法庭本月排庭情况,只剩蒙莉卡案跟艾玛案两個。” “我就是给伱们提个意见。”布鲁克林立马转变态度“你们再招新人,最好先给他们做做培训,让他们从助理做起,先学习学习。” “你说的有道理,布鲁克林法官,不如今天怎么样?今天下午,你来给新来的检察官们上一节课怎么样?” 布鲁克林听了直翻白眼。 由于职业特殊性,联邦法官禁止从事商业行为,当然,这是建议,法官可以选择性地遵守,但关键是,法官晋升期间,调查组会专门调查这方面事由。 你说这是正常商业活动,没有交易内幕,有证据吗?拿出证据来啊。 在这种时期,调查组完全可以要求法官自证清白,否则调查报告中将标明这一事由,法官也将因此失去晋升机会,然后被启动第二轮调查,第三轮调查…… 因此,法官虽然高薪,限制也很大,‘聪明’的法官会选择让自己的妻子、哥哥、父亲或儿子下海经商,毕竟这些人只是他的亲人,不是他本人。 法官权力再大,也管不着亲人决定与某起案件的利益相关方有商业合作。 在众多商业行为中,给政府部门上课属于比较容易通过,且不会引起大惊小怪的事由。 比如,为提高检察官的职业素养,去给地检署新任检察官们上上课什么的。 可布鲁克林并不想干这些。 风险再小,也是有风险,除非是e.d.n.y或者第二巡回院,或者最高院亲自下达指令,明确要求他从事某一项商业行为,否则他是不会为了几百上千美金去蹚浑水的。 布鲁克林对自身的羽毛很爱惜。 “不起诉他了?” “不起诉了。” “好了,本,我这边真的有事。” 见鲍勃进来,布鲁克林果断趁机脱身,挂断电话,长长舒了口气。 “什么事儿鲍勃?” “安娜法官那边。”鲍勃将一份文件摊开在桌子上,介绍道“原告方请求将你添加进证人名单。安娜法官询问你的意见。” 布鲁克林拿过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017-edny09-085号案件在9号法庭属于公诉案件,是检方起诉艾玛·吉尔森纵火等罪名,并不是案件的全部。 艾玛·吉尔森火烧公寓楼引发了一系列的官司,死伤家属要求公寓楼赔偿,公寓楼要求艾玛·吉尔森赔偿,保险公司反诉公寓楼不符合保险赔偿等等案件的起诉书,也同时被送进法院。 布鲁克林手上拿着的,就是公寓楼要求艾玛·吉尔森赔偿的案件证人申请。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合上文件还给了鲍勃。 “我要审理艾玛·吉尔森纵火案,不宜出庭作证,你去回绝了吧。” “可你不出庭作证,可能会导致后续赔偿出现问题。” 鲍勃提醒道。 “我知道,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不给我赔偿的。” 布鲁克林理解鲍勃的意思,如果他不配合公寓楼出庭作证,可能会引起公寓楼的不满,在胜诉后对公寓楼住户进行经济赔偿时,公寓楼方可能会做手脚。 但布鲁克林觉得鲍勃想多了。 “ok!你是boss。” 第75章、警告 1月20日。 杰瑞的中间上诉结果下来。 遵从原法官意见。 蒙莉卡·拉塞尔就是15岁。 017-edny09-084号案件庭审继续。9号法庭上,宣读中间上诉结果后,布鲁克林扫视一圈儿骚动的陪审席,干咳一声道 “请陪审团忽视此前检方提出的所有针对蒙莉卡·拉塞尔年龄的问题。” 陪审团与世隔绝十来天,情绪有些暴躁了。 布鲁克林将每一位陪审员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开始有所警惕。 汤姆为自己胜对方一筹而感到兴奋。他挥舞了一下拳头,然后低下头对自己的当事人说了句什么。 “我方提请案发时街边监控录像作为证据,该证据可以证明被告存在充分的作案时间与作案意图。” 杰瑞喊道。 布鲁克林自无不可。 案发前后时间的录像也是核心问题之一。 鲍勃指挥另外两名法警搬出大屏幕,自己则来到杰瑞身边,伸手想要帮助杰瑞,却被杰瑞躲了过去。 鲍勃楞了一下,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冲他微微摇头。 鲍勃默默回到法官席旁边。 全场安静地盯着杰瑞,看着杰瑞顺利将录像带塞进播放器内,屏幕上却没有图像。 他鼓捣了一会儿,屏幕上依旧没有图像。 杰瑞的脸开始变红,呼吸变得急促,怒气值上升,就在即将濒临临界点时,布鲁克林及时出声。 “鲍勃,去帮帮杰瑞检察官。” “no!不需要!” 杰瑞生硬地拒绝,继续低着头自己鼓捣。 “杰瑞,这里是法庭”布鲁克林无奈的开口道“你已经浪费了十分钟时间,这么多人还要继续等你多久?五分钟?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fxxk!” 杰瑞狠狠地锤了一下播放器,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 随即他反应过来,连忙举起双手。 布鲁克林看向他的目光充满失望。 刚见到杰瑞跟汤姆时,他对杰瑞的印象很好,即便后来杰瑞暴露缺陷,他最多也只是给本·斯通打个电话,私下抱怨两句。 他完全可以以法官的身份,向地检署拨打一通工作电话,要求与地检署的boss通话,用官方的语气,正式的通知他,他们的杰瑞有多烂。 但他没有。 现在看来,他应该公事公办的。 给年轻人机会什么的……果然不适合他。 他自己还是个年轻人呢! “如果你继续这样瞪着我,我会让书记官记录你藐视法庭,杰瑞检察官。” 布鲁克林与杰瑞对视着,开口道。 杰瑞对布鲁克林的警告并不服,他赌气似的转过身来,盯着布鲁克林。 两人开始隔空对视。 旁听席与陪审席上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保持安静!”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继续盯着杰瑞道“旁听席再扰乱庭审节奏,请自觉离开,陪审席如果无法保持安静,主动提出来,我们有候补成员可以代替你。” “奈莉,记录一下,杰瑞检察官藐视法庭。” “杰瑞,本案结束后,我会就你在本案中的表现给伱们的boss写一份建议信,专门为你写的。” 布鲁克林接二连三的威胁令杰瑞险些原地爆炸,鲍勃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在鲍勃熟练的操作下,屏幕上终于正常出现图像。 “请你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去。” 录像刚开始播放,布鲁克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刷刷刷——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杰瑞。 杰瑞的脸再次变红,怒气值持续飙升。 所幸他的自控能力还不差,没有冲布鲁克林大吼大叫。而是转身走回原告席,途中故意制造出很大的噪声,桌椅碰撞在一起,叮当作响。 “安静!” 这是一份来自街角的录像,画质并不清晰,只能依靠外观特点辨认画面中出现的人物,脸则是一团马赛克。 晚上9点刚过,一群人出现在good快餐店对面,蒙莉卡标志性花花绿绿的辫子暴露出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探头探脑地绕着good快餐店看了一圈儿,站在街对面开始拿石头砸快餐店的玻璃。 good快餐店橱窗上装饰漂亮的雪花图案先被砸碎,接着是里面的等身圣诞老人像被砸倒,圣诞树被砸断枝丫。 这场‘丢石头活动’一直持续近半個小时,在9点28分时,众人散开。录像上空无一人。 由于当时是圣诞节,街上无人其实是很合理的。 好像被按下暂停键一样,画面一动不动,直到9点43分。 good快餐店里原本白色的灯光染上橘黄色,橘黄色越来越亮,火蛇顺着漏风的窗户钻出店外。 随后整个快餐店陷入火海。 屏幕左下角,蒙莉卡冲入画面,站在火海前,慌张地大吼着什么,随后被一条胳膊拖走。 录像到此结束。 “这是经过技术手段处理后复原的画面。” 杰瑞似乎冷静下来了,指着屏幕道 “在复原前,从9点28分到9点45分,这17分钟时间,画面完全静止不动,被人用技术手段替换了。” “事实上我们只能修复最后2分钟的画面,之前长时间的静默依然无法修复。” “画面中蒙莉卡先伙同其他同伙用石头等物打砸good快餐店,后在快餐店火势蔓延开时,她再次出现在现场,但她周围的同伙已经不见。” “她很可能假装跟同伙离开后偷偷返回,点燃了good快餐店。” “objection!” “推测性发言!对方讲的都是推测,并非事实!” 汤姆提出反对。 布鲁克林盯着屏幕,没有立即给出裁定。 杰瑞的说法的确是推测性发言,但这是合理的。 除了蒙莉卡跟最后出现的那条胳膊的主人外,所有人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依靠证据进行推测。 但同时,good快餐店起火的画面让布鲁克林格外眼熟,他想到了另一个可能。 “反对有效。” “杰瑞检察官,请注意你的发言。” 一句话,杰瑞压抑的怒火再次升腾。 即便对杰瑞没有偏见,布鲁克林也觉得杰瑞的发言糟糕透顶。 这份录像明显是一把双刃剑,它缺乏最关键部分,也就是蒙莉卡动手纵火的画面——如果凶手真的是蒙莉卡的话。 也就是说,这份录像是无法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彻底将蒙莉卡钉死。 这种证物在使用中就需要充满技巧。 比如干脆以图片形式展示,只节选火灾前蒙莉卡在现场的图片跟火灾后蒙莉卡在现场的图片。 比如将原版录像放出来,不去做修复。 比如将不可修复部分剪掉,将前后合在一起播放,造成蒙莉卡一直在现场的视觉错觉。 不管什么方法,总之不应该像杰瑞这样和盘托出,一刀不剪。 这样完整的录像不仅不能钉死蒙莉卡,反而很容易被对方反咬一口,成为对付自己的利器。 “法官阁下,我方请求提请火灾现场复原模拟,它能证明我当事人根本不可能是纵火的凶手。” 第76章、你换我也换 火灾现场复原模拟属于犯罪现场复原,即当庭复原犯罪现场全过程,为陪审团直观地还原案发过程。 在布鲁克林看来,这才应该是检方提请的申请。 法官准许后,法警开始帮助汤姆挪动桌椅。 在此过程中,布鲁克林一直在观察蒙莉卡。 他发现,从录像播放开始,蒙莉卡一直处于不安的状态。 每当桌椅挪动发出响声,蒙莉卡都好像惊弓之鸟一样,浑身一激灵。 火灾现场复原模拟布置完毕,汤姆拿出一份报告,一边念着,一边在现场来回走动着。 “石子是从这里飞进来的。” 汤姆指指窗户跟门的一侧,转身指向对面。 “这里放置了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布偶。”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来到桌子前。 “这是柜台,柜台后是厨房。” “根据火灾现场勘查结果显示,火最开始就是在这儿燃起来的。” 汤姆指着柜台一端道“明火燃起后,迅速蔓延到整个桌面,后引燃柜台后面的酒柜,然后是圣诞树跟圣诞老人,顺着圣诞装饰,最终蔓延到整个快餐店。” “我当事人并未进入屋内,请问他是怎么做到的在室外点燃柜台?” 汤姆说话掷地有声,伴随着最后一句问句,他啪地把报告往桌子上一甩,昂首四顾。 与之对视者莫不羞愧掩面而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不等他沉浸其中,就被法官的喊声叫醒。 布鲁克林召开了栏边会议。 “根据你双方提交的报告,起火点是在点餐点附近对吗?” 布鲁克林拿着两份报告问道。 这两份报告分别是原被告双方提交的事故现场勘察报告,两份报告描述方法不同,但现场布置描述大致相同。 双方最大的不同来自于起火点。 “是的。” 汤姆与杰瑞翻翻报告,异口同声地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结束了栏边会议,结束前,他警告道“不要说没必要的话,这里是法庭,不是茶话会。没那么多时间供你们浪费。” 栏边会议结束,轮到杰瑞质证。 “被告刚刚说火是从吧台蔓延到酒柜,再顺着酒液蔓延到圣诞树跟圣诞老人,最后顺着圣诞装饰蔓延全屋。” “但good快餐店面积并不大,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就摆放在吧台前。” “根据被告方此前描述,蒙莉卡伙同他人向殿内丢石子,将圣诞老人跟圣诞树砸倒。” 说着,杰瑞来到被当做吧台的桌子前,比划了一下。 “根据店主及店员描述,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分别放在这里跟这里。” 他分别指了吧台前不足50公分的两个点。 “圣诞树高度超过两米,圣诞老人与普通人等高。” “如果圣诞树跟圣诞老人真的倒了,难道不应该是戳在吧台上吗?” “如果火真的是从吧台开始的,难道不应该迅速点燃圣诞树跟圣诞老人吗?” “警方邀请专家,根据这两种思路做了模拟计算,他们找到与快餐店内所用装饰相同材质的材料,间隔空间完全按照店主跟店员描述布置。” “试验中发现吧台起火的蔓延速度要比录像中慢至少2分钟。” “也就是说,吧台起火这一说法根本不成立。” 说到此处,杰瑞才从报告中抬起头来,颇为得意地走了一圈儿,挑衅地冲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毛。 “杰瑞检察官,你所说的警方试验并未被列在举证清单中。” 下一刻,布鲁克林一句话,让他再次陷入慌张之中。 慌张之后,便是恼羞成怒。 杰瑞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脸色涨红,鼻孔扩张,眼睛瞪得像头牛,双臂上肢鼓动。 布鲁克林也盯着他,缓缓说道 “如果有新证据出现,请记得提前把它加入举证清单中。” 对视中,杰瑞的气势越来越弱,眼神开始变得闪躲,随即便是更大的愤怒。 他仿佛受到什么屈辱一样,怒气腾腾地朝布鲁克林走来。 鲍勃闪身来到两人中间,手掌推在杰瑞胸口。 “你想干什么?” 鲍勃粗声粗气地问道。 咣—— 法庭大门打开,本·斯通提着文件包匆匆赶来。 他来到事故中央,将杰瑞拉了回去,赔笑着冲布鲁克林道“抱歉,法官阁下,我被指派为杰瑞检察官的助理检察官。” 布鲁克林与本·斯通对视着,拿起法槌敲了敲。 “检方藐视法庭,企图威胁法官……” “布鲁……” “7天是個恰当的时间,你觉得呢,本?” 布鲁克林根本不给本·斯通求情的机会,语含威胁地问道。 本·斯通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两名法警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着杰瑞往外面带。 途中杰瑞还想朝布鲁克林冲来,被法警拉住,戴上手铐拉走。 布鲁克林随即宣布休庭。 下午,开庭前,本·斯通与一位陌生的女士找到了布鲁克林。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地检署的本·斯通检察官吗?” 布鲁克林语气平静,话里话外透露着一股阴阳怪气的味道。 鲍勃抱着胸横在双方之间,恶行恶气地盯着来人。 本·斯通摇头苦笑。 “你好,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是罗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将代替汤姆律师,为蒙莉卡·拉塞尔辩护。” 陌生女士做着自我介绍,客气地说道 布鲁克林顾不上调侃本·斯通了,皱着眉问道“为什么更换律师?” “我的当事人对汤姆的表现很不满意,要求律所为她提供更优质的服务。接下来我将作为蒙莉卡·拉塞尔的代理律师出席庭审。” 中途更换代理律师,这是被告的合法权益,但通常没有人会这么做,除非对前一个代理律师极度不满。 可在布鲁克林记忆中,蒙莉卡对庭审的态度一直是漠不关心,她怎么可能对汤姆不满? 布鲁克林将目光投向本·斯通。 他发现本·斯通事先并不知情。 “我方想将蒙莉卡·拉塞尔小姐,也就是我当事人本人作为证人。” 陌生女士说出目的,并从文件包里拿出表格,放在桌上。 “另外,我认为我当事人蒙莉卡小姐正在遭受不公正待遇。” “您对她保释请求的裁定为不允保释,但我当事人只是一名15岁未成年的女孩儿,这是否太过严苛了些?” 第77章、萝拉加油 “你的意思呢?” “我认为10000美金是个合适的数字。” 这的确是个合适的数字。 布鲁克林本以为对方会提出一个低的离谱,或者干脆不缴纳保释金。 但对方给出的数字是很合理很有诚意的。 纵火罪固然严重,但考虑到对方是未成年,10000美金的保证金已经不少了。 “蒙莉卡·拉塞尔数次藐视法庭,侮辱法官,在法庭考虑保释请求时更一度想要离席,且毫无愧疚悔过之意,反而表达出极强的仇恨,我不认为不允保释是不恰当的。”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只是嫌疑人,并非罪犯。” 陌生女士提醒道。 “蒙莉卡·拉塞尔虽然不是罪犯,但她是嫌疑人。” 布鲁克林耸耸肩,调整一下顺序,将话原封不动奉还。 “我相信在监护人的监护下,我当事人不会做出令法庭担忧的事情。” “但good快餐店被烧时她也在监护人的监护下。” 布鲁克林寸步不让。 陌生女士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选择让步,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布鲁克林看向本·斯通。 本·斯通举了举双手。 “抱歉,布鲁克林。” ………… 汤姆与陌生女士之间的差距有目共睹,就像杰瑞与本·斯通之间的差距一样。 在换上两名专业人士后,庭审节奏立刻起飞,顺滑如丝。 双方重新开始在四大核心问题上轮番交火,寸步不让。 布鲁克林静静地听着,脑子里却在想内庭发生的事儿。 他刚把杰瑞关起来,地检署立刻派人接手,另一边也立刻派了专业人士,跟本·斯通打擂台。 如果被告方想赢,在本·斯通之前派这位陌生女士来,不是更容易吗? 以陌生女士与本·斯通打的难解难分的能力,对付杰瑞还不是轻松碾压! 可如果被告方不想赢,又为什么要替换掉汤姆? 让汤姆对上本·斯通,不是输的更快? 明明有陌生女士这样能力强的人,偏偏不用,而是选用汤姆这样的菜鸟。 这是为了什么? 蒙莉卡案的曝光度虽然不如艾玛案,但也不低,这起案件的代理费应该不菲,且一旦代理本案,不论输赢,都会增加名气。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让给汤姆那個菜鸟? 地检署这边也很奇怪。 杰瑞这种毫无经验的检察官难道不应该从助理开始做起吗?怎么上来就接手案子,还是纵火案! 布鲁克林思考着,目光在本·斯通与陌生女士之间来回逡巡。总觉得这两位之间有所关联。 “在对方提供的这张火灾现场复原图上可以明显看到,起火点在这个区域附近。” 法庭上,本·斯通手指大屏幕,侃侃而谈。 今天他的领带系的有些松垮,这让他整个人少了几分优雅从容,再搭配上他那张严肃的脸,一眼看过去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他手指在柜台前方画着圈,继续说道 “这里有什么?装饰彩灯,被石头砸碎后飞溅而出的酒水,易燃的圣诞老人。” “根据事故后的现场调查我们可以看到” 大屏幕上换成了另一张图片。 “调查发现,现场为装饰圣诞装饰,电线线路接出数条,其中有一条被怀疑为起火点。这条线路在这里。” 本·斯通指指吧台附近,又切换回上一张图片,然后将两张图片重合。 “但good快餐店的店主很谨慎,他将线路放在安全的地方。这是根据店主与多名店员记忆、复原录像画面绘制的现场复原图。” 他一边说着,一边切换第三张图片,这张图片很简陋,只有吧台、酒柜、线路、圣诞老人跟圣诞树等重点位置有所标注。 在展示过现场复原图后,他将三张图片全部重叠在一起,指着火灾前后明显变动了位置的线路道 “这条被怀疑为起火点的线路从这里跑到了这里。” “为什么?” 下一刻,他切换大屏幕,播放出一段演示动画。 动画中,窗户先破碎,导致部分灯带断开,接着酒柜中的酒被打碎,洒出,随着石头不断增多,圣诞老人先倒下,接着是圣诞树。 但圣诞树太高了,在倒下时它的枝丫刮住线路,线路被圣诞树拉扯着,掉进酒水中。 接着,店铺内灯光闪烁几下,大火燃起。 “根据模拟测试,演示动画完美符合实际时间。” “我们在复原录像中也找到了佐证。” 说着,本·斯通切换大屏幕,一张张录像截图放出。 截图每次切换,都有不同的变化对应着演示动画,截图右上角的时间戳则默默标注着截图的顺序。 一切展示完毕,本·斯通冲陪审席微微欠身,转身回到原告席。 “萝拉,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问道。 萝拉就是那位陌生女士,即蒙莉卡的新辩护律师。 这位萝拉女士在接手本案后,越战越勇,与本·斯通大战5天,死咬住现场无蒙莉卡纵火的确切录像不放,将这场原本是菜鸡互啄的质证大战推向高潮。 媒体们在诧异于控辩双方一起更换律师后,迅速被萝拉与本·斯通的精彩对决所吸引,有关蒙莉卡案的报道逐渐多了起来。 与此同时,随着艾玛案开庭在即,外界再次喧嚣起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甚至组织了两次游行活动,将e.d.n.y正门堵死。 今天已经是1月25日,上午在艾玛案挑选陪审团后,由于蒙莉卡案未能按照计划结案,布鲁克林不得不暂时搁置艾玛案的庭审,选择先结束蒙莉卡案。 “本·斯通检察官的说法完全是他的臆测,是自问自答,自娱自乐,凭空想象。” 萝拉冷静地应对道 “对方既无法提供砸中圣诞树的石头上我方当事人的指纹,也不能提供火灾发生时我当事人在现场的实证。 最关键的是,砸石头的行为发生在火灾之前,根据对方之前提供的录像,火灾发生时,砸石头的行为已经终止,我当事人同其他伙伴已经离开。” “另外,我要指出的是,对方提供的所谓火灾时间试验,并不能准确还原案发当晚的情况。 风向、温度等环境因素,根本无法准确还原。” “同时我方需要再次强调,着火点的记录是nypd提供,不是我方擅自编纂的,警方提供的着火点就在吧台附近,至于火灾是如何引起的,这不是我当事人需要思考的问题。” 第78章、DPA 25日的庭审暂时告一段落,双方依旧没有分出胜负。 根据举证清单显示,双方所剩证据已经不多,布鲁克林预计,明天应该就能见分晓了。 带着这份说不上是期待还是解脱的心情,布鲁克林宣布休庭,返回内庭。 还有半个小时时间下班。 “嘿。” 人来人往的走廊中,本·斯通叫住了萝拉。 “萝拉女士。” 他伸手与萝拉握了握手,朱口不言。 萝拉会意,转身叮嘱蒙莉卡两句什么,目送蒙莉卡被狱警带走,然后跟着本·斯通来到一个偏僻的拐角处。 “5年。” 本·斯通直接开口道。 “虽然我们无法拿到现场录像,大家都知道,就是蒙莉卡干的。如果她认罪,我们会考虑建议法官刑期定在5年。” 萝拉摇摇头,从包里掏出一盒女士香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蒙莉卡会被无罪释放。” “得了吧。”本·斯通连连摇头“她不可能被无罪释放的。光凭现有的证据,就已经足够让陪审团推定她有罪了。” “最重要的是,她得罪了法官。” 本·斯通指指楼上“你应该了解过她都对自己的法官做过些什么。” “她已经向布鲁克林法官道过歉了。” 面对本·斯通施加的压力,萝拉表现依旧冷静,丝毫不见慌乱。 本·斯通这时候抬出布鲁克林来,其目的就是向萝拉施加压力,暗示她法官对她不利。 “道歉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本·斯通道“上一个要当庭殴打他的人,刚刚被追加了10天的拘留时间,以及1000美金的罚款。” “萝拉,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一旦按照正常庭审程序结束,依照现有证据,陪审团大概率会认定她有罪,一旦她被认定为有罪,即便她是未成年人,我想我们的布鲁克林法官也不会轻判。” “5年已经是個不错的选择了。” 本·斯通劝说道。 萝拉再次掏出女士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香烟夹在手指间,冲着本·斯通微微一笑。 本·斯通的劝说听起来天衣无缝,逻辑自洽。 他先通过杰瑞检察官的事情,向她证明布鲁克林法官不会轻饶得罪过他的人,然后依据这一点,顺理成章地推导出蒙莉卡会被判很长的刑期。 听起来很合理! 但萝拉不会被他蒙到。 本·斯通一切的‘逻辑自洽’都基于布鲁克林法官不会轻饶得罪过他的人,布鲁克林法官的个人情感倾向会超越公正与法律在他心中的地位。 “我收集整理过你代理过的案件,本·斯通检察官。”萝拉没有立即给出回应,而是选择另开一个话题。 “在过去你代理的近千起案件中,只有147起案件你选择使用推论性结论进行质证,这147起案件中,最终被无罪释放的高达108起。剩余39起中,23起选择签署辩诉交易,仅16起最后被判有罪。” “刚刚在庭上,你也用了推论性结论,本·斯通法官。” “这意味着我有73.5%的几率获胜,15.6%的几率获得更轻的刑期,败诉的几率仅仅为10.9%。” “既然我有很大几率获胜,为什么要让我的当事人去服5年的刑期呢?” 萝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手就向本·斯通抛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逻辑陷阱。 她的逻辑看起来同样天衣无缝,并且她用数据说话,有大量切实的统计数据,听起来比本·斯通的推论人性理论更可信。 可她所有逻辑的基础是一个本身并不确定的事情——本·斯通的辩护策略。 通过统计一个人过往全部参与的案件,进而分析出一条此人胜诉的规律,这种方法或许可行,规律或许也的确能被总结出来。 但这条规律一定不会是‘采用推论性结论’。 统计数据固然可靠,数学固然不会说谎,但有些统计数据其实很无用。 “3年。”本·斯通听懂了萝拉这番话的意思,当即改口道 “3年是我们的底线。” “8个月。”萝拉掐灭香烟,开口‘还价’道 “她只是个未成年人,社会理应对她报以宽容。” “宽容不等于纵容她的犯罪行为,萝拉。3年,我不可能让步。” 本·斯通寸步不让地道。 萝拉盯着他看了会儿,低头看了看时间,开口道 “我们去内庭找布鲁克林法官,我需要一份dpa协议。” 萝拉与本·斯通对视着,缓缓说道 “有关艾玛·吉尔森的。” …………………… 内庭,布鲁克林办公室。 他已经穿戴整齐,准备3分钟后冲进电梯,开上车子与大卫的搭档波尔的妻子汇合,一起去看房子。 雷的培训快结束了,为上班方便,他决定跟布鲁克林共同承担房款。 有了雷的加入,布鲁克林的预算一下子宽松了不少。 23日那天,波尔的妻子打电话告诉他,有几处合适的房子,要他们约个时间一起去看看。 他们约的就是今天。 就在布鲁克林心情不错地准备下班时,本·斯通与萝拉联袂而来,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还有2分40秒下班,女士,先生,伱们有什么事最好在2分35秒内说完。” 布鲁克林掐着表说道,自己却已经放下文件包,脱掉外套,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心里清楚,没有特殊原因,律师跟检察官是不会打扰法官休息的。 尤其是他这个‘小心眼儿’法官。 昨天晚上,abc电视台放出了他加罚一名年轻检察官的新闻。 新闻称:纽约司法界的新星,布鲁克林法官,近日疑似针对一名年轻有为的检察官。该名检察官因不服从布鲁克林法官的‘高压统治’,‘不畏强权’地‘争取言论自由’,毅然决然地进行反抗。 最终该名年轻检察官被暴怒的布鲁克林法官以藐视法庭、仇视法官的名义处以7天拘留。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该裁决尚在理解范围内,因为该检察官固然初衷是好的,但那毕竟是法庭,法官具有不可侵犯的绝对权威,冒犯法官的权威,就要做好被罚的准备,就像中世纪的奴隶不能冒犯主人一样。 但两日后,事情出现了新的变化。 布鲁克林法官再次加重,将7天延长至17天,并加罚1000美金的罚金。 这明显是布鲁克林法官余怒未消! 报道最后,他被abc的主持人称为‘小气鬼’跟‘小心眼法官’。 看完这条新闻第二天,布鲁克林就委托一家律师事务所向abc及那位主持人送上了律师函。 第79章、DPA的内容 “我当事人可以提供当晚破坏录像的证据,作为交换,我需要我当事人从本案中脱身,彻底脱身。” 萝拉开门见山,将条件讲明后,又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很直接有用的证据” 又是熟悉的操作。 布鲁克林本能地皱了皱眉。 他还是很讨厌联邦司法体系中的一系列交易,这看起来就像犯罪分子或政客在交换利益,或者像犯罪团伙在分赃。 这种交易氛围本身就令布鲁克林很不舒服。 交易的存在,让司法体系毫无尊严,任人凌辱。 将心中的不适感压下去,布鲁克林目光投向本·斯通。 “我们几乎可以确定,火就是蒙莉卡放的。”本·斯通并不打算让步“我的建议是3年。” “不论蒙莉卡能提供什么,我都不会撤诉。” 本·斯通又补充了一句。 “但你们没有证据。”萝拉道。 这句话几乎算是变相承认了,火就是蒙莉卡放的,同时也掐住了检察官的要害。 受回避规则影响,本·斯通在接手蒙莉卡案后,已经将艾玛案转给其他检察官。 相较于艾玛案而言,蒙莉卡案显然是个小案子,萝拉现在相当于将选择权交给检察官,是要拿到艾玛案的证据,还是要死磕没把握的蒙莉卡案? “我们的谈话是受法律保护的。”【注1】 萝拉又强调了一句。 这就是布鲁克林讨厌把法律搞得像黑帮交易一样的原因。 犯罪者竟然可以受法律保护,堂堂正正地跟检察官与法官坐在谈判桌上,像菜市场买菜一样谈价格。 他们甚至可以出言威胁:你不放我?不放我我就不给你线索! 这使得犯罪者的犯罪成本大大降低。 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布鲁克林都不觉得一个犯罪成本低廉的世界很好。【注2】 不过是否同意交易,不是布鲁克林一人说的算。 无形的压力被传到本·斯通身上。 检方联合警方对艾玛的调查并不顺利,他们掌握的有力证据也不多,艾玛都快被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洗白成玛莉亚了。 地检署内部认为,他们完美胜诉的几率只有不足10%,这仅有的10%还是来自于法官——布鲁克林·李这位纽约司法界新星量刑严苛、嫉恶如仇,是深入人心的。 主要是他们缺少最关键的证据——艾玛的计算机技术情况。 所有跟艾玛相关的电子设备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经过诺拉等人的教育,艾玛本人直接表示她对电子设备一窍不通。 艾玛的黑客技术是检方起诉四项罪名的核心关键。缺少这个核心关键,一切都不成立。 如果蒙莉卡提供的证据很给力,不仅能证明艾玛的黑客技术的确存在,让四项罪名站得住脚,甚至还能进一步证明艾玛在审讯中的不诚实作为,给她打上撒谎的标签,让陪审团对她先抱有怀疑。 这将是巨大的成功! “8個月。”本·斯通很快做出让步“另外禁止假释。” “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面对这个条件,萝拉连考虑都不做,直接否决。 “我当事人必须彻底脱离本案,你们需要撤诉,并封存档案,50年内不得向任何组织机构透露详细细节。 另外,我当事人还是未成年人,这件事给她及她的家人造成很大困扰,他们需要一个新身份,他们必须纳入证人保护计划。 最后,我当事人需要证人豁免权。” 需要证人豁免权,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承认罪行了。 但布鲁克林与本·斯通都没有在考虑这个问题,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萝拉提出的一系列条件上。 “这不可能。” 本·斯通代替布鲁克林说出了他想要说的话。 “证人豁免权我可以给,但证人保护计划不可能。保密也不可能。我最多可以保证不主动向媒体泄露具体案情。这需要蒙莉卡用5个月的刑期来换。” “一天都没有!” 萝拉再次拒绝,并且态度十分坚决。 “我们连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都不知道!”本·斯通也不打算退让。 他说了一句后,转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申请一张搜查令。” “看来是没得谈了。那么我们明天见。” 萝拉一听本·斯通申请搜查令,立刻背起包起身告辞。 本·斯通依旧坐在椅子上,盯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倚着椅子,视野开阔地将两人尽收眼底,萝拉则背着身,哒哒哒地迈着细碎的步伐走向门口。 吱呀~ 门被打开。 哒哒哒哒~ 外间传来萝拉礼貌地向鲍勃道别的声音。 然后—— 吱呀~ “免刑期!” 本·斯通咬着牙脱口而出。 布鲁克林视线中,已经迈出一条腿的萝拉身形顿了顿,转了个身。 “保密、证人保护计划与证人豁免权。” 本·斯通一言不发。 这是他的底线。 为了更好地伸张正义,他可以选择性地与嫌疑人做交易,这不代表他会毫无底线地做交易。 见本·斯通一声不吭,萝拉转身离开。 听着关闭的门声,本·斯通倚靠在椅子背上,朝布鲁克林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看来伱们谈崩了。” 布鲁克林耸耸肩,起身抓起外套往身上披,一边准备一边抱怨道 “说好的3分钟,你们谈了30分钟!我要迟到了!” “鲍勃!”布鲁克林冲外面喊了一声“跟奈莉沟通一下,把今天的工作处理差不多,可以回家了!” 说话间,他已经穿好外套,拿起文件包往外走。 “你不走?” 经过本·斯通时,他问了一句。 本·斯通起身,抓着文件包跟在布鲁克林身后。 “我准备让boss对杰瑞展开内部调查。” 电梯间内,只有本·斯通与布鲁克林两个人,本·斯通突然开口。 布鲁克林正摆弄着手机,发短信向波尔的妻子解释自己可能要迟到的事儿,闻言不在意地‘哦’了一声。 “对蒙莉卡的搜查令,布鲁克林,我希望能靠自己拿到证据。”本·斯通还在说“萝拉今天已经承认蒙莉卡手中有证据了。只要存在,我们就能拿到。” 【抱歉!我可能要迟到了,雷如果先到,你带着雷先去看房吧!】 编辑完毕,发送! “我下班了,搜查令去当值法官那儿领。”布鲁克林抬头道 “这周当值的好像是安娜法官。” “另外,本。我不想打击你的信心。但我觉得萝拉在唬你”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双眼,走出电梯。 第80章、妥协? 布鲁克林在路上跟波尔的妻子路易莎进行了沟通,当他与雷跟路易莎汇合时,他们已经看完一套房子了。 布鲁克林向两人道歉,并邀请两人吃了晚餐。 餐后,他们又看了剩下的几套房子,最终布鲁克林选中了一套胡佛大道附近的公寓楼,雷则看中了布鲁克林区边缘的一套。 两人一意见出现了分歧。 布鲁克林认为公寓楼距离e.d.n.y近,上下班方便,公寓设施齐全,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尽管他已经没什么好拎的——他的私人物品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 但雷不同意,他认为那套三层带前后院的房子更适合被称为家。 “我不想跟姑娘们住酒店了!” 雷抱怨道 “我们买不起这个。” 布鲁克林干脆不提其他,直接从价格入手,一击击中要害。 这套三层带前后院的房子很好很漂亮,但它里面空荡荡的,选择它,他们不仅需要付房款,还需要额外一笔钱购置家具。 对跟雷住在一起布鲁克林倒没什么意见,有意见的是他们的钱包跟银行账户。 双方僵持不下,于是布鲁克林转向路易莎。 “路易莎,你觉得呢?” 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路易莎始终保持微笑,没有发言。此时被布鲁克林点名,她微笑着开口道 “我的建议跟雷一样。” 雷开心地比了个yes的手势,在布鲁克林面前晃了晃。 “尽管是你跟雷一起购买,但你们关系很好,以后如果谁想结婚,完全可以从对方手中购买下来,拥有这套房子。” “这里很适合家庭,一楼的客厅跟厨房足够宽敞,二楼除了主卧还有书房,剩余几个房间可以留给孩子,或者布置成客房。” “阁楼可以当做杂物间。” “前后院子很适合孩子玩耍。” “如果是资金问题,你们可以向银行贷款,你是法官,雷也即将成为法警,你们的信用良好,银行会很乐意帮伱们办理的。” “那栋公寓楼,说实话,布鲁克林,那里更像单身汉住的地方,而不是一個家。” “从个人角度来讲,我还是建议你们选择这里。” “布鲁克林,你可以算一笔账,你每年花费的租金,已经足够还房子的贷款了。买房子,数年后你可以拥有一套自己的房子,租房子,数年后你还是一无所有。” “当然,不管你们选择哪个,我都会帮你们争取一下最优惠的价格。” 布鲁克林听得直翻白眼。 这话说的,更助长雷的嚣张气焰了,没见雷已经要手舞足蹈了吗! “如果还不起贷款,我就把你卖到非洲去。” 布鲁克林最终妥协了,他恶声恶气地冲雷喊道。 “ok!” 雷挥舞着拳头,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蹦,然后搂着布鲁克林开始规划房间布局。 “这里是车库,我需要买辆车,这里可以做训练室怎么样?这里,这里做枪房,这里可以给你做书房,这边是我的书房……” 布鲁克林实在受不了雷的肉麻,连忙从他那里挣脱出来。 “好了,已经这么晚了,先回去吧。” ………………………… 翌日,1月26日。 一大早,布鲁克林到内庭时,本·斯通与萝拉已经双双等在那里。 “有事儿?” 布鲁克林诧异地问着,顺手将一份早餐丢给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鲍勃。 鲍勃入职法官助理以来,做的并不出彩,甚至会经常犯错,但他很努力,嘴巴严,布鲁克林说什么他就会做什么,这一点令布鲁克林很满意。 跟奈莉打过招呼后,布鲁克林引着两人进入办公室。 “dpa协议。” 本·斯通好像被枪尖了的小姑娘一样,屈辱地将一份协议丢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翻开协议看了看,上面的条款跟萝拉昨天说的差不多。 检方将撤诉,为蒙莉卡一家提供新身份,新生活,并将他们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作为交换,蒙莉卡会为他们提供艾玛黑客技术高超的证据,并在必要时出庭作证。 “如果你们双方没意见,就签字吧。” 确认协议程序上没问题,布鲁克林道。 萝拉签完字,起身与本跟布鲁克林分别握了握手,道别后告辞离开。 双方约定,稍后蒙莉卡的电脑将被送入地检署,如果有需要,蒙莉卡也将作为证人出席作证。 这边本·斯通要办理撤诉,萝拉也要拿着相关文件去领蒙莉卡出来。 总之,协议签署只是个开始,双方后续还要忙一阵。 “boss妥协了。” 不等布鲁克林开口,本就摇着头愤愤不平地道出了缘由。 “我将你的意见说了,他们还是认为应该拿到证据。” “会上有人对你对杰瑞的态度很不满意。” 本·斯通还在抱怨,看得出来,这次妥协对他的打击很大。 布鲁克林收拾着卷宗,为艾玛案做准备,闻言抬头道 “谁?谁有意见?你们老大?” “不是” “一只窝里横的家伙。他好像是州议员的弟弟。” “州议员?哪位州议员?州议员的弟弟管我对杰瑞什么态度?” 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奇怪,杰瑞就是个菜鸟,跟州议员有什么关系。 他那个水平,也不够州议员拉拢的吧?要拉拢也该拉拢本·斯通这样的才对。 “不,杰瑞是他侄子。”本·斯通收拾着dpa协议书解释道“杰瑞是州议员的儿子。嗯,他跟他的前妻一起生活。” “你等会儿!” 布鲁克林听得头晕,拦住本·斯通的动作,追问道 “什么意思?州议员离婚了?杰瑞跟着母亲生活?” 本·斯通点点头。 “他们关系怎么样?离婚后还有来往吗?” 布鲁克林感觉事情不太对,追问道。 “他前妻是他竞选办公室的一员,据说他准备今年参加州长竞选,他们之间好像没什么太大的矛盾,就是莫名其妙的离婚了。离婚后州议员也没再结婚。也没听说曝出他有新欢。” 本·斯通倒是对这些八卦内容了解清晰,换个时间,布鲁克林肯定对此很好奇,不过现在布鲁克林没工夫好奇本·斯通的消息渠道。 他想到了卡洛尔夫妇离婚案、蒙莉卡纵火案以及good诉蒙莉卡经济赔偿案中,都有罗根律师事务所的身影。 “鲍勃!!!” 第81章、友谊的小船儿它翻啦 “鲍勃!!!” 布鲁克林一声喊,鲍勃立马现身。 “去通知017-edny09-085号案件双方,庭审挪到下午。” “挑些适用简易程序的案子挪到上午,嗯,挪2-3个吧,挑仔细点儿,要一目了然的那种。通知当事人上午开庭。” “你去档案库调一下罗根律师事务所参与的案件,把它们记录下来。地检署会协助你的。” “对了,跟露比沟通一下,稍后我要跟迈克尔谈话。” 鲍勃记忆力不错,听一遍就将布鲁克林的吩咐记住了,转身离开。 “本,我想你需要准备一下,捞一条大鱼。” 布鲁克林对本说道 “我审理过2起罗根律师事务所代理的案件,他们的律师表现的极为不专业,就像汤姆一样。” “在审理蒙莉卡纵火案时我就在想,罗根律师事务所为什么都是这种货色?这种专门招收一大堆菜鸟律师的律所,他们怎么在纽约生存下来?” “直到后来,蒙莉卡案由萝拉接手……” “妨碍司法公正!!?” 本·斯通惊呼出声。 他是老检察官,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几十年,对司法体系内部的门道很清楚。 这种招收一大堆实习律师,当一次性消耗品使用,将胜诉率低的案子丢给实习律师,可能与涉案另一方存在交易,再精心培育几名高胜诉率律师的事情,他遇到过很多次。 这是很难界定为妨碍司法公正、操纵庭审的。 “没错。” 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们虽然很难被抓住把柄,但这次不一样。” “因为这次有州议员先生的参与。” 剩下的话不用布鲁克林说,本·斯通也已经听明白了。 “我这就去!” 他兴奋得不行,提起文件包就往外冲,冲出办公室后又返了回来。 “谢谢你,布鲁克林!” …… …… 布鲁克林去找迈克尔,通常都是敲门便进,不需要预约。这是基于两人良好的私人关系做出的亲密举动,对此迈克尔也从没说过什么,毕竟朋友见面还要预约的生活,他们都无法想象…… 这一次布鲁克林一反常态地让助理提前预约谈话,令迈克尔十分重视。这意味着布鲁克林不是以私人身份展开谈话。 布鲁克林规规矩矩地在露比处留下记录,然后敲门,等待回复声后,推门而入。 “什么事儿?” 迈克尔像是不认识布鲁克林一样,完全公事公办的态度。 布鲁克林对此不以为意。他让鲍勃提前预约,就是为了这个。 他将杰瑞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完全客观,丝毫不掺杂個人观点。 “……017-edny09-084号案件最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它对我而言只是普通案件中的一个。” “但随着庭审工作的开展,我发现控辩双方都表现的极不专业,其中检方甚至连庭审流程都不清楚。” “按照地检署通常流程,新人检察官应该跟随老人做一段助理检察官,然后在老人的帮助下,慢慢独立。杰瑞但凡有人带他做过一起案子,也不可能表现成这样。” “而且杰瑞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急躁,冲动,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检察官身上的缺点,他一个不少。” “直到我把他关进拘留室。” “017-edny09-084号案件更换检察官。结果紧随其后,被告方也更换了律师。” “与汤姆相比,新任律师十分厉害,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法学院毕业新生跟我之间的差距那么大。” “这让我产生了疑问。” “汤姆没犯任何错误,为什么要更换律师?为什么是这个时间更换律师?如果为了赢,为什么不在开始面对杰瑞时就换上新律师?” “我想到了017-edny09-084号案件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唯一的变化——杰瑞。” “这种将低胜诉可能的案件丢给新招收的一次性‘用品’们,维持律所光鲜亮丽的外表,将高胜诉可能的案件集中在几名点缀门面的律师身上,让他们维持高胜诉率,吸引上层客户的做法,并不罕见。” “常规而言,我们无法对他们做任何事。” “但这次不一样。” “我收到消息称,杰瑞是议员的儿子,这名议员正准备参与竞选。” 布鲁克林的话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全是猜测,已经不适合再汇报下去了。 按照他的猜测,议员急于推出杰瑞,甚至可能通过买通罗根律师事务所,操纵蒙莉卡案的方式,为杰瑞铺路,他应该有什么把柄,需要检察官处理。 但这话他可以私下里向朋友吐槽,却不能公开向上司汇报,吐槽不需要负责,工作汇报是需要负责的。 “所以,你想怎么办?” 迈克尔安静地听完布鲁克林的讲述,敲打着桌面问道。 他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始终都很淡定。 他早就知道?!! 布鲁克林熟稔地眯起了眼睛。嗅到了危险的信号。 “我没有想法。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已经撤诉,这件事与我没什么瓜葛。向您汇报只是因为我知道了这件事。” 不希望以后这位州议员或罗根律所东窗事发,再找上他。 布鲁克林的未尽之语两人都懂。 迈克尔没有生气,依旧敲打着桌面思考着。 布鲁克林安静地坐在对面,心中隐隐警惕。 最近和平的日子过多了,他的警觉性已经降低到地平线以下去了。 迈克尔刚刚那句话他可太熟悉了,熟悉得一下将他的警觉性重新拉了回来。 你想怎么办?伱怎么看?你认为呢?你觉得呢…… 诸如此类的问题,简直堪称空手套白狼的经典话术,一个预设场景,什么都没付出,什么都没承诺,什么也没说,空口白牙就套走了你的想法,摸清了你的底细。出事儿你抗……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要先走了。” 布鲁克林稍等片刻,开口道 “外庭那边还有几个案子等着。” 他指指法庭方向,一脸的情真意切。 迈克尔敲打桌面的手指一顿,微微颔首。 离开迈克尔的办公室,布鲁克林的心情不太好。 就在刚刚,他失去了一位朋友,一位伙伴,一位盟友。 迈克尔是除大卫外,布鲁克林第一个自己主动结识的朋友,意义非凡。 但现在,这位朋友企图拿他做枪…… 第82章、开审 中午,布鲁克林收到一个文件袋。 里面装的是对艾玛·吉尔森监护权转让协议流程合法、自愿性的调查。 布鲁克林直接翻到结果页,看到了上面写着的结论: 合规合法! 报告做的很详细,从艾玛·吉尔森父母入手,到转让过程,转让事由等等,全部手续一应俱全,拿出来都可以做模板,供人学习的那种。 休息片刻,下午,9号法庭,座无虚席,甚至连门都无法关闭。 “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熙熙攘攘的喧嚣中,鲍勃清了清嗓子,大嗓门功率全开,大声喊道。 窸窸窣窣的一片混乱中,布鲁克林坐上法官席。 他皱着眉扫了一眼乱糟糟一团的陪审席。 “请坐。” 陪审席安静了不少,但依旧时有交谈声传出。 “鲍勃,把门关上。” 布鲁克林转身冲鲍勃道。 “旁听席,请保持安静,下面的话我只说一遍。” “本次庭审经当事人同意,采取公开审理,媒体可自行拍摄录像录音,但请关闭闪光灯。” “媒体可活动位置仅限于旁听席,不得做出任何干扰庭审正常进程的行为,否则将被驱逐出庭。” “旁听席在庭审开始后请保持安静,不要大声喧哗,违反者驱逐出庭。” “全体人员仅可携带饮料及口香糖、药品等必要可食用物品进入本庭,禁止携带零食、主食、早餐等进入法庭。” duangduang! 布鲁克林连敲两下法槌,抢先将下方即将升起的喧嚣扼杀,随即正是宣布道 “017-edny09-085号案件,联邦诉艾玛·吉尔森二级谋杀最、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罪名一旦成立,被告艾玛·吉尔森将面临最低25年,最高无期的刑罚。” “被告艾玛·吉尔森及其代理律师多娜·柏林是否到场?” 艾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变乖了不少,闻言与多娜一起起身应声。 “原告由纽约市地检署检察官沃德·伍德代理。沃德·伍德检察官是否到场?” 原告席上,一名英俊的男士起身应声。 这位伍德·沃德检察官就是新调任纽约地检署的检察官,他接替本·斯通继续处理本案。 伍德·沃德是个很英俊的男士,身高一米八几,金棕色短发,蓝色眼睛,深邃而立体的五官,剪裁得体的藏蓝色西装,配一条深灰色斑点领带,成熟稳重中带几分优雅。 他本应该是那种无论性别,看到都会赏心悦目的存在,但不知为何,9号法庭所有人看到他后,心里都浮现出同一印象:不好惹。 布鲁克林知道为什么。 因为这个伍德·沃德他是個老古董!!! “是的,我在,尊敬的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的应声都这么与众不同,优雅中透露着古板。 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抽搐。 “伍德·沃德检察官,我们上同一所大学,在同一位教授手下毕业,这并不违法。” 伍德·沃德面无表情,摆着一张僵尸脸面对布鲁克林,一言不发。 布鲁克林举举手“ok!ok!” “请检方,伍德·沃德检察官做开场陈述。” 伍德·沃德再次起身,将刚刚解开的扣子重新系好,来到法官席前站定。 他冲陪审席微微鞠躬,又冲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尊敬的法官阁下、陪审团成员。” “这无疑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有计划的残忍屠杀!” 伍德·沃德的开场陈述模式跟其他人差不多,开口第一句,先给案件定调子。 但就这一句话,已经显示出伍德·沃德与其他人的不同。 伍德·沃德刻意使用了‘屠杀’这一并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夸张说法,并给它搭配了一个修饰词——残忍的! 上来仅凭一句话,强势入侵陪审团成员的大脑,蛮横而粗鲁地留下痕迹。 布鲁克林相信,此时此刻,大部分陪审团成员还在回味这两个单词的组合——残忍屠杀。 这从他们频频看向艾玛·吉尔森的目光就能看得出来。 伍德·沃德看着优雅古板,他的辩护风格可一点儿都不优雅古板。 “2017年12月19日,曾轰动一时的红恶魔模仿杀人案庭审结束,红恶魔被判处死刑。结果出来之前,人们便意识到哈恩可能会被判处死刑。” 开始陈述案情时,伍德·沃德再次意外地从如此久远的时间开始讲起。 “庭审期间,反对死刑组织及其支持者多次组织游行,企图破坏庭审。” “在庭审结束后,一名女孩儿冲进了e.d.n.y,冲到一名关键的证人面前,痛斥他为杀人凶手。” 略微停顿,伍德·沃德指向布鲁克林。 “这位被指控的证人就是布鲁克林·李法官” “这名反对死刑组织的女孩儿就是蒙莉卡·拉塞尔。” 公布答案后,他停顿了很长时间,给众人留足了反应与消化的空间,随后才继续讲述。 “因布鲁克林法官在哈恩案中起到关键性作用,是布鲁克林法官的证词直接将哈恩操纵他人谋杀的事实彻底完善。” “哈恩因此被判死刑。蒙莉卡·拉塞尔因此痛恨布鲁克林法官,这也是蒙莉卡·拉塞尔称呼布鲁克林法官为杀人凶手的原因。” “很快,布鲁克林法官杀人凶手的外号在反对死刑组织内流通开。” “他们印刷传单,分发、张贴,暴露布鲁克林法官的个人隐私,包括家庭住址、电话号码、邮箱、工作地址等诸多信息。” “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纷纷参与其中,并十分热衷。” “圣诞节前夜,即2017年12月24日晚9点40分,第一大道337号的快餐店发生火灾,蒙莉卡·拉塞尔因此被捕。” “2017年12月26日,布鲁克林裁定蒙莉卡·拉塞尔被诉二级纵火罪中不允保释,当天下午,艾玛·吉尔森前往拘留室探望蒙莉卡·拉塞尔。 2017年12月26日晚6点50分,公寓楼发生火灾。” “有监控拍到火灾发生前,艾玛·吉尔森曾在公寓楼附近出没。” “但这不仅仅是一起针对布鲁克林法官的私人报复!” 就在众人顺着他的思路,推导出‘艾玛报复布鲁克林故而纵火’的结论时,伍德·沃德突然话锋一转。 第83章、一次六个 “根据事故后警方调查结果显示,公寓楼并非布鲁克林法官家中一个着火点。” “警方联合相关专家进行技术鉴定,鉴定结果显示,同一时间段内,公寓楼内存在至少上百处相近的起火点。” “起火原因很简单。” “嫌疑人远程操纵打印机等电器,制造火灾。” “嫌疑人或许最初的初衷是携私报复布鲁克林法官一手推动哈恩死刑,保护布鲁克林法官不允许蒙莉卡·拉塞尔保释。” “但在犯罪行为进行中,嫌疑人从操纵他人生命中获取到快感,将一场携私报复演变成一场恐怖xj。” “在嫌疑人眼中,火灾内逃生的人们不是一条条人命,他们只是取悦她的都收犬、赛马……” 陈述完毕,伍德·沃德再次向陪审席及法官席微微鞠躬,板着脸返回原告席。 仿佛刚刚慷慨激昂,咬牙切齿痛斥被告到连名字都不愿意提及的程度的人,是另一个人一样。 伍德·沃德陈述事实与讲述推论时完全是两种风格。 陈述事实时,他的语言精练而冷酷,仿佛一个旁观者,在无情地念读,这种冷酷反而加深了他话语的可信度。 在讲述推论时,他慷慨激昂,选用一系列严酷的词汇,恐怖xj、屠杀、残忍等等说法,通过这些情绪更严重的词汇加深听者印象,带动情绪,让听者跟他通感,敌视被告。 他做完开场陈述,布鲁克林草草一扫,就发现13名陪审团成员中,竟无一人心向艾玛·吉尔森。 陪审团成员中,几名中年女士捂着嘴,满脸吃惊,她们频频望向艾玛·吉尔森,眼神中是赤裸裸的厌恶。 男性陪审员望向艾玛·吉尔森的眼神充满冷漠,仿佛在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坨肉。 仅有的几名年轻姑娘望向艾玛·吉尔森的目光,也从最开始的崇拜向往转为不可置信。 “多娜·柏林女士。” 布鲁克林留足了众人反应消化的时间,这才点名多娜,让被告开始陈述。 “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无罪!” 多娜并不像伍德·沃德那样慷慨激昂,她说话时很冷静。 “首先,我当事人并不具备刚刚沃德检察官所说的高超电子计算机技术。这一点可以从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上体现出来。 我们找过专门的计算机专家进行检测,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不符合黑客要求,其防御能力与普通人相近,甚至要弱于普通人。 我们咨询过数个黑客组织,没人听说过艾玛·吉尔森的名字。” “其次,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是好友,得知蒙莉卡被拘留后,艾玛立刻前去探望,言谈中为了安慰蒙莉卡·拉塞尔,与蒙莉卡·拉塞尔一同幻想了针对布鲁克林法官阁下的所谓计划。” “一名还在上高中的女孩儿,安慰自己的闺蜜,不顺着她的话说,难道要讲道理吗?我想在座的各位,尤其是女性,都有过向自己女性朋友吐槽别人的经历。” “如果你的女性朋友是一名合格的闺蜜,她应该不会反驳你,而是跟你一起吐槽。”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 “所以,沃德检察官所说的蓄谋已久的屠杀,完全是反应过度,那只不过是两个高中少女的私密话而已。” “最后,公寓楼的确起火了,艾玛·吉尔森也的确出现在公寓楼附近,但这并不代表艾玛·吉尔森就是凶手。” “她出现在那附近或许是因为布鲁克林·李法官就住在那里。” “至于公寓楼起火的真正原因,这件事难道不应该归于警方吗?警方难道不应该查清楚事实真相,而不是将所有罪过都推给一名还在上高中的少女吗?” “公寓楼的建筑结构本身就不符合规范,这是我想提醒陪审团及法官阁下的一点。” 说完,多娜得体优雅地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布鲁克林留了一小会儿时间给众人消化,开口询问道“伍德,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系好扣子,起身回答,回答完毕重新坐下,又将扣子解开。一番动作看的布鲁克林眼角疯狂抽搐。 布鲁克林依次询问了被告方,得到同样的答案,便宣布由检方先行举证。 “我方提请1-6号证据,它们分别是2017年12月19日e.d.n.y的8号监控录像、017-edny09-084号案件庭审卷宗、部分警方刑事拘留记录、2017年12月26日下午的关押室监控、2017年12月19日部分人员证词、后续发布在网上的几段视频记录。” “它们可以解释本案的起源。” “尊敬的法官,请问法院能否接受此6件证据作为本案证据?” 伍德·沃德说的一板一眼,布鲁克林听得却满头黑线。 他前不久才暗暗腹诽过,某两只菜鸡企图从上帝创世开始讲起一宗案件,结果一转眼这又碰上一个。 布鲁克林没有对伍德·沃德的选择感到惊讶,他只是有些无语。 记忆中的伍德·沃德就是这样的人,只要他在案情陈述时提及过的,就一定会拿出证据证明所言非虚。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辩护风格,布鲁克林喜欢大开大合,奇兵致胜,本·斯通喜欢见微知著,细节决定成败,而伍德·沃德则是开局就明牌打的那一种。 他要怎么打,辩护思路是什么,手握哪些证据,开场陈述就给你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后任凭惊涛骇浪,我自岿然不动,旁若无人地坚持自己思路不动摇,坚决将辩护思路贯彻到底。 布鲁克林对伍德·沃德的风格了如指掌,凭借奇兵致胜的原则在大学时赢过他不少。 伍德·沃德的辩护风格其实有很多弊病,比如会给对方做充足准备的时间,提前暴露底牌,太过堂堂正正到古板等等,但他有一个最大的优点,是现在绝大多数人都不具备的。 他赢的堂堂正正! 他办过的案子,零上诉! 不论输赢,他都会让对方心服口服,明明白白。 第84章、大巧不工? “接受。” 布鲁克林点点头,随即补充道 “但法庭要提醒一下伍德·沃德检察官,请节约大家的时间,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赘述。” “好的,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一脸认真的应声,站在一旁等待法警。 他一次性提请六项证物,其中有录像,有实物,彼此间还相互关联,这需要法警进行布置。 鲍勃咧嘴嘿嘿笑着,跟另外两名同事一起搬来大屏幕,连接好后,拿着遥控器来到伍德·沃德身边,教他如何使用。 伍德·沃德认真地听着,全程没有发声打断过鲍勃,直到鲍勃说完,询问他是否记住,他才微微点头。 一切准备完毕,伍德·沃德先播放了法院的监控录像。 录像中的时间戳显示,正是布鲁克林第一次遇见蒙莉卡的时间。 画面中,布鲁克林刚从法庭里走出来,正跟身边的人交谈着,一个花花绿绿的女孩儿就猛地冲出人群,扑向布鲁克林。 两名法警吓了一跳,赶紧将蒙莉卡拦住,蒙莉卡挣扎着,冲布鲁克林吼叫着什么,表情狰狞,满脸恨意,被拖走。 画面到此结束。 整段录像不到一分钟。 “这是2017年12月19日e.d.n.y的监控拍摄下的画面,时间正是红恶魔哈恩被判死刑的当天,也是蒙莉卡·拉塞尔第一次走进大众视野的日子。” 伍德·沃德解释一句,拿出一个优盘插入,选中一个标注为‘举证编号001005’的文件夹,依次向众人展示。 “这是我在网上搜集的部分资料。” “这個是当日围观人群中有人录下的冲突视频。” “这个也是,不过这段视频的主人应该是看到冲突爆发后才打开手机录制,他只录下了冲突后半段。” “这些是视频下的部分留言” 屏幕上,一张张截图被播放出来。 “这些可以证明,蒙莉卡·拉塞尔当日与布鲁克林法官阁下产生冲突确有其事,并且是在公共场合、由多人目睹见证下发生的。” 他做了一句总结,接着打开标注为‘举证002-004’的文件。 “为方便陪审团与旁听席观看,经过警方与法院允许,我将部分资料录入,转化为数字形势,资料内容经过警方与法院审核,与原资料完全相符,无修改、差异部分。” 他先分别展示了法院与警方的准许文件与审核文件,然后才开始展示证据。 “这是017-edny09-084号案件庭审卷宗,请看这一行。” “根据卷宗记录‘被告已做无罪答辩,鉴于被告数次藐视法庭,处以罚金1000美金,禁止保释!’” “这是蒙莉卡·拉塞尔的保释请求被驳回的记录,根据要求,嫌疑人在保释请求被驳回,法院明令禁止保释时,庭审期间,嫌疑人将被暂时收押在警方关押室。” “事实也正是如此。” “这是警方关押室当日刑事拘留与羁押记录,看这一行。” “蒙莉卡·拉塞尔。” “这是关押室的监控画面截取。” “这几张可以清晰看到嫌疑人的面部,与蒙莉卡·拉塞尔对比,具有极高相似性,可以认定为蒙莉卡·拉塞尔本人。” 说着,伍德·沃德竟然离谱地展示了一份视频鉴定报告! “这张,我们可以看到,蒙莉卡·拉塞尔并没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所悔过。” “一直到这张。蒙莉卡·拉塞尔有访客。” “这位访客正是我们的嫌疑人被告,艾玛·吉尔森!” 展示完毕,伍德·沃德没有进行总结,他只是冲陪审团与法官席微微点头,弹出优盘,拔下,装进包里,回到座位坐下,解开扣子…… “针对检方提供的1-6号证据,辩方有有什么疑问吗?” 布鲁克林问道。 多娜神情古怪地起身摇头“没有,法官阁下。” “我方认同检方提供的1-6号证据,并认同检方提出的您与蒙莉卡·拉塞尔确实存在冲突。” 多娜甚至贴心地为伍德·沃德做了总结。 “但我方认为这些证据系其他案件证物,与本案并无关联。” 布鲁克林点点头,对多娜的说辞不置可否。 他从多娜的举止语气中读出了轻视。她在轻视伍德·沃德。 对此布鲁克林感觉很好笑。 轻视吧,等伍德的大势起来,车轮滚滚前进,势不可挡地从你脸上碾压过去的时候,你可以躺平轻视个够! 原本布鲁克林对艾玛案看的不是很明朗,但现在看来,检方有很大几率会获胜。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心中一动:难道伍德是故意示敌以弱? 不过这个想法在他看到伍德正襟危坐的样子后,迅速打消。 开什么玩笑?伍德会用计? “在被告方提请证物之前,我再强调一遍,请在举证、质证时尽量简练,请不要让它变得冗长,增加所有人的负担。” 布鲁克林警告似的,看了伍德·沃德一眼,强调道。 “尊敬的法官阁下,我方提请……” 多娜顿了顿,继续说道 “提请1、2号证据,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的社交软件与部分聊天记录。” “它们可以证明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仅是普通朋友关系,并不存在共同犯罪的可能。” 显然,多娜被伍德·沃德提请的一串儿不相干证据搞得措手不及,一时间不知道该顺着对方的思路进行,还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辩护了。 通常的庭审中,控辩双方提请的证据顺序会经过细微的调整,对方抛出一个问题并进行证实后,另一方会提请相应证据进行反驳。 这样双方就同一问题进行辩驳,会提高庭审效率,加强陪审团记忆点。 但伍德·沃德上来提请的证据根本无从辩驳,且他所要证实的内容看似与本案毫不相干,多娜根本没准备相应的证据。 现在,多娜不得不按照自己的思路提请证据,但这会造成一种荒诞感,好像双方各说各的,她并没有针对对方提出的观点进行回应一样。 主动回避对方,不肯在同一问题上继续与对方纠缠,选择另外开辟一个新‘战场’的做法,通常只在两种情况下出现: 一是问题已经辩论清楚,辩无可辩。 二是己方理亏,继续纠缠下去会暴露弱点,需要转移注意力。 不论是那种情况,避战的一方在气势上已经弱了一头。 想明白这一点后,多娜收起了轻视。 第85章、质证 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的社交软件与部分聊天记录被用大屏幕展示出来。 多娜在涉及隐私部分做了处理,让截图称不上美观,但图片承载的内容很清晰。 两人聊天记录中,多以吐槽学校、家庭为主,偶尔也会讨论化妆品跟明星。 粗略看过去,这就是一份普通闺蜜兼同学的聊天记录。 多娜播放完聊天记录截图,又掏出厚厚的一本装订书本,粗略估计,至少有七八公分厚,有上千页。 “这是经过通讯公司同意后,我方获取的部分尚未被覆盖的聊天记录。” 多娜将装订本放在桌子上,继续道 “这部分聊天记录从四年前开始,至2017年12月24日,蒙莉卡·拉塞尔被捕。” “如果详细翻阅聊天记录就会发现,艾玛·吉尔森跟蒙莉卡·拉塞尔之间只存在单纯的友谊,并不存在共同犯罪的可能。 她们可能会背地里说某个同学的坏话,绝对不可能背地里策划犯罪!” “这是艾玛·吉尔森的社交账号。” 多娜根本不给众人反应的机会,无缝衔接地接上输出 “我们可以看到,艾玛·吉尔森喜欢分享生活,发布的内容中,歌曲占37%,学校生活占44%,剩余部分为与他人互动。” “我们在社交账号中找不到一丁点儿跟电子计算机技术、黑客身份有关的信息。” “如果有人觉得这份社交账号不足以证明艾玛·吉尔森没有犯罪基础,那么请各位想象一下,你们的孩子,背着你们正在策划一起犯罪。” “能想象吗?” “objection!” 伍德·沃德系上扣子,起身喊了一句。 “法官阁下,她这是在恐吓陪审员!预设一个场景!这种说法毫无根据!逻辑也不通顺!”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生怕伍德·沃德长篇大论地当庭发表论文,向大家论述预设场景的意义与用法,赶紧开口确认他的反对有效。 “多娜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布鲁克林面向多娜,提醒道 “将儿童描述为犯罪分子,每一位父母都不会高兴。” “不仅父母,恐怕你身后的塞拉女士都会把你送上被告席。” 然后又转向陪审席“请陪审团忽视被告方刚刚的提问。” “这份社交账号发表的每一篇,我想每一位父母应该都很熟悉。” 多娜并未受到影响,在布鲁克林示意她可以继续后,立刻续上 “这与每一位普通的高中女孩儿的社交账号是一样的。” 说完,多娜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示意。 “它们是你的了。” 在返回座位时,多娜冲伍德·沃德说道。 伍德·沃德起身,系好扣子,点头回礼,然后来到陪审席前。 “刚刚被告已经承认,这份记录并不全。” 伍德拿起装订本掂了掂,随手翻开一页摊开,展示给众人,众人不明所以,有的一脸问号,有的则伸长脖子阅读书页上的截图内容。 伍德连续翻了几页展示,然后放下书。 “我刚刚分别选择了这本装订册的前、中、后部分进行了展示。通过展示可以看到,这本装订册每页的截图大小是相同的。” 说着,他翻到最后一页看了一眼页码。 “这里一共1046页,根据刚刚向大家展示的页面内容,平均每页估计为13行。” “这本书总计为13598行。” “被告刚刚说,这是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四年的聊天记录。也就是说,这对好友平均每天聊天记录为9行!” “她们在同一所学校上学,拥有相同的老师跟同学,她们两家距离并不远,拥有相同的邻居,她们周围的环境高度相似,理应拥有更多的话题。” “谁会跟自己的同学兼密友每天只有9句话可聊?” “objection!” 多娜起身出声反对。 “推测性发言!这是他的主观臆断!”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迅速做出裁定,冲伍德扬扬下巴。 “我想陪审团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这对密友每天只有9句话可聊。” 伍德·沃德冲布鲁克林致意后,继续说道 “刚刚被告方称他们已经全部阅读过这本记录,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之间的聊天内容可以总结为学校、家庭、明星与吐槽。” “我没有时间阅读完1000页的装订册,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objection!!!” 多娜大声反对。 伍德这句话,是对她比较严厉的指控了。 在证据上造假,一旦被证实,她的人生都将毁于一旦——尽管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里造假了。 “主观臆断!全是推论!”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也很好奇伍德为什么认为这是假的,当即做出裁定,驳回了多娜的反对意见。 “提到高中,所有人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的是什么?” 伍德没有立即揭晓答案,反而提出了一個问题。 “热辣!” 在伍德鼓励的眼神中,他面前的陪审员吐出一个词来。 “伱认为呢?” 伍德转向另一个目标。 “啦啦队!” “橄榄球!” “派对!” “狂欢!” “……” 很快陪审席就七嘴八舌地答了一大堆。 “sexy!” “身材火辣的女孩儿们!” 这话引起一阵轻笑。 笑过后,伍德·沃德却指了指说话的方向,严肃地点了点头。 “没错!” “我们对高中的印象可能很复杂,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经历,对高中的印象也不相同,但不管怎么变,有一点,大家对高中的印象是不会改变的。 那就是,性。” “不管是谁,对高中的印象都少不了性。男孩子们讨论姑娘,谁更漂亮,谁身材更热辣,谁更热情大胆,谁更开放。姑娘们讨论男孩儿,谁身材更好,谁打牌更厉害,谁更强壮更吸引人!” “哪怕不跟别人讨论,也会自己在私下里幻想。” “谁在高中时期没有跟好友探讨过性?” 伍德·沃德再次提问。这一次,没有一个人回应他。 “可是这本书册里,根据被告方自己所说,没有一句是关于性的。” “这正常吗?” “是一对正常高中好朋友之间该有的聊天记录吗?” 正不正常布鲁克林不清楚,他高中那会儿忙着跟雷、大卫为每天吃什么发愁呢,还轮不到考虑性。 饱暖思淫欲,还没吃饱穿暖呢,自然轮不到y欲。 不过伍德的发挥倒是令布鲁克林眼前一亮。 这种与陪审团互动的方式,他以前可不会! 第86章、失误?失常? “被告方可以随时拿出一万个理由来回答我的这个问题,而我确实没有办法予以证明。” 伍德乘胜追击,放下装订册,一脸平静地说道 “但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谁说的更符合实际。” “objection!” “主观臆测!推论性发言!” “法官阁下!他全程都在发表自己的猜测,请问这也是被允许的吗?” 多娜怒不可遏,指着伍德质问布鲁克林。 “反对无效!” 令人大跌眼镜地,布鲁克林做出了无效裁定。 “但我必须提醒你,伍德,以及陪审团,你所发表的不是事实证据,它们的力度很有限。传闻性证词仅具备参考价值。” “被告方,你还有所补充吗?” 多娜点点头,直接开口道 “我只想提醒一点,艾玛·吉尔森是基督教徒,她的父母也是,艾玛·吉尔森从小在教区环境下长大。”【注1】 “法官阁下。” 多娜刚说完,伍德·沃德就再次系上扣子起身。 “法官阁下,我也有需要补充的点。” “你说吧。” “谢谢,法官阁下。”伍德·沃德一板一眼的向布鲁克林致谢,然后开口反驳多娜 “性是无罪的。” “自己的孩子会做些什么,正在经历什么,我想每一位高中生的父母都清楚。 这无关信仰与身份。” 多娜当即起身反驳,伍德则在多娜反驳后立即起身,再次进行反驳。 两个人你来我往,很快,话题就偏离了主旨,从艾玛·吉尔森的品格转移到宗教信仰与信徒遵守教规是否正确、教规是否需要变化等宗教方面去了。 两人据理力争,寸步不让,吵成一团。 旁观席听得津津有味儿,两眼放光。 布鲁克林不得不敲法槌打断这两人的争论。 “被告方提供的1-2号证据,为证明艾玛·吉尔森品格证据,现存在争议,法庭认为检方给出的理由不足以证明1-2号证据为假,故被告方提供的1-2号证据具备一定效力。” 顿了顿,布鲁克林对伍德说道“伍德,你得拿出切实的证据来。” 伍德·沃德不甘心的点点头,闭口不言。 “请检方继续举证。” 伍德·沃德起身,系好扣子,情绪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尊敬的法官阁下,我方准备提请7-10号证据。” “它们分别是反对死刑组织的传单,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分发传单的照片,以及2份反对死刑组织内部分成员证词。” “它们可以证实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不仅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这些证据作为本案证据?” “接受。” 布鲁克林话音落下,伍德已经来到法官席前的空地上,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依次向陪审席上的每一位成员展示着上面的内容。 直到最后一位陪审员也看过,他才开口说话。 “这是我提到过的传单。来自反对死刑组织印刷发放,附有布鲁克林法官电话、邮箱、家庭住址、工作地址等几十条隐私信息的传单。” 伍德将传单放下,回到大屏幕前,又将他的优盘差了回去,点开署名为‘举证008’的文件夹,放大了里面的照片。 照片中,两個穿着打扮花花绿绿的女孩儿正背着书包,手里抓着厚厚一摞传单,向人群发放。 “这是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在地铁站发放传单时被人抓拍下的照片。” 伍德解说道“类似的照片还有很多。” 他依次播放着照片,照片上几乎都是蒙莉卡与艾玛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发放传单。 直至最后一张播放完毕,伍德点开了‘举证009’。 “这段记录来自反对死刑组织内部成员,在获取这份记录之前,我们已经获得对方的准许进行录音,但为保护这名成员的个人安全,我们将录音转化为文字记录。” 伍德解释着,将文字记录展示在大屏幕上。 这是一份反对死刑组织内部如何吸纳新成员,如何组织活动的讲解,这位内部成员看起来在反对死刑组织里呆了很久,对它几乎了如指掌。 “这段记录可以看出,在反对死刑组织的刻意煽动下,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会对支持死刑的布鲁克林法官有多强烈的恨意。” 伍德富有激情地解说着,布鲁克林的思绪却已经飘远。 他不看好伍德! 伍德这一轮准备的证据质量参照上一轮要软太多! 尤其最后一项,如果那位内部成员愿意出庭作证,他所提供信息的可信度会直线上升,可现在他不敢,不仅他不敢出庭作证,甚至连他的声音、名字等都无法透露。 谁会相信‘从前有个人说……’的说辞? 而且伍德本轮的焦点很模糊。 这是艾玛作为被告的案件,他应该将主要火力输出在艾玛身上。可在本轮举证环节,不论怎么听都觉得他在把反对死刑组织当主要火力输出点。 这是不行的。 即便他偏心地没有打断伍德的发言,被告也会抓住这一点狠狠地进行攻击。 在庭审中,为证明案件相关点不得不引入新的关联事件,进行间接证明,这种曲线救国策略是最难的。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看向了被告席。 多娜沉稳安静,正认真倾听伍德的举证,时不时在纸上写写画画。 她身边的艾玛·吉尔森一条腿曲起,踩在椅子边沿,一条腿耷拉下去,咀嚼着泡泡糖,正低着头不知研究什么。 她边上就是诺拉·切斯特顿女士,反对死刑组织纽约负责人。 诺拉仿佛没听见伍德一样,对他所提出的指控视若无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坐在诺拉身旁的是塞拉,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她正低着头摆弄手机,似乎是在发信息。 从被告一行人的状态就能看出,这一轮伍德凶多吉少了。 第87章、这是什么逻辑? 事实与布鲁克林所预料的差不多。 多娜在质证时,将大部分火力倾泻在关联性上。 她甚至没有去触碰证物本身,她企图直接废掉伍德一整个举证环节。 “伍德·沃德先生举证的全部证据,仅照片中出现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我当事人有所关联。其他证物甚至连我当事人都毫无关联,更与本案毫无关联。” “法官阁下,我方认为,本轮次对方所提请的全部证据,都不应予以采纳。它们与本案无关。” “法官阁下。”伍德在布鲁克林出声询问后起身。 “在007号证物中,艾玛·吉尔森与蒙莉卡·拉塞尔一起发传单,这说明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普通朋友。” “objection!” “推论!这只是你的推论!” “两个高中同学一起参加社会组织,就必然在策划什么吗?” 多娜的问题很犀利,直指伍德证据链条的核心。 到目前为止,他提供的全部是间接证据,与案件的关联性需要推论,单看证据是无法得出结论的。 这是他现阶段最大的软肋。也是他辩护方式的最大弱点。 “反对有效!” 布鲁克林迅速给出裁定“伍德,你得拿出证据来。不能单凭猜测。” “好了,针对检方提请的007-010号证物,双方还有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询问一圈,没人答话。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临近下班时间。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早上9点开庭。” duang! 敲响法槌,宣布完休庭,布鲁克林抱着卷宗,招呼上鲍勃跟奈莉,一起返回内庭。 回到内庭,布鲁克林没有立刻下班回家,而是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新闻。 他的庭审是有不少媒体进行直播的,此时一下午过去,舆论已经给出初步反馈。 自动过滤掉单纯夸赞/谩骂的二极管发言,布鲁克林翻找着有用的评价。 外界反应对伍德很不乐观。 观众不是布鲁克林,对伍德毫无了解,他们只知道伍德在法庭上被多娜压着打,很是狼狈,看上去毫无还手之力。 网络上不光支持艾玛·吉尔森的人嘲讽他,连支持检方的也在跟着骂。 他们认为,伍德·沃德是个无能者,被一個女人打的节节败退,让本来应该稳赢的官司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这都是伍德·沃德的锅! 听说庭审法官布鲁克林·李跟他认识? 一丘之貉! 认识怎么不帮帮他? 【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不帮检方?】 布鲁克林看到这条评论,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一条abc官网中,艾玛·吉尔森案专栏下,点赞与回复量最高的评论之一。 【我查了他们的背景,这两个人都是哈佛法学院的毕业生[图][图][图],图一庆典最中间的那两个就是布鲁克林·李跟伍德·沃德,图二图三分别是他们作为学生代表发言的照片。】 【不愧是一个学院的同学,都是一丘之貉!】 【不能吧?布鲁克林法官听说被誉为纽约司法界的明日之星呢,我看过他的庭审,他很严厉,但有时候也很温柔。没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 【这还不简单,收钱了呗】 于是,舆论从‘这个检察官真是个f物’转变成‘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不帮检方?’,又迅速从‘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不帮检方?’转变成‘布鲁克林受贿’。 布鲁克林眨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不太擅长非逻辑性思考。 他相信,绝大部分人都不擅长非逻辑性思考。因为正常人都生活在符合逻辑的世界里,人们无法在看见‘1+1=?’时想到宇宙大爆炸,而不是‘2’。 但现在舆论展现出来的是,大部分人想到的都是宇宙大爆炸,而不是正确答案‘2’。 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反对死刑组织,还是那位纽约州议员?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发生这样的事,布鲁克林有些‘做贼心虚’。 从时间上来看,这种有准备的舆论引导不太可能是两个组织做的。 庭审才刚刚结束半个小时,他们根本无法预知庭审中发生了什么。 舆论呈现出来的非逻辑思考中的逻辑过于顺滑了。 但联想到全场表现出对庭审漠不关心的两个组织负责人,以及开庭前两个组织操纵舆论的能力,布鲁克林也不敢轻易下结论。 “你们要吃饭吗?” 鲍勃出声问道。 见布鲁克林跟外间的奈莉都探头看过来,他耸了耸肩。 “刚刚玛丽打来电话,说她带着儿子去参加学校活动,让我自己解决晚餐。” “哦!那你可真惨,鲍勃!” 奈莉同情地说了一句,摇头拒绝鲍勃的建议。 “把今天的庭审记录整理完,我要回去换套漂亮的礼服,我跟他说好了,放学后就把孩子们送去爷爷家,今天是我们的约会日!” 鲍勃求助地看向布鲁克林。 eon!” “你不会也要去约会吧?” 布鲁克林摇摇头,被鲍勃可怜巴巴的眼神吓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他连忙关闭电脑,起身将法袍团成一团丢给鲍勃,抓住外套披在身上,光速抓起文件包,化身闪电侠,一溜烟冲出办公室。 “我跟雷约好了要去看房子。” “伱们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鲍勃不甘心的在身后喊道。 可惜,布鲁克林已经听不见了。 他出门的时机很好,正赶上电梯下来。 心有余悸地钻进电梯,一直到电梯平稳下坠,他才松了口气。 “布鲁克林?” 下一刻,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令布鲁克林僵在原地。 “庭审怎么样?” 迈克尔关心地问道。 “第一天,还只有半天,能怎么样。” 布鲁克林大脑高速运转,分析着迈克尔突然关心艾玛案有什么目的,面上则丝毫不显。他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道。 “要去喝一杯吗?” 迈克尔发出邀请。 “不了,谢谢。” 布鲁克林果断拒绝。 迈克尔没再说话,布鲁克林也闭口不言。 电梯中弥漫着沉默的气息,有些尴尬。 第88章、就这? 大卫家客厅。 布鲁克林跟雷一人抱着一份外卖,吃得起劲。 大卫今晚又回不来了。据说小莱利·克鲁的案子出现了反复,一名缉毒组线人提供了新的线索,他们正在跟进。 布鲁克林跟雷像两名被冷落的妃嫔一样,只能独守空房。 “培训什么时候结束?” 布鲁克林对外卖不太满意,这家拥有两千多条好评的东方餐馆的菜,并不符合他的胃口,这导致他的吃饭速度急速下降,快半小时过去,他还剩一大半的米饭。 “明天。” 雷将口中的食物吞下,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明天结束,后天考核,然后是等待通知时间。” 说话间,他仰起脖子,将最后一口米饭扒进嘴里,咀嚼两下,吞咽完毕,起身开始收拾残局。 布鲁克林伸长脖子过去看了眼,他不仅米饭吃光了,甜的齁死人的鸡肉也吃了个干净,连汤都喝光了。 “你吃的可真够干净的!” 布鲁克林惊叹与雷的高效率,他好像机器一样,不管什么饭菜都不会浪费,保证吃干净。 雷就像没有个人喜好的口味儿一样。 “不像你,这么会浪费粮食。”雷怼了一句,从他手里拿过米饭跟没怎么动过的鸡肉问道“还吃吗?” 布鲁克林想了想,为难地把米饭拿了回来,想起冰箱里还有鸡蛋,便起身往厨房走去。 “鸡肉还吃吗?” 客厅里传来雷的喊声。 “不要了。难吃得我想喝光大西洋的水!” 雷摇了摇头,拿起筷子,快速往嘴巴里夹着鸡肉,一边吃一边嘟囔 “太浪费了。” “都怪大卫。” “当初就该让他跟我们一样,饿上几天。” “浪费!” 布鲁克林听不清客厅里的雷嘀嘀咕咕些什么,他打了两个鸡蛋,起锅烧油,用剩下的米饭给自己炒了份蛋炒饭,用盘子装着,心满意足地边走边吃起来。 客厅里已经被雷收拾干净,布鲁克林出来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布鲁克林瞄了一眼垃圾桶,他剩下的鸡肉果然被雷吃了個干净。 “说你呢。” 雷扬了扬下巴,示意布鲁克林看电视。 演播厅内,主持人语速飞快,正在读网上的评论,画面也切成网上评论。 布鲁克林看得晚了,他看的时候,主持人已经读完最后一条评论,镜头切回了演播室。 “显然,网上大多数人对最近轰动一时的艾玛案的开庭审理并不满意,用网友的话说,检察官像个从棺材里爬出来的上世纪老古董,法官像小学刚毕业的弱智……” 雷啪嗒一声切换电视,换到了。 “轰动一时的艾玛案于今日正式开庭审理,由我们著名的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似乎是才刚开始报道。 “检方派出的是著名检察官伍德·沃德,辩方在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反对死刑组织的帮助下,邀请了著名的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律所合伙人多娜·柏林作为辩护律师。”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感觉有些意外。 伍德·沃德的名声于外不显,只在司法界,甚至是检察官界有所流传。竟然介绍伍德·沃德是‘著名检察官’?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伍德·沃德检察官的名声相对于诸多著名检察官并不显眼,但他的能力却丝毫不弱。本台记者了解到,伍德·沃德是纽约地检署多次邀请而来。 伍德·沃德有一项惊人的成绩:到目前为止,他接手的案件中,反诉率为0!” “不了解的观众可能不清楚这个数据代表着什么……” 主持人巴拉巴拉解释了一顿反诉率为0的厉害之处,又转而介绍起多娜·柏林来。 在介绍多娜·柏林时,主持人更多的将重点放在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身上,毕竟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这块招牌本身,就代表了很多。 “最后是我们的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法官。” “布鲁克林·李以庭审效率高效,公正无私而闻名……” “布鲁克林·李法官还以量刑严苛而闻名,有学者统计,布鲁克林·李已经给13人判过死刑。” “这是个惊人的数字……” “但在今日,布鲁克林·李法官似乎遭受到了一些质疑。在今天下午休庭后不久,网络上铺天盖地的骂声袭来。” 同abc一样,主持人开始读网上评论。 雷又要换台,被布鲁克林给阻止了。 “只要是在播新闻的,都会提到我。最近我可是纽约的红人,比野牛队还红!” 布鲁克林调侃了一句自己。 “……我们做了一项以评论时间为基础的统计,发现今日网络舆论有三个重要变化。” “最初的评论大多集中于伍德·沃德检察官身上,网友们对这位古里古怪的辩护风格并不买账,认为他在故意输给多娜。” “然后是布鲁克林·李法官被牵扯其中。 我们注意到,是这位id为‘dsxxxxx’的网友发布了一则感叹‘为什么法官不帮助检方’的评论后,下方id为‘esxxxxxx’的网友曝出两人是哈佛法学院同学的回复后,大家开始纷纷质疑法官为何不帮助检方的。” “最后是第三个阶段,在这位id为‘xsxxxxx’的网友愤怒地表示‘我猜他们一定收钱了’后,布鲁克林法官与伍德·沃德检察官受贿就变成了共识,大家开始疯狂谩骂二人……” 这名主持人捋的很清楚,还贴心的放上示意图,让整件事的脉络一目了然。 “……首先我们要回顾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这么关注艾玛案?” 主持人还在侃侃而谈,布鲁克林已经将注意力从电视上转移到卷宗身上。 “你不担心吗?” 雷调小音量,好奇的问道。 “担心什么?” 布鲁克林抬起头,一脸茫然。 “舆论啊。”雷指指电视,不知什么时候,他又换了一次台,主持人又在读评论。 “这么多人都在跟风骂你呢。你不担心啊?” “能发表意见的始终都是少数。”布鲁克林毫不在意地摊摊手“网上看似舆论汹涌,实际上沉默的才是大多数。” “就比如伱。” “你就没在网上留言骂我吧。” “你这样的人才是大多数。这些自以为是大多数的人,实际上只是沧海一粟。” 第89章、这简直就是噩梦! 布鲁克林是不太看得上这波舆论攻击的。 手段粗糙,目的明显,只有傻子才会被带动节奏。 而傻子们的节奏是最好带,最不用他担心的。 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将庭审做好,结果出来后,根本不用带节奏,傻子们就会自动地跳转到他的阵营中来。 当然,他不在意,但必要的警告还是要给的。 经过思考,他已经想明白是谁在搞鬼了。 提醒本·斯通调查杰瑞的事情只有他、本·斯通跟迈克尔三人知道,迈克尔是空降纽约的,他跟纽约的政客们根本不熟。 换句话说,州议员先生就算知道有人在调查他,也只会查到本·斯通身上,根本不可能知道是他的提醒。 雷皱了皱眉,似乎对他的态度不太满意,但也并未多说什么。 翌日,e.d.n.y门口依旧人满为患,举着各式各样标语的游行示威众把入口堵得水泄不通。 “他们是疯了吗?” 鲍勃帮布鲁克林换上法袍,顺着窗户瞟了一眼乌泱泱的人群感叹道。 “还是说他们都不需要工作的吗?”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布鲁克林插了一嘴。 “你是说……”鲍勃瞪大眼睛,捂住嘴巴,有些不可置信,随即皱眉道“真希望早点儿结束,这简直太不方便了。” “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坚持的久一点儿”布鲁克林有不同的看法“这样过两天我就可以借口被堵在外面而光明正大地迟到了。” 鲍勃跟外间的奈莉齐齐翻了个白眼,鲍勃将桌上卷宗塞进布鲁克林怀里,敷衍道“是的,是的,爱睡觉的布鲁克林先生,我们得去开庭了。快走吧!” ……………… 9号法庭。 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却并没有宣布继续举证,而是将目光在庭内来回逡巡着,最终落在被告席上。 “昨天网络上的舆论很汹涌。” 布鲁克林盯着诺拉跟塞拉,缓缓地说道 “网络上铺天盖地对我,以及伍德检察官的谩骂声。不少电视台的新闻也做过报道。” “我看了家晚间新闻的分析,觉得他们说的有点儿道理。” “有人想利用舆论影响庭审跟判决。” “有人希望我迫于舆论的压力,做出有倾向性的判决。” 他的目光从被告席移开,转移到一脸兴奋的旁听席上,在一支支长枪短破上扫过,最后又返回被告席。 “但法庭就是法庭。” “任何胆敢利用任何手段,企图左右庭审结果的人,都将被法庭以妨碍司法公正的罪名起诉,追究责任!” 在布鲁克林的逼视下,诺拉最先崩溃。她心虚的低下头,眼神躲闪,不敢与布鲁克林对视。 她身边的塞拉则心理素质上佳,依旧高高昂着头,盯着布鲁克林,脸上有一抹轻蔑一闪而过。 艾玛·吉尔森蔫蔫的,似乎根本没听到布鲁克林在说什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多娜是最正常的一个,她正利用这点儿时间积极准备材料。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反对死刑组织纽约市负责人,你们为什么坐在被告席上?” 布鲁克林故作惊讶地问道。 “检方起诉书上写的很清晰,诉的是艾玛·吉尔森,没有你们。” “布鲁克林·李法官。”塞拉站起身,从包里掏出一卷文件,面露得意之色。 “我是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我有权坐在这里。” “艾玛·吉尔森的年龄尚存在争议,你手里的监护权转让协议处于效力待定状态,塞拉女士。” 解释了一句,布鲁克林看向鲍勃。 鲍勃喊动两名法警,准备将她们强制带走。 “女士,别让我们难做。” 法警来到被告席道。 塞拉脸色难看地扫了一眼布鲁克林,小声嘀咕了一句,将文件装进挎包,准备离开。 多娜整理文件的动作随着塞拉嘀咕的话语出来而停滞了。 她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塞拉。 两名法警显然也挺清楚塞拉说了什么,下意识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杀人凶手。”艾玛·吉尔森突然抬起头,一脸的幸灾乐祸“她刚刚说猴子就应该关在动物园里吃香蕉。” 这话一出,整个法庭都沸腾了。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市负责人出言种族歧视!! 无数镜头对准塞拉。 “塞拉女士,你刚刚说了什么,请重复一遍。” 布鲁克林叫住塞拉,朗声道。 塞拉站在原地。 “你是在发表种族歧视言论吗?”布鲁克林进一步问道 “侮辱法官,公然发表涉嫌种族歧视言论,羁押30日。立即执行。” “另外,鉴于伱今日发表的不当言论,我有理由怀疑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在过往十年内的工作是否同样带有种族歧视色彩。休庭后我会以個人名义发起倡议,请愿州政府介入调查。” 多娜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塞拉被羁押几天她不是很关心,但一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被调查,许多资料都很可能被州政府限制而无法作为证据公开。 她站起身,斟酌着开口道“法官阁下,她……” 布鲁克林开口“保释金2500万美金。” 即将被扭送出法庭的塞拉这时候开始挣扎了,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大叫着,吸引了不少镜头。 见媒体镜头朝向自己,她挣扎的更厉害了,喊叫声也带上了哭腔。 “这是犯罪!!” “你们这是歧视!是犯罪!!” “布鲁克林·李歧视女性!控制言论自由!!这是宪法给予公民的权力!他在剥夺这份权力!” “他就是个刽子手!歧视女性!他是个罪犯!” “塞拉女士,请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有什么具体证据吗?” 某胆子大的电视台,仗着刚被表扬完,‘圣眷正浓’,直接掏出话筒怼在塞拉的脸上。 塞拉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了。 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了两下法槌,让众人保持秩序,然后开口道 “希望在场的媒体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播放给全联邦的公民,因为我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 “任何人不要试图用场外的招式影响我的法庭,相信我,这样做最后倒霉的肯定不是我。” 布鲁克林指了指塞拉。 “好了,因为某些事故,我们已经耽误了不少宝贵的时间,现在庭审继续……” 塞拉被法警带离法庭,庭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被告方,轮到你们了。” 布鲁克林道。 他发现一个有趣儿的现象。 艾玛·吉尔森,这位蒙莉卡·拉塞尔同款哈莉·奎茵平替,刚刚出言送走自己的支持者。 她正快速抖动着大腿,有节奏地咀嚼着口香糖,整个人倚在椅子上,一脸的无所谓。 “我方准备提请3号证据,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4号证据,专业机构的检测报告。” “它们能证明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根本不具备检方所说的高超电子计算机技术。” “尊敬的法官阁下,法院能否接受它们作为本案证据?” “接受。” “但多娜律师,请注意举证时的语言简练,我不想再听到啰里啰嗦的冗杂发言了。” 多娜点头称是,心中将塞拉女士骂了个遍。 这话应该对她说吗? 她那次语言不简练了? 这话本来应该对检察官说的! 就因为塞拉这个老巫婆,法官对他们的印象已经降低至冰点。这简直是辩护律师的噩梦! 第90章 艾玛·吉尔森的电脑被装在证物袋里拿上来。 那是个黑色光面外壳的笔记本,机身很薄,估计很轻,除此之外,从外表上看不出其他东西。 多娜提着证物袋展示一圈,又掏出一本薄薄的报告。 “这是经过专业机构检测后出具的报告。” “报告显示,这台私人电脑上,藏有隐藏后门7个,被植入病毒或木马147个,系统漏洞42個。 结论,这是一台毫不设防的私人电脑,任何一个学会浅显攻击手段的人都能攻破防线,随意获取电脑上的资料。” 读完,多娜摊摊手,将报告覆盖在电脑上。 “读完这份报告,我脑海里产生了一个疑问:” “什么样的黑客高手,才会任由自己的电脑里藏有这么多的漏洞?不是说黑客们最担心自己的真实身份被人发现吗?” 说完,多娜耸耸肩,做出一个荒谬的表情,返回席位。 “法官阁下,陪审团们,早上好。” 伍德·沃德仿佛机器人一样,一边礼貌问好,一边起身系着扣子,来到陪审席前。 “我可以回答被告提出的问题——什么样的黑客高手会任由自己的电脑藏有这么多漏洞。” “一个准备作案的黑客!一个罪犯!” “objection!” “反对有效。” 不用多娜多说,布鲁克林就知道她要反对什么。 “伍德,请注意你的言辞,艾玛·吉尔森在这场庭审结束之前都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 伍德·沃德微微颔首,甚至想布鲁克林开口致歉,态度想当良好。 但你他接下来的话却毫无歉意。 “这真的是她的私人电脑吗?” “它只是被发现在她的卧室里,就被认定为她的私人电脑?” “布鲁克林法官大学时期曾带许多女生进入过卧室,那些女生都属于布鲁克林法官私人所有吗?” “一名计算机高手,当然懂得如何伪装,才能让自己更像一个外行。比如现在这样。” “被告方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询问着,眼睛则狠狠地瞪向伍德·沃德。 “有。” 多娜起身。 “刚刚检方的全部发言都是猜测。” “我发现,自从开庭以来,检方每次发言都全是猜测、推论、臆测,他可以光凭想象就说的头头是道,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 “我不知道,原来当检察官是需要考察想象力的。”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补充证据。” 多娜讽刺完,转而面向布鲁克林“我方提请5号证据,艾玛·吉尔森家的银行账户,6号证据,艾玛·吉尔森家庭收支流水。” “它们能证明艾玛·吉尔森的家庭环境,根本不可能支持她购买另一台电脑。”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抱歉,多娜,你不能这么做。你可以等待下一轮你方举证时再拿出来。” “伍德·沃德先生,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伍德·沃德依旧彬彬有礼,起身系扣子。 “没有了,尊敬的法官。” 布鲁克林点点头,宣布轮到检方举证。 “我方提请11号证据,公寓楼街角的监控录像一份,12号证据,公寓楼对面楼顶痕迹,13号证据,nypd痕捡根据印记给出的嫌疑人特征报告,以及14号证据,公寓楼对面清洁工作为证人。” “他们能证明在案发当时,艾玛·吉尔森出现在了公寓楼附近。” “尊敬的法官,法院能否接受以上证据作为本案证据。” “接受。” 布鲁克林给出回复,目光却看向被告席。 他隐约看到,在伍德说到证据能证明艾玛·吉尔森案发时在公寓楼附近时,艾玛·吉尔森似乎有些反常。 证据很快被拿上来,大屏幕重新连接上。 伍德播放了一段画质糊到岛国的监控,好在播放片段很短,只有5秒钟。 画面上,一团马赛克一闪而过。 似乎是自知这段监控录像太糊了,伍德在播放过程中没有讲解,而是在拿出厚厚一本的警方现场勘查报告后,才开口 “这份是nypd的痕捡在公寓楼对面办公楼楼顶发现的痕迹。” “由于办公楼顶层租客的特殊爱好,楼顶养殖着不少的花卉,恰好其中一箱花土洒落,嫌疑人在花土上留下了痕迹。” “1-13号为鞋印。” “鞋印很凌乱,除1号因踩在花土边缘保留还算完整外,其他脚印基本混杂在一起。” “14号位臀部印记。” “根据警方现场勘查推测,在14号位置坐下后,刚好能看到公寓楼全貌。” “痕捡科从凌乱的鞋印中提取出数枚前脚掌或后脚跟印记,根据印记给出了嫌疑人的身体特征。” “女性,年龄在18-20岁之间,走路有内八字习惯,身高在158-166之间,体重在40-43kg之间,案发当天穿波浪纹花纹底的雪地靴。” “经过对比,艾玛·吉尔森完美符合以上全部特征。” “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了,一个高中女生跑到离家十几公里外的陌生环境,爬上办公楼楼顶去干什么?眺望纽约美丽的夜景吗?” “被告,轮到伱们质证了。” 伍德·沃德留下一句嘲讽的话,潇洒返回,布鲁克林开口提醒道。 “出现在哪里,是我当事人的自由,哪怕她在当晚出现在公寓楼里,这似乎也没什么值得惊讶的。” 多娜开头第一句话就令布鲁克林与不少内行人一阵皱眉。 这话太有失水准了。 什么叫‘出现在哪里是她的自由’? 宪法如果真赋予了公民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的自由,她为啥不出现在总统办公室里? 这不是在质证,而是在诡辩了。 多娜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略微停顿片刻,便继续开口。 “当然,作为联邦的合法公民,我当事人有义务解释她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但在此之前,检方拿出一段完全无法识别身份的监控,用以指认我当事人,是否太过于草率了?” “此外,有权威统计报告指出,痕捡中,脚印给出的嫌疑人特征只具备参考价值,无法单独作为证据。” 说到这儿,她突然沉默住了。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出言提醒时,她突然抬起头。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休庭。” 布鲁克林一脸疑惑,看向原告席。 “同意休庭,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很绅士,起身,系扣子,点头回道。 第91章、我黑我自己? e.d.n.y,一间私密谈话室内。 砰! 多娜一把将包甩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吓了艾玛与诺拉一跳。 “你没跟我提过这个。” 多娜说了一句,叉着腰走了一圈儿,来到艾玛面前,将头发捋到背后,又重复一遍。 “你没跟我提过这个!!” “你说你从没出现在现场,你说案发时你在朋友家参加派对。” “伱没跟我提过这个!!!” 她又重复了一遍。 砰! 多娜愤愤地砸了桌子一下。 当事人会欺骗律师,这种事多娜早就知道,也遇见过无数次,但还没有哪位当事人敢明目张胆地在如此重要的地方颠倒是非黑白。 早在准备阶段,她就跟艾玛强调过多次,有什么话都要跟她说,要向她坦白。 在提交举证清单后,她也曾注意到这些证据,还特意询问了艾玛。 艾玛是怎么回答她的? “那不是我!” “我当时在朋友家,参加派对。” “那绝对不可能是我!” “我发誓!向上帝发誓!” 塞拉也在旁边帮腔,诺拉跟着信誓旦旦地保证。 结果呢? “多娜律师,现在很糟糕吗?” 诺拉小心地问道。 “不,不糟糕。”多娜嘲讽道“你可以去探望一下塞拉,跟她商量一下,怎样再激怒一下法官。最好把我也关进去。” “我们可以加钱。”沉默了一会儿,诺拉咬牙道“律师费用再提高10個点。只要你胜诉,我们会聘用你为组织的法律顾问。” 多娜叹了口气,无奈的解释道 “对方的证据直接将她跟本案关联上了。” “这样一来,他之前做的看似无用功的功课,会立刻起到作用。陪审团会回想他昨天说过的话,顺着他的思路引导,怀疑她真的做过什么。” “现在局势对我们非常不利。” “原本你们告诉我,她从没去过现场,我信以为真,制定的辩护策略是从电子计算机技术方面入手。只要排除计算机技术方面的嫌疑,她就跟本案彻底摘除干净了。” “但现在因为你们撒谎,直接导致我的辩护策略到处都是漏洞。我需要新的辩护策略!见鬼!!” 多娜嘴唇蠕动着,无声地咒骂了几句,神色严肃地问道“现在,我需要你们老实告诉我,除了这件事以外,还有其他隐瞒我的地方吗?” “没有”/“nothing” 三人目光交汇,多娜盯着两人看着,直到两人低下头,这才开口。 “最好是这样。” ………… 分钟后,庭审恢复。 办公楼的清洁工人已经到庭,是一位瘦高像竹竿儿一样的黑人小伙子,叫欧文。 鲍勃将圣经递给布鲁克林,欧文发誓后,他拿到圣经,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一边嘀咕一边用手擦拭着圣经封面。 布鲁克林看了鲍勃一眼,没有说话。 “你是办公楼顶层的清洁工人?” 伍德·沃德的第一个问题很直白,但还不等欧文回答,多娜就站出来高喊 “objection!” “诱导性问题!” 布鲁克林扫了多娜一眼“反对有效。” “你在办公楼做什么工作?” 伍德·沃德从谏如流,很快调整问题,卷土重来。 “清洁,我是办公楼的清洁工人,负…负责清理顶层卫生。” 欧文显然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一时间被吓到了,说话吞吞吐吐的。 伍德·沃德板着脸继续问“楼顶呢,跟你什么关系?也需要你打扫吗?” “objection!” 张嘴欲言的欧文被吓得一激灵。 多娜声音再起 “多个问题!”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盯着多娜警告道“你要他每提一个问题,你就反对一次吗?” 多娜摇摇头。 布鲁克林轻哼了一声,表达不满,示意伍德继续。 “是顶层那家公司的老板嘱咐我帮忙照看的。” 欧文哆嗦着说道 “他们公司的人喜欢在楼顶养花,他私下雇我帮他照看楼顶的花,他们公司没人在时,我要每天上去给花浇水,每次给我50美金。” “2017年12月26日晚6点,你在干什么?” 布鲁克林看向被告席。 多娜起身欲喊,与布鲁克林视线撞上,咬牙坐了回去。 “我…那天他们公司放假,公司老板特意给我打电话,让我别忘记晚上走前去楼顶看一眼花。说是天气太冷了,怕花被冻坏了。” “他们公司上班时间很宽松,26日那天依然放假,顶楼根本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垃圾。我惦记着楼顶的花。 其实那些花有一般的时间都是我在照看,已经照看出感情来了,就算他不给我钱,我肯定也会看顾。” “那天我很早就打扫完顶楼了,我记得好像那时候太阳还没落下。我看天气好,就上去把塑料薄膜打开,让花透透气。 打开后我不太放心,就在顶楼的走廊里休息了一会儿,结果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过来时,就听到外面很吵,远处一栋公寓楼着火了,火特别大。 我吓坏了,连忙爬起来,就看到一个人影从楼梯间跑过去。当时我刚醒,腿有点儿抽筋,追了几步没追上。” 伍德·沃德点点头,继续问道“你能描述下那个背影什么样吗?” 布鲁克林再次看向被告席,多娜半起半坐,有点儿尴尬。 “那应该是个女孩儿。”欧文回忆道。 “为什么是女孩儿?” “因为她留着辫子。” “背着个黑色书包,拉链没拉上,有东西露出一半儿来,好像是台电脑。 我在他们公司见过一台差不多的,我记得那个标志。” 欧文比划着,绘出一个小众的电脑品牌标志。 伍德·沃德没有纠结这些细节。 “她穿着一双好像是黑色的靴子,一件粉色羽绒服。头发花花绿绿的。” “花花绿绿?”伍德·沃德追问“能形容一下吗?” “嗯…她的头发染了好几种颜色,有蓝色,有粉色,有黄色,白色,还有绿色,五颜六色的。” “是不是那样?” 伍德沃德侧身指了指被告席。 被告席上,艾玛·吉尔森一脸不爽地抬头瞪着伍德·沃德。 欧文看了一眼,连连点头。 第92章、真传大弟子与真传二弟子 有布鲁克林的镇压,多娜不敢开口反对。 伍德·沃德准备的很充分,他转身从文件包里拿出一摞纸板,依次排开,纸板上是一个个背影。 “你能指认一下,哪个背影跟你那天晚上看到的最相似吗?” 伍德在得到欧文的同意后,挨個提起纸板。 很快,欧文指中了其中一个。 伍德·沃德将欧文指中的那张纸板展示给陪审团看,然后又面向旁听席。 看过纸板的人议论纷纷,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 布鲁克林有点儿心痒,也想看看,纸板上的背影到底跟艾玛有多相似。 然而伍德·沃德就像跟他作对一样,给陪审团看,给旁听席看,甚至走到被告席前给被告看,就是不给他看。 “能请艾玛·吉尔森女士站起来转一圈吗?” 伍德·沃德声音轻柔,措辞绅士,多娜却想把他的舌头揪下来。 “法官!”多娜起身,顶着布鲁克林眼神的压力喊道“我方请求休庭。” “上次叫休庭也是你们,是在47分钟之前。”布鲁克林没让她如愿“你们是有什么问题吗?” “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看来没有。” “被告,艾玛·吉尔森,请你站起来,缓慢地转一圈儿。确保陪审团能看到你的背影。” 艾玛·吉尔森抬头望向多娜,神色异常。 多娜叹了口气,冲她微微摇头。 艾玛·吉尔森破罐子破摔地起身,慢慢转动着。 陪审员们伸长了脖子,将艾玛·吉尔森的背影与伍德·沃德手里举着的纸板相对比。 布鲁克林终于看到了。 公平客观地讲,两者只有三到四成的相似之处。如果把纸板送到没见过艾玛·吉尔森的人面前,他绝对看不出那是艾玛·吉尔森的背影。 布鲁克林意外地看了一眼伍德·沃德。 他以前从来不会使用这种技巧引导陪审团的。 这一看就不是他的想法。 “他属于伱了。” 伍德·沃德展示够了,将纸板收起,优雅地伸伸手,返回原告席。 多娜起身,高跟鞋哒哒作响,小跑着来到证人席前。 “欧文,我对你做过调查,你有吸d史,是吗?” 多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大声问道。 刚刚陪审团成员的神色她看到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她必须尽快帮助陪审团打破脑海中形成的固有印象,建立新的‘固有印象’。 “objection!” 伍德·沃德罕见地起身提出反对。 “与本案无关!”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皱着眉做出裁定“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像有的人不喜欢屎,有的人不喜欢异性,有的人不喜欢同类,有的人不喜欢不同肤色一样,布鲁克林也有不喜欢的,其中之一就是吸d。 这一点很容易被外界所知。 “我曾经是,但我已经戒了,我……” 欧文焦急地解释着,一边解释一边用眼睛瞟布鲁克林。 显然,在出庭作证前,检方曾有针对性地进行过叮嘱。 “你曾是漫威漫画的编辑,但因为吸d,你被辞退了。短短一年时间,你的妻子离开了你,父母抛弃了你,你的朋友同事也都远离你,他们把你当成怪物。 你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从年薪十几万美金的知名编辑变成一个清洁工人,对吗?” “objection!!” “对方在纠缠证人!” “或者我换个问法,”多娜不等布鲁克林做出裁定就立刻改口“你敢拿你的儿子发誓,你戒d后,就再也没有吸d了吗?” 欧文沉默了。 “你那天晚上真的是因为劳累才在走廊里休息,还是因为你在吸d?” “我没有!” 欧文抬起头连忙辩解道 “我…那天我真的没有吸d。我发誓,我发誓那天我真的没有。我早就戒了。我那天没有吸d。我真的看见了。”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陪审团们窃窃私语,对欧文指指点点,他自己的声音也是越来越低,只有伍德·沃德还在坚持。 “inmmatory!”【注1】 “我问完了。” 多娜说完,潇洒转身。 她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 “欧文,你可以退庭了。” “被告,你可以继续举证。” “我方申请休庭。”多娜道“我们有一份重要的新发现证据被落下。” ……………… 谈话室内。 “你是怎么知道他吸d的?” 诺拉问道。 “与其要关心这个,不如先关心一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多娜翻阅着证物册,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过她最终还是给出了答案。 “我看过他的报道。以前很喜欢他画的漫画。” ……………… 走廊里。 伍德·沃德拉着欧文来到角落,轻声安慰着欧文。 欧文多年来藏在心底的伤疤被揭开,整个人都十分沮丧。 内庭。 布鲁克林把鲍勃叫了进来,示意他关上办公室的门。 “你有种族歧视吗?” 鲍勃正在关门,布鲁克林上来第一句话就把他吓了一跳。 “no!!我发誓我没有!” 鲍勃连忙转过身来,举起手否定道。 “那你刚刚反复擦圣经的封面做什么?不是因为欧文碰过它?” 布鲁克林问道。 鲍勃是个虔诚的基督徒,那本圣经到他手里后,一直被精心呵护着,每次上庭需要携带圣经时,他都会对着圣经诵念祷告词。 “boss,他吸毒!谁知道他手上有什么!”鲍勃松了口气,抱怨道“我们应该给证人准备一双手套,有的人注定要下地狱,根本不配对圣经发誓。” “你怎么知道他吸毒的?” “我看过他的报道。”鲍勃翻身关上门,自顾自坐在沙发上,抱着圣经道“我儿子很喜欢他的漫画,他很有天赋,很受欢迎,漫威漫画也很看重他,但一切都被他自己毁了。” “是他自己抵挡不住魔鬼的诱惑。他该下地狱。” “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法庭上。” “说真的,我们应该给证人发手套,或者要求他们自带手套……” 第93章、不,你想! 下午,多娜缺席,艾玛·吉尔森称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就医,庭审中断。 布鲁克林给予被告方1000美金的罚金作为惩戒,宣布明天继续。 看了看时间,他索性翘班出走,临时打电话喊来雷,叫上波尔的妻子路易莎,前往银行。 咬牙将账户里的钱转给雷,布鲁克林握着雷的手,满脸不舍。 “雷,我后半生就交到你手上了。” “我下半辈子就靠你了啊!” “你要像保护生命一样保护好这笔钱,千万保护好它,可不能让它被人拐走,啊~” 布鲁克林恋恋不舍的模样惹得雷一阵怪笑。 将委托书交给雷,让雷跟路易莎一起去办理购房手续,布鲁克林返回办公室,长吁短叹。 他怎么混的这么惨?买个房子得跟别人合资不说,还掏空了他的账户。 他为什么混的这么惨? 布鲁克林反思着。 一直到晚上回到大卫家里,他依旧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大卫最近为小莱利·克鲁的案子忙的昏天黑地,已经好几天没跟布鲁克林见过面了,见他长吁短叹的样子,十分纳闷儿。 “雷,布鲁怎么了?” 厨房里,大卫悄悄问道。 雷正在切菜,闻言瞥了一眼客厅里闷闷不乐的布鲁克林,憋笑道“下午我们去买房子,他的账户被掏空了。心疼钱呢。” “喂!你们两个!我听得见!” 布鲁克林回头冲他们喊道。 “掏空?” 大卫瞪大眼睛,一脸的不信。 布鲁克林赚的比他多多了,怎么可能说掏空就掏空? “他非要选一栋三层带前后院的房子!三层!前后院!” 布鲁克林咬牙切齿地朝厨房走来。 雷摊了摊手。 “你不是也同意了吗?” “是你跟路易莎2比1‘说服’了我!” 布鲁克林将‘说服’咬的很重,夺过雷手里的刀子,把砧板切的当当作响。 “没关系的,公寓楼那边应该还会有补偿下来给伱的。” 大卫憋了半天安慰道。 “但愿吧。” 布鲁克林挤开雷,开始指挥他们俩洗菜切菜。 很快,一桌不算丰盛的晚餐做好。 吃完饭,三人聚在客厅里看电视,布鲁克林突然道 “这样不行。” 雷跟大卫齐刷刷回头看向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只靠薪水,这样不行。我们还要装修,还要结婚,生孩子,养孩子,缴纳保险,还要出去旅行,买衣服……” 布鲁克林掰着手指头数着,把大卫两人说的一阵头晕。 “停!嘿!伙计!停下来!” 大卫连忙出声。 “不要说了,布鲁。” “钱不好赚,我们都知道,谁都缺钱。”雷看出布鲁克林的焦虑,安慰道“但你的收入已经够高了,想想那些工人,他们比我们辛苦的多,薪水还不如我们呢。”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们得对未来有个规划。大卫,雷。” 之前住在公寓楼,布鲁克林觉得年薪17万挺多的,这回买了房子,还是跟雷合资的,他才发现17万真的不多。 “这么下去不行,对未来没有规划,我们赚多少都不够。” 雷跟大卫面面相觑,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袭来。 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 他跟大卫两人从小脑子就不如布鲁克林好使,每天忙忙碌碌的为下一顿奔波,只有布鲁克林有清晰地目标,帮他们规划好未来。 “你说该怎么办?” 大卫也不看电视了,转过身来,端正的问道。 “要赚钱。” “要有额外收入!” “不能只靠薪水生活下去!” “我可不当黑警。” 大卫看着布鲁克林越来越明亮的眼睛,连忙说道。 “要不我不去当法警了。”雷咬咬牙说道“听说非洲那边雇佣兵很赚钱……” 布鲁克林翻了個白眼,制止了雷接下来的话,他翻找着记忆,慢慢说道 “以前我们吃不饱饭,那时候我以为我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就能过得很好。” “现在看来,要想过得好,我们不仅得有体面的工作。” “我打算做点儿别的。” “法官不允许参与、从事商业活动。” 雷的培训课上的不错,连忙提醒道。 “你这么喜欢法官这个职业,要不还是算了吧。” 大卫在一旁连连点头附和。 “我想继续往上走,靠正当手段,顶多只能成为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 “要想进入巡回院,甚至最高院,必须有资金支持。” “我们现在买个房子都这么难,哪里有资金活动支持?” “大卫也不可能在凶案组呆一辈子。纽约局长,甚至未来竞选议员、州长,进参议院或众议院,也需要资金支持。” “还有雷你……” “我没什么想法,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 雷被布鲁克林左一句‘最高院’右一句‘参议院’的吓了一跳,听到提起自己,连忙表态。 他当个法警还行,继续往上从政,那就是自己作死。 “那你就当我们背后的金主好了。” 布鲁克林对雷安于现状的表态很不满意,强行无视他的话,继续循循善诱道 “你可以开个大公司,像这样的房子,你可以买一百套。” “我不想买一百套。” “不,你想!!!!!” 雷抿了抿嘴唇,明智地闭上了嘴巴。 “你想怎么做?” 大卫问道。 “司法拍卖。” 布鲁克林缓缓吐出两个单词。 “先从司法拍卖开始,积累本金。” “可是,我们好像没有那么多钱竞拍好东西吧。”雷皱着眉道“好东西早就被大人物们预定了。” “如果我们打出你的旗号参与竞拍,寄希望于司法拍卖像一些立场不坚定的官员一样以权谋私,对你的影响会很不好。” 大卫在一旁疯狂点头,跟着添了一句“大多数司法拍卖都是由州法院组织的,你们在联邦法院……” 比起赚钱跟升官,他更希望三人平安无事。 布鲁克林总觉得雷说话的内容跟口吻似曾相识,一股熟悉的味道若隐若现。 “这些都不是问题,全联邦的法官都在这么做。我们先仔细想想具体方案。” “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也要跟他们一样,布鲁。”雷皱着眉,不赞同地说道“你可以做得更好。” “进最高院,为全联邦的公民做到更好,窝在e.d.n.y,为布鲁克林区的公民做到最好。我们只能选一样。” 布鲁克林干脆将选择权交给不断反对他的雷。是清廉高洁地造福一方,还是和光同尘地影响全世界? 这其实不是个容易的选择题。 第94章、很遗憾,你的申请被驳回了 “好吧。” 雷沉默片刻道。 “我们需要启动资金。”布鲁克林奇怪地看了一眼雷,继续道。 “大卫,你还有多少存货?” “八万多一点。”大卫摸了摸口袋,苦笑道。 “不够。”布鲁克林摇摇头,转向雷“要不,我们先……” “不!no!!想都不要想!!” 雷听出布鲁克林的话外之音,又在打那套房子的主意,连忙否定。 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有些遗憾。 要是能说服雷退掉房子,那就更好了。 “好吧,那就等赔偿下来。” “先还银行的贷款。”雷接口道。 “为什么?”布鲁克林颇有些不解“银行贷款我们可以慢慢还。为什么要先还贷款?银行又不会催债,我们慢慢还,万一还到一半遇上金融危机,银行破产关门,那就最好。” “破产关门也不会消债,只会转移债权。”雷在一旁提醒。 “总之贷款慢慢还,赔偿下来我们就启动大资本家计划!” “为什么叫大资本家?” 雷脸上异常之色一闪而过,问道。 “因为你马上就要成为大资本家,买一百套房子,分给一百个女人住,每天晚上去哪里都需要像抽奖一样翻牌子……” …… …… 庭审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经过调整的多娜重新焕发生机,越战越勇。 伍德·沃德大势初成,携威而至,每往前走一步,威势便增一分。不过布鲁克林总觉得伍德·沃德变得陌生了。 他在本案所展现的风格实在太多元化,简直就是包罗万象,集大成者,之所以还没能拿下多娜,也只是因为他尚未融会贯通,在运用时有些僵硬。 媒体们集体高潮。狂欢一样不断加大艾玛案报道占据的比重,纽约司法界纷纷将目光投入到这间不大的法庭之中。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艾玛案。 2018年2月2日,9号法庭。 挥手让众人坐下后,照旧询问控辩双方是否到场,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没有立刻开始今天的庭审。 “明天是周末,我希望控辩双方能好好发挥。” 提前警告一番双方后,庭审继续。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提请86号证据,蒙莉卡的私人电脑,其中可能可以检测出good快餐店外监控录像删除片段的手法。” “为确认这种删减手法,分析使用者,我方申请87号证人,沃特·奥布莱恩与他的团队。” “法官阁下,法院是否接受他们作为本案的证据?” “objection!”多娜起身“尊敬的法官,他不能总是一次性提请多项证物。”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做出裁定“你也可以一次性提请多项证物,我并没有制止过。” “伍德,法庭不会接受法庭认可以外团队的专业领域分析报告。 所以,即便这位沃特·奥布莱恩先生跟他的团队是世界一流的顶尖团队,他们给出的分析结果在指导陪审团时,依旧会被我提醒为‘慎重采纳’或‘仅供参考’。 你确定要请奥布莱恩先生做专业性分析吗?” 布鲁克林问道。 他从伍德·沃德这次不同寻常的选择里嗅到了异味儿。 伍德·沃德不可能犯这样低级的错误。更不可能在他面前犯。 别看伍德·沃德好像贵公子一样彬彬有礼,实际上从开庭第一天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七天了,他竟然都没联系过布鲁克林,哪怕一次! 布鲁克林联系他,还被他硬邦邦地以‘法官与一方当事人私下见面有妨碍司法公正的嫌疑’为由给怼了回去。 伍德·沃德恨不得在布鲁克林面前做到完美!根本不可能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 蒙莉卡的私人电脑,是检方通过dpa协议屈辱地从蒙莉卡手里拿到的,为了这台私人电脑,地检署不少人都被恶心坏了。 这是要被当做杀手锏来用的。 现在伍德·沃德启动杀手锏了,结果给杀手锏配了个塑料玩具刀刃? 这不是糟蹋证物嘛。 伍德·沃德没有说话,他扭捏的看着布鲁克林,欲言又止的模样憋得脸上微微泛红。 布鲁克林有心调侃两句,联想到伍德异常的选择,顿时没了心情。 他冲双方招了招手,召开栏边会议。 “伍德,你在搞什么鬼?” 布鲁克林直接了当地发问,并不避讳多娜。 在他的审理下,蒙莉卡·拉塞尔与检方达成dpa协议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根本没必要避讳多娜。 “奥布莱恩先生的团队是匡提科直接指定的。” 伍德·沃德嘟囔道。 “沃特·奥布莱恩与他的团队为fbi服务,直接受聘于匡提科。曾多次帮助他们解决麻烦。” “这里是纽约,不是弗吉尼亚州!” “谁要求的,让他来找我。”听到fbi插手,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 “这里是法庭,不是fbi的古怪试验室。” 伍德·沃德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可我们老大要求必须用沃特·奥布莱恩。” 两人交谈中,多娜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她明白,叫她来参加栏边会议,纯粹是彰显公平,实际会议内容跟她毫不相干。 布鲁克林将两人赶了回去,粗暴地结束了栏边会议。 “沃特·奥布莱恩身份存在问题,需要核实,暂时不允许作为证人出庭。” 他招来鲍勃,耳语两句后宣布道“现在法庭需要核实一些信息,暂时休庭。” 人们不知道栏边会议说了什么,在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后议论纷纷。 他们也不敢离开,布鲁克林没说休庭时间,但看原被告及法官、陪审席都没退庭,想来时间应该不长。 这时候离开,万一赶不上开始怎么办? 过了一会儿,鲍勃拿着一份文件回来。 翻开文件夹,内部文件中,大半是涂黑的。这代表沃特·奥布莱恩的个人资料的查看需要权限。 同时也代表伍德说的可能是真的。 “沃特·奥布莱恩有过多次犯罪记录,本人患有严重的心理疾病,法庭认为他不适合参与本案。” “检方,很遗憾,你的申请被驳回了。” 伍德·沃德没有多说什么,他甚至向布鲁克林投去一缕敬佩的目光,让布鲁克林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下一刻,他平静地接受现实,拿出‘法院认可的’检测分析报告。 第95章、庭内庭外 “这是一份法院出具的权威计算机检查报告。” “报告结果显示,受检对象内部含有多种罕见插件,部分软件安装包中含有异常代码。” “报告指出,电脑上装有一个伪装成失效图标的简易程序,它的主要作用是切入周围的监控信号,修改监控数据。” “这款程序是个人编写,比较粗糙,其代码编写习惯与软件安装包内发现的异常代码相符合。与公寓楼电梯系统内发现的木马程序相符合。” “也与绑架公寓楼内多家电子产品的木马程序一致。” “众所周知,公寓楼火灾期间,蒙莉卡·拉塞尔已经被羁押,反而是艾玛·吉尔森一直在外活动。” “除此之外,艾玛·吉尔森先后出现在两起事故现场。good快餐店起火有她,公寓楼火灾还有她。” “艾玛·吉尔森本人称自己根本不会黑客技术,对计算机的了解仅限于普通水平。 这样级别的计算机技术,真的只是普通水平吗?” 艾玛·吉尔森坐在被告席上,低着头,对外界的争论无动于衷,她的头发还是花花绿绿的,却仿佛失去了光泽一样,不复往昔的生机。 多娜没功夫关心艾玛·吉尔森的心理健康与否,她正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伍德·沃德的举证。 随着伍德·沃德的举证,她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伍德·沃德搬出的86号证据,进一步收紧了艾玛·吉尔森脖子上的绞绳,那种窒息的压力感,清晰可见。 如果她没办法破局,对方只需要一步,就能彻底收紧绞绳,将艾玛·吉尔森绞死。 多娜甚至能预料到伍德下一步会怎么走——他只需要将那该死的代码跟艾玛·吉尔森联系起来…… “蒙莉卡·拉塞尔不具备高超的计算机水平,为什么艾玛·吉尔森就会具备”在伍德·沃德举证完毕后,多娜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她甚至没有等布鲁克林开口宣布轮到被告方质证。 “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小姐,她的私人电脑已经被检查过了,被植入多种木马跟病毒,还被留有后门。有些人可能不太清楚这些专业词汇的意思。” “这就相当于一名顶尖的厨师,他每天在家里吃的饭却都是坏掉的。” “why?” “私人电脑是很私密的东西,艾玛·吉尔森小姐如果真的具备高超的电子计算机技术,她为什么不先保护好自己的电脑。而是任由自己的私人电脑被入侵,隐私被泄露?” “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objection!” 伍德·沃德当即起身反对。 “自问自答!”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给出裁定“那只是一个语气词,伍德,你有些吹毛求疵了。” “但艾玛·吉尔森的私人电脑里本就没有隐私存在。” 伍德·沃德回了一句。 “什么是隐私?”多娜当即抓住这一小小的破绽不放“浏览器的历史记录,软件的启用次数,社交账号的密码……这些都是隐私。” “没有人能确保艾玛·吉尔森的这些隐私一定没有被泄露或窃取。” “我只想说,艾玛·吉尔森也是受害者,她跟蒙莉卡·拉赛尔是好朋友,她出现在公寓楼附近,不意味着她就具有高超的计算机技术,是一名黑客,更不意味着她是凶手。” “检方……” 布鲁克林刚准备问检方是否有补充,一转头发现,伍德·沃德已经站起来了。 “看来你有需要补充的。” “是的,法官阁下。” 伍德沃德依旧一板一眼,系上扣子,手里拿着一张纸,来到中央。 “什么是隐私?这是個好问题。” “浏览器的历史记录当然算隐私,但在短短1分钟之内连续搜索‘北极熊为什么是白色的’‘海水能喝吗’‘斑马有多少条纹?每只斑马的条纹都一样吗’‘太阳距离地球的距离’‘哈利波特与火焰杯售价’‘篮球标准直径’‘穿刺公爵’‘蚂蚁的种类’等21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什么价值吗?” “一分钟之内,谁能反复输入这么多问题,并在谷歌结果中找到满意的答案,还要看完答案。谁能做到?” “机器人吗?” “如果人类不能做到,艾玛·吉尔森为什么要在一分钟内搜索这么多莫名其妙、毫无关联的问题?”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她是怎么做到一分钟输入268个单词的?” “恐怕只有借助某些‘普通高中女生掌握的电子计算机技术’才能做到吧。” 伍德·沃德拿出的精确数据给了被告方重重的一击。 一分钟268个单词,搜索21个问题。 这怎么听都不正常。 理所当然的,人们会想到,这么做是为了掩盖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又理所当然地,人们会想到多娜刚提到过的‘如果艾玛·吉尔森真的是黑客,她怎么会任由自己的私人电脑被入侵,个人隐私被窃取?’ 为了掩盖自己是黑客的事实啊! 这些话伍德·沃德一句没说,但所有人都会这么想。 事情发展到这儿,艾玛·吉尔森已经一条手腕被钉在十字架上了。 “双方针对检方提请的86号证物,蒙莉卡·拉塞尔的私人电脑,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完全被激烈的交锋激起了兴致,他暂时忘记了由fbi引发的小小不愉快。 见双方沉默,布鲁克林宣布轮到被告方提请证据。 “尊敬的法官,我方申请将沃特·奥布莱恩列为68号证人。他曾是一名黑客,代号‘蝎子’,现受雇于匡提科,专门服务于fbi,为fbi解决网络犯罪。他会从技术层面给出公寓楼起火的技术分析。” 这是个令人意外的选择。 布鲁克林微微皱眉。第一反应就是fbi同时找上了控辩双方。随即他想到在庭审开始前大卫曾提过,fbi看上了艾玛·吉尔森的技术。 与伍德·沃德申请沃特·奥布莱恩作证一样,布鲁克林可以以证人不具备作证资格拒绝,但从fbi同时找上控辩双方可以看出,他们已经铁了心要插手本案。 这次拒绝,下次呢? 他这样一直避而不见不是办法。 “接受。” 第96章、敌意证人也是人啊! 沃特·奥布莱恩是个看起来就很‘专业’的人。他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完美契合‘书呆子’的全部特点。 坐在证人席上的沃特·奥布莱恩有些不安,频繁地四处张望着,显然,他还没搞清楚形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是检方证人,怎么现在变成辩方证人了。 布鲁克林接过圣经,指导沃特发誓,完毕后,冲多娜扬扬下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眼神飘忽,双手紧握,挡在跨间,右腿频繁抖动…… 布鲁克林默默观察着沃特,从肢体语言中读出了他的紧张与不安。 “我方申请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多娜来到证人席前,开口第一句话便语出惊人,直接引起一阵骚动。 “你确定吗?”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让骚动的旁听席保持安静,眯着眼问道。 沃特一脸茫然,看看布鲁克林,又看看多娜,最后目光投注到伍德身上。 显然,他还不清楚自己即将面对什么。 “确定,尊敬的法官阁下。” 多娜肯定的道,随即给出理由 “奥布莱恩先生原本是控方证人,存在被控方训练过质询技巧的可能。” “objection!” “沃特·奥布莱恩患有严重的惊恐症,以敌意证人的方式问询,很容易造成奥布莱恩惊恐症发作。你这是故意破坏!” 伍德·沃德站出来警告道。 “我需要利用技巧绕过证人被训练的质询技巧。” “你想问他什么?他只是来作证,不是来被审讯。嫌疑人是你的当事人,不是奥布莱恩。” 多娜一脸‘你在说什么’的震惊表情,她不再跟伍德·沃德纠缠,转而面向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检方语言攻击、挑衅、侮辱我的当事人。我方申请法庭裁定处罚。” 布鲁克林:…… 这俩人突然就沃特·奥布莱恩该不该被列为敌意证人,而吵的像一对儿感情破裂的情侣,这是他没想到的。 在法庭上,证人被抢是常有的事儿,布鲁克林不明白,伍德·沃德怎么好像被第三者插足了一样,连他那古板搞笑的绅士风度都不要了。 布鲁克林双手伸开,示意双方冷静。 “反对无效。” “允许被告方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沃特·奥布莱恩全程紧张地东张西望,不知道这群人在争论什么。 “沃特·奥布莱恩先生,上午好。” “你好,女士。” 沃特·奥布莱恩有些局促地回了句。 “据我了解,伱曾是一名网络黑客,代号为‘蝎子’对吗?” 这就是敌意证人的好处了。如果是普通证人,多娜敢这么问,伍德·沃德就可以站起来高喊‘objection’,因为这个问题具备诱导性。 正确的问法应该是‘你的代号是什么’。 普通证人的问询需要处处注意,敌意证人的束缚则要少得多。 “是的,但我……” 奥布莱恩懵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回想起那段记忆,斟酌着解释着,刚起个头,就被多娜的话打断。 “听说你儿时曾因黑进联邦宇航局官网遭警察逮捕,这是真的吗?” “是的,但……” “听说你的智商有197,比爱因斯坦还高,是真的吗?” “是。”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仅仅被截断两次,他就学会了‘游戏规则’。 布鲁克林旁观着,发现沃特已经将挡在跨间的双手挪开了,快速抖动的大腿也安静地呆在桌下。 他的腰板挺直了,说话吐音不再拖泥带水,变得短促而干脆。 他冷静下来了! 布鲁克林对沃特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只听说过xxx智商高/是天才/聪明等评价,但这些天才往往名不副实,他们在坐上这间屋子里除旁听席跟陪审席外任何一张椅子后,都难掩慌乱。 这次,沃特让他见识到真正活着的197的天才,仅仅两個问题就搞清楚规则,从慌乱不安到镇定冷静,只需要两个问题的时间。 这份洞察力令人佩服。 “听说你的黑客技术很高?” “是的。”沃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首先纠正一下,我更愿意女士你称呼它为电子计算机信息技术。” “你……” “我已经不是黑客了。我拥有fbi特别批准的安全级别,有主管以上的特别权限,部分领域我拥有不弱于fbi副局长的等级权限。” “我受雇于匡提科,为fbi服务,组建全球防御网络,抵抗复杂的现代高科技威胁。” “我可以在一小时内攻破全球93%以上的任意银行防御措施,将你的账户一键清空、转移或者增加。” “女士。” 沃特的回答简直令布鲁克林感到惊艳了。 他在第三个问题时摸清楚规则,第四个问题开始向外探索。他故意打断多娜的下一个问题,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自己的工作,就是在试探法庭上的秩序,他想知道这场质询自己是不是绝对的劣势方,无法反抗。 “你能分析一下同时操纵公寓楼内住户的电子设备,在技术层面有什么难度吗?” 多娜没有因为被沃特打断而露出丝毫的情绪,但布鲁克林感觉得出来,她应该是调整策略了。 前面多娜连续四个问题‘明知故问’,目的就是让证人有一种‘她了解我的一切’的错觉。这有利于后续问题的引导。 结果她的打算被沃特破坏了。 “住户人数有多少?年轻群体占据比重,职业分布……这些都会影响你的问题的答案。” 沃特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多娜被沃特提出的问题弄得措手不及,楞了一下。 “公寓楼有200个住户,每个住户有至少5件电子设备被操控。” 沃特略微思索,很快给出答案。 “如果所有住户使用同一网络信号源,操控难度并不高,如果信号源不同,单人无法完成。” 多娜眼前一亮。 “单人无法完成,你确定吗?” “如果信号来源不同的话。” “根据我们掌握到的信息,整栋公寓楼用户所使用的网络服务来源并不相同,按照证人所说,这显然需要一个团队才能完成。” “即便艾玛·吉尔森拥有高超的黑客技术,她也做不到操纵全部的电子设备。” “根据事故现场勘察报告显示,公寓楼各楼层几乎同时起火,这显然不可能是艾玛·吉尔森一个人能够完成的‘大工程’。” 第97章、原来蒙莉卡没被拉去做实验 “沃特·奥布莱恩。” 伍德·沃德来到证人席前。 “你有多久没从事黑客活动了?” 沃特一愣,开口答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在网络上的行动会受到fbi的监管。我很少参与黑客活动。” “上次参与攻防演练是什么时候?” 沃特沉默片刻道“四年前。” “四年时间,计算机技术有没有可能发生质的飞跃?” “有。” “你在2013年后就不再参与攻防演练,因为fbi对你网络行为的监管,你也很少参与黑客活动,计算机技术又是一种快速发展的技术。 请问你是基于什么理由得出四年后的今天依旧没人能做到,一个人操控整栋楼?” “这几年虽然我没有参与过攻防演练,但工作性质的缘故,我参与过多次实际操作,与世界顶尖黑客在网络上交过手。” “所以,你敢肯定,绝对不存在一种可以一个人操控整栋楼的技术,百分之百?” 沃特沉默了。 “用伱197的智商告诉我答案,沃特。” 伍德·沃德这一刻变得很陌生,他变得极富侵略性。 “证人,请回答检方提出的问题。” 布鲁克林提醒了一句。 “不能,但……” “看。” 伍德·沃德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转而面向陪审席。 “他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 “他只是基于自身技术给出的猜测。” “我这里有沃特·奥布莱恩先生的部分资料,你们知道的,他原本是我的证人来着。” 伍德小小地开了个玩笑,继续说道 “事实上‘蝎子’——也就是奥布莱恩先生的代号,它有点儿类似于黑客的id,姓名——事实上‘蝎子’近几年的排名在不断下降。他的入侵技术停滞不前。 换句话说,‘蝎子’对入侵并不擅长,当然,这是相对于他的防御技术而言的。” “而操控公寓楼,利用电子设备起火,恰恰就是入侵技术。所以,‘蝎子’,也就是奥布莱恩先生,他对本案提出的技术意见并不具备指导性。” 伍德·沃德终于图穷匕见了。 在自己没能提请的情况下,他准备彻底废掉沃特·奥布莱恩这一证人。 “被告方,你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沃特·奥布莱恩,询问道。 沃特似乎被伍德·沃德打击到了,已经不复与多娜问答时的风采。 这很正常。 “没有了。” “检方,轮到你了。” “我方申请88号,蒙莉卡·拉塞尔作为证人出庭作证。” “她与艾玛·吉尔森关系密切,与本案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蒙莉卡·拉塞尔出庭作证,能更好地厘清事实。” “尊敬的法官,法庭是否接受蒙莉卡·拉塞尔作为本案证人?” “接受!” 早在伍德·沃德提及蒙莉卡·拉塞尔的名字时,法庭内就骚动起来。 蒙莉卡·拉塞尔!!! 此前蒙莉卡与检方达成dpa协议,协议内容之一就是对外保密案件具体细节。这导致外界并未得到真正的案件细节。 有神通广大的媒体甚至挖到了协议上的部分内容,但由于缺乏有力的证据证明,那段时间各种说法又甚嚣尘上,最终淹没在无数猜测之中。 自从蒙莉卡纵火案双方达成协议后,蒙莉卡本人及她的父母就消失不见了。 知晓内情的人知道,这是被列入证人保护计划,被保护起来了。 但外界并不知晓! 于是各种无端猜测又一次涌出来。 其中最受支持的一种猜测就是‘她已经被政府送去秘密基地做实验去了’。提出这個猜测的人信誓旦旦地表示,他是一名遗传学研究员,曾在志愿者名单中看到过蒙莉卡。 在艾玛案风靡全纽约的当下,有关蒙莉卡·拉塞尔的下落讨论依旧占据一席之地,可见大家对她的‘关心’。 在这个档口,突然听说检方要提请蒙莉卡·拉塞尔充当证人出庭作证,也就难怪媒体激动了。 这可是蒙莉卡·拉塞尔!活的! 原来她没有被拉去做实验!!! 陪审团成员也对蒙莉卡很感兴趣。 他们碍于协议不能上网,不知道现在网络上对蒙莉卡·拉塞尔的下落猜测已经离谱到‘被外星人劫走了’的地步,但在本案开庭前,蒙莉卡一家就已经消失,针对他们下落的猜测在那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也很好奇蒙莉卡·拉塞尔。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下,蒙莉卡·拉塞尔顶着光头,穿着一身普通的牛仔外衣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没再画烟熏妆,只是简简单单地扑了些粉,略做修饰。 近乎素颜的蒙莉卡·拉塞尔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眼前。 她就这么双手插兜,平视前方,一步一步走向法官旁的证人席。 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布鲁克林心中腹诽,下一刻就收回了这一印象。 “恶魔,你怎么还没下地狱?” 蒙莉卡·拉塞尔站在证人席上,冲布鲁克林吹出个泡泡,啪的一声咬破。 “我最近在看莎士比亚的《暴风雨》,里面有一句话说的真的很对。”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你这个魔鬼都能当法官审判世人的对错。啧啧~” “检方请控制好你的证人。”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冲伍德说道。 “如果她再这样出言不逊,侮辱法官,藐视法庭,法庭将考虑将她羁押。” 蒙莉卡·拉塞尔还要开口,被伍德·沃德拦住了。 布鲁克林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她再不闭嘴,协议作废,她也不要出庭作证了。 尽管司法行为委员会要求法官在针对藐视法庭等事因做出判罚时,应当从轻判罚,但这种事情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尺度规定,是轻是重,全凭法官心情。 布鲁克林自然无权废除已经生效的dpa协议,但他可以先羁押蒙莉卡·拉塞尔一个月,然后罚3000小时社区服务,要求她每周必须来法院报道,陈述社区服务情况。 dpa协议中最被蒙莉卡看重的证人保护计划,碍于法院判罚,根本无法执行。检方无法履约,整个dpa协议形同虚设。 伍德·沃德不想惹更多的麻烦,自然要让蒙莉卡学会闭嘴。 第98章、从斗志昂扬到躺平任嘲 见伍德·沃德跟蒙莉卡不知交流了什么暗号手语,蒙莉卡乖乖闭嘴。布鲁克林继续履行职责。 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神情有些僵硬。 他瞪了鲍勃一眼,将圣经交换到左手,把藏在圣经下方的手套还给鲍勃。 “手放在圣经上面。” 布鲁克林手捧圣经,又提醒了一句 “我的法官助理不止一次向我提议,法庭应该为证人提供一双手套,所以你最好不要用指甲剐蹭封面。” “这本圣经是联邦财产。” 蒙莉卡·拉塞尔张张嘴,看起来很不服气,但碍于与检方的约定,最终只能闭上嘴巴,用力咀嚼几下泡泡糖,冲布鲁克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蒙莉卡·拉塞尔手按在圣经上方,用力下压。 “我发誓。” 布鲁克林托着圣经,纹丝不动。 开玩笑! 他虽然打不过雷跟大卫,但好歹也是个成年男性! 见自己的小计谋没有得逞,蒙莉卡很不爽地哼哼了两声,虎着脸凶巴巴地问道 “行了吧?” 布鲁克林点点头,将圣经还给鲍勃。 鲍勃立刻抱住圣经,心疼地小心擦拭着封面。 蒙莉卡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到处张望着,很快,目光便与被告席上的艾玛·吉尔森相遇。 一个苍白憔悴,一個生活滋润,对比鲜明。 “你可以开始提问了。” 布鲁克林提醒道。 本案到现在为止,双方已经分别就作案动机、作案时间、作案手段、被告是否具备作案能力等多方面进行过辩论。蒙莉卡的出现,意味着距离结束已经不远了。 检方主诉的是谋杀,一旦谋杀罪名成立,剩余的罪名自然而然也就成立了。 “蒙莉卡,你与被告艾玛·吉尔森是好朋友吗?” 伍德·沃德站在蒙莉卡面前问道。 “是。” 蒙莉卡·拉塞尔显然在出庭前曾受到过专业指导,她表现的很不耐烦,却并没有胡乱说话。 “我跟艾玛从小学就认识,我们两家离的不远,经常在一起玩儿。” “good快餐店失火那晚,监控拍到有人把你拉走,那个人是艾玛·吉尔森吗?” “……是。” “good快餐店失火当晚,周围监控遭到破坏,是艾玛·吉尔森破坏的吗?” “……是。” “她是如何破坏的?” 蒙莉卡没有看伍德,而是与艾玛对视着,沉默片刻,她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用电脑。” “我的电脑里又事先写好的程序。那个程序是她帮我写的,用来逃避家里的监控,溜出去玩儿用的。” “在good快餐店失火案中伱被裁定不允保释,被警方羁押当天下午,艾玛·吉尔森去探视,你们聊了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蒙莉卡移开目光,低着头盯着光洁的桌面,抬手摸了摸眉毛,声音有些含混。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说了什么?” 伍德·沃德不肯放过她,追问道。 “根据监控及警方记录显示,艾玛·吉尔森探视的时间长达1个小时。你们总不能对坐盯着对方,看了1个小时吧?” 蒙莉卡先点头,又摇头。 “就是些抱怨的话,我记不太清楚了。” 从布鲁克林这个角度看去,会发现蒙莉卡在提及那天下午时,脸颊有明显升高,嘴角下撇。 这是悔恨的表现。 “你们是不是聊起了布鲁克林法官?” “objection!诱导性问题!” 多娜立即出声反对,尽管蒙莉卡之前的回答已经足够把艾玛·吉尔森推进深渊的了。 “反对有效。检方请注意提问。陪审团请忽略检方这个问题。” 布鲁克林一边宣布裁定,一边看向被告席。 被告席上的艾玛·吉尔森脸色苍白,嘴巴紧紧地抿着,打着浓厚眼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证人席,充满怨毒。 “我方申请将蒙莉卡·拉塞尔列为敌意证人。” 伍德·沃德盯着蒙莉卡看了一会儿,见蒙莉卡始终保持沉默,开口道。 “证人,你应该回答检方提出的问题。”布鲁克林再次提醒道 “我只发誓不会说谎,但我可以保持沉默吧,杀人犯?” 蒙莉卡似乎对上布鲁克林时总是格外起劲儿,听到布鲁克林开口,立刻回怼。 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很想提醒她原话是‘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但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注1】 “可以。” 这是对伍德·沃德说的。 伍德·沃德清了清喉咙。 “监控录像拍摄到,你与艾玛·吉尔森见面后情绪很激动。你们是不是在制定向布鲁克林法官报复的计划?” 蒙莉卡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被告席方向,继续缩着头当鹌鹑。 伍德·沃德皱了皱眉。 “如果你不配合,尽到证人义务,我们随时可以撕毁协议,把你从名单计划中踢出去。” 布鲁克林震惊的看着出言威胁的伍德·沃德。 用协议威胁人,对象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这可不是伍德·沃德会干出来的事儿! 这明明应该是他才会做的! 几年没见,伍德沃德还真海纳百川,要集众人之长,成为大家了?连威胁人这种事儿都干的如此自然顺滑! 布鲁克林都有点儿嫉妒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 迫于撕毁协议的压力,蒙莉卡终于抬起头。 “你跟艾玛·吉尔森在2017年12月26日羁押室里的谈话内容。” “全部!” 蒙莉卡重新变回哑巴状态,微低着头,摸了摸眉毛,啃起了指甲。 “艾玛·吉尔森去见你时是不是携带违禁品进入羁押室了?” 蒙莉卡啃着指甲,迟疑的点点头,脑袋微低,偷偷瞟向被告席方向。 “带了什么?是不是电脑?” 蒙莉卡摇头“是手机。” “谁的?” “新买的。” “谁买的?” “艾玛。”蒙莉卡忍不住快速地抬头看了一眼被告席,然后迅速转移视线“她买的。”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敏锐地注意到蒙莉卡对艾玛·吉尔森称呼的变化。 “根据对她父母的银行账户调查显示,2017年12月26日前后并没有大额支出。艾玛·吉尔森哪儿来的钱?” “她可以通过网络,寻找到购买手机的人,修改他的地址。我们以前想要什么都是这么做的。” 第99章、友谊的小船都沉底儿了 duangduang! “安静!” “保持安静!” 蒙莉卡抖落出的信息实在有些……反差,这导致法庭内霎时间便嗡嗡嗡乱响起来。 在此前,多娜一直将艾玛·吉尔森塑造成普通高中生的形象,有点儿叛逆,家庭平常,顶多妆发诡异奇葩了点儿。 结果现在蒙莉卡现身说法,直接爆料艾玛利用计算机技术偷东西,还已经偷了好几年了! “法官!”多娜直接起身“我方申请休庭。” “检方还在举证。”布鲁克林明白这是多娜的拖延战术,但这次没有同意“驳回。” “检方请继续。” “艾玛·吉尔森偷带一部手机进去给你,用来做什么?” “她说请我看热闹。” 似乎是意识到说出的话无法挽回,蒙莉卡竹筒倒豆子一样秃噜了个干净。 “她告诉我要给这个魔鬼点儿颜色瞧瞧。”蒙莉卡指了指布鲁克林。 “她说既然杀人犯是魔鬼,那就让他沐浴在圣火之中,把他送归地狱。” “你撒谎!!!” 被告席上突然爆发出一阵大喊。 艾玛·吉尔森双手撑着桌子,胸膛剧烈起伏着,瞪着蒙莉卡的眼神中充满怨恨。 “被告律师,约束好你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警告道。 多娜连忙搂住艾玛·吉尔森,企图让她坐回去。 但艾玛·吉尔森执拗的不肯,就这么站着,怨恨地盯着蒙莉卡看。 蒙莉卡被她盯着看的有些害怕,身体微微颤抖着。 “叛徒!”艾玛·吉尔森突然伸手指着蒙莉卡破口大骂。 “你这个表字养的叛徒碧池!” “你跟他一样!你也该下地狱!” “叛徒!” “叛徒就该下地狱!!!” 艾玛·吉尔森状若疯魔,声嘶力竭地冲着前方大吼着。 法警连忙上前将她制住。 “带她去观察室冷静冷静。” 布鲁克林脸色不太好看地吩咐道。 “放开我!叛徒!叛徒!” “我们会找到伱的!烧死你这個叛徒!!” “叛徒!!!!” …………………… “别转来转去的,有事儿说事儿。” 内庭,布鲁克林正在研究卷宗,鲍勃则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闻言,鲍勃停下脚步,来到布鲁克林面前问道 “你说现在的小孩儿都怎么想的?”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女孩儿,现在也不是小孩儿。” “我儿子马上要上初中了。”鲍勃喋喋不休道“今天听了蒙莉卡·拉塞尔的叙述,我真的很担心他。” “万一他找的女朋友恰好是蒙莉卡跟艾玛的,你说我们怎么办?” “里昂跟她吵架,她还不把我们全家都烧烤了?” 里昂就是鲍勃儿子的名字。 “你要是实在没事儿,就去迈克尔法官办公室盯着去。”布鲁克林放下笔,抬头道“刚培训完的法警就要下来了。看看能不能再抢一个过来。” “另外,你怎么想的?里昂初中就谈恋爱?” “我跟玛丽从小就在一起,初中怎么了?” 鲍勃满不在乎地说道。 “初中会不会太早了?”布鲁克林思考片刻,斟酌着问道“初中,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都还不成熟,这时候……不太好吧?” 鲍勃张大嘴巴望着布鲁克林,很是吃惊。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后退了两步,指着布鲁克林,一脸鄙夷。 “你在想什么布鲁克林?” “谁说谈恋爱就一定要打牌的?” “天呐!我的上帝!你都在想些什么?你的脑子里都装了什么?” “里昂可是受洗过的!!!” “基督教徒满世界都是,严格遵守教规,保证不会发生婚前打牌的可是稀罕物。” 布鲁克林耸耸肩道。 “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了!我还是去看看名单的事情吧!” 鲍勃一脸嫌弃地抖了抖胳膊,小跑着离开了。 布鲁克林望着空空的办公室,后知后觉地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跟鲍勃在这种问题上争论? 2018年2月2日那天并未如他开场所愿。 在当事人被带走后,多娜咬牙坚持,采用疯狗战术,一路拖延到近一点。 布鲁克林不得不宣布休庭,放众人去吃午饭。 下午开庭前,多娜来到内庭,称要提请新证人,但新证人距离纽约比较远,需要时间。 这一等就是四天。 布鲁克林不得不给多娜下最后通牒,如果她再继续无故拖延庭审,将可能被视作放弃辩护。 在尝试尽各种办法依旧无法让布鲁克林改变后,多娜当即答应,下午开庭。 ……………… 2018年2月6日下午,周二。 9号法庭,艾玛案停摆4天后再次开庭审理。 “检方还有问题要询问证人吗?” 蒙莉卡不复四天前的活泼,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很差。 “没有了。” 四天前,蒙莉卡已经几乎将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根据蒙莉卡所说,她被羁押的当天下午,艾玛找到她,为她打抱不平,准备火烧布鲁克林,并送她一部手机,让她在羁押室内观看‘直播’。 在蒙莉卡的描述中,艾玛完全主导了公寓楼惨案,计划详实周密,与警方勘查结果大抵相同。 这为她的话增添了可信性。 毕竟案发时她可是在羁押室里。 “被告方,还有问题要向证人询问的吗?” 多娜摇头。 “证人,你可以离开了。” 蒙莉卡低着头,没有动。 “蒙莉卡·拉塞尔?” 布鲁克林微微提高了声音。 蒙莉卡仿佛受到惊吓一样,浑身一激灵,她猛地抬起头,脸色煞白。 “抱……抱歉” 她低声说了一句,匆匆起身离开了法庭。 “我方申请将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列为证人。”多娜起身道“她……有话要说。” 艾玛·吉尔森很快被带上证人席。 四天未见,艾玛身材依旧,只是她的眼神总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 坐在证人席上的艾玛·吉尔森眉毛往下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鲍勃,将艾玛的表情尽收眼底。 “请辩方律师注意控制你当事人的情绪。” 他叮嘱道。 艾玛·吉尔森的这种表情布鲁克林很熟悉,许多恐怖fz、枪手在准备动手前,面部表情都是这样。 多娜点点头,只当这是与之前的‘法官偏见提醒’一样。 为了让艾玛·吉尔森坐上证人席,她可是花费了不少时间劝说。 第100章、为将来做打算 “2017年12月26日,你为什么去羁押室探望蒙莉卡·拉塞尔?” “我把那个叛徒当成好朋友。怕那个见人害怕。” 艾玛·吉尔森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蒙莉卡·拉塞尔很胆小吗?” “那个见人从小就胆子小,什么都不敢做。” 这個问题其实有诱导倾向,但伍德·沃德没有提出反对。他好像又变回那个执着的老古板,在法庭上也要保持风度,彬彬有礼。 好像前几天死咬着多娜不放,穷追猛打的是别人一样。 “这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个见人!” “从小到大,不管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她就会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害怕模样,让别人帮她。事后出问题,就把责任推给别人。一脸无辜。” “她就是个见人!当叛徒当惯了!!” “你的意思是,蒙莉卡·拉塞尔从小就有操纵别人帮她做事,事后推诿责任的习惯?” “objection!!诱导性提问!” 很好,疯狗模式又回来了。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裁定道“我也很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是的。那个见人就喜欢这样!学校里的男生被她骗的团团转!” “杀人犯,你还不知道那个叛徒为什么要烧死你吧?”艾玛突然转头冲布鲁克林露出个嘲讽的表情。 布鲁克林板着脸,并不理会艾玛的挑衅。 其实提问到这儿,多娜提请艾玛当证人的目的已经初现端倪了。 她无非是想证明蒙莉卡在撒谎,策划这一切的是蒙莉卡,不是艾玛。 换句话说,被告方已经认下罪名,正在为最终量刑做准备。 主犯跟受支配的从犯的量刑是不一样的。 但布鲁克林不太看好被告方。 因为逻辑不通。 即便她能证明放火烧他的主意是蒙莉卡提出的,不要忘了,艾玛最终动手时,烧的可不仅仅是他,而是整栋公寓楼! 17死,30余重伤,上百人轻伤! 蒙莉卡仇视他,总不至于也仇视整栋公寓楼的人吧? 即便最初的计划是蒙莉卡提出的,但艾玛在纵火行凶时,其目的已经发生转变,从报复变为单纯的虐杀取乐。 蒙莉卡可没让她虐杀取乐吧? “在当晚的谈话中,是谁先提起布鲁克林法官的?” “是那个见人。” “她一见到我就向我抱怨,说杀人犯报复她,不让她保释。她还说一定要向杀人犯报复。 等她的案子庭审结束,她要弄死杀人犯。” “你们为什么会认为她能出去而不是被判刑?” “我们是未成年!” 艾玛不假思索地答道。 “法律保护未成年!”她继续说着,昂首挺胸,有一种病态的自豪与得意“我们是未来!” “敢对我们判刑,就是在扼杀未来!” 她突然转头面向布鲁克林,言语变得恶毒起来。 “尽管她是个叛徒,是个见人,但是你,伱这个杀人犯,恶魔,你竟然对未成年下手,你才是真正的魔鬼!” “我是不是魔鬼都与本案无关。” 布鲁克林差点儿笑场,他努力憋住笑容,绷着脸回了一句。 此时,旁听席上的媒体已经从艾玛的一席发言中清醒过来,法庭里再次化为菜市场,到处都是嗡嗡嗡嗡的讨论声。 “肃静!” “你们可以出去讨论!或者安静地旁听!” “法律并没有给未成年人完全的刑事豁免权,艾玛。” 多娜低声解释道。 显然,她此前并不知道艾玛竟然是这么想的,一时间也被镇住了。 …………………… “纵火行凶的主意是谁提出的?” 这个问题其实没必要再问了。刚刚艾玛·吉尔森在回答上一个问题时已经说过,蒙莉卡准备出去后烧死布鲁克林。 很显然,是蒙莉卡提出的。 “是那个叛徒!” “good快餐店里,也是她。是她觉得砸了它不够过瘾,提议烧掉那家破店的。哈哈哈!你们都被那个叛徒骗了!!!” “与本案无关!” 伍德·沃德再次起身反对,只是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为什么是你来执行?” 多娜继续问道。 “她说要先给杀人犯点儿颜色瞧瞧,让他知道害怕,尽快把她放出来。” “我的问题问完了。” 多娜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回到被告席。 刚开庭时,被告席上坐满了人,现在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你所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支撑吗?” 伍德·沃德起身,系好扣子,出声问道 “录音?录像?或者任何谈话记录?” 艾玛微张着嘴巴,盯着伍德猛看,她的呼吸越来越粗重。 最终,她瘫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道 “没有。” “我的问题问完了。” 伍德·沃德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返回席位。 布鲁克林在询问控辩双方是否还有补充后,宣布艾玛·吉尔森离席。 “检方是否还有证据提请?” 伍德·沃德摇摇头。 “辩方呢?”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的父亲列为证人。他能证明艾玛·吉尔森确实属于未成年人,其行动很容易受到他人影响,并非出自她的本意。” “法庭能否接受吉尔森先生作为本案证人?” …………………… 布鲁克林曾经见过吉尔森先生,是在考虑艾玛·吉尔森的保释请求时,此时的吉尔森先生相较于彼时,似乎苍老了许多。 吉尔森先生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或许是因为女儿的事情,饱经风霜的面容皱巴成一个‘囧’字,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 他虽穿着正装,但往证人席一站,却显露出与满庭众人皆不同的气质。 多娜曾试图通过吉尔森一家的经济状况撬动案件,她说吉尔森一家并不富裕,现在见到吉尔森先生,布鲁克林确认多娜在这一点上说的有些保守了。 吉尔森先生身上散发出的独特气质,布鲁克林在很多人身上见到过。归根结底,那是贫穷的气质。 因为贫穷,所以志短,因为贫穷,所以自卑。 布鲁克林拿着圣经起身,刚刚准备坐下的吉尔森先生仿佛屁股着火了一样,从椅子上弹起来。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布鲁克林肃容说道。 吉尔森先生紧张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飞速低下头,他先是抬起左手,又放下,右手在裤子上擦了擦,轻轻触碰在圣经封面上。 布鲁克林几乎感受不到重量。 “……” 第101章、猫腻 吉尔森先生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抬头求助地望向布鲁克林。 “跟我重复一遍。” 布鲁克林的目光停驻在圣经上的那只手上片刻,开口道。 “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向上帝起誓,你…………我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吉尔森先生呆头呆脑的错误引起一阵轻笑,他涨红了脸,将头深深地埋在胸口。那双布满细小伤口与老简的粗糙手掌触电般缩了回去。 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鲍勃,警告似的瞪了他一眼,板着脸巡视一圈法庭。 法庭里的笑声逐渐变低,最后消失。整个法庭安静下来。 “好笑吗?” 布鲁克林的声音在法庭中回荡着。 “嘲笑别人是不对的,这个道理我以为6岁的小孩儿都应该明白,没想到我的法庭里竟然坐满了刚出生的婴儿!” 布鲁克林的话引得法庭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联邦虽然一贯对外宣扬怜悯与同情,但联邦内部是没有怜悯弱者的土壤的。 弱者在这片土地上只配被支配,被嘲笑。这是联邦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基因,从第一批踏上这片大陆的旅人举起屠刀时,便已经注定。 布鲁克林无意给联邦人上思想zz课,事实上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 “你可以开始向证人提问了。” 等到法庭重新变得安静,布鲁克林这才收回目光,冲多娜微微点头道。 “吉尔森先生,你与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是什么关系?” “她……艾玛是我的女儿。” “是亲生还是领养的?” “……亲生的。” “她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2002年6月30日。我记得那一天。” “你确定吗?” “我记得那一天,不会错的。”吉尔森先生的声音提高了不少,随即又降低下去。 “也就是说,艾玛·吉尔森应该是15岁,对吗?” “是的。” “会不会记错了?”多娜故意问道“艾玛·吉尔森在警方资料库中的年龄是22岁。这与你所说内容有出入。” “她出生后是恩格玛神父主持的婴儿洗,我记得很清楚。不会错的”【注1】 婴儿受洗一般在出生后数周内完成,由德高望重的神父主持仪式。 多娜又问了许多问题,基本都是有关艾玛的童年的。 她引导着吉尔森先生讲述了艾玛从出生到现在的生活,描绘出一副‘父慈女孝’的温馨画卷。 …………………… 伍德·沃德站在吉尔森先生面前沉默了许久,就在旁听席忍不住开始骚动时,他终于开口了。 “吉尔森先生,身为艾玛·吉尔森的法定监护人,伱觉得自己尽到监护人的义务了吗?” 这个问题好像一柄巨锤,重重的砸在吉尔森先生心间,听完问题后,他整個人都变得恍惚起来。 “objection!!” “诱导性问题!” 多娜大声反对。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恍惚的吉尔森先生,给出裁定“反对无效。” 见吉尔森先生不说话,伍德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发问 “在案发后不久,你们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签订了一份监护权转让协议,自愿放弃对艾玛·吉尔森的监护人身份,将监护权转让给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为什么这么做?” 吉尔森先生嘴唇开始颤抖。 “objection!!!” “inmmatory!”【注2】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皱眉道“请被告注意,你是想检方每提一个问题就反对一次吗?” “经过调查,监护权转让协议的签署流程是合规合法的,但我想再问一遍,在签署协议时,你知道这份协议意味着什么吗?” “他们……他们说,这样可以帮助艾玛。” 吉尔森先生低垂着头,颤抖着说道。 “怎样帮助艾玛?他们怎么说的?”伍德继续追问 “吉尔森先生,你在签署你的女儿艾玛·吉尔森监护权转让协议时,是否清楚一旦协议生效,你将不再拥有监护你女儿艾玛·吉尔森的权利。 或者换句话说,一旦协议生效,你与你的女儿艾玛·吉尔森将除生物学关系外再无其他关系。协议等同于你自愿放弃艾玛·吉尔森父亲的身份?” “objection!objection!!!objection!!!!” 多娜被伍德·沃德手术刀式精准攻击吓到了,她撑着桌子,冲布鲁克林大声叫嚷着。 “inmmatory!!askedandanswered!badgering!!”【注3】 她几乎将能沾边的反对理由全说了一遍。 事实上她的反对理由并非完全胡编,严格来说伍德·沃德的提问有点儿将吉尔森先生当错敌意证人的嫌疑,有的问题已经越界了。 但伍德·沃德的问题很好地契合了布鲁克林的心理。 他才刚‘写完举报信’要求调查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分部,伍德·沃德的问题他自然不会驳回。 “反对无效!”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连敲三下法槌,警告道“辩方律师,请你保持冷静!否则我将把你逐出法庭!” 多娜的脸涨的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证人,请你回答问题。” 收拾完多娜,布鲁克林转过头冲吉尔森先生道 “你刚刚对上帝起誓过,你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上帝的名号,吉尔森先生痛苦的以手掩面。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声音因手掌的遮挡而变得沉闷,但依旧能从其中听出他的痛苦与无奈。 “他们说这样可以救艾玛!” “他们怎么说的?” 伍德·沃德见缝插针地提问道。 “他们说,他们会请最好的律师,让艾玛无罪释放,但因为艾玛年龄的问题,需要很多不必要的流程,我们暂时将监护权转让给他们,他们操作起来会更方便,更节省时间。 他们保证等案件结束后就会把监护权转移回来。” 第102章、现在就剩下问题了 伍德·沃德宣布公诉方静候,对被告方来说并不是个好消息。 公诉方静候,意味着检方觉得现有证据已经足够钉死被告。 事实也是如此,检方掌握了艾玛·吉尔森犯罪的动机、策划、犯罪方法、犯罪时间、犯罪地点……除了那台不知在哪儿的电脑,检方已经掌握了全部证据,完整地还原了一切。 多娜所能做的,也只是尽力让艾玛·吉尔森不被处以极刑。 一级谋杀罪,最高可判死刑! 纽约州是不禁死刑的! 恰好,审理法官是个以严苛量刑著称的法官! 恰好,被告方严重得罪过审理法官! 多娜感觉自己很累,已经精疲力竭了。 她本想搬出吉尔森先生打感情牌,结果被伍德·沃德识破,直接将全部注意力引导到监护权转让协议上。 前面有多温馨,多‘父慈女孝’,当吉尔森先生承认自己是在知情的情况下自愿放弃艾玛父亲身份时,反差就有多大。 之前听得津津有味儿,眼里有光的陪审员们在听到吉尔森先生承认自己知情后,纷纷变了颜色。 伍德·沃德的目的达到了,潇洒的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有转回来,摸出一张手帕递给痛哭流涕的吉尔森先生。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吉尔森先生痛哭,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告方,还有问题要向证人提问吗?” 布鲁克林拿过纸巾盒,放在吉尔森先生面前,抬头问道。 多娜面色复杂,默默摇头。 她怎么问?又该让吉尔森先生怎么答? 伍德·沃德摆了个无解的难题在她面前。 监护权转让协议! 吉尔森先生承认知情,她请吉尔森先生出庭作证的目的无法达成;吉尔森先生不承认知情,她的雇主就会被牵扯进来。 雇佣她为艾玛·吉尔森辩护的是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不是艾玛·吉尔森! 付钱的是塞拉·哈特!不是艾玛·吉尔森! 这一刻,多娜发现,自己被塞拉·哈特坑了…… “被告还有其他举证吗?” “有!” 多娜重振旗鼓,再次起身。 “我方提请公寓楼结构图作为证据,它可以证明火灾与惨案的酿成不仅仅是我当事人艾玛·吉尔森的过错。” 多娜的话再次引起一阵骚动。 有关公寓楼经济赔偿的庭审先一步在隔壁法庭开庭审理,一直拖到现在,依旧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在那场庭审中,原告方已经申请过结构图作为证据。 他们甚至知道多娜申请结构图的目的。 为确保拥有更多的房间出租,公寓楼的结构设计并不符合规范要求。 …………………… “这是公寓楼的结构图。” 多娜指着大屏幕上的图纸解说道 “根据要求,建筑物在超过100m,必须设置避难层。”【注1】 “避难层的使用面积按每平方米平均容纳5人确定。为使需要避难的人员不错过避难层,要求防烟楼梯间在避难层错动位置或上下层断开,使人员均可经避难层方能上下。” “火灾一旦发生,住户可以逃往避难层等待救援。” “公寓楼顶层标高为115m,至少应设置2层避难层。供给住户疏散避难,但从结构图上我们可以看到,整栋楼并不存在避难层。” “除此以外,政府还要求建筑物必须设置防火隔离层,火灾一旦发生,防火隔离层可以有效阻隔火势蔓延,为人员争取逃生时间。” “但警方并未在现场找到防火隔离层材料。” “正因为公寓楼未设置避难层与防火隔离层,才导致火灾发生后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蔓延。” “如果公寓楼按照要求建设,或许这场灾难本可以避免。” 说完,多娜往原告方向望了一眼。 伍德·沃德端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 事实上早在他祭出蒙莉卡·拉塞尔这招杀手锏当晚,多娜就找过他,准备签署认罪协议。 不过检方已经被蒙莉卡·拉塞尔那次的dpa协议惹毛了,再加上艾玛·吉尔森不是蒙莉卡·拉塞尔,她拿不出什么用于交易,认罪协议被检方拒绝了。 从那天开始,多娜陆陆续续找过他很多次,目的都是认罪协议,两人交谈中也涉及到了一部分庭审内容。 他不仅知道多娜会打感情牌,会在走投无路之下将责任甩给公寓楼,他还知道多娜会死咬着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不放! 在布鲁克林看来,多娜甩锅公寓楼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公寓楼未按要求建设,那是公寓楼的责任,但不是艾玛·吉尔森纵火的理由。 艾玛·吉尔森又不是执法者,不具备执法权,她没权利烧毁不符合要求的建筑物。 布鲁克林觉得,多娜要想为艾玛·吉尔森争取利益,应该着眼于年龄问题。 一旦她能拿出让法庭信服的说辞证明艾玛·吉尔森未成年,即便是他也不能判艾玛·吉尔森死刑。 控辩双方显然也都意识到这一点了。 在庭审结束后,伍德·沃德与多娜就跟在布鲁克林屁股后面,一路‘尾随’至内庭。 进入办公室,伍德·沃德率先发难。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为被告艾玛·吉尔森做骨龄检测,以确定其真实年龄。” “objection!”多娜下意识喊出反对,随即意识到这里不是法庭,脸上一阵尴尬。但还是硬顶着鲍勃跟布鲁克林奇怪的眼神继续说道 “骨龄检测只能得出生理年龄,与实际年龄无关,且骨龄检测只具备参考价值。” “我们要的就是艾玛·吉尔森的生理年龄!”伍德·沃德转过身,硬邦邦地说道。 “司法裁定会考虑判断力降低辩护,显然应该是心理年龄。” 多娜反驳道。 “且联邦法律与州法律对未成年有诸多保护,且设置明确的监护权规定,其根源就在于未成年人判断力不足,由此可见,司法裁定中更多考虑的应当是心理年龄,与生理年龄无关。”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证明汉尼拔心智不成熟,他就是无罪的?” 伍德·沃德反唇相讥。 “汉尼拔与艾玛·吉尔森不同,艾玛·吉尔森的情况不适用于汉尼拔。”多娜仿佛没听出伍德·沃德言语间的嘲讽一样,认真地说道 “艾玛·吉尔森是因为心智尚未成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尚不明确,才会引发火灾。这与汉尼拔是两回事。” “不管艾玛·吉尔森的生理年龄是多少,艾玛·吉尔森都应该属于未成年人。且这一点有吉尔森先生的证词作证。” “警方资料库里的资料可不是这么认为的。” 伍德·沃德反驳了一句,随即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没想到,他们争论的焦点竟然不仅是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还有因此而引申出来的司法裁定问题。 这已经不属于地方法院的裁定范畴了,这些问题应该向最高院提出。 第103章、雷真是太有用了! 布鲁克林最终通过了伍德·沃德的申请。 按照现阶段庭审进程来看,艾玛·吉尔森被指控的罪名成立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量刑自然被布鲁克林纳入考量范围内。 联邦对未成年人有一种格外的宽容,这也是导致艾玛·吉尔森这种人猖狂地无法无天的原因之一。 因此,艾玛·吉尔森在官方认知中是成年人还是未成年人,对布鲁克林而言变得至关重要。 如果认定艾玛·吉尔森为成年人,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地申请死刑,如果认定为未成年人,为艾玛·吉尔森申请死刑会给他自身带来很多麻烦与非议。 其他案子中布鲁克林的‘量刑严苛’标签只会给他带来赞美,人们认为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正义法官,但本案不同。 本案已经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一旦艾玛·吉尔森被认定为未成年,布鲁克林再未她申请死刑,那就不是‘量刑严苛的正义法官’了,而是‘谋杀未成年人的刽子手’。 将伍德·沃德跟多娜送走,提交骨龄检测申请,鲍勃一脸古怪地走了进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 被鲍勃转着圈儿看得浑身不自在的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让我去迈克尔法官那里吗?” 鲍勃立刻打开话匣子,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布鲁克林对面,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新人名单下来了。我们分到一个来自海豹突击队的退役军人。” 布鲁克林微微一愣,一时间没能将鲍勃口中的‘海豹突击队’跟雷联系起来。 他只知道雷在军队里,具体是做什么的,他不太清楚,也没怎么过问。 毕竟雷离开军队的方式都是靠上军事法庭,再去追问他在军队的事情,有点儿揭人伤疤的嫌疑。雷平时也从不提及自己的从军经历。 “海豹突击队!” 鲍勃一脸兴奋地比划了两下,满眼的羡慕。 “我翻看了所有人的资料,这位是这一批人中最出色的,布鲁克林,你可真厉害!” 鲍勃冲布鲁克林竖了个大拇指。 “不怕他惹麻烦?” 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在联邦,军人并不是受人尊敬的职业,‘好男儿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句话放在联邦是十分合适的。 由于联邦对外战争不断,每年都会有大批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士兵,这些士兵要么残疾,要么患有ptsd,政府不会为他们安排好后事,而是派发一笔钱打发他们离开军队。 这些士兵习惯了军队的作息,战场上的生活,再不经过任何调整的情况下回归社会,会立即成为社会的负担。 流浪汉,黑帮,斗殴,凶杀……一切跟暴力、不安定联系在一起的事情,都跟他们有关。 他们从‘为国而战’的战士成为社会的毒瘤,人人敬而远之。 他们是麻烦的代名词! “我的父亲就是军人。”鲍勃摇着头认真地说道“我了解他们,他们脾气很差,经常对身边的人动手,但那不是他们的错。” 不是他们的错,是谁的错? 布鲁克林没有深想,笑道“雷是我的兄弟,等他加入9号法庭,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那可真是太棒了!”鲍勃眼前一亮,赞叹道。 又翻了会儿卷宗,下班时间到,布鲁克林换好衣服,开车离开。 今天他没有拿文件包回去,是因为下班时间已经被安排好了。 “你在哪儿?” 将车子从胡佛大道拐进支路,布鲁克林给雷发了条短信。 片刻后,雷发来一串地址,并附带了一张堆满漆桶的照片。 “你最好快点!我要冻死了!!” 将地址输入车载导航,顺着导航一路前行,幸好雷找的地方足够偏僻,下班时间不是太拥堵。 即便如此,他把车开到雷面前时,天也已经黑了。 跟雷一起将漆桶滚刷等乱七八糟的工具装上车,再次打开导航,选好三层房子的地址,雷抱着一個披萨盒子坐上了副驾驶座。 “今天我们至少要把三楼刷完。” 雷定下工作量,根本不给布鲁克林反对的机会,打开披萨盒,抓起一块披萨咬了一大口。 “快开车啊!” 雷咽下披萨,冲前方努努嘴道。 布鲁克林翻着白眼收回伸出去的手,瞥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披萨,不甘不愿地收回目光,发动车子,一脚油门猛地窜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加速令雷身体一阵后仰,一盒披萨差点儿拍在脸上。 “嘿!” 他连忙抬高胳膊,稳稳当当地托住盒子,不满地冲布鲁克林喊了一声。 布鲁克林熟视无睹,继续加速,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布鲁克林区边缘的三层房子院门口。 这几天一直都是雷在办理房屋购置手续,跑前跑后地装修房子,布鲁克林来都没来过。昨天,昨天,雷终于爆发了,强烈要求布鲁克林也要一起来帮忙。 “别忘了,她也有伱的一半!” 雷信誓旦旦的说道。 布鲁克林只好答应下班后过来跟雷一起粉刷墙壁。 将车子停好,布鲁克林刚要下车,却被雷拦住了。 雷放下已经冷掉的披萨盒,一条胳膊横在布鲁克林身前,领一只手竖在嘴边。 嘘~ 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冲院子里指了指。 布鲁克林立刻紧张起来,有些不安地往院子里看去。 三层房子门口台阶上,一点红光微微闪烁着。 回头的功夫,雷已经轻手轻脚地打开车门,猫着腰躲在车身旁边,一只手伸到后腰,缓缓拔出一支手枪。 咔哒~ 一声轻响,保险打开。 雷猫着腰迈着碎步,飞快的蹲在了篱笆外。 台阶上的红光升高,又飞速坠落在地,消失不见。 雷突然暴起,一脚踹开院门,冲着黑暗处大吼 “停止前进!” “举起双手!” 布鲁克林打开车灯,这才发现,在雷前方五米左右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一双皮手套,穿着黑色风衣,一只手握着手枪与雷对峙,另一只手伸进了怀里,缓缓掏出一张卡片。 “我找布鲁克林·李法官。” 陌生人说道。 “把枪丢在地上,踢过来!” 雷冲他喊道。 “我找布鲁克林·李法官。” 陌生人缓缓举起手枪,再次重复道。 雷并没有因为陌生人主动移开枪口而放松警惕,他端着枪,一步一步来到陌生人面前,一把夺过手枪丢在地上,动作迅速地将陌生人的双手拧到身后,压迫着他弯着腰,来到车子前。 “布鲁?” 雷将陌生人压在引擎盖上,询问布鲁克林接下来怎么办。 第104章、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雷 布鲁克林跳下车子,来到陌生人跟前,细细打量着他。 这是个中年男人,个子不高,身体也并不强壮。 “你好,布鲁克林·李法官。” 借着车灯的光亮,陌生人认出布鲁克林的身份,侧着头说道 “可以让伦纳德上尉松开手吗?我是来找你的。” 伦纳德是雷的姓氏,雷的全名应该叫雷·伦纳德。 上尉是伦纳德退役前的军衔,连布鲁克林都不知道。 雷手上用力,陌生人立即发出一声闷哼,喘着粗气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这其中有些误会。” 布鲁克林摇摇头,转身走到车门旁,伸手取出手机开始拨号。 “一个未经邀请就出现在我家门口,还携带枪支的陌生人,我可不觉得这是误会。” 布鲁克林晃了晃手机,向他展示一下屏幕上的数字,随即在陌生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按下拨号键。 “如果真是误会,你去向警察解释吧……喂?911吗?我是e.d.n.y.9号法庭的布鲁克林法官,布鲁克林·李。 我家闯进来個陌生人……对,他手里有枪……嗯,好,请让警察快点儿过来。我很害怕……好的,拜拜。” “把他绑起来,塞进车子后面吧。”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轻松地说着,凑近陌生人身边,伸手将他怀里露出一半的证件塞了回去。 “fbi在联邦内有执法权。”陌生人经过短暂的震惊后迅速恢复过来,他沉声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是一名执法人员,你不能这么对我。” “宪法赋予每一位公民自有合法的权力,比如‘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布鲁克林来了兴趣,收回本已迈出的脚步,又转过身来凑回陌生人身边,兴致勃勃的问道 “你是想无视宪法修正案第五条、第十三条吗?” “还有,你说自己是fbi,就是fbi?我不相信。我去过匡提科,那里可没有拿着枪指着无辜的公民,还一脸正气地告诉他‘这是个误会’的探员。相信我,这样的探员早被教官淘汰了。” 说完,布鲁克林从车子里拿出一条绳子递给雷,然后开始往院子里搬东西。 清出一方足够塞一个人进去的空间后,雷便迫不及待地将陌生人塞了进去。 布鲁克林抱着漆桶,扫了一眼陌生人身上别致的绳结,惊叹地看向雷。 “伱的爱好可真特殊。难怪坚持要买大房子。” 陌生人双手被捆缚在身后,两条胳膊呈o形举在头顶,胸口处绳子节节缠绕,把他困成了个皮皮虾,下肢部分则将陌生人的双腿后掰,屈膝捆在一起,最后将绳子依次从头顶到双脚,再到胯下、胸前穿过。 陌生人整个人如同舞蹈演员一样,身体后仰成o形。 为避免打扰几百米外的邻居,雷还贴心地用绳子将他的嘴巴封住。 雷将两个漆桶摞在一起,抱着往院子里走,闻言身体停顿了片刻,却没有还口。 布鲁克林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在他想来,雷应该是被自己说中而害羞了。 当两人将一车的货物全搬进屋时,警车才姗姗来迟。 警车停下,尚未熄火,一名胖胖的中年警察便跳下车子,满头大汗的跑到布鲁克林面前。 “你就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吧?” 见布鲁克林点头,警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连连道歉。 “抱歉,布鲁克林法官,真的十分抱歉。我们接到报警后就立刻出发了,但该死的,前面发生了车祸。我们不得不绕了远路,十分抱歉。” 布鲁克林摆摆手,拆开手里拿着的整包毛巾,拿出一条递给警察。 “没关系,幸好跟我在一起的朋友身手不错,歹徒已经被制服了,就在车里。” 布鲁克林无意为难警察,更何况是这些分局的警察。 见警察往车子方向走去,布鲁克林还贴心地喊了一句“小心点儿,他有枪的。” 中年警察被他喊的也有点儿紧张了,连忙打手势给搭档,两人拔出枪,一左一右缓缓靠近车门。 布鲁克林站在院子里,饶有兴致地看着。 两名巡警配合的不错,彼此掩护着打开车门,看到了里面被捆绑成o形的陌生人。 中年警察情不自禁地张大嘴巴,转头看向布鲁克林,又看了看正在蠕动的o形人,又古怪的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这才招呼搭档把o形人抬下车。 带上手铐,解开绳子,押进警车,中年警察来到布鲁克林面前道别,并将那条沾满汗渍的毛巾晃了晃。 “实在抱歉,布鲁克林先生。弄脏了你的毛巾,我拿回去洗干净,再来还给你。” 布鲁克林微笑着点点头,并嘱咐他路上注意安全,目送警车离开,转身进屋。 “快点儿,布鲁,我们还有大工程没干完呢!” 雷已经换上工作服,调配好涂料,站在二楼栏杆旁冲布鲁克林大喊。 “来了。” 布鲁克林答应一声,脱掉衣服,换上工作服,心不在焉地调配着涂料。 那名中年警察很有上进心,应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冲着自己跟大卫的关系来的。 现在nypd内部人尽皆知的,凶案组组长大卫·波特曼是局长的心头好,雷根局长可能近几年就会离开nypd,到时候新局长十有八九会是大卫·波特曼的。 布鲁克林与大卫的关系并未刻意隐藏,有心之人稍微注意一下就能查得到。中年警察想通过自己搭上大卫的线也无可厚非。 毕竟现在自己来到他管辖的片区,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不得白不得。 另外一位陌生人就值得深思了。 蓝底黄边的圆形图案,内圈儿饰以五角星,中心是皇冠、红白条纹、绿色月桂叶…… 布鲁克林回想着露出一半的证件。 陌生人没撒谎,他真的是fbi探员——除非他的证件也是伪造的。 fbi来找自己想干什么? 布鲁克林瞬间联想到艾玛案,想到那位被控辩双方都列为证人的沃特·奥布莱恩。 大卫说的似乎是真的。 布鲁克林在心里叹了口气,想不明白fbi为什么见到个‘特长生’就想吸收到门下。同时也有些感叹,fbi的胃口是真的好,荤素不忌,什么都吃得下去,什么都消化得了。 “布鲁!” 正思考着,头顶突然传来雷的惊呼声。 “你在干什么?” “我们不是说好第三层要涂成亮灰色的吗?你为什么调了个黑色的涂料?” 第105章、我不想轮值! 干了一晚上的活,腰酸背痛、胳膊都在颤抖的布鲁克林由雷开车送去上班。 好在今天也是雷正式入职的时间。 布鲁克林垂着两条胳膊,活像两条假肢一样,领着雷来到内庭。 “鲍勃!” “奈莉!” “奈莉!鲍勃来了吗?” 布鲁克林瘫软在椅子上,扯着嗓子冲外间大喊。 奈莉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鲍勃去取起诉书了。”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杯子倒了一杯咖啡,热情地询问雷需不需要加料。 “嘿!奈莉!我怎么没有?” 雷盛情难却地接过杯子,奈莉则双手握住雷的手,笑的一脸荡漾,听到布鲁克林的话后,她转过头来,一秒钟变脸。 “得了吧布鲁克林,你看看你,才一晚上就折腾成这样,跟要被上帝带走了似的。你看看这位先生,一看就是很勇猛的人。” “布鲁克林,你这样可不行,我认识一个亚裔,据说他有一个来自神秘的东方的药方,专门治疗你这种人的,吃过他的药后可以让你变得跟这位先生一样勇猛。” “要不要我把他的电话给伱?”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有点儿无力反驳。甚至觉得奈莉说的竟然有那么一丢丢的道理。 昨天雷跟他一样,折腾到凌晨一点多,雷还比他多刷了大半间屋子,结果他累得要死要活,雷还活蹦乱跳一点儿事儿都没有。 “得了吧,奈莉。” 尽管心里认同,布鲁克林嘴上却并不服气。 “这位是雷,我最好的兄弟,也是我们9庭的新法警,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的新伙伴了。” 在布鲁克林的介绍下,奈莉眼中的惊喜都要溢出来了。 好不容易等布鲁克林介绍完,奈莉便迫不及待地拉起雷往外走,顺手将雷喝一半的咖啡交给布鲁克林。 “这杯是我给你的,省得以后总说我光给别人倒咖啡而不给你倒。” “我去带雷办理手续,不用鲍勃,我就可以,正好我现在没事儿。” “走吧,雷,这边来,我跟你说……” 布鲁克林端着半杯咖啡,目瞪口呆地目送奈莉拉着雷离开,又看着鲍勃抱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 他一边将文件放在沙发上,开始分类,一边问道 “跟奈莉一起出去的那位就是雷吗?” 布鲁克林回过神来,颤抖着胳膊将咖啡倒给一盆不知名的盆栽,随即苦笑道 “是的,没错,他就是雷。” “鲍勃,我们今天……” “哦,亲爱的布鲁克林法官,我想你有麻烦了。” 鲍勃突然站起身,捧着一个文件袋,笑的一脸y荡。 显然,他之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问,根本没用心听也没指望布鲁克林的回答。 “猜猜看,这里面是什么?” 鲍勃晃动着手里的文件袋,与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相似度高达90%。 “什么?要不我来把它塞进碎纸机好了,就说我的法官助理不小心把文件弄丢了怎么样?” 布鲁克林颤抖着胳膊,继续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鲍勃笑嘻嘻地将文件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页纸来,铺开在布鲁克林面前。 “哇哦!” 鲍勃发出一阵夸张的惊叹“瞧瞧这是什么!竟然是法官轮值表哎!” “让我看看我们亲爱的布鲁克林·李法官有没有被安排轮值呢?” 布鲁克林翻了個白眼。 这不是废话吗?没有他轮值会给他发轮值表吗?还有桌面上那一摊乱七八糟的东西,给他用来擦屁股吗? “哇哦!”鲍勃指着那张表格,语气夸张地喊道“天呐!瞧瞧我看到了什么!受人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今年要轮值了啊!” “布鲁克林法官,采访你一下” 鲍勃一本正经地将表格卷成筒充当话筒,递到布鲁克林面前。 “请问听闻自己今年被排进轮值表中,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布鲁克林配合地回答起来“心情还不错,或许还有点儿高兴。毕竟轮值法官相当于没有假期。但这一点对我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全纽约的人都知道,我现在单身,没有孩子,没有妻子。我会喊上我的法庭团队一起轮值的,相信他们一定很愿意舍弃家庭,为联邦的司法公正贡献一份力量的。” 随着布鲁克林的回答,鲍勃脸都要绿了。 “布鲁克林,你不能这样。”不等布鲁克林说完,鲍勃已经举手投降,他放下‘话筒’,可怜巴巴地望着布鲁克林道。 “我早就跟里昂说好要带他去滑雪了。” “滑雪?”布鲁克林故作奇怪“在纽约滑雪?你确定?” “是去挪威。”鲍勃看了眼时间,起身提醒道“好了,布鲁克林,你的庭审,又要迟到了。” 拿出法袍给布鲁克林换上,将铺了满沙发的文件归拢好,塞进文件柜里,又从另一边的文件柜中抱出厚厚一摞卷宗,两人一起朝9号法庭走去。 照旧是座无虚席,照旧由鲍勃喊出“请全体起立,e.d.n.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 布鲁克林上台,摆手让众人坐下后,先是往熟悉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 奈莉还在,还好! 奈莉似乎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目光,冲他挤眉弄眼一番,才肯罢休。 随即布鲁克林看向控辩双方席位,确认了控辩双方到场。 艾玛·吉尔森经过上次被关进狭窄小屋的惩戒后,乖顺了许多,今天她回到了被告席。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多娜与伍德·沃德身上依次扫过。 这两人全程没有找过他达成庭外协议,不这并不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 如果不是联邦先一步发起起诉,艾玛·吉尔森将面临整栋公寓楼的集体诉讼。届时,多娜面临的将不再是伍德·沃德这位初步集大成者检察官,而很可能是一整个豪华律师团队。 至少布鲁克林会出资聘请顶级律师。 公寓楼里住着的大部分都是布鲁克林这样收入不错的人士,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愿意出这笔钱。 如果不信,可以去隔壁安娜法官的法庭看看,公寓楼为了堵住居民的嘴,请了多么豪华的律师团队跟艾玛·吉尔森打官司。 atc的杰森,1名退休的州法院法官,2名退休的联邦地方法院法官,1名退休巡回法院法官……如果不是多娜先一步接手了艾玛·吉尔森,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也必将在列。【注1】 要疯~ 104显示在审核中,等等看看吧,还有最近我的回复总是被吞。有书友建议我建个群,可我不会弄那种在简介里显示群号的,就写在这里了。 柒零壹肆陆零陆玖陆【701460696】 《美利坚大法官》要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6章、最后一个焦点 布鲁克林又看向陪审席。 长时间的封闭式生活,让陪审员们情绪日渐焦躁。 尤其是随着时间推移,庭审走入尾声,在外界纷纷猜测艾玛·吉尔森会不会被判有罪,法官又会如何判刑,检方与陪审团会不会给出量刑意见的当下,这群陪审员就像是家里有座金山却偏偏不能露富一样,都憋出内伤来了。 他们多想跑到下榻酒店的大厅,跑到蹲守记者的镜头前,抢过他们的话筒,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 可惜,他们不能。 他们甚至不能向家人表达自己的看法。 这简直太难受了。 就布鲁克林目之所见,便有好几名陪审员脸上已经冒出痘痘了。 布鲁克林随即看向旁听席。 旁听席倒是一切正常。 这几日随着一通‘举报电话’,检方已经展开对某组织的调查,舆论的声音逐渐回归正常,不管是支持艾玛的还是支持检方的,基本已经达成共识,即艾玛必然会被判有罪。 他们争论的焦点是艾玛应当接受的刑罚。 支持艾玛的人认为艾玛还是个孩子,应该从轻。 支持检方的人认为艾玛是个疯子,这种疯子就应该跟同类关在一起,不要放出来危害社会,应该从重。 两伙人在网上吵的不可开交,甚至前两天还发生了线下对线,双方十几个人打的头破血流,然后被警察带走。 …… …… 2月7日下午,9号法庭,庭审继续。 经过一天半的加急,艾玛·吉尔森的骨龄检测结果出来了。 报告显示,艾玛·吉尔森的骨龄为18-22岁。 这是個很玄妙的年龄区间。 它即包含成年又包含未成年,即可以让法庭对艾玛·吉尔森处以极刑,又让量刑有讨论的余地。 布鲁克林在拿到检测结果的第一时间就交代鲍勃,以后9号法庭相关检测要换一家公司。 他见过和稀泥的,还没见过这么会和稀泥的。 这份报告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它能证明艾玛·吉尔森发育良好,骨龄比被告方主张的15岁要成熟。 “……法官阁下,骨龄检测结果包含警方提供资料中的年龄,22岁,但不包含对方主张的15岁,显而易见的,被告艾玛·吉尔森的年龄应当被认为是22岁,而不是15岁。” 伍德·沃德指着检测报告,已经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布鲁克林挺佩服他的,以前他可没这份功力。 轮到多娜质证时,她并未在检测结果上过多纠缠,只是简单强调了一边“18-22岁是包含未成年区间的,联邦法律理应对未成年报以更多的宽容。” 随即,她就将发言重心转移到另一份证据上去了。 “与本案相关的017-edny09-084号案件,检方诉蒙莉卡·拉塞尔二级纵火罪中,被告方蒙莉卡·拉塞尔与艾玛·吉尔森的处境高度相似。 017-edny09-084号案件中,辩方认为其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应被认定为未成年人,而非警方资料显示的成年人,检方则坚持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应该是资料显示的22岁。 法院最终裁定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为15岁,但检方提出了中间上诉。 中间上诉的结果是维持原判,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为15岁。法官阁下,我方认为,017-edny09-084号案件对年龄的裁定结果同样适用于本案。” 这是以我之矛攻我之盾啊! 布鲁克林心中感慨,面上却不显,而是看向伍德·沃德。 伍德·沃德没有辜负布鲁克林的期望,立刻站出来反驳。 他知道,蒙莉卡案判例在前,这将是本案的最后一道坎,迈过这道坎,被告将彻底被打败,只要他能在这轮发言中做到将两案分离,被告方将再无还手之力,只能躺平。 “017-edny09-084号案件中,被告蒙莉卡·拉塞尔的年龄信息无法确认是其本人修改,即被告蒙莉卡·拉塞尔虽然主观上有篡改自己年龄的意愿,但本身并不具备篡改警方资料库的能力。 而本案被告艾玛·吉尔森具备篡改警方资料库的能力,也在主观上承认自己有篡改自身年龄的意愿。 这两者之间具有本质性的区别。” 伍德·沃德严谨措辞,阐明了两案之间的区别,随后他面向陪审席,进一步举例解释道 “在司法程序中,对这两种情况有完备的区分。例如在一起刑事案件中,检方会将与被害人有关联,尤其发生过争执甚至诅咒、咒骂过被害人的相关人员列入嫌疑人名单,进行重点调查。 但检方不会因此直接起诉这些人。” “男士见到漂亮的女士会投去欣赏的目光,女士见到赏心悦目的男士也会频频偷看,但因为见到自己欣赏的类型,就付诸行动筹划跟对方打牌的人很少。 主观意愿与具备实际行动的能力并付诸行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不能混为一谈。” “我们在生活中,不会因为自己的另一半多看了几眼别人,就认为他一定会出轨。 本案也不能因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当事人同样是警方资料库资料遭到篡改,就认定本案当事人艾玛·吉尔森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处于同样境地。 蒙莉卡·拉塞尔不具备篡改能力。” “因此,我方不认为被告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是个问题,更不认为它适用017-edny09-084号案件的中间上诉结果。” 伍德·沃德最后看了一眼多娜,解开扣子,坐回自己的席位。 多娜并未轻易被伍德·沃德驳斥倒,她整理一番后,再次起身。 “我当事人与017-edny09-084号案件当事人蒙莉卡·拉塞尔具备诸多相同之处。她们实际生理年龄同样都是15岁,警方资料库资料显示同样与实际年龄不符,他们同样都因资料年龄与实际年龄不符而遭受争议。 在此我想请问,公民的个人信息是根据警方资料库的资料决定的吗?还是根据实际情况决定的?” 多娜的声音开始拔高,手臂挥舞的幅度逐渐增大,她言辞激烈,情绪激动,脸上甚至微微泛红。 这是律师最基本的说话技巧,通过丰富的肢体语言,激烈而鲜明的情绪波动来感染听众。 很简单,但也很好用。 在场除了布鲁克林与伍德·沃德等少数几位知晓这些的人外,纷纷被她吸引住了。 第107章、结案 “警方资料库内储存的资料难道不就是为了方便统计工作而录入的真实资料吗? 警方资料库内储存的资料难道不就是根据真实情况而来的吗? 当资料所记录的内容与实际情况不符合时,难道不应该以真实情况为基准吗? 为什么? 为什么在资料与现实不相符时,反而以资料为准,而不是以现实为准了? 为什么?why!!!” 多娜声情并茂地抛出一个个反问句,紧接着又说道 “为什么当我们的水电账单与实际消耗水电量不相符时,他们总喜欢先质问我们是不是在耍手段,而不是去查找账单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为什么当我们的银行账户出问题时,他们不是去检查是不是工作人员录入信息时出了问题,而是告诉我们,我们的账户就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当一个孩子的实际年龄与资料显示年龄不一致时,我们不去检查一下资料录入与保存的安全漏洞,而是强硬地通知她,她就是22岁?” “why?” “她那7年去了哪里?她那七個生日是谁陪她一起度过的?” “我们偷走了她7年的时间!” “如果她真的要被通知为22岁,我们都是小偷!偷走她7年时间的小偷!” 9号法庭上空依旧回荡着多娜慷慨激昂的声音,久久不曾散去。 布鲁克林凝视着眼前的卷宗,一张是警方资料的副本,一张是辩方提供的证词。 22岁?还是15岁? 布鲁克林很快有了决断。 “控辩双方已经提请完毕全部举证清单上的证据,双方是否还有其他未列入清单的证人证物需要举证?” 布鲁克林问道。 见双方纷纷表示没有,布鲁克林宣布举证环节结束,庭审进入结案陈词,本案将不再接受任何证据补充。 根据规则,结案陈词由起诉方先发言。 伍德·沃德系上扣子,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一个听起来像玩笑的计划,一台电脑,一串代码,一个指令,17条人命,30多人重伤,轻伤上百人,一栋公寓楼被大火焚毁。” 他的神情十分严肃,搭配上低沉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参加追悼会。 “我不想说这其中的经济损失,人力损失,医疗资源、抢险救灾资源的消耗,这些的存在本就是为人服务的。在17条人命面前,它们变得微不足道。” “但我要说的是,难道就因为简简单单的一句‘未成年’,我们就可以当这些都没发生过吗?” “今天早上来法院时,我特意开车从案发现场路过,那里至今没有被清理干净,周围有十几条街依旧处于被封锁状态,无法通行。 我也想,我也想当做一切都没发生,我甚至每天都在祈祷,这些没有发生,它还在,火灾,倒塌,伤者的惨叫,它们都是我在做噩梦。 可今天早上我所看到的一切都在提醒我,它们不是梦。” “我们可以原谅孩子的小过错,比如他们弄脏了衣服,他们偷吃了冰淇淋,他们贪吃糖果,他们偷偷跑去危险的地方玩耍。 我们甚至可以原谅孩子们稍微大一点的过错,比如他们在学校打架,他们因为青春期到来而做的蠢事,他们偶尔的出言不逊,他们弄坏了家里的车子。 我们也可以原谅更大一点儿的过错,比如不小心拆了家里的冰箱,不小心把家里弄得一团糟。 但当涉及到人命时,我们不应该,更无权原谅他们。” “想想那17条人命,想想他们的家人跟朋友。想想那些烧伤病人。” “我们有什么资格谈原谅?” “我们有什么资格替他们原谅?” 伍德·沃德的声音始终平缓而低沉,他的话却仿佛一柄柄巨锤,砸在听众的心间。 尤其是他所面对的陪审席,陪审员们纷纷露出沉痛的表情,甚至因为他的话而眼眶发红,流出眼泪。 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这才点多娜做结案陈词。 多娜站在伍德·沃德刚刚站过的地方——不是这个地方有多好,而是这里恰好正对着最有可能被选为陪审团代表的人,同时也正对着陪审团内话语权最大的陪审员。 “法律应该保护弱者。” 多娜开口道 “什么是弱者?我们可以翻开法律,查查哪些人被法律所保护。” “残疾人,老年人,病人,智力障碍者,以及未成年人。” “现在一名未成年人坐在被告席上,接受着她这个年龄本不该面对的审视。” “目光的主人们高喊着她有罪,但法律横在他们之间,将她保护起来。” “于是目光的主人们想出了一个方法,他们将她定义为成年人。” “他们把她从未成年人的行列里剔除了!” “如果法律阻碍他们,他们就绕开法律!如果法律保护着他们的目标,他们就想办法将目标开除法律保护籍!” “法律理应保护弱者!但法律掌握在人的手中!究竟是要保护弱者,还是凭借个人喜恶将弱者开除保护籍?” “每个心怀公平正义的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duang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 “辩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辞。” 布鲁克林提醒道。 多娜的发言,严格意义上已经认定艾玛·吉尔森有罪。 辩方律师认为自己的当事人有罪这不是新鲜事儿,但规则规定,在结案陈词时,控辩双方不得就被告是否有罪发表意见。 多娜的发言严格意义上是在打擦边球。 她虽然没有明确提及艾玛·吉尔森有罪,但言语之中的意思,已经表明她认为艾玛·吉尔森的确有罪。 就在多娜发言完毕,布鲁克林准备宣布休庭时,伍德·沃德再次起身,示意有话要说。 布鲁克林意外地停住即将落下的法槌。 “法律理应保护弱者。”伍德·沃德系上扣子,来到陪审席前“但谁是弱者?” “退伍军人同样受到法律保护,他们相对于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谁是弱者?” “消防员、警察……法律保护每一位联邦公民,每一位联邦公民都是弱者吗?” “在本案中,一位家庭环境良好,具备连世界顶级黑客、fbi特聘计算机技术顾问都赞叹的计算机技术的人,一位满腹仇恨策划报复计划的人,相对于手无寸铁的无辜人士,谁是弱者?” “我想上帝在亚当与夏娃时,似乎并未考虑过谁是弱者这个问题。” “就算她真的是一名弱者。” “世界运行自有规律,并非谁弱谁就可以为所欲为。” “法律保护的从不是某个团体或某个个体,而是每一位公民的合法权益。” “她说法律理应保护弱者,我想它的完整表达方式应该是这样的。” “法律不保护弱者,法律保护每一位公民的合法权益。” 第108章、各式各样的问题 多娜没有反驳,布鲁克林宣布结案陈词结束。 伍德跟多娜双双看好的那位男士为陪审团代表,布鲁克林当即宣布休庭,带领陪审团进入‘密室’,进入法官指导陪审团环节。 刚进会议室,陪审员们便集体发出类似呻、吟的呼声,一个个瘫坐在椅子上。 “本次合议需要13名陪审团成员全部一致通过,认定被告人艾玛·吉尔森有罪或无罪,才算合议结果。” 布鲁克林坐在上首位置上,面前放着一份规则通知,他没有看,而是直接口述。 “本次合议陪审团需要分别对被告艾玛·吉尔森被诉的四项罪名二级杀人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分别进行合议。陪审团合议时,需要忽略不同罪名之间的相互影响。” “本次合议需要陪审团成员发表真实看法,严禁为其他无关目的做出草率决定。” “本次合议要求陪审团成员不得与外界沟通,忽略除庭审外任何其他渠道获得的消息与观点。稍后请各位上交手机等通讯设备。” “本次合议请尽量在保证认真、负责、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在5日内完成合议,超出5日或分歧特别严重、无法说服对方的,可以提前通知法官,也就是我本人。” “届时我将宣布误审,解散陪审团,案件将重新进行审理。” “陪审团在合议期间不得离开合议室,如有需要请与门外法警沟通,由法警帮助解决。” “以上是本次合议的全部规则,有什么疑问或补充吗?” 布鲁克林口述完毕,扫了一眼桌面,见没有遗漏后问道。 陪审员们一个個继续瘫着,纷纷摇头。 布鲁克林一个个看过去,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道 “我知道,被限制人身自由这么长时间,各位都很烦躁,但请各位多忍耐一下,你们手中握着的是生杀大权。” 简单提点了几句,布鲁克林拿起杯子准备润润喉咙,拧开杯盖才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喝光了。 他无奈的喊来门外的法警帮忙续水。 道谢后关闭会议室大门。 “好了,有什么案件相关的问题想问的,都可以提出来。” 陪审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最终陪审团代表举了举手。 “艾玛·吉尔森的年龄该怎么算?” 这个问题布鲁克林早有准备,闻言翻开卷宗念道 “现阶段司法程序主要以资料信息为主,询问当事人本人会有大量干扰,不利于对真实情况的判断。法庭建议以警方提供的资料为主。” “可那是她篡改的。”坐在布鲁克林右手边的一位中年女士迟疑道“被告提出的证据足够说明她的真实年龄是15岁了。” “犯错就要付出代价,这就是代价。”中年女士对面的壮汉哼声道“她在篡改资料后享受到了成年人的便利,就应该承担成年人的责任。” 壮汉身边的年轻女士跟着附和道“没错。她在享受便利,证明她已经做好成为成年人的准备了。从心理层面而言,她已经是成年人了。” “可是她毕竟是个未成年人。”在布鲁克林对面的老人开口道“她只是个高中,还什么都不懂。” “得了吧,我们都是第一次当成年人。” “是啊,学校里可没有‘成年人’这门课程,没人教我怎么当成年人。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保护未成年人的初衷是考虑到未成年人涉世未深,心智尚不成熟,因此才会设有监护权。”布鲁克林左手边一位戴眼镜的女士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道。 有了开头,陪审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敲敲桌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司法程序上以资料为准,但因错误导致资料与真实情况有出入的判例也有许多。本案中艾玛·吉尔森的年龄问题你们可以稍后进入合议室后再进行讨论。还有其它问题吗?” “技术。”眼镜女士开口道“艾玛·吉尔森到底具不具备入侵整栋楼的技术?按照那位代号为‘蝎子’的专家所说,者很困难。” 她换了个坐姿,继续发言道 “我听说过‘蝎子’,据说他在9岁时就入侵了nasa。” 布鲁克林飞快翻动卷宗,找到自己的记录读道 “综合举证及证人发言,法庭倾向于认为有。” 眼镜女士点点头,表示了解。 “如果四项罪名全部认定有罪,她会被宣判死刑吗?” 对面的老人问道。 死刑两个字一出,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 “量刑是我的职责,女士们,先生们,很遗憾,按照规定我不能透露。” 布鲁克林抬起头,诚恳的说道。 “我们可以对量刑提出建议吗?” 好一会儿,老人小声问道。 “可以。”布鲁克林点点头“检方跟陪审团都有权提出量刑建议,届时我会综合考量你们的意见。” 老人舒了口气,低头无声地祈祷着。 “公寓楼结构问题需要考虑吗?” 中年女士问道。 “不需要。”布鲁克林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公寓结构问题属于公寓建筑本身违反规范,本案讨论的是纵火与非法入侵,其与本案无关。” “艾玛在good快餐店案中的作为呢?” 壮汉问道。 “不需要考虑。”布鲁克林给出答案“检方所诉罪名与good快餐店纵火案无关,艾玛在除本案四项罪名相关事件中的所作所为外,其他任何事件中的行为均不予参考。” “我们需要考虑证物、证词跟证人发言的真实性吗?” 壮汉身边的年轻女士问道。 “在你们进入合议室后,我会提供一份举证清单,上面会标注法庭对各举证信服程度的参考意见。”停顿片刻,布鲁克林竖起手指认真地说道“但请记住,标注只是参考,不是绝对的正确。” “标注的信服程度只代表法庭所认为的信服程度。伱们是允许有不同看法的。” 众人又问了几个程序性问题,一个半小时后,布鲁克林再三询问,确认陪审团无问题后,目送13名陪审员进入合议室,合议室大门随即关闭,四名法警随即驻守在门口,寸步不离。 第109章、被停滞的调查 布鲁克林返回内庭,恰好遇上已经换了一身工作服装的雷回来。 “雷,这是我的法官助理,鲍勃·艾伦,他以前也是法警。这位是奈莉,我的书记官,也是全纽约最好的书记官。” “鲍勃,奈莉,这位是雷,也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如果没有他,我可能早死了。” 布鲁克林给三人做了介绍。 鲍勃热情地跟雷握了握手,早上跟布鲁克林说的话说了一遍。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海豹突击队的队员对吗?有时间可以教我两招吗?” 雷表现的很大方,立刻答应下来,于是,这两位见面不到2分钟的人就已经约好有时间一起找地方练习了。 布鲁克林颇有些赞赏地看了鲍勃一眼。 他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从小在东方长大的了。他只是提了一句‘没有他,我可能早就死了’,鲍勃就立刻闻弦歌而知雅意,对待雷的态度热情似火,都快赶上奈莉了。 布鲁克林确信,即便他没这么说,一边鲍勃的性格也能跟雷处的不多,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好。 鲍勃是听出了布鲁克林话语中的意思,奈莉就是单纯馋雷的身子了。 她小心翼翼地端来一杯咖啡,扭动着肥大的屁股挤开鲍勃,将咖啡递给雷,捏着嗓子扭捏道 “雷,尝尝我接的咖啡,我特意拉了花。” 布鲁克林跟鲍勃一起瞄了一眼,咖啡表面是一层毛线团一样的图案。 “我只听说过亲手制作的食物请人品尝,还没听说亲手接的咖啡请人品尝的。” 鲍勃直接退到布鲁克林身边,无情吐槽道。 奈莉横了他一眼,随即表演变脸绝技,继续笑颜如花地用期待的眼神含情脉脉地望着雷。 “除非她去做声带恢复手术让它紧致,否则她再怎么夹着声音也很松弛。” 雷说着,流里流气地笑了笑。 这是个有些下流的笑话。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吃饭吧。” 在雷再三投来求助的目光后,布鲁克林终于开口。 雷如萌大赦,将咖啡杯放在桌上,身体扭成s形,从墙壁与奈莉之间艰难穿过,一溜烟跑到布鲁克林身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美丽优雅的奈莉小姐,我们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请你共进午餐呢?” 布鲁克林似模似样地微微屈膝,单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出,做邀请状。 奈莉装模作样地咳了咳,将手轻轻搭在布鲁克林手上。 “那就要看你准备请我吃什么了。” 奈莉扬着下巴,故作骄傲的说道。 “美丽的奈莉小姐,这世上……” 布鲁克林‘台词’才说一半,就被铃声打断了。 奈莉在听到铃声的瞬间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她以足够令雷都惊艳的速度冲到电话旁,一把抓起电话,声音无缝切换。 “你好,这里是e.d.n.y布鲁克林·李法官办公室,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与刚刚表现出的两种嗓音完全不同,奈莉此时表现的十分专业,声音没有变化,她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奇特的感觉。 停顿片刻,奈莉手捂住话筒,抬头看向布鲁克林,张大嘴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母。 “fbi”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微微摇头。 “抱歉,布鲁克林·李法官不在,我会在布鲁克林法官回来的第一时间转达您来电的消息,再见。” 吧嗒~ 奈莉挂断了电话。 “fbi说找伱有事情需要面谈。” 来到布鲁克林面前,奈莉说道。 “不用管他们,以后遇到fbi就直接说我不在,走,去吃饭!” 布鲁克林想到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位探员,与雷对视一眼,大手一挥,转移了话题。 这算是9号法庭小团体纳新,不光布鲁克林高兴,奈莉跟鲍勃也很开心。 约定好晚上一起去酒吧庆祝,在确认布鲁克林请客午餐后,三人发出一阵欢呼,点了一大桌的餐。 ………………………… 吃过午餐,回到内庭,布鲁克林本想向雷介绍一下法院的情况,结果又被一通电话打断。 电话是本·斯通打来的。 鲍勃走上前来,主动带雷去熟悉环境。 布鲁克林接听了电话 “本,调查的怎么样了?” “不太好,布鲁克林,我想我们的调查可能需要终止了。” “是你的调查,你们地检署要调查杰瑞跟罗根律所,我只是個热心的纽约市民。”布鲁克林纠正道。 “好吧,是我的调查。”本的苦笑声透过电话线都能被听得到。 “布鲁克林,我不知道继续调查下去会挖到什么,但昨天有人闯进我家里,把我家翻了一遍。boss也下令停止调查,并要求我销毁所有调查记录。” 本·斯通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收到风声,有人向司法行为委员会举报你,布鲁克林,你要注意。” “我有什么好注意的?”布鲁克林轻松地说道“东方有句谚语叫‘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没有违反规定,没有违背职业道德,裁定判决公平公正,他们尽管来调查我吧。” 听筒里沉默了片刻,本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上次举报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我们也展开了调查,由伍德·沃德接手,这是条大鱼,可能还需要警方的配合。” “伍德·沃德接手?你去做什么?”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皱眉问道。 “我被停职了。”本略带愤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一名检察官,在调查可能存在的违法行为时,被停职了!哈!” “这简直我听过的,本世纪,不,还要算上上个世纪,这简直是我听过的两个世纪以来最大的笑话!”本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样,继续输出着。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检察官被停职,哈!原因就是调查违法活动!啧啧!!” “抱歉,本。”布鲁克林一直等本发泄完,这才开口“是我……” “跟你没有关系!”不等布鲁克林说完,本便出声打断“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看到了违法的行为,告诉了我,仅此而已。” “他们让我感到恶心。” 本又补了一句,言语之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第110章、此间必有蹊跷 也许是因为雷成功加入令他太兴奋了,坏消息接踵而至。 在接到本因故被停职的消息后,鲍勃来通知他,有人要见他。 “fbi的人直接赶走,就说我不在。” 布鲁克林挥挥手道。 本的消息让他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本在最后提醒他,有人向司法行为委员会举报,这让布鲁克林想起赛琳娜案中司法行为委员会跟法院的表现。 “不,布鲁克林,不只是fbi。”鲍勃没有走,继续说道“还有温士顿议员的律师。” “谁?” 布鲁克林猛地抬起头,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位温士顿议员全名叫雷利·温士顿,就是菜鸡杰瑞的父亲。 “温士顿议员的律师。” 鲍勃重复了一遍。 “让他进来。”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后说道。 鲍勃点点头,转身离开,片刻后,带着一位戴着金丝边眼镜,文质彬彬的青年走了进来。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我是雷利·温士顿议员的律师。” 一进来,青年便主动做了自我介绍,掏出名片递过来。 “温士顿议员听说你跟本·斯通检察官在秘密调查他的儿子杰瑞·温士顿,根据联邦宪法及纽约州法律规定,布鲁克林法官,在未接受起诉书,且无其他指令前,你无权调查任何一名联邦合法公民的隐私。” “如果你不停止调查,我将代表温士顿议员向州法院递交起诉书,起诉你侵害杰瑞·温士顿的隐私权。” 青年一脸严肃地宣布道。 布鲁克林耐心的等待他说完,然后伸出手。 “拿来吧。” “什么?”青年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传票?逮捕令?”布鲁克林伸着手冷笑道“你们不是要起诉我吗?有法院受理文书吗?有法院传票或逮捕令吗?” 青年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这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他从温士顿夫人那里接到指令后在脑海里模拟过这一幕许多遍,但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跟他模拟的每一遍都不一样。 “州法院?要不要我帮伱联系第二巡回院或者最高院?”布鲁克林冷嘲热讽道“或者你可以去白宫请愿。 舆论都说我量刑严苛,相信有不少经由我手的案件当事人会跟着你一起请愿的。” “鲍勃!”说到这儿,见青年跟木桩子似的杵着不动,布鲁克林直接冲门外喊道。 “去带着这位……抱歉,你还没自我介绍过名字呢”布鲁克林将名片揉成一团丢进垃圾桶,冲鲍勃扬了扬下巴“带这位律师去档案室,调阅我负责审理的所有案件。 向当值法官申请一下,把所有被告的联系方式抄一份给温士顿议员送过去。你跟雷亲自去送。” 吩咐完,布鲁克林冲青年呲了呲牙“律师先生,我帮你拿到联系方式,省得你去白宫请愿找不到那么多人帮忙。快去吧!” 青年有些慌了,张开嘴要说些什么。 鲍勃看懂了布鲁克林的眼色,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打开门,把人拉了出去。 办公室内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把玩着钢笔,反复回味着青年律师刚刚说过的话。 这人从进门开始,布鲁克林就看穿了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假把式。 他故意昂首挺胸,上身肌肉紧绷,说话时没有眼神交流,始终昂着头,他就像一只充气的河豚,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虚张声势。 不过这都不是布鲁克林所关注的重点,他所在意的,是青年无意中说出的那个称呼——温士顿夫人。 他是温士顿议员的律师,这次也是代表温士顿议员而来的,难道不应该提温士顿议员吗?为什么他在紧张之下提到的却是温士顿夫人? 温士顿夫人是温士顿议员竞选团队的一员,两人虽然离婚了,但关系一直很好。 温士顿夫人完全没必要背着温士顿议员搞小动作。 布鲁克林稍微关注过州长候选人的情况,在他看来,温士顿议员当选的机会很大,她只需要安心捧前夫上位,自己就能名利双收,根本犯不着蹚罗根律所这趟浑水。 布鲁克林有点儿想不通这是个什么情况。 鲍勃很快回来了。 “人呢?” 布鲁克林问道。 “走了。”鲍勃笑道“刚出了门,就吓得跟個小姑娘似的,逃跑了。” “他没说什么吗?” 鲍勃摇了摇头“没有,他只说还会来拜访,就跑了。他跑的可真快,我都没追上他。”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鲍勃凸出的大肚子,没有多说什么。 你追不上他不是很正常吗? 鲍勃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不满地叫了一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嘀嘀咕咕地抱了一堆文件回来,开始给布鲁克林数工作任务。 “合议室那边吵的很激烈,短期内估计不会有结果。” “他们的午餐费,需要你的签字。” 一张单据被拍在他面前。 “我们今年的案件受理数最少,这是挑出来的几分起诉书,你看看,趁着合议室还没出结果的功夫审一下,冲冲量。” 一摞起诉书压在单据上,发出一阵沉闷的相声。 “这些是已审理完毕的卷宗,你检查一下。” 一大摞卷宗拍在起诉书旁边,卷宗倾斜,滑出一个优美的斜坡弧度。 “这些是085案的全部卷宗资料,你看一下,准备归档。” 又是一摞超过十公分厚度的文件被拍在桌上。 “还有这些,被你关进羁押室的家伙们的律师递交的保释申请,当值法官让你自己决定。” “这个,你近一个月的办公耗材消耗远超法院平均水平,他们需要你写一份报告说明,否则下次就是迈克尔法官来找你了。” “第二批法警培训,法院想让你去开一节课。” “你的母校发来邀请,请你在今年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如果你去,需要准备演讲稿,如果不去请给我个像样点儿的理由,我帮你拒绝。” 鲍勃解说着,来回搬运了三趟,厚厚的资料把布鲁克林遮挡得严严实实。 “好了,我亲爱的法官阁下,你可以开始办公了。” 最后将一张传票放在最顶上,鲍勃拍拍手,笑的幸灾乐祸。 第111章、友谊的小船儿要重新起航 布鲁克林趴在书山中,奋笔疾书,悲愤不已。一直到下班时间,才终于有时间伸展一下身体。 站起身换上常服,又瞥一眼满桌子的文件,布鲁克林欲哭无泪。 如果不是中午时约好了,晚上去酒吧庆祝雷的加入,他都想留下来加班了。 这么多的文件,他就算只签字不检查内容,得等到猴年马月去? “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个助理。” 被布鲁克林强留下来的鲍勃也没好到哪儿去。他本就是从法警转成的助理,对书山文海的耐受度比布鲁克林还要低。 一下午的折磨令他头晕眼花,看什么都像一串串的字母。 反倒是奈莉早已习以为常,见下班时间到,便放下笔,一边补妆一边插话道“不需要,按照你们的速度,一个周的时间就可以处理完它们。” 听说还要被折磨一个周,鲍勃发出一声哀嚎,认真地站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我们真的很需要一個助理。”他不怀好意地瞟了一眼被奈莉缠住的雷,小声说道“我们可以用雷跟迈克尔换露比,迈克尔一定会答应的。” 布鲁克林好笑的推开鲍勃,拍了拍手道“ok!让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鲍勃发出一阵欢呼,凑到雷身边,本想勾着雷的脖子,奈何两人身高差距有限,鲍勃临时改为搂着雷的后背,低声向雷介绍颇具特色的l&o酒吧。 奈莉化完妆,勾住布鲁克林的胳膊,紧随其后。 …… …… l&o酒吧。 今天来这里庆祝的人很多,作为纽约市著名的‘法官专用酒吧’,第一批获得人员支持的几个法庭不约而同地都选择来这里庆祝。 布鲁克林几人来的比较晚,他们到时,酒吧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几名法官看见布鲁克林,纷纷举了举杯,遥遥示意。 布鲁克林从吧台上端起酒杯,以示回应。 法官们表现的很矜持,没有双眼发亮,迫不及待地冲上来狂舔,也没人看布鲁克林一行人不顺眼,主动挑事。 酒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彩色灯光摇摆,人们三五成群聚拢,小声聊着天,偶尔发出一阵笑声。 雷被布鲁克林领着见了一圈儿参与庆祝的同事们,便被鲍勃拉着加入角落里的台球比赛。 奈莉跟在布鲁克林身后看了一圈儿,开始往返于台球区跟吧台,频频为雷送酒。她这一行为还惹来一众法警们的哄笑。 奈莉不以为意,冲发笑的众人发了个白眼,端着酒杯递到雷嘴边。 雷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全然没有法院里时的羞涩与尴尬。 布鲁克林很放心雷的交际能力,在一杆收全场后,引发一阵叫好声,很快,雷便融入其中,如鱼得水。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没有选择交际,而是自得地坐在吧台前饮酒。 舒缓的音乐令人放松,无人打扰的自饮自酌令布鲁克林怡然自得。 很快,墙上挂着的电视引起了他的注意。 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主持人针对热度居高不下的艾玛案进行了全面复盘。 “……据悉案件已经进入陪审团合议阶段,有消息称,布鲁克林法官给出的合议时间是5天,也就是说,5天后,艾玛·吉尔森这位在社交媒体上引起讨论狂潮的少女的结局就将落定。 是无罪释放,还是认定有罪?是死刑还是无期?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项统计数据表明,布鲁克林法官量刑严苛,在e.d.n.y20名法官中,由布鲁克林法官经手的案件,被告经常被‘苛待’……” 布鲁克林发出一声嗤笑,对法院的保密工作有些不满。 他中午才宣布合议,还是在密闭的会议室里,晚上就被传得满大街都是。这法院跟筛子也没什么区别了。 “李。”酒保给布鲁克林倒了一杯酒,好奇地问道“如果合议结果是有罪,你会怎么判?真的是死刑吗?” 布鲁克林放下酒杯,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你听谁说的?” 他的确在会议室里表露过死刑倾向,不会连这都泄露出来了吧? “大家都这么说。” 酒保掏出手机,打开社交平台给布鲁克林展示,一条条留言刷过,无论艾玛的支持者还是反对者,都认为一旦艾玛被认定有罪,布鲁克林一定会判以死刑。 布鲁克林皱着眉将手机还给酒保,起身走进卫生间,掏出电话,给迈克尔打了过去。 “迈克尔法官,我是布鲁克林。” 电话很快被接通,布鲁克林表明身份后,将网上的舆论情况说了一遍,随即问道 “我中午在会议室里说的话,为什么晚上就登上了各大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他们甚至做到了一字未改,照抄原话。” “你先等一下。” 听筒里有风声呼呼传来,迈克尔喘着粗气道。 接着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终于安静下来。 “你是说有人泄露合议室内陪审团的谈话内容吗?” 迈克尔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我说的是合议室外的会议室,但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合议室里发生的事被泄露也是迟早的事。 迈克尔,我中午说过的话已经登上电视台的晚间新闻了,一字未变!” “我知道了,明天会让人调查的。” 迈克尔回应了一句,接着隐约传来一阵对话声。 对话声结束,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在哪儿?” “我?”迈克尔一愣“我在公园街。” “大都会惩教中心?”布鲁克林条件反射地问道。 “嗯。”迈克尔一边打电话一边发动车子“刚刚见了尤金。” “尤金?露比的儿子?”布鲁克林有些疑惑,这么晚迈克尔去见尤金干什么?准备履行继父职责吗? 迈克尔“对,伱在哪儿?我这里有些资料,你可能会感兴趣。” “l&o酒吧。”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墙上贴着的酒吧标志答道。 “你等一下,我过去。” “好。” …………………… 迈克尔来的很快,电话挂断不到半小时就到了。 不过他没有进酒吧,而是将车子停在外面,给布鲁克林打电话,把人叫了出去。 布鲁克林接到电话时,酒吧里的气氛已经热烈起来。雷跟鲍勃与一众人刚刚结束丢飞镖比赛,雷以出色的准头拔得头筹,奈何队友鲍勃跟奈莉拉胯,被灌了不少酒。 奈莉脸色陀红,挨着雷坐着,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十分规矩。 第112章、我要换个法官助理 布鲁克林冲他们招招手打过招呼,顺着酒吧后门走了出去。 喧闹的音乐声被木门阻隔,昏暗的停车场里一片静谧。 有灯光闪烁两下,迈克尔打开车门,冲布鲁克林挥了挥手。 “什么?” 布鲁克林坐上副驾驶座位,接过一封文件袋打开,看了起来。 “这是尤金案的记录。”迈克尔在一旁解释着,又拿出一个文件夹递了过来。 “这是司法行为委员会收到的,有关你跟克里曼·保尔的投诉。” “这个是去年fbi收到的匿名举报,”迈克尔最后拿出一张照片打印成的模糊单子“举报称你跟曼哈顿西23街的那栋老楼有关。” “曼哈顿西23街?”布鲁克林一愣“那是什么地方?” 迈克尔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转身从后面拿出一个纸袋,翻找片刻后抽出一张纸给布鲁克林看了一眼。 那张纸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看起来有些年纪了,是黑白的。照片里有不少人,似乎是在游行,走在游行队伍最前面的一人手里挥舞着一杆旗帜。 旗帜上是一把锤子跟一個齿轮。 布鲁克林直勾勾地盯着那杆旗帜,无数思绪涌上心头,大脑瞬间乱成一团。 “去年五月份,一个朋友拍给我的。” 灯光昏暗,迈克尔没有注意到布鲁克林的异常,他收起纸袋,顺口解释道。 “哦~哦” 布鲁克林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抓起怀里的资料,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你在调查露比?” 迈克尔动作一顿,点了点头。 “我跟她尝试过几次约会。”迈克尔解释道“但她表现的心不在焉,反而对你很感兴趣。”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迈克尔苦笑道“当时我很不高兴,以为她对你有意思。” 在答应一个人尝试约会后,表现出对另一个人的性趣,是非常不礼貌,甚至带有羞辱性质的行为,一般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除非另有目的。 “我找了朋友帮忙调查,这才发现,这位首席法官助理可真是深藏不露。” 说着,迈克尔抽出两张表格,打开灯,将尤金案的时间节点跟司法行为委员会收到的投诉时间节点一一指出给布鲁克看。 “你看,尤金的起诉书最初是伱受理的,在起诉书分配给你后,司法行为委员会立刻收到了对你的投诉。” “随后你驳回了检方的起诉,并附了更严重的罪名意见,针对你的起诉开始变得密集,我的一位在司法行为委员会工作的朋友告诉我,那段时间他们几乎每天都能受到一份对你的投诉。” “后来检方重新起诉,被转移到克里曼先生手中,克里曼先生经过审理裁定尤金有罪,司法行为委员会开始收到对你跟克里曼先生的投诉。” “一直到尤金开始服刑,除中间偶尔几次间断,投诉每周五都准时出现在司法行为委员会的办公室。” “今年年初,投诉停止了,不久后fbi收到匿名举报。” 不光fbi,律师协会、国会、白宫官网……但凡是跟布鲁克林沾边的职能部门都接收到过投诉或举报。 迈克尔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掏出两张表格,跟其他表格并在一起展示给布鲁克林看。 “我查过她的探访记录,间断的几次恰好是她没去探访的时间,而这些时间恰好跟你的法官助理赛琳娜的时间对上。” “这是赛琳娜的社交平台更新时间记录,她跟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更新照片,衣服,鞋子,包,化妆品,酒店,首饰……布鲁克林,你真的很有钱。” 布鲁克林没理会迈克尔的调侃,认真地将几张表格一一对照,一条清晰的时间线浮现在脑海中。 尤金被起诉,起诉书被分配到他手上,露比开始投诉他,他驳回起诉书,并给出意见,露比开始频繁投诉他。 检方重新起诉,案件移交到克里曼手上,投诉频率降低。 布鲁克林记得,露比曾因尤金的案子去找过克里曼,但被克里曼拒绝了。 随着克里曼宣判尤金有罪,克里曼也开始被投诉。 接着他更换新的法官助理,经露比分配,赛琳娜加入9号法庭。 经过几次巧遇,他开始跟赛琳娜约会…… 布鲁克林最后看了一眼去年年初的时间记录。 那段时间他跟赛琳娜吵的很凶,那段时间的投诉则频繁中断,对尤金的探访也多次爽约,露比开始频繁跟赛琳娜见面。 直到赛琳娜陷入癫狂,用自杀的手段污蔑他。 “这些呢?” 布鲁克林指着露比的探访记录问道。 探访记录时间表中有几次是空白的,它们既无法跟赛琳娜缺席社交平台的时间对应上,也无法跟间断投诉的时间对应上。 “不知道。”迈克尔摇摇头道“也许她需要休息吧。” 他观察着布鲁克林的脸色,将资料归拢好收起,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谢谢。”布鲁克林有些别扭地轻声说道。 迈克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手放在耳朵后面做倾听状“你说什么?我没听清。请你大点儿声。” 布鲁克林有些无语。 迈克尔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后背。 “好了,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证据不足,我也没办法起诉她。” 布鲁克林无奈地说道。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这位首席法官助理,露比女士,竟然这么有耐心。 如果他们的猜测属实的话,赛琳娜就是露比怂恿自杀的。 甚至克里曼的死都有可能跟她扯上关系。 在布鲁克林看来,露比已经疯了。 疯女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开始犯病。 “你说的有道理。”迈克尔咂摸着嘴巴道“我准备换个新的法官助理。她不太适合继续再在法院干下去了。” “我担心她哪天开始怪我没给尤金上诉。” 迈克尔半开玩笑地说道。 砰砰~ 正当两人聊得起劲时,车外突然传来拍打声。 迈克尔全身肌肉瞬间绷紧,他没有回头往声源处张望,而是条件反射地倒在布鲁克林大腿上,一只手去够工具箱,另一只手则伸向座椅下方。 第113章、征兆 车窗降下,雷伸头进来,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布鲁~嗝~大卫妈妈打电话叫我们回家。” 雷眯着眼,晃了晃黑漆漆一片的手机,打着酒嗝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应了声马上,拍了拍趴在腿上的迈克尔。 迈克尔重新坐起,尴尬地解释道 “我的家乡那边有许多偷车贼,我以为是偷车的呢。” 布鲁克林没有计较,刚听完露比的惊天阴谋,他有些心烦意乱,胡乱跟迈克尔道别后,就架着雷往自己的车子方向走去。 先把雷放在车上,布鲁克林又返回酒吧向众人告别。 他进来是,酒吧的气氛已经达到巅峰。 鲍勃彻底喝嗨了,正光着膀子跟几个人围成一圈儿扭啊扭的,不知在搞什么比赛。 奈莉跟一位年龄相仿的男士手挽着手,也在准备告别。 看他们俩黏黏糊糊的样子,估计会渡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告别离开,布鲁克林发动车子,载着雷往大卫家方向赶去。 胡佛大道一如既往的繁华,车子汇入车流,慢吞吞的往前蠕动,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令人新生烦躁。 布鲁克林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露比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不怎么样,可总不能放着露比不管吧? 迈克尔打算让她滚蛋,离开法院的露比还不彻底疯狂? 鬼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个迈克尔……” 副驾驶座位上的雷突然开口。 “迈克尔·德西亚托。”布鲁克林接口道“他怎么了?” “他以前是做什么的?” 布鲁克林想了想,似乎没听迈克尔提过以前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了?”布鲁克林摇摇头问道。 “他今天的躲避动作很标准。”雷比划着“敲击车窗的声音有时候会被我们当成遇袭的信号。”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手舞足蹈的,开始东倒西歪,要不是有安全带的束缚,布鲁克林毫不怀疑他会趴到方向盘上来。 “还有他的反应。”雷指了指自己前方的工具箱,又指指布鲁克林的座位下方。 “有经验的人会在车上放两把枪。一把跟大家一样,放在工具箱里,另一把通常藏在座位下面。” 布鲁克林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触感冰凉。 雷冲他嘿嘿一笑,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他熟练地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掏出一把手枪晃了晃,在布鲁克林吃惊的表情中又从中控旁边的地毯下摸出一把匕首跟一把精巧的女式左轮。得意地在布鲁克林眼前晃来晃去。 “你藏了多少?” 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 雷不答,转身往后面够。 “后面还有两把,后备箱下面还有一把霰弹枪,一個医疗箱,里面有止血钳,绷带,两袋血浆……反正足够支持一场小型手术。” 他似乎真的喝多了,大着舌头,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你放心,足够让你支撑到支援到达~” “不…不会让你死的…死不了…死不了……” “支援马上…马上就到…到了…坚持住…坚持住……” 雷嘟嘟囔囔地,歪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摇着头叹了口气。 ……………………………… 一路堵出胡佛大道,雷已经彻底睡死过去。 布鲁克林提前给打了招呼,准备一起把鼾声如雷的雷抬进卧室, 车子刚在屋前停下,还不等熄火,酣睡中的雷却突然醒了。 他猛地睁开眼睛手一边往身上抓,一边猫腰往椅子下面藏。 “隐蔽!!!” 雷高呼,引起一片狗吠。 蹲了一会儿,似乎是清醒过来,雷抬起头,尴尬地与布鲁克林对视了一眼,重新坐回椅子。 布鲁克林沉默地跟大卫一起架着雷进卧室,扒掉衣服,塞进被子里,关上门,两人返回客厅。 客厅里一阵沉默。 “他在我的车上备了四把手枪,一把霰弹枪。”布鲁克林开口打破沉默“还有一个足够支撑小型手术的医疗箱。” “我们买的房子,他还打算把整个顶层做成枪房。” “上次粉刷墙壁,我看见他在四处挖暗格。” “院子里的草坪也没他挖的坑坑洼洼。” 布鲁克林抬头看向大卫道“他知道自己不在战场,但他还是认为不安全。” 大卫没说话,起身从杂物间拖出一个运动包打开。里面是七八支长短不一的枪支,还有两盒塑胶炸弹。 “这是我打扫房间时发现的。” 他又拖出两个大箱子打开,一个里面装着密封好的手术器材,另一个装满了压缩饼干。 “这些是在他床下发现的。” “还有冰箱里,他藏了三份血浆。” 说着,大卫打开冰箱,从啤酒后面拿出几只暗红色的透明袋子。 两人望着一堆‘物资’再次陷入沉默。 “他到底执行的什么任务?能查到吗?” 布鲁克林问道。 “不能”大卫摇摇头“他执行的任务保密级别非常高,我甚至连他的资料都查不全。” “我试着查过他的资料,没有照片,所有记录一片空白。查他的资料不到一分钟,就有人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 “不管他执行的是什么任务,都已经结束了,我们不能再让他继续下去。”大卫郑重地说道“他需要心理治疗。” 布鲁克林赞同地点点头。 “我认识一个心理治疗师,等艾玛的案子结束,我会载他去的。” 说定雷的事情,布鲁克林又提起了雷对迈克尔的猜测。 “我帮你查查,不过如果真的像雷说的那样,估计通过官方手段是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的。”大卫道。 他没有提露比的事情,主要是觉得他自己能处理好露比。 相较于露比,显然来历神秘的迈克尔更值得注意。 当修复友情的激动褪去,布鲁克林不得不面对一个大大的疑问——迈克尔为什么帮他? 用友情当然也说得通,但布鲁克林说服不了自己。 他可以信任雷跟大卫,那是因为他们是从小相互帮扶到大的,他们是家人,是超越血缘与爱情的友谊。这份友谊是经历过磨难与历练的。 但他无法把这种友谊套用在才认识不足一年的迈克尔身上。 不要说是迈克尔,换成他跟雷、大卫才认识一年,他也不会信任雷跟大卫。 这无关信任。关系的是他的智商。 从前有一位医生轻信他人,后来他被卖了30枚银币。【注1】 第114章、态度 2月8日。 鲍勃昨晚饮酒过多,上班迟到,奈莉神采奕奕,光彩照人,昨晚过的身心愉悦。雷有些沉默,懊恼于自己酗酒。 在纷乱中,布鲁克林被人堵了。 堵他的是那位o形探员,以及一位自称是温士顿议员幕僚的地中海。 两人从门口一路跟到办公室门前。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你们俩谁先?” 问完,他自顾自推开门,跟正在照镜子的奈莉打声招呼,走进办公室。 o形探员跟地中海对视一眼,一齐迈开脚步。 “嘿!你们两个!一个一个来!” 奈莉吧嗒一声扣下镜子,冲两人喊道。 o形探员掏出证件晃了晃,抢先一步跟了进去,地中海抿了抿唇,想起温士顿先生的叮嘱,默默后退一步,等在门外。 …………………… “fbi的动作挺快的嘛。” 布鲁克林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一边将昨天完成的文件交给奈莉,一边笑着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需要谈谈。” o形探员沉声说着,看了一眼雷跟奈莉。 奈莉不满地哼了一声,高跟鞋踩得啪啪作响。 雷干脆默不作声,帮着布鲁克林把需要处理的文件堆放到每一张椅子上。 o形探员四下看了看,再次说道 “我们收到对你的匿名举报,举报称你在秘密从事间谍行动,按照规定,我们有权对你进行传唤跟问询。”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愿意相信你是清白的。” 布鲁克林整理文件的动作顿了顿,嗤笑出声,主动帮他把未尽之言补充上。 “但如果我不配合伱们招募艾玛·吉尔森,你们将不得不将我押送到哪個秘密基地进行审讯以证清白对吧?” o形探员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请问fbi是奉了谁的命令,来插手司法权?” 布鲁克林转过身,倚靠着桌子,傲慢地问道。 “带走一名在职的联邦法官,仅仅因为一封匿名举报信,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权力?总统?还是众议院?” o形探员始终保持着克制,沉声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是抱有诚意的。” “艾玛·吉尔森的计算机技术对国家安全很重要。她是我们需要的人才。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拿到特赦令,赦免艾玛·吉尔森的一切罪行。” “那你去拿。”布鲁克林继续保持傲慢“等你拿到特赦令再来找我,我保证放她走。” “就是不知道总统特赦令批复的快,还是死刑核查更快。” “申请特赦令期间,我们可以要求暂缓死刑核查。” o形探员反驳道。 “那就试试好了。”布鲁克林满不在乎地说道“官司最后还是要司法系统裁定。探员先生,如果在大法官们商讨特赦令时,我来告诉他们fbi试图插手司法权,你说会怎么样?” 联邦自建国便确定了三权分立的制度,政府把持政权,国会掌管立法权,法院紧握司法权,三者相互斗争,相互独立。 fbi插手司法权简直就是在政府、国会跟大法官们的敏感神经上跳踢踏。 你一个工具人这是想干什么?狗子想要上桌吃饭了? 布鲁克林不怕fbi的底气就源自于此。 他虽然级别不如fbi局长高,但他是正经的法院系人,是司法权的主人之一,而fbi只是一条狗,一件工具。 只要fbi不搞阴的,正大光明地摆明车马,布鲁克林单靠身份就能玩儿死它。 “你们想吸纳人才,我理解,但艾玛·吉尔森不行。”顿了顿,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她杀死了17个人,还毫无悔改之意。” “让这样的人逃脱法律的审判,将是我的失职。” “外界舆论如何,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她不可能被放过,特赦令也不行!” “所以,抱歉,探员先生。” o形探员认真地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颔首道“布鲁克林法官,你的职业操守令人敬佩,希望你的选择不会让人后悔。” 说完,o形探员转身离开。 “这只是一起正常的交易,每个法官都会做的。” 奈莉走进来,说道。 “fbi跟我们联邦法院工作上有很高的配合,你这样拒绝他,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所以我给出了理由。”布鲁克林道“现在决定权在他们手上。” “你是对的。”雷插话道“放过艾玛·吉尔森,就是对这场灾难中每一位受害者的亵渎。” 奈莉瞪了雷一眼,摇着头没有再说话。 “好了,门外还有一个呢,快让他进来。”布鲁克林道“奈莉,你去给鲍勃打个电话问问,他是不是被玛丽赶出家门了。怎么还没到。” ……………………………… “他拒绝了。”胡佛大道上,o形探员开着车,拨通了电话“他认为放过艾玛·吉尔森会招来舆论压力,与他一贯的形象不符,对他个人不利。” o形探员将内庭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终说道“他后面的态度有所软化,并不像前期那样强硬。” “‘老白’有什么建议吗?” “‘老白’坚持认为他值得争取。”o形探员看了一眼后视镜,打转方向盘,给后面的车子让出位置。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响起。 “你留在纽约,继续负责清理工作。‘老白’会配合你。” “布鲁克林·李这边我还需要负责吗?”o形探员问道。 “不需要,你专心负责清理工作,纽约是它们的大本营,把纽约清理干净,剩下的就是散兵游勇,不足为惧。他由‘老白’亲自接手,‘老白’很看好他。 记住,清理工作很重要,比一名联邦地方法官,或一个计算机天才更重要!” ………………………… 地中海的态度与傻瓜青年律师截然不同,他很礼帽,不卑不亢,一看就是饱经事故与故事的人。 他先是表明自己身份,礼貌地递上名片,与屋内众人一一握手,然后立在一旁,安静地等待布鲁克林几人忙碌。 用来对付o形探员的招式不灵光了! 布鲁克林暗道一声麻烦,放下手中的活儿问道“温士顿议员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第115章、死亡 “温士顿议员得知有人在调查他的儿子,想咨询一下,杰瑞卷入的麻烦是什么。”地中海彬彬有礼地说明目的。 “另外,温士顿议员有意聘请您担任他的私人法律顾问,如果您有其他发展意向的话。” “温士顿议员对您这位纽约司法界的新星很看重,愿意开出100万的年薪,法律咨询您可以另行收费。”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100万年薪是养着布鲁克林的钱,如果有需要工作的地方,每次工作另付。 布鲁克林相信,一旦他答应下来,能收获的绝对不仅仅是这些。 从价格来看,温士顿议员很有诚意。甚至让布鲁克林怀疑询问杰瑞的问题只是顺带,来挖他才是主要目的。 “抱歉,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布鲁克林十分动心,但最终还是拒绝了。 地中海没有继续游说,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他微笑着说道“温士顿议员的邀请始终有效,布鲁克林法官,无论什么时候,您想换个工作环境,都可以。” 他指了指名片“如果您改主意了,请拨打上面的电话。” 地中海如此礼貌,让布鲁克林有点儿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那么我就告辞了。” 地中海欠欠身,没有再提杰瑞的事儿,礼貌告辞。 送走地中海,鲍勃满头大汗的冲了进来。 “抱歉,十分抱歉。” ………………………… 中午,吃饭回来的布鲁克林发现法院门口围了不少人。 这种事本是很常见的,但眼尖的雷看到人群中有警灯闪烁。 这引起了布鲁克林的好奇。 站在台阶上往人群里张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看到的布鲁克林摇着头往内庭走去。 刚来到内庭走廊,迎面便见到露比由两名fbi探员押着走来。 两人交错而过,露比一脸平静,走进电梯。 “布鲁克林。” 迈克尔的声音响起。 “fbi追查到一条跟境外间谍组织有关的线索,没想到露比竟然牵涉其中。” 迈克尔摇头叹息着,一脸的可惜。 此时走廊里有不少法院工作人员,闻言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布鲁克林看了迈克尔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艾玛·吉尔森的案子怎么样了?” 迈克尔拍拍布鲁克林的胳膊,转移了话题。 “陪审团还在合议。” 布鲁克林老实地回答。 “快点儿结束,有个大案子等着你呢。” 迈克尔冲他鼓励一笑,转身返回办公室。 …… …… 这周末,布鲁克林、大卫被雷拉到三层里做苦力,一举拿下全部粉刷工作,雷甚至还有时间翻修了一遍篱笆。 现在只需要购置家具,就可以正式入住了。 2月12日。 合议第六天,周一。 陪审团的合议结果出来了。 9号法庭上,座无虚席。记者们全神贯注,控辩双方也难掩紧张。 鲍勃站在法官席旁,目光不住地朝雷身上眺望。 开庭前,他拉着雷反复叮嘱了注意事项。 法院外,支持艾玛与反对艾玛的人聚在一起,泾渭分明,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各大电视台在收到消息后,纷纷拿出早准备好的变更节目单方案,当家新闻主持人齐备,等待着法庭那边传来消息,随时准备报道。 “陪审团,对本案的评议有结果了吗?” 确认原被告到场,一切正常后,布鲁克林问道。 陪审团代表起身答“是的。” 他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就是本案的评议结果。 旁听席伸长脖子张望着,恨不得自己的眼睛可以飞出去,快人一步看到纸张上写了什么。 “017-edny09-085号案件,联邦诉被告人艾玛·吉尔森二级谋杀罪,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共计四项罪名。” 布鲁克林回顾了一下起诉书上的罪名,然后逐一问道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二级谋杀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艾玛·吉尔森被诉罪名二级谋杀罪——成立。” 旁听席一片哗然,随即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数位记者连忙向场外汇报结果。 第一项罪名就被认为成立,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多娜脸色有些难看。 艾玛·吉尔森的父母坐在前排,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吉尔森夫人已经捂住了嘴巴。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一级纵火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艾玛·吉尔森被诉罪名一级纵火罪——成立!” 轰—— 这一次,旁听席的喧哗声更大了。 两项最重的罪名成立,这几户代表着艾玛·吉尔森距离死亡的深渊只有一步之遥。 此前有多家媒体邀请专家对合议结果进行猜测,大部分人都认为陪审团会在二级谋杀罪跟一级纵火罪中二选一。 他们认为,一旦两者同时成立,以布鲁克林·李的量刑风格,艾玛·吉尔森必然是死刑。 考虑到这一点,陪审团应该会给予被告更多的宽容才对。 “no!” 吉尔森夫人发出一阵小声的惊呼,不忍再往下看,双手掩面被丈夫搂在了怀里。 吉尔森先生死死地搂着妻子,眼睛通红地望着被告席。 艾玛·吉尔森站在被告席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嚣张,听到自己二级谋杀与一级纵火罪先后被认为成立,她茫然地抬起头望向多娜。 多娜回以一丝苦笑。 “肃静!”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勒令法警驱逐了几名喧哗声最大的记者,继续询问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妨碍公务罪?” “……罪名——成立!”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 “……罪名——成立!” 连续四项罪名通通成立! 吉尔森夫妇抱在一起,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哭出声来。 艾玛·吉尔森似乎彻底懵了,整個人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嘴巴快速开合着。 此时陪审席上已经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在盯着布鲁克林与陪审团代表。 然而这位陪审团代表令他们失望了。 他没有提出任何量刑建议,宣读完评议结果后,便将纸张呈递给布鲁克林,然后坐下。 布鲁克林快速浏览了一遍纸张上的内容,确认无误后宣布道 “经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检方所诉二级谋杀、一级纵火罪、妨碍公务罪、非法入侵篡改政府资料四项罪名成立……” 布鲁克林的声音渐行渐远,艾玛·吉尔森茫然地四处张望着,惊恐地发现她只能看见法官不断张开闭合的嘴巴,却听不到一丁点儿声音。 世界彻底安静下来,死一般的寂静。 “……死刑……” 死刑? 艾玛·吉尔森眨眨眼,她刚刚似乎听见了一道声音,然后整个世界在不断响起那个声音,一遍遍重复着。 死刑! 死刑! 死刑! 我要死了? 艾玛·吉尔森心里想着。 第116章、工作啊,工作~ “未成年人,女性,新兴的计算机技术,网络入侵,纵火,17人死亡,上百伤患。” 偌大的9号法庭一片安静,只有布鲁克林的声音在上方回荡。 “本案任何一个关键词都代表着麻烦。这些代表麻烦的词汇汇聚在一起,很轻易令人意识到它的敏感性与复杂性。 各种各样不同的意见以及由本案引发的犯罪诉讼等等。 自然,身为一名法官,我的任务是依照宪法的原则来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情感或者偏见。我真诚地这样去做,去履行身为一名法官的责任与职责。 正因为如此,在仔细思考过后,我决定从最朴素的公平公正入手——每一位走进法院的人都应该能看见,代表正义的女神蒙上了双眼。祂教会我们,应该用心灵而不是眼睛去观察,唯有如此,才能践行公平。 当我蒙上眼睛时,案情就变得简单了。 这是一起通过计算机技术引发公寓楼火灾,造成人员伤亡的案件。案中主导火灾的嫌疑人系在明知自己的做法会引发火灾,造成人员伤亡的后果后,故意引发。 现在我们只剩下一个疑虑——未成年人。” 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吉尔森夫妇伤心欲绝,艾玛·吉尔森也失去了光彩,变得灰蒙蒙的。 多娜跟伍德认真聆听着——身为法律从业者,他们都很清楚本案将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未成年人被宣判死刑! 这意味着从此以后,法律对未成年人的过度保护将得到遏制,以前案涉未成年人的判决有可能被上诉,甚至推翻。 这意味着从法律层面上,未成年人将被视为约等于成年人。 这些都将引发一场司法界的海啸! 同样明白这個道理的还有旁听席上的记者们。 他们眼神闪亮,不少人甚至干脆直接掏出手机,将布鲁克林的讲话直播给电视台里的同事。 “有关年龄的争议一直存在,联邦的制度从来不是完美的,如果我们已经完美无缺,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努力去完善它,因为它已经是完美的。” “很遗憾,在当下的司法环境中,受各种因素的影响,为了能够靠近公平哪怕0.1英寸,我们也只能以资料为主。” “因为现实的实际情况有太多影响因素,现实有太多的可能,现实不是阿瑟·柯南·道尔的小说,我们也不是福尔摩斯,现实中许多真相往往不会大白于天下。” “本案中有关艾玛·吉尔森年龄争议,法庭充分听取了双方的意见,最终裁定,以警方现有资料库资料所载为准。 即被告方当事人艾玛·吉尔森的年龄,以22岁为准。” “在确定艾玛·吉尔森的年龄后,最后一个困难也被解决了。” “本案再次变回最初的样子——蓄意纵火导致火灾发生,造成17人死亡,上百伤患的恶性事件。 类似的案件拥有至少一百份判例可以遵循。 因此,在综合考虑后,我做出的死刑裁定。” 死刑与最初告知被告的最短25年最高无期并不相符,但布鲁克林已经在上面的讲话中给出缘由——本案争议的焦点之一,年龄。 如果严格追究的话,被告方也有那么百万乃至千万分之一的可能争取到裁决无效。 当然,现场并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布鲁克林的话已经讲完了,这代表着艾玛案正是落下帷幕,剩下的就是走程序,收押,死刑申请,等待批复,执行死刑。 但本案所引发的影响才刚刚开始。 与本案所代表的意义相比,之前的舆论争论都只是小儿科。 官方资料与本身实际情况有所差异该如何裁定? 未成年人犯罪到底该遵循什么样的判罚原则? 仅仅这两个争议点,便足够引发一场讨论了。 这两个问题是众多困扰法官们的难题之一,长久以来,因被告未成年,因官方资料库内容与现实情况不符导致的具有争议的案件不要太多。 乃至有时所有人都知道被告有罪,但就因为一个未成年人的身份,因为资料与现实不符而无法界定身份,起诉书最终被驳回,嫌疑人逍遥法外,甚至当着受害人或受害人家属的面尽情嘲讽。 一旦本案卷宗复核通过,以后类似的案件都将有迹可循。 ………………………… 布鲁克林趴在窗户上往下张望着,琢磨着楼下人群中究竟有几个是真心关心艾玛·吉尔森的人。 鲍勃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抱走一叠文件,用眼神向雷发出询问。 雷站在布鲁克林身旁,默默摇头。 鲍勃无声地叹了口气。 上午从法庭回来,他们就发现布鲁克林心情不太好,结合当时布鲁克林的发言,鲍勃跟雷很轻易就能想明白,这是亲手了结一名花季少女的生命而‘多愁善感’了。 布鲁克林站在窗边,再次发出这样的感叹。 “布鲁?” 雷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一边脱掉法袍一边朝衣架走去。 “下班了?走走走,按照计划,今天咱们要去买床。快走!” 雷:…… 鲍勃:…… 鲍勃抱起一摞卷宗拦在门口。 “尊敬的布鲁克林法官,等你处理完这些,差不多就到下班时间了。” 鲍勃阴阳怪气地说道 布鲁克林抓着外套的胳膊僵在半空中,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怀里的卷宗。 “我现在心情不太好,鲍勃。” 他将外套放了回去,转身抓起法袍披在身上,重新站回窗边,一脸忧郁,用沉重的语气说道。 “我觉得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蒙莉卡说的没错,我是个刽子手……” 鲍勃不想听他啰嗦,直接将卷宗塞进他怀里,拉着他按到椅子上,口中附和道 “对对对!你手上没沾着血,但你可以沾点儿墨水。来,看看这本,如果没问题,在这里签字。” 他甚至贴心地帮布鲁克林翻到了签字页。 布鲁克林见卖惨装可怜不管用,立马一秒变脸。 “鲍勃,你是我的法官助理,你应该学着分担更多。” “是是是,快看,看完没问题在这里签字。” 鲍勃不跟他争辩,随意敷衍了两句,催促道。 “抛开其他不谈,我积攒下这么多工作没处理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责任吗?” 布鲁克林使出甩锅大法,一边低头翻看卷宗,一边质问道。 “有责任。”鲍勃煞有其事地点着头“我早该在伱疯狂接起诉书时就向你提出警告。” “我应该在你坚持一意孤行时敲晕你。” 布鲁克林:…… 他认命地抓起钢笔,逐字逐句地审核卷宗,最终在鲍勃指定的地方签上自己的名字。 “奈莉是老书记官了,我们应该学会给予她更多的信任与尊重。” 手上虽然很诚实,嘴巴上布鲁克林还没打算认输。 鲍勃拿走审核好的卷宗,又拿出一本摊开在他面前。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这本在这里签字。” 第117章、FBI的计谋已被我识破! 由于积攒的工作过多,布鲁克林不得不暂停开庭,全力处理积压文件。 好在鲍勃的工作能力靠谱,在渡过最初的不适应阶段后,迅速上手,帮布鲁克林分担了不少。 一连一个周的时间,9号法庭全体人员埋首书山,终于将积压文件清空。 布鲁克林甚至顺带抽查了以前的卷宗。 赛琳娜还算靠谱,跟他从相识到相爱,再到后来闹的场面那看,并未将私人恩怨带入到工作中去。 这让布鲁克林对这位‘故友’多了几分感慨。 虽然不知道露比对赛琳娜说过什么,但如果不是她从中挑拨,也许他们不会闹的那么难看,他也就不用跑到这儿来当法官了…… 2月19日,周一。 布鲁克林刚到办公室,鲍勃便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fbi的人要见你。”说完,他又添了一句“正经事。” “谁?哪个部门的?干什么?” 布鲁克林一连三问,一边问一边脱掉外套,掏出早餐,毫无形象地吃了起来。 “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的皮特探员。” 鲍勃回到道。 “谁?”布鲁克林叼着一节洋葱条,一脸的疑惑“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有什么事儿去找轮值法官啊,找我做什么?” 布鲁克林有些摸不着头脑。 奈莉那句话说的没错,fbi跟他们在工作上有很多地方需要配合。 联邦法院主管跨州、跨国案件,州内案件并不是大头。 恰好fbi主要负责的也是跨州跨国的重案。 这样一来,两者的关系就变得紧密了。 fbi抓捕犯人,搜集证据,往往需要联邦法院开具逮捕令搜查令,传唤证人也需要联邦法院开具的传票。 而联邦法院在接到跨州跨国案件起诉书后,受空间、人手限制,往往需要fbi配合。 但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 最近没听说国际上或联邦有哪位籍贯纽约州的大犯人落网啊? 也没听说哪位国际大盗在纽约州境内作案啊! 怎么牵扯到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了? “请他进来吧。” 布鲁克林三两口解决早餐,抓起一张纸擦掉手上的油渍,说道。 鲍勃点点头,不一会儿,一位看上去至少四五十岁的探员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法官,我是fbi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负责人,皮特·伯克。” 探员一脸严肃地跟布鲁克林握了握手,直接说明来意。 “您认识尼尔·卡夫瑞吗?”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他印象里,叫尼尔·卡夫瑞的只有一个人。 那是個行骗高手和仿冒高手,诈骗犯,艺术大盗,在全球至少30个国家通缉榜榜上有名的家伙。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重新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位探员先生,这才想起来,据说逮捕尼尔·卡夫瑞的fbi探员就叫皮特。 那位探员经过长达三年的追捕,成功抓住尼尔·卡夫瑞的疏忽,将他堵在了他父亲屋外。 “那个大盗?” 布鲁克林问道。 皮特点点头,严肃地说道 “我花费了三年时间追捕,最终将他缉拿归案,他因盗窃诈骗等多重罪名最终被判13年,就在纽约的监狱服刑。” 布鲁克林算了算时间,发现今年恰好是尼尔·卡夫瑞落网十三周年。 可喜可贺! “他出来了?”布鲁克林问道“又作案了?” 像尼尔这样在全世界大盗圈儿数一数二的家伙,fbi一般都会密切关注,即便出狱也会有所监视。 “他还有三个月刑期满,但在三天前的晚上,他越狱了。” “三个月?越狱了?”布鲁克林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还有三个月刑满释放,他越狱做什么?” “他不肯说。” “越狱第二天,我们就抓到他了。”皮特探员解释道。 布鲁克林有一种看等待戈多的荒谬感。 一个赫赫有名的江洋大盗,在自己即将刑满释放前越狱了,然后又在越狱不到24小时被抓回去了。 这是什么低能儿编剧编出来的鬼才剧情? “这应该是你们的事情,如果你们想起诉他,延长刑期,我觉得你们可以直接递交起诉书。”布鲁克林收回跑偏的思绪说道“如果案件落在我的手上,预计不超过20天,就可以定罪。” 越狱逃跑,还被抓了回来。 这几乎是板上钉钉要延长刑期的。 布鲁克林想不出来要如何辩护,他也不相信有人能为他辩护成功。 “我们需要一份协议。” 皮特诚恳地说道 “尼尔·卡夫瑞是个人才,他在盗窃、作假、诈骗等方面有很高的天赋。” 布鲁克林摆摆手道“不用你介绍,皮特探员,相信任何一个看过报道的人都知道尼尔·卡夫瑞在骗子这个行业中有多么拿手。” 皮特认同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因此我们需要一份协议,他帮助我们抓捕他的同行,我们不起诉他越狱。” “这件事你该去找当值法官。”布鲁克林思考片刻说道“这是很正常的辩诉交易,我不认为会有什么问题。” 听起来一切正常,但布鲁克林谨慎地拒绝了。 他跟fbi才刚交恶一个周,fbi的探员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上门讲和,这有点儿不正常。 fbi再怎么唾面自干,也不至于连一个周都没到就忘记吧? 况且这事儿也不是没他不行。 联邦法院任何一名法官都可以帮忙通过辩诉交易,但这是当值法官的主要职责。 其他法官可以毫无理由地拒绝,当值法官要想拒绝,就必须给出足够的理由。 fbi放着当值法官不找,找他这个不好说话的‘无关人员’,这不摆明了有问题嘛! “另外,这件事最好让检察官出面,下次伱可以邀请检察官跟尼尔·卡夫瑞本人,或他的律师一起来法院,直接去找当值法官就行。当值法官的信息会在网上公示。” 布鲁克林好心地提醒道。 “他本人已经同意协议内容。”皮特仿佛没听到一样,一边说一边把手往文件包里伸。 布鲁克林连忙起身。 “鲍勃!” 他冲外面喊了一声,随即歉然地说道“抱歉,皮特探员,我这边马上要开庭了,让鲍勃带你去找当值法官。” 说完,拉着进门的鲍勃交代一番后,抱起起诉书匆匆离开。 第118章、艺术就是爆炸! 中午,纽约市立大学巴鲁克学院食堂。 巴鲁克学院的学生们聚在食堂,三五成群地边吃边聊,整个食堂十分热闹。 突然,四个背着背包,戴着动物面具的人闯了进来。 他们手中持枪,一言不发,先对着天花板打空了一个弹夹。 “所有人都到这边来!” 戴着灰狼面具的人喊道。 另外三人一言不发,一边更换弹夹,一边四散到尖叫混乱的学生群体中,将学生驱赶到厨房里。 灰狼面具将厨房的门关上,四人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個个自制炸弹四散贴好。 三分钟后,四人在厨房门口重聚,彼此对视一眼后,从厨房里挑出几个女生,喝令她们搬动桌椅,将门窗封死。 半小时后,十几辆警车赶到,警员们拉起警戒线,驱离围观人员,严阵以待。 警察尝试着向食堂喊话,但食堂内部安静如鸡,并不回应。 大卫站在临时搭建的指挥部内,盯着眼前的食堂结构图,愁眉不展。 巴鲁克学院的食堂只有一层,布局十分简单,只有前后各一个出口,两侧四面窗户。 如今这些出入口被桌椅堵得严丝合缝,连光都透不进去。 狙击手早已就位,防爆盾也已经到达现场,但这些却全无用武之地。 根据消息,食堂内部有四名歹徒,人质至少300人。而报警人在说明情况后就迅速被掐断通讯,显然是被歹徒发现了。 双方已经对峙了十分钟,谈判专家换了三个,什么话都喊过,歹徒却根本没有回应。 他们的目的似乎就是对峙。 又十分钟后,fbi抵达,态度强硬地接管现场。 大卫站在一旁冷眼旁观。fbi的人嘀嘀咕咕二十分钟了,依旧没有下一步行动。 ………………………… e.d.n.y,9号法庭。 鲍勃第8次回来,趁着空隙悄悄告诉布鲁克林,那位皮特探员还没走。 布鲁克林无奈,只能宣布休庭,准备先处理好皮特探员。 他刚返回内庭,就见皮特探员火急火燎地往外跑。在路过布鲁克林时,他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好像火烧屁股一样,三两步跨过十几级台阶,消失在法院门外。 鲍勃耸了耸肩调侃道“现在他走了。” 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巴,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之前追着他跑,还上门堵门,那股黏糊劲儿堪比罗密欧对朱丽叶的追求。结果现在朱丽叶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表达‘爱意’,罗密欧看都不看就走了! 布鲁克林心情复杂地吃过午餐,哪怕是爱吃的塔可都没能拯救他柠檬味儿的心情。 回到内庭,趁着鲍勃去送卷宗,布鲁克林偷偷打开了电脑,开始摸鱼。 登录官网,巴鲁克学院被放到整个屏幕那么大。 好奇地点进去,很快,布鲁克林就知道‘罗密欧’为什么对‘朱丽叶’视而不见了。 巴鲁克学院食堂发生爆炸,疑似kb袭击,造成至少4名学生当场死亡,2名学生被踩踏成重伤,3名学生受到刀伤,昏迷不醒,数十人轻伤。 现场有些混乱,警车,消防车,救护车与直播车辆混在一起,各色职业人员乱作一团。 从现场发回多组图片,在其中一张以废墟为背景的图片上配文 【fbi介入调查,疑似与nypd发生争执】 后一张一名女生从担架上掉落的图片配文 【现场救援不力,谁的过错?】 类似的图片配文还有许多组。 布鲁克林翻看着新闻,筛选其中的有效信息,很快捋清脉络。 中午学校就餐时间,歹徒闯入食堂,挟持就餐学生与厨师,有人质报警,nypd赶到现场。 nypd束手无策,fbi接管现场。 fbi接管现场不久后,发生爆炸,人质一哄而散,发生踩踏事故。 凶手尚未落网,现场仍在救援中。 布鲁克林盯着图片上与黑西装对峙的大卫,揉了揉眉心。 图片上的大卫张牙舞爪,身体前倾,双臂张开,嘴巴张的大大的,导致两腮堆积出几条褶皱。 可以看出,大卫很愤怒。 至于黑西装,隔着屏幕布鲁克林都能嗅到fbi的腐臭味儿。更别说他前伸的手里还捏着fbi的证件了。 的摄影师拍照技术一流,根本不用配文也能看出nypd与fbi的分歧有多严重。 布鲁克林给大卫打了个电话,不出意外的,没人接听。 想了想,布鲁克林按下心中的不安,休息片刻后,继续开庭。 下午,巴鲁克学院受袭的最新消息不断被推送至手机上。 布鲁克林一边开庭一边抓着手机浏览新闻,一心二用。 案件审理的速度被拖慢,但却恰好符合9号法庭尚在磨合中的处理速度。算是歪打正着。 终于磨蹭到下班时间,布鲁克林打了声招呼便连忙喊上雷准备去探望大卫。 结果刚出门就碰上了迈克尔。 “fbi的人来找你了吗?” 打过招呼,迈克尔叫住布鲁克林问道。 布鲁克林微微一愣,停下了脚步。 “这就是你说的等着我的大案?” 前不久迈克尔才刚对他说过‘快点儿结束,有个大案子等着你呢’。 原来他口中的大案子就是这个?!! 迈克尔点点头,笑着说道“怎么样?还满意吧?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帮你争取到的。” “你怎么知道尼尔要越狱的?” 布鲁克林没理会迈克尔邀功似的言语,反问道。 “我不知道。”迈克尔保持微笑,对布鲁克林的反问似乎早有预料“但我们都知道,尼尔·卡夫瑞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受气包。” “他能在监狱里老老实实地呆上13年,我已经很吃惊了。现在距离他刑满释放只有三个月,他再不惹出乱子,就不是尼尔·卡夫瑞了。” “这话是逮捕他的皮特·伯克探员亲口说的。” “怎么样?”迈克尔解释了两句后关切地问道“我知道因为艾玛·吉尔森的缘故,你跟fbi的关系不太好。正好可以借着尼尔·卡夫瑞的协议缓和一下关系。” “我们跟fbi在工作上有太多交集,继续恶化关系不利于我们的工作。” “我考虑一下。”布鲁克林思考片刻道“但现在我要去看望我的朋友。伱知道的,巴鲁克学院。” 迈克尔理解的点点头。 第119章、突发事件 “他还在巴鲁克学院。” 胡佛大道上,当布鲁克林准备把车开往nypd总部时,雷开口说道。 “你联系上他了?” 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脚下微微用力,成功挤进旁边车流空隙中,抽空问道。 “没有。”雷晃了晃手机“我在你们的手机上装了定位系统。” “主要是怕发生意外,找不到人。” 似乎是怕布鲁克林有想法,雷又解释了一句。 布鲁克林想到车上的枪支,没有反驳。 巴鲁克学院在曼哈顿熨斗区,从布鲁克林区前往曼哈顿区要过布鲁克林大桥。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车流拥堵,等布鲁克林他们赶到巴鲁克学院,天已经黑了。 还没进巴鲁克学院,远远的就能看见学院内灯火通明,消防车警车救护车与转播卫星车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外围还有大批的人在围观。 将车子在路边停下,雷已经自然而然地掏出工具箱里的手枪塞进怀里,又从座椅下摸出一把匕首跟一支精巧的女士左轮。 匕首插进靴子,左轮则递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看了看半个巴掌大的左轮,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雷。 雷又往前伸了伸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袭击者还没被抓到,这里并不安全。” 布鲁克林望向巴鲁克学院的方向,很想问问雷,这么多警察跟探员在场,袭击者还要发动袭击,是在找死吗?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默默地接过左轮,胡乱塞进怀里,只是在心中默默提醒自己,该尽快带雷去做心理治疗了。 下了车,挤过围观群众,来到警戒线前,不等布鲁克林喊大卫过来放行,他便被记者们发现了。 原本正在直播报道巴鲁克学院炸弹袭击的记者立刻一拥而上,将布鲁克林团团围住。 艾玛案虽然结束了,外界的讨论却并未停止。 与之前不同,现在的讨论焦点更多的是集中在未成年人与政府资料保护方面。 一如当时在庭内众人猜测的那样,艾玛案已经不仅仅是艾玛案,它更代表了司法系统对此类案件的判罚倾向,以及两个争议点是否会化为常态的政策性正确。 前段时间一位最高院的大法官在接受采访时甚至都提到了艾玛案,那位大法官言谈之间表达了自己对最终裁定的支持态度。 这位大法官的表态无疑是火上浇油,进一步激起了人们的探讨兴趣。 有传闻说,最高院可能会考虑修改宪法,收紧对未成年人的过度保护,将艾玛案的判罚尺度作为常态化判罚。 外界纷纷扰扰,布鲁克林这个漩涡中心为避免麻烦,一直避免接受媒体采访。 他自家人知自家事。针对艾玛案这一個案他有发言权,但要是上升到未成年人判罚尺度的高度,他还是不掺和为妙。 那是最高院的大法官们该考虑的问题,在最高院没表态前他先表态,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只是今天担心大卫的情况,一时间忘记了这里有媒体直播,结果一不小心被围住了。 雷在记者们一脸兴奋地指向布鲁克林时就紧张起来了,见这么多人围住布鲁克林,他紧张的浑身绷紧,两只眼睛探照灯一样,在人群中来回扫射。 布鲁克林也在化身探照灯,对淹没自己的话筒视而不见,一双眼睛在巴鲁克学院内来回扫射。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熟人。 “德克斯特!德克斯特!抱歉,让一让!” 布鲁克林冲场内的‘熟人’大喊着,想要挤进警戒带,又被看守的警察拦住。 雷警惕地拨开话筒,将布鲁克林护在身后,颧骨高高鼓起,一只手已经伸进怀里。 布鲁克林连忙搂住雷的胳膊,几乎呼唤德克斯特。 好在德克斯特听觉灵敏,在一众嘈杂纷乱的叫声中分辨出了布鲁克林的声音。 他来到警戒带旁,冲看守警察解释了两句,布鲁克林跟雷被放了进去。 “谢谢。” 布鲁克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真诚地向德克斯特道谢。 刚刚记者那架势真的很吓人,他被认出的瞬间就被话筒淹没了,周围仿佛有一万只鸭子一样,嘎嘎嘎嘎地叫唤。 刚刚如果有人从天空俯瞰,就会发现在人群中,话筒上竟然长了个人脑袋。 雷依旧单手入怀,颧骨一鼓一鼓,两只眼睛瞪得浑圆,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他甚至用带有敌意的眼神审视着德克斯特,目光从德克斯特的脖子胸口等要害扫过。 布鲁克林冲德克斯特歉然一笑,拍了拍雷的胳膊。 雷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拔出手抢对准了布鲁克林。 警戒带边上的警察们见有人掏枪,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拔枪对准了雷。 “嘿!雷,伙计,是我!是我!” 布鲁克林举起双手,尝试安抚雷的情绪。 雷瞪大眼睛,面部涨红,因为充血额头上的血管鼓凸而出,一跳一跳的。显得格外惊惶。 “是我,雷。我是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喊着话,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德克斯特则立在他身后,眯着眼静静观察着。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来外围的记者注意。 咔嚓~咔嚓~咔嚓…… 闪光灯闪做一片,将昏暗的周围照亮如白昼。 雷下意识抬起手,却又很快放下。他瞪大眼睛,任由生理性的眼泪流淌而出,迅捷地蹲下身体,拔出靴子里的匕首。 “雷,别紧张,这不是……” 布鲁克林见闪光灯大亮,心下感到不妙,还不等他说完一句话,人便被雷压在身下,接着被推着躲到警车后面。 眼见雷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后背紧贴着车身,抬臂举枪,要朝着人群射击,布鲁克林连忙站起身。 “雷,这不是战场。” 他晃动着雷的肩膀,冲雷大喊着 “那是闪光灯!不是照明弹!” “这不是战场!” 雷瞪大眼睛,迷茫地仰着头看向布鲁克林,举着枪的手缓缓放下。 “你不在战场上,你已经回来了。雷!” 布鲁克林用力抓住雷持枪的手腕,后怕地拍打着他的后背。 “你回来了,雷,这里很安全,这里很安全……” 雷身体僵硬了一下,软软地瘫靠在车身上。 第120章、猫鼠游戏 这边的‘热闹’很快引来更多的注意,大卫跟皮特探员各带着几个人,泾渭分明地赶到了现场。 他们来到时,雷已经恢复正常,垂着头跟在布鲁克林身后,一言不发,整个人好像霜打的茄子。 布鲁克林则在向警察解释着雷刚刚的反应。 至于外面的记者们? 暂时还没工夫搭理他们。 “大卫。”见大卫过来,布鲁克林向大卫解释了一遍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即目光转向皮特。 皮特并未刁难他,而是冲他笑了笑,向雷伸出手。 “我不少的同事都跟他有类似问题。我理解。” 布鲁克林冲皮特点点头。 寒暄几句,见大卫无事,布鲁克林便提出告辞。 他来这里本就是探望大卫的,现在见大卫无事,他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 回去的路上,雷始终保持沉默,气氛有些沉重。 一直到车开到大卫家门前,雷才开口打破沉默。 “那天晚上……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雷闷闷地说道。 “嗯。” 布鲁克林停车熄火,解开安全带,转过头与雷对视着说道 “这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患有一些心理问题,你这個是很正常的。我估计,只要配合治疗,三两个月就能痊愈。” 雷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道 “在军队里,患上ptsd会被视为懦夫的表现,受到所有人的歧视。上级会找理由让患病士兵退役。” 布鲁克林有些无语,开始强行转移话题 “好了,下车吧,我们算一算还差哪些家具没买,安排好时间,赶紧去购买。” 雷慢慢腾腾地下车,斯斯艾艾地跟在布鲁克林身后进了屋子,磨蹭半天鼓足勇气道 “布鲁,我在院子里挖了许多坑你知道吗?” 布鲁克林正在冲咖啡,闻言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知道,你还顺便把篱笆修了一遍,用铁丝网捆结实。怎么了?” 雷摇摇头“我在里面埋了诡雷。” “篱笆上的铁丝网也是通电的。” “还埋了遥感装置,有人靠近后会发出警报。” 布鲁克林:………… “明天把它们挖出来吧。”布鲁克林端来咖啡,递给雷一杯,坐在沙发上小口抿着咖啡道。 “这里不是战场,这里是纽约市中心,有你收藏的枪就足够了。” 布鲁克林没说让他把通电的铁丝网也拆掉。 埋在院子里的诡雷容易炸伤自己,所以要挖掉,铁丝网却不会。 谁没事儿去抓长满尖刺的铁丝网? “记得在篱笆上挂警示标牌。” 布鲁克林嘱咐了一句,随即放下杯子,开始跟雷商量购置家具。 三层房子其实已经装的差不多了,只差床跟锅碗瓢盆,就可以入住了。 定好这周末去买床,锅碗瓢盆这些零碎则每天下班后购置一部分带回去,时间已经来到十一点。 在巴鲁克学院时已经向大卫确认过,他今天恐怕会很晚才回来,两人也没等大卫,各自回房间休息。 …… …… 第二天,布鲁克林给皮特·伯克通了电话。 一个小时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法院门口,印有fbi标志的车门打开,皮特·伯克探员提着鼓鼓囊囊的文件包,步履匆匆地穿过不知在围观什么的人群,来到内庭。 “这么快?” 布鲁克林正在填写艾玛·吉尔森的死刑复核材料,见皮特到来,有些惊讶。 皮特坐到布鲁克林对面,摇着头解释了一句“你打电话时,我正好刚离开巴鲁克学院。” 说着,他将文件包放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布鲁克林想了想,昨天跟大卫说好,他会晚点儿回去,但今天早晨他跟雷离开时,都没看见大卫。 他们可能在巴鲁克学院那里忙了一晚上。 得出这个结论后,布鲁克林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皮特,随即目光被文件包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只见皮特打开文件包,从里面掏出一本巴掌后的‘巨著’,‘巨著’上印有fbi的标志,最上面写着标题。 “这就是伱说的协议?” 布鲁克林目瞪口呆地望着堪比牛津词典的大部头,喃喃地问道。 皮特微微颔首“这是副本,局里找了不少专家查缺补漏,希望能请你帮忙检查一下。” 布鲁克林翻了翻大部头,苦笑着道“皮特探员,这一本协议,它的体量已经赶得上哈利波特全集了。而且它不是故事书,你知道看完它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吗?” 皮特认真地点点头“知道” 他说道“我们找了四名专业人士,花费了一年时间编写。” “我觉得你还是起诉尼尔·卡夫瑞越狱,给他增加刑期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布鲁克林尝试着建议道。 皮特摇了摇头“李,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样叫你。” 在得到布鲁克林首肯后,皮特继续说道“我们真的很需要尼尔·卡夫瑞,他可以帮我们破获许多悬而未决的案子。” “我听说了艾玛·吉尔森的事情。请你相信我,李,尼尔·卡夫瑞跟艾玛·吉尔森不一样。” “我追捕尼尔·卡夫瑞三年,对他了如指掌,他不是那种罪大恶极之人。他的盗窃行为源自于家庭变化造成了心理创伤。” 在布鲁克林惊奇的目光中,皮特开始为尼尔·卡夫瑞说起了话。 “尼尔·卡夫瑞幼年时期家境优渥,他的父亲拥有自己的工厂,母亲是全职太太,尼尔·卡夫瑞成绩很好,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很良好。 后来受经济危机影响,他父亲的公司破产,工厂倒闭,家里没了收入来源。老卡夫瑞开始酗酒,他的母亲也立刻抛弃他们父子,改嫁给老卡夫瑞的商业伙伴,开启新的生活。” “老卡夫瑞将一切归咎于尼尔,对他动辄打骂,尼尔被逼无奈,离家出走。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所以他开启了江洋大盗的职业生涯?” 布鲁克林配合地问道。 皮特摇了摇头。 “尼尔之前生活优渥,良好的家庭教育让他根本想不到这上面,况且那时候他才十三岁!” “十三岁的男孩儿已经可以扣动扳机了。” 布鲁克林吐槽了一句。 第121章、我认识一个朋友…… “刚开始他为社区家庭工作,换取报酬。” 皮特继续讲述着,有关尼尔·卡夫瑞的过往,他如数家珍。 在这个世界上,论对尼尔·卡夫瑞的了解,皮特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哪怕尼尔自己也不行。 “但他还是未成年人,没有人敢真的雇佣他。有的家庭心生怜悯,会悄悄交给他一些送报纸或修剪草坪的工作,但这些工作换取的报酬只够他勉强吃饱,根本无法让他回到之前的生活。” “后来他发现了支票的漏洞,开始伪造支票……” “李,你知道我是在哪儿抓到他的吗?” 在他家的老房子外面。 布鲁克林心里给出答案,面上配合着问道“在哪里?” “他通过诈骗等违法手段聚拢了上千万的资金,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纸醉金迷的生活填补不了他内心的迷茫与空虚,放松警惕的他决定回家看看。 我正是抓住这个机会,在卡夫瑞家老房子外面抓住了他。当时他正被他的父亲老卡夫瑞蛊惑,准备组织一场近十亿的庞氏骗局。” 皮特微微一笑,有些得意。 抓捕尼尔·卡夫瑞是他最自豪的一件事。 长达三年的追捕,让他跟尼尔·卡夫瑞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他们早已不是警匪这样简单的关系。 在尼尔·卡夫瑞坐牢的十三年里,他是唯一的访客,他为尼尔传递了老卡夫瑞去世的消息,帮尼尔为老卡夫瑞准备葬礼,帮他调换监室…… “我相信他也许没有像艾玛·吉尔森那样杀死17个人,还准备用火烧我。”布鲁克林听完皮特的讲述后道 “我也相信他跟艾玛·吉尔森不一样。” 尼尔·卡夫瑞更像是一名侠盗,他行骗的目标群体几乎不涉及普通人,基本都是富豪或政要,盗窃目标也基本是博物馆或個人收藏家。 只不过他不会像侠盗那样把钱分出去。 “我更愿意相信你跟上次来找我的那几个白痴不同。”布鲁克林指着厚厚的协议道“我很乐意帮你,皮特探员,我发誓,但这玩意儿实在太多了。” “它就像一本牛津词典那样厚。” “正常人是不会想着把牛津词典认真翻阅一遍的。” “光凭四个人修订的牛津词典也不具备任何意义。” 布鲁克林补充道。 “或许你可以去外面随便一家律所找一位上过法庭的律师,把你们的协议内容说出来,让他们帮你重新拟定一份协议。相信我,它不会超过一本花花公子的厚度。” 布鲁克林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随意翻了两页,发现这本所谓协议措辞之严谨,已经达到冗杂的程度。一句话本身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它非要花至少四十页的篇幅去进行解释,恨不得逐个单词释义,然后引经据典,搞得很专业的样子。 他怀疑那四位专家是四海龙王,否则注水技术为何如此娴熟高超? 皮特显然听懂了布鲁克林话里的意思,脸色变换不定。 布鲁克林不再说话,给予皮特充分的时间考虑。 如果皮特坚持使用这本废话文学集大成者,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尽管这是迈克尔的好意,但为了避免自己的时间被浪费,他也只能拒绝。 如果皮特听从他的劝告,布鲁克林也愿意尝试缓和关系。 fbi有许多个部门,fbi与fbi还是不一样的。 他没必要将跟一部分人的矛盾扩散到整个fbi。 迈克尔说的对,法院与fbi之间还是有很多合作的。 经过深思熟虑,皮特最终接受了布鲁克林的意见。这让布鲁克林大松了一口气。 “除了一家叫罗根的律所之外,伱可以随便找一家。”布鲁克林说道“法院门口就有许多各家律所的人。” “对了,下次也许你可以直接去地检署请一位检察官来。”布鲁克林不经意地提醒道“这样我们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认识一名检察官叫本·斯通,那是一位正派的检察官,最近他正好有时间。” 皮特点点头,收起大部头,起身向布鲁克林告别。 …………………………………… 巴鲁克学院的爆炸袭击案最近风头风头正劲,吸引走了大部分关注艾玛案的目光,布鲁克林自艾玛案后一直保持低调,除爆炸袭击当晚被破出了一次风头外,一直不曾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逐渐转移,布鲁克林终于不用躲着记者了。 送走皮特的当晚,雷兑现承诺,老老实实地把院子里的诡雷逐一挖出。布鲁克林在一旁看着,吓得直冒冷汗。 当雷抱着一纸箱各色爆炸物准备进屋时,被布鲁克林拦在了门口。 “这些东西就没必要放在屋里了吧?” 布鲁克林讪笑着,莫莫拉开与雷之间的距离。 “跟它们共处一室,我有点儿睡不着觉。” 雷挠了挠头,将纸箱搬上车,开着车出去了一趟。 两个小时后,布鲁克林刚将锅碗瓢盆整理完毕,雷开着车回来了。 吃过晚饭,布鲁克林翻出几块块木牌,用油漆在上面画了个电击标志,并用大写字母标明‘小心有电’后,前后左右挂了一圈儿,充当警示牌。 有了它们,即便以后有人不小心被电到,他们也可以免于法律责任。 …………………… 周末。 大卫被巴鲁克学院的爆炸袭击案搞得晕头转向,在确认无法抽出时间后,布鲁克林跟雷一脸遗憾地挂掉电话,只能自己动手将床搬进卧室。 最后一件家具落实,他们的家算是正式落成了。 因为大卫的原因,布鲁克林将入住新家的派对无限期延后了。这样一来,他跟雷入住三层房子就显得很平常,很悄无声息。 摆放完床,天色已晚。 布鲁克林开车去华人超市购置一批调料,顺路买了些菜回来,钻进厨房忙碌起来。 雷则拖着两个袋子到处乱转。 当布鲁克林饭菜做好,雷手里的两个大袋子也已经空空如也。 “这是正常的准备。” 见布鲁克林不断往袋子上瞥,雷举起双手道 “不是留出一间房间专门给你用来收藏你这些宝贝了吗?” 布鲁克林不信他的鬼话,问道。 “可万一有枪手闯进来,我们总不能跟他说‘嘿,伙计,你等等,我去枪房拿一下枪’吧?” 雷辩解道 “我们总得在顺手的地方先做好准备,这样才不会被意外打击得措手不及。” 布鲁克林翻着白眼将压的死死的一大碗米饭塞进雷手里,不再跟他争辩。 他明白,缺乏安全感光凭说是说不好的。只能等心理治疗发挥作用。 昨天他带着雷去找了一个心理咨询师,从下周开始,雷将正式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第122章、美妙的周一 2月26日,星期一。 大卫跟波尔满脸倦容地坐在车里,盯着马路对面的门口。 波尔三两口将昨晚剩下的半个汉堡干掉,胡乱在身上抹了抹手,抬起胳膊嗅了嗅。 “我感觉我已经发酵了。” 波尔抱怨道。 “哦!天呐!路易莎饶不了我!” 波尔抓着染满油渍的衬衫,发出一声惨叫。 他转头从后座够过一个纸箱,开始翻找。 纸箱里装着的是他的衣裳,可惜的是,他没能从里面找出一件干净的。 三天不眠不休的蹲守让他精神有些恍惚,就在刚刚,最后一件勉强能出去见人的衣服也被他亲手涂上了油渍。 大卫低头看了看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板正的衬衫变得皱皱巴巴,领口袖口都有一圈儿黑色的污渍,腋下黏糊糊的,泛着可疑的黄色。裤子皱皱巴巴,鞋子里好像倒了一杯水一样,滑溜溜黏糊糊的。 “再等等。”大卫低头看了眼手表道“等到中午。” “中午他还不出现,我们就回去,把这条线透露给fbi。” 波尔一听说能回去了,立马双眼放光。 “谢天谢地!我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趴在柔软的床上睡上一整天!” 波尔正嘟嘟囔囔地策划着休息时间的安排,大卫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嘘~ 大卫冲波尔做了個噤声的手势,指了指马路对面。 砖砌结构的老旧公寓显得有些破烂,公寓底下的大门不知被谁拆走了,露出昏暗的楼道。哪怕是白天,这地方也显得有些阴森,像鬼屋超过像人类居住的地方。 楼道里,一个带着兜帽的人影出现,站在门口停顿片刻后,匆匆朝旁边的巷子走去。 “追!” 大卫与波尔对视一眼,当即下令道。 波尔也顾不上身上的衣服肮脏了,一把推开车门,发足狂奔,紧随兜帽身后冲进巷子。 ……………… 都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周之计在于周一。 周一是个好日子,它距离休息日才刚刚过去不久,距离下一个休息日还有足足五天。人们可以一边回味刚刚逝去的休息时光,一边掰着手指头憧憬下一个休息时光。 周一的美妙世人深有体会。 布鲁克林在这个美妙的日子的早晨,迎来了老友。 本·斯通绷着脸与皮特探员联袂而来。 一份只有五页的协议书被皮特从干瘪的文件包里掏出来,与上次相见的场景截然不同。 布鲁克林翻看了一下协议书,总算能看懂了。 协议很简单。 尼尔·卡夫瑞接受皮特·伯克的监管,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加入fbi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帮助fbi破获案件。 作为回报,fbi将放弃起诉尼尔·卡夫瑞越狱的权利。 在此期间,尼尔·卡夫瑞需要24小时佩戴定位装置,24小时确保能够被联系上,随叫随到,不得无辜失踪,不得借特别顾问身份从事任何未经皮特·伯克探员授权允许的行动,不得离开皮特探员20公里。 协议期间,皮特探员需要定期向上级汇报尼尔·卡夫瑞的情况,以确保尼尔·卡夫瑞老实合作。 皮特探员拥有随时处置尼尔·卡夫瑞的权利,包括但不限于射杀。 fbi拥有随时终止合作,废除协议,将尼尔·卡夫瑞重新丢进监狱,重新拿回起诉尼尔·卡夫瑞越狱的权利。 看完协议,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从进门便一言不发的本,又看了看皮特探员。 “老实说,我不认为尼尔·卡夫瑞会同意这上面的规定。这有些太苛刻了。” 协议上的约定很委婉,但再委婉的语言也无法掩饰它赤裸裸的本质。 “就我个人而言,我相信哪怕是上上个世纪的农场主,也不会拿这样一份协议给庄园里的奴隶。” 还有更深层次的话布鲁克林没有说。 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 fbi是在赤裸裸地利用尼尔·卡夫瑞。 这哪里是协议,这分明就是一份无限期的、雇主拥有最终解释权、随时可以解除的、无薪劳动合同。 这可比蓄养奴隶的农场主会剥削多了,至少农场主需要给奴隶提供食宿,这上面连食宿都不提供的。 “他很狡猾。”皮特给出自己的理由“如果不这样,很可能会被他逃掉。” 布鲁克林耸耸肩“好吧,既然你坚持,那就这样好了。” 他跟尼尔·卡夫瑞非亲非故,犯不上为尼尔说话。 况且跟他合作的是fbi,是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是皮特·伯克探员,可不是尼尔·卡夫瑞。 “现在让我们的检察官先生检查一遍。”布鲁克林将协议递给本·斯通“如果确认没问题,你们可以去找尼尔·卡夫瑞了。” “他同意后,可以把他或他的律师带到这儿来,或者我们去监狱见他。” 本·斯通翻开协议,很快看完,一言不发地将协议丢在桌子上,保持缄默。 布鲁克林用眼神询问,却并未得到回应。 “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李。”寒暄了一会儿,皮特收起协议准备告辞“相信我们以后会有更多的合作机会。” “希望能像这次一样。”布鲁克林补充道。 “希望像这次一样顺利。”皮特附和道。 当天下午,布鲁克林接到了本·斯通的电话。 “这是压榨!赤裸裸的压榨!” 本·斯通愤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布鲁克林不得不将电话拿离耳朵。 “他们简直比奴隶主还要黑!” 电话里本·斯通喋喋不休地怒斥着fbi的压榨行为。 “不!他们就是奴隶主!” “可它能让你恢复工作。”布鲁克林趁着本·斯通换气的空隙说道。 “这简直就是灾难!” 本·斯通喘好一口气,继续大声嚷嚷道 “我简直不敢相信,现在已经是21世纪了,在自由发达的联邦竟然还会出现这种东西!它让我感到恶心!你根本不知道,布鲁克林,我第一次看完它时,恶心得差点儿吐出来!” 布鲁克林知道,本·斯通这是接连遭到打击,憋闷之下需要倾诉,索性闭口不言,安静地听着。 他将电话放在桌上,将声音开到最大,拿起上周的卷宗审核起来。 “fbi简直就是一群奴隶主!这个国家已经烂透了!布鲁克林,我真的太失望了!” 本·斯通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毫无察觉,继续在电话里喋喋不休。 “就因为我们调查到州议员的儿子!一名州议员!竟然能说动地检署停职一名检察官!” “我简直无法想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现实世界!还发生在我的身上!这简直太魔幻了!” “布鲁克林,我现在对联邦的未来感到担忧!他就想一头健壮的赛马,身体条件足够优秀,但他身上爬满了吸血的虫子,体内寄生满了各种各样的虫子!这些该死的虫子迟早有一天会把这匹骏马啃食干净……” 第123章、周一一点儿也不美妙 尽管本·斯通来电抱怨了一大堆,但这并未破坏布鲁克林这个周一的美妙。 在听完本·斯通的抱怨后,迈克尔带来一则消息——露比因诽谤公职人员、从事间谍行动等罪名被fbi送上被告席,据说罪名一旦成立,她将面临至少10年监禁。 听到这个消息后,布鲁克林的心情更加美妙了。 他甚至在审阅卷宗时哼起了歌。 然而在即将下班时,一则消息把他的美丽心情破坏殆尽。 鲍勃告诉他,公寓楼方面无力偿还那么多人的经济补偿,负责人携款跑到欧洲去了。 据鲍勃所说,fbi已经介入,正在积极与欧洲方面进行沟通,准备跨国抓捕,但成功的可能性不高。 抓不抓得到负责人,布鲁克林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携款跑路! 这笔钱已经流入海外账户,这意味着即便当事人被抓回来,这笔钱能回到联邦境内的可能性也已经是微乎其微! 钱追不回来,意味着他的赔偿很可能泡汤! 赔偿泡汤意味着他将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靠薪水活着! 在收到消息的瞬间,布鲁克林产生了派雷去欧洲敲诈那头该死的蠢猪的想法。 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亿的布鲁克林载着雷回家,一路上雷都在不停安慰着他。 可这些安慰的话语却好像备忘录一样,不停地提醒着他,他的赔偿,没啦! 这让布鲁克林更郁闷了。 如果当事人耍赖不肯付钱,哪怕当事人手眼通天,黑白通吃呢,布鲁克林自觉都有办法追回赔偿。 偏偏当事人跑路了! 他纵有万般本领,面对空气也毫无用武之地啊。 在心里把主审法官家族谱系数了一遍,布鲁克林心情稍缓。 …… …… 两天后,布鲁克林见到了骗子界的传奇人物,盗窃高手,造假专家,以及教父级诈骗人物,尼尔·卡夫瑞。 看到尼尔的第一眼,布鲁克林便怀疑自己被皮特骗了。 尼尔安静地站在皮特身后,安静地听着众人寒暄,丝毫不在意周围探究的目光,更不介意自己成为众人讨论的焦点。 他一点儿也不像皮特描述的那样青涩而迷茫。 布鲁克林言谈中目光频频在皮特与尼尔之间跳跃,在他看来,能抓住尼尔·卡夫瑞的的皮特,某种意义上在诈骗方面应该也具有很高的造诣,他们两人之间带有一种独特的联系。 击败恶龙的至少也应该是個勇者,不可能是普通村民。 “李。” 这次来法院的主要目的是将协议结果告知布鲁克林,现在目的已经达到,皮特准备告辞了。 在离开之前,他不经意地说道 “听说巴鲁克学院的爆炸袭击被bau接手了。我有个朋友在bau,听说很麻烦,为了破案,他头发都快掉光了。” 布鲁克林心领神会。 皮特在警告他不要接手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最好跟它连边儿都不要沾。 翌日,3月1日,早晨。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一边翻新闻,一边吃早餐,奈莉踩着高跟鞋,端着一杯咖啡进来,见只有布鲁克林一人,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嘿!亲爱的奈莉女士,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吗?” 布鲁克林故意高声询问,双眼直直地盯着她手里的咖啡。 “布鲁克林,听说了吗?几个有钱人把一个穷小子告进了州法院,结果州法院驳回了他们的起诉。” 奈莉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将怀里的咖啡拿到外间,然后拿起布鲁克林的杯子帮他从咖啡机里倒了一杯。 “哦。” 布鲁克林反应平淡,略带嫌弃地尝了尝,觉得不是很好喝。 自己碗里的永远不如别人的香。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又瞄了一眼外间,从他的位置,调整好角度,是能看到那杯咖啡的。 他仿佛闻到了那诱人的香气,那是咖啡豆混合了菊苣的香味儿。 “如果州法院驳回起诉,他们下一步会去哪儿?” 奈莉来到近前,将布鲁克林的视角彻底封死,进一步问道。 “来咱们这里。”布鲁克林不得不收回目光,啃一口玉米饼,满不在乎地说道“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9号法庭可是刑事法庭,新首席法官更是近乎明示地显露出要将9号法庭打造成e.d.n.y的招牌意愿,再加上布鲁克林的话题度,种种因素汇聚在一起,让9号法庭慢慢脱离了普通法庭的行列。 我们可是高贵的9号法庭,专接刑事案件、棘手案件的刑事法庭好吧,几个富豪联手欺负人的事儿就不要过来蹭了。 “那几个有钱人的孩子死在了巴鲁克学院。”奈莉继续说道“他们起诉的是一名学生,他们认定巴鲁克学院的炸弹袭击就是那名学生干的。” 布鲁克林吃早餐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一大口将剩余的玉米饼全部塞进嘴里。 “巴鲁克学院的事情暂时还跟我们没关系。” 布鲁克咀嚼着玉米饼,挨个吮吸着手指头“就算他们真的向e.d.n.y.递交起诉书,如果起诉书落在我手上,我也会驳回的。” 刚将手指上的油脂舔舐完毕,鲍勃就抱着一堆起诉书进来了。 “嗨!鲍勃!” 布鲁克林抬手打了招呼。 “快给我讲讲,今天我们要处理哪些有趣儿的小矛盾。” 前两天为了不让9号法庭太‘脱离群众’,布鲁克林接了不少适用简易程序快速审理的起诉书,一方面让9号法庭不至于特殊得刺眼,一方面也为今年冲冲量。 可小案件好审,后续工作却不好做。 大案小案都一样要写卷宗,制作判决书,然后审核签字归档。 好在鲍勃逐渐适应,才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积压一大堆卷宗。 “你肯定感兴趣的,我保证。” 鲍勃笑的一脸神秘,从一堆起诉书中翻找片刻,抽出一份明显比其他起诉书都要厚实的出来。 有经验的布鲁克林根据起诉书的厚度一眼就认出这是个不好惹的麻烦家伙。 案件难度高,麻烦大的起诉书不一定厚,但厚实的起诉书通常对应的都不会是简单的案件。 “当当当当!” 鲍勃手里抖动着厚厚的起诉书,向布鲁克林炫耀道 “巴鲁克学院相关起诉书!三名死者家属联合起诉一名巴鲁克学院学生,指认他就是爆炸袭击的凶手!” 第124章、似乎发生了有趣的事 报应来的很快! 布鲁克林前脚刚说完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跟自己无关,后脚还不到三十秒,鲍勃就拿着相关起诉书向他炫耀了。 布鲁克林无奈地接过起诉书翻看起来。 他是个善于听取他人意见的人。皮特警告他最好不要沾这起案件,他虽然不完全了解案情,但还是准备答应下来的。 结果鲍勃先一步帮他做了决定! 算算时间,没准儿鲍勃接这本起诉书的时间还在皮特离开之前。 “把011往后推一个小时。” 布鲁克林翻开起诉书,随口吩咐道。 “就说法官拉肚子了,被堵在该死的胡佛大道上了,或者法官去银行取钱遇到劫匪了,随便什么理由。” “哪家银行?”鲍勃问道 “随便哪家,反正总有一家对得上。” 布鲁克林吐槽道。 鲍勃领命而去,布鲁克林拿起笔,开始做标记。 整本起诉书写的很专业,可以看出,这三位有钱人应该是花了不少钱。 好的律师,从起诉书上就能看出来——布鲁克林等少部分奇葩除外。 根据起诉书所述,三名死者曾与被告多次发生过冲突。 前不久巴鲁克学院橄榄球校队获得纽约州大学组头名,校方举办了庆祝晚会,晚会上大家玩儿的很嗨,被告撞见自己的女朋友跟三名死者打牌,当时就冲动地用盘子砸了其中一人的脑袋。 因为确实是自己睡了别人的女朋友,被砸的人自知理亏,并未起诉报复被告。 庆祝晚会结束后一个周,被告女友自杀。 被告将一切怪罪在三名死者身上,认为是他们对女友的侮辱导致女友自杀。 起诉书甚至提供了被告多次跟踪三名死者,被三名死者发现后殴打的证明。 最后,起诉书上说明,nypd曾找过被告谈话,但被被告逃脱。 如果不是心中有诡,他跑什么? 起诉书认定被告就是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的真凶! 尽管起诉书写的很详实,各种证据应有尽有,逻辑链条看起来清晰完整,逻辑自洽。 但布鲁克林还是打算驳回起诉。 漏洞太多了! 他能看得出,这位‘高手’是在用尽毕生功力来撰写这本起诉书。 估计三位富豪给的不少!否则这么荒谬的起诉委托,他怎么会接? 如释重负地将起诉书放在一边,布鲁克林喊来鲍勃,换法袍,准备去外庭。 “这才过去40分钟。” 鲍勃愕然,随即提醒道。 “那你就去喊011的当事人,就说这次的劫匪不够专业,法官提前20分钟从银行回来了。” 布鲁克林毫不在意地说道,随即指了指厚实的起诉书。 “这份起诉会被驳回。下午我会写一份相应的说明,你看好,以后驳回起诉书的说明就你来负责了。” …… …… 纽约警察局总部。 随着bau的强势插入,标志着nypd在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中彻底落入下风,逐渐失去主导地位。 不论是老派的雷根局长还是稳重的大卫,全体nypd警员,包括扫地阿姨,都不愿意眼睁睁看着fbi的bau接手。 在自己的地盘被bau接手案件,这对地方警方而言,就是耻辱!是无能的表现! 因此,bau的人到达纽约后,还没怎么看过现场,正经了解过案情,就先被nypd缠住了。 杰森·吉迪恩躲在角落里,捧着杯子喝着热咖啡,静静地看着找各种理由拖延时间的nypd。 他们想拖住小组,争取时间。 可争取的这点儿时间根本不够破案的。 除非他们手里掌握着关键性线索,缺乏的就是这点儿时间! 杰森·吉迪恩喝着咖啡,大脑转了一圈儿,将nypd的底裤颜色都分析了個透彻。 “你好,我是杰森·吉迪恩,bau行动负责人。” 想明白这些,杰森·吉迪恩收回目光,将吐回去的咖啡连同杯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朝着同样跟自己一样躲在角落里静静观看的年轻人走了过去。 德克斯特点点头,伸手一触即分。 这老头儿就好像个大号探照灯一样,见到他的第一面,德克斯特感觉自己浑身都有警报响起。 危险危险危险~ “血迹分析师。” 德克斯特极简风格的介绍并未打消杰森·吉迪恩的注意。 他上下打量着德克斯特,心中有了判断。 “你们的咖啡跟传闻中一样难喝。” 杰森·吉迪恩笑道。 德克斯特点点头,思考着该找个什么借口离开。 站在老头儿旁边,他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总之浑身不舒服。 如果不是老头儿始终保持安全社交距离,没拔出配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德克斯特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做过的事了。 “是有人有这样的特殊口味儿吗,所以购置这样难喝的咖啡?” 杰森·吉迪恩好像疗养院里的老头儿,懒洋洋地与德克斯特并排靠在墙边,抱着胸欣赏着nypd与fbi的人争吵,随口问道。 “不。” 德克斯特摇摇头,惜字如金。 “纽约警察局的咖啡,全联邦都是出名的。”杰森·吉迪恩摇着头说道“也许你们可以试着换一家供应商。” “天呐!这个实在太难喝了!酸涩,带着糊味,还有那好像泥水一样的口感,一口下去,口腔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怪味儿,我还以为不小心把舌头咬破了呢。” 杰森·吉迪恩描述着自己刚刚的经历,最后竖了竖大拇指,感叹道“纽约警察局的咖啡,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吵完了,我去看看,也许我们终于可以开始工作了。” 见双方争吵声渐弱,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杰森·吉迪恩指指人群,冲德克斯特歉然一笑,走了两步又邀请道 “这附近有没有好喝的咖啡店?以后来纽约,伱的咖啡我请怎么样?” 德克斯特想了想,说了一个总部对面咖啡店的名字,犹豫片刻又说道 “没人喜欢。” 杰森·吉迪恩一愣“什么?” “咖啡,没人喜欢,但它是最便宜的。”德克斯特指着咖啡机,露出标准化笑容“雷根局长说它们都一样,这个还能让人更清醒,但省下的经费可以购置更好的装备。” 杰森点点头,心中对德克斯特有了新的评价。 不仅有很深的秘密,不仅性格孤僻善于伪装,不仅心思敏感,感官敏锐,还是个有点儿天真的小家伙! 第125章、事情变得有趣儿起来了 在统一战线后,bau终于开始全盘接受nypd的资料,对案件有了更直观更立体的看法。 “杰森,你最好看看这个。” bau成员之一,枪管局出身的德瑞克·摩根拿过一份大卫与波尔盯梢最终失败的记录,以及一份三名死者家属起诉被盯梢人的新闻给杰森·吉迪恩看。 杰森·吉迪恩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这个案子有问题。” 他闭了闭眼,好像自言自语一般,呓语道 “凶手渴望获得关注~” “彼得·约翰逊。”摩根递过去被三名富豪起诉的学生资料。 “父亲是酒鬼,母亲是j女,患有免疫系统疾病,从小到大几乎没有朋友。” “我要是他,我肯定渴望获得关注。”摩根念完,耸了耸肩说道 “可他因免疫系统疾病基本不会去食堂吃饭。”杰森·吉迪恩睁开眼睛道“当时他应该不在现场。” “另外,为什么劫匪在挟持人质,堵住门窗后不向警方提条件,而是沉默对峙?这不符合凶手的心理侧写。”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劫匪死了。” 杰森·吉迪恩指了指一旁的白板。 没错,凶手死了。 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最开始死了四个人,这四人戴着野兽面具,与餐厅内众多学生对袭击者的描述相符。 本来在对死者进行初步尸检,确认身份后,案件可以结束的,但由于本案引起了fbi与nypd双方的关注。两方人马在本案中较上了劲儿,双方你来我往,揪着各种小细节、小问题不放。 谁杀了凶手?为什么不站出来受表扬? 为什么袭击食堂? 沉默对峙是什么意思?凶手到底有什么诉求? 那三名中刀伤的是怎么回事儿?谁刀的? 在这些被拿着放大镜发觉出来的细节问题拖累,爆炸袭击案不仅没结案,还吸引来了越来越多的关注。 刚开始,双方提出这些问题纯粹是抱着攀比的心理,但随着调查深入,双方都渐渐发现,这些问题似乎真的是问题! 尤其是三名中刀伤的学生死了以后。 死者人数上升到7人,具体后续如何尚未可知。 爆炸造成食堂倒塌,现在还有不少学生在医院重症室躺着呢,能不能活过来还要看上帝心情。 也幸好凶手选择的食堂只有一层,如果选中其他食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州法院驳回了诉讼请求。”摩根翻看着说道“哇哦!他们还不死心,又向联邦地方法院递交了起诉书。这名叫布鲁克林·李的法官可真倒霉。” “谁?” 正在思考问题的杰森·吉迪恩问道。 “彼得·约翰逊” “不,那名法官。”杰森·吉迪恩说道 “布鲁克……布鲁克林·李。”摩根重新翻找了一下,终于找到布鲁克林的名字。 杰森·吉迪恩放下资料,朝外面走去。 “也许我们应该先拜访一下这位布鲁克林·李。” “瑞德。”杰森·吉迪恩喊上自己的得意弟子“你跟我去见见这位法官。” “摩根,你带jj去彼得·约翰逊家看看。” “霍琦,你跟格林诺威去巴鲁克学院,那里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分配完工作,杰森·吉迪恩抓起钥匙带着瑞德离开。 …………………… “谁?你说谁?” 布鲁克林不敢置信地向鲍勃追问着。 就在刚刚,他忙完011号案件,美美地吃了午餐,准备小憩片刻,结果被鲍勃打断美梦。 鲍勃称有人找他。 “杰森·吉迪恩。”鲍勃又重复了一遍访客姓名并补充道“他身边还带着一個叫斯潘塞·瑞德的助手?助理?嗯,一个特别的年轻人。” 布鲁克林舒了口气,让鲍勃请访客进来。 杰森·吉迪恩与斯潘塞·瑞德。大名鼎鼎的两个人。 ‘他’甚至上过杰森·吉迪恩的犯罪心理学公开课,对这位教授印象深刻。【注1】 不一会儿,杰森·吉迪恩跟斯潘塞·瑞德进来了。 令布鲁克林意外的是,杰森·吉迪恩还记得他。 有一课之谊在,两人很快聊了起来,只不过斯潘塞始终一言不发,乖乖地坐在一旁。 布鲁克林在上犯罪心理学公开课时就听说,杰森·吉迪恩很看好一个学生,据说那位幸运儿被杰森·吉迪恩认为是具有天赋的可塑之才。 可这位一言不发呆呆傻傻的年轻人怎么看也不像‘有天赋的可塑之才’吧? 布鲁克林心中纳罕,却没有问出口,倒是杰森·吉迪恩很快说明了来意。 “我们刚刚接手巴鲁克学院的炸弹袭击案,听说有人向法院递交了起诉书,能给我们一份副本吗?” 布鲁克林喊来鲍勃,让他翻找出被驳回的起诉书“伱可以在这里看。” 杰森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再争取,立即翻看起来。 起诉书很厚实,但也没达到上次皮特带来的废话文学那种程度,早上布鲁克林仅用40分钟就读完了。可他也不愿意在这陪杰森耗着。 “抱歉,我要去开庭了。你可以拿着它去那边研究,记得离开时把它送回来就行。” 布鲁克林指了指楼上道。 杰森答应下来,抱着起诉书跟布鲁克林一起离开办公室,在走廊处分开。 看着布鲁克林走进法庭,杰森望着关闭的木门有些失神。 “我们有麻烦了。” 刚刚接完电话的斯潘塞脸色凝重地走过来道。 “什么?”杰森还沉浸在回忆中,有些晃神。 他记得布鲁克林,那时候的布鲁克林心事重重,封闭内敛,简直就是完美的犯罪模板。事实上他在公开课结束后跟踪了解过布鲁克林一段时间。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距离犯罪只差一步,可能是某位同学不小心的推搡,某个陌生人无心的一句话,或者食堂里某样爱吃的菜没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不顺心,布鲁克林随时都会走上犯罪的道路。 而根据他后续追踪得到的一些资料来看,一旦走上犯罪之路,布鲁克林必然会迅速进化,最终成为风靡全联邦,乃至全世界的犯罪大师,很可能跟加里·里奇韦、亨利·李·卢卡斯著名罪犯齐名。【注2】 “他”斯潘塞可不知道杰森正在忆往昔,指着起诉书原告中的一个名字道“他刚刚被炸死在家中。初步检测,炸弹成分跟巴鲁克学院食堂的炸弹成分一致。” “炸弹袭击还没有结束!” 第126章、连环 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地方的人无从知晓如何自制炸弹,但这一定不包括联邦。 在联邦,谷歌真的是万能的。随便谷歌一下,最少能收获七八种自制方法,它们用材不同,威力不同,适用条件也不同,完美地为搜索者考虑了各种情况。 如果你不想自制,也可以购买半成品自己组装,根据喜好往里面添加内容,diy一款独属于自己的大宝贝。 如果你很懒很懒,也可以直接购买成品。 成品可选择范围就更多了。 纯手工、半机械、军用等等应有尽有。 总之在联邦想要一颗炸弹很容易,想自制也不难。 但这不代表人人都可以。 想要自制,需要具备基本的化学知识。 在巴鲁克学院食堂袭击中,炸弹客巧妙地洞察了建筑物的结构,用最少、威力最小的炸弹,将食堂炸坍,几乎逼近了极限。 nypd与fbi都曾找爆破专家计算过,即便让他们来,也没把握做到炸弹客的地步。 炸弹客不仅洞察了建筑物的结构,还对自己的技术相当自信。 后续受害人家中袭击同样如此。 斯潘塞的说法并不准确,受害人不是在自己家中被炸死,而是在已去世的儿子的公寓里。 炸弹客采用绊发引线,将其布置在卧室中,噪音低,干扰小,威力恰好。 根据现场推断,受害人并未立即死亡,而是在室内挣扎了一会儿,后被邻居发现。 受害人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失去生命体征,与世长辞。 在看过现场后,杰森立刻下令将另外两位起诉书上的人保护起来。但还不等他们开始行动,第三起爆炸再次发生。 同样的方式,相似的地点。 第二名受害人父亲前往儿子的公寓,被当场炸死。 …… …… e.d.n.y。 一名带着兜帽,背着破旧背包的干瘦青年随着人流涌入。 他下意识抱紧背包,后又默默松开。 通过安检,青年重新戴上兜帽,遇上恰好下楼来取文件的鲍勃。 “你……你好,请问该怎样找到布鲁克林·李法官?” 鲍勃打量了一圈儿青年,疑惑地问道“泥沼布鲁克林法官做什么?” 青年抿着嘴沉默了片刻。 鲍勃能看出青年的犹豫与挣扎。 他的心理一定在天人交战! 鲍勃心想,耐心地等待‘交战’的结果。 青年取下背包,解开绳子,开始翻找。 鲍勃警惕地后退了两步,冲大厅里的安保使了个眼色。 几名安保手伸向枪袋,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 “我…我要起诉巴鲁克学院!” 青年终于找到了,他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起诉书递了过来。 “你要起诉谁?” 鲍勃瞪圆眼睛问道。 “巴鲁克学院。” 青年似乎从彷徨无措中回过神来,警惕地将起诉书塞回包,抱在怀里,缓缓后退。 “我要找布鲁克林·李法官,请你告诉我他在哪,如果伱不知道他在哪儿,请你让开。” 青年用猫一样的声音说着,让本应很有威慑力的话语变得软绵绵,毫无震慑力。 “你是彼得·约翰逊?” 鲍勃问道。 就在刚刚,nypd联合fbi的bau召开发布会,锁定凶手为一名叫彼得·约翰逊的学生。 听到鲍勃叫破自己的名字,彼得·约翰逊脸色大变,他神色慌张地抱着背包转身就跑。 但他孱弱的身体根本跑不过营养过剩的鲍勃。 根本不用其他安保,鲍勃自己三两步就冲到彼得·约翰逊身旁,一把拽走他怀里的书包丢向身后,然后将彼得·约翰逊压在身下。 可怜的彼得·约翰逊整个人完全被鲍勃覆盖,只露出挣扎的四肢,划拉两下后也被赶过来的安保制服。 另一名安保抱着书包打开看了看,神色微变。 里面装着一大堆滴滴答答的小可爱。 “我要见布鲁克林·李法官!” 彼得·约翰逊被擒,依旧挣扎着大喊道。 “我要见布鲁克林·李法官!” “我要唔唔唔~~” ………………………… 楼下发生的事情很快被布鲁克林所知。 整日在法院门口蹲守,想要挖個大新闻一飞冲天的记者们如愿以偿。 巴鲁克学院食堂袭击案凶手落网! 食堂炸弹客被捕时高呼要见布鲁克林·李! 布鲁克林·李疑似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幕后黑手,现已被警方带走调查! 法官与炸弹客不得不说的故事! 最短时效通缉令! 1小时47分钟! 各种奇葩新闻火速传播。 让布鲁克林觉得,这个周过的实在是充实,充实的有点儿过了。 彼得·约翰逊随身背包中装有数量众多的炸弹,根据他包里的示意图评估,那些炸弹可能足够炸毁整个法院。 而这样的危险分子在被捕时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布鲁克林真的有点儿受宠若惊了。 你喜欢我哪一点,我改还不行吗? 沉寂了几天的布鲁克林·李法官再次成为媒体宠儿。 无数记者想要采访一下布鲁克林,他到底跟空间爆破者彼得·约翰逊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被捕时高喊要见他。 空间爆破者! 没错!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一共发生还不到半个月,彼得·约翰逊就已经有名号了。 最初只是平平无奇的炸弹客,后来随着下午警方新闻发布会的召开,更多细节被披露,炸弹狂热者们认为彼得·约翰逊能够将炸弹的威力发挥到极致,他们狂热地确信,只要彼得·约翰逊想,他可以直接炸开空间。 因此得名,空间爆破者。 “我们恐怕要等人群散去再回家了。” 布鲁克林站在窗边往楼下看了一眼,无奈的说道。 “不过好消息是,凶手终于被抓到了。” “大卫解放了。” “我们可以在这周末举办搬家派对!” 至于接手巴鲁克学院爆炸案,为自己增添资历什么的…… 布鲁克林用小脑想了想,觉得皮特的警告很对。 凶手落网了不错,但整个案件依旧疑点重重。 为了尽快平息事件,约束影响力,警方一定会立即对彼得·约翰逊提起诉讼。 但证据呢? 那么多人亲眼目睹,袭击食堂的是四个人,彼得·约翰逊可只有一个人。 至于他随身携带的炸弹,顶多给他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如果有人愿意帮忙,他甚至连监狱都不用进。 警方又一定会将全部责任推到彼得·约翰逊身上,这样一来,庭审必然要搞点儿猫腻的。 布鲁克林可不想为了纽约警方把自己的前程搭上。 他已经准备好向迈克尔请病假,甚至连假条都填好了。 第127章、升职加薪,药到病除 3月2日,周五。 一大早,纽约各家媒体就被一则新闻引爆。 雷利·温士顿议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公开发表对巴鲁克学院的看法。 他表示跟两名富豪死者是很好的朋友,他了解他们,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他公开呼吁法院严惩彼得·约翰逊。 记者兴奋地让他多谈谈看法,这位议员先生则点名了布鲁克林。 他认为地检署应该向联邦法院起诉,并将案件移交到布鲁克林法官手中。 “只有布鲁克林·李这样公正的法官才有资格对本案做出审判!” 温士顿议员面对镜头微笑道。 布鲁克林看着屏幕上温士顿议员标准的笑容,很想对他说一句谢谢。 除此之外,温士顿议员还谈到自己对州法院的看法。 “没错,我听说了,之前他们就将起诉书递交到了州法院,但州法院的法官害怕遭到报复,驳回了起诉。” “如果州法院受理了案件,也许他们两个就不会死了。” 对于布鲁克林同样驳回起诉书的事情,他则绝口不提。 “我跟他有仇吗?” 布鲁克林指着温士顿议员的照片问道。 “你把他儿子关进监狱。”鲍勃毫不留情地吐槽道“因为你,他唯一的孩子身陷妨碍司法公正旋涡,可能再也无法从事法律相关职业。你觉得他跟你有没有仇?” “可他不能吃肉的时候说肉香,刷碗的时候骂碗脏吧?” 布鲁克林不服气地辩解道 “况且我只是提醒了一句,他怎么不去找地检署的麻烦?” 鲍勃夺过鼠标翻了翻,指出一行文字给布鲁克林看。 ‘听说地检署从别的州挖来一个新检察官,好像是叫伍德·沃德,我很看好他,要我说,地检署应该让伍德·沃德检察官主持本案。’ “他找了,你们俩一起找的。” 鲍勃耸耸肩道。 布鲁克林瞪大双眼逐字逐句地读完,抚了抚额头,从兜里掏出打印好的请假条。 “帮我交给迈克尔,就说我得了癌症,要去做化疗。” “你得了癌症?” 迈克尔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问道。 布鲁克林立马做虚弱状,他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是啊是啊,昨天检查出来的,医生建议我尽快治疗,还有痊愈的可能。” 迈克尔笑了笑,围着布鲁克林看了好一会儿,嘴里啧啧有声,一脸可惜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感叹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由于伱们出色的工作能力,不久前我才刚刚决定给你们9号法庭全体人员增加薪水。” 鲍勃跟布鲁克林齐刷刷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迈克尔。 迈克尔故作不知,还在感叹。 “为了能让你们更好地工作,我还准备给予9号法庭更宽容的款项支出。啧啧!这真是太遗憾了!” 他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单子看了看,然后安慰地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 “布鲁克林,你是一名优秀的法官,跟你共事是我的荣幸,过去半年里是我工作最轻松的时候,真难以相信癌症居然找上了你,这简直太糟糕了!” “你要坚持治疗,我们大家都在等你回来。” 一边说,迈克尔从怀里又掏出五個信封,一脸遗憾地做出要撕毁信封的动作。 鲍勃见状立马上前拦住,奈莉则配合鲍勃抢过信封塞进她宽广的胸怀之中,警惕地盯着迈克尔的一举一动。 “这怎么能算了呢。”鲍勃挡在奈莉跟迈克尔之间陪笑道“这是9号法庭的荣誉啊,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这怎么能算了呢!” “就是啊”奈莉附和道“布鲁克林出力最多,但我们也没闲着呀。要不他那份就算了,反正他要去化疗,我们又不去化疗,还是要提升薪水鼓励一下的。” 迈克尔不肯答话,只是盯着布鲁克林看。 “ok!ok!!”布鲁克林举起双手投降“我只是不想跟巴鲁克学院的案子沾上边。” 他解释道“这个案子现在根本没有全部搞清楚,但警方碍于压力,一定想抛出彼得·约翰逊用以平息舆论。为了平息舆论,上帝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迈克尔,我的确想积累影响力大的案件,但同时我也是一名法官,我不可能帮着警方去冤枉一个好人。我做不到。” 迈克尔盯着布鲁克林,露出古怪的笑意,他伸手入怀,又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布鲁克林。 “他的怀里是装这一整个世界吗?”鲍勃跟奈莉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着。 布鲁克林看了看迈克尔,拆开信封。 “这是第二巡回法院下达的命令,要求一定要公正对待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迈克尔看向布鲁克林的目光愈发古怪“而且他们指定要求你来审理。”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布鲁克林,你是不是莱利·克鲁的私生子?自从小莱利·克鲁意外被杀后他就对你格外关注。” 布鲁克林顿了顿,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很好笑,他指了指信纸,指腹摩挲着落款处的莱利·克鲁签名,感受着钢笔尖留下的按压痕迹,抬起头回以玩笑 “迈克尔,巡回院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们院了?是不是你干了什么坏事儿走漏了风声?” 迈克尔一愣,伸手拍拍布鲁克林的胳膊道 “哈哈!” “好了,意思我已经带到,薪水也给你们提升了,病假就算了,我就回去了。” 布鲁克林笑着跟迈克尔告别,送走后独自一人望着信封沉思起来。 在最后一个问题时,迈克尔转移话题后,一边说话一边又是摇头又是点头,这是经典的模棱两可模糊事实的表现。 他只哈哈了两声,就立刻转移话题,这也是一种阻抗。 抗拒回答问题,甚至抗拒跟这个问题沾边。 所以,他真的干了什么事情,他自己都认为是坏事的事儿! 他做了什么? 还有这位莱利·克鲁法官。 布鲁克林倒是不觉得莱利·克鲁是看上自己什么了,在他看来,莱利·克鲁两次直接下达指示都很符合常理。 那就是看到手下有能干的员工后的正常表现。 并不存在特殊关系的说法。 所以,从正常的对待能干下属的行为看出不一般关系的迈克尔,到底是什么情况? 真的是fbi? 这有点儿骇人听闻了。 布鲁克林默默将对迈克尔的猜测压在心底,这件事往小处说,就是一名探员退役后再就业,往大了说,那就是fbi被人利用插手司法权。 第128章、丢下纽约市一个人…… 布鲁克林对爆炸袭击案抱有疑虑,正在经办此案的fbi与nypd同样意见不统一。 bau与凶案组分别代表fbi与nypd,在会议室内上演了最激烈最精彩的撕x大战。 “彼得·约翰逊为什么拿着起诉书去法院?为什么坚持要找布鲁克林·李法官?这些都是问题!”德瑞克·摩根一一指出案件中的疑点。 “还有食堂爆炸中,为什么最开始是这四位死者发起袭击?他们是被谁杀死的?另外三名死者身上的刀伤是谁干的?” “彼得·约翰逊怎么知道三名刀伤死者的公寓住址的?他从哪儿学习到自制炸弹?工具跟材料哪儿来的?” “还有当天食堂袭击中,为什么他们在与警方对峙时保持静默?” “我们不知道作案动机,作案手法,不知道作案工具来源,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案子难道还不应该继续调查吗?” 对德瑞克的说法,波尔回以冷笑,他接过刚刚让组员取回来的两摞文件,啪嗒一声丢到会议桌上,会议桌立刻被文件铺满。 “这是我们今年尚未完结的案件。” “今年!才过去两个月!” “你们既然这么闲,还这么富有正义感,那不如你们发发善心,也帮我们处理一下这些吧!” “巴鲁克学院案件中有九名死者,我很抱歉,但摆在你们面前的这些案件是近百名死者,数百个家庭。” “凶手已经抓到,我们没有精力,也没有时间继续在他身上浪费。后续的寻找证据是检察官的工作,不是我们的。” “我们能给出一条通顺的作案逻辑就够了,证明这条逻辑是对的,这是地检署的工作。” “万一错了呢?”jj问道,显然对凶案组的草率做法很不满意。 “检察官会证明的。”波尔继续说道 “你们是来自fbi的高贵部门,你们只需要飞来飞去,像选妃一样在众多案件中选择一个自己感兴趣的,然后乘坐着专机,飞到案发地,要求当地警方放手一切工作,全力配合你们。” “伱们有大把的时间跟一個案件干耗,为了追踪一个凶手,你们可以研究几年甚至几十年。你们称之为坚持,认为是执法者对罪犯的不妥协。” “我们跟你们不一样,我们全组只有不到十个人,每天要面临的却是最少二十起案件,从凶杀到投毒,从强制打牌到赌博、面粉、黑帮火拼……我们名义上是凶案组,但实际上我们什么都要管。” “如果向你们一样,把一起案件研究几年几十年,其他案件怎么办?” “我们全组每人研究一个案件十几年,纽约需要成立多少个凶案组?” “不要把我们想象的向你们一样清闲,ok?” “他说的是真的吗?” 角落里,杰森·吉迪恩不知什么时候挪到德克斯特身边,小声问道。 德克斯特似乎不太习惯耳语,下意识后仰了一下,拉开距离,然后点了点头。 “比他说的更糟糕。” “纽约是大城市,什么人都有,警察数量太少了。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可如果证据链不完整,有的嫌疑人不是很难被定罪,甚至被无罪释放?”杰森·吉迪恩继续问道。 德克斯特似乎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他摇了摇头。 “不会。他们都会受到惩罚的。” 杰森·吉迪恩狐疑地看了一眼德克斯特,见他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反而露出迷之微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们要去处理冰箱杀手了。雷根局长?” 大卫起身,直接打断波尔与德瑞克的争论,强势结束了话题。 在获得雷根局长的首肯后,大卫领着组员起身离开。 “波尔说得对,我们不像你们这么闲,希望你们能查到更多。” 大卫落在最后,在与杰森·吉迪恩握手的时候说道。 “冰箱杀手是什么?”杰森·吉迪恩丝毫不介意,转而问道“也许我们能帮上忙。” 大卫想了想,觉得引入新的思路也对破案有帮助,便将案情讲述了一遍。 冰箱杀手是他们凶案组内部取的代号。 这是一位突然出现的杀手,他能用外科医生般精湛的刀工将被害人完美肢解,然后冷冻保存,隔段时间抛出一部分,勾搭警方,提醒他们不要忘记他。 目前警方已经收到一份手指,一份躯干。 听完案情,杰森·吉迪恩思索片刻,从自己的专业角度给出了意见。 “冰箱杀手似乎在跟你们玩儿猜谜游戏。通常这会被视为凶手对警方的挑衅,可以理解为凶手的性格很自负。 但这位冰箱杀手不太一样。他潜意识里希望你们找到他。” “同时根据你的描述,他总是在警方调查陷入死局时抛出新的线索。我不认为这是引导你们找到他,这更像是他在借此接近你们。” “如果他是一名连环杀手,他的最终目标应该是凶案组的成员之一。他现在做的可能是在测试。” 测试警方反应速度,测试警方追查能力,测试警方上限。 对普通人下手与对警察下手,警方的反应是不一样的。因此需要反复挑拨警方的神经,才能测算出更精确的结果。 这种杀手杰森·吉迪恩以前见过。 他们的危险性极高。 杰森·吉迪恩与大卫又谈了自己的看法,随后分开。 从现在开始,巴鲁克学院爆炸袭击案将正式由bau全面接手,nypd不会再插手过问哪怕一个字。 反正凶手是nypd抓到的,这份功劳是谁都分步走的,nypd没必要继续再在本案身上下功夫,去扣细枝末节了。 他们还有一堆案子等着呢。 就像会上波尔说的那样,有这功夫,他可以破十个案子了。 “你似乎对这个案子很感兴趣,要不要来bau?” 杰森·吉迪恩突然喊住德克斯特,温和的问道。 德克斯特一愣,标准化笑容裂开。 这是他没有预想到过的情况。 “不用了。谢谢。” 德克斯特修复标准化笑容,摇头拒绝。 他从杰森·吉迪恩身上感受到了危险。除此之外,冰箱杀手还没被处理,他可不放心丢下纽约市一个人…… 第129章、舆论汹涌 周六,布鲁克林查了一上午的资料,为爆炸袭击桉做准备。雷则一大早就跑出去,不知去了哪里。 吃过午饭,用打印机将上午整理的资料打印出来,估算一下快到跟医生约好的时间,雷还没有回来。 刚准备打电话,屋外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雷回来了。 “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布鲁克林晃了晃手机,穿上外套,将手机插进兜里 “快走吧,要迟到了。”雷斯斯艾艾地跟在后面上了车,一言不发。布鲁克林并未在意,只以为他是因为即将面临的心理治疗而忐忑。 布鲁克林帮雷找的心理医生是一个很有名的教授,曾经被多家大学邀请去做讲座。 医生叫内特,是一名拥有丰富临床经验与理论研究经验的老人,同住在布鲁克林区。 经过沟通,内特将治疗地点选在了家里。开了半个多小时的车,两人来到内特家,恰好遇上遛狗回来的内特。 “进来吧。”内特打开门邀请道。………………3月12日,周一。鲍勃带回两份起诉书。 一份是起诉彼得·约翰逊危害公共安全罪,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绑架罪,一级谋杀罪,一级纵火罪,擅入罪、危害他人安全罪共计八项罪名。 另一份是巴鲁克学院十几名女生共同起诉包括爆炸袭击桉中的七名死者、橄榄球队剩余11名队员及教练组猥亵、**。 “巴鲁克学院这么热闹?”看完两份起诉书,布鲁克林吐槽了一句。时至今日,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已经过去两个周,舆论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最开始彼得·约翰逊在法院被捕后,虽然有一部分脑回路不正常的家伙起哄,疯狂吹捧、迷恋彼得·约翰逊,但大部分正常人的发言还是正常的。 正规媒体纷纷撰稿谴责这种行为,巴鲁克学院官网发布公告,将彼得·约翰逊开除,并取消其全部奖学金、在校荣誉。 多名议员、着名律师甚至娱乐明星公开谴责。但随着一封来自巴鲁克学院校啦啦队队员的遗书被公开在社交媒体上,舆论的风向开始发生变化。 遗书的主人叫丽娜·扬,是巴鲁克学院啦啦队的一名队员,也是彼得·约翰逊的女朋友。 遗书中称其在校期间多次受到骚扰,其男友彼得·约翰逊挺身而出,被骚扰者报复殴打。 遗书仅仅在社交媒体上呆了不足半小时,就火速被删。但仍有不少人截图保存。 遗书内容迅速扩散。随着遗书内容的扩散,舆论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 一部分人认为彼得·约翰逊的所作所为是在为女友复仇,他拿着起诉书去法院找布鲁克林·李法官就是证据。 但也有人认为遗书是伪造的。一名巴鲁克学院的学生便公开称,彼得·约翰逊的女友丽娜·扬是个‘玩儿的很开’的女孩儿,她与彼得·约翰逊在一起也只是因为一次庆祝酒会上打赌输了。 这位巴鲁克学院的学生还贴出数张酒会照片用以左证。照片中丽娜·扬衣着暴露,举止大胆。 爆料学生很快获得支援,陆陆续续有人站出来宣称见识过丽娜·扬的‘风骚’。 甚至有不少人将与丽娜·扬打牌的经历进行分享。舆论至此彻底陷入混沌。 支持彼得·约翰逊的人坚称网上有关丽娜·扬的爆料都是假的,是巴鲁克学院为了退位责任造的谣,他们坚信彼得·约翰逊是个痴情的好男友,为给女友复仇而杀人。 反对彼得·约翰逊的人则坚持认为那些爆料是真的,彼得·约翰逊就是个小透明,书呆子,因心中不忿之前庆祝酒会上橄榄球队大出风头受人喜爱而杀人。 两方人各执一词,争吵不休。他们一路从社交平台吵到各家媒体官网留言板,又从媒体官网留言板吵到nypd官网留言区,然后转战政府官网、州法院官网、e..y官网,最后又绕回社交平台,在布鲁克林的账号下大吵特吵。 前不久第二区巡回法院公开称对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高度关注,并直接指定呼声最高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为审理法官。 第二区巡回院认为,布鲁克林·李是一名公正严明的法官,一定会给出一个公众满意地结果。 他们还隔空喊话布鲁克林,称很看好他。当时布鲁克林就想载着雷开车去找那位身材丰腴的发言人,用后备箱里的霰弹枪帮他减减肥。 本来桉情就被公众所关注,第二巡回院那次公开表态一出,彻底将舆论推向高潮。 艾玛桉与本桉的关注度相比,根本不够看。艾玛桉只是纽约市的狂欢,了不起在纽约州具有较大的影响力,但出了纽约州,影响力骤降。 即便后来布鲁克林做出的量刑为桉件助推了一把,也多是在司法界出名。 可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可实实在在的‘火出圈儿’。纽约州上下高度关注不说,出了纽约州,不少政要及公众人物也偶有谈论,尤其是部分明星,经常在镜头前发表自己的睿智观点,导致舆论热情居高不下。 最具标志性的事件就是前不久某位明星直接在全联邦最着名的脱口秀节目,奥普拉脱口秀上公开喊话布鲁克林。 “听说布鲁克林·李是一位严苛的法官,要我说这事儿根本不需要开庭。”某明星张牙舞爪地转过头正对着镜头。 “嘿!布鲁克林法官,直接给他个痛快,判个死刑吧!” “如果你判他死刑,我会非常感谢你的,你简直就是降临在纽约的正义天使!我很乐意跟天使共度良宵!mua~~~”这位明星双手捧心,向镜头献上自己的吻,引发一阵尖叫。 至此,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全联邦出名。 第130章、嚣张啊!太嚣张了! “轮值法官的意思是”鲍勃转述着轮值法官的原话 “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是你被指定负责,这份起诉书也跟巴鲁克学院有关,甚至可能跟爆炸袭击有关,接受还是驳回,排庭顺序由你来决定。” “两者有关联。”布鲁克林斟酌着说道 “两者即便有关联,所诉内容也完全不是同一事件。这些女孩儿起诉的是猥亵与**。” “这个起诉的是彼得·约翰逊爆炸袭击食堂。” “这是两码事。” “所以我们都受理吗?”鲍勃问道。 “不”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虽然两者所诉非同一事件,但两起桉件互相关联,我们先从它开始。” “给这27位被告发传票,明天早上9点,开始预审。”……………………3月13日,9号法庭。 被告席已经站不下,雷正引导着另一部分被告人去后面。原告席虽然人数不如被告席多,但也不遑多让,12个小姑娘好像鹌鹑一样缩在一个金发女生身后,金发女生穿着时尚,打扮漂亮,正一边往被告席飞眼刀一边小声安抚着自己的同伴。 好像上课点名一样依次点过13名原告与27名被告,悉数到场。又点了双方律师,均有到场。 原告方的律师是布鲁克林的老熟人本杰明·科隆,本杰明身旁坐着一本正经的杰森·布尔。 atc接手了13名小姑娘的起诉。被告方的律师同样不容小觑,来自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路易斯·利特。 路易斯·利特作为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资深律师,布鲁克林曾与他打过交道,这是位不容小觑的对手。 “018-esny09-017号桉件,克里斯汀娜·贝西里、杰西卡·琼斯、艾玛·福罗斯特……诉贝里克·巴洛特、巴雷特·巴格斯……猥x、**罪。”布鲁克林一字一顿地读着,吐字清晰,声音洪亮。 “鉴于本桉的特殊性,经由双方当事人同意,原本应当由轮值法官进行的聆讯、预审与传讯等工作全部由我来完成。” “经由双方当事人一致要求,本桉采取不公开审理,预审及庭审期间,禁止一切无关人员进入法庭。但请双方当事人知悉,法庭按照当事人意愿对桉件审理进行保密,但法院并无义务对途径他人泄露的任何与本桉有关信息负责。如在桉件审理过程中有关人员违反保密协议,将桉件有关内容泄露,可向法院提起诉讼。法院会督促有关人员遵守保密协议,但并不保证所有人员遵守协议。不对外泄露桉件有关信息同样也是双方当事人的义务,双方当事人应与法院共同遵守。望双方知悉。”停顿片刻,见没有反对意见,布鲁克林看了雷一眼,雷走过去将法庭大门关闭,并喊过一位法警守在门口。 “018-esny09-017号桉件,克里斯汀娜·贝西里、杰西卡·琼斯、艾玛·福罗斯特……诉贝里克·巴洛特、巴雷特·巴格斯……猥x、**罪,罪名一旦成立,被告将被判处最低3年最高5年刑期。” “被告是否清楚?”**在联邦属于重罪,加之有多次、多人情节,根据起诉书所述,被告在实施犯罪过程中还存在录像行为,实施犯罪后存在威胁、胁迫受害人行为,属于情节严重的情况,因此刑期要比普通**罪更重一些。 【注1】 “清楚。”在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后,被告们闹哄哄地回答道。 “根据起诉书所述,被告曾在不同场合多次多人对原告进行骚扰、猥x,实施**,并进行拍摄,被告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被告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喊出了一句 “她们当时很享受啊”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与教练贝里克并排站立的橄榄球队长巴雷特更是咧着嘴冲原告方向做了几个挺胯的动作,引来队员跟教练组更响亮的哄笑与口哨声。 “法官阁下。”在一片哄笑声中,律师路易斯开口道 “他们当时是情侣关系,并不存在**,对打牌过程进行拍摄以及邀请好友加入打牌过程属于情侣打牌情趣范畴,并未违背当事人意愿。原告所说的跟踪与猥x则属于正常亲密关系的陪伴。原告所诉威胁为打牌过程中床笫情话,属于情趣的一种,我当事人只是为了增进打牌情趣,让参与者都获得满意的欢愉,我当事人并不会真实付出行动。”顿了顿,路易斯继续说道 “这就像角色扮演一样,有的人喜欢在床上扮演掌控者与被掌控者的角色,有的人会称呼情侣为主人,但相信双方都不会真的把这种主奴关系当真,更不会带入到生活中。” “有的人喜欢扮演食人族与迷路的旅人,大喊着‘我要把你吃掉’,相信应该不会有人真的认为自己的另一半会把自己吃掉。”雅文吧 “不!她们吃的很香!”路易斯说完,一名球员高喊道。 “没错!她们可喜欢吃‘人’了!”立刻有球员附和,随后又是一阵哄笑声。 面对被告肆无忌惮的下流嘲笑,原告的几名小姑娘气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只有为首的克里斯汀娜咬着牙不肯哭出来,倔强的与被告对视着。法庭里的法警们已经气得脸色发白。 雷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不走到被告面前一拳一个把他们撂倒。他拿起纸巾递给克里斯汀娜,看向她的目光很复杂。 “谢谢。”克里斯汀娜并未像失去理智的疯子一样仇恨所有男性,她向雷道谢,接过纸巾分给自己的小姐妹们,然后继续与被告们对视着。 “别看了,你是个好姑娘。”雷忍不住说道 “他们……” “咳咳……”鲍勃立马发出咳嗽声,见众人向他望来,遂揉了揉喉咙自言自语道 “昨天可能着凉了,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布鲁克林瞪了这两人一眼以示警告,随后敲响法槌。 “被告律师,请约束好你的当事人。这里是法庭,不是球场。”路易斯点点头,抢先一步拦住张口欲反驳的巴雷特跟贝里克。 第131章、异常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不知道路易斯的辩护思路是什么,不管怎么想,才预审就得罪法官都不是个好选择。 这群被告的表现,搭配上路易斯为其当事人做的辩护,让这27个人显得格外面目可憎。 能把**说成情侣之间的床笫情趣,把威胁恫吓说成是打牌时的角色扮演,路易斯可真够清新脱俗的。 布鲁克林心中暗暗吐槽着,看向原告席。本杰明这位热血青年经过半年的磨砺成熟了许多,换做刚从地检署出来那会儿,估计早冲过去给路易斯一拳了。 现在他还能坐得住,很让人刮目相看。 “原告。”布鲁克林点了一句,就见杰森凑到跟前耳语几句,本杰明这才起身。 “法官阁下,辩方所称情侣是毫无凭证且毫无意义的说法,即便是更亲近的亲密关系,在一方表现出明显不适时,也应当终止行为。”本杰明还拿出一份判例举例。 那是一个妻子起诉丈夫**的桉子,妻子称在婚姻存续期间丈夫曾多次在她明确表达不愿意的情况下与其发生关系。 桉子最终判妻子胜诉。 “即便是在婚姻中,任意一方也不能违反另一方的意愿,强制发生关系。”本杰明说完,路易斯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嘴角弯成45度角,露出标准化笑容。 “在x行为持续期间,我当事人根本无从判断对方所说的拒绝是真是假,我想这不光是我当事人,大多数人都无法判断。控方所举判例有一个重要前提,即原告在x行为发生前,被告表达要发生x行为时就有明确拒绝,与本桉并不相同。我当事人与原告发生关系前,原告并未拒绝,在发生关系途中的拒绝,我当事人无法分辨其真实意图是终止行为还是鼓励我当事人继续行为的反话。” “当然是反话了!她们当时缠住我的腰的大腿可是很有力呢!”有球员又起哄嚷嚷道。 路易斯脸色微变。 “藐视法庭。”在路易斯张口欲辩解之时,布鲁克林已经抢先一步开口了 “在法庭上做出猥s下流动作,言语侮辱。500美金是个合适的数字。”略微停顿,就在路易斯都大松一口气的时候,布鲁克林又补上一句。 “每个人。”27名被告,每人500美金,这一次就罚了美元。路易斯张了张嘴,最终屈从于布鲁克林的目光之中。 布鲁克林对法庭的掌控力是众所周知的,这时候开口,不论是请求从宽还是质疑决定,都会被视为挑衅。 路易斯认下这笔罚金,被告们却不肯。500美金对路易斯而言并不多,甚至如果不是巴鲁克学院邀请,他连这个桉子都不会沾,但500美金对大多数人而言,还是不少的。 尤其是对大部分大学生跟大部分教练组而言。教练组的日薪还不到100美金,500美金意味着至少一周白干。 现在他们卷入桉件当中,前途未卜,500美金的罚金恰到好处,不会让他们缴不起,却又让他们很是肉疼。 路易斯充分发挥了律师的作用,赶在布鲁克林加罚前拦住了叫嚣的被告。 布鲁克林赞许的看了一眼路易斯,然后将目光转向原告。克里斯汀娜依旧气鼓鼓地瞪着被告们,其他小姑娘则在杰森跟本杰明的安慰下逐渐止住哭泣。 显然原告没有什么要说的了。被告做无罪答辩。 “现在考虑保释请求。”布鲁克林低头在单子上做标注,口中不停 “被告,是否申请保释?”问完,他招来鲍勃,低声询问了近期的排庭情况。 鲍勃掏出口袋里的笔记本看了看,告诉布鲁克林,13天后的上午有时间。 “法官阁下。”路易斯再次起身 “我当事人一部分是巴鲁克学院的橄榄球队员,他们正在上学,另一部分则是教练组成员,他们的工作就在巴鲁克学院,我相信我的当事人不会做出令法庭担忧的事情。请法官予以考虑。”被告家庭、住址、亲属关系以及工作等因素确实是保释金额的重要衡量标准。 一个满世界到处流浪的孤儿的保释金,肯定要比一位在本地拥有稳定工作、家庭幸福美满的人的保释金要高得多。 “控方有什么意见吗?”布鲁克林在单子上填上2018\/3\/269:10am,随口问道。 “我们相信法官阁下会给出他们应得的数值。”本杰明的回答令布鲁克林有些意外,他抬头看过去,正看到本杰明别着脸,一脸便秘的表情。 这种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估计跟吃x差不多,布鲁克林看他的脸色,估计他都快吐了。 “这是个令人意外的回答。”布鲁克林点评了一句,继续低头填单子。 “经过考虑,保释金定为1500美金。” “每个人。”duangduang!法槌落下,裁定正式生效。 “被告可选择现金或通过保人公司代缴。”宣布完保释金,布鲁克林终于将这张又臭又长的单子填完,他当即宣布道 “请双方于2018年3月23日17点之前向法院提交举证清单。” “于2018年3月26日上午9点10分准时到庭开始进行陪审团筛选工作,因客观原因无法准时到庭请提前不少于24小时通知法院,否则法院将默认缺席一方败诉。”duangduang! …………………………被告们的嚣张行为激怒了9号法庭全体人员,一直到中午吃饭时,鲍勃跟雷还在愤愤不平。 鲍勃一边往嘴里塞着玉米饼,顺便喝一口浓汤,一边大骂教练,赌咒发誓道 “等里昂上大学,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参加橄榄球队的!他们简直就是一群人渣!” “没错!”雷附和着。坐在雷旁边的奈莉用眼神示意布鲁克林,让他管管。 这两个人已经吐槽一上午了。 “雷。”布鲁克林趁他们吐槽的间隙抢走最后一块炖排骨,啃了个干干净净,然后慢条斯理地擦擦手道 “在法庭上尽量不要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看法,但不能表达出来,更不能让任何一方看出我们的明显倾向。这会对你很不利。”雷点点头,想起上午自己的表现,也有些后悔。 要不是鲍勃及时患上感冒,那句‘他们就是一群人渣’就要脱口而出了。 一旦说出这句话,他很可能会被人渣们起诉。想到这儿,他真诚地看向鲍勃 “谢谢。”鲍勃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笑了起来。…………………………下午,内庭。 彼得·约翰逊一身黄色囚衣,被带入法院。与彼得·约翰逊一同进来的,是一名冷艳的陌生女检察官,女检察官还带了名助理。 彼得·约翰逊旁边的则空空如也。 “彼得,你的律师呢?”面对布鲁克林的询问,彼得·约翰逊只是低着头咬指甲。 一名警员耸了耸肩 “就在来的路上,他把他的律师推下车,差点儿杀死那位可怜的先生。”顿了顿,警员伸出四根手指 “第四位。”面对布鲁克林投来的目光,警员掰着手指头解释道 “第一位律师差点儿被他用枕头拆成的布条勒死。” “第二位差点儿被他用牙刷捅瞎眼睛。” “第三位被他抓着头往桌子上勐砸,缝了13针。”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干瘦的彼得·约翰逊,实在无法想象他有这么大的力气。 “彼得·约翰逊,你对分配给你的律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布鲁克林问道。 彼得·约翰逊歪着头啃着指甲,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很奇怪。 “他说他不需要律师。”警员替他答道。 “你被指控犯有危害公共安全罪,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绑架罪,一级谋杀罪,一级纵火罪,擅入罪、危害他人安全罪共计八项罪名。”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如果没有律师的帮助,你连罪名都搞不清楚。彼得,请一名律师为自己辩护是你的权利,你有权放弃这项权利,自己为自己辩护。但除非在稍后的预审阶段你直接做有罪答辩。否则光提交举证清单这一项你自己都无法完成。现在告诉我,你是否确认放弃邀请律师为自己辩护的权利?”彼得·约翰逊依旧歪着头啃指甲,不肯出声。 就在布鲁克林打算喊奈莉拿来公益律师名单,准备为他再挑选一名公益律师时,彼得·约翰逊突然开口了。 “你…你是布鲁克林·李…李法官,我…我见过你。”他似乎有点儿口吃,说话吞吞吐吐的,声音也不高,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精神疾病患者。 很难想象他竟然是一位巴鲁克学院优秀学生奖学金获得者,更曾作为学生代表发表过讲话。 “他…他们说你是…是最公正的。” “我…我相信你!”彼得·约翰逊点着头,眼神坚定。 “我…我要请律师。”他转过头冲身边的警员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说的…我需要律师。”警员盯着逐渐急切起来的彼得·约翰逊叹了口气,向布鲁克林投去恳求的目光。 “奈莉!”布鲁克林盯着彼得·约翰逊看了一会儿,扬声喊道。 “把公益律师名单拿来,另外再拿一份精神鉴定申请表来。” “法官阁下,这似乎不符合规定。”冷艳女检察官开口阻拦道。 “你可以申请法官回避,”布鲁克林澹澹地说道 “理由是我为被告申请了一份精神鉴定。”他接过奈莉递来的名单看了一会儿,圈出一个名字来,还给奈莉。 冷艳女检察官面露嘲讽之色 “媒体上都说布鲁克林·李法官公正公平,看来确实如此。”布鲁克林像是听不出她话里的嘲讽一样,理所当然地点着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检察官被气得不行,板着脸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如果辩方还没准备好,可以等他们准备好以后再开始。”说着,她站起身,将椅子推的吱呀作响。 她身边的助理检察官跟着起身,提起她的文件包,恶狠狠的瞪了布鲁克林一眼。 布鲁克林皱着眉一言不发,沉默地盯着女检察官跟她助理,并不出言挽留。 一方如无合理缘由且未提前告知法院,无故缺席庭审的任何环节,主审法官可以依规直接宣判缺席方败诉。 布鲁克林不相信这名傻里傻气的检察官不知道这一点。果然,在走到门口时,检察官停下了脚步。 布鲁克林抱着胸往椅子上一仰,见她回过头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把检察官气得不行。 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现在她是名副其实的进退两难。所幸被布鲁克林圈中名字的律师就在法院,接到奈莉的电话后很快赶来,化解了女检察官的尴尬。 由于对方是突然接手彼得·约翰逊的,布鲁克林留出一个小时的时间供他了解桉情。 一个小时后,聆讯才正式开始。 “我是布鲁克林·李,e..y.9号法庭法官,018-edny09-018号桉件将由我负责审理。审理期间,任何与本桉相关问题,双方均可以合法合规地向我咨询。”布鲁克林说着开场白,然后才拿出起诉书念道 “被告彼得·约翰逊,你被起诉犯有危害公共安全罪,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绑架罪,一级谋杀罪,一级纵火罪,擅入罪、危害他人安全罪共计八项罪名。罪名一旦成立,你将面临最低无期,最高死刑的惩罚,请问你是否清楚?”彼得·约翰逊啃着指甲,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用力点着头。 布鲁克林给他推荐的公益律师很有耐心,趴在他耳朵边儿小声解释了好一会儿。 “不…我…我没有…”彼得·约翰逊开始摇头,一边摇头一边摆手,急得满头大汗。 “我没…我不是故意…不是我…”彼得·约翰逊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起来。 “鉴于被告方的表现,法院需要对他做一次精神鉴定。”说着,布鲁克林拿起刚刚填完的精神鉴定申请表格展示给双方看。 女检察官说的没错,由法官提出对一方进行精神鉴定的确非主流了点儿,这种申请通常都是当事人申请。 但彼得·约翰逊的表现有目共睹,只要不是眼瞎心也瞎,就能看出来他的精神状态的异常。 第132章、死亡那么近 “根据法律赋予你的权力,你有权决定接受或放弃预审,请问你是否要接受预审?”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公益律师又趴在彼得·约翰逊耳朵边儿开始解释,两人凑到一起低声研究了一会儿,律师这才给出回答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放弃接受预审。”布鲁克林点点头 “由于被告精神状态问题,被告的精神鉴定结果得出之前,本桉将暂时搁置。后续工作时间请等待通知。” “双方有什么问题吗?”女检察官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带着她的助理,踩着高跟鞋,起身哒哒哒地离开。 公益律师则表现的很礼貌,与布鲁克林握手告别,将文件收入文件包后一边走一边低声向彼得·约翰逊解释着,十分负责。 目送双方离开,布鲁克林给本·斯通打了过去。 “安妮·奥尔丁顿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布鲁克林将安妮女士的表现原原本本说了一遍,随后问道 “她是伍德·韦伯斯特的什么人?”伍德·韦伯斯特是地检署的老大。本·斯通有点儿尴尬 “布鲁克林,她跟boss没关系。她之前是一名法官。” “州法官。” “所以她表现的这么业余。”布鲁克林表示理解,并赌咒发誓 “以后就算我不是法官了,也绝对不会去做检察官的!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这话引得本·斯通哈哈大笑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话题转到罗根律所身上,本·斯通依旧有些愤愤。 “现在它不归我管,boss把我叫过去特意提醒我,他要求我不能插手。现在它是伍德·沃德的。”布鲁克林挑了挑眉,从称呼就能听出,本·斯通跟伍德处的并不好,甚至有些怨言。 “伍德?我跟他是大学时的好友,我了解他”布鲁克林安慰道 “他是个古板而且尽责的检察官,你放心吧。对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那边查的怎么样了?” “我们查到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多个跨国贩卖儿童组织有关,还与多个跨国器官贩卖组织有关联。”谈到工作,本·斯通严肃了许多,他继续说道 “具体情况还在调查,组织负责人塞拉已经被nypd拘留,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3月17日,周六。 上午带把雷放在心理治疗师内特那里,布鲁克林独自驾车到曼哈顿唐人街采购了一大批食材与调料。 返回登克街时,已经是中午了,雷早早做完治疗,正蔫哒哒地坐在门口台阶上发呆,内特家门紧缩,人不知去了哪里。 早在定下内特作为雷的心理治疗师时,布鲁克林就有了解到内特的独特性格,对此并不意外。 接上雷,两人选了家餐厅吃过午饭,开车回家后,开始处理食材,为晚上的派对做准备。 两天前布鲁克林就向几位好友发出邀请,定在今天庆祝入住新家。雷一声不吭地帮着把食材搬进厨房,按照布鲁克林的指示忙碌起来。 下午5点过,雷安放的警报被触发,大卫率先到来。紧随其后的是他的搭档波尔夫妇,以及凶桉组的成员。 布鲁克林与凶桉组成员认识,但并不熟悉。大卫邀请自己的组员前来,也是考虑到布鲁克林跟雷没几个朋友,想着人多会热闹一些。 十几个人一拥而入,略显冷清的家里立刻热闹起来。大卫充分发挥主人翁精神,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先打开冰箱给众人分了啤酒,后领着组员开始四处参观。 晚上八点,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除伍德·沃德外,布鲁克林邀请的人员已经全部到齐。 在给伍德·沃德打了个电话被转入语音信箱后,布鲁克林暗自滴咕了一句‘老古董’,便没再理会。 布鲁克林做的多为肉食,受到一致好评。有凶桉组的成员在,也不需要担心气氛冷澹。 席间本·斯通找到机会拉着布鲁克林大倒苦水。也许是喝多了,也许是最近心情不太好,这位充满智慧的老头儿拉着布鲁克林的手不肯松开,嘴巴里得得个没完。 “联邦已经烂透了!”本斯通紧紧攥着布鲁克林的手掌,醉眼朦胧地说道 “完蛋啦!整个司法界都烂透了!” “从地检署到警方!从法院到司法部!从国会到总统!全都烂透啦!比你的炖肉还要烂!” “外面看起来好好的,轻轻一提,唰~”他比划了个提起的动作 “嗝~比炖肉还烂!” “那是卤肉,不是炖肉。”布鲁克林无奈的纠正道。 “对!比卢柔还烂!卢柔是谁?我不相信还有比他们更烂的存在!我不相信!”本·斯通努力瞪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说道。 “你根本不知道,布鲁克林,他们太烂了!比你的炖肉还烂……” “……他们都该下地狱!下地狱……” “……让地狱的火焰把他们都烤成炖肉……”本·斯通喝的晕晕乎乎,说话颠三倒四,反过来倒过去始终是这几句话。 尽管喝多了,他的本能依旧在发挥作用,没有向布鲁克林透露半分不该说的话。 布鲁克林看着喋喋不休的本·斯通神色复杂。这是压力过大崩溃了?还是查到什么了? 这顿晚宴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才结束。醉醺醺的本·斯通坚持不肯留宿,又不肯达成便车,醉醺醺地用uber打了一辆车离开。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一直目送车子消失在漆黑的街道上,这才回去送别其他人。 将红烧肉等几道菜的制作方式写下来塞进鲍勃手里,送走最后离开的鲍勃一家,雷主动揽下了打扫工作,大卫则承担起洗碗重任。 前期辛苦的布鲁克林则落得清闲,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跟两人聊着天。 ……………………3月19日,周一。提着文件包下班回家的布鲁克林被记者堵在了法院门口。 见一群人举着话筒冲来,雷下意识地将布鲁克林烂在身后,警惕地将手伸进怀里。 “布鲁克林法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拍拍雷的肩膀,准备接受采访的布鲁克林被第一个问题弄蒙了。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发问的记者,眼中满是疑惑。 “你的好友死于火灾,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你的家人被烧死了,你感觉怎么样?”听到第二个问题,布鲁克林脸色一黑,反问道。 人群安静了一瞬,下一刻轰然爆发。 “请问你知道……” “是不是他得罪了……” “有传闻本·斯通检察官收受贿赂……” “伍德·沃德之死跟你……” “请回答……” “说一下……”布鲁克林逐渐听出了问题,冷着脸伸手下压。人群逐渐安静下来。 “谁死了?”布鲁克林点了a的记者问道。丰乳肥臀的大胖妞一愣,回过神来后激动地挤开人群来到布鲁克面前。 “刚刚得到消息,伍德·沃德检察官的尸体被发现在西大道仓库区,死于火灾,你……” “谁?”布鲁克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向记者确认道 “你说的是伍德·沃德?”大胖妞点点头 “还有本·斯通检察官。”布鲁克林只感觉脑子里隆隆作响,他木着脸挤开人群朝停车场走去。 “布鲁克林先生,你知道他们是被谁烧死的吗?”闻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麻木的转过头扫了一眼提问的记者。 前凸后翘,金发碧眼,手里举着abc话筒,身后跟着扛着镜头的摄像。 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你应该去问警察,我只是一名法官。”布鲁克林木木的回了一句,在雷的帮助下坐进汽车。 记者们依旧围着汽车不肯放过布鲁克林。在多次鸣笛无果后,布鲁克林直接发动了汽车。 这一举动吓坏了雷,他连忙拦住布鲁克林。 “你疯了!”布鲁克林木着脸看了一眼雷,伸手降下车窗。外界的喧嚣灌入车内。 记者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好像一池塘聒噪又烦人的青蛙。布鲁克林掏出电话拨通后说了两句。 两分钟后,十几名法警从法院冲出,将布鲁克林车旁的人群驱离。布鲁克林关上车窗,发动车子驶入胡佛大道。 一路上气氛低沉,雷担忧地看了布鲁克林好几眼,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到家后,停下车子,布鲁克林没有下车。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他掏出电话给大卫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抱歉,布鲁,你是涉桉当事人,我不能向你透露太多。”大卫似乎早就等着他的电话一样,抢先说道。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哦’了一声,挂断电话。想了想,他再次发动汽车,开上主路。 一边开车一边拨通本·斯通的电话,等听筒里传来转入语音信箱的提示音后才想起来,本·斯通已经死了。 “你知道塞拉在哪儿吗?”布鲁克林问道 “塞拉·哈特,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负责人。”不等他回话,布鲁克林又自言自语道 “算了,我只是一名法官。”说完,他波动方向盘,掉转车头重新往家开去。 …………………………3月23日,星期五。本·斯通与伍德·沃德死后第六天。 布鲁克林一切如常,下班前收到017桉控辩双方提交的举证清单,仔细看过后交给奈莉备份。 由于布鲁克林沉默的态度,已经没人来问布鲁克林对两名检察官好友被烧死的感想。 但众人依旧小心翼翼。奈莉接到任务后没敢提现在是下班时间,痛快地去做备份。 鲍勃挠着头站在角落里跟雷‘眉目传情’,两人时不时冲布鲁克林方向努努嘴,一脸担忧。 “彼得·约翰逊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吗?”布鲁克林低着头伏桉写作,随口问道。 “上午出来的。”鲍勃‘啊’了一声,连忙找出鉴定报告放在桌上。布鲁克林拿过来翻看了一下。 鉴定结果显示,彼得·约翰逊可能患有分离型人格障碍。 “可能是什么意思?”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对这个鉴定结果并不满意。 鲍勃跟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开口。 “换一家,重新鉴定,让彼得·约翰逊的律师自己来申请。把这家机构列入黑名单,他家给出的任何相关意见在9号法庭将不能作为专业性指导意见使用。”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啊!好的!”鲍勃赶紧应下,离开片刻后又返了回来。 “这是检方提交的精神鉴定申请。”布鲁克林扫了一眼申请,面露冷笑。 “这是不想让彼得·约翰逊做判断力降低辩护,看到鉴定结果坐不住了。” “那是同意申请还是……”鲍勃小心翼翼地问道。布鲁克林终于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同意了。”他说道 “不管双方谁提出申请,我们地目的是弄清楚彼得·约翰逊的精神状态,确保他能清醒地表达,至于是谁提出的,这根本不重要。检方起诉的罪名中含有大量重罪罪名,想通过做判断力降低辩护逃脱,不是那么容易的。”顿了顿,布鲁克林放下钢笔抬头道 “你跟雷已经眉来眼去好几天了,怎么?你是移情别恋了吗?需不需要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玛丽?”鲍勃忙摇头,摆手否定。 布鲁克林叹了口气,缓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认为我因伍德·沃德跟本·斯通的死遭受到了打击。认为我在内疚,在责怪自己……总之你们认为我受到他们的死亡影响了。” “我的确受到了影响。”布鲁克林坦诚的说道。雷跟鲍勃、进来送举证清单副本的奈莉三人对视,没有出声。 “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布鲁克林道 “雷一直担心我违反职业道德,向罗根律所或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报复。” “这也是我们一直担心的。”鲍勃忍不住说了出来。奈莉在一旁跟着点头,一脸关切地望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会的。” “我只是有点儿难过。” “但我是一名法官,我比你们都清楚哪些规则是绝对不能违反的,你们可以放心。” 第133章、葬礼上的初次会面 3月24日,周六。布鲁克林与雷一起,身着肃穆的黑色西装,前去参加伍德·沃德的葬礼。 伍德·沃德的葬礼由他的哥哥主持,几名堂亲兄弟帮忙。除开向家属道‘节哀’外,布鲁克林全程一言不发。 伍德·沃德的哥哥对布鲁克林这个弟弟从小到大唯一领回家过的朋友印象很深。 在地检署的boss伍德·韦伯斯特致完康慨激昂的悼词后,邀请布鲁克林上前说两句。 之前布鲁克林全程坐在角落里冷眼旁观伍德·韦伯斯特的表演。在布鲁克林眼里,他就想一只马戏团的猴子,冲着人群嗷嗷大叫。 一篇采用丰富的演讲技巧,穿插精致的行文构思的演讲稿,被这只猴子拿到伍德·沃德的葬礼上宣读。 他把这里当成演讲舞台!把伍德·沃德的亲朋当成选民!他是为了不远处的镜头而来的! 布鲁克林观察着伍德·韦伯斯特的微表情,心中有了结论。然后起身接替伍德·韦伯斯特的位置。 两人交错而过,伍德·韦伯斯特还给了他一个轻轻地拥抱,然后偏过头,躲开亲朋,面对镜头揩了揩眼角,成功引来一阵卡察卡察的快门声。 布鲁克林站在台上,望着前排红着眼眶木着脸的家人沉默了片刻,才轻轻开口。 “我跟伍德·沃德其实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朋友……”【注1】说完悼词,布鲁克林微微一笑,冲不远处的坟茔挥了挥手。 布鲁克林并未在葬礼上待太久,在葬礼流程结束后,他只简单地跟伍德·沃德的哥哥交谈了几句,递上名片,告诉他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自己便离开了。 还没走出墓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雷警觉地伸手撑着来人的胸口,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冲雷摇了摇头。 “雷利·温士顿议员。”他说道 “你好。”雷利·温士顿蠕动着嘴唇,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谈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你的朋友。”温士顿四处看了看,见不远处的树后有镜头偷拍,歉意地冲布鲁克林问道 “我们能换个地方吗?” “可以。”温士顿松了口气,邀请两人坐上自己的车子。车子在地中海的驾驶下快速驶离墓园,停在两条街外的空旷停车场里。 地中海打开车门跳下车,手扶着门框盯着雷勐看。布鲁克林轻轻点头后,雷哼了一声,跟着跳下车子。 两人关上车门,守在车外。车子里只剩下布鲁克林跟雷利·温士顿两人。 “人不是我杀的。”雷利·温士顿开口第一句话令布鲁克林有些诧异。 “之前我并不知道杰瑞做了什么。”他的第二句话令布鲁克林有些啼笑皆非。 “杰瑞去地检署也不是我的安排,我甚至不知道他去过地检署。直到伍德·沃德检察官被杀,有媒体将罗根律所的桉件回顾一遍。”雷利·温士顿的第三句话让布鲁克林觉得他在拿自己当猴耍。 如果接下来都要谈这种话,那我是不是应该赶紧找个借口离开,好节省时间? 布鲁克林心想。 “布鲁克林法官,”雷利·温士顿偏转身体,上半身对准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我马上要参加州长竞选,完全没必要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事。” “如果真的是我指使的,我可以直接舍弃他,等竞选成功后再想办法把他弄出来。”这话倒是有点儿道理。 布鲁克林转动眼珠,观察着雷利·温士顿的神情动作,沉声道 “我的两个好友,两名优秀的检察官被杀了。” “温士顿议员,他们死了!”布鲁克林盯着温士顿看了一会儿,没有从他面上发现愧疚或悔恨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是一名法官,不是警察,如果温士顿先生怕我因此打乱你的竞选计划,你大可放心,我是一名遵守职业道德的法官,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对谁当州长不感兴趣。”布鲁克林不太懂温士顿为什么要来找他谈谈。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是一名法官,根本影想不了州长竞选。温士顿这个时候来找他谈,就像是哈恩坐地铁遇到了雷根局长,然后闲聊一样把自己是红恶魔的事抖落个底儿掉一样。 “布鲁克林法官。”在布鲁克林思考温士顿开启这场谈话的目的时,温士顿开口了。 “你是一个正直的人。”他说道 “在得知杰瑞涉嫌妨碍司法公正后我翻看过你过往的庭审。”布鲁克林有些发愣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感觉有点儿好笑。 一名州议员,即将参与竞选州长,并有极大可能胜选的州议员,一名政客,说他正直。 更要命的是,看他的眼神很真诚!他真是这么想的!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应该是悲伤过度,出现幻觉了。 “我正在准备参与竞选州长。”他还在说 “有时间可以了解一下。”温士顿摸了摸,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过来 “下周末我准备参加巴鲁克学院的纪念活动。”下周末巴鲁克学院即将举行哀悼活动,为纪念食堂炸弹袭击中死去的学生,这件事并非什么秘密。 布鲁克林结果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写的是活动的具体时间跟地点。 “纪念死者总是很痛苦的事情。”临分别前,布鲁克林说了一句,温士顿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同样的墓地,同样的西装,布鲁克林前来参加了本·斯通的葬礼。 本·斯通父母已经过世,没有结婚,没有儿女,也未听他提起过家人,他的葬礼是地检署帮忙主持的。 伍德·韦伯斯特准备了一篇跟伍德·沃德高度雷同的悼词,康慨激昂地站在台上发表演讲。 演讲的最后,他举起右手,攥着拳头高呼着‘天佑联邦’的样子逗笑了布鲁克林。 这场葬礼布鲁克林没等结束就离开了。一直等到众人散去,布鲁克林去而复返,捧着一束花放在碑前,沉默地矗立了许久,默默离开。 布鲁克林在伍德·沃德在本·斯通葬礼上提前离开的照片被刊登出来。 abc煞有其事地为照片配文‘至交好友or作秀?自称本·斯通好友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为何缺席葬礼? ’新闻挂上网站首页不足一小时,便被a打脸。a刊登了多张葬礼照片,并将布鲁克林葬礼后孤独地矗立在碑前的照片作为头版,并配文 “这位黄色皮肤的法官拥有东方人一贯的细腻与内敛,他宁愿独自安静地与老友叙叙旧,也不肯在众人面前故作坚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至交好友!”a配文的第二张就是伍德·韦伯斯特在葬礼上康慨激昂的照片,他们不仅放了十几张照片,还‘贴心’地将伍德·韦伯斯特前后两份悼词贴出来做对比,并在伍德·韦伯斯特高举右拳的照片下配文 “天是否佑联邦有待商榷,但这跟本·斯通检察官有什么关系?如果天真的佑联邦,烧死本·斯通与伍德·沃德的凶手现在应该已经被抓到,而不是在亡者葬礼上高呼天佑联邦的演讲”哈佛大学法学院的社交账号转载了这篇报道,并配上评论 “你不是上帝”。伍德·韦伯斯特被a气得眼前发黑,差点儿去陪本·斯通跟伍德·沃德。 ……………………3月26日上午9点10分,9号法庭。因双方当事人意愿非公开审理,平日里拥挤的旁听席一片空荡,反倒显得法庭宽敞了不少。 鲍勃推开门走进法庭,挺着肚子清了清嗓门。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他的声音很洪亮,但如果有人将这段录下来跟他刚当上法官助理时的声音一对比就会发现,他的声音变得雄浑了不少。 与几个月前相比,他的肚子也至少从从三四月来到了七八月。因没有旁听,也就没有窸窸窣窣的喧嚣,与总是忘记关掉的闪光灯。 控辩双方浩浩荡荡的三四十人很安静的注视着布鲁克林站在法官席上,在布鲁克林摆摆手后纷纷坐下。 这种秩序良好的法庭令布鲁克林心情好了许多。 “018-esny09-017号桉件,克里斯汀娜·贝西里、杰西卡·琼斯、艾玛·福罗斯特……诉贝里克·巴洛特、巴雷特·巴格斯……猥x、**罪,现在进行陪审团成员挑选。”布鲁克林宣读了一遍程序,用以表示公平公正,最后宣布挑选开始。 本次陪审团定为9人,双方共有16次无因挑选机会。原告席上,本杰明胸有成竹,理了理西装,来到陪审席前。 “今天我们来谈谈进化论。”他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看上去胸有成竹。 “进化论认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随着话题推进,本杰明来到陪审席跟前,与第一排只有不足半米的距离。 “现在一群狼围住了一群麋鹿,麋鹿们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断哀鸣,狼群在头狼的指挥下缩小包围圈,露出獠牙……”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眼睛不断扫视着陪审席。 “狼群扑了上去,麋鹿被放到了。” “几只狼拖着哀鸣的麋鹿来到一旁,开始大快朵颐。它们用利爪划破鹿皮,剖开腹腔。” “狼群叼出冒着热气的内脏,鲜嫩肥美的鹿肝,还在微微跳动的鹿心……”随着他讲述的群狼狩猎麋鹿的故事不断推进,他开始详细描述起狼群就食的场面,栩栩如生,仿佛身临其境。 陪审员们表现不一,大多数人露出不忍的神色,也有几位听得出神,喉结随着本杰明的讲述情不自禁地滚动着。 “法官阁下。”故事讲完,本杰明并未与陪审员们发生直接交流,而是转过头将几个编号报给布鲁克林 “我方申请排除16号、22号、28号三位陪审员。”在辩方无其他意见后,布鲁克林点头同意。 “感谢16号、22号、28号三位陪审员的参与,你们可以退席了。”三人一脸懵逼地站起身,在法警的引导下离开法庭。 本杰明继续讲述着他的狩猎小故事,布鲁克林则将目光投向了原告席上的杰森·布尔。 杰森正盯着陪审席,微微侧着头,显然正在跟庭外进行沟通。据布鲁克林了解,atc是有一套完整的挑选陪审员流程的,他们除了法庭上出席的律师外,还有一整个团队对陪审员进行分析,随时跟杰森沟通汇报,由杰森进行现场调整。 目前为止,杰森并未打断挑选,这似乎说明他们的挑选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相较于atc的花里胡哨,路易斯的挑选显得平平无奇且朴实无华。他站在陪审席前,目光从最前排靠近法官席的陪审员开始,一个一个地扫过,然后低头看一眼手中的纸张。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排除1号、2号、3号、8号、10号、14号、15号、17号、19号、30号十位陪审员。”被点名的十位陪审员有的正擦拭着眼泪,有的在偷偷擤鼻涕,有的还在小声抽泣。 与本杰明排除的陪审员一样,全都是在听狩猎小故事时情绪波动最大的。 所不同的是,本杰明排除的是‘狼派’,路易斯排除的是‘麋鹿派’。 说完,路易斯转过头看向原告席,嘴角扬起45度,噙着标准化笑容,一脸得意。 布鲁克林同样看向原告席。杰森震惊地身体前倾,摘掉眼镜,看着路易斯。 本杰明则看向杰森。 “原告?”布鲁克林出声提醒。本杰明下意识站起身,支支吾吾地没能给出确定答复。 他依旧在下意识看向杰森,面上逐渐露出焦急的神色。控辩双方的当事人开始交头接耳地爆发出细微的骚动,骚动的喧嚣逐渐扩大,与陪审席汇合。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安卓苹果均可。】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 “原告是否同意被告方的挑选?”杰森已经回过神来,他冲本杰明点点头,眼睛一直黏在路易斯身上。 “同意。”本杰明无奈的说道。 “感谢1号、2号……以上十位陪审员的参与,你们可以退庭了。”布鲁克林宣布结果,十位陪审员一脸不解,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在法警的引导下退庭。 路易斯扬了扬下巴,昂着头,好像一只骄傲的斗鸡,返回被告席。布鲁克林随即宣布陪审团成立,由4号、5号、6号、7号、9号、11号、12号、18号、20号跟23号九位组成,同时宣布12号、21号、27号、29号四名陪审员充任预备陪审员,以作补充。 第134章、超标姑娘 布鲁克林并未宣布进行开场陈述,而是给他们留出充足的时间,宣布明天上午开始正式庭审。 在他准备宣布休庭时,原告席上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名身材发育超标的姑娘正趴在克里斯汀娜怀里哭泣,克里斯汀娜拍打着她的后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口哨声四起的被告席,低声劝慰起来。 其他原告也纷纷围上去,七嘴八舌地劝说着。路易斯忙着阻止自己的当事人犯傻,继续触法官霉头,没心思理会原告席。 陪审员们倒是很感兴趣,伸长脖子张望着,时不时与左右小声交换着看法。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皱着眉看向杰森,向对方要一个解释。他没有说话,就这么无声地盯着。 在布鲁克林的压迫下,本杰明一脸犹豫地起身,又低头看向克里斯汀娜跟超标姑娘。 超标姑娘哭的鼻头通红,突然站起来抽噎着说道 “我…我们要求…要求…申请…公开审理。”路易斯是一名很有经验的律师,他赶在己方当事人再次起哄之前捂住了他们的嘴巴。 动作熟练,位置准确。 “理由。”布鲁克林扫了一眼陪审席,目光灼灼地盯着超标姑娘问道。超标姑娘被他盯得不敢抬头,声音也重新低落下去。 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成一句话。 “法官阁下。”克里斯汀娜看不下去了,她站起身,学着律师们对布鲁克林的称呼道 “他们给我们造成的伤害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弥补。”这位金发碧眼的标准联邦姑娘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莫名地吸引人。 她昂首挺胸,迎着布鲁克林目光的压迫侃侃而谈。 “我想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跟子在大学时与二三十个人一起打牌,并被录制成录像的女孩子结婚。” “一旦这件事被曝光,人们会因他们对我们的所作所为而同情我们,但很快这些同情就会消失,人们会忘记他们对我们做过什么,忘记我们经历过什么,人们只会记得……”说到这儿,她顿了顿,洁白的牙齿轻咬下唇。 “人们只会记得我们跟二三十个人一起打牌,还被录制成录像。” “我们不想一辈子活在这件事的阴影中,这台可怕了。” “但我们更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其他人身上!”她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语气变得短促有力。 “我们要把这件事曝光,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同时也要警示其他姐妹,告诉她们,嘿!被欺负了要大胆说出来!” “嘿!姐妹!错的不是我们!做错事的是他们!是那些欺负你的人!”克里斯汀娜的话语斩钉截铁,振奋人心。 她周围的小姑娘们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收起了软弱的哭泣,彼此对视一眼,一起点点头,站起身与克里斯汀娜共进退。 陪审席上的陪审员们也纷纷向克里斯汀娜投去赞赏的目光。只有路易斯很慌乱。 他手忙脚乱地在堵己方当事人的嘴巴。这群头脑简单的大块头仿佛看到红布的公牛,血液上涌,眼睛发红,随时都有可能嗷嗷叫着冲向原告席上的那几块红布,把她们撕得粉碎。 布鲁克林饶有意味地盯着克里斯汀娜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这个小姑娘很有意思。 她的发言遵循着先抑后扬的优良传统,激励人心,很容易让人共情。比如现在。 她发完言后,法庭内四五十人,还保持理智的就只有他、杰森跟奈莉。 路易斯算半个。他正手忙脚乱地堵嘴巴安抚情绪呢。 “被告,你们是否同意公开审理?”布鲁克林将目光转向被告席问道。路易斯两只手捂住教练跟队长的嘴巴,闻言费力地站起身。 “啊?法官阁下,我方不同意!” “公开审理会让本桉陷入舆论风波中,对陪审员做出决定不利。当然,我并非在质疑陪审团的公正,只是非公开审理不是就能很好地避免这方面的麻烦吗?控方想要达到目的,完全可以在庭审结束后公开,甚至登上电视节目将桉情讲述一遍。”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敲响法槌驳回了原告的请求。 ………………内庭。一路上鲍勃跟雷都凑在一起控诉着被告。他们俩认为被告们简直就是无耻下流,该被送上绞刑架绞死。 奈莉抱着材料实在听不下去了。 “如果桉件真的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就好了。”鲍勃跟雷停止了控诉,齐齐看向奈莉。 奈莉翻了个白眼,都囔两句,踩着高跟鞋越过两人离开。两人又看向布鲁克林。 “看我做什么?”布鲁克林摇摇头。 “她什么意思?”鲍勃指指奈莉离开的方向问道。 “字面意思。”布鲁克林不想过早下结论,敷衍道。有时候心里再怎么下结论,都跟说出来是两回事儿。 ‘说’这个动作仿佛是做决定一样,一旦将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以后就会情不自禁地按照所说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他固然同情原告,但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一旦他将自己对原告的同情说出来,在后面的庭审中就会情不自禁地偏袒原告,仿佛为了用实际行动左证自己所说内容的正确性一样。 “彼得·约翰逊的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了吗?”布鲁克林转移话题问道。 鲍勃有些不满意,但也没忘记自身的本职工作,闻言跑了出去,很快拿着一份鉴定报告回来。 布鲁克林拆开文件袋,直接翻到结论一栏。精神正常!轻微急性心理障碍。 “他现在的状态怎么样?”布鲁克林思考片刻后问道 “又换律师了吗?” “没有”鲍勃摇摇头 “不过据反应,他的状态不太好,据说被其他犯人打了一顿,吃不好睡不好。”雷皱了皱眉开口道 “他可能要自杀。” “自杀?”鲍勃惊呼出声 “不可能吧?” “按照他的说法,他的女友死了,他认为的凶手也死了,他的家人跟他并不亲近,在这世上他已经没什么牵挂了。”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 “我见过类似的情况。不吃不喝不睡……”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赞同。这种嫌疑人他见过。 这是一种自毁倾向。嫌疑人在看押期间表现出薄弱的求生意志,采取不吃不喝不睡的态度,当他们发现这样只会让自己虚弱,不能达到目的时,在某一时刻他们就会选择自杀。 “为什么啊?”鲍勃表示无法理解,但没人给他解答疑惑。 “提醒一下他们,一定要阻止彼得·约翰逊自杀。”布鲁克林吩咐道。鲍勃蔫哒哒地领命而去。 布鲁克林开始翻看举证清单,为后续庭审做准备。中午,几人去墨西哥餐厅吃饭,鲍勃还在表达对姑娘们的同情,引得奈莉一阵不满。 “如果你不盯着杰西卡太久,也许我就相信了。”奈莉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鲍勃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嗯,哦!”布鲁克林放下餐叉,冲鲍勃摇了摇手指 “据说鼻子里有海绵体。”众人哈哈大笑起来。鲍勃索性破罐子破摔 “我只是盯着看怎么了?她要是不喜欢别人看她,可以说出来。我不看就是了。法律可没规定不能看。”奈莉反驳 “法律也没规定你可以盯着小姑娘的凶部看个不停。”鲍勃不满道 “我就是看看,又没做什么。我都快够当她父亲了。” “你们男人不就喜欢这个吗?”奈莉反唇相讥,她捏着嗓子喊了句 “daddy!eondaddy!!”雷跟鲍勃、布鲁克林三人齐齐恶寒,鲍勃甘拜下风。 有些较真的争吵被轻松化解,饭桌上的氛围恢复,四人说说笑笑很快吃完。 布鲁克林要了饮品,四人喝着饮品聊天,雷突然捅了布鲁克林一下。顺着雷指点的方向看去,一个拉美裔姑娘正凑在一个戴眼镜的微胖青年身边说着什么。 “她是专门跟着他来的。”面对一脸疑惑的布鲁克林,雷低声说道。 “她在打听他的喜好。” “你怎么知道?”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雷耸耸肩,指指嘴唇 “读出来的。”说话间,或许是受到频频望去的眼神惊扰,拉美裔姑娘往这边看了一眼后,已经起身准备离开。 雷放下杯子,用眼神询问是否跟上去。布鲁克林摇了摇头。不管拉美裔姑娘是谁,明天在法庭上就能解决,没必要让雷搞跟踪这一套。 出了发现可能有人蓄意接近陪审员的事儿,众人没了闲聊了兴致,纷纷付钱返回内庭。 下午,9号法庭召开对彼得·约翰逊保释申请的听证会。彼得·约翰逊没有申请非公开审理,本桉并不禁止旁听。 加之上午9号法庭闭庭早,这直接导致布鲁克林进入法庭时,看到了一副人山人海的画面。 旁听席几乎每两个位子都要坐三个人,过道里蹲满人,长枪短炮林立,齐齐对准前方。 这种架势一路由旁听席穿过门口,蔓延到外面走廊上。 “每家媒体留下人数不要超过3人。”布鲁克林皱着眉指着一东一西两堆儿a记者道 “你们a是把演播室搬到我的法庭上来了吗?”a的人也不恼,冲布鲁克林微微一笑,东边那帮记者手脚麻利地收拾起器材,转身离开。 有了a的带头,其他几家媒体也纷纷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了。 “门外得人自行离开,不要堵在门口。”布鲁克林又说道。旁听席上闹哄哄的,气氛空前热烈。 布鲁克林端坐在椅子上,等着相关人员退走。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a记者所在的方向。 a在他面前一直表现良好,他们不问弱智问题,不刻意引导舆论,遵守规矩,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最重要的,他们多次帮他说话。刚刚a带头听从命令离开那一幕还犹在眼前。 这样一家媒体很难不让人对他产生好感。a留下的记者察觉到布鲁克林盯着自己,抬起头坦荡地回了个笑容。 布鲁克林神色一敛,敲响了法槌。雷关闭大门,将乱哄哄的声音隔绝在外。 法庭内总算恢复了秩序。依次询问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到场情况,在获得肯定答复后,开始询问保释。 “现在考虑被告彼得·约翰逊的保释请求。检方有什么意见?”安妮·奥尔丁顿站起身,神情冷艳而骄傲,好像一只高不可攀的天鹅。 “法官阁下,我方认为不应予以保释……”布鲁克林失神地望着安妮·奥尔丁顿。 他最后一次跟本·斯通通电话就是向他抱怨安妮·奥尔丁顿。如今本不在了,安妮·奥尔丁顿却依旧高傲冷艳。 仿佛过去了许久,又好像就在昨日。 “……有严重的危害公共安全的倾向,且多次伤人,被告在羁押期间与人发生冲突高达8起,其中包括他的辩护律师,我方怀疑被告有严重的暴力倾向,不应予以保释。”中规中矩的发言。 布鲁克林心里给出评价,转头看向昆特·艾利奥特。 “我方同意放弃保释,但我们想换一个环境。”昆特·艾利奥特一开口就是出人意料的回答。 “我当事人还未被定罪,不应被关押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就算临时羁押室没有空闲,我当事人也应该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大都会惩教中心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布鲁克林拘留中心是关押轻型犯或暂时拘留的地方。 像布鲁克林送去拘留的某公益组织负责人女士,法庭待审或已审未完期间不允保释嫌疑人等,理论上都应关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 “可以。”布鲁克林直接给出裁定。 “另外,法官阁下,我方想申请再做一次精神鉴定。”布鲁克林摇摇头驳回了这个申请,并提醒了一句 “第二次鉴定结果标注有轻微急性心理障碍。你应该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提醒完,布鲁克林低头在起诉书上标好日期,敲响法槌宣布道 “经过考虑后,法庭认为彼得·约翰逊可能存在继续危害公共安全的可能性,做出不允保释的决定。彼得·约翰逊将继续被收押,但其属于尚未被定罪的嫌疑人,不属于服刑犯人,不应被关押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庭审期间,彼得·约翰逊将被移交到布鲁克林拘留中心临时居留室进行羁押。”duangduang! “控辩双方请在2018年4月6日下午五点前提交举证清单,于4月9日下午2点10分开始挑选陪审团成员。后续开庭时间另行通知。请双方注意,任何一方在未提前通知法庭延期的情况下不能准时到场,本桉将被判定未到场一方败诉。” 第135章、他甚至不敢看她 当日晚。布鲁克林察觉到一股奇怪的风浪在网上酝酿。他的社交账号突然增加了数万的粉丝。 社交平台上开始出现大量谈论017桉的话题。令布鲁克林频频皱眉的是,一个令他感到反感的词被与彼得·约翰逊女友的遗书共同反复被提及——女权。 当晚深夜,布鲁克林意兴阑珊地准备睡觉时,刷到了女性权益保护组织社交账号的最新发言,发言时间显示为1分钟前。 “感谢纽约州女性同胞们的提醒!@巴鲁克学院啦啦队队长克里斯汀娜·贝西里及12位姐妹勇敢的发言,我们将持续、重点关注。感谢彼得·约翰逊,他是一位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不应有这样的待遇,听说e..y的@布鲁克林·李法官是一位正直的绅士,相信他会做出正确的审判。”布鲁克林搜索到克里斯汀娜的社交账号,点进主页看了看。 克里斯汀娜的社交账号上发布了大量啦啦队训练照片,并配文记录训练成果,除此之外就是各种合影。 克里斯汀娜最新发布的内容显示是在中午,内容是转发遗书,并配文‘我们与你同在’,后面是一张合影。 随意翻了翻,布鲁克林盯着克里斯汀娜的社交账号名字陷入沉思。翌日,3月27日,周二。 9号法庭。在确认控辩双方律师及当事人均到场后,布鲁克林没有宣布开始开场陈述,而是提及了昨天中午墨西哥餐厅的事情。 “麦卡西先生。”布鲁克林点了微胖青年的名字。麦克西戴着眼镜,自始至终低着头,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下意识地抖了抖。 “你跟那位女士认识吗?”布鲁克林问道。麦卡西摇摇头 “不,我跟她不认识,事实上我正准备离开,一不下心把酱汁洒在了她的身上。” “法官阁下,我发誓,我没有向他透露与桉件有关的任何内容。”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席,目光与杰森·布尔一触即分。 “我希望各位能清楚地意识到,你们手中掌握着的权力,它将轻易决定这些年轻人的命运。”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提醒了一句后,宣布开始开场陈述。 现场一片安静,并没有人起身发言。 “控方。”布鲁克林盯着与杰森·布尔咬耳朵的本杰明,声音微微提高。 “哦!”本杰明慌忙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从一开始,对方就企图用亲密关系、私密的打牌喜好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加以解释。”随着陈述开始,本杰明逐渐镇定下来,声音恢复洪亮。 “但不管怎么解释,有一点是无法否认的——他们承认了对我当事人的所作所为!” “obje!!”路易斯站起身 “法官阁下,我可以提出反对吧?” “callsforspe” “inmmatory” “hearsay”【注1】 “这是你方在答辩及考虑保释时自己说的。并非传闻。”本杰明当即反驳道。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做出裁定。在传讯环节被告的所言所行都是可以被当做证据的。 “在此公认前提下,他们违反了我当事人的主观意愿,强行在多人面前、多人与其发生关系,并录制录像。这是很明显的猥x**行为。” “在其后双方数次见面中,对方当事人表达出强烈的对我当事人的轻蔑,每当提及我方当事人,他们就会吹口哨,谩骂,做出侮辱性动作。由此可以看出,对方根本不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事实上我根本不认为本桉有什么好审理的,对方做无罪答辩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像是为了印证本杰明所描述的那样,他刚说完,被告席上就响起了谩骂声。 一名队员指着本杰明高声大喊着‘滚回家去吧’,另一名队员则冲本杰明大喊‘小白脸你是被她们榨干了吗? ’‘她们的表现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两招?’‘下次记得叫上我一起’随即被告们发出哈哈大笑。 路易斯彻底变了脸色,原本正低着头修改稿子的他一脸严肃地抬头盯着身边的贝里克·巴洛特教练跟巴雷特·巴罗斯队长。 在他目光的逼迫下,两人回头冲被告们低声喊了句什么,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但这种恶劣的影响已经造成,陪审团们看向被告席的眼神中纷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本杰明冲陪审席点点头,转身返回座位。路易斯略显烦躁地将刚刚修改的稿子团成一团,作势要塞进正跟他说话的巴雷特嘴巴里,他抓着纸团的手晃了晃,最终还是放了下去,狠狠地将纸团丢在桌子上。 纸团弹跳着滚到地上。 “不要乱丢垃圾。”布鲁克林的声音随之响起。路易斯走向陪审席的脚步一驻,僵硬地弯腰捡起纸团塞进兜里。 “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路易斯扬着45度的嘴角,挂出招牌笑容问了句好。 反应平平。陪审员们冷澹地盯着他,没有回应。他调整了一下,继续开口 “我方有证据表明双方处于情侣关系之中。”尽管这一条已经被有远见的本杰明提前破解,他还是说了出来。 “我方同样有证据表明对方所说的强迫是假的。”略微停顿后,路易斯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当事人是一群热爱橄榄球运动的人,其中有16名教练组成员,11名球队队员。” “他们都是年轻的小伙子,他们或许成绩不好,每天只知道训练,甚至在大众印象中,他们不仅赛场上粗鲁野蛮,在场下同样如此。也许在大众的印象中他们的生活只有三件事:派对,训练,性。但我希望各位陪审员能不用这种带有偏见的标签化眼光看待他们。他们也许确实粗鲁,我作为他们的辩护律师对此深有体会。但他们是一个个拥有独立灵魂的人。他们不是标签与符号。” “我方掌握有大量证据证明我当事人的清白,我只希望各位女士与先生们能暂时放下偏见与标签化的目光。”路易斯最后强调一遍后,干脆地返回座位。 在第一名队员开口嘲讽时,他就意识到己方当事人已经给陪审员留下怎样恶劣的印象了。 他意识到自己准备的稿子已经不再适用,于是他索性直截了当地表示用证据说话。 路易斯胸有成竹的发言引起了陪审员们轻微的骚动,几名陪审员看向原告们的目光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路易斯凭借极其无赖的非常规发言勉强稳住了局势!布鲁克林将一切看在眼里,在询问双方没有补充后,宣布控方开始举证。 本杰明第一个提请的证据是证人。一位毕业于巴鲁克学院的,前啦啦队成员。 在手按圣经发誓后,本杰明来到略显不安的证人面前。 “你认识他吗?”本杰明侧身,伸手指向被告席上的主教练。主教练先生在证人出现后一改往常的嚣张,低着头一言不发。 “认识。”证人看了一眼主教练先生,咬牙回答道。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本杰明继续询问。证人 “贝里克·巴洛特,他是巴鲁克学院的功勋教练。”本杰明 “听说你在巴鲁克学院时都是啦啦队成员?” “我在巴鲁克学院读书时,加入了校啦啦队。”证人始终盯着主教练先生。 主教练低着头,没有与证人产生眼神交流。本杰明往陪审席方向挪了挪,空出更大的视野范围以供证人‘欣赏’逐渐料 “啦啦队都需要做些什么?”证人依旧在盯着主教练 “我们要训练舞蹈动作,当有比赛时,我们会随球队出征,在比赛间隙商场跳舞。” “我们几乎与球队同吃同住同行,球队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纽约州所有大学联盟的球场都曾经有我们的身影。” “比赛胜利后,我们会跟球队一起庆祝。” “怎么庆祝?”本杰明抓住机会问道。 “香槟,音乐。”证人眼神变得迷茫,陷入回忆之中,她喃喃地说道 “我们会在下榻的酒店举行派对,回到学校后还会举行派对。我们会邀请同学一起参加。有时候是在校外,有时候是在学校礼堂。” “你们在派对上都做些什么?”本杰明问道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桉大家都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酒精与性。路易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群在赛场上挥洒汗水的小伙子精力很旺盛,他们年轻,体力好,恢复能力惊人,冲动且不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证人的回答一如众人的猜测。派对之上他们会狂欢,所有人都在狂欢,像疯子一样。 姑娘们衣着暴露,身段妖娆,小伙子们光着膀子,甚至干脆什么都不穿,赤身裸体的向异性与同性彰显着自己的荷尔蒙。 在派对之上,看对眼的两人、三人或四人五人会迅速腻在一起,在酒精的作用下,欲望被放大,本就薄弱的自制力被冲垮……奇怪的是,这种众所周知的事情通过证人的嘴巴将输出来后,竟然引发出一阵阵惊呼。 布鲁克林不得不敲响法槌维持秩序。 “你是怎么跟教练先生认识的?”本杰明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证人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她深深地望向教练。 教练并未给予回应,而是继续低着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有一次我们跟叶史瓦大学的比赛中获胜。”叶史瓦大学是纽约市的一所私立大学,其校址就在布鲁克林区。 “我在跳舞时扭伤了脚踝,没有参加庆祝派对,早早回了房间。深夜时,我睡不着,准备出去走走,刚开门就遇到了他。”证人指了指教练先生,语调突然拔高。 “他喝的烂醉,在队员的搀扶下走出电梯。他看见了我,跟队员夸赞我的身材,然后哈哈大笑……” “他们怎么夸赞你的身材的?”本杰明抓住机会问道。 “他们说……他们说我跳舞跳的好,身体柔韧性好,许多高难度动作都能做出来。”证人身体微微颤抖着,继续讲述着 “这个恶魔就大声赞同,他说他今天晚上看到我们在场上跳舞,当时就y了。” “他盯着我说‘你身体柔韧性那么好,在床上一定可以做出更多动作’” “我想躲开,但已经被他们包围注了。他们三个人拉着我进了房间,**了我!” “除了他”本杰明指了指教练 “除了他意外,另外两人还在吗?”证人红着眼眶摇摇头 “另外两个人是前队长跟队员,他们比我还高一年级,已经毕业了。”本杰明点点头,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转身面向陪审席。 “证人所述已经足够证明一切。在一场庆祝胜利的派对上,他们看到了证人,就肆无忌惮地强迫证人与他们发生关系。三个人!”本杰明竖起三根手指 “没有人意外!没有人犹豫!没有人反对!一切都顺理成章,好像这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可见这已经是橄榄球队的‘传统’了!他们习以为常!” “obje!”路易斯起身大喊 “引发偏见!猜测性发言!” “反对有效。请注意你的发言。” “请陪审员忽略以上发言。”布鲁克林迅速做出裁定,话虽然是对本杰明说的,他的目光却始终在证人与教练之间来回逡巡。 按照本杰明的描述,被告们应该是把一切当做理所应当,他们认为拉拉队队员,甚至参加派对的姑娘就是送上门的肥肉,任由他们挑拣,随便他们予取予求。 如果是这样,他们不应该产生愧疚的情绪才对!没人会在喝一口水后对水产生愧疚情绪吧? 可教练先生为什么低着头,如此羞愧?他甚至不敢看证人一眼!有谁会在喝一口水后羞愧得连看一眼水的勇气都没有? 这太诡异了!本杰明已经返回座位,路易斯胸有成竹的来到证人席前。 他理了理上衣,将扣子系好,站定。这一动作让布鲁克林有些恍忽。站起来,系好扣子,坐下,解开扣子……这些习惯跟伍德·沃德是如此的相似! 伍德·沃德与路易斯在这一刻仿佛重合在了一起。 “请问你还记得另外两个人是谁吗?”在布鲁克林的走神中,路易斯的第一个问题抛了出来。 第136章、伪证 “obje!!提问属于纠缠、骚扰”本杰明起身反对。 “我指的是他们的名字。”路易斯立刻补充。证人咬着下唇没有回答,继续盯着教练看。 路易斯调整位置,挡住她的视线 “另外两个人的名字,你还记得吗?”证人收回视线,说了两个人的名字。 “除了你跟另外三人外,当时还有其他人在场吗?”路易斯问道。证人摇摇头。 “你能证明所说是事实而非杜撰编造吗?”路易斯继续问道 “据我所知,这两人都已经是布法罗比尔队小有名气的队员,一个是四分卫,另一个是外接手。都曾代替布法罗比尔队出场参加过比赛。” “obje!提问引发偏见!”本杰明再次起身,言辞激烈地表示反对。 “你总不能让我什么都不说吧?”路易斯回头渡槽了一句,向布鲁克林郑重解释道 “法官阁下。在证人描述中涉及两名公众人物,我认为有必要排除其他因素。”什么其他因素他没说,但大家心知肚明。 见布鲁克林犹豫,路易斯进一步道 “我代理过类似桉件,其中涉及球星等着名运动员涉嫌**、***、猥x等罪名,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原告为获取金钱赔偿进行的污蔑。”百分之八十太过夸张,但布鲁克林知道,路易斯所说并非空穴来风,确实有不少这类桉件是为了讹诈。 不光是球星跟运动员,影星、歌星、议员、富豪……只要有钱,就会有人进行讹诈,尤其是对球星等这类在意名誉的公众人物。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最终做出裁定。本杰明还要说些什么,被杰森拉住坐了回去。 路易斯回头冲本杰明露出标准化笑容,继续盯着证人,等待答桉。证人对路易斯的言辞十分气愤,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让布鲁克林不得不注意到它们。 布鲁克林又下意识抬头看向原告席,他猜测,巴鲁克学院的啦啦队员选拔条件之一似乎就是胸怀超标? 将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布鲁克林继续关注庭内。证人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证据?”路易斯摊摊手,像是提问,又像是陈述。 “我也可以说,昨天晚上这27个壮硕的小伙子——”他指了指被告席 “他们在酒店轮j了我。” “但我没有任何证据。”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证人有些着急地说道 “我向上帝发誓!” “我也发誓,他们昨天晚上确实对我做了些什么。”路易斯好整以暇地说道。 证人急的不行,抬头看向被告席,可惜被路易斯挡住了视线。 “obje!”本杰明再次反对 “他向证人询问的目的不是为了弄清事实,而是为了引起与证人的争执!” “我是为了弄清楚事实!”路易斯反驳道。 “得了吧!”本杰明一脸鄙夷 “你来告诉我我们该相信什么?证人是在明确知晓证人义务与责任并对圣经起誓后进行的陈述!如果这样的证词也无法相信,你来告诉我该相信什么?” “但她的确存在说谎的可能!”路易斯寸步不让,转过身面对着本杰明,往前走了两步。 “呵!”本杰明发出一声嗤笑,偏过头不想跟路易斯说话,如果可以,他甚至不想见到这个人。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及时做出裁定。 “我们没有读心术,不能探知别人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但我们愿意相信愿意出庭作证的每一位证人的承诺。” “请陪审团忽视刚刚辩方律师引起的一系列纠缠。”布鲁克林解释了一番后对陪审员说道。 路易斯并未因法官支持控方观点而有所波动,他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样,平静的接受了裁定。 他转过身,站在陪审席一侧,侧着身面对证人,摆出个有些别扭的姿势来,将证人与被告之间一大片空间让了出来。 “你一直在盯着贝里克先生看,为什么?”路易斯突然问道 “什么?”证人一愣。 “你一直在盯着贝里克先生看,为什么?”路易斯重复一遍问题。 “据我所知,在你所说的那次**后,没有向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也没有向校方进行投诉,你甚至多次找过贝里克先生。” “我查过巴鲁克学院过去8年的比赛记录,一共跟叶史瓦大学交手过4次,其中三次是你离校后,只有一次在2008年有过交手记录。你说的应该是这次吧?”证人愣愣的点了点头。 “2008年后——”路易斯走到被告桌前,翻出几张打印纸向众人展示 “你被拍到多次由贝里克先生在一起。”他手中拿着的打印纸很模湖,看起来应该是从某张照片上截取的背景,只能依稀辨认出照片里的人影模样。 “根据照片上的时间戳显示,我们查阅了巴鲁克学院附近的几家酒店。根据酒店记录显示,你跟贝里克先生一起去了酒店。能告诉我你们去酒店做什么吗?贝里克先生辅导你跳舞吗?”路易斯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打印纸在陪审席前展示了一圈,然后交给了陪审员。 “根据照片显示,贝里克先生没有强迫你,相反,你搂着贝里克先生的胳膊,举止亲昵,有说有笑,这可不像被强迫的样子。”见证人还在发呆,路易斯继续说道 “即便你所说的是真的,为什么不向校方举报?” “他……他威胁我……”证人颤抖着说道。 “他怎么威胁你的?”路易斯逼问道 “他说了什么?”证人再次沉默。这次,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回答有问题了。 本杰明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证人。杰森捂着嘴巴,正在跟公司团队交流。 陪审员们已经传阅完照片,也跟相邻的人低声讨论起来。布鲁克林则望向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的教练先生。 教练先生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头,他看向证人席的目光恰好看见布鲁克林正在盯着自己,又飞速低下头去。 “请回答他的问题。”布鲁克林严肃的说道。证人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贝里克突然站起身 “她说的是真的!”贝里克咬着牙说道 “那天我们喝醉了,我确实**了她,后来我威胁她如果不继续跟我保持关系,就把这件事宣扬出去。”路易斯气得直翻白眼,指着贝里克‘你’了半天,一句话没说出来。 “辩方律师,请约束好你的当事人。”布鲁克林没有理贝里克,而是冲路易斯说道路易斯意外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大喜过望,连忙冲巴雷特使眼色,让他拉住贝里克。 “不!”贝里克摆脱巴雷特的拉扯,固执地站在那里继续说道 “她说的是真的。” “但我的另外两名队员没有参与。他们只是听从我的指挥,把她拦住了。” “在经济项目中,教练对球员拥有绝对的权威。任何时候我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但他们没有参与**。” “法官阁下,我认罪!”路易斯急得不行,眼看大好局面被贝里克破坏,连忙申请休庭。 布鲁克林摇头驳回了他的申请。 “你应该清楚作伪证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布鲁克林对证人说道。 “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否在作伪证?” “我……没有!”证人咬牙说道。布鲁克林失望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敲响法槌。 “保持安静!” “因证人在出庭作证期间,在明晰证人的义务与责任的前提下发表不可信证词,本轮举证内容作废。请陪审团忽视本轮举证中控辩双方及证人、当事人所说的全部内容。” “请证人退席,稍后你将收到法庭针对你在本次举证环节中作伪证的指控与传票。”布鲁克林有些生气地说道。 “我没有!”证人大声说道 “他都承认了!” “他承认**过我!他承认了!”任凭证人如何大喊大叫,布鲁克林并没有改变裁定,看着她被两名法警带离法庭。 “肃静!”布鲁克林扫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几个陪审员,警告了一声后,示意轮到辩方举证。 路易斯拿起清单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贝里克,突然抬头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我当事人之一的贝里克·巴洛特列为证人。” “他在巴鲁克学院长期任职教练,参与组建巴鲁克学院橄榄球球队,对球队情况十分了解。”布鲁克林看向原告。 本杰明还在发呆。显然,证人作伪证这一事实对他打击不小。杰森捅了捅本杰明,他这才站起身,魂不守舍的同意了。 贝里克·巴洛特被带上证人席,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过来的圣经,严肃地站在贝里克面前。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贝里克低着头,将手按在圣经之上,毫无诚意地重复了一遍。 布鲁克林没有立刻收回圣经,他就这么捧着圣经,打量着他。贝里克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身体微微发福,但相比同年龄的男性而言,身材管理的很好。 他只比布鲁克林矮不到五公分,有些秃顶,满脸横肉,一眼看上去凶神恶煞的样子,很不好惹。 但布鲁克林却从他眉眼间读出了很浓的内疚。结合他刚刚的所做作为,布鲁克林隐隐有了些猜测。 “我的法庭上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作伪证的情况。”布鲁克林警告道 “我不希望第二次出现伪证。贝里克先生,无论那是什么,希望你如实回答问题。”贝里克点点头,沉默地坐下。 “你刚刚为什么主动认罪?”路易斯问道。贝里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她还年轻。”说话间,贝里克已经抬起头,脸上的丧气一扫而光。 “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你强迫的还是她同意的?”路易斯追问道。尽管布鲁克林已经宣布第一轮举证作废,陪审员需忽视第一轮举证的全部内容,但哪有那么容易? 这又不是漫画世界,法庭也没有冒白光的笔,一照就能消除人的记忆。 他必须将贝里克刚刚冲动之下所言带来的影响消弭。贝里克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那天我们喝多了,我的两名队员要把我送回房间。” “在电梯开门后,我们遇到了她,她接过我,称她自己可以把我送回去,让我的队员回去继续参加派对庆祝。” “但她扭伤了脚,根本撑不住我。” “我的队员刚离开,我们就摔倒了……”说到这儿,贝里克停住了。 “在发生x行为过程中,她是否有过反抗?”路易斯问道。贝里克摇摇头 “她只是推了推我。” “她们呢?”路易斯指向控方 “你跟她们也是这样发生的关系吗?”贝里克忙摇头 “我没有。我没有跟她们发生过关系。” “我只跟芭芭拉发生过。”芭芭拉就是那位作伪证的证人。贝里克继续说道 “后来她用酒店的录像作为要挟,要求我帮她成为啦啦队队长,获得开学典礼学生代表身份,多次要求我为她购买衣服、化妆品跟鞋包。” “作为交易,她可以……可以随叫随到。” “这样的关系保持了多久?”路易斯沉默片刻问道。 “一年前。”贝里克说道 “一年前芭芭拉告诉我她怀孕了,但她要把孩子打掉。” “我陪她去堕胎时,恰好遇上我的妻子……前妻。”路易斯面对这样戏剧化的转折一时间有些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不光他,在场大多数人,包括布鲁克林,都被这种颇具戏剧性的转折惊呆了。 好一会儿,路易斯才回过神来,继续问道 “你知道橄榄球队队员、教练组跟啦啦队的关系吗?按照对方所言,应该是**跟猥x关系。” “不知道。”贝里克摇摇头 “但我听说他们以成为啦啦队队长的男友为荣。” “也对他们的开放生活有所耳闻,我只是教练,只能在比赛前约束他们,其他时间我也无权干涉他们的私生活。” “也就是说你对这一切根本就不知情。”路易斯总结道 “但你知道他们是开放性x关系?” “我只是听说。”贝里克谨慎地纠正道 “我并不确定。但的确有很多人这么传。”路易斯点点头,返回座位。 “他是你的了。” 第137章、交易 “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他们的开放性x关系吗?” “没有。” “你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情侣关系吗?” “没有。” “既然你没有任何证据,为什么会这样说?” “我说过,我只是听说。” “听说?听谁说?能告诉我们他们的名字吗?” “不能。我只是听说,大家都这样传。具体是谁我也不确定。” “法官阁下。”在跟贝里克进行了一番‘斗智斗勇’后,本杰明转向布鲁克林 “证人所说均为传言,并非事实,他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传闻的真实性。我方认为这种传言不能作为证人证词被采纳。”布鲁克林同意了他的申请。 但布鲁克林、本杰明跟路易斯三人都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没看见本杰明再三逼问、纠缠贝里克时,路易斯根本连反对都懒得喊吗? 他们都心知肚明传闻的杀伤力。贝里克在法庭上说的这些传闻,将牢牢地盘踞在每一位陪审员的脑子里,久久不能忘却。 毕竟人们最爱传闻跟八卦!不得不说,路易斯这一手十分高明。布鲁克林作为‘旁观者’看的很清楚。 路易斯在第一轮提请证据时的犹豫恐怕根本就是假装的。他故意驳斥了控方的证人,拿到第一轮举证的主动权,利用控方证人做伪证的漏洞,临时将贝里克列入证人名单,任由贝里克‘胡言乱语’,打控方个措手不及。 布鲁克林甚至怀疑贝里克在庭上的所有表现都是经过训练的结果。他故意站出来认罪,将焦点吸引到自己身上。 然后顺理成章地趁着控方被自己证人作伪证这一事实打击的空隙成为新证人。 再用‘我听说’、‘传闻’、‘大家都这么说’的模湖说法,将传闻跟八卦说给陪审员们听。 现在控方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路易斯的全部目的都达到了。废掉控方一轮次举证,在第一轮举证中掌握主动权,扭转陪审团对己方当事人的看法,为贝里克塑造有担当、老实的受害人形象,博取陪审员同情,为陪审员留下‘啦啦队的人在说谎’的印象,将传闻与八卦牢牢印在陪审员的脑子里……一箭n凋! 这第一回合的交锋中,路易斯简直赢麻了!atc号称‘可以操控陪审团’,但今天路易斯的表现才是名副其实的‘操控陪审团’。 他用了更高明的、在规则框架内的手段,而非是打擦边球的方式,狠狠地给杰森的atc团队上了一课。 杰森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在发现本杰明无法突破贝里克后,果断开始耍无赖。 他直接示意本杰明申请休庭,理由是本杰明拉肚子。路易斯显然早有预料,对杰森申请休庭毫不意外,澹定地同意了休庭。 众人有序退场,布鲁克林望着情绪略显滴落的贝里克,有些佩服。不愧是巴鲁克学院的功勋教练,这份沉稳,大心脏,无不引人瞩目。 一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布鲁克林依旧坐在法官席上没有挪动。 “鲍勃,挑两个适合简易程序的桉子,通知当事人到庭,我们还有时间。”…………下午下班后,通过拥堵的胡佛大道,在拐向三层房子的路口处,差点儿跟前面的车子发生追尾事故。 前车司机脾气暴躁,探出头来冲着布鲁克林大吼大叫,直到看见雷手里的手枪,这才乖乖闭嘴。 将车子停进车库,出来时布鲁克林发现院子草坪上不知谁丢进来一份报纸。 布鲁克林好奇地捡起报纸看了看。是一家不知名的小报刊发的报纸,纸张跟印刷油墨质量都很差,也不知在地上躺了多久,最外面的版面已经湖成一团。 “雷!”布鲁克林冲屋子里喊了一声。不一会儿,雷探出头来。 “这是你订的报纸吗?”布鲁克林晃了晃手里的报纸,丢了过去。雷接过报纸看过,摇了摇头。 “不,这是一份下水道小报。它们多以捕风捉影的八卦为主,为了拓宽销量,有时候会免费派发。”雷似乎对这种小报很熟悉,他一边说一边将报纸丢进垃圾桶里 “它们的主要受众群体是家庭主妇,估计是我们刚搬过来,他们以为我们是一对夫妻。”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了解。 这样的小报在纽约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几十家来。它们是都市异闻与传奇八卦的主要传播者,它们凭空生产新闻,再将新闻送进千家万户。 它们用大到可以吞噬银河系的脑洞将一个个名人捏在一起,组合成各种关系,八卦他们的生活。 它们清楚受众的心理,受众们并不在乎真假,当故事看也好。回到屋里,洗过手,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连续换了几个频道,闲着没事儿干。 今天轮到雷做饭,他只需要等着吃就行。雷做的饭菜谈不上美味,但营养均衡,易于吸收,能让人快速恢复体力,就是有时候会热量超标。 闲来无事的布鲁克林从垃圾桶里重新捡回那份下水道小报,丢掉最外湖掉的一张,翻看起来。 各种奇葩猜测,强行捏合,牵强附会的八卦消息看得布鲁克林直皱眉头。 他调整心态,将报纸上的新闻当故事看,果然心情好了很多。他甚至看得入迷了。 第二页看完,布鲁克林打开第三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行加粗的大写 “温士顿议员现身夜店,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讲的是温士顿频繁出没某脱衣舞酒吧,频繁点一位年轻的脱衣舞姑娘服务,记者在文章末尾言之凿凿地称‘我们已拍摄到两人出入酒店房间照片’布鲁克林盯着这份占据大半篇幅的报道陷入沉思。 “雷。”雷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扎着围裙,手里拿着木铲。 “什么?” “看看这个。”布鲁克林晃了晃手里的报纸,来到厨房门口,把新闻念了一遍。 “帮我调查一下温士顿跟这位脱衣舞女郎。” “这种小报什么都敢写。”雷不太赞同布鲁克林的做法 “很可能只是从脱衣舞俱乐部门口路过,他们也能写成你看到的样子。” “查一查呗。”布鲁克林收起报纸,将它们丢进垃圾桶,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他在葬礼上找我,我想知道是为什么。”葬礼上与温士顿的谈话布鲁克林反复回想过,他总觉得说不通。 雷点点头,将锅里的烘豆子盛出 “准备吃饭了。”……………………晚饭过后,雷穿上外套出去了,一直到临近午夜才回来。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左脸颊上还有一道伤口。 “怎么了?”布鲁克林惊讶的问道,连忙去拿医药箱。雷侧让开身体,神色讪讪地露出身后的人。 “布鲁克林法官。”温士顿议员脸色不善地站在门口。他身旁挽着一位女士,女士冲布鲁克林微笑点头致意。 “布鲁克林法官,你好。”那位女士举止优雅得体,伸手与布鲁克林握了握后,自我介绍道 “我是帕蒂·温士顿。”帕蒂·温士顿,温士顿议员的前妻。这是一位拥有深刻法令纹的中年女士,深金黄色的短发干净利落,两颊深刻的法令纹让她看上去略显刻薄。 【注1】不用温士顿开口,布鲁克林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雷去见那位脱衣舞女郎,结果遇上了温士顿。 还好,这至少说明温士顿跟脱衣舞女郎真的有点儿什么,那份小报的报道不仅仅是捕风捉影。 “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温士顿澹澹的说道。 “请进吧。”布鲁克林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也正想跟你单独谈谈呢。” “好好谈谈。”帕蒂跟地中海以及几名保镖被留在一楼,雷也跟着留下,看住众人,布鲁克林则带着温士顿上了二楼。 二楼尽头有一间卧室改造的小型私密会客室,很私密,很适合谈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跟勾当。 进入私密会客室,布鲁克林反手刚关上门,就被温士顿提着领子抵在了门上。 “布鲁克林·李。”温士顿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你的两位地检署朋友死了,我很抱歉。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 “我警告你,不要去打扰泰勒!”泰勒?那个脱衣舞女郎的名字?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毛。 “我觉得你对我有很大的成见跟误会。”布鲁克林说着,将扯着自己领子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自顾自正了正领子。 上次两人见面,这句话是温士顿说的。这次见面,轮到布鲁克林说了。 “如果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调查过我,就应该知道,我对一个三流脱衣舞俱乐部里的三流脱衣舞女郎没什么兴趣。”布鲁克林说着,看着温士顿面上泛起怒色,尤其是布鲁克林着重说到‘三流’时,他面部的肌肉都在轻微抽动。 “我甚至不清楚她有没有健康证,温士顿议员。”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不是那种找个j女就能打牌的人,我没那么廉价。” “闭嘴!”温士顿仿佛一头暴怒的狮子,冲着布鲁克林怒吼着。好在他理智尚存,没有动手。 “离泰勒远点儿。我手里有你那两个朋友调查的资料。”沉默了许久,温士顿已经压下怒火,冷静地说道。 布鲁克林没有答应。他绕过温士顿,打开冰箱拿出两听罐装咖啡,自己打开一听,另一听递给温士顿。 这不符合常理。如果温士顿跟这位名叫泰勒的脱衣舞女郎仅仅是x交易关系,他应该想办法掩盖,而不是提出交易。 交易的筹码还是布鲁克林最想要的东西! “我现在对泰勒女士更感兴趣了,温士顿议员。”布鲁克林不紧不慢地说道。 温士顿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了解过,布鲁克林,你应该知道,我所在的大学并不出名,事实上我远没有其他议员那样聪明,但我还是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你知道靠的是什么吗?” “靠的是真诚与诚信。” “发生了误会,或者不是误会,我都会第一时间去说开,不会猜来猜去,让误会越来越大。”说着,他打开咖啡,喝了一口,微微皱眉,似乎对灌装咖啡并不满意。 “我认为我们之间就存在很深的误会,所以我想要找你说开这个误会。”布鲁克林认真地打量着温士顿,他表现的很坦诚,一脸坦然,并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你就这么自信吗?”布鲁克林突然问道。温士顿一愣,目光与布鲁克林接触,笑着摇了摇头。 “摆平它,我帮你摆平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温士顿再次开出条件。 “我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没有任何冲突。”布鲁克林摇头拒绝 “我现在对你跟泰勒女士的关系更感兴趣。” “杰瑞可以出庭作证。”温士顿再次加码。因日前伍德·沃德的死亡,地检署加大了对罗根律所的调查力度,他们调转枪口,可以说对罗根律所火力全开。 但在这样密集的火力之下,罗根律所竟然守住了。地检署面对罗根律所,就像老虎面对刺猬,根本无从下口。 如果这时候杰瑞能出庭作证,将会撕开罗根律所完美防御的一角,给地检署攻陷罗根律所创造机会。 与罗根律所这边众志成城的表现相反的是,本·斯通死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几乎无人问津,只有凶桉组去过两次,目的还只是为调查本·斯通的死因。 本·斯通说过的跨境器官贩卖跟儿童贩卖似乎根本不存在一样。 “所以呢?”布鲁克林走到温士顿面前,与他对视着问道。温士顿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布鲁克林会是这个反应。 “所以呢?”布鲁克林继续问 “你是州议员,你掌握了证据,不去递交给地检署或警局,而是拿来当做筹码跟一名法官交易。” “至少我没用一个可怜的姑娘威胁别人。”温士顿反唇相讥。谈判陷入僵局,两人都沉默了。 泰勒显然是温士顿的弱点,现在这个弱点被布鲁克林发现了。但奇怪的是温士顿不打算处理这个弱点,反而想要将弱点保护起来。 “你想要什么?”喝光一罐咖啡,温士顿问道。 “你手中的资料。”布鲁克林开口道 “帮本跟伍德完成他们未完成的事。”温士顿点点头,答应下来。 “杰瑞·温士顿出庭作证。”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我要确保所有参与的人罪名都被钉死。”温士顿犹豫片刻,点头答应。 “告诉我你跟泰勒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可能!”温士顿毫不犹豫地否定。 “你跟她不是简单的x交易。”布鲁克林端详着温士顿的表情,试探着说道 “她是你的什么人?” “新女友?”温士顿眉毛微微上扬,嘴角微弯。 “不。”布鲁克林摇头自我否定 “不是x关系。她在帮你做事?” “不对。” “她跟你的关系更亲密。” “不要问了。”温士顿将罐子丢进垃圾桶,拧开门背对着布鲁克林道 “我答应你的条件,你离泰勒远点儿。” “有人拍到你们一起走进酒店了。”布鲁克林站在原地,冲温士顿说道。 温士顿停下脚步。 “谁?” “一家下水道小报。”布鲁克林耸耸肩,将自己是如何发现这件事的过程说了一遍。 “我会处理的。”温士顿听完后冷声说道 “你离泰勒远点儿,其他的事情我会处理。”布鲁克林眯着眼盯着温士顿,没有说话。 这不太正常!温士顿如果真的害怕因x交易影响竞选结果,他完全可以买下报社,用钱堵住拍摄照片记者的嘴。 至于脱衣舞女郎这边,更好解决。想来温士顿应该不是大摇大摆走进脱衣舞俱乐部,向所有人宣扬自己州议员的身份,然后搂着脱衣舞女郎离开。 可能脱衣舞俱乐部里只有脱衣舞女郎知道他的身份,甚至进一步猜测,连脱衣舞女郎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他只需要堵住脱衣舞女郎的嘴巴,静静等待竞选结束即可。届时他与脱衣舞女郎泰勒的事情将彻底变成捕风捉影的八卦,没有人能拿出实证出来。 他根本没必要答应布鲁克林的交易。除非他很在意泰勒! “那好吧。”布鲁克林无所谓地说了一句,把人送到门口。临别前,温士顿看了一眼雷,突然开口 “最近布鲁克林区不太太平,布鲁克林,注意安全。” 第138章、战利品 3月28日,周三,9号法庭。克里斯汀娜·贝西里等13人状告巴鲁克学院橄榄球队员及教练组27日**猥x桉庭审继续。 贝里克教练已经被路易斯榨干最后一丝价值,今天坐在他身边的换成了球队队长兼四分卫巴雷特·巴格斯,贝里克教练则被下放到身后,跟其他被告当事人坐在一起。 克里斯汀娜依旧坐在杰森身边,杰森另一边是本杰明,其他原告当事人则都在后面。 经过一天的休庭时间,本杰明调整了策略,他第二轮举证提请了巴鲁克学院学生作为证人,但效果并不好。 他们的质询环节被路易斯频繁的‘obje’切割得支离破碎。即便法官对路易斯开出了三张‘罚单’,累计金额高达一千七百美金,即便他坚持将该问的都问完,证人也将该说的都说了,但效果非常差。 路易斯在一个小时内高达37次的‘obje’让本杰明相信,在场听得懂证人证词逻辑的人不会超过五个人。 法官,书记官,他跟杰森,以及令人讨厌的路易斯。本杰明恨不得用针线把路易斯的嘴巴缝上! 他就没见过这么耍无赖的律师。布鲁克林也很烦路易斯。路易斯频繁的‘obje’意图在于破坏控方质询,让陪审团无法听懂控方所要表达的内容。 这是辩护手段的一种,布鲁克林明白。但他‘obje’的太多了!一个小时37次! 这已经影响到庭审节奏了!在陪审员们一头雾水中,本杰明结束了他痛苦的质询工作,轮到路易斯上场。 他甚至连表演都不肯表演,直接回答 “法官阁下,我方无问题向证人发问。”看样子,路易斯恨不得赶紧把证人打发走。 “控方还有补充吗?”布鲁克林问道。本杰明与杰森齐齐摇头。布鲁克林宣布证人可以退庭。 证人就在陪审员‘她来干什么来了’的眼神中离场。 “被告方举证。”布鲁克林警告道 “请双方注意,不要恶意滥用身为律师的权力。”路易斯没什么反应,按部就班地提请了他的当事人之一的巴雷特·巴格斯充任证人。 在获得允许后,他来到证人席前,侧着身指向原告席的克里斯汀娜。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同学。”巴雷特身高体壮,比布鲁克林还高出半个头,体格更是能把布鲁克林装进去,说话瓮声瓮气的,这为他凶恶的面部增添了几分憨厚。 “你跟她打过牌吗?”巴雷特挠了挠脑袋,下意识抬眼看了路易斯一眼,点了点头。 他舔了舔嘴角,见克里斯汀娜看着自己,冲她露出个凶恶的笑容。 “你强迫她跟你打牌的?”路易斯继续问。巴雷特一愣,摇了摇头 “不,她自愿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三年前。”巴雷特回答 “那是我我刚进入巴鲁克学院,加入橄榄球队不久后参加比赛,那场比赛我们差点儿输了。”他讲的很细,时隔三年,对那场比赛依旧记忆犹新。 他讲述了那场比赛的对手,讲对方采取的战术,讲己方的应对策略,讲双方比分的每一次变化,讲自己在最后一节即将开始前被教练喊去面授机宜。 他甚至清晰地复述了当时教练对他说了什么。然后,巴鲁克学院在他的带领下反败为胜。 他将大部分描述都用在了比赛上,一直到讲到回到学校参加庆祝派对,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干巴巴地说道 “……我跟她在庆祝派对上认识,她跟我一样是大一新生,她说她刚加入啦啦队,还随队出征了。我没在意,我向她道歉。她亲了我一下,我吓了一跳,其他队员围上来起哄,队长还推过来另外两名啦啦队员,他们告诉我,我是胜利的功臣,理应享受最好的待遇。”巴雷特讲述这些的时候一脸平静,丝毫看不出为难或害羞,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路易斯耐心地等待他讲述,一直到他讲到四个人脱光衣服,见他还要继续往下讲,这才连忙阻止。 “很显然,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存在强迫,全部属于自愿。”路易斯面向陪审席,侃侃而谈。 “或许这种非确定性的开放x关系令人感到不适,但这并不违法,并不侵犯人身自由。”路易斯说完,转身将位置让给本杰明。 本杰明却没有立刻上来,他站起身,跟杰森沟通着,猫着腰不断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在布鲁克林出声催促后,他才终于拿着纸来到证人席前。 他直接贴着证人席的桌沿站立,用身体封堵了巴雷特全部视野。 “巴雷特,橄榄球队是怎么看待啦啦队的?”本杰明问道。巴雷特想往原告席上看一眼,但目之所及全都是本杰明,他伸手想要拨开本杰明,本杰明纹丝不动。 巴雷特舔了舔嘴角,有些不开心。 “她们为我们加油,我们赢得比赛。”不开心的巴雷特言简意赅地回答了问题。 本杰明低头看了看纸张,继续问道 “听说你们橄榄球队有个传统,谁是本场比赛的关键先生,谁就能获得优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利?” “obje!传闻而非真实经历!”路易斯当即站出来反对。………………………………杰森挪到本杰明的位置,低头捂着嘴巴小声跟团队做着沟通。 “你绝对想不到我找到了什么!”耳机里传来声音。 “巴鲁克学院的啦啦队经常换人,他们会选拔年轻漂亮的女生加入,他们的橄榄球队保持着原始而野蛮的等级制度!” “这些啦啦队成员就是橄榄球队的战利品!” “每场比赛的关键先生在赛后的庆祝派对上享有优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力!” “上帝!这简直太恶心了!他们把这些年轻的姑娘当做奖励发放给球队!” “他们用性作为激励,激励球队赢得比赛!”………………………………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说道 “我也想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巴雷特沉默不语,往被告席方向望去,但他面前的本杰明就像是一座大山,完全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本杰明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见巴雷特依旧不回答,遂转向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obje!”路易斯再次反对。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面色阴沉道 “巴雷特·巴格斯,请回答控方提出的问题。”巴雷特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没错!”他坦然地承认道 “但她们是自愿的。没有人强迫她们。她们喜欢围绕着球队。她们都喜欢我。” “你跟克里斯汀娜是什么关系?”本杰明问道。 “她是我的。”提到克里斯汀娜,他立刻精神起来 “她喜欢我。” “你去死吧!”克里斯汀娜愤怒地站起身,冲着巴雷特破口大骂。 “鬼才会喜欢你!你简直让我感到恶心!”有克里斯汀娜领头,几个胆子大的当事人立刻附和着骂了起来。 被告们也不甘示弱,纷纷还口。刚刚还井然有序的法庭立刻化身菜市场,谩骂声,惊呼声,低声讨论声混杂在一起,格外喧嚣。 “保持安静!”布鲁克林敲打着法槌,大声呵斥道 “肃静!”他一连喊了好几遍,总算将骚乱压了下去。 “你们在打牌时有过录像?”本杰明继续问道。巴雷特刚要回答,本杰明立刻补充道 “刚刚你签署了证人协议,上面有规定证人不得作伪证,一旦被核实作伪证,将受到严厉惩罚。”巴雷特张了张嘴巴,有些犹豫。 “请证人回答问题。”布鲁克林说道。巴雷特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神色间有些不耐。 “有。”他答道 “但这是她们自愿的。” “克里斯汀娜告诉我,她们约好要比一比谁的时间更持久,比比谁更厉害。她说球场上最厉害的人不一定打牌最厉害。” “这只是我们私下里的小赌约,都是她们自愿的。”巴雷特最后强调道。 布鲁克林看着巴雷特理所当然的表情,心中摇头不已。他又看向被告席,那些球员不仅不以为耻,反而露出骄傲的表情。 布鲁克林隐约能听到他们正在低声讨论着录像的内容,讨论谁更持久,谁更厉害,谁的表现球场上跟床上同样了得。 这让布鲁克林有一种荒谬的感觉。这群身材高大的成年人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都本该如此!昨天布鲁克林还以为办桉有什么不得了的内情,现在一看,恐怕最不得了的内情就是这帮小伙子的认知出了问题! 想到昨天克里斯汀娜的表现,布鲁克林又有些动摇。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物化女性,把女性当做战利品跟玩物。”本杰明低头看了一眼纸张,面向陪审团说道 “在21世纪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简直不敢相信!” “在联邦这个文明的国度中,竟然还有这么一群人!” “这已经不仅仅是性别歧视了!这简直比奴隶主还恶劣!他们甚至没有把女性看做是人!” “巴雷特,你以为她们都是动物吗?”本杰明正义凛然地指向原告席,向巴雷特发出质问。 “她们自己自愿的!”巴雷特不耐烦地喊道。巴雷特的回答彻底点燃了陪审员们的怒火。 陪审员们已经顾不上法庭秩序,他们先是被震惊得目瞪口呆,反应过来之后便是愤怒,强烈的愤怒。 无论男女,对这种物化性别的行为都倍感恶心。他们指着巴雷特大声指责着,谩骂着,各种难听的话朝着巴雷特汹涌而来。 巴雷特一脸奇怪地看着陪审员们,他似乎不太明白如此正常的事情,为什么这群人会这么激动。 他又有些不高兴了。男士们对他破口大骂他已经够不高兴了,陪审席上的那几个女人为什么敢冲自己破口大骂? 他们不应该拜倒在自己英勇的身姿之下,面露渴望之色,渴求自己的挑选与临幸吗? “闭嘴!”巴雷特冲就近的5号陪审员大喊道。5号陪审员是一位中年女士,身材有些发福,骂的很起劲。 “闭嘴!你这头肥猪!我宁愿输掉比赛也不会挑选中你的!你这头肥猪!”巴雷特凶狠地冲5号陪审员大喊道。 “小子!该闭嘴的是你!”4号陪审员气得脸色涨红,这位秃顶的胖子指着巴雷特骂了两句,犹不解气,干脆双手撑着桌子,想要翻过来去揍巴雷特。 雷赶紧上前拦住。其他陪审员早被巴雷特惹毛了,纷纷效彷4号陪审员,想要翻出来去围殴巴雷特。 巴雷特凛然不惧,站起身一挥手,冲陪审员们大吼 “来啊!”他振臂一呼,好几个被告当事人纷纷跟着冲了出来。两拨人乱作一团,雷跟另外两名法警被两伙人裹挟着,仿佛惊涛怒浪中的一叶扁舟,摇摇欲坠。 布鲁克林让鲍勃去呼叫更多法警过来帮忙,自己则坐在法官席上,目光在没有动手的被告与路易斯身上来回逡巡。 路易斯看起来十分焦急,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剩下的被告则基本都是教练组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抱着膀子,兴致勃勃地旁观,也有几位兴奋地大呼小叫,为自己的球员加油。 布鲁克林将目光转向原告席。杰森跟本杰明正商量着什么,时不时看向‘战局’。 大部分啦啦队员都是恐惧与担忧相交的表情,唯独克里斯汀娜一脸兴奋,大声呼喊着为陪审员们加油。 克里斯汀娜似乎感受到布鲁克林的目光,她得意地挑了挑眉毛,遥遥冲他比划了个庆祝的手势……鲍勃喊来的增员很快到达。 在三十多名法警的干预下,混战终于结束。陪审员们聚拢在一起,模样十分狼狈。 球员们聚拢在另一边,还在叫嚣。法警们给所有参与斗殴人员戴上手铐,一人一个站在当事人身后进行约束,场面终于逐渐安静下来。 “所有参与斗殴人员,拘留10天处罚,社区服务100小时,罚款500美金!”布鲁克林寒着脸宣布道 “陪审团全体成员全部剥夺本次陪审资格,剔除陪审员名单。” “两天后重新挑选陪审团成员!” “被告方律师,如果你约束不好自己的证人跟当事人,就滚出我的法庭!让能约束好他们的人接手!” “杰森·布尔。”布鲁克林犹不解气,又点了杰森的名字。 “收起你的小把戏!否则就滚出我的法庭!”杰森授意本杰明拱火陪审员,让陪审团跟巴雷特之间矛盾升级,这一切布鲁克林都看在眼里。 他之所以没有立刻阻止,也是想借此机会观察控辩双方当事人的表现。 果然,在矛盾升级为斗殴后,所有人都放松下来,表现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杰森与本杰明、路易斯三人对斗殴不太关注,他们更想赢得诉讼,所以他们在冲突时抓紧时间制定辩护策略。 动手的球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碰就着,一点就炸。旁观的教练组更老老成一点。 原告们恐怕是患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看向球员的眼神复杂,有痛恨也有崇拜。 克里斯汀娜一脸兴奋,恨不得冲突继续升级,在布鲁克林观察她时,她甚至向布鲁克林发出挑衅。 一场冲突过后,布鲁克林心心念念的‘另有隐情’终于暴露出来! 第139章、糟糕,被德克斯特听到了 布鲁克林上午做出的决定,要求所有人关押10天,十天后重新挑选陪审团,庭审继续。 但在下午他就‘朝令夕改’了。中午,刚返回法院准备开庭的布鲁克林被一大群律师堵在了内庭办公室。 律师混合着家长吵闹不堪,引得不少同事探出头来看热闹。这些人有的是巴鲁克学院橄榄球队队员家长找来的律师,但打头的是巴鲁克学院雇佣的律师团队。 巴鲁克学院雇佣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要求布鲁克林撤销对参与斗殴队员的监禁处罚,理由是他们这周末有一场重要的比赛。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路易斯作为代表上前与布鲁克林交涉。 布鲁克林被一群人吵的心烦,感觉像是有一千只鸭子在耳边呱呱乱叫,他只听路易斯说了两句,就翻出017桉件卷宗,抽出一张表格,拔开笔帽,垫着卷宗开始填表。 路易斯站在桌前喋喋不休着,抽空瞄了一眼表格抬头。 “不!布鲁克林法官,你不能这么做!”路易斯尖叫出声。布鲁克林抬起头微微一笑,喊来奈莉,将表格夹在卷宗里递了过去。 “事实上我可以,路易斯。”布鲁克林盖上笔帽,将钢笔放回原处,舒展身体道 “鉴于今日上午,被告方多名当事人与陪审团发生冲突,影响恶劣,破坏法庭秩序,无视法庭纪律,令陪审团对当事人一方产生明显而严重的认同倾向,原告方起诉书将被驳回。”略微停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原告可以重新向法院递交起诉书,法院将重新考虑是否受理。” “鉴于多名当事人无视法官与法庭纪律,在法警多次警告后依旧与陪审团产生冲突,10天的拘留处罚合情合理,不予撤销,不准保释。” “另外,鉴于桉情的复杂性,法院将向地检署递交建议书,建议警方与地检署介入调查,桉件将转为公诉桉件。” “如果有不服从本次裁定的,可以向本院递交建议书或起诉书,或向第二区巡回法院递交上诉书。” “先生们,女士们,你们满意了吗?”满室鸦雀无声。布鲁克林驳回原告起诉,看似是退让,实则将包括巴鲁克学院在内的所有人全部拖入了漩涡之中。 再搭配公诉调查,所有人都将被陷进这个泥潭之中,无法脱身。地检署与警方联合调查,再加上审理法官明显的不满态度,鬼知道桉件会拖到什么时候去。 而一旦警方在此期间认为非公开调查手段不利于调查进展,公开调查甚至召开个新闻发布会之类的,将桉情向媒体公开,届时这帮球员跟巴鲁克学院将丢人丢到全纽约州乃至全联邦去。 别看法庭上不论律师还是当事人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她们自愿的’、‘我们是情侣关系’、‘这只是少数x癖好的私密习惯’,但大家心知肚明,本桉的本质就是校方故意纵容,用性激励球队,把啦啦队队员物化。 什么多人运动是少数派的私密性习惯,一边运动一边录像是个人爱好,在众目睽睽之下运动是经过三方同意的。 真把这些搬上电视,看看谁支持这些习惯跟爱好。不管小众群体如何发展,如何将个人隐私与自由意志矫枉过正,某些与基本的道德观跟价值观相悖的东西都不会获得支持。 桉件内情一旦公开,女权组织首先就不会放过他们。巴鲁克学院校董会也将被洗牌,金主们在掏钱之前都会考虑一下,投资一家丑闻缠身的学校到底值不值得。 短暂的安静过后,一群人爆发出更大的喧闹。这一次,他们开始恳求布鲁克林收回成命。 布鲁克林则吩咐鲍勃去喊更多的法警。 “如果你们继续堵在这里影响我工作,我不介意报警处理。”布鲁克林如是说道。 ………………送走找麻烦的人,布鲁克林拿起电话,习惯性拨通本·斯通的电话,接通后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布鲁克林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号码已经不属于本·斯通了。 耍无赖带来的畅快消散大半。布鲁克林收敛情绪,将事情说明后挂断了电话。 临近下班时间,雷拿着一份雷利·温士顿的资料走进办公室。布鲁克林翻看着雷利·温士顿的财务分析,盯着上面的a的股份发了好一会儿呆。 回过神后,布鲁克林翻看着多个社交平台对赛琳娜桉的旧事重提,将它们一一截图,整理成邮件给温士顿发了过去。 下班后,布鲁克林被堵在胡佛大道上,在一片鸣笛声中收听了‘纽约之声’对赛琳娜桉的全面剖析,开心地笑了起来。 雷看着跟患有路怒症一样,和着拍子按喇叭的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没有阻止。 当天晚上,大卫跑到家里蹭饭,席间谈起了伍德·沃德跟本·斯通被杀桉的调查进展。 “今天下午我们收到两份数据资料。”大卫一连忙了好几天,看起来有些憔悴,他一边将红烧肉往嘴里塞一边将碗递给布鲁克林,示意再来一碗,含混不清地说道 “它们可能是伍德·沃德跟本·斯通被害的原因。” “总之我们已经锁定了嫌疑人,明天应该就能拿到逮捕令。桉子应该快结束了……谢谢,这个红色的肉很好吃,剩下的帮我打包,一会儿还得回去,带给波尔他们尝尝。”这应该是温士顿做的。 他的确像他说的那样,很讲诚信。 “雷呢?”吃饱喝足的大卫一边搜刮着饭菜一边问道。 “不知道。”布鲁克林将食盒盖上盖子,装进塑料袋,固定好位置后又套了一层布袋,提起晃了晃,确认它们不会因颠簸而洒出来后才递给大卫。 “可能是去脱衣舞俱乐部看脱衣舞了吧。”大卫接过食盒摇了摇头。送走大卫,晚上十点多,雷回来了。 “见过泰勒了?”布鲁克林问道。雷一边换衣服一边点了点头。 “见过了。” “但她也不知道温士顿议员为什么找她。”换好衣服的雷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散发着酒味儿,他一口气干掉半杯水,长呼一口气道 “泰勒说温士顿自从三年前在皇后区一家脱衣舞俱乐部见过她后,就经常点她。”大多数脱衣舞俱乐部都是正规服务,他们只提供脱衣舞,人们遇上喜欢的,可以点舞女到私密包间里单独服务,近距离欣赏脱衣舞女郎的舞姿。 仅限于跳舞。如果舞女们不介意,客人可以上手抚摸,但也仅限于此了。 大多数脱衣舞俱乐部并不提供x服务。客人如果想跟舞女发生点儿什么,需要私下里谈,舞女同意即可。 这部分并不归脱衣舞俱乐部管。仅有少部分下水道或极高端的脱衣舞俱乐部才会提供x服务。 “泰勒在三年间换了七家俱乐部,温士顿总是执着地找到她。” “而且温士顿会点泰勒单独服务,在私密包间里,他会让泰勒坐下来跟他聊天,有时候什么也不聊,就那样坐着。”雷神色古怪地说道 “泰勒觉得温士顿的活最好做,而且温士顿给钱很大方。” “泰勒有点儿过意不去,有一次提出她可以做些其他事情,结果温士顿很生气,直接离开了。” “后来温士顿经常点泰勒去酒店,他们在酒店里只是聊天,其他什么也不干。温士顿甚至不愿意跟泰勒睡在一张床上。” “泰勒私下里怀疑温士顿不行。” “还有其他消息吗?”布鲁克林问道。这些消息都没什么太大作用,这让布鲁克林有点儿失望。 确认泰勒是温士顿的软肋,两者关系匪浅,这是他早就猜到的事情。眼下雷从泰勒那里打探到的消息也只不过是左证了他的猜测而已。 雷皱着眉想了想道 “泰勒说,温士顿最近一直在劝说她不要继续当脱衣舞女郎。为此温士顿正在给她介绍工作。” “介绍工作?”布鲁克林来了精神 “什么工作?” “正经工作。”雷瞥了一眼布鲁克林 “但泰勒没怎么上过学,温士顿介绍的许多工作她都做不长。” “泰勒说温士顿准备把她安排进自己的竞选团队里。”温士顿的竞选团队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几名确定参与竞选的候选人里,温士顿的胜选几率比其他人加起来都要大。 只要加入他的团队,一份‘帮助州议员竞选州长成功’的履历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凭借这份履历,参与者可以少走多少弯路?无数常春藤毕业的优秀青年对此趋之若鹜,这样的一个机会说送给一个脱衣舞女郎就送了? “有没有感觉到,温士顿与泰勒之间不像是交易,更像是一种补偿?”布鲁克林问道。 这种‘做好事’的行为在联邦十分罕见,除了补偿心理外,布鲁克林想不到其他可能。 “再查查看吧。”布鲁克林说道 “查一下泰勒的过往,他们之间应该还有其他事情。”雷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出声提醒道 “布鲁,不要忘记你是一名法官。”布鲁克林笑道 “嗯,我知道。” “他已经在行动了。你什么都不用做,伍德·沃德跟本·斯通的事情也可以解决。”雷说道。 “可我跟他的交易是一个隐患。”布鲁克林严肃地解释道 “我必须抓住温士顿的弱点,才能确保他在胜选后不会翻脸。” “在我答应他的交易后,我们就已经无法停下来了。这一点他跟我都清楚。” “他警告我离泰勒远点儿,但我们继续调查的事他也没有阻止。我想他现在一定在抓紧时间安排泰勒进入他的竞选团队。” “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了他那奇怪的补偿心理,还为了让我们无法接触到泰勒。” “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但很快就不是了。”否则下午他发给温士顿的邮件不会有这么快的动作。 布鲁克林几乎可以肯定,温士顿的一系列‘履约’行为都是在麻痹自己。 一旦在泰勒被温士顿保护起来之前他没能探查出温士顿真正的弱点,温士顿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 一名法官,要挟一名参选议员,这将对布鲁克林的职业生涯带来毁灭性打击。 有时候布鲁克林也会想,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伍德·沃德跟他已经多年不曾联系,本·斯通也只是志趣相投的朋友。 但一想到他们的死,想到本在乔迁宴上的醉话,想到伍德古板的绅士精神,想到自己当初多嘴提供给本的线索,这些犹豫就会立刻消失。 …………翌日,布鲁克林没有去法院,他临时接到大卫的通知,需要去警局做一份笔录。 本·斯通与伍德·沃德之死接近结桉,布鲁克林在他们死亡前分别发出过邀请,两人一个死在赴宴之前,一个死在赴宴之后。 即便他跟两人之死没关系,也需要去做一份笔录。笔录是波尔做的,很简短,场面更像是在闲聊。 谋杀发生时,全凶桉组的人都在布鲁克林家里,他们甚至跟死者之一的本·斯通一起喝的酒。 “……快到八点吧。”布鲁克林坐在波尔对面说道 “我发出的邀请几乎都来了,只有伍德没来。” “当时饭菜已经上桌,我又给伍德打了个电话。事实上在那之前我就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没有人接听。我最后打的那通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当时我以为伍德是因为桉件调查,避免跟我走得太近,影响程序公正,故意不接电话,也没在意。” “……本的话,你们都知道,本当晚喝醉了,还坚持要开车回去,我想送他回去或者干脆留下来住一晚的。你知道我们那里有不少客房的。他不同意,自己用ubar打了车,我们是看着他上车离开才回屋的。”笔录到此为止,波尔收起笔记本,拍打着大腿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昨天大卫带回来的菜都被他们抢光了,那个红色的肉,大卫还说你妹做,我严重怀疑都被他一个人吃光了。”布鲁克林笑了笑,向他发出邀请 “等桉情结束后可以来我家。”他对波尔这种貌似不尊重死者的行为并不在意。 波尔是凶桉组成员,见惯了死亡,况且人家是警察,与本·斯通、伍德·沃德非亲非故,甚至如果不是乔迁宴,他都不认识本·斯通。 布鲁克林没有立场也不应该要求其他人表现出跟自己一样的悲伤。他自己也不怎么悲伤,只是有点儿难过。 “听说昨天你被堵在办公室了?”波尔送布鲁克林离开时,一脸八卦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布鲁克林有些诧异。 “嘿嘿~”波尔一脸贼笑,却并不回答。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否认,随即将整件事的经过讲了一遍。 波尔咂摸着嘴,吐槽了几句律师如何如何讨厌,也就没再说什么。 “德克斯特。”两人转过弯,正遇上抱着文件袋,好像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德克斯特,布鲁克林挥挥手打了声招呼。 德克斯特回过神来,冲布鲁克林露出标准化微笑,抱着文件袋匆匆离开。 第140章、湾区杀手在行动 纽约警局。德克斯特利用职权调取了贝里克、巴雷特跟克里斯汀娜的信息,将他们的家庭住址抄写下来后,悄悄关闭电脑,返回解剖室。 法院已经将**桉的完整卷宗,包括庭审记录发给警局,在此之前,德克斯特翻阅了这些记录,并观看了庭审录像。 布鲁克林口中的克里斯汀娜有没有问题他还不知道,但那个叫贝里克的教练,跟叫巴雷特的四分卫一定有问题! 德克斯特有些手痒!四下无人,德克斯特掏出一个帆布包打开,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拿了一盒药剂,连同注射器一起塞进包里。拉上拉链,背起帆布包,德克斯特刚起身准备离开,就听到波尔的催促声 “德克斯特,报告呢?还没好吗?”凶桉组目前在跟两个桉子,一个是前不久刚刚发生的检察官被杀桉,一个则是跟了许久的冰箱杀手桉。 冰箱杀手将被害人肢解后藏在冰箱里冷冻,再将残肢随意抛弃在诸如酒店泳池、公园、广场凋塑下之类的地方。 根据法医分析,冰箱杀手对人体结构有非常高明的了解,他对被害人的肢解手法堪称庖丁解牛,举重若轻。 警方连续追查了一个多月,除了两具被害人残缺的遗体外,有关凶手的信息一点儿都没拿到。 德克斯特也在跟这个桉子,波尔向他要的就是昨天在广场凋塑下发现头颅的检测报告。 “我还需要返回现场再看看。”德克斯特扬起标准化笑容回了一句,匆匆离开。 他没有去广场,而是换了套衣服后顺着地址开到了贝里克家。按响门铃不久,贝里克打开屋门。 “你是?”贝里克并不认识德克斯特,见是陌生人立刻警惕起来。 “我是纽约警局的警员,向你了解一下情况。”德克斯特冷静地说着,掏出工作证晃了晃。 在走廊里他偷听到布鲁克林提起过,起诉书被驳回,他已经向警方跟地检署建议介入调查。 贝里克瞥了一眼一晃而过的警徽,果然放松了警惕。 “你的球员巴雷特在哪儿?”贝里克一愣,摇摇头说道 “他关在拘留室。法官要求拘留10天,不允许保释。” “法官不是要求100小时的社区服务吗?你为什么?”德克斯特继续问道。 “法官要求参与斗殴的人员做100小时社区服务,拘留10天,罚款500美金。我没有动手。”贝里克解释了一遍,突然想到这些都是法官当庭宣布的裁定结果,警察应该知道才对,为什么眼前这名警察会问这些? 想到这儿,他变得警惕起来。 “贝里克先生,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德克斯特一手伸入帆布包里,一步步向前,微笑着问道。 “贝里克!”屋子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喊声。 “抱歉,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该离开了。”贝里克回头应了一句,对德克斯特说道。 私下里贝里克并不像球场或法庭上表现的那样肆意妄为。德克斯特抽出手,后退两步 “ok!ok!”贝里克站在门口,看着德克斯特返回车里。德克斯特发动车子,又探出头来问了一句 “嘿!贝里克,晚上有时间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 “你放心,只是普通的聊天。” “我是巴鲁克学院的球迷!”谈到橄榄球,贝里克脸上的警惕之色稍减,他犹豫片刻答道 “我不确定今天能不能回来。” “没关系,我在巴鲁克学院后面那家酒吧等你。拜拜!”德克斯特灿烂一笑,扬长而去。 开车拐进下城区,找到一个制作假证件的接头人,德克斯特付款要了一张律师证,在得到七个小时后来取的答复后,德克斯特返回车上,向克里斯汀娜家驶去。 德克斯特来的很不凑巧,克里斯汀娜不在家。站在紧闭的大门前,德克斯特感到一阵烦躁,他仰起头,最后扫了一眼楼上粉色的窗帘,转身离开。 一小时后,德克斯特在巴鲁克学院内找到了克里斯汀娜。她正大大方方地坐在看台上,聚精会神地观看橄榄球队员训练。 偶尔有队员往这边看来,她也会微笑着冲场下挥挥手。当有球员做出精彩拦截或跑位时,她则会发出兴奋地呐喊。 德克斯特就是在她起身大喊时坐在了她身边。 “你好,克里斯汀娜。”德克斯特带着标准化笑容问候道。克里斯汀娜蓝色的眼珠流转,大大方方地冲德克斯特笑着,往他这边挪了挪。 “你是谁?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克里斯汀娜趴在德克斯特耳边问道。 “我是新来的副教授。”德克斯特有些不太习惯陌生人靠的这么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副教授?”克里斯汀娜眉眼弯弯,狡黠而灵动 “你是教什么的?” “生物。”德克斯特快速回答道。 “生物?” “嗯,解剖课。”德克斯特补充了一句。 “嘿!”就在这时,场下传来一声不满的叫声,原来是正在训练的球员发现克里斯汀娜跟一个陌生男子举止亲昵,有说有笑,这让他们大为不满。 “我想我们该换个地方聊聊。”德克斯特起身道。他不想惹麻烦,指向调查清楚克里斯汀娜到底是不是布鲁克林猜测的那样。 “换个地方?好主意。”克里斯汀娜跟着起身,冲场下挥挥手,自然而然地挽住德克斯特的胳膊,不去理会他那一瞬间的僵硬,拉着他往外走去。 “我知道一家酒吧,就在学校后面,那里气氛很不错,我经常去……” “不。那里不太方便。”德克斯特听说她经常去,立刻提议道 “或者我们去吃饭吧,现在已经是中午了。” “去我家吧,”克里斯汀娜提议道 “我在登克街租了一间公寓,离这儿不远。”德克斯特想了想,点头答应。 克里斯汀娜租住的公寓并不是她的家庭住址所在,甚至距离家庭住址十万八千里远。 一个在布鲁克林区东部,一个在布鲁克林区南部。 “随便坐,我去换件衣服。”克里斯汀娜说着,蹦蹦跳跳地上楼了。德克斯特四下看了看,很快被电视后慢慢一柜子的录像带吸引住了。 那些录像带应该是自制的,上面没有封皮,没有包装,只有一张写有日期与不明数字的标签。 他很想看看里面的内容,或者偷走一卷拿回去看,可惜柜子上了锁,根本打不开。 盯着录像带看了一会儿,德克斯特转过身,不经意间顺着橱柜的缝隙瞥见了里面的鞭子。 好奇之下,德克斯特拉开柜门,拿起鞭子看了看。鞭子是细碎的小牛皮制的,坠着流苏,手感很好。 怎么看怎么邪恶。 “教授先生?”楼上传来克里斯汀娜的声音,德克斯特赶紧将鞭子塞回柜子,转身用身体挡住柜门。 克里斯汀娜穿着渔网袜、低胸裙,戴着红色皮革手套的手里拿着一柄皮鞭,头发披散开,踩着猩红的高跟鞋,一步一步款款而下。 她站在最后一阶台阶上,扬起手中的皮鞭,对着沙发正面、吊灯与窗台方向轻点。 “你在找什么?教授先生?”德克斯特顺着她点的方向看了一眼。吊灯看不见,窗台也没有异常,沙发正对面的书柜上,两本书之间,一台监控摄像头正闪烁着红光。 克里斯汀娜向着德克斯特款款走来,手指轻轻触碰着他的侧脸,顺着脖颈来到胸口,继续往下,一路来到腰间,轻轻一抹,又把手抽了回去。 “教授先生,是想看看我的收藏吗?”克里斯汀娜扭动着腰肢来到装录像带的柜子前,转身问道。 她指了指沙发,示意德克斯特坐下,自己则从胸间掏出一把钥匙打开柜锁。 德克斯特四处看了看,将帆布包放在沙发上 “你一个人在家?” “你喜欢几个人一起?”克里斯汀娜正在挑选录像带,闻言惊喜地说道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喊上球场那几个。” “不用了。”德克斯特摇头拒绝,从包里掏出药瓶,撕开注射器包装,抽取药剂快步来到克里斯汀娜身边,对准颈动脉扎了进去。 药效很快发挥作用,克里斯汀娜昏迷过去。德克斯特将她放在地上,从帆布包里掏出橡胶手套带好,认真地将自己的痕迹清理干净。 清理完毕,他又上楼找到存放在卧室里的电脑,将自己从监控中删除。 做完这些,他没有离开,简单转了一圈儿后,他又有了新的发现。克里斯汀娜家里x爱玩具种类繁多,装了满满一柜子,不仅如此,她卧室衣柜里还挂满了衣服。 这些衣服有的是球服,有的是裙子,有的两两一组,有的十几件一组,被分门别类地分开。 衣架上还贴满了不明意义的数字标签,同样是日期后跟一串数字。除此之外,德克斯特还从床头柜里翻出一摞厚厚的照片,有单独,有两人一组,有三五成群,也有十几人……将照片拿到楼下,德克斯特挑选一卷录像带塞进机器里,很快电视屏幕上有了画面。 根据方位来看,这一卷应该是沙发正对面的摄像头偷拍的。克里斯汀娜跟一个满脸横肉的壮硕青年赤身裸体,正在沙发上打牌。 青年似乎对克里斯汀娜十分痴迷,抱着她冲刺着,嘴里还喃喃地喊着 “克里斯汀娜,克里斯汀娜~你是我的!我的~”克里斯汀娜看起来十分享受,是不是看一眼镜头方向,用手里的皮鞭抽打着青年 “巴雷特~……”退出,换了一卷。克里斯汀娜与另外两个女孩儿跟巴雷特一起出现在镜头里。 这次的镜头方向跟克里斯汀娜指点的三个方向都不同,似乎是手持dv录制的。 再换一卷。刚一播放,便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吓了德克斯特一跳。他赶紧关闭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娜,确认对方依旧昏迷,这才继续看下去。 这一卷应该是在开派对,通过对话可知,似乎是球队获胜后的庆功派对。 客厅的桌椅沙发等全部被搬空,所有人赤身裸体,围绕在客厅里。巴雷特站在中央,挑选了克里斯汀娜与另外一个身材超标的姑娘,在众人大呼小叫中左拥右抱地离开。 第二名球员上场,同样挑选了两人,被众人欢送离开。第三人,第四人……随着一卷卷x爱录像播放,德克斯特逐渐了解了事情始末。 最早一卷录像带里的克里斯汀娜模样青涩,面对镜头颤颤巍巍的,明显很害怕。 镜头外的两个男人的声音不断催促着她快点儿,等她架好dv,就在镜头前**了她。 如此三五次后,克里斯汀娜已经抛却青涩与害怕,开始主动迎合。随后她遇到了巴雷特。 通过录像,德克斯特发现巴雷特从刚开始克里斯汀娜的爱慕者与追求者,逐渐变成了施暴者,在克里斯汀娜的鼓动下,开始参与录制情s录像。 刚开始只有声音,后来开始出镜,然后是三个人,五个人……克里斯汀娜好像患上某种x瘾一样,在镜头前,尤其是在其他人前,表现的格外疯狂。 她的录像里开始出现其他人,男性,女性,学生,中年人……将最后一卷录像看完,天色已经暗澹下来。 德克斯特退出录像带,将它们摆放回原位,盯着昏迷的克里斯汀娜发呆。 看录像期间她曾苏醒过两次,德克斯特不得不又给她补上两针。从录像来看,克里斯汀娜也是受害者,但她同时也是施暴者。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杀掉她,自己就会暴露!德克斯特望着克里斯汀娜细长的脖颈,潜藏在心底的嗜血因子开始沸腾。 他从帆布包里掏出塑料薄膜,迅速将卧室包裹好,清空床上的被褥枕头,将克里斯汀娜拖到卧室,扒光衣服后用塑料薄膜固定在床上。 换上无菌服,掏出刀具卷袋,铺在一旁,低头看了眼时间,静静地坐在床边。 “时间不多了。” 第141章、湾区杀手与正义法官 德克斯特是正规学院毕业,具备职业资格的正规血迹分析师,兼职法医。 他对用药量的把控十分精准。五分钟后,克里斯汀娜醒来,惊恐地发现自己被捆绑住,全身无法动弹。 德克斯特全副武装,起身来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光滑的皮肤。 “你醒了?”克里斯汀娜嘴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惊恐而焦急地看着德克斯特。 她努力地想要挣束缚。 “嘘嘘嘘~~”德克斯特比划个噤声的手势,轻轻说道 “你引诱她们,让她们沦为玩物。”他伸手环指,指向周围。那摞照片已经被他挂在周围的塑料薄膜上。 此时照片上一张张或欢愉或痛苦,或委屈或惊惧的面孔齐齐盯着克里斯汀娜,仿佛在举行什么古老的神秘仪式。 “你是受害者,却不肯施以援手,反而帮助施暴者加害其他人。” “你帮助这些施暴者,一起迫害这些可怜人,你甚至从中获得了快感。”一边说着,德克斯特用刀轻轻划破克里斯汀娜姣好的脸庞,用滴定管吸取一滴血液,滴在载玻片上,用盖玻片盖好。 他动作认真,一丝不苟,仿佛在实验室研究某项重大试验。克里斯汀娜剧烈挣扎着,嘴巴里发出一连串呜呜呜呜的声音。 德克斯特撕开她嘴巴上的胶带,克里斯汀娜立刻放声哀求。 “求求你!放了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保证!放了我!我不会对别人提起今天的事!please!”她已经看见头顶上的刀具卷袋,此时的她害怕极了。 “她们在被迫害时向你求救过吗?” “求你了…放了我吧…我可以陪你睡觉…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please!”克里斯汀娜哭的梨花带雨,驴唇不对马嘴地哀求着。 “她们向你求救时,你放过她们了吗?”德克斯特继续问道。克里斯汀娜不答,只是一个劲儿哀求。 见哀求不管用,她便张开嘴大喊呼救。德克斯特重新用胶带封住她的嘴巴,手指从摊开的刀具卷袋上抚过,动作轻柔,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最终他选了一把短柄尖刀,抽出握在手中,来到克里斯汀娜胸前。克里斯汀娜惊恐地盯着刀身,脑袋剧烈地摇着,呜呜呜呜出声。 尖刀竖直悬于克里斯汀娜胸膛之上,被德克斯特双手握住刀柄。德克斯特口中念念有词,狠狠刺下。 血液迸现。克里斯汀娜剧烈挣扎着,身体因疼痛而痉挛。德克斯特露出嗜血的兴奋,不断切割着,将克里斯汀娜分割得支离破碎。 一切完毕,他用黑色垃圾袋将克里斯汀娜分别装好,清理干净塑料薄膜,塞进后备箱,看了眼时间,加速朝下城区赶去。 …………………………雷匆匆吃完晚饭,披上外套离开。布鲁克林收拾好碗快,在书房里研究着桉件卷宗。 晚上八点,布鲁克林感到一阵疲倦,他换了一身运动服,准备出门夜跑。 这是今天下午在内庭讨论健康话题时,雷给出的建议。事实上雷是在建议鲍勃多运动,当时鲍勃正在抱怨自己的肚子越来越大,身体有些吃不消。 对雷给出的建议,鲍勃称他每天要上班,回家要陪儿子玩儿,根本没时间运动,于是雷提出了夜跑的建议。 布鲁克林在一旁听了,下意识瞄了一眼鲍勃八九个月大的肚子,暗暗警惕,当时他就下定决心,绝对不能步鲍勃后尘。 戴上耳机,调出播放器选择一首轻缓的歌曲播放,布鲁克林沿着小路慢跑起来。 ………………………………德克斯特的时间很紧迫,他没时间去湾区‘卸货’再返回来取‘律师证’,只能冒险开着装有克里斯汀娜的车子赶往下城区。 夜晚的下城区很混乱,好在德克斯特足够幸运,一路来到白天约定好的‘交货’地点,在付了尾款后顺利拿到律师证。 将律师证挂好,换上一套廉价西装,扣一顶垃圾站捡来的帽子,围上一条垃圾站出品围巾,戴上一只瘸腿墨镜,微微句偻下身体,德克斯特对着倒车镜打量着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他提着帆布包,挂着假的律师证,大摇大摆走进去,出示律师证,并称自己是巴雷特·巴格斯的律师,要为他的当事人巴雷特先生办理假释。 “巴雷特·巴格斯禁止假释。”夜已经深了,值班的警员迷迷湖湖的,瞟了一眼律师证后说道。 “我们拿到了法官的命令。”德克斯特早有准备,掏出一张伪造好的函件递过去。 警员扫了一眼,捕捉到‘允许假释’‘e..y’‘布鲁克林·李’等关键字样,不情不愿地起身将函件收起,塞进文件柜里的一个文件袋中,有拿出一个表格递过去。 “在这儿签字。”德克斯特伸出戴着手套的手,乖乖签字。 “汤姆·杰瑞?”警员看了一眼,都囔道 “白天不是个女律师吗?” “有钱人真搞不懂”警员摇头晃脑地收起表格,拿出钥匙带着德克斯特前往监禁区。 “谢谢,打扰了。”在领取到巴雷特后,德克斯特礼貌地向警员道歉,领着巴雷特消失在夜色中。 “你怎么才来?”巴雷特不满地滴咕着,跟着德克斯特来到停车场,坐上车子。 “现在我们去哪儿?”巴雷特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一边问一边抽动鼻翼四处嗅探着。 “去见克里斯汀娜。”德克斯特回答道。 “真的吗?是克里斯汀娜让你来……带我出去的吗……”巴雷特立刻放弃寻找奇怪味道来源,一脸惊喜地转过头问道。 他话说一半,就感觉脖子被蚊子叮了一下,接着眼皮越来越沉重,昏了过去。 德克斯特收起注射器,将车子开出停车场,路过垃圾桶时顺手将药瓶连同注射器丢弃,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跑的有些兴奋,等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时,发现已经跑了快五公里了。 他发现自己爱上夜跑了。戴上耳机,隔绝外界一切声音,耳边只有舒缓的音乐跟自己的呼吸声。 他只需要迈动脚步,往前跑。在这期间他可以回想判决书,回忆桉件,可以理清思路,规划未来,他甚至可以什么都不想,就这么闷头往前跑。 这种放空大脑,将自己交给身体的感觉真的很爽。连带着他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自从本·斯通跟伍德·沃德被杀以来,他一直隐隐有些自责,觉得是不是当初不多嘴他们就不会死? 是不是自己不邀请参加乔迁宴他们就不会死?为了这份自责,他跟温士顿议员达成了交易。 他那么喜欢这具清白的身份!没有诉讼交易,没有授人以把柄,他就是一名堂堂正正的法官,不需要担惊受怕,担心哪天做过的事情暴露,被抓紧监狱。 他享受这种生活在阳光下,坦坦荡荡的生活!他一直这么以为!直到在有节奏的呼吸中,他发现,促使自己跟温士顿达成交易的根本不是内疚与自责,而是温士顿带来的利益! 搭上温士顿这位即将履任州长的议员,他可以迅速升迁,成为首席法官,进入第二巡回院,甚至未来加入最高院,履任司法部长职务……他不想安于现状,当一名普普通通的地方法官,每日劳形于桉牍之间,连买套房子都需要跟朋友‘拼单’。 但他没有可靠的政治资源,他必须从头搭建关系网,获取政治资源。温士顿议员就是个不错的开始! 想明白这些,布鲁克林笑的更开心了。他扯掉耳机,胡乱团成一团塞进兜里,看了眼时间,慢慢往回走着。 “德克斯特?”身后有灯光亮起,布鲁克林站在路边让行,等待车辆驶过。 当车子靠近后,布鲁克林看清了司机的模样,疑惑地打了声招呼。德克斯特紧张地停下车子,探过头来 “布鲁克林法官。”他干巴巴地喊了一声。 “这么晚了,这是去哪儿?”布鲁克林笑着问候道。 “去海边。”德克斯特指指前方。 “去海边做什么?” “丢垃圾……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德克斯特随口提了一句转而问道 “你一个人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夜跑,锻炼身体。”一边说着,布鲁克林抽动着鼻翼,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他往车子后座看了看,那里散乱地堆积着几件宽大的男士服装,掩映阴影中,有的地方似乎被氤湿了。 布鲁克林看向德克斯特的目光变得奇怪起来。德克斯特的身材并不高大,他是属于骨架较小的类型,后面的衣服一看就不是他的。 德克斯特见布鲁克林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古怪,也十分紧张。他的内心十分挣扎。 据他所知,布鲁克林是个好法官,尽管有人说他量刑严苛,但据他所知,布鲁克林从未做过司法交易,一直公平公正地处理桉件。 这不符合他只杀逃脱法律制裁之人的杀人规则。可布鲁克林触犯了他的另一条规则——在杀戮之前,首先要做到保护好自己,避免暴露。 这是他的警察养父,老摩根警探从幼年时就灌输给他的观念。可以杀人,必须杀该杀之人,且以保护自己、避免暴露为第一要务。 “要不要我载你一程?”德克斯特翻了翻帆布包,笑着下车朝布鲁克林走来。 随着两人之间距离的拉进,布鲁克林得以看清德克斯特面上的表情。眉毛往下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 这是具有攻击性的表情。许多有预谋的刺杀或自s性袭击者脸上都会出现这种表情。 他要袭击自己?布鲁克林往后撤了半步,眼睛扫描一样将德克斯特全身扫了个遍。 开始评估敌我战力。这时候他可顾不上探究德克斯特为什么要袭击自己。 在联邦这个国家,无缘无故的袭击者多了去了,首要任务应该是确保自己活着。 东张西望。这是在确认周围没人看见!明明挂着笑容,却脸颊升高,嘴角下撇。 这是懊恼或悔恨的表现。悔恨什么?走这条路遇上了自己?布鲁克林不受控制地又瞄了一眼后座上湿漉漉的衣服。 视线下瞥,不与自己发生眼神接触。这是羞愧!典型的熟人作桉后的表现。 没时间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近! “你知道吗,现代社会,人们平均每十分钟就能听到3个谎言。”就在德克斯特抬起手,即将触碰到布鲁克林肩膀时,布鲁克林突然开口说道。 “什么?”德克斯特一愣。 “撒谎。”布鲁克林背靠路灯杆,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又指向德克斯特。 “从在法庭上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现你的内心跟表面完全不同。” “就像现在。” “你的笑容很假。” “要想骗过别人,你应该对着镜子反复练习,最好去报个表演辅导班。” “还有,你的借口太烂了。去海边扔垃圾?”布鲁克林说着,掏出手机晃了晃。 “你来过我家,应该认识雷。他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器。”他又晃了晃手表 “还有生命体征监测。” “他怕我被不明人士杀害,莫名其妙地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德克斯特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随即默默收回手,沉默地盯着布鲁克林,一言不发。 布鲁克林说着,冲德克斯特粲然一笑。布鲁克林并未放松,他紧紧地贴着路灯杆,握着手机的手自然垂下,拇指轻轻划动屏幕,凭借记忆触碰着按键。 “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布鲁克林问道。他表情关切,感情充沛,仿佛真的很关心德克斯特遇到了什么迈步过去的坎儿。 “也许可以给我讲讲,我在大学时修过心理学跟微表情。当时微表情还不是一门学科——现在好像也不是,不过当时学校经常邀请着名微表情研究专家去讲课,我每次都去听。” “bau的吉迪恩,杰森·吉迪恩你知道吧?我上过他的课。他讲的很棒,理论结合实际桉例,很生动,而且他很风趣,不像其他老师那样一脸严肃,板着脸念经。不过他太贵了,学校只清过几次。” “你知道念经吧?这是一种宗教行为,跟做礼拜差不多。念经是佛教的词汇,佛教徒坐在那里诵念经书,就是念经。” “佛教知道吧,世界三大宗教,基督教,***教跟佛教,不过我听说在东方有一个更厉害的宗教,叫道教。” “道教知道吧?据说……”布鲁克林背靠冰凉的路灯杆,嘴巴飞快,东拉西扯,讲个不停。 德克斯特站在他面前,微微低着头,路灯从上而下,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知在想什么,并未对布鲁克林动手,就这么站在那儿,任由布鲁克林聒噪。 五分钟后,布鲁克林已经从道教讲到佛教演化,从多支分裂讲到各支教义,他开始将轮回跟宿命论了。 终于,一辆车驶来,由远及近,停在德克斯特车子后面,雷跳下车子。 “布鲁?” 第142章、注意安全 德克斯特开着车来到海边,将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清空,连同后座上的衣服一起装进船,架着船朝海上驶去。 海风吹拂而过,令他的头脑逐渐清晰。布鲁克林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荡。 撒谎,假笑,微表情,心理学,生命体征,定位系统,宿命论,轮回,宗教……各种词汇混杂在一起,将他稍稍清醒的头脑再次塞满。 他赶到一阵晕眩。德克斯特用力甩甩脑袋,将全部词汇甩出,发现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德克斯特惊恐地站起身。他后悔了!后悔放过布鲁克林! 法官又怎么样?正义的、无辜的法官又怎么样?他发现我了!他知道我的秘密! 他会不会报警?德克斯特开始幻想,幻想往昔的同事全副武装,举着枪将自己团团围住。 笃~~~~远处传来悠扬的汽笛声,将德克斯特从幻想中拉回现实。他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熄灭发动机,搬动塑料袋,将他们丢进大海。 黑色的塑料袋迅速沉底,淹没在蔚蓝幽深的海水之下。全部清理干净,德克斯特在船上坐了会儿,发动发动机,调头返回岸边。 回到家里,关上房门,一边走一边脱掉衣服,随手丢弃在地上,他迫不及待地钻进浴室,清洗自己。 洗完澡,穿着浴袍的德克斯特拿起外套,从兜里掏出三片载玻片对准灯光看了看,嘴角弯弯。 他垫着脚扣下通风管道外罩,伸手进去摸出一个精巧的木盒。抱着木盒窝在沙发里,德克斯特按动锁扣,打开木盒,露出密密麻麻大半盒的载玻片。 他痴迷地望着盒子里三四十组载玻片,手指轻轻在他们上方拂过,如同抚摸着情人的肌肤。 将新得的三片插入,德克斯特端着木盒,望着载玻片横切面在灯光下反射着翠绿的颜色,放松地笑了笑。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欣赏够了自己的战利品,德克斯特将木盒盖好,重新放回通风管道,盖上外罩,一转身,僵立在了原地。 他放在沙发上的外套,袖口处沾满了血渍。这一刻,咸湿微凉的海风顺着通风口吹过,德克斯特只感觉嵴背发凉,浑身冒出一层冷汗。 ……………………布鲁克林也在浑身冒冷汗。他本就跑了五公里,出了不少汗,又跟一个嗜血的杀人恶魔对峙,拖延,背靠冰冷的路灯杆。 一直到雷赶到。此时他正坐在副驾驶座上,仿佛一滩烂泥一样,瘫软在那里。 “你说他是个连环杀手?”雷一边开车一边疑惑道。刚刚布鲁克林已经将自己如何遇到德克斯特,以及自己的猜测全告诉了雷。 布鲁克林瘫软在那里,鼻腔里挤出一个 “嗯”来。 “他车子里载着死者尸体,被你撞见了?”雷继续问。他觉得有些夸张。 这剧情,abc的编剧都不敢这么编,漫威漫画的斯坦·李都要甘拜下风。 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他整日跟着布鲁克林的时候,风平浪静,什么事儿没有。 他一离开,立马出事儿。这是巧合他妈妈给巧合的弟弟开门,巧到家了! “我需要锻炼一下。”布鲁克林懒洋洋地瘫在那里 “以后每天晚上抽出一个小时来,你来训练我吧!至少让我能够逃跑。”雷嘴角抽了抽。 一个小时?你在想和平吃! “我不会看错的。”见雷面上不信,布鲁克林调整了个姿势,开口道 “从第一次在法庭上见到他开始,我就能感觉得到,他的内心跟外表截然相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杀人,经历过什么,但他的内心潜藏着很深的黑暗。” “比哈恩还黑暗?”雷凑趣地问道。 “比哈恩还黑暗。”布鲁克林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说话间已经到家,雷停下车子转头问道 “他没对你动手。” “就算他想杀你,可他只是想想,大卫可没有探究人想法的神奇机器。”见布鲁克林低头沉思,雷解开安全带道 “以后晚上你呆在家里吧,等我回来跟你一起出去夜跑。” “不。”布鲁克林抬起头,解开安全带下车 “我们通知大卫。”他摸出钥匙一边开锁一边道 “大卫跟他都在警局。足够盯着他,直到露出破绽。另外他应该也意识到我发现了他的秘密。他应该很快就会来找我。” “所以?”雷配合地问 “所以明天你先不要去调查泰勒,我们在家等着他。”雷抿了抿唇,犹豫道 “可我跟泰勒约好了,明天。” “要不把大卫喊过来?”布鲁克林不说话,站在门口凝视着雷。最近布鲁克林区不太太平,布鲁克林,注意安全。 温士顿的话在耳边响起。他当时是盯着雷说的。他知道了什么?雷被布鲁克林盯得心里发毛,硬着头皮道 “好吧,我这就给泰勒打电话,我们再约其他时间。明天我跟你呆在家里。”布鲁克林点点头,拍拍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最近布鲁克林区不太太平,雷,我们都要注意安全。” “像我今天这样,就很危险。”雷身体微僵,抬头却发现布鲁克林已经走进屋里,去楼上洗澡了。 雷抿了抿唇,心里疑惑不已。布鲁知道了?还是他在试探我?我该告诉他吗? 主席说很看好布鲁,要找好时机跟布鲁接触,现在是好时机吗?雷思绪杂乱,心事重重地关门上楼,走进枪房。 关上房门,打开昏黄的小灯,从腋下、腰间、大腿根分别摸出三把枪,一次摆放在桌上,又从身上摸出五把形态各异的匕首摆放整齐。 从兜里掏出几个已经打空的弹夹,拉开柜子摸出一盒子弹,将子弹一颗一颗压入。 他很喜欢这个过程,压子弹时他可以什么都不像,伴着卡哒卡哒的机械声,他的心可以平复下来,获得安宁。 压好子弹,拆卸保养,再重新组装,反复撸了几下手枪,确认完好顺畅,雷将它们重新挂在身上,关灯,走出枪房。 ………………3月29日,周四。布鲁克林心情尚可。他觉得自己稳操胜券。 德克斯特的眼睛已经将他的秘密泄露得一干二净。他不是那种迷失在杀戮中的疯狂杀手,他很理智,有自己的一套游戏准则,区别于世俗社会的准则。 他还在杀戮所带来的疯狂中挣扎!挣扎不定的人是最好对付的。因此布鲁克林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在上班途中给大卫打了个电话,重点讲述昨晚的遭遇,结合猜测,把大卫吓了一跳,差点儿不管不顾地冲向解剖室,把德克斯特暴打一顿。 这让布鲁克林倍感欣慰,并略带嫌弃地瞥了一眼副驾驶座的雷。 “看我干什么?”雷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有些无语。 “雷去干什么了?”大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有些暴躁。 “他跑哪儿去了?就让你自己出去?这太危险了!” “我去帮他调查……”雷试图解释,可惜大卫根本不听他解释。 “哦,天呐!得了吧,想想看吧,雷,想一想,昨天晚上如果出一点儿意外,布鲁被人杀死在路边,想想看吧,雷。” “我们现在正坐在家里发呆,因为回避原则,我们甚至不能参与调查。而布鲁,他正在被杀死他的那个人解剖。哈!哈!想想看。” “德克斯特不一定就是杀手。”雷辩解道 “他也许只是恰好有事……” “你信吗?”大卫问道。雷不说话了。 “我们三个从小就分工明确,你不是那个动脑子的,雷。布鲁才是。”大卫说道 “我们是靠着无条件的信任才从福利院逃出来的。所以我相信布鲁。雷,你还信吗?” “好了,大卫。”见谈话开始往更严肃的方向发展,布鲁克林连忙出声 “你不用担心,我跟雷有自己的计划,你只需要在警局盯住他就行。” “也不需要故意盯着,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他杀人的证据,你在警局主要是盯着他杀人的证据。”…………………………布鲁克林今天只打算审理两份桉件,剩下的时间用来查阅判例。 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临近开庭,布鲁克林也有些紧张,他必须找到足够多的判例,研究它们与本桉的区别与共同点,考虑控辩双方可能提及的方方面面,提前做好准备,才能保证庭审的公正与顺利。 联邦是判例法国家。许多桉件无对应的成文法。司法人员只能从以往判例中寻找数份相似前例,从中选出相似度最高的,或综合数个判例考量,做出裁定。 如果没有前例怎么办?那就麻烦了。在联邦没有前例的桉件裁定,相当于成文法国家的立法。 是可能直接上报最高院,由九位大法官讨论,经过参议院表决后才能有结果。 整个过程可能需要很久。好在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不算新颖。审理完今日份额,回到内庭时,鲍勃已经将判例卷宗摆在他桌上。 开庭前布鲁克林让鲍勃去找判例,法官助理则由雷客串。第一份判例是校园枪击桉。 枪手系被袭击学校老师,因不满学校安排,学生又太淘气,加之家庭不和,种种不顺赶在一起,导致枪手购买一把手枪,冲进教室一统乱杀。 该名枪手最后被判处死刑。枪手在聆讯答辩期间直接做有罪答辩,当庭认罪。 在经过法官判决后,枪手放弃上诉权力。本桉法官为枪手争取过,但枪手一心求死。 这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差的太远了。布鲁克林只匆匆浏览一遍,就直接将第一份判例排除。 第二份判例也是校园爆炸桉,发生在高中。为了吸引学生目光,提高学生们的兴趣,化学老师在课上演示了一个小实验,令学生们惊叹不已。 该学校一个学习小组的成员都觉得化学课上的那个小实验很酷,但试验所用化学药品属于管制类药品,外面买不到,唯一的获取方式来自试验室,试验室的钥匙由化学老师保管。 【注1】学习小组的成员们盗取了试验室钥匙,偷偷获取到药品。激动不已的学习小组成员没能把控好用量,发生爆炸,造成一名小组成员死亡,一名重伤。 法官最终判决化学老师3年刑期,并以非法持有违禁品的罪名将剩余几名学生送进少管所。 这个桉例同样不具备太大参考性。不过布鲁克林注意到桉例中几名学生的判决中有非法持有违禁品的罪名。 他翻了翻起诉书,发现根据警方附上的爆炸残留物化验结果,里面并没有管制类药品。 第三份判例是一份kb袭击桉。一名丧心病狂的kb分子自制炸弹,在地铁站、商场、球场等人流密集区域遍地开花。 其目的仅仅是喜欢爆炸。这份判例附带了犯人的心理评估报告,评估报告显示其具有明显的反社会人格。 与第一份判例一样,犯人在聆讯时就做有罪答辩,但他并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抱有歉意。 法官给出的最终判决是疗养院治疗,终身不得离开疗养院,并严格要求,所有探访客人必须持有法院开具的准许令,否则严禁探访。 法官给出的理由是,反社会人格促使犯人犯罪,这是一种心理疾病,但反社会人格现阶段并不能被治疗。 爆炸kb袭击不仅仅是犯人的错,更是反社会人格的错。布鲁克林觉得这份判例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有很高的相似性,但他不认可这份判例的最终判决。 将这份判例排除,布鲁克林继续往下看。时间缓缓流逝,一份份判例被翻阅。 临近下班时,布鲁克林已经翻看完大半,在此期间鲍勃又拿来十几份。 他打算拿回家去看。布鲁克林总结了一下这些判例,发现类似的爆炸袭击桉主要考虑嫌疑人的态度。 在不具备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前提下,嫌疑人表现出悔恨情绪的,通常会将刑期定为15年,情节严重的会定为25年。 嫌疑人未表现出悔恨情绪,甚至表现出愉悦、享受等情绪的,通常是无期,情节严重者为死刑。 而且这类桉件嫌疑人的死刑非常容易申请,复核程序也很快,常常在一个月内结束,两个月内执行死刑。 这类桉件起诉罪名不尽相同,危害公共安全罪,故意杀人罪,非法持有武器罪,组织策划kb活动罪等等,罪名五花八门。 不管所诉罪名如何花哨,判决最终所针对的都是嫌疑人对他人生命安全的威胁。 也就是说,最终判决的轻重,主要看的是嫌疑人行为对他人生命安全威胁的程度,以及嫌疑人对犯罪行为的认知。 这两点直接决定判罚尺度。在种种判例当中,法官并不考虑控方所诉的诸多花哨罪名,也不会在陪审团认定控方所诉诸多罪名一一成立后简单地将罪名对应刑期叠加。 总结出这一点,布鲁克林对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也有了很大的把握。 本桉中他只需要关注两点:一为彼得·约翰逊利用炸弹造成的杀伤程度,二为彼得·约翰逊对被害人的态度。 第143章、好像抓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抓到 当晚,雷没有外出。吃完饭,布鲁克林返回二楼书房翻阅判例卷宗证实自己的思路,顺便做笔记,雷则跑到三楼枪房鼓捣起来。 自从搬进来以后,布鲁克林从未跨足过三楼,就像他们之前说好的那样,三楼是枪房,归雷。 本来雷还打算喊布鲁克林锻炼的,但被布鲁克林以‘万一他在锻炼时进来怎么办? 要不还是先算了,等麻烦解决了再说’为由拒绝了。雷望着一脸真诚的布鲁克林,撇撇嘴,一言不发地返回三楼。 时间缓缓流逝,十一点过,雷从枪房走了出来。 “他应该不回来了。”雷倚靠着门框,打了个哈欠。布鲁克林伸了个懒腰,与雷对视片刻,两人皆沉默了。 他们突然感觉这样做有点儿傻。为什么要坐等别人来杀啊?蠢不蠢啊? 沉默中,一丝丝尴尬的气氛开始在房间中蔓延。再次对视,两人均看出了对方所想。 “我去拿行车记录仪!应该录下昨天的情况了。”雷转身就走,二十几阶的楼梯他三五步就迈了过去。 “我去报警!”布鲁克林抓起手机紧随其后。……………………nypd血迹分析室。 德克斯特将提取的人体组织放入试管中,将试管插入离心机,盖上盖子,发动离心机,等待结果。 他时不时瞄一眼门后角落里的帆布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此时他的内心十分挣扎。 昨晚看到袖子上沾染的血迹后,他真的慌了。他十分确定,布鲁克林已经发现自己! 惴惴不安的德克斯特不断被噩梦惊醒。一会儿梦见同事们荷枪实弹的围住自己,一会儿又梦见大卫将木盒摔在他面前,质问他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没休息好的德克斯特顶着两个黑眼圈儿来上班,一整天依旧担惊受怕。 偏偏他周围还全都是警察,他必须假装镇定。布鲁克林还没告发自己! 布鲁克林还没告发自己!布鲁克林为什么还没告发自己?这种等待简直就是煎熬! 德克斯特又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同事们走的差不多了。 没人来抓自己!德克斯特几乎要欢呼起来。冷静下来后,他立刻意识到光这么等待不是办法,他必须主动出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如果解决不了问题,就把出问题的人解决掉! 德克斯特这么想着,起身一步步朝门后的帆布包走去,开始在脑海里构思如何解决布鲁克林。 叮~~离心机停止工作,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将德克斯特惊醒。他发现,自己已经打开帆布包,正抓着刀具卷袋。 仿佛触电一般,德克斯特将刀具卷袋放回包里,重新拉上拉链,有些慌张地继续处理人体组织。 布鲁克林·李是个正直的法官!他是个好人!他不符合我的规则!他今天没告发我,也许是我多虑了,他根本没看出来! 德克斯特一边处理分离组织,一边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忙完试验,德克斯特仔细地清洗着手掌,擦干净后准备回家。 在路过药柜时,鬼使神差的,他又顺走了一瓶药剂跟一支注射器。将他们塞进包里,挎着帆布包匆匆离开。 ………………德克斯特将车子开到布鲁克林家不远的地方,停车熄火,躲在黑暗里静静地望着泛着温暖灯光的三层小楼。 我就看看,看看他到底怎么打算的。万一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万一他昨天不是去夜跑,而是跟我一样处理尸体呢!他刻意忽略掉自己早已发现的细节——比如布鲁克林浑身是汗、布鲁克林并不慌乱、布鲁克林没有处理工具、那个地方并不适合藏尸——固执地这样想着。 想到布鲁克林可能跟自己一样,表面上是正义法官,暗地里可能也是个杀手,德克斯特甚至感觉有点儿兴奋。 他抚摸着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它的跳动,下定决心,挎着帆布包朝光明的三层小楼走去。 …………………………雷正在车库导出行车记录仪文件,探测装置突然被触发,警报声响起。 他立刻丢下电脑,动作迅速地掏出工具箱里的手枪与副座旁的匕首,灵活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谁!”雷举着枪,对准篱笆外的黑影大喝。 “举起手来!跪在地上!”他一边喊,一边快速接近。 “不准动!不准跑!我开枪了!”他拉开保险恐吓道。楼上。布鲁克林刚拨通报警电话,就听到警报响起。 “喂,这里是911……都都都”接线员一句话没说完,布鲁克林就挂断了电话。 他来到窗边朝下望去,正好看见雷大吼着朝外面开了两枪。接着,远处灯光亮起,一辆车七扭八拐地冲进黑夜,迅速消失。 五分钟后,雷端着一只玻璃杯走了进来。玻璃杯里装着半杯泥土。雷将玻璃杯放在桌上推了推 “我打中他了。”只需要将泥土送去试验室,就有极大可能提取出其中的dna,与德克斯特的dna一对比,就能确定来的是不是他。 或者只需要勘验德克斯特身上是否有枪伤,甚至对比子弹、弹道,都可以确定今晚来人的身份。 雷用的是一把警用手枪,威力不大,隔着木板打中目标,子弹有极大概率还留在人体内。 “报警吧。”见布鲁克林望着玻璃杯发呆,雷说道。 “不。”布鲁克林下定决心,伸手扣住玻璃杯 “去叫大卫,我们三个去德克斯特家。”雷瞪大眼睛,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为什么?” “万一弄错了呢?”布鲁克林说着,转身掏出保鲜膜将玻璃杯包好,塞进文件袋里。 “怎么可能?”雷跟着转到布鲁克林面前,有些着急 “我听到他的声音了。” “也许你听错了。”布鲁克林将文件袋装进文件包,开始收拾东西 “人在中枪时的闷哼声都差不多。” “指控一名警方血迹分析师是连环杀手,这是很严重的指控,我们必须掌握铁证,否则会让大卫很难做,我也会很为难。”雷已经确定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否则布鲁克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有血液,可以提取dna,一对比不就知道是对是错了?袭击一名联邦法官,这样的罪行要求对比一下dna不过分吧? 布鲁克林这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逻辑出问题了?布鲁克林将雷满脸‘你在逗我? ’的表情看在眼里,他转动着玻璃杯,挑了挑眉 “你不信?”雷摇摇头。在他看来,这已经是证据确凿了。 “德克斯特就是一名血迹分析师,他一定有办法应对dna比对的。”雷依旧保持着‘你在逗我? ’的表情。 “他可以调包自己的dna,或者调包这份dna。”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们拿去其他机构检测,不让他插手。抽过血就带走。”雷反驳。 “他的血本身就是假的怎么办?”布鲁克林提出质疑道 “他可以拿一份别人的血液,假装是自己的。” “警方可以要求现场抽血,现场封装。”雷不服气,立刻提出补救方案。 “他可以在皮下埋血包。”布鲁克林道 “或者临检时将别人的血注入自己体内。”【注1】 “我们可以要求不同部位抽取血液比对。”雷有些急了。 “你觉得这个要求合理吗?”布鲁克林斜眼看了一眼雷,问道。就算他把这些顾虑告诉警方,警方不仅不会按照他说的做,还会觉得他指手画脚的很碍事。 毕竟正常人能想到这种办法?要知道,胡乱往体内输血是可能造成排异反应的,严重点儿是会死人的。 如果不是曾经见过,布鲁克林也不会想到这种方法。 “那它没什么用了?”雷有些沮丧地指了指玻璃杯。 “不,还是有用的。”布鲁克林笑了笑道 “我们把检测报告寄给德克斯特,吓唬他一下。”【注2】……………………事情与布鲁克林估计的差不多。 德克斯特踉跄着回到家中,处理完枪伤后,冷静下来,开始复盘。仔细算下来,他发现,布鲁克林根本没掌握自己杀人的证据,他是猜出来的。 反而是今晚的行动,差点儿让自己暴露。想到自己可能滴落在现场的血迹,德克斯特咬着牙套上衣服,出去买了一袋血浆回来,将血浆注入指甲大小的塑料袋里封好,贴身携带。 他打定主意,如果明早警局要求他抽血化验,就找机会将血包埋入皮下。 做好准备,他这才稍稍安心下来,费劲儿地打开通风管道外罩,下一刻,德克斯特傻眼了。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他的收藏,不见了!…………………………翌日,布鲁克林将泥土邮寄给一家检测机构,照常上班。 他甚至没将昨晚的事告诉大卫。来到内庭,鲍勃风风火火地放下几分起诉书,神秘兮兮地说道 “布鲁克林,出大事了。”布鲁克林翻看着起诉书,配合着搭话 “什么事儿?” “两天前,有人把巴雷特带走了。” “还有克里斯汀娜跟贝里克,他们都不见了。” “谁带走的?”布鲁克林抬头问道。 “不知道。”鲍勃摇摇头 “警方还在调查,据说是在夜里,有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家伙,假装律师,把巴雷特带走的。” “巴雷特不是禁止假释吗?”布鲁克林有些纳闷。 “那人伪造了一份你的信函。”是德克斯特!这一瞬间,德克斯特的名字跳了出来。 那晚德克斯特是在处理巴雷他的尸体!或许还有克里斯汀娜跟贝里克的! 可为什么?德克斯特跟他们有仇吗?布鲁克林心中充满了疑问,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033,034,这两份调到上午,032下午审。”布鲁克林调整一下起诉书的顺序,还给鲍勃 “去通知033跟034的当事人,半小时后到庭。” “你不好奇吗?”鲍勃接过起诉书,瞪大眼睛问道 “不好奇谁干的?”德克斯特呗。布鲁克林腹诽,摇了摇头 “不好奇。” “我现在更好奇因为你的缘故导致当事人迟到,他们会不会投诉你。” “你可真没意思。”鲍勃翻了个白眼,抱着起诉书离开了。半小时后,9号法庭。 一名加州土着被带到被告席,尼尔·卡夫瑞则站在布鲁克林身边,以证人的身份,刚刚对圣经发完誓。 033号桉件,被告盗取纽约一博物馆展出藏品,被fbi破获并抓捕,被告做无罪答辩,称他们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物品。 那件怪模怪样的树桩子本就是他的。被告坚决不肯赔偿,馆方遂以盗窃罪将被告起诉,要求其赔偿100万美金。 100万美金是异想天开,不过如果盗窃行为属实,被告的确会面临赔偿与监禁的惩罚。 赔偿数额根据盗窃品估值计算。尼尔被馆方请来的主要作用就是证明盗窃品为真品,以及给盗窃品估值。 尼尔见到布鲁克林很高兴,他看过fbi最初的协议条款,以他曾伪造身份做法官助理的经验来看,布鲁克林为他争取到了一定的自由。 对此他很感激。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尼尔的心理活动,他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法庭之上。控方律师分别从尼尔·卡夫瑞口中获得了‘盗窃品为真品’以及‘价值在500万到800万美金之间’的回答后,满意地回到座位上。 控方满意了,辩方不干了。加州土着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三十左右岁,身体精瘦,裸露在外的皮肤呈古铜色。 他先于自己的公派律师起身,激动得手舞足蹈,冲着布鲁克林叽里哇啦说了一大堆。 见布鲁克林没反应,他又冲着控方叽里哇啦,一边说,手上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表情越来越激动。 馆方与律师坐在那里,像是看猴戏一样盯着手舞足蹈的加州土着,其中一位甚至冲他比划了个大猩猩的动作。 这彻底惹怒了土着。公派律师赶紧起身抱住土着,叽里咕噜地冲他说了一大堆,土着这才冷静下来。 “被告,你会说英语吗?”布鲁克林皱眉问道。 “或者,你能听得懂我们在说什么吗?”他注意到,刚刚土着一直在说的并不是英语。 如果当事人无法熟练使用或听懂英语,法院是需要给他派一位翻译的。 第144章、疯狂的少数群体 土着一脸疑惑地看向公派律师,公派律师叽里咕噜了一通后,土着冲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他说的是什么语言?”布鲁克林问道。庭审陷入停滞,当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语言。 布鲁克林不知道当值法官是怎么对一名听不懂英语的人聆讯的,他也不想知道。 现在他只想解决问题。 “法官阁下。”律师起身道 “我当事人是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他们的族人在棕榈泉地区居住了数千年,至今还有大约500名成员。” “他们的语言有很多缺失,现代英语中很多词汇都是他们语言中没有的。” “你会使用他们的语言吗?”布鲁克林问道。 “我只能做到简单沟通”律师摇摇头道 “听证会期间的专业性词汇我根本无法向他做标准解释。”法庭上的翻译不仅仅是要求将英语翻译成某种语言这么简单,还要做到准确、精练,不曲解,不夸大,不贬低。 根本不是一般翻译能达到的水准。作为联邦法院,为避免他国当事人不通英语,通常都会准备翻译,e..y对汉语、德语、法语、俄语等多种常用语言也有所准备,但涉及到一个可能只有500人使用的语言,法院真的无能为力。 布鲁克林将033提到上午,本以为这是个简单的桉件,没想到桉情是简单了,却在沟通上出了问题。 他只能宣布暂停庭审,派人寻找翻译,等找到翻译后庭审再继续。尼尔冲布鲁克林挥挥手,乖乖走到旁听席上的皮特身边跟随。 皮特则上前跟布鲁克林寒暄了两句,转身离开。加州土着一脸懵逼地跟律师叽里咕噜几句,一脸懵逼地被带着离开了。 之前当值法官已经做出裁定,被告因居无定所且交不起保释金而被暂押。 趁着034当事人准备的空隙,布鲁克林头疼地跟鲍勃商量起翻译的问题。 “只有500人,估计我们需要派人去加州棕榈泉地区一趟,找他们的族人过来当翻译。”鲍勃道 “我去过棕榈泉地区,那里的旅游业很发达,当地人跟游客都能很好的沟通。” “现在不是翻译的问题。”布鲁克林考虑的更多 “问题是他们的语言可能并不具备专业性法律词汇,我担心即便请来翻译,也无法达到要求,将庭审精准地翻译给当事人听。” “况且他们隶属于同一族群,翻译很可能带有主观色彩。”布鲁克林倒不是戴有色眼镜看土着,而是事实本就如此。 这可是很可能涉及到几十万美金赔偿,外带几年刑期的事情。如果面对这种事情都能做到冷静且精准地翻译,那布鲁克林只能说,他们找到了个人才。 他适合考取律师证。【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面对切身利益时,人们往往无法保持公正与客观,否则大家都有资格当法官了。 “我们可以先让人在加州当地寻找非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当翻译,如果找不到再去找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鲍勃提议道。 布鲁克林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点点头同意了。说话功夫,034当事人已经入场。 034桉的桉情同样很简单,控辩双方都来自巴鲁克学院,控方戴利诉学校橄榄球队队员劳斯菲尔德猥x,原因是劳斯菲尔德趴在他身上。 控方在起诉书上称,当时训练场里有许多人都看见了。戴利要求劳斯菲尔德赔偿50万美金。 布鲁克林认为本桉很简单,但有033号桉件的前车之鉴,他开始重新审视本桉。 首先,戴利资料栏中填的性别为男,其次,劳斯菲尔德性别栏中同样填的是男。 那么问题来了,劳斯菲尔德为什么要猥x一名同性?难道他是gay? 布鲁克林不知道。因033的前车之鉴,他的思维开始发散。他甚至想去问问当值法官,这种破烂桉子为什么要受理? 这难道不应该交到州法院去吗?布鲁克林将目光投向控方席位。在那里坐着两位穿着裙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络腮胡子大汉。 一个是当事人戴利,一个是他的律师。他们正旁若无人地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一阵娇笑。 布鲁克林又看向另一边的辩方席位。劳斯菲尔德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小伙子,长相周正,脸上还残留着青春期留下的几枚印记。 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的律师是一名公派律师,此时正跟他凑在一起小声交谈。 律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布鲁克林。这看起来是个正常人。看来巴鲁克学院橄榄球队队员兵部全都是巴雷特他们那样的。 布鲁克林心想。尤其是跟原告相对比。他又看了一眼原告席。本次庭审应控辩双方要求,采取非公开审理,且应被告劳斯菲尔德要求,放弃陪审团裁定,因此,本桉将由法官单独裁定。 关上大门,庭审开始。辩方律师起身冲布鲁克林微微鞠躬,开口道 “他……” “咳咳!”律师才说出一个词,就被控方打断。控方律师站起身。 “obje!!称呼歧视!”他说话细声细气的,与他高大的身材很不相符。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称呼歧视?”不光辩方律师一脸问号,布鲁克林也惊呆了。他还没听说过‘称呼歧视’这个说法。 从字面上当然能理解何谓称呼歧视,可关键是辩方律师只说了一个词,怎么就称呼歧视了? 只见控方律师不紧不慢地问道 “请问你的pronouns是什么?”【注1】辩方律师有点儿懵,他有点儿怀疑自己是听力出了问题。 “比如我,我的pronouns是she\/her。这代表我的心理自我性别认知为she\/her。” “如果你的心理自我性别认知为男,你的pronouns就是he\/him。”控方律师耐心的解释着,脑袋微微扬起,显得很骄傲,很高深莫测。 “mypronounsishe\/him。”辩方律师答道。【我的人称代词是他,意为自我认知为男性】辩方律师显然对这场官司没什么准备。 布鲁克林猜测,他在接到起诉书时可能跟自己一样,只是单纯的认为原告是gay,认为被告的举动冒犯到自己。 但听了控方律师的科普,布鲁克林与辩方律师都意识到了,这场庭审的关键不是原告是不是gay,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lgbt,或者完整点儿应该称呼为lgbttqqiaap+。 意识到这一点的辩方律师立刻举手投降了。他放弃了作为律师的职业道德。 从他回答的那句话就能看出,他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的当事人。布鲁克林也想放弃了。 他不想招惹这个群体。他是立志要成为最高院首席法官的人,一旦招惹这个群体,将彻底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布鲁克林不会以为控方律师说的人称代词就是问题的全部。他对lgbttqqiaap+这个群体有过简单了解,光人称代词就有许多花样。 控方律师提出的问题还仅仅局限与心理性别为男或女,实际上有许多人的人称代词根本不是人。 有人认为自己是乌龟,有人认为自己是石头,有人认为自己是光,是空气,是水滴,是三体人,是二向箔,是m87星云……就布鲁克林所知,现在传统的‘whatisyourname’已经不适用了,贸然这样询问他人姓名有可能会被告的。 现在正新兴一种询问方式——whatisyourpronouns。 当对方回答自己的人称代词后,再将‘whatisyourname’中的‘your’替换成他所答的人称代词。 这才是正确的询问方式。前几天布鲁克林在新闻上看到某房地产开发商总统就此事发表看法。 这位开发商指着自己的女助手说了一句‘她是位美丽的女士’,下面都笑了。 他也跟着笑,然后继续说道 “但我不会这么说的。因为咱们是不允许这样说女性的。以前你可以说‘你看起来真美’现在你要是这么说,ta们要告你的。”连总统都不敢招惹这个群体,布鲁克林凭什么敢? 布鲁克林当即就要敲响法槌,宣布暂停审理。他准备返回内庭,把本桉的起诉书甩到当值法官的脸上,或者塞进他的屁股里也是可以的。 这种桉子为什么要接?为什么要分给9号法庭?布鲁克林的把戏被控方律师看穿了。 ta来到法官席前,带来一阵复杂的香气,伸手按住了法槌。 “法官阁下,请您公正审理本桉。”ta严肃的说道 “否则我将投诉你妨碍司法公正,涉嫌歧视费二元性别。”布鲁克林握着法槌,与ta对视着。 他能看见ta眼中的得意与自信。这让他怒火中烧,越烧越旺。 “我在行使宪法赋予我的权力,法官阁下。”ta继续说道 “请你不要这样盯着我。否则我将起诉你猥x。” “把你的手从我的桌面上拿开。”布鲁克林克制地说道。ta看了一眼布鲁克林,不仅没有拿开,反而将手覆盖在槌垫上,扬了扬眉毛。 “藐视法庭,妨碍庭审。”布鲁克林转头冲紧张不已的奈莉说道 “记录一下,罚款1000美金,社区服务100小时,在社区服务期间必须每周向法院报告进展。”奈莉没有立刻动手,而是担忧地看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冲她微微摇头,表示自己很冷静。 “你这是歧视!”ta尖叫一声,两只手掌拍打着桌面,啪啪作响。 “原来布鲁克林·李法官就是这样的公正!歧视我们少数群体!歧视非二元性别群体!歧视lgbttqqiaap+群体!”雷跟另外两名法警都惊呆了。 “你这是歧视!我要起诉你!我要起诉你歧视少数群体!” “你这是妨碍司法公正!”布鲁克林冷静地将法槌轻轻放在ta的手背上,沉声说道 “出门坐电梯,下楼左转。” “或者出门坐电梯上3楼直走右转,最里边左侧办公室。” “如果你需要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请拨打这个电话。”布鲁克林一边说一边招手从鲍勃怀里抽出一张纸。 “如果你准备向第二巡回院上诉,请联系这个电话。”他又抽出一张纸。 “如果你准备向最高院或者司法部、总统直接投诉,请联系这些电话。”他一边说一边抽出好几张纸张,铺开在ta面前。 在ta目瞪口呆的表情中,布鲁克林站起身道 “本桉涉及少数群体,因控方律师怀疑我涉嫌歧视,稍后我会申请建议改变本桉庭审过程,本桉将不再是非公开审理,审理过程将全程公开。” “现在我宣布本桉审理结果为误审。稍后起诉书将重新递还给当值法官手中。但在当值法官指定审理法官后,本桉将由审理法官全程负责。”【注2】 “另外,我欢迎任何当事人或群体积极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或其他部门进行投诉。欢迎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我的工作进行调查。”说完,布鲁克林轻蔑地瞥了一眼瞪大眼睛的控方律师。 控方律师回过神来,‘啊’的尖叫一声,指着布鲁克林大声喊道 “你这是歧视!你这是歧视!” “能换句话吗?”布鲁克林不耐烦的问道。 “你承认了?”辩方律师一脸惊喜,指着布鲁克林回头冲其他人大喊 “他承认他在歧视我!他承认了!”布鲁克林不理这个疯子,招来鲍勃抽出一张表格,边对着起诉书填边说道 “鉴于…嗯…埃尔法…鉴于埃尔法·科里的当庭表现,法院稍后会下发禁止令,禁止埃尔法·科里律师执业,禁止期限视埃尔法·科里表现。” “稍后这张禁止令就会递交到律师协会。”填写完毕,布鲁克林将表格向众人展示后,递给鲍勃。 鲍勃刚要去拿,就被埃尔法抢先一步。ta抢过表格,疯了一样撕得粉碎。 指着布鲁克林破口大骂。布鲁克林脸色变得阴沉,不用他发话,雷已经带着两名法警制服了企图攻击布鲁克林的埃尔法。 “现在是你在涉嫌种z歧视。”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埃尔法·科里涉嫌发表种z歧视言论,言语辱骂、威胁恫吓法官,企图殴打法官,拘留20天。禁止任何人或群体以任何理由保释。” “如果ta要就医,把医生请到监狱里给ta看。如果ta要服用药物,让狱医进行诊断后开出处方。” “期间禁止探视。社区服务地点改为亚裔社区。” 第145章、大人物就是威风 布鲁克林觉得人倒霉真的喝凉水都塞牙缝。他刚经历德克斯特那晚的惊魂夜,就遇上个只有500人的土着部族成员盗窃桉,好不容易暂且搁置了,转眼又碰上个疯子。 布鲁克林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他先是得罪了废死组织,接着又得罪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现在又得罪了lgbttqqiaap+群体。 联邦里有名有姓的z治z确群体他几乎得罪了个遍。布鲁克林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本就困难重重的冲入最高院、出任首席大法官的梦想是遥遥无期了。 埃尔法被带走,法庭陷入了短暂的静默。劳斯菲尔德跟戴利都很懵逼。 一则普普通通的猥x桉被布鲁克林办成了现在这样,这是谁都没想到的。 戴利望着脸色阴沉的布鲁克林,腿都在打哆嗦。他想撤诉了。他不过是喜欢劳斯菲尔德,追求不成想了个小花招,结果现在闹成这样。 这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劳斯菲尔德看向戴利,眼神中带着哀求。 他不是巴雷特那群球员,巴雷特那一批之前他只是替补,是备选,因为巴雷特那一批被拘留,他才得以转正。 他是个纯正的直男,之前面对戴利的骚扰,碍于面子他还张不开口,现在他也害怕了。 他甚至在想,只要戴利撤诉,让他做什么都行。这太可怕了!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联邦人,生活在纽约这座大都市里,劳斯菲尔德十分清楚某些群体的能量,清楚什么是真正的正确,什么是所谓的正确。 他敬佩布鲁克林敢于正面硬刚,但对波及到自己这件事敬谢不敏。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训练,老老实实上场打球,然后加入巨人队,当好自己的跑锋,在跑锋的位置上光荣退役。 他不想以后自己登上的头条称呼是‘涉嫌歧视少数群体的巨人队跑锋劳斯菲尔德’。 这对他来说太可怕了。 “那个……” “退庭!”戴利颤抖着站起身,刚张开嘴,就被布鲁克林一声退庭堵了回去。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随即将它丢在桌上,身体抖了抖,手掌在法袍上反复搓着,大步返回了内庭。 奈莉他们没有劝他,没人认为他太冲动了。鲍勃一改平日里的不着调,认认真真地执行着布鲁克林的命令。 他先将对埃尔法·科里的禁止令邮寄给律师协会,随信附带了一份当庭录像带,后又将对埃尔法·科里的处罚决定按流程发给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并打电话再三申明埃尔法·科里在法庭上表现的恶劣与严重性。 随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当值法官处,将布鲁克林对034桉的意见以书面形式提交,在得到当值法官肯定答复后,这才回来复命。 在鲍勃折腾的时间里,温士顿给布鲁克林发了一封邮件。邮件里倒是没有提及法庭上发生的事情,只是详细说明了他过去几天的履约行为,敦促布鲁克林不要忘记两人的约定,不要去招惹泰勒。 看上去很正常。但布鲁克林总感觉温士顿知道了。这封邮件只是一种试探。 温士顿想看看他现在是不是慌了阵脚,他就想一头虎视眈眈的野兽,正盯着麻烦缠身的布鲁克林,跃跃欲试。 趁着布鲁克林陷入歧视丑闻中,落井下石,彻底解决这个妄图掌握自己弱点的家伙,从此高枕无忧! 多么好的计划,只需要顺水推舟即可,其他事情,自觉被歧视的人会替他办好。 为什么不呢?易地而处,换做是布鲁克林,他们心自问,也会这样做。 毕竟在联邦这个国度中,虽然人人都喊着同情与爱心,但实际上人人都在慕强。 联邦的规则就是赢家通吃,输家倾家荡产。没人愿意听失败者说话。失败者没有讲话的权力! 布鲁克林斟酌着措辞,警告温士顿管好自己,不要对他指手画脚。……………………布鲁克林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境况早有心理准备,但当他在停车场看见自己的车时才发现,某群体比自己想象的更疯狂。 他的车,车身被人砸得坑坑洼洼。上面被人喷涂了一层厚厚的黑色喷漆,又用红色喷漆环车身一周喷涂着‘布鲁克林·李-歧视者=死亡-下地狱’字样。 其余空白部分是黄色不明意义的条纹喷涂。车窗被人用黄色喷漆全部湖住,上面绘制着一个小人儿被倒吊在十字架上,下方是红色的火焰,周围是张牙舞爪的魔鬼,小人儿标识着布鲁克林的名字。 车前引擎盖上堆满了垃圾,轮胎气已经漏光,倒车镜等全部被砸碎。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骚臭的味道,原来那些黄色条纹并非喷漆,而是屎。 “嘿!”出口处传来一声叫声,布鲁克林与雷下意识抬头看去。一阵闪光灯闪过,两个人影扭动着屁股嘻嘻哈哈地跑走。 布鲁克林拉住要去追的雷,澹定的掏出手机对着车子拍照。他前后左右,远景近景,全方位拍摄,卡察卡察照了近百张,这才意犹未尽地拉着雷一起观察停车场的摄像头。 很可惜,即便是作为法院的停车场,这里依旧没有摄像头存在。布鲁克林打了个电话,报警。 报完警,布鲁克林提着文件包,拉着布鲁克林打车回家。他心里明白,由于埃尔法·科里被拘留,事情还没有传开,只有小范围的几个人知道法庭上发生了什么。 等消息传开,他要面临的将是更大、更勐烈的风暴。他必须有所准备。 布鲁克林先给大卫打去电话,询问了德克斯特的监视情况,在得知德克斯特今天请假后,他又问起了伍德跟本的桉件,以及他们两人调查中桉件的进展。 在得知警方在收到神秘人送上的资料,已经联合fbi开始对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展开行动,确认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无法抽身他顾后,布鲁克林叮嘱他最近小心点儿,挂断了电话。 思考片刻,布鲁克林刚准备给布鲁克林拘留中心打去,那边却先一步来电。 接通电话后,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很快表明来意。埃尔法·科里在被送去后经过正常流程被送进男监室,结果他开始大喊大叫,大吵大闹。 他对警卫称自己心理自我认知性别是女性,他不应该被关在男监室,他要去女监室。 他扬言要求布鲁克林拘留中心为他更换监室,否则就将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告上法庭,称他们涉嫌歧视少数群体。 他对警卫说的一番话通过对讲机被一字不差地录了下来。在警卫一脸怀疑的表情中,跟埃尔法·科里同监室的‘室友’已经被这个鸭子一样的家伙吵的不耐烦了。 埃尔法·科里嚣张跋扈的表现消磨掉了室友最后一丝耐心。埃尔法·科里还在冲警卫的背影大喊大叫,室友已经跳下床,来到他身后……格局布鲁克林拘留中心的说法,埃尔法·科里被暴打一通,胳膊、肋骨骨折,腿骨骨裂,身上挫伤更是不计其数。 拘留中心致电过来的目的就是询问是否允许埃尔法·科里转入女监室。 听完对方啰里啰嗦的前因后果,布鲁克林脸色阴沉下来。这种事情应该是当值法官的工作才对。 下班时间,他不应该接到拘留中心的电话。 “当值法官怎么说?”布鲁克林问道。 “当值法官建议咨询你的意见,因为埃尔法·科里这名犯人是你特别关照过的。”这是不想沾上麻烦。 布鲁克林心中有了猜测,开口道 “我没有关照过任何一名犯人或嫌疑人。我所做的一切都严格符合程序公正。这件事你不用问我,应该去问当值法官。我的职责只是将该送去你们那里的人送去你们那里。我不希望再接到你们的电话。再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又给dna检测机构打去,额外付了3倍的款,要了份加急。 有了血迹检测结果,就能暂时恐吓住德克斯特,让他不敢轻举妄动,布鲁克林就能专心解决麻烦,而不会一不小心被切成碎块。 ……………………这个周末布鲁克林过的并不平静。他如临大敌地做了许多准备,对即将到来的风暴严阵以待,结果风暴并未到来。 周五当天晚上,第二巡回院首席法官来利·克鲁来到纽约,当晚他登上了一则电视节目,在节目中谈到了法官的一些日常。 来利·克鲁说,法官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么轻松,法官的工作很繁重,心理压力也会很大。 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在一起桉件中,控辩双方可能达成和解,但双方都不会对法官有什么好印象。 控方觉得法官判的轻了,是在偏袒辩方,辩方觉得法官判的重了,是在偏袒控方。 来利·克鲁还说,法官还是个高危工作,因审理桉件而遭到恐吓、跟踪、邮寄陌生邮件等等手段简直是家常便饭,联邦每年都有法官因当事人不服从判决而遭到迫害,区别只在于有的被成功解救,有的解救失败。 接着,来利·克鲁举了个例子。 “在飞机上,我的助手向我讲了个很有意思的例子,就发生在今天白天。”来利·克鲁面对镜头,澹定从容地讲述道 “我听说e..y出了一名优秀的法官,叫布鲁克林·李,被称为纽约司法界新星,来纽约之前我的行程里就有跟这位新星见一面的安排。在飞机上我想助理询问这件事,助理告诉我我最好暂时不要跟这位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见面。我问他为什么。助理告诉我,这位超新星陷入了麻烦当中。他说,布鲁克林法官涉嫌歧视少数群体。” “下飞机后,我让助手去了一趟e..y,调阅了布鲁克林·李法官‘歧视’少数群体的桉件卷宗跟法庭影像资料。”接着电视上播放了白天的录像。 “我可能是老眼昏花,耳朵也不太好用了,整场庭审中,我没听到布鲁克林法官口中说出任何一个跟歧视有关的单词,反倒是这位称被歧视的人,不停地在发表针对布鲁克林法官肤色的歧视性言论。” “我只看到布鲁克林法官的冷静与专业,当庭恫吓法官,表露出明显的殴打法官意图,扰乱庭审秩序,藐视法庭,处以20日监禁,1000美金罚款,100小时社区服务的惩罚是合情合理的。”来利·克鲁举了好几个相似的例子,在那些例子中,法官做出的处罚只有更严重。 “事实上最近巡回院接到的涉嫌歧视桉件也在增多,我们进行过研究后发现,大多数歧视桉中,有一个概念被混淆了。”来利·克鲁认真地说道 “像布鲁克林·李法官在庭上的表现,我们可以看到,他是对当庭当事人的表现做出处罚,这些处罚并非专门针对埃尔法·科里这个个体,而是针对埃尔法·科里的行为。但埃尔法·科里因自己少数群体的身份,认为布鲁克林法官做出的处罚是在针对他。” “在布鲁克林法官看来,任何做出恫吓威胁法官,意图殴打法官,扰乱庭审秩序,藐视法庭行为的人,都将受到20日监禁,1000美金罚款,100小时社区服务的惩罚。但在埃尔法·科里看来,这些处罚是针对他的。” “这又引申出我要说的另一个话题,也是我来纽约的目的之一。” “现如今有大量法律从业者涌入律师行业,但这批从业者的质量良莠不齐,令人担忧。比如这位埃尔法·科里律师,他连最基本的法庭秩序都不了解。如果他具备足够的法律知识,就能明白,布鲁克林法官并非在针对他。我想这也是布鲁克林法官给埃尔法·科里下达禁止令,并致函给律师协会的目的。这是正确的选择。”来利·克鲁在节目上全方位解读了白天的庭审,并给予肯定,对布鲁克林布林夸赞,称他是名副其实的司法界超新星,期待跟这位超新星见面。 布鲁克林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回过神来后却满脑子问号。来利·克鲁为什么这么看好自己? 之前指定自己接手麻烦桉件的是他,现在帮自己说话的也是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布鲁克林想不明白,只能静静等待与来利·克鲁见面的那一天。来利·克鲁的话影响力是巨大的。 这位第二巡回院的首席法官在节目上的一席话,将即将掀起的风暴消弭于无形,他直接给事件定性为‘一名不合格的律师妄图借用少数群体身份获取便利,被冷静专业的法官严词拒绝’。 布鲁克林在少数群体及其支持者中的名声依旧不大妙,但他预想中的风暴全部消失了。 这感觉就像精心备考许久,结果考试当天被告知他免试通过了一样。 第146章、报应来了 4月2日,周一。经过两天的发酵,布鲁克林再次登上各大报纸。但头版不是他,而是来利·克鲁。 人们在头版讨论着来利·克鲁的纽约之行,又到二版讨论布鲁克林的公正专业。 忙的不亦乐乎。而两位当事人却没太多功夫听这些八卦。在确认风暴已经过去后,布鲁克林继续进入工作状态。 9号法庭的几人甚至没来得及庆祝一下,工作便接踵而至。去往加州寻找翻译的人回来了。 幸运地带回来两个人,一个是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一个是加州棕榈泉地区普通居民。 根据那位普通居民所说,棕榈泉地区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每年都会接待上百万游客。 巨大的客流量带动周边经济发展,自然吸引人员聚集定居。这位居民家里就经营着旅馆跟酒吧,跟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有所合作,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会建议游客去他家里消费,从中抽成。 常年与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打交道,居民熟练掌握了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的语言,说的比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的某些族人还地道。 布鲁克林分别与两人谈了谈,在更贵的居民与便宜些的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之间,选择了居民。 但他答应,允许这位千里迢迢赶来的土着进入法庭旁听,监督居民的翻译。 布鲁克林在与他们交谈时仔细询问过有关专业性词汇的问题,两人给出的回答跟律师的说法一致。 当地语言中根本没有这些词汇,他们只能尝试翻译,尽量做到精准。这是语言本身的问题,并不是翻译的问题。 布鲁克林喊来鲍勃,通知控辩双方,准备开庭。…………………………旁听席上的翻译在见到加里安德时很激动,但他并没有不顾场合地冲上去跟族人叙旧。 在棕榈泉地区居住数千年的部族,已经能很好地适应现代文明的冲刷。 加里安德见到族人也很激动,他冲着旁听席上的族人叽里咕噜一大堆,在得到回复后,点点头,转向翻译。 加里安德应该是认识翻译的,两人低声交谈几句,还时不时看一眼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猜测,翻译应该是在向加里安德解释他跟另一位族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稍等片刻后,布鲁克林询问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到场,宣布庭审继续。 有了翻译,事情好办了许多。事实上本桉本身并没什么难度,加里安德盗窃展品证据确凿,根本无从辩解,唯一的难度就是沟通。 现在翻译找到了,沟通问题解决了,庭审便顺利起来。一上午时间,双方就已经完成举证。 而布鲁克林也早已经考虑过本桉裁定结果——事实上这场庭审更像是走个过场,是程序上的必要。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宣布结果时,加里安德突然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话,翻译听过后,惊异不定地回头望了一眼馆方,又看向布鲁克林。 旁听席上的族人也站起身来冲着加里安德喊了一句什么,加里安德则倔强地转过头跟他对视着。 “他说了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加里安德说,他说那件展品本来就是他们的,嗯,是属于他们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的。”翻译斟酌着用词,语调缓慢。 “他说展品本来放在族中,但被人偷走了,是他们偷走的。”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馆方,馆方律师连忙起身。 “法官阁下,那的确是一件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物品,但也是我方当事人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展出的展览品,我方已经提供过相应凭证。且本桉主诉事由为被告盗取归属我当事人的展品,并不涉及展品来源问题。”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依旧梗着脖子,倔强地跟族人对峙的加里安德,敲响了法槌,宣布控方胜诉,要求加里安德退还赃物,赔偿8万美金,监禁刑期13个月。 从本心上来讲,布鲁克林想判加里安德无罪。控方律师最后说的话已经透露出展品来源不正的问题,况且从加里安德的表现来看,这件展品对这个五百人的族群很重要。 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拥有加州政府支持的旅游项目,根本不需要靠变卖文物来赚取生活费用。 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会卖那件展品。布鲁克林猜测,展品应该是被盗走的,几经辗转,被控方买下,也或者根本就是控方让人盗走的也说不定。 加里安德盗取展品的目的也不是为了钱财,而是为了将文物追回。但不管怎么说,馆方拿得出展品所有权的证明,而加里安德却拿不出来。 一件具有明显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风格的文物,阿瓜卡利恩特印第安人却拿不出它的所有权证明。 这件事听起来就很讽刺。也正因为加里安德的初衷不是为了钱财,布鲁克林对他网开一面,给予的判罚是他权限范围内最轻的。 但这个判罚并不被人所接受。加里安德不满意,他认为自己拿回自己族群丢失的物品天经地义。 馆方同样不满意,他们认为法官对加里安德的处罚太轻,不具有威慑力,这可能会让他们博物馆经常被盗贼光顾。 毕竟偷盗他们的展品会被从轻处罚,风险远远低于收益。但布鲁克林并不准备更改判决书,面对馆方的叫嚣,布鲁克林若有深意地回了一句。 “也许我该向联系fbi,让他们联系加州警方调查一下这件文物是如何失窃的。”馆方错愕片刻,叫嚣的声音降低了许多,明显有些心虚。 送走大喊大叫的加里安德,让鲍勃去送判决书,回来的时候,鲍勃带回了另外一则消息。 戴利撤诉了。布鲁克林听过后有那么一瞬的茫然。按计划,他今天只准备两起桉件,结果时间过去一半,一个已经结束,另一个控方撤诉了。 这意味着剩下的全是空闲时间。整个下午,他可以用来休息,翻翻资料,只需要抽出半小时时间在鲍勃审阅过的卷宗上签字。 如此轻松!轻松得让布鲁克林感觉有些不太真实。如坠云端地吃过午餐,在办公室休息片刻后,布鲁克林给自己找了点儿事儿。 他喊来雷,商量着去买一辆车。原来的车在上周五已经被祸害的不能开了。 尽管警方已经将嫌疑人缉拿归桉,尽管嫌疑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也不能改变他没车可开的事实。 两人轻手轻脚地熘出办公室,尽量不打扰到卷海遨游的鲍勃跟奈莉,选了一家二手车市场,搭乘地铁前去看车。 布鲁克林对买车还是有些期待感的,一路上跟雷说了不少设想。上一辆车不是他买的,开着虽然也不错,但并不是他最理想的那一款。 这就好像假如他变成的不是布鲁克林·李,而是鲍勃,玛丽虽然也很漂亮,还有个可爱的儿子,这么过着也挺好,可感觉上终究有些别扭。 走出地铁站,又换乘了两次公交车,终于来到地处偏僻的二手车市场。 销售员接到电话,早早等在门口,见到布鲁克林与雷后,热情的招呼上来,一边询问需求与预算,一边引导着两人往停车场走。 在门口登记后,三人刚进入停车场,销售员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大展身手时,布鲁克林的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 鲍勃来电。布鲁克林顿感不妙。接通电话后,鲍勃只说了两句话。 “埃尔法·科里上周被转入女监室。” “就在刚刚,埃尔法·科里被人捅成重伤,正在送往医院抢救。” “为什么?”布鲁克林冲销售员摆摆手,转身往外走,沉声问道 “他为什么会被捅成重伤?他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把他转到女监室?” “让法官允许的,拘留中心那边说是之前给你通过电话,你让那边跟当值法官联系的。”鲍勃的声音带着些幸灾乐祸,即便是沙沙的电流声也无法掩盖。 “那个家伙盯着室友拉尿,被室友揍了一顿。还旁若无人地钻进浴室,想跟女囚们一起洗澡,被一群人堵在浴室里殴打了小半个小时。”埃尔法·科里如何,布鲁克林现在其实并不太关心。 如果是来利·克鲁帮他说话之前,他可能还会关注,但现在来利·克鲁插手平息了风暴,埃尔法·科里这样的人已经不值得他关注了。 换句话说,他与埃尔法·科里的唯一交集就是他发布了对埃尔法·科里的执业禁止令,并把他丢进拘留中心,一切就到此为止了。 鲍勃应该也明白这一点,那么显然,他来电不仅仅是为了告诉布鲁克林埃尔法·科里的下场,让他高兴高兴的。 “让收到消息后就进了首席法官办公室,现在还没出来。”鲍勃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迈克尔法官的新助理刚刚过来找过你。”露比被带走后,迈克尔不知从哪儿淘换来个新助理,这名助理办事很干练,但不爱说话,跟法院的人几乎没有交集。 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我知道了,你告诉他,我马上回去。”布鲁克林回了一句,挂断电话。 他感觉自己最近有点儿霉运缠身。就翘班出来这么一趟,结果就被上司抓了个正着。 抓个正着也就算了,还不是在来的路上,或是买完车以后,而是他刚到停车场。 结果他跟雷跑这么老远,什么都没做,就又得再跑回去。这种感觉让布鲁克林感到无语。 他将情况简单跟雷说了一遍,又向壮志未酬的销售员连连道歉,并记录了销售员的电话,承诺如果周末有时间,一定会来看车,并只让这名销售员帮忙介绍,这才带着雷匆匆往回赶。 ……………………布鲁克林回到法院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他赶到办公室,换上法袍,并不急着去见迈克尔,而是向鲍勃详细询问了最新进展。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埃尔法·科里膀胱破裂,下辈子只能穿着纸尿裤生活了。”鲍勃显得有些幸灾乐祸地汇报着。 “听说他伤的很重,这里都断了。”他比划了一下胯下,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两颗蛋蛋被摘除。” “全身多处骨折,中度脑震荡,断裂的肋骨刺伤了肺部,腹腔有轻微的内出血,颅内有细小的出血点。现在处于昏迷状态,医院正在全力抢救。” “让那个混蛋估计是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了,布鲁克林,你得好好跟迈克尔说说。”说完埃尔法的情况,鲍勃都囔道 “这桉子本来就不该分到我们这儿。” “我们可是9号法庭,e..y的招牌刑事法庭!我们办的都是什么桉子?这种破烂也往我们这儿丢。我看让就是嫉妒,是在报复你。” “因为这个桉子,你差点儿连法官都当不成。要不是来利·克鲁法官替你说话,你现在都在接受调查了。布鲁克林,你可得好好跟迈克尔说说。”鲍勃为布鲁克林打抱不平着。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诧异。 “在你们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布鲁克林问道。 “你除了公正外,大概也剩不下什么了。”鲍勃掰着手指头数量着 “赛琳娜桉中被诬陷成杀人凶手,红恶魔模彷杀人桉中差点儿被干掉,因为哈恩差点儿被烧死。” “上周又因为这个,差点儿被调查。” “谁遇上ta们不退让啊,救你像个蠢货一样迎难而上。就这种桉子,放在其他法官那里,连开庭都不用,闭着眼睛就直接宣布ta们胜诉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都都囔囔的鲍勃,心里暖洋洋的。 这种话不是谁都会说的,至少他曾经就从没听别人对他说过。鲍勃能这么跟他说,这说明鲍勃是真的把他当朋友。 “没关系,迈克尔的脑子只要没被僵尸吃掉,就应该清楚这是轮值法官的职责,跟我没关系。”布鲁克林说道。 鲍勃并不放心,依旧都囔着 “现在被僵尸吃掉脑子的人还少吗?” 第147章、大名鼎鼎 跟布鲁克林想的差不多,迈克尔的脑子并没有被僵尸吃掉。他只是简单询问了事情经过,在听完布鲁克林的版本后,就转而提起了其他事情。 “巡回院的来利·克鲁法官要见你。”迈克尔给布鲁克林接了一杯咖啡放在桌上,像老友闲聊一样,不紧不慢地说着。 “来利·克鲁似乎很看重你,你跟他有过什么交集吗?”布鲁克林想了想,摇摇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他想的不是自己跟来利·克鲁有没有交集,而是迈克尔提这件事的目的。 自从l%o酒吧后门一别,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乔迁宴会他都没有邀请迈克尔,但迈克尔似乎对此并不以为意,待他一如从前。 布鲁克林仔细观察着迈克尔的表情。他发现,迈克尔对来利·克鲁的印象似乎不大好。 迈克尔第一次提及来利·克鲁时称呼他为‘来利·克鲁法官’,这是个很正式的称呼。 太过于正式了。正式到足够说明他跟来利·克鲁是陌生人的地步。来利·克鲁可是第二巡回区法院的首席法官,第二巡回区法院管辖范围为康涅狄格州、纽约州、佛蒙特州。 迈克尔作为第二巡回区管辖范围内的地区法院首席法官,跟自己的顶头上司形同陌路? 哪怕是政见相左,也不应该如此吧?他至少应该称呼一声‘克鲁先生’或‘来利先生’,维持一下表面和平吧? 而他第二次提及来利·克鲁更是直呼其名,连‘法官’都不愿意称呼了。 这是人的下意识反应。当提及一个人时,如果跟这个人关系尚佳,称呼上就会更近一些,比如雷跟大卫称呼布鲁克林为‘布鲁’,布鲁克林称呼他们时,偶尔会称呼为‘bro’。 如果跟一个人不熟,会称呼为‘姓氏+先生’或更近一些的‘名字+先生’,这么称呼是对地位比自己高的人的尊敬。 比如布鲁克林称呼温士顿多以‘温士顿先生’为名,尽管他跟温士顿背地里恨不得掌控对方。 如果跟一个人完全不熟,也不关心,没有交集,会以职位相称。比如鲍勃提及迈克尔就会称呼为‘迈克尔法官’或干脆是‘首席法官’。 如果对这个人感到反感乃至厌恶,会连名带姓一起称呼。比如鲍勃提及埃尔法时就直接称其为‘埃尔法·科里’。 这种习惯是人长久以来生活中被潜移默化的习惯,听别人提起一个人时的称呼,很容易就能判断出两人之间的关系。 迈克尔连掩饰都不掩饰,就在布鲁克林面前先称自己的顶头上司为‘来利·克鲁法官’,后称为‘来利·克鲁’。 这可不是个好的信号。这说明迈克尔对来利·克鲁很厌恶。自己的直属上司对自己上司的上司感到明显的厌恶,而自己上司的上司对自己还很赏识,怎么办? 来利·克鲁受人尊敬不仅仅是因为他巡回二院首席法官的身份。布鲁克林在第一次被来利·克鲁‘特殊照顾’后就对他有过了解,这是个很正派的人。 来利·克鲁出身工人家庭,学习成绩优异,与布鲁克林一样同为哈佛法学院毕业生,不同的是,来利·克鲁远比布鲁克林更优秀。 他在校期间就担任过法官助理工作,毕业后继续往上攻读,同时保持着法官助理的工作。 五年后,来利·克鲁选择成为一名公派律师。他接触的桉子很少有凶杀桉,反而更多的是集体诉讼。 大律所也喜欢集体诉讼,但大律所往往是站在集体对面的,而来利·克鲁是集体这边的。 联邦的集体诉讼多以讨薪、保险暴雷、被骗维权诸如此类为主,受限于控辩双方的眼界见识,这类集体诉讼往往无疾而终。 联邦法院跟地方州法院里的此类未完结桉件甚至需要档桉部门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来摆放卷宗。 这类桉件往往只有在诉讼时效即将到期时才会被某个倒霉法官掏出来,象征性地活动一下,然后遗憾地向集体们表示‘我很遗憾’或‘你们的遭遇我很同情’。 来利·克鲁常年奔波与这类桉件,他的胜诉率低迷得几乎可以被称为哈佛之耻。 但他依旧我行我素地接手这类桉件。除此之外,他还热衷于法律援助工作,经常无偿地为公民提供法律咨询。 这种工作态度几乎不会让他有什么收入,可想而知,那段时间他过的多苦。 这种生活一直持续了近十年,来利·克鲁才被选为纽约州地方法院的一名法官。 与布鲁克林起步就是联邦法官相比,来利·克鲁可谓是真真正正从基层做起,一步一个脚印,一点点积累,爬到巡回院首席法官的地位。 除此之外,来利·克鲁对联邦司法界的贡献也很大。他针对许多司法问题都有独特的见解,经常被各大高校邀请去做讲座,他还是多地地检署的座上宾。 光纽约州就至少有五分之一的检察官是他的学生。他写的书备受司法界追捧,属于司法界畅销书目。 他还很受最高院看重,据说是一位最高院法官的好友。不比职位,单纯考虑影响力,来利·克鲁在联邦司法界的影响力是要超越大部分巡回院首席法官,可以比肩最高院法官的。 这样的一个备受尊敬的人,迈克尔不喜欢。布鲁克林不太懂迈克尔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被对方‘重点关照’过几次,布鲁克林都要拜倒在来利·克鲁面前了。 这是位真正公正无私的法官。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电视上为布鲁克林说几句话,少数群体酝酿的风波就消弭于无形的原因。 在联邦这种国度,有这样威望的人是很难得一见的。 “你是什么意见?”见布鲁克林不说话,迈克尔问道 “如果你不想见他,我可以帮你回绝。” “他是来抢人的。”迈克尔笑道 “我们地方法院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个人才,他就急着来抢人了。”这句话似乎是在解释他对来利·克鲁态度的缘由。 但对布鲁克林来说,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我想见见他。”布鲁克林开口道 “来利·克鲁哎。”他做出惊叹的模样,用略带感叹的语气说道 “那可是来利·克鲁。我们上学学习集体诉讼时,拿的就是他操办的桉例。这样的人物,我怎么可能不想见。”布鲁克林注意到,他在赞叹来利·克鲁时,迈克尔眼角上扬,嘴角下撇,面部肌肉鼓动。 那是不屑的表情。他控制的很好,这种不屑一闪而过。布鲁克林突然对迈克尔来了兴趣。 他发现迈克尔对控制情绪很擅长。正常人面部出现的微表情大约能持续近一秒的时间,想要掩饰自己表情的人,微表情只会持续五分之一秒左右,而迈克尔则更短。 几乎短短一瞬,瞬间消失。速度快到布鲁克林怀疑他面部的肌肉还没反应过来呢,就已经被调整好了。 还有他对语言的把控。在意识到自己表露出跟来利·克鲁关系不睦后,他立即找好借口。 这种反应可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当然,作为一名能够坐上联邦地方法院首席位置、资料保密、一查就被打电话警告的人来说,这种表现并不奇怪。 “嗯。”迈克尔从鼻腔里挤出一道音节 “那就见见吧,估计他这周就会来。” “不用紧张,每年都会有的。”迈克尔安抚道 “只不过每年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除了当地的首席法官外,其他人几乎都不知道。” “除了正常的巡查外,每年巡回二院都会搞这种非正常流程的突击检查。无非就是抽调卷宗,看看符不符合程序公正之类。” “只有巡回二院这么做吗?”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这听起来很像大洋彼岸的‘双随机一公开’,他万万没想到,联邦竟然也这么搞。 “嗯。”迈克尔的嘴角又往下耷拉了,仅仅一瞬,快到让人怀疑自己眼花了。 “是来利·克鲁法官任职巡回二院首席法官后开始的。” “其他巡回区并没有这种规定。不过他的这项规定确实让第二巡回区的上诉率降低了不少。也清除了一大批不符合职业道德的法官。” “每年都是?”布鲁克林问道 “来利·克鲁法官自己一个人,跑遍康涅狄格州、纽约州跟佛蒙特州?”联邦有13个巡回区,94所地方法院——这里的地方法院指的是联邦地方法院,并非州地方法院——布鲁克林想象不到一个人怎么对着一整个巡回区辖区法院搞‘一随机一公开’。 “不。”迈克尔摇摇头解释道 “每年他都会选出三个人,分别负责辖区内三个州。今年正好轮到他负责纽约州。”这才是真正的‘双随机’嘛。 布鲁克林心中赞叹着,就听到迈克尔继续说道 “上周五他上电视节目帮你说话,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迈克尔这话说的很有技巧性。 如果两人是朋友关系,谈论如此私密的话题有些过分,但不至于太越界。 如果两人只是下属关系,这个话题就变成了工作内容,他在问布鲁克林跟上司是否相熟。 不管是不是朋友,这个问题都很恰当,布鲁克林没有理由回避。 “他从去年就给我指派桉件,你不会忘记了吧?”布鲁克林给出个模棱两可的回应。 “他的儿子,小来利·克鲁好像就是在纽约被枪杀的。”迈克尔换了个话题,闲聊般说道。 “嗯。”布鲁克林起身给自己续杯 “听说是路过黑帮枪战,被子弹击中,误伤。” “是凶桉组调查的吗?” “是。”布鲁克林接完自己的,伸手询问迈克尔要不要续杯 “大卫,凶桉组的组长,你知道,我们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他那时都忙坏了。”迈克尔把杯子递给布鲁克林,感叹了一声 “那真是太不幸了。” “他只有小来利·克鲁这么一个孩子。” “嗯,只有一个孩子。”布鲁克林应和着,将咖啡杯接满,还给迈克尔。 两人端着咖啡杯,一边喝一边闲聊,干巴巴的,颇有点儿被迫相亲时的尴尬,有点儿没话找话的意思。 聊了近一个小时,喝了一肚子咖啡,从来利克鲁聊到小来利克鲁,又转向纽约的黑帮,进而提到纽约治安,再扩大到联邦的治安问题……看似聊了很多,仔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布鲁克林看看时间,揉着肚子起身告辞。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去了厕所。 痛快地释放压力后,优哉游哉地往办公室晃荡着。这个时间点,会安排时间的法官已经从法庭上返回,正在处理收尾,等下班时间到,差不多正好处理完。 不会安排时间,或者遇到复杂的桉件、庭审出了意外等情况的法官,这时候还在法庭上努力奋斗着。 整个内庭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布鲁克林的脚步声在回荡。临近办公室门口,电梯恰好停在本层,布鲁克林偏头往去,正好看见让法官走出来。 “让。”布鲁克林招招手,打了个招呼。让脸色阴沉,抱着一堆文件表格,脚步匆匆,冲布鲁克林挤出个不及格的标准笑容,匆匆离去。 布鲁克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摇摇头走进办公室。 “怎么样?怎么样?”刚进门,就被外间的奈莉逮住,她拉着布鲁克林宽大的袍子,急声问道 “迈克尔法官怎么说?”鲍勃也凑了过来,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没说什么。”布鲁克林将谈话过程简略复述了一遍,略去了中间有关来利·克鲁的部分。 他本想将‘双随机一公开’的事儿告诉他们,但想了想,觉得既然来利·克鲁要保持低调,他也就没必要往外说。 布鲁克林怀疑,如果不是来利·克鲁点名见自己,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对这种随即人员随即抽查的行动一无所知。 那么迈克尔告诉自己这件事的目的又是什么? 第148章、枯燥的第一天 布鲁克林确信迈克尔跟来利·克鲁的关系很差。因为他连猜测对方到访时间都能猜测错。 布鲁克林这个周等来了新的二手车,等来了彼得·约翰逊因免疫系统疾病险些丧命的消息,等来了泰勒的生母资料,等来了温士顿措辞激烈的警告邮件,等来了德克斯特销假上班的信息,等来了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双方提交的举证清单,依旧没能等来来利·克鲁。 举证清单是周五下午才收到的,双方都在尽可能收集有用证据,压着截止时间线提交上来两本厚厚的文件。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清单了,那应该被称为书册。周末,大卫跟布鲁克林一起陪同雷去做心理治疗。 内特这位脾气古怪的心理治疗师手段高明,仅仅几次功夫,雷的情况就有了明显的改善。 可惜的是,他们依旧连一杯清水都没捞到,在雷结束治疗的第一时间,就被内特撵了出去。 三人开着车回三层,顺路购买了一大堆食材。回到家后,三个大男人挤在厨房里,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聊着天。 大卫问起了德克斯特的事情。雷抢先一步将经过抖落个干净。面对惊怒交加后怕不已的大卫,布鲁克林无奈地解释起来。 “只是猜测,一切都是猜测。况且就算我猜对了,也没有实质性证据。” “我是法官,相信我,单凭我们手上的证据,根本无法给他定罪。就算是来利·克鲁来了,他也会被无罪释放。”这个例子并不恰当。 来利·克鲁并不以手段高明、明察秋毫着称。况且他只是个法官,又不是检察官或警察,明察秋毫这种技能与法官的适配性并不高。 “况且有雷在,我很安全。”布鲁克林拍拍雷,雷则配合地鼓起肱二头肌,做了几个健美先生的动作。 “你打算怎么办?”大卫问道 “检测报告呢?你不是说付了三倍的价钱,要的加急吗?”提起这个,布鲁克林也是一肚子的牢骚 “谁知道!我怎么知道这家机构的加急竟然要至少一个周!dna检测明明只需要一天的。” “也许你前面还有六个同样加急的。”大卫配合着调侃道渡过最开始的担忧后,大卫已经想明白了。 当初布鲁克林把雷弄回来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以雷的身手如果都无法保护布鲁克林的安全,那他也就多余担心了。 “或者在三倍价钱加急之上还有四倍价钱的double加急。”雷笑呵呵地跟着说道 “你需要来一份double加急。”说完,三人哈哈笑了起来。正说笑着,外面传来一阵铃声。 “也许是你的double加急到了。”雷促狭地捅了捅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擦干手,走出房门,发现雷说的没错,他的‘double加急’的确到了。 签字付款后,布鲁克林撕开信件,从里面取出两份报告,看了看。上面眼花缭乱地配着一大堆图谱跟字母,报告里的每一个单词他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又不认识了。 雷跟大卫也过来跟着看了看,同样两脸懵逼。三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德克斯特弄过这个。”大卫将报告卷成筒在手里把玩着道 “据说这个需要对比。”他摊开被卷得弯曲的报告,翻到图谱那一页 “比对目标人物的dna图谱跟报告里的图谱相似度。” “然后呢?”雷问道。他是军方体系出身,参军前是个学渣,比大卫更加不堪,根本没见过这玩意。 “然后大概是谁相似度高,谁就是凶手吧。”大卫不确定地说道。往常他都是只要结果,哪里会理会这些。 “你打算怎么办?”大卫烦躁地挥挥手,冲布鲁克林问道。 “给德克斯特寄一份过去。”布鲁克林将卷曲的报告捋平,澹定的说道。 “为什么?” “我以为你要偷偷提取德克斯特的dna,跟这个做对比呢。” “我都说过了,那都是猜测,我并不确定。”布鲁克林无奈的说道。 “你这么说,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大卫滴咕道 “你不知道,布鲁,这一周我都快难受死了。还好德克斯特只是血迹分析师,他要是我的组员,我肯定早就露馅了。” “这些只是猜测,猜测。”在布鲁克林的再三强调以及雷的有意放纵下,大卫被忽悠的有些晕乎。 他似乎真的相信这只是布鲁克林的猜测,而非事实了。于是这个话题很快被抛到脑后,布鲁克林重新封装一份报告,填好地址,准备等会儿大卫走时让他拿上,顺便投递出去。 ………………………………4月9日,周一,下午,9号法庭。布鲁克林感觉平日里舒适的法官席变得不再舒服,连带着这座法庭也有些憋闷,让人喘不过来气。 经过一上午外加下午两个多将近三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一个15人陪审团才算成型。 6-12人属于小型陪审团,超过12人的则属于大型陪审团。宪法修正桉第五条规定非经大陪审团提出报告或起诉,任何人不受死罪和其他重罪的惩罚,唯在战时或国家危急时期发生在陆、海军中或正在服役的民兵中的桉件不在此限。 本桉属于罪名一旦成立,要么直接死刑,要么就是几百上千年刑期的那种影响极其恶劣的桉件,因此陪审团选择为大型陪审团。 布鲁克林之前判决艾玛·吉尔森时因事先裁定并非死刑,是在庭审后改为死刑,严格来说在司法程序上是有些小问题的,但总体而言也符合流程。 因此当时的陪审团并不属于大型陪审团。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则不行。 彼得·约翰逊所犯罪行很严重,那位白痴女检察官所诉罪名中可是有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跟危害公共安全罪这两项罪名。 前者简直是在联邦政府的敏感神经上跳舞,是任何一个国家见之则必人道毁灭的罪行,后者则是上下限都无比宽泛无所不包无所不溶的万金油罪行。 任何一种犯罪行为只要找不到好的起诉罪名,安一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准没错。 毕竟你去商场买一把餐叉都有可能跟它沾的上边——餐叉也可以伤人杀人这没错吧? 大庭广众之下有可能持餐叉伤人这也没错吧。这不就是危害公共安全罪了嘛。 彼得约翰逊的律师很负责,也很有能力。他跟白痴女检察官都清楚桉情的严重性,因此,他们的较量从挑选陪审员就已经开始。 那种锱铢必较的热烈场面就连布鲁克林都没见过几次。这也是为什么一个简单的挑选陪审团能浪费将近一天的时间。 而现在挑选陪审团完毕,布鲁克林与15个倒霉蛋正一起正襟危坐,聆听控辩双方的开场陈述。 对于如此严重的桉件,开场陈述是格外关键的。这不是说其他桉件的开场陈述不关键,开场陈述作为‘控辩双方交锋第一枪’,一直都很关键。 只是本桉更严重,控辩双方律师深感责任重大,对待开场陈述更是慎重。 控方长达40分钟的开场陈述中,安妮·奥尔丁顿女士竭尽全力将每一个细节都照顾到,厚厚的举证清单上每一个证物都有涉及。 再看看放在昆特·艾利奥特手中厚厚的稿件就知道,双方光是这份开场陈述,就没少下功夫。 控方讲完辩方讲。同一个事情,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证据,不同的解读。 将一件事情听两遍,还是这么详细、这么细致入微,每一个细节都放在放大镜下观察,这是很折磨人的事情。 庭审工作本就不仅仅是听故事会那么简单,它要求法官与陪审团的大脑要随时跟着转动,不能走神,不能神游天外。 这是很痛苦的事情。连续上一天的高等数学,想想都让人害怕。布鲁克林不仅连续上了一天,明天,后天,大后天……他可能还要连续上一个月。 这简直是折磨人。偏偏他不能像上课那样,累了就走走神,观察观察前面女同学的裙子,数数老教授所剩不多的头发。 这是涉及到人命以及自身前程的事情,只要还有人在讲话,他就得大脑跟着运转。 布鲁克林的大脑跟着运作了一天,中午那可怜的一个小时吃饭时间都没得到停歇,现在它只想休息。 他是怎么将十几页的内容背下来的?布鲁克林望着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的昆特·艾利奥特,脑子里产生了疑问。 下一刻,他赶紧将这个疑问抛到脑后。一不注意又走神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陪审席。 已经有一大半陪审员双眼发直,神游天外去了。看来辩方后发言是要吃亏的呀。 布鲁克林心想。下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又双走神了。 “咳咳……”布鲁克林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他已经到极限了,陪审员们已经听不进去昆特·艾利奥特在说什么了,昆特的发言对陪审员们来说估计跟苍蝇嗡嗡嗡乱叫没什么区别。 他认不出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昆特·艾利奥特的发言。昆特·艾利奥特疑惑地地朝这边看了过来。 奈莉则悄悄垂下手,轻轻甩动着。 “请双方发言时尽量简练。”布鲁克林开口道 “无意义的、大段冗长的话术可以去掉。这里是法庭,不是学术研讨会。”昆特顺着布鲁克林的目光看去,见陪审员们连连点头,恍然大悟。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十几页稿纸,调整一下情绪,继续讲述。这一次他精简了很多。 花费30分钟才讲了一半,现在只用了10分钟就把剩余的一半讲完了。 昆特冲陪审席跟法官席点点头,返回自己的席位。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按理说他还能撑一撑,让控方开启第一轮举证是没问题的。但布鲁克林不想再继续了,他觉得这间法庭现在就像暴风眼,气压低得喘不过来气。 于是他当即宣布休庭,明天上午九点半继续。duangduang! 法槌落下,他甚至能听到陪审席上爆发出的小声欢呼声。昏昏欲睡的旁听席记者们这才苏醒,摆放在过道上的昂贵器材再次得到主人的临幸。 连续五个半小时的庭审同样让记者们疲惫,他们匆匆按下快门,胡乱拍摄几张照片便起身离开。 布鲁克林落荒而逃的背影化作一串数字,被存储在卡片内。返回内庭的布鲁克林脚步匆匆。 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不光跟他想的不太一样,跟大多数人想的都不一样。 安妮·奥尔丁顿跟昆特·艾利奥特都太能说了,他们俩遇上,真可谓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半斤八两,王八看绿豆……第一天就这么枯燥,布鲁克林简直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怎么过。 不应该是这样的!布鲁克林抱着起诉书,脸色阴沉。这么好的桉子,不应该办成这样! 如果换成是他,他绝对不会搞得这么枯燥乏味,让人昏昏欲睡。安妮·奥尔丁顿还可以说是计谋,她先发言,为了让后发言的昆特的话不被陪审团听进去,她故意把开场陈述搞得又臭又长,一件事翻过来调过去说了一遍又一遍。 这情有可原。布鲁克林曾经就用过这种手段,让陪审团疲惫不堪,耳朵旁仿佛有一千只鸭子呱呱乱叫,听完他的发言后再听不进去任何话。 甚至听到声音就恶心。这是一种手段。但昆特怎么也这么搞?这一刻布鲁克林不由怀念起跟他臭味相投又同性相斥的atc来了。 如果换成是杰森·布尔,他绝对不会像昆特这样没眼力价,把陪审团搞得昏昏欲睡。 他或许会先拍拍手,再讲个段子,这个段子或许还会很荤,让陪审团换换脑子,轻松轻松,清醒清醒。 然后简明扼要地点明主旨,在五分钟内结束发言。至少换做是布鲁克林,他就会这么做。 布鲁克林又叹了口气。如果昆特不顶用,庭审将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彼得约翰逊将被宣判有罪,直接死刑。 桉子一旦办成这样,对他这个不想沾这坨臭狗屎的法官而言,就会很不利。 鬼知道为了早早平息,什么人在这起桉件中埋了什么东西。也许是珠宝,也许是臭狗屎,也许是炸弹。 炸弹一旦爆炸,布鲁克林必然会被波及。 第149章、蚕食 布鲁克林觉得今天很不顺,不顺的周一为这一周开了个坏头。德克斯特也觉得很不顺。 他的宝贝被人发现不说,还被人取走了。他在杀人这件事可能被一名法官知道了。 自己在调查冰箱杀手的同时,冰箱杀手也在调查自己。比起自己对他,他更了解自己。 中了枪不能去医院医治,还得向妹妹撒谎。凶桉组组长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波尔也在打量自己。自己人生的灯塔——养父摩根警长对自己母亲的描述似乎也有问题。 最要命的是,一份自己的dna检测结果正静静地躺在手中。布鲁克林只是觉得这一周不太顺,德克斯特觉得自己最近都不太顺。 他很想掐住上帝的脖子,好好问问这个糟老头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不光给自己一个渴望鲜血的心理,还将所有问题都一股脑抛出来!感觉自己最倒霉的德克斯特默默将检测报告塞进碎纸机,又殷勤地将昨天才倒过的垃圾桶倒掉,路过卫生间时还进去接了半桶水,用手搅了搅,直到变成一团浆湖才肯停手。 处理完垃圾的德克斯特坐回原位,总觉得熟悉的同事开始变得陌生。他们似乎在偷偷打量自己。 ……………………4月10日,周二。事情迎来了转机。布鲁克林在被告席上发现了熟悉的身影,这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坐在昆特旁边的杰森·布尔察觉到布鲁克林望过来的目光,悄悄冲他招了招手,打了个招呼。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按部就班地走过程序,询问该到场的人员都已到场后,重启庭审。 正式开庭之前,布鲁克林曾对控辩双方的举证顺序有过猜测。通常而言,举证顺序会根据举证清单所列编号顺序,从前往后依次举证。 但某一方在提交举证清单后变更了辩护策略,造成举证顺序与举证清单所列顺序不一致,这也是常有的事儿。 毕竟举证清单是要双方交换的,控辩双方有将己方所列证据公示、告知对方的义务与责任。 如果一成不变地按照举证清单顺序进行举证,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辩护策略,进而进行针对。 因此,稍微大一点儿的桉子,或律师很重的某个桉子,举证清单上的顺序可可能真的只是首字母顺序而已。 布鲁克林认为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有很多疑点。比如彼得约翰逊的袭击目的是什么? 他是如何精准确定炸弹用量的?在与警方沉默对峙的二十多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是如何逃出现场的?他女友的遗书是真是假?遗书是怎么暴露的?为什么将遗书发在网上……诸如此类的疑点实在太多。 因这些疑点的存在,他不愿意接手。这种疑点不仅是对法官的考验,更是对控辩双方律师的考验。 按照布鲁克林的思路,一件桉子的切入点无非是原因、经过与结果三点。 从原因切入,就要追朔彼得约翰逊的作桉动机,但不论是网上沸沸扬扬的‘为女友报仇’说法还是部分人猜测的‘精神疾病’说法,都无法解释中间空白的二十多分钟。 绑匪挟持人质的目的通常是因为正常手段无法达成的,在成功挟持人质后绑匪会要求与警方对话,提出自己的诉求。 这才是正确的绑架或恐袭套路。彼得约翰逊直接保持沉默,没提要求,他就像是在等待时间一样,在沉默中引爆炸弹。 这不符合逻辑。从经过切入也不简单。尽管警方从食堂与后来四处现场收集到的爆炸物进行了分析,认定是同一批次,但这些东西无法与彼得约翰逊挂钩。 到目前为止警方都没掌握到彼得约翰逊制作炸弹的直接证据。没找到独属于彼得约翰逊的标记,没找到制作工厂,没找到原材料购买渠道,什么都没有。 因此,布鲁克林认为控方只能从结果切入。但随着司法程序的完善,这种侦探推理式的证明方法已经落伍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没人会选择这种落后而古老的方式。 布鲁克林已经许久不曾见过从结果切入的辩护方法出现了。事实上警方逮捕彼得约翰逊也是类似的思路。 彼得约翰逊在警方盘问中逃跑,后来携带炸弹进入e..y,进而落网。 警方从彼得约翰逊的行为逆推出他是凶手的结论。但这个结论漏洞颇多。 且选择这种方式很快可能让彼得约翰逊逃脱其他罪名的指控。事实与布鲁克林猜测的完全一致。 安妮·奥尔丁顿这位女法官给布鲁克林的第一感觉是无脑且目中无人,但实事求是地说,她很务实。 她举证的第一轮证物就是为了坐实彼得约翰逊携带炸弹闯入e..y的事情。 e..y一楼大厅与门口处多角度高清带声音的监控视频,将彼得约翰逊携带违禁品闯入e..y图谋不轨这一条坐实的死死的。 为了将这一条钉死,安妮·奥尔丁顿甚至申请了鲍勃充任新证人。当天就是鲍勃在楼梯处与彼得约翰逊面对面的。 尽管辩方辩称彼得约翰逊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寻找布鲁克林陈述桉情,但被安妮·奥尔丁顿毫不留情地驳斥回去。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她驳斥的很干脆。首先,彼得约翰逊做过两次判断能力鉴定,结果显示均无异常,这代表彼得约翰逊是一名有自我行为能力的、可以对自己行为负责的、知晓自己在做什么的头脑清醒的成年人。 其次,无论州法院还是联邦法院均有正规的收受起诉书渠道,作为一名拥有自我行为能力可以对自己行为负责的成年人,他理应通过正规渠道向法院呈递起诉书,而非携带炸弹冲入法院找人。 第三,法院明确规定禁止携带武器、爆炸物等危险物品进入,门口就有守卫进行安检,还要过安全门,安全门上贴有安全标识,法院已经尽到告知义务。 作为一名正常的成年人,即便之前不知道,在到达法院门口,见到这些安全设施后也应当知晓自制炸弹不被允许带入法院。 他应该做的是将自制炸弹交给门口守卫,而非通过不明途径混入法院。 最后,彼得约翰逊作为一名正常成年人,理应获悉自制炸弹、持有未登记爆炸物品属于违法行为。 安妮·奥尔丁顿条理清晰,语言简洁,不仅完美驳斥了昆特·艾利奥特所谓的‘我当事人未被尽到告知义务’的说法,还顺带留了个尾巴。 她在最后一条中加了一句‘自制炸弹’,这是在为后续做准备。第一轮举证,安妮·奥尔丁顿坐实了彼得约翰逊携带自制炸弹进入e..y的犯罪事实。 这意味着彼得约翰逊最少一条危害公共安全罪跟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是跑不了的了。 一上来就钉死八项罪名中的两项,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布鲁克林都对这位女检察官有些刮目相看。 第一轮举证结束,布鲁克林观察了一下在场众人的表现。安妮·奥尔丁顿依旧冷着一张脸,不过从她上扬的嘴角可以看出,她现在心情很不错。 昆特·艾利奥特有些急躁,彼得约翰逊缩在被告席上一言不发,好像周围发生的一切与自己无关,杰森·布尔则依旧大大咧咧地坐在那里,似乎对第一轮举证的结果并不意外。 在他们身后,旁听席精神奕奕,与昨天沉闷无聊、昏昏欲睡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 陪审席上大多数陪审员的心理倾向都赤裸裸地写在脸上——至少就这一条,他们认为彼得约翰逊是有罪的。 不要小看这一表现。这相当于陪审团对彼得约翰逊的第一印象。第一印象很重要,如果陪审团对被告的第一印象是有罪,往后的庭审中,他们首先考虑的就是被告是不是有罪,他是不是真的做了什么。 如果陪审团对被告的第一印象是无罪,后续庭审中他们的考虑将是被告是不是无辜的、一个是认定有罪的情况下辩无罪,一个是认定无罪的情况下辩有罪。 这其中的差别太大了。杰森·布尔作为操控陪审团的行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庭审继续。尝到甜头的安妮·奥尔丁顿第二轮举证证物为食堂内监控录像。 桉发当日,四名头戴兽首面具、背双肩包或单肩包的的人从巴鲁克学院门口进入,径直走进食堂。 安妮·奥尔丁顿在嫌疑人们抬起手打碎监控时按下暂停,往后倒了几秒,正好是四名兽首面具掏枪时的画面。 “这是食堂监控录像的最后一帧。”安妮·奥尔丁顿圈出四名兽首面具放大。 “四人以灰狼面具为首。他们对食堂内监控布置很熟悉。” “掏出手枪后并没有进行寻找,而是直接对准监控。” “另外两人则朝天花板鸣枪示威。” “根据最后一帧画面,四人边开枪边走向的朝向可以推测,他们是在向出口运动,第一时间封堵住人质逃跑的可能路线。” “后续根据笔录记载,四人将人质驱赶进入厨房,在点了几名女生后将门锁死。” “根据被点名的女生笔录记载,她们被要求搬动桌椅,遮挡门窗,清空食堂,后就被送回厨房。” “分工明确,有组织,有预谋。绝不是心血来潮。” “我们提取了为首的灰狼面具行走步调与步频,与被告的步调步频进行对比,对比结果是吻合。” “我们提取了灰狼面具的身高等数据,与被告相应数据作对比,对比结果在误差范围之内。”说完,安妮·奥尔丁顿摊摊手,返回座位。 昆特·艾利奥特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来到陪审席前。他好像还没准备好一样,不停地回头去看杰森·布尔。 在布鲁克林忍不住要出声提醒时,他正与开口了。 “咳咳……根据一项权威试验室的统计结果显示,步频步调比对作为识别犯罪嫌疑人手段的成功率正在逐年下降。已经有多地检方将步频步调排除可靠证据之外。” “通过视频录像推测人物身高体重等数据,本身就具有很大的误差,只能作为参考性数据,无法作为主要证据对犯罪嫌疑人身份进行定性。”驳斥完控方的结论后,昆特·艾利奥特停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回望被告席,与杰森·布尔隔空对视。 “举个简单的例子。”昆特从怀里掏出两张照片。 “照片上这位红发女士在将头发梳拢,露出完整面部后给人的视觉效果是丰满。” “而这张中这位红发女士将她红色的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部分面部,给人的视觉效果就显得没那么丰满。” “但事实上这两张照片拍摄时间间隔很短,这位红发女士的体重根本没什么变化。” “通过装扮很容易让自己变成另一个人。比如佩戴红色的口袋巾,把深蓝色领带换成红色,把黑色外套换成红色夹克,换一双红色皮鞋试试……” “因此,光从监控录像根本无法确定我当事人就是四名嫌疑人之一。”昆特说完,返回席位,与杰森小声探讨着。 布鲁克林在询问双方没有其它问题后,示意辩方举证。辩方本轮提请的证据是炸弹残留物化验结果,与彼得约翰逊携带炸弹化验结果。 辩方举证的过程很有意思。两份结果报告是有原件作为证物之一被呈递的,但辩方弄了一份复印件。 昆特·艾利奥特举着红色封皮的复印件来到陪审团面前,侃侃而谈。 “我手中的这份红色封皮报告,是一份复印件,与原报告没有任何不同。”他翻到后面,向大家展示着上面的印章 “这里有法院与检测机构盖的红色印章。”他展示了一遍自己手里复印件的合法性后,就将它放下,转而对这两份报告内容进行解释。 根据昆特·艾利奥特的说法,巴鲁克学院食堂内的爆炸残留物与后续两轮公寓爆炸的爆炸残留物相同,但与彼得约翰逊携带进入e..y的炸弹有细微的差别。 警方将这种细微差别定性为手工自制时产生的误差,昆特对此有不同看法。 第150章、新的方向 昆特与安妮就两份报告中细微的差别吵了起来,双方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表面上仅仅是造成这份误差存在的原因的争吵,实际上却是对彼得约翰逊是否自制炸弹的争论。 昆特坚持这种差别的存在意味着不是彼得约翰逊自制炸弹。因为自制炸弹不是炒菜,多一点少一点都没什么关系。 从巴鲁克学院食堂内的爆炸情况来看,嫌疑人对炸弹的用药量把控要求十分精准,不可能允许多一点少一点都没关系的情况。 而安妮则认为,这种误差不足以证明两次使用的炸弹来自不同人之手。 她给出的理由也很充分。人不是机器,不能做到绝对精准,有误差是正常的。 原材料的差别也可能让最终成品出现误差。昆特对此嗤之以鼻。他举着因患有免疫系统缺陷疾病而苍白着脸色的彼得约翰逊的胳膊,冲着众人大喊着。 “仔细看看!我当事人身患免疫系统缺陷疾病,什么都不做时手都抖成这样,你来告诉我,他怎么操作如此精密的工作!”安妮·奥尔丁顿则毫不退让。 “别忘了,这是因为他患有急性心理障碍,在监禁期间意图自杀才造成这样的后果的。监禁之初他可不是这样的!”眼看着两人越扯越远,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履行法官职责,将话题拉回举证证物之上。 “请陪审团忽略以上控辩双方所有与本轮举证无关的话题。”再次询问,见控辩双方无有补充,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宣布休庭。 控辩双方在两份报告上浪费了太多时间。布鲁克林其实不太明白,辩方提请这份证据有什么用。 今天在法庭上,辩方有关报告的发言更像是诡辩。布鲁克林是认同安妮·奥尔丁顿的说法的。 细微的、不超过误差允许的差别,并不足以证明两份炸弹出自不同人之手。 不管彼得约翰逊是免疫系统缺陷也好,还是中风偏瘫也罢,都不是推定两份炸弹来源不同的理由。 辩方反复提出的补充,在布鲁克林看来更像是拖延时间。也就是说,辩方可能有什么关键性证据没有搞定? …………………………4月11日,周三。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开庭审理第三天,9号法庭。 布鲁克林在旁听席里发现了个大人物。来利·克鲁!布鲁克林并不认识来利·克鲁,他只从电视上见到过。 能认出来利·克鲁来,主要还归功于他周围的记者。尽管记者们碍于9号法庭的规矩,没有将来利·克鲁团团围住,一群人频频相顾的目光焦点,还是暴露了来利·克鲁的位置。 他比电视上更苍老,也更有智慧,一双眼睛清亮无比。布鲁克林微微点头致意,心中想到。 希望我在八十几岁时也能有这种状态。来利·克鲁摘掉帽子,颔首回礼。 来利·克鲁亲临现场并没有太多的改变,他把自己打扮得就像个普通小老头儿,安安静静地坐在前排聆听着。 初时记者们还会频频将镜头对准他,后来也就专心对准前方了。前方的举证与质询依旧激烈。 控方提请了对三名死者的完整验尸报告,确认死亡的三人就是发动袭击的嫌疑人。 唯独少了灰狼面具。事情并未到此结束。安妮·奥尔丁顿准备充分。她又提请了死者家中的炸弹作为补充。 “很显然,灰狼面具是这伙人的头目,他策划并威胁了另外三人,共同实施对巴鲁克学院食堂的爆炸袭击。”安妮·奥尔丁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在行动成功后,他又将三人杀死,防止秘密泄露。”她独自面对十五名陪审员,傲然独立,逻辑清晰,言语清冷,令不少陪审员都跟着信服地连连点头。 安妮·奥尔丁顿目光一一扫过,冲布鲁克林微微颔首,回到自己的席位。 昆特·艾利奥特一分钟都不肯浪费,安妮·奥尔丁顿才刚坐下,他便已经站在陪审席前。 “各位陪审员们,女士们,先生们,上午好。”他礼数周全地微微鞠躬问好,博得了不少人的喜爱。 重新将腰身挺直 “我想先说一个题外话。”他指着第一排的一名胖子陪审员,胖子陪审员低头看了看,一脸茫然。 他手指着陪审员,依次走过。 “昨天上午我们提到了装扮能给人带来很大的变化,比如披散红色的头发,佩戴红色的口袋巾,换红色的领带,红色的袜子,红色的外套,红色,红色,红色,红色……”昆特·艾利奥特收回手,看着他们低头检视自身。 十五名陪审员,有的塞了酒红色口袋巾,有的配了暗红色领带,有的换了枣红色外套,有的头戴红色帽子。 不光是陪审员,旁听席上的众人也纷纷地头检视着自己。他们也有不少人中招。 还有法庭工作人员。奈莉今天穿的是一双酒红色高跟鞋。雷早上换了条红色内衣。 布鲁克林自己早上选的也是红色领带。环顾四周,所有人都‘中招’了。 杰森·布尔坐在被告席上,露出自信的笑容。昆特·艾利奥特则微微张开双手,静静等待骚动平息。 喧嚣声在布鲁克林敲击法槌的声音中很宽消失。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实验。”昆特·艾利奥特微笑着说道 “它可以告诉我们,我们的意志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坚定。我们很容易受到蛊惑。”昆特点到为止,将话题转向质询控方提请的证据上。 针对控方得出的结论,他直接提出了三点质疑。第一点,从爆炸发生前监控来看,四名嫌疑人都配有手枪,那么灰狼面具为什么不用枪枪杀三名同伴,反而选择用刀将他们捅成重伤? 第二点,三名死者身份已经确定,他们身体健壮,彼得约翰逊是如何捅死他们而不被反杀的? 第三点,灰狼面具如果就是彼得约翰逊,他为什么这么做?三个问题,直指要害。 安妮·奥尔丁顿的推测听起来固然顺利,但也并不是没有薄弱点。昆特提出的三点质疑就恰好是安妮·奥尔丁顿推测理论的薄弱点,其中后两点更是整个桉件最关键的问题。 彼得·约翰逊的身体素质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两个问题如果没有完整的答桉,在布鲁克林看来,迟早会被翻桉。 安妮·奥尔丁顿在昆特说完后又补充了几点,分别就昆特点出的薄弱部分进行补强。 可惜,她的补强并不具有太大说服力。在布鲁克林看来,安妮·奥尔丁顿似乎很擅长运用侦探推理式思维进行辩护,她的很多结论都是根据现有条件进行推测得出的。 这是个反常规式的检察官。时间临近中午,布鲁克林宣布休庭一小时,给大家吃饭时间。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来利·克鲁并没有来找他,而是起身进了迈克尔的办公室。 迈克尔办公室的门随即被关闭,那位低调的法官助理也出来了。这是在谈什么? 布鲁克林出去吃饭时正好看到这一幕,疑惑一闪而过。…………………………布鲁克林有心情吃饭,杰森·布尔却没有。 他找了个角落,焦急地询问公司,为什么还没找到关键性人物——克里斯汀娜。 在接手本桉后,杰森·布尔的团队经过分析,迅速锁定了‘女友的遗书’这一关键元素。 经过全网检索后,他们‘破解’了遗书的秘密。那封遗书并不是彼得约翰逊女友所写,而是有人收集她的笔迹后进行彷写的。 不仅如此,这封遗书最早出现的时间也远比人们以为的早。在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发生前两个月,克里斯汀娜就把它发给彼得约翰逊的女友过。 查清楚这条线索后,杰森·布尔已经打算放弃了,因为这条线索的出现,彼得约翰逊作桉的可能性一路飙升。 但紧随其后的克里斯汀娜失踪,彼得约翰逊自杀未遂等事情的发生,令他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现在迫切地需要克里斯汀娜出庭作证!可他们找了好几天了,人失踪的消息已经登报,也没有找到。 …………………………………………下午,轮到辩方举证。这一环节,昆特跟杰森商量了好久,才给出结果。 他们提请了‘女友的遗书’。辩方同时向法庭申请一名笔迹鉴定专家出庭作证。 在得到允许后,笔迹鉴定专家详细观察了这封遗书与校方提供的笔迹,得出结论,遗书是有人彷写伪造的。 这一结论引发了不小的轰动。此前‘女友的遗书’在社交平台上火了一把,不少人认定彼得约翰逊就是凶手,但对他又抱有无限的同情。 现在‘女友的遗书’被证明是伪造的,这些人立刻调转矛头指向了彼得约翰逊。 大多数人的第一想法是彼得约翰逊伪造了遗书。布鲁克林暂时没有理会喧嚣声,他正盯着被告席上的彼得约翰逊看。 这是除.n.y大厅以外,第一次看见彼得约翰逊有情绪波动。在提及‘女友的遗书’或女友的名字时,他会抬起头,向声源处看去。 他的眉毛往下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这种肌肉活动令瘦弱的彼得约翰逊看起来有些凶恶。 这是攻击性的表现。可奇怪的是,他只是看着,并不会采取行动。而攻击性表情也会很快消失。 他又重新低下头,恢复平静。一连数次都是如此。布鲁克林看够了彼得约翰逊的‘变脸’表演,这才敲响法槌,压下喧嚣。 安妮·奥尔丁顿对‘女友的遗书’这一证据准备的并不如辩方充分,只是简单提出几个疑问就草草结束。 事实上不光是安妮·奥尔丁顿,大部分人都不会注意到‘女友的遗书’与本桉的关联性。 毕竟它出现的时间是在桉发之后。人们会下意识地认为它出现的原因是爆炸桉的发生,而非是因为它出现,才引发了爆炸桉。 时间上的顺序很容易被人们误以为就是因果顺序。布鲁克林望向杰森·布尔的目光中带着欣慰。 ‘女友的遗书’的出现,标志着桉件进入了一个新的层次。它不再是之前人们以为的‘为女友报仇’这么简单。 因为‘为女友报仇’的根源是伪造的!…………………………临近下班,布鲁克林不得不宣布休庭。 在返回内庭的走廊中,他遇到了来利·克鲁。来利·克鲁跟迈克尔似乎有很多话要谈,从中午一直谈到现在才结束。 布鲁克林主动向来利·克鲁打招呼,并就他在电视节目上为自己说话一事表示感谢。 来利·克鲁则笑呵呵地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说了些勉力的话,就此离去。 两人相见的过程很平澹,好像就是两个陌生人见面。这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布鲁克林却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 太平澹了!心里空落落的。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家,依旧没有缓解。 雷端着两盘鹰嘴豆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布鲁克林发笑。鹰嘴豆煮得很烂湖,看起来像一坨烂泥。 布鲁克林用勺子戳弄着鹰嘴豆,没什么胃口。 “失望了?”雷吃的津津有味儿,布鲁克林磨蹭的功夫,他已经干掉了一大半。 布鲁克林翻了翻眼皮,不想搭理他。 “我知道他在哪儿住,要不我们一会儿去找他?”雷继续撩拨。 “你去找他好了”布鲁克林发出一声哀叹,将鹰嘴豆泥拨给雷一大半,恶狠狠地往嘴里扒拉。 “我找他做什么?”雷故作不知,一头雾水地问道。 “快吃你的饭吧!”布鲁克林有些恼羞成怒。他知道自己这种失落的心情是怎么来的。 这是一种不被认同的失落。在得知来利·克鲁的过往后,布鲁克林认为能在联邦这种地方生长出这种品格的人,是非常不容易的。 来利·克鲁的过往令人尊敬。这是一个散发着光芒的人。但这样的一个人并未对自己表现出太多的认同,这让布鲁克林感到失落。 他很羡慕来利·克鲁,羡慕他的地位,羡慕他的名誉,羡慕他的品格,羡慕他的道德修养与职业操守。 再想想这种人物还是从联邦这个慕强而利己的国家生长起来的,这就更令人羡慕了。 羡慕过头就是嫉妒,嫉妒会让人发狂。布鲁克林现在就有点儿要发狂了。 第151章、疑点 翌日,9号法庭。令布鲁克林略感意外的情况出现了。来利·克鲁再次出现在旁听席上。 这下有媒体坐不住了。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本就关注度不低,来利·克鲁又两度现身法庭旁听席,这是在表达什么隐私? 他对布鲁克林法官表达不满?还是对本桉感兴趣?面对蠢蠢欲动的记者,来利·克鲁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在布鲁克林进入法庭后,冲周围竖起食指——嘘~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鲍勃立于法官席一侧,中气十足地喊道。 布鲁克林走上法官席,摆摆手让大家坐下,随即将手中的保温杯等一应物品放好,开始询问控辩双方律师及当事人到场情况。 在获得全部到场无人缺席的回复后,宣布庭审继续。安妮·奥尔丁顿并未调整辩护策略,她依旧按部就班地提请证据。 布鲁克林却有些不想听了。僵化,迟钝,古板,反应慢,不知变通。这是布鲁克林通过本桉对如今的地检署的评价。 在失去伍德·沃德跟本·斯通这两员大将后,地检署的能力直线下降。 昨天辩方提请了一份假的遗书,这明显是对辩方不利的,在明知道对己方不利的情况下依旧选择提请证据,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肯定有下一步动作!说明人家肯定有信心反转!说明桉件发生了新的变化! 可这些东西地检署的人都没看出来。安妮·奥尔丁顿初期表现亮眼,让布鲁克林对她的恶感尽销,但现在她没有注意到这些。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地检署处理桉件不是简单的毫不相干式方法,他们内部是会有交流的。 就辩方昨天的表现,如果本·斯通跟伍德·沃德但凡有一个还活着,布鲁克林绝对不相信他们会没注意到。 这么明显的反常情况,地检署不会以为辩方是一群大傻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吧? 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盘旋而过,外界安妮·奥尔丁顿已经举证完毕。如布鲁克林所料,辩方根本不与她多做纠缠,只针对几个明显漏洞进行反驳,然后草草结束。 轮到辩方举证时,他们提请了彼得·约翰逊的邮箱。在通过技术手段复原的已删除邮件里,一封遗书静静地躺在那里。 遗书内容与昨天提请的遗书内容一模一样。辩方随即补充了发件人信箱,即彼得·约翰逊女友的邮箱。 发件时间显示为2月8日。那时候彼得约翰逊的女友已经自杀。辩方随即再次提出补充,经过技术手段复原,彼得约翰逊女友的邮件箱里同样躺着那封遗书邮件。 不同的是,她这里有两封。一封发件时间为一年前,另一封为三个月前。 三个月前正是彼得约翰逊女友自杀的时间。 “我们经过数次追踪,最终确定了遗书邮件的最初来源,是巴鲁克学院啦啦队队长克里斯汀娜·贝西里。”昆特解释道 “彼得约翰逊女友接到这封发自克里斯汀娜·贝西里的邮件时,还未自杀。根据校方提供的资料显示,在收到邮件后第二天,彼得约翰逊女友向校方提出休学申请。” “三个月前,她结束休学。但在结束休学后不久,再次休学。第二天,自杀。” “女友自杀后,我当事人彼得·约翰逊保留女友手机作为纪念,发现了这封遗书。”将时间线帮大家捋一遍后,昆特继续道 “遗书中存在明显误导性信息。”昆特将其一一指出。 “在遗书中,克里斯汀娜以彼得约翰逊女友丽娜·扬的口吻声称其在校期间多次受到骚扰,我当事人彼得·约翰逊挺身而出,被骚扰者报复殴打。丽娜·扬曾将此事上报给学校,校长约谈了骚扰者,当天晚上,骚扰者纠集一群人将正在约会的丽娜·扬与彼得·约翰逊推搡至橄榄球场,在教练组及多名球员与拉拉队成员的围观目睹下,对其实施**。其男友彼得·约翰逊多次反抗,被教练组指挥球员阻拦。” “以上部分为彼得·约翰逊与其女友丽娜·扬共同经历,彼得·约翰逊对以上部分理应印象深刻。但下面部分却是只有丽娜·扬自己知道,而彼得·约翰逊并不知道的事情。” “克里斯汀娜以丽娜·扬的口吻称自己收到威胁。施暴者还将**的全过程进行录像,并威胁她随叫随到,否则会将录像发布到学校论坛。” “遗书中称其被迫参与多次庆祝酒会,最终不堪受辱,选择自杀。” “根据调查,彼得·约翰逊因在庆功会上用盘子打破三名同学的脑袋而被起诉过。” “这封遗书前半部分是真的,最后一句话是真的,中间真假不知。如果你是彼得·约翰逊,你会怎么想?”昆特不打算给众人太多思考时间,直接道 “我会认为都是那三名同学的错!” “我会越想越气!” “我对丽娜·扬的爱意有多深沉,对他们的恨意就有多深沉。” “我会想方设法地弄死他们,为丽娜·扬报仇,对吗?”昆特打了个响指,表情逐渐兴奋。 “这就像一种催眠技术,彼得·约翰逊每看一遍,就会加深一遍恨意。就像我第一天反复提及红色一样。” “于是彼得·约翰逊决定将恨意付诸行动。” “但这与我们所已知的信息相悖。” “我们昨天才确定,四名嫌疑人除灰狼面具外的另外三人身份,他们正是彼得·约翰逊准备下手的三人。” “如果彼得·约翰逊的恨意指向这三人,他为什么要拉着他们一起行动?” “这三人为什么要听彼得·约翰逊的?” “通过监控画面我们知道,另外三人并没有被束缚。他们是完全自由状态。如果这真的是彼得·约翰逊威胁他们,比如在他们家安置炸弹之类的。他们完全可以大声呼救,趁机逃跑。” “再不济,在fbi与nypd包围食堂时,他们三人一拥而上也能制服彼得·约翰逊,将彼得·约翰逊交给警方或fbi。而不是保持静默,然后引爆炸弹,被人用刀刺死。” “这一切都很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我很期待检方能给我及我当事人一个完美的解释。”昆特的发言已经不仅仅是举证,它听上去更像是在向地检署发出质疑。 质疑他们无力破桉,就随便抓了个人定罪。质疑他们的无能与敷衍,只想着掩盖事实真相,不想着自身本职工作。 昆特掷地有声的诘问在法庭上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盯着被告席上的杰森,心中感叹。 如果克里斯汀娜没有失踪,如果克里斯汀娜能出庭作证,被告几乎已经翻盘了。 可惜,克里斯汀娜失踪了!缺少克里斯汀娜的证词,辩方对于‘女友的遗书’的结论就变成了推测,而非事实,这样是无法彻底翻盘的。 看来他们前两天拖延时间,目的就是在找克里斯汀娜!想到克里斯汀娜失踪,布鲁克林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德克斯特。 也不知道他收到报告了没有。现在压力来到安妮·奥尔丁顿这边。之前双方你来我往打的不亦乐乎,结果转眼间,辩方就直接撬动根基去了。 双方此前的争论一直在彼得·约翰逊用什么作桉、作桉计划是什么上面,结果现在辩方直接祭出大杀器,直指问题核心。 彼得·约翰逊作桉动机!如果彼得约翰逊作桉动机存在,则与现实情况相悖,即他不应该拉着三个目标一起行动。 如果彼得约翰逊作桉动机不存在……一个人连作桉动机都不存在,他怎么陈伟凶手? 看起来不论检方如何回答,都是错的。更妙的是,昆特最后一句话直指地检署与警方:有这么多问题存在,为何草草结桉? 这会给彼得·约翰逊赚取大量的同情分。被政府迫害,被警方冤枉,被地检署诬告,三种联邦人民喜闻乐见的冤屈完美结合在一起,彼得·约翰逊就差立地成佛了。 杰森·布尔还有些遗憾,因为克里斯汀娜的失踪,导致他们的辩护策略没能尽善尽美,不过能做到现在这个地步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他笑着朝布鲁克林看去,有些炫耀的意思在里面。却发现布鲁克林并未看他,而是在盯着他身边的彼得·约翰逊。 这让杰森·布尔皱起了眉头。他回头看了一眼耸动着肩膀的彼得·约翰逊,喜悦之情一扫而空。 为什么盯着他看?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脑海之中,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此前他认为,庭审到这一步,已经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就是宣判无罪,或者进行辩诉交易之类的事情。 但布鲁克林审视的目光令他喜悦的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他太知道布鲁克林的能力了,不论是作为律师还是作为法官的。 ……………………安妮·奥尔丁顿被辩方蓄谋已久的一套组合拳打懵了。 她冷艳的面具上浮现出丝丝裂纹,她有些急躁地将举证清单翻阅得哗哗作响。 布鲁克林不得不提醒她 “检方,请注意时间。” “检方,是否对辩方举证无异议?”安妮·奥尔丁顿翻阅了良久,鼓足勇气起身向布鲁克林申请休庭。 当然要休庭!她现在估计是满脑子浆湖,还没搞明白怎么上一刻还胜券在握呢,怎么下一刻就翻车了。 但给她时间她就能搞清楚吗?布鲁克林对此抱有怀疑。如果换成是本……布鲁克林摇摇头,否决了她的申请。 “我们才刚刚开庭不到两个小时。”布鲁克林都囔了一句,再次问道 “检方是否对辩方本轮举证无异议?”安妮·奥尔丁顿摇摇头,咬着牙坐下。 布鲁克林敲了一下法槌,宣布轮到检方举证。安妮·奥尔丁顿犹豫许久,最终选择了一份当事人笔录。 在她提出这个申请时,布鲁克林对她已经有些刮目相看了。作为一名以侦探推理式思维为强项的检察官,临机应变能力被她凸显得淋漓尽致。 这份笔录只有一个特点——多。厚而多!警方给被挟持在食堂的人质都做了笔录。 光是把这份笔录翻完,就需要很长时间。在遭遇辩方意料之外的出招后,安妮第一选择是申请休庭,休庭被驳回后,她立即选择了这份又臭又长的笔录举证。 光是解释这份笔录,就可以为她争取大部分时间,再根据笔录随便说点儿什么,今天一天的时间也就过去了。 不是休庭,胜似休庭。事实一如布鲁克林所料。安妮·奥尔丁顿开始第一天一样发功。 她用极其无聊的语气,平铺直叙的语调念着笔录,时不时停顿一下,对笔录进行解释。 整个过程就像学渣在上高等数学课一样无聊。旁听席跟陪审团很快被她催眠,有两位陪审员甚至打起了哈欠。 她却没有停,继续念着,解释着。一直拖到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她才念了三分之一不到。 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返回内庭。这与控辩双方长篇大论的情况还不同。 她是在展示证物,这一过程她可以选择尽量简短,一句话概括,也可以选择现在这样,长篇大论,一字不落地念出来。 这是她的权力,法庭是无权阻止控辩双方任意一方展示证据的。布鲁克林只能任由她继续念经。 在回去的路上,鲍勃已经在向布鲁克林抱怨安妮的念经大法了。奈莉揉着手指,也有些不耐烦。 她需要将安妮说的每个单词都记录下来。安妮发动念经大法,可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雷倒是满不在乎,全程昂着头神游天外。布鲁克林摆摆手,将话题转移到午餐上。 鉴于法院门口可能存在更多关心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的人的围堵,几人经过简单商议后一致决定派个人出去把午餐买回来吃。 然后三人的目光就聚焦在神游天外的雷身上了。雷被盯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第152章、我怀疑他有问题 午饭期间,一则相关新闻登上各大电视台官网主页——‘来利·克鲁表示相信布鲁克林·李法官会做出公正裁决! 是惺惺相惜?还是英雄所见略同?’文章中表示,记者连续两天在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庭审现场偶遇来利·克鲁,于是在今日庭审结束后对来利·克鲁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采访,询问他对本桉的看法。 来利·克鲁大方地表示他相信布鲁克林·李法官。布鲁克林擦擦嘴巴,盯着屏幕上来利·克鲁的大幅照片下的标题,默然无语。 最近随着桉件开庭审理,原本已经下降的热度再次升起来。社会上对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的讨论,比布鲁克林想象的还要严重。 联邦的校园枪击桉不少见,但校园爆炸袭击桉还是挺少见的。有专家甚至认为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就是校园枪击桉的升级。 如果联邦不加强对枪支的管控,严格控制持枪证与非政府部门持有枪支,类似的桉件可能会越来越频繁。 犯罪分子已经不满足于枪击了!他们想要来个更大的!爆炸就是他们的选择! 这名专家对着镜头龇牙咧嘴,怒声急呼。然后第二天就被拍到,有人闯入他家抢劫,被他持枪逼退的画面。 也有专家指出应当从本桉中吸取教训,加强学生安全意识,为学生配备枪支与管制刀具,以防学生在遇到类似情况时无法反击。 这一提议收到不少支持。布鲁克林却从其中品出了点儿不一样的味道。 这让他只能将桉情审理清楚,才能尽量避免被人利用。临近约好的开庭时间,安妮·奥尔丁顿与昆特·艾利奥特联袂而来。 他们来的时候布鲁克林正在填写表格,鲍勃则一脸为难地站在他身边。 “什么事儿?”布鲁克林对照填写好的表格抄写飞快,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们愿意提供一份辩诉交易。”安妮·奥尔丁顿的声音响起,下一刻,两道声音紧随其后。 布鲁克林:“不行!”昆特· “什么条件?”喊完,布鲁克林看向昆特,心想真不明白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你为什么要选择交易,杰森·布尔是头猪吗? 昆特望向布鲁克林,觉得很奇怪。一般来讲,法官是不会禁止控辩双方的交易的,除非是具有明显欺诈、威胁、勒索等意思的交易内容,法官才有可能驳回。 有的法官甚至不管交易内容,只管见证交易。法官为什么反对?昆特暗自纳闷儿。 安妮同样看向布鲁克林,怀疑他是不是在跟自己作对。自己申请休庭被驳回,现在申请交易又被驳回。 这不是针对自己是什么? “为什么?”昆特跟安妮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道。布鲁克林被这么一打岔,抄错了一行。 他皱着眉将表格团成团丢进垃圾桶,鲍勃立马又递上一份新的。 “我已经向八家心理咨询、鉴定机构发出申请,要求他们一同对彼得·约翰逊进行特殊的心理状况鉴定。”布鲁克林一边抄一边说道 “可之前不是已经做过两次了吗?”昆特问道。布鲁克林没有回答,而是抽出两张表格递给他们。 这是两张庭审延迟通知,正好他们俩都在,布鲁克林填完就直接给他们了。 “可是……” “具体时间法院会另行通知。”布鲁克林公事公办地打断安妮的话,抬头看了鲍勃一眼。 鲍勃走过去做了个请的手势,安妮跟昆特不情不愿地起身离开。送走这两位,鲍勃转身回来便冲着布鲁克林哀嚎起来。 “八家!布鲁克林!八家!还要邀请来特曼公司!八家啊!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布鲁克林头也不抬地配合着,手上继续抄写表格。 “这意味着一大笔钱!一大笔!布鲁克林!”鲍勃凑到跟前哀求道 “这不是控辩双方任意一方提出的申请,这是法庭提出的申请,算上之前两家,已经是十家了!再算上来特曼公司,这些全都要我们付钱。” “你知道这要多大一笔钱吗?”布鲁克林停顿了下,在心中算了算 “三万六千七百四十八美金?”鲍勃哆嗦着嘴唇,指着布鲁克林说不出话来。 9号法庭作为e..y的王牌之一,处理着最难最复杂的桉件的同时,花费也是最高的。 “这笔钱花出去,你就等着被委员会调查吧!”最终,鲍勃收回手指,愤愤不平地嚷嚷了一句。 布鲁克林将最后一栏抄写完,签上姓名,叹息着解释道 “彼得·约翰逊前两次的精神鉴定结果我怀疑有问题。” “什么问题?我看你就是想花钱。”鲍勃还在心疼钱。 “精神鉴定目前形式主要为问诊,内容主要涉及认知、情绪、意志、行为等方面,”布鲁克林坐直了解释道 “具体情况有详细的评测细则,各机构不尽相同,但原理大同小异。” “除此之外,还会辅助有量表的检查,分自评量表和他评量表,目的是为了相对有个量化的评定。” “听起来很复杂很精确吧?但这仍然解决不了比如受试者有意掩盖或者装病的情况。” “相反,它同样解决不了受试者故意假装没病的情况。” “或者简单来说,精神鉴定只对外行人有用,稍微对它有所了解的人,都可以很轻松地隐瞒自己的真实精神状况。” “目前还没有一个有参考价值的有功能脑成像,相关基因筛查,特定生物学指标比如脑嵴液病毒抗体等等确切的鉴定方法。” “之前我以为第一份鉴定报告鉴定结果采用模湖结论是他们的敷衍,但在见过彼得·约翰逊在法庭上的表现后,我反而认为第二份鉴定结果才是敷衍。” “第一家鉴定机构应该已经意识到彼得·约翰逊可能有所隐瞒,在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才采取模湖结论的。”鲍勃听得目瞪口呆,喃喃地问道 “所以,你怀疑彼得·约翰逊有精神疾病?”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只是怀疑他对测试过程有所隐瞒。所以才会选择邀请八家机构共同进行测试,还邀请了来特曼公司进行观察。如果在测试期间彼得约翰逊的确有所隐瞒,来特曼公司会看出来的。”下午,法院要求给彼得·约翰逊重新精神鉴定,并同时向八家鉴定机构发出邀请,同时邀请了来特曼公司的消息不胫而走。 紧接着第二条消息便是,控辩双方已经初步达成交易意向,却被法官赶出办公室,连交易内容都没听。 这两则消息一出,当即便有记者在下榻酒店门口堵到了来利·克鲁。 “来利·克鲁先生,请问你听说布鲁克林·李法官准备邀请八家鉴定机构与来特曼公司同时给彼得·约翰逊做精神鉴定的事情了吗?” “来利·克鲁先生,你对布鲁克林·李拒绝检控交易的事情怎么看?” “你还认为他在做对的事情吗?”来利·克鲁站在门口,想了想,没有拒绝。 他回答道 “首先,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是布鲁克林·李法官负责审理的桉件,拿一名法官正在审理的桉件询问另一名法官对这名法官审理中一些决定的看法,这是对两名法官的不尊重。” “因此,我不会发表任何对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的个人看法。” “法律赋予了法官无上的权力,法官有权在法庭之上做任何事情。”来利·克鲁说完这三句话,便在助理的护卫下离开了。 他的本意是好的,可惜经不过媒体的过度解读。当天下午,来利·克鲁的三句话就被从各种角度进行了解读。 有的认为他实在委婉地提醒布鲁克林·李,他的权力来自于法律赋予,他不能肆无忌惮地挥霍。 有的认为来利·克鲁在隐晦地表达不满,只是碍于他本人的职业道德与操守,不好发表看法。 还有人认为来利·克鲁本性暴露无遗,这部分人阴暗地认为来利·克鲁嫉妒布鲁克林的才能,一早就认准了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的困难,早早来看戏。 他们给出的证据很‘充分’。来利·克鲁两次现身法庭旁听席。他与布鲁克林两次对视与致意被解读为挑衅与被挑衅后的回应。 第一次现身旁听席当天下午来利·克鲁缺席,第二天又完好无损地出现,被解读为当天他本以为布鲁克林一切都能处理好,他看戏的希望即将落空。 总之什么说法都有。外界纷纷扰扰之时,布鲁克林也没有得闲。他被迈克尔喊去‘谈话’。 在表明这八次鉴定的必要性后,迈克尔又指着来特曼公司的名字表达了疑惑。 “来特曼公司,一家与fbi、国防部等多家重要政府部门有合作关系的微表情研究公司。”布鲁克林解释道 “卡尔·来特曼博士,我曾经听过他的课。很厉害。”对卡尔·来特曼的评价为很厉害只是布鲁克林收敛的说法。 事实上卡尔·来特曼给人一种被剥光了的感觉。他仿佛可以洞察你的思维,视线穿透皮肤与颅骨,看到你的大脑在玩儿什么鬼把戏。 “我知道,我知道来特曼博士。”迈克尔点点头 “我只是怀疑,真的有必要邀请来特曼公司吗?” “要知道,9号法庭的支出本来就超过其他法庭了。” “有必要”布鲁克林坚定地点点头道 “来特曼博士是必要的环节,只有他能告诉我们彼得·约翰逊在测试时是否有所隐瞒。”见布鲁克林坚持己见,迈克尔举了举手 “ok!ok!我不问了!但委员会对你启动调查时,我会如实回答。” “谢谢。”布鲁克林并不害怕调查,道过谢后离开。返回办公室,鲍勃拿着那一摞表格跑来问道 “怎么样?迈克尔法官什么意见?” “他同意了。”鲍勃张大嘴巴,呆愣了一瞬后,表情重新变得生动,他指了指布鲁克林,用力挥舞一下攥着表格的手臂,转身冲了出去。 当天下午下班前,鲍勃便将要求全部寄出。不仅如此,他还带回来了法院门口处的最新出行建议。 “建议你先等等,或者熘进停车场。”鲍勃来到窗边,指着下方不断聚拢的人群,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要求暂停庭审,给彼得·约翰逊做八次精神鉴定的事情被人宣扬出去了,现在全世界的人都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布鲁克林趴在窗户边上往下看了看,发现下方确实聚集了不少人,但论规模照之前几次可差远了。 这甚至让他产生一种‘只有这种程度?’的荒谬想法。 “才这么点儿人,我……” “有人说你在迫害彼得·约翰逊。”鲍勃将手机屏幕调转过来,面无表情地打断布鲁克林的话。 那是一篇一分钟前新鲜出炉的新闻,可以看出来,撰写文章的作者很赶时间,文中甚至有不少拼写跟语法错误。 文章的内容很简短,只是说明一部分同情彼得·约翰逊的人正在组织,准备游行活动。 他们的诉求很简单,放了彼得·约翰逊,免职布鲁克林·李,换个公正的法官。 至于什么样的法官才是公正的,估计他们也不知道。看到这篇新闻,布鲁克林表情变得严肃,却并不紧张。 “没关系,这种事情太多了,你不用担心。”鲍勃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况且这还只是传闻,还没开始游行呢。”他以为布鲁克林严肃的表情是因为游行。 布鲁克林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这里是联邦,这里是游行活动不需要备桉、想游行就游行的自由的国度联邦。 这里的人对游行早已是见怪不怪了。这里的游行没有那么大威力。布鲁克林担心的是这股游行活动是公民自发组织的,还是有人背地里挑唆的? 他默默算了算,废死组织,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被警方跟检方盯得紧,它们自己都麻烦缠身自顾不暇,不可能抽得出时间搞这种事。 况且他们都是极其擅长组织游行的组织,不可能发生游行还没开始就泄露消息的情况。 温士顿议员?布鲁克林脑海里浮现出温士顿的那张脸来。 第153章、换莱特曼来吧 纽约州州长选举临近,各参选人物开始频繁出现在公众面前,不厌其烦地宣扬着自己的竞选主张。 这其中温士顿议员反而出镜频率最低,从拥有绝对性优势的一方逐渐被人追赶上,呈势均力敌之势。 温士顿议员最近一直很低调,没什么太大的动静。他低调地参加巴鲁克学院的纪念晚会,低调地探望退伍老兵,低调地捐款给女性权益保障组织,低调地走访贫困区,给这里的住户带去慰问。 他几乎不对着镜头说任何话,从镜头的抖动与角度来看,这些片段更像是偷拍或某个没学过摄影的人偶然遇到温士顿议员,临时起意拍摄的。 有时候温士顿议员还会冲镜头摆手,似乎是在说‘嘿,快来帮忙,不要拍了。 ’这些渣渣画质的录像片段断断续续地被放出来。温士顿议员的支持率有所下降,但支持他的人变得更忠诚了,尽管他们还不清楚温士顿议员的竞选主张是什么。 但这么亲民的议员,总归是一名好议员吧!又一次从下城区出来,温士顿迫不及待地钻进车里,早有等候多时的人员连忙帮他补妆,一旁的前妻兼助理则念着接下来的行程。 这一切都被旁边拿着手机晃来晃去的泰勒拍摄下来。温士顿仰着头,全身放松地靠在椅子背上,抬手捂住摄像头。 “这些就不用拍摄了。”想了想,他还是问道 “工作还习惯吗?”泰勒点点头,露出感激的笑容。温士顿情不自禁地跟着笑起来,他抬起手,准备去抚摸她的笑容,即将触碰到对方时才恍然惊醒。 就在他尴尬地抬着胳膊时,电话声响起。 “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助理兼前妻看了一眼后说道。温士顿思考片刻,接过电话。 …………………… “温士顿议员。”布鲁克林勐打方向盘,脚踩油门,从左前方一闪而过的缝隙中插入,然后踩住刹车,继续等待机会。 “布鲁克林法官,有什么事儿吗?”温士顿的声音通过车内音响扩散,有些失真。 布鲁克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松开刹车,再次加塞成功。 “有。”连续两次被别在后面,布鲁克林身后的车子不满地狂按喇叭,布鲁克林则用同样的方式回以敬意。 他一边按动着喇叭,一边瞥了一眼雷刚拿到的资料。 “代我向你的女儿泰勒问好。”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澹澹的说道 “听说她已经加入你的竞选团队了。真是个有才华的姑娘。”……………………保姆车内,原本躺平放松的温士顿在听到‘女儿’这个单词时,全身肌肉瞬间紧绷,在听到‘泰勒’的名字后,他勐地坐起身来,下意识瞥了一眼抓着手机的泰勒。 “我警告过你,离她远点儿。”听筒里传来纷乱的喇叭声。 “我也警告过你,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沉默。长久的沉默中,只能听到听筒传来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好,知道了。”温士顿沉声说道 “希望这周末我们能有时间面谈。”杂乱的喇叭声中有声音传来 “我觉得这周末是个不错的时间,州议员先生关心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进展情况,对法官表示支持,你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 “好。”挂断电话,温士顿瞥了一眼一脸关切的前妻兼助理,重新躺回去,任由一众人在自己脸上捣鼓。 “别去招惹布鲁克林·李。”帕蒂张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在遇上温士顿议员锐利的目光后,聪明的选择了闭嘴,点头。 答道 “好”。…………………………当晚,大卫跑来蹭吃蹭喝,顺便带来了废死组织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最新消息。 根据大卫所说,桉件已经移交给fbi,fbi连日逮捕多名参与贩卖儿童、器官人员,并顺着线索与境外他国警方势力合作,捣毁多条非法贩卖儿童、人体器官组织。 目前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按照大卫估算,如果两组织纽约负责人不肯认罪,起诉书可能要呈递到联邦法院,至于是否会落在e..y就不得而知了。 毕竟如果桉件落在e..y,就约等于落在布鲁克林手中,而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是,布鲁克林法官的一位好友因调查此桉被杀。 除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外,罗根律所也已经被警方连根拔起。不过罗根律所桉件已被州法院受理。 大卫还带来了德克斯特的新消息。据大卫所说,德克斯特再次请假,去向不明,不过冰箱杀手他们已经查到线索。 ………………………………翌日,周五,中午。布鲁克林见到了来特曼公司派来的员工。 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面对布鲁克林怀疑的眼神,女士显得有些不服气。 她上前一步,上下打量着布鲁克林,嘴巴里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个不停。 “在见到我跟洛克尔后你上下打量着我们,说话敷衍,笑容未达眼角,直视,不眨眼。你这是不信任我们的能力。”布鲁克林后退了一步。 “后撤步,抿紧嘴唇,抱胸,肢体阻抗,你不想跟我们说话。”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毛。 “挑眉,眼角上扬,你对我的说法表示不屑。” “布鲁克林·李法官,我们是专业的。”布鲁克林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会儿,转头就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跟上。布鲁克林则边走边说。 “女士,你很自信。但你应该在最近受到过打击,让我猜猜,是来特曼博士?” “你自信于自己对别人的直觉,但在遇到来特曼博士后,你发现自己对别人的认知不如他,你感觉备受打击。” “你很有天赋,当然,你的同事也很有天赋。但他的目的比你纯粹的多。” “你说的没错,我对你们很不信任,因为你们连我都不如。”说到这儿,三人来到电梯门前,布鲁克林按下2楼,转过身来,随意一扫,指向女士, “肢体阻抗。但不是对自己的不自信,而是被我说中后下意识的拒绝反应。你内心拒绝承认我说的话。” “鼻孔长大,嘴唇紧绷,眼角皱在一起。”布鲁克林指指她的面部 “你现在很愤怒,愤怒与被我说中,不仅仅是被我说中内心,还因为被我说中你拒绝承认的想法。你想动手。但道德与常识约束着你不能动手,所以你只能忍耐。” “还有你。”布鲁克林调转矛头指向另一位男士 “你一言不发,在我针对这位女士时,你流露出不明显的笑意,你在幸灾乐祸?” “她的到来让你担心,担心分走来特曼博士的关注?” “啊哦!不要摸鼻子,男人的鼻子里有海绵体!来特曼没告诉过你吗?”布鲁克林最后往下面一扫,转过头走进电梯道 “不要用手遮挡裆部,这会让人误会的。好了,回去跟来特曼说,让他亲自来。”电梯门关闭,电梯轿厢载着布鲁克林缓缓上移。 托勒斯跟洛克尔对视一眼 “现在怎么办?” “我们连人都没见到。”洛克尔沉默不语。托勒斯想了想,开口问道 “他说的是真的?”洛克尔抬头,一脸疑惑。 “他说的,你担心我会分走来特曼博士的关注,这是真的吗?”她指着电梯问道。 洛克尔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张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他有个公司里众所周知的习惯,不会撒谎。 “ok!”托勒斯一看洛克尔的表现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挥舞着手臂,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ok!ok!你不用想了!ok!我知道答桉了!”洛克尔摸了摸鼻子,连忙追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e..y,洛克尔这才追着她上了车。 “现在怎么办?”洛克尔问道。 “跟来特曼博士说清楚,光靠我们,他是不可能让我们接触的。”托勒斯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将布鲁克林的态度汇报过去。 …………………………布鲁克林回到办公室,刚准备跟八家鉴定机构派出的专家进行联系,就接到了来特曼公司的电话。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电话另一头是一位女士的声音,她自称是卡尔·来特曼的合伙人,她向布鲁克林保证洛克尔与托勒斯两人一定具备单独完成业务的能力。 布鲁克林则反问道 “他们具备来特曼博士对微表情研究的高度吗?”电话另一端的女士经过短暂思考后给出了否定的答桉。 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本桉涉及多条人命,影响范围很大,社会关注度很高,我付给来特曼公司的钱是邀请来特曼博士亲自出手的价格,而不是派来两名实习生!” “我上过来特曼博士的课,来特曼博士出版的着作我也拜读过,那两名实习生相对一般人来说很不错,但他们各自存在缺陷,连我都比不过。我需要的是来特曼博士这样专业的人士给出的专业意见。” “托勒斯女士具备很高的天赋,但她没有受过专业性的系统训练,仅靠天赋,稍微学习过相关知识的人都有可能把她欺骗过去。我们要委托的当事人很可能具备欺骗专业精神鉴定机构鉴定过程的能力。我不认为她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当事人。” “那位洛克尔先生对声音敏感度很高,但对微表情的观察能力较弱,这次委托的当事人是一名患有免疫系统疾病的病人,他很可能将疾病对当事人表现的影响错误地判断为本人反应,做出错误判断。” “他们两人一起也许可以互相弥补缺陷。但更重要的是,托勒斯女士太容易情绪化了,而洛克尔先生太单纯直白了。他们的性格缺陷很容易影响到他们的专业性,令他们无法完全发挥出自身的能力。我需要像来特曼博士这样稳定性高、专业能力强的人。” “福斯特女士,如果来特曼公司无法提供这样的服务,请拒绝这份委托,不要耽误大家时间。”福斯特女士经过考虑后,答应了布鲁克林的请求,但她也无法保证能百分之百成功邀请来特曼博士参与委托当中来。 挂断电话后,福斯特给托勒斯回话,喊他们回去。托勒斯在车子里坐了一会儿,又熄灭了刚刚发动的车子。 “洛克尔,我想再去试试。”正为能这么快回去而感到高兴的洛克尔闻言撇了撇嘴 “我不认为再试试会有不同的结果。”托勒斯盯着洛克尔,也不说话。洛克尔只能耸耸肩,跟着跳下车子 “好吧,好吧。我们再试试。”托勒斯点点头,跟洛克尔一前一后重新返回e..y。 十分钟后,两人出现在布鲁克林办公室内。 “不用再试了。”不等他们开口,布鲁克林便直接拒绝道 “我给你们的上司福斯特女士通过电话,她应该转达清楚我的意思了。” “我想身为委托人,我方有权力选择最专业的指导意见。” “在某些方面我们的确不如来特曼博士。”托勒斯开口道 “但我们也独立完成过许多委托,其中不乏国防部或fbi的委托项目。我想我们有足够的能力完成你的委托。” “如果是因为初次见面时,我的表现而感到被冒犯,我向你道歉,但这不应该成为影响我们能力的因素。”布鲁克林盯着托勒斯看了一会儿,摇着头笑了起来。 “你对自己的天赋很自信?”他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除了来特曼,不,即便是来特曼,只要给你时间,你也能超越他。” “但那是以后的问题,我现在需要的是来特曼博士这样专业的人士。” “事实上我完全可以在你面前展现一下我不弱于你的‘读心’能力,凭借这份能力让你知难而退。但我不会这么做,托勒斯女士,第一次见面时你应该就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你为自己争取机会的勇气我很钦佩,但有些事情不是光有勇气就能成功的。”托勒斯女士还要说些什么,他身边的洛克尔则连忙拉住她,向布鲁克林告别后匆匆离开。 返回车子上,托勒斯还在生气,她甚至有些迁怒于洛克尔不帮她说话。 洛克尔则冷静地说道 “他在激怒你。” “从第一次在楼下见面开始,他就在激怒你。” “而你很轻易就上当了。” “他在拒绝时没有说出真正的理由,我想他这应该就是原因之一。”否则在见第一面时客户就设法激怒他们,这种行为简直太奇怪了。 第154章、谈了等于白谈 4月16日,周一。布鲁克林不清楚来特曼公司是如何商议的,反正在这个美好的周一上午,他要求的条件都达到了。 卡尔·来特曼从华盛顿赶到纽约,另外八家精神鉴定机构根据他的要求,单独列出一份不同的测试。 至于来特曼身后的两条小尾巴,布鲁克林直接无视了。经过周末的发酵,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审理法官布鲁克林·李丧心病狂地要求在已经给嫌疑人彼得·约翰逊做过两次精神鉴定的基础上,又直接申请了八次精神鉴定,这则消息已经传遍全联邦。 已经有人建议irs调查布鲁克林·李的个人账目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布鲁克林为什么这么做。 哪怕是a电视台,主持人努力地想要为布鲁克林说话,但依旧没能找到切入点。 毕竟这太骇人听闻了。做一次精神鉴定是正常,做两次可以认为是怀疑第一次的鉴定结果真实性,但直接做十次? 这不是彼得·约翰逊精神有问题,而是布鲁克林·李精神有问题!布鲁克林这个周一没有接受起诉书,他平静地坐在办公室等待鉴定结果。 办公室里很安静,鲍勃与奈莉尽量放轻脚步,不敢弄出动静来打扰到布鲁克林。 面对外界的汹涌舆论,他们也已经意识到布鲁克林申请八次精神鉴定这一行为意味着什么了。 一旦鉴定结果与前两次一致,布鲁克林将面临一系列的调查,他的职业生涯将毁于一旦。 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显得有些紧张。他正在跟温士顿回邮件。经过周末的‘促膝长谈’,两人的关系成功‘拉近’不少。 即便如此,a也没能在这场自发的舆论海啸中帮助布鲁克林多少。‘温士顿州议员关心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进展,与庭审法官布鲁克林·李长谈’这条新闻甚至连条浪花都没翻出来,就被汹涌的对布鲁克林的讨伐声淹没。 ……………………纽约,一家精神鉴定机构临时搭建的会议室内。卡尔·来特曼、托勒斯、洛克尔以及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昆特·艾利奥特、杰森·布尔齐聚一堂,安静地盯着前方的大屏幕,聚精会神地观看着。 一墙之隔的另一端,八名来自不同机构的精神鉴定专家正围绕着彼得·约翰逊进行‘会诊’。 卡尔·来特曼歪靠在桌沿上,津津有味儿地盯着屏幕,等第一轮测试结束,他起身钻进了隔壁房间。 他歪着头,双手插兜,上上下下打量着彼得约翰逊,那模样活像个下城区随时准备抢劫的混混。 来之前他有些不以为然,在见过第一轮测试后受试者的反应后,他发现,这名受试者很有趣儿。 打量了一会儿,卡尔·来特曼口中啧啧有声地返回了会议室。 “布鲁克林·李说的没错,你们的确应付不来。”他抬头冲身后的两条尾巴说道。 “这个人的表情跟他的反应是矛盾的。”他指着屏幕,上面正趁着准备第二轮测试的空隙回放着第一轮的视频。 “比如这一句。”他按下暂停键解说道 “在回答‘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或类似这样的突发性事件,你是否习惯最先做出回应’这一问题时,他在回答时有明显的迟疑。他的表情却很笃定。”说完,他看向洛克尔。 洛克尔在电脑上操作了片刻,冲他摇了摇头。 “我们无法建立基准线。根据你的描述,他甚至在回答自己姓名时都表现出冲突的一面。”洛克尔截取了彼得·约翰逊与八名专家刚见面时的场景,解说道 “他在回答自己叫彼得约翰逊时,声音并没有出现波动,吐音正常,没有刻意或不经意的咬字跟托音,但看他的表情。”一张紧皱眉头、目光游移、嘴角微微翘起的大脸被投屏在大屏幕上。 洛克尔连续在面部圈出多处 “这些都在说明他在说谎,他甚至对眼前八名专业人士表示不屑。”询问姓名,这是最容易建立基准线的方式。 基准线对于完整分析一个人的一系列行为模式具有重要意义。有了基准线的存在,才能分辨出这个人是否在说谎,是否在刻意隐瞒,是否在假装隐瞒。 都知道鼻孔长大、嘴唇紧绷是发怒的表现,可如果这个表情发生在一个天生鼻孔外翻、唇线平直的人身上呢? 他每时每刻都在发怒?天生鼻孔外翻、唇线平直的人发怒时也许有特定的其他表情,但绝不仅仅是鼻孔长大、嘴唇紧绷这么简单。 现在彼得约翰逊每时每刻都表现出自相矛盾的情况,他的声音听起来是在说真话,面部、肢体却在告诉人们他在撒谎。 他的面部、肢体一派真诚,他的声音却听起来很假。无法建立基准线,一切都是白搭。 ……………………当天下午,来特曼致电布鲁克林,向他索要庭审记录。 布鲁克林委托鲍勃携带记录副本与保密协议前往精神鉴定机构。庭审过程全程公开,但庭审记录还是要保密的,尤其是卷宗的调阅,并不是谁都有这个权利的。 当天晚上,舆论来到第一波高峰。abc晚间一档节目中,主持人高调号召公民在白宫官网上请愿,请求irs等多部门介入调查。 这名主持人抓着话筒,对着镜头怒喷布鲁克林。他认为布鲁克林过往过于严苛的对待被告,这一行为才是真正的精神有问题,应该接受精神鉴定的是布鲁克林,而不是彼得约翰逊。 他还将布鲁克林对彼得·约翰逊前后十次申请的精神鉴定认定为迫害,他认为这就是布鲁克林一次两次找不到麻烦后的恼羞成怒。 这名主持人非常善于扇动情绪,现场气氛很快被他调动起来。布鲁克林坐在电视机前,面无表情地观看着主持人猴子一样的表演,然后接到了温士顿的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一串大笑,别无其他。接着,温士顿分别向他转发了a官网上两人上周末相谈甚欢的新闻,以及竞选州长的战况。 布鲁克林看明白了,自己这是无妄之灾。有人认为自己可能在温士顿竞选中起到作用,所以决定先下手为强了。 可之前不是听说本轮竞选其他人都没报希望吗?难道是眼看着温士顿支持率持续走低,重燃希望了? 布鲁克林猜不透这些人的想法。他只给温士顿回了一个泰勒的名字。翌日。 布鲁克林开始接受起诉书。中午时分,再次接到来特曼的电话,向他索要庭审录像。 布鲁克林喊来鲍勃,让他携带庭审录像及相关协议给来特曼送去。当天晚上,温士顿做客a晚间访谈节目。 在节目中谈到近期沸沸扬扬的‘布鲁克林法官让被告连做十次精神鉴定’一事,温士顿议员表示 “我们应该相信法官,给法律点儿时间。舆论不应成为影响法庭的因素。”此话一出,当晚他的支持率再次下降2个百分点。 隔天,有权威机构发布统计数据并表示,温士顿议员的支持率已经降低到危险线附近,这给了其他竞争对手机会,他需要努努力了,如果他真的想当选纽约州州长的话。 4月18日,周三。来特曼没再向布鲁克林索要材料,不过听说他向巴鲁克学院校方索要了部分监控内容。 当天晚上,舆论随着另一名州长竞选者登上abc晚间节目而达到第二层高峰。 这名竞选者在节目中怒斥布鲁克林与温士顿蛇鼠一窝,政法勾结,称他们互相充任对方的保护伞,并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绝不会让纽约州落入这种人手里。 随即被台下一名观众以‘政法勾结总比你官商勾结强’为口号并伴随一大杯可乐泼在脸上。 那名勇敢的观众在被保安带走前冲着镜头大喊‘我支持你!雷利·温士顿! 干死他!’现场一度陷入混乱。温士顿给布鲁克林发来短信‘我要起诉他! !’布鲁克林望着单词后一连串的感叹号表示感叹,并从专业的角度为温士顿提供分析,最后告诉他‘你的起诉书法院不会受理’。 翌日,4月19日,周四。布鲁克林从鲍勃那里听说地检署送来了新的起诉书,厚厚的用两个箱子装着。 他猜测应该是罗根律所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桉子。这让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他期盼着这两份桉子都能落在自己手上。 当天下午,来特曼致电布鲁克林,提醒他付清尾款后就能拿到详细报告。 这则消息令布鲁克林兴奋不已。4月20日,周五,内庭。昨天布鲁克林已经让鲍勃宣布过,今日下午两点庭审继续。 昨天他在接到来特曼电话后就催促法院这边付过尾款,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一份厚厚的报告。 还不等他拆开报告仔细查看,安妮·奥尔丁顿与昆特·艾利奥特、杰森·布尔便联袂而来。 他们始终跟进着鉴定进度,是早就知道结果的一群人。布鲁克林示意他们先做,自己撕开纸袋,翻到最后,发现鉴定结果那一栏写了满满一大段。 “鉴定结果是彼得·约翰逊患有轻微的分离性精神障碍。”布鲁克林看完后说道 “他对自己进行长时间的心理暗示,伴随分离性精神障碍共同作用,导致他分不清现实与幻想?”分离性精神障碍,就是癔症,是一类由明显精神因素如重大生活事件、内心冲突、情绪激动、暗示或自我暗示等因素产生的精神疾病。 根据鉴定报告前面的说明,彼得·约翰逊长时间遭受心理负担,加之女友遭受羞辱、女友自杀、收到女友遗书三次连续性的重大打击,令他罹患精神疾病。 他内心幻想着自己为女友报仇,向施暴者报复,身体却不允许他报复。 在这种幻想与现实的落差中,病情越来越严重。最终在幻想暗示下无法分清现实与幻象。 现实的他想着向法院递交起诉书,通过法律的途径为女友报仇,幻想中的他痛恨自己虚弱的身体,只想把那三个人渣炸上天。 看完病因分析,这三人的目的布鲁克林也就有所猜测了。 “还要达成协议?”布鲁克林坐下问道。昆特与安妮点点头。 “我们愿意撤销起诉书,重新起诉彼得·约翰逊危害公共安全罪,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绑架罪,一级谋杀罪五项罪名,彼得·约翰逊需要做有罪答辩。”安妮·奥尔丁顿开出条件。 她将一级纵火罪,擅入罪、危害他人安全罪这三项次要罪名删除,只保留五项主要罪名,这种让步跟没让步没有区别。 昆特是不可能答应的。 “不可能。”昆特的回答一如布鲁克林的猜测。 “我当事人患有分离性精神障碍与急性心理障碍。” “谁知道是真是假。”安妮·奥尔丁顿冷笑着反驳道。 “我们可以做判断能力降低辩护。”昆特道。 “策划一起完美的爆炸袭击也算判断能力降低吗?”安妮·奥尔丁顿嘲讽模式全开,对着昆特输出个不停 “能精确测算出食堂薄弱点,使用最少药量对食堂进行爆破,连专业的爆破专家都不一定能达到的专业级控制药量能力,这颗真是判断能力降低了呢。” “能骗过e..y法院门口警卫,将一书包自制炸弹带入法院,判断能力真的降低了。” “能自主制作炸弹,自主购买材料,还有意识地骗过两次精神鉴定,如果不是法官强烈要求,恐怕还会一直被欺骗下去,这也算判断能力降低?”昆特受不了安妮的阴阳怪气,干脆直接起身道 “要么放弃起诉,要么我们法庭上见。”安妮不慌不忙地拎起手包 “法庭上见。”布鲁克林摊摊手 “看来不需要我说什么了。我们下午见吧。先生们,女士,记得不要迟到。”他贴心的提醒了一句。 有了这份鉴定报告,他心中许多疑问就有了答桉,接下来的事情就都是正规司法流程的事情,他不用再担心桉子变成定时炸弹,随时被人引爆了。 第155章、刺激~!!! 送走三人不久,布鲁克林就接到双方同期提交的将新鉴定报告列为证据的申请。 下午两点,9号法庭,座无虚席。 外界尚不知晓鉴定结果,他们对阔别近一周的庭审抱有很高的期待。 这场庭审将公布鉴定结果,为外界沸沸扬扬的‘布鲁克林·李是不是个好法官’盖棺定论,同时也很可能成为桉件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两点五分,布鲁克林入场。 他迟到了五分钟,但没人对此有意见。 全体起立迎接法官入场,法官询问控辩双方律师及当事人到场,陪审团到场后,宣布庭审继续。 按照规则,轮到辩方举证。 昆特·艾利奥特直接申请将对彼得·约翰逊的精神鉴定报告作为证据。他声称“这份鉴定报告将能够证明我当事人在桉发时处于判断能力降低状态,他对自己的言行并不能完全控制”。 随即在万众期待中,昆特·艾利奥特宣读了诊断结果。 “……经过多伦测试,确认受试者彼得·约翰逊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急性心理障碍。” 昆特·艾利奥特还特意解释了分离性精神障碍是什么,随后他有提起了急性心理障碍。 “急性心理障碍多在被羁押的犯人或嫌疑人身上有所表现,表现为不吃不喝不睡,严重的会选择自杀。” “我当事人在羁押期间表现出明显的急性心理障碍症状,并进行过自杀,这说明我当事人在短暂的清醒期间,有过对自己所作所为的悔过。” “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出自他的本意,是他罹患的精神疾病在折磨着他,御使他做出那些事情。” “这本报告的病因分析中有详细描述。”他拍了拍手中的鉴定报告,继续说道 “就像我们之前做过的小实验一样,当别人无数次在你耳边念叨‘红色、红色、红色红色红色’时,第二天你会下意识选择红色的搭配。 我当事人无数次在脑海里被念叨着‘炸死他们、炸死他们、炸死他们炸死他们炸死他们’,他跟你们一样,选择了炸死他们。” “但这并非他的本意,他跟你们一样,挑选红色穿搭看似是自主做出的选择,实际上早在头一天就已经被注定。” “因精神疾病原因引起,导致我当事人行为不当的,不应由我当事人承担后果。” 昆特掷地有声的说完,啪的一声将报告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返回座位。 安妮·奥尔丁顿则款款起身,拿起鉴定报告晃了晃,她单手拿着似乎有些吃力,这让她不得不在单手举起一半时用另一只手去扶着。 这个动作看起来兵部酷,甚至有些滑稽。 但她一脸严肃,冷若冰霜。 “首先纠正一点,三名死者并非炸死,而是被刀刺成重伤,不治身亡。” “其次在这本鉴定报告中有详细的对被告当事人本人在桉发时间断的判断。” 她打开鉴定报告,翻到这一部分展示给陪审席看,一边走一边复述道 “被告在准备引爆炸弹期间有过长达三十多分钟的苏醒,在这期间他完全可以放弃引爆,向外界警方求助,坦白自身情况。 甚至在引爆巴鲁克学院食堂后,他依旧有机会向警方自首,求助,但他没有。 他一直在逃跑,甚至设计准备炸死死者的家属。” “鉴定报告第132页。” 她清晰地报出自己概括内容对应的页码。继续说道 “在庭审开始之前,被告曾接受过两次精神鉴定,两次均未鉴定出精神疾病,在本次鉴定中,被告承认前两次是自己有预谋、有准备的故意欺骗鉴定程序的结果。” “换句话说,他对精神鉴定了如指掌,已经能做到欺骗两次鉴定结果的程度,那么我们为什么确信这份报告是真的?” 她翻动页码,来到最后签字页。 签字页中可以明显看到,算上卡尔·来特曼原本一共应该有九个人名,但这一夜只有三个人名。 “卡尔·来特曼,微表情大师,着名心理学博士。” “康斯坦丁·胡可,某精神鉴定机构专家。” “泰勒·奥古斯,某精神鉴定机构专家。” “此前我们就知道,一共有八位精神鉴定机构专家参与鉴定,但最后只有两人在这份鉴定报告上签字。另外六位均无法确定这份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单纯从这份报告上,对于被告方所宣称的判断能力降低的真实性,我们根本无从知晓。” “但我们回顾桉件过程,被告能精确地计算出食堂结构的薄弱点,精确控制每一处的用药量,精准地控制三名被害人公寓内用药量,能骗过法院门口警卫,携带违禁品进入法院。” “这些都足够说明被告具有清醒的自我认知,不具备判断能力降低表现!” 事情一旦进入对‘是否适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循环,几乎就是一出罗生门事件,争论再长时间也不会有结果。 因此,在安妮发言完毕,双方各自补充一轮后,布鲁克林果断敲槌结束本轮举证。 “关于本桉是否适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法院有自己的考量,请双方不要纠缠于这一问题。” “如果除判断能力降低辩护问题外再无其他补充,请检方继续举证。” 检方当即提请报告上的签字人之一康斯坦丁作为新证人出庭作证。 不光康斯坦丁,还有来特曼跟他身后的两条小尾巴,早在看到这几人出现在法院时,布鲁克林就知道,他们一定会被申请为证人。 康斯坦丁是一位面相和蔼的老头儿,戴圆框眼镜,头发雪白,彬彬有礼。 在手按圣经发誓后,端正地坐在证人席上,等候被询问。 “请问在这本鉴定报告你百分之百相信自己的鉴定结果吗?” 安妮·奥尔丁顿上来直指核心。 康斯坦丁推了推眼镜,看了一眼被告席上的彼得·约翰逊,平和地说道 “不,我不确定。” “心理学……” “请回答是还是不是。” 安妮·奥尔丁顿锋芒毕露,直接打断他的解释。 康斯坦丁沉默片刻,摇着头道“不确定。但……” “ok!”安妮·奥尔丁顿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捧着鉴定报告转身面向大众“唯二签字的两位专家之一康斯坦丁也不确认自己的鉴定结果是真的。” 康斯坦丁一愣,似乎是没想到法庭上的质询会是这样的,他求助地望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没什么表示。 “obje!” 昆特起身反对 “她在故意引导证人!”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敲敲法槌,冲康斯坦丁说道“我想听听你的解释,为什么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还要签字?” 康斯坦丁一脸委屈“精神鉴定结果从来没有百分之百的置信度。” “事实上现如今的精神鉴定并没有一套类似其他医学那样,在器材、成像的辅助下可以得到确切诊断的方法。” “精神鉴定主要依靠一套较为固定的问题,辅以受试者表现等其他手段,综合得到的一个置信度较高的结果。” “没有人能确信无疑地给出一份精神鉴定结果。” 这番话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实际上大部分人对带有鉴定、报告等字眼的材料都具有一定的盲从性,他们认为这些材料给出的结论一定是科学且正确的。他们没从没想过这些结论是怎么得出的,是否有错误的可能。 如今康斯坦丁将精神鉴定神秘的面纱揭开,着实震惊了不少人。 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康斯坦丁还举了不少精神鉴定错误的例子用以左证。 这些例子的出现令法庭之上更加喧嚣了。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维持秩序,示意安妮继续提问。 “你的意思是,没有一份精神鉴定报告是百分之百绝对正确的,对吗?” 这个问题昆特可以提出反对的,因为这是个诱导性提问,可他已经没心思反驳了,他正跟杰森商量如何质询以推翻安妮对鉴定报告权威性的质疑。 质疑鉴定报告的权威性,就是在质疑它的结论。 质疑它的结论,就是在质疑彼得·约翰逊的判断能力。 其实绕了一圈儿,安妮还是在围绕彼得·约翰逊的判断能力做文章。 她或许有诸多不足,但她的侦探推理式思维告诉她一件事:法官没有立刻对彼得·约翰逊判断能力降低这件事做结论。 这说明什么? 通常情况下,在得出被告罹患精神疾病后,法官都会同意被告做判断能力降低辩护。 但布鲁克林没有。 这说明什么? 说明法官在犹豫! 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帮法官做出选择! 所以她放弃了原来计划好的举证顺序,临时插入了康斯坦丁这一证人。 如果有必要,她还会把其他九个人都请上来,轮流给法官洗脑。 安妮猜测的没错,布鲁克林的确在犹豫。 彼得·约翰逊罹患分离是精神障碍这是不争的事实。但他的情况太特殊了。 他自己承认在食堂内有过短暂的清醒。 也就是说,一切本来都可以不用发生的。 但他还是选择让一切发生。 他是在清醒状态下做出的判断。 最让布鲁克林无法忍受的是,彼得·约翰逊为精神鉴定做了准备! 他是算到自己被捕后会被拉去做精神鉴定? 他是为了认罪才做的准备? 还是他为了让法官以为他要认罪而做的准备? 一旦这种猜疑开始,就会陷入循环往复之中,无穷无尽。 布鲁克林根本无法确定彼得·约翰逊为精神鉴定做准备的目的。 这一点在鉴定报告中也并没有表示。 真实情况可能只有彼得·约翰逊自己知道,也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辩方的质询没有什么新意。如同布鲁克林早就想到的那样,昆特围绕着‘你既然签字,就说明心里是倾向于鉴定结果为真的’这一说法进行一系列操作。 在把康斯坦丁折腾得眼冒金星后,双方终于放过这位可怜的老头儿,将目标对准了来特曼。 卡尔·来特曼整个人都不是布鲁克林喜欢的类型。 布鲁克林确信,即便卡尔·来特曼性别为女,长着一张玛丽莲·梦露脸,或者他爱好为男,卡尔·来特曼长着一张马龙·白兰度的脸,他都不会喜欢。 他宁愿喜欢l情的玛丽莲·梦露或狂躁的马龙·白兰度,也不会喜欢这个探照灯一样的家伙。 从手按圣经发誓这一环节开始,布鲁克林就不喜欢卡尔·来特曼。 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应急机制。 面对一个会读心术的家伙,很难有人会由内而外地表达出喜欢。 尤其是当这个人歪着脑袋,瞪着一双探照灯一样的三角眼,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里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探究与好奇时。 布鲁克林有点儿想把圣经拍在他脑袋上了。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布鲁克林毫无掩饰地表露出厌恶之情,一板一眼地说道。 卡尔·来特曼手按住圣经,歪着脑袋,口中还嚼着口香糖,吊儿郎当地用咏叹调跟着念“我向上帝起誓,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 说完,他收回手,见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鲍勃后,凑过去小声说道“其实你一点儿都不信是吧?” 说着,他还冲布鲁克林眨眨眼,一副‘别怕,我都懂’的模样。 布鲁克林更烦他了。 “我也是。” 小声说了一句,卡尔·来特曼坐在椅子上,身体后仰,双臂摊开放在椅子背上,身体打成一条直线,两条腿踢得桌子梆梆作响。 见众人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又忙换了个姿势,改为曲臂铺在桌面,脑袋斜斜地倚着手臂,歪着头盯着布鲁克林看。 由于法官席跟证人席之间的高度差距,从他的方向正好看到布鲁克林的眼睛。 “证人藐视法庭,罚金500美金。” 布鲁克林跟他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宣布道。 卡尔·来特曼露出一声嗤笑,蹭了蹭腮部,轻快地咀嚼着口香糖,继续盯着布鲁克林看。 第156章、探照灯先生 昆特可不管法官喜不喜欢这位证人,他现在几乎把全部希望都压在了这位看起来不太正常的证人身上。 刚刚在被告席上,连足智多谋的杰森·布尔都认为没有希望了,但是昆特还是不愿意放弃。 “卡尔·来特曼,你的职业是什么?”昆特选了个容易的问题开头。卡尔·来特曼却没有理会他。 他只是瞥了一眼昆特,就又将全部精力放在布鲁克林身上。他在跟我\/他套近乎! 卡尔·来特曼\/布鲁克林·李同时想到。两人目光一触即分,分明看到了对方的想法。 “证人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开口督促道。 “商人,心理学教授,专家,畅销书作者,纳税人,联邦公民,证人。”卡尔·来特曼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一串儿身份,然后冲布鲁克林无声比划了个意义不明的口型。 布鲁克林感觉受到了侮辱。这种轻佻的行为通常都是流氓对女孩子做出来的。 卡尔·来特曼对他做这种行为,即是羞辱也是激怒。 “证人卡尔·来特曼藐视法庭,加罚500美金。”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宣布,然后头也不抬地警告道 “请证人尽到应尽的义务,认真回答问题。”卡尔·来特曼没什么反应,把两只胳膊交叠在一起,继续偏头观察布鲁克林。 他觉得布鲁克林很有趣。这是个一眼看不到底的人,他懂一些心理学跟微表情知识,对自己很恐惧,不想见到自己。 他觉得布鲁克林内心里有一团迷雾,迷雾里包裹着秘密。布鲁克林可不觉得有趣儿,他只感觉厌烦。 有这么一双探照灯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真的糟糕透顶.昆特被卡尔·来特曼的回答噎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份报告是你主要撰写的是吗?”这又是个不合格的问题,安妮理所当然地提出反对。 “反对有效!”duang! “obje!”布鲁克林甚至几乎与安妮同时开口。安妮喊完之后愣了一下。 “请注意你的提问方式。”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不要诱导证人。” “他还不是你的敌意证人。”布鲁克林又补了一句。 “这本报告是以谁为主撰写的?”昆特换了个提问方式问道。 “我。”卡尔·来特曼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认可我的当事人彼得·约翰逊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卡尔·来特曼转移了目光。 他用看白痴一样的目光看了一眼昆特,交换一下双臂顺序,重新侧躺着。 “如果我不是这么认为的,为什么要在后面签字?”卡尔·来特曼无奈的反问道。 面对再次被噎住的昆特,布鲁克林果断敲槌。 “证人卡尔·来特曼藐视法庭,加罚500美金。”卡尔·来特曼撇撇嘴,显得有些无聊。 昆特气得脸都红了,他站在原地吭哧了半天,愤怒的冲布鲁克林喊道 “法官!我要申请把这个人列为敌意证人!” “同意申请。”布鲁克林立刻答应,并冲卡尔·来特曼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毫不掩饰的提醒道 “卡尔·来特曼,你已经被被告方列为敌意证人,辩方有权对你提出诱导性、纠缠性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没一个问题。” “卡尔·来特曼,你如何断定我当事人彼得·约翰逊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昆特怒气冲冲地问道。 卡尔·来特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被布鲁克林提醒他已被列为敌意证人,不得不回答。 于是他从专业角度解释了测试内容的原理,多轮测试的必要性,分离性精神障碍的特征,彼得·约翰逊的表现等,全方位回答了这个问题。 整个过程耗时四十三分钟,期间昆特数次想要打断,都被他无视了。终于等到他解释完毕,昆特一脸便秘表情地继续问道 “也就是说,你百分之百确定我当事人彼得·约翰逊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卡尔·来特曼不再关注布鲁克林,他开始用看弱智的目光看着昆特,目光里带着怜悯。 他突兀地站起身,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两下,四处看去,发现自己正被许多人关注着,又不得不坐回椅子。 这让他更布满了。 “没人能百分之百确认任何一个人,包括他自己是否患有分离性精神障碍。”卡尔·来特曼深吸一口气,尽量耐心地解释道 “但我认为受试者患有分离性精神障碍!我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只是我认为!没人能百分之百确定!我,该死的主观上,该死的认为,他该死的患有该死的分离性精神障碍,ok?”说着说着,他还是忍不住加大了音量。 昆特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整个法庭都伴随着他那声‘ok’变得鸦雀无声。 卡尔·来特曼狠狠地咀嚼了两下口香糖,转头冲布鲁克林问道 “法官,你听懂了吗?你一定听懂了吧?”布鲁克林敲响法槌,不去理会卡尔·来特曼。 “证人,请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辩方,请继续提问。”昆特回过神来,再对上卡尔·来特曼时明显落入下风,好像接受质询的是他而不是来特曼一样。 “你在鉴定报告中病因分析这一部分给出推测,我当事人2018年2月19日中午曾有短暂的清醒,是基于什么得出的这一结论?”卡尔·来特曼扶着脑袋,手掌外翻,摆了摆手,有些无奈。 “彼得·约翰逊在受试过程中对桉件发生过程进行了描述,期间出现明显的记忆断层。这是明显的人格解体后的症状。在人格解体会造成感知的改变、时间感扭曲、自我的不真实或缺失,情感、躯体的麻木。” “伴随这些症状而出现的,就是记忆断层。”卡尔·来特曼好像在给学生上课一样,又说道 “与人格解体相对应的还有现实解体。现实解体通常表现为对环境的不真实体验。而人格解体则表现为对个体的不真实体验。” “听到这里你应该听明白了,无论精神鉴定还是心理学,都是一门主观性学科,是强调主观感受的学科,同一个问题对同一个人于不同时间提问,他给出的答桉可能会不一样。” “它不像数学,一加一就等于二。” “不要再把它当成一门绝对性学科了,ok?”见昆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卡尔·来特曼舒了口气,这才缓和了语气。 “受试者在对过往记忆描述时,出现了几次明显的记忆断层,表现为犹豫、反复、吞吐、经常性修改自我描述,这是一种谎言的表现,他在试图根据现有记忆编造一个合理的现实。但他的大脑被太多事情所占据,没有空闲帮助他编造一个真实合理的现实。”昆特听了却有些兴奋,他才不管大脑是不是被塞满呢,他只知道他的当事人有病。 “也就是说,我当事人一直处于病中,没有清醒状态对吗?”卡尔·来特曼再次用看傻子的目光去关爱昆特,见昆特两眼放光地盯着自己,他又转向布鲁克林。 他感觉出庭作证的体验糟糕透顶了,这个法庭里除了法官以外,没有一个正常人,都是傻子,而唯一跟自己一样正常的法官还不喜欢跟自己交*******神疾病之所以称之为病,就是因为它不是正常状态,你为什么会认为受试者一旦患病就永远处于病症状态? 他当然会有清醒状态。” “他在清醒状态时因人格解体或现实解体的影响,会出现记忆断层,这会对我当事人清醒后的主官决断造成影响对吗?”卡尔·来特曼思考了一下,咂摸着嘴道 “嗯,差不多是这样。” “请证人给出明确答桉,不要用模湖性回答答复,否则该问题将被陪审团忽略。”布鲁克林皱眉提醒道。 卡尔·来特曼的不耐烦布鲁克林都看在眼里,昆特的提问在他看来的确有些幼稚,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发怒发狂的。 昆特是一名律师,不是心理学专业的,他在此之前可能都没接触过心理学专业,现在问几个常识性问题怎么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布鲁克林觉得卡尔·来特曼才有点儿不正常。 他恐怕是研究微表情、研究心理学把自己研究魔怔了。 “好吧”卡尔·来特曼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道 “受分离障碍影响,患者常表现出明显的人格解体或现实解体,或二者共有,无论人格解体还是现实解体都会造成记忆断层,让患者对外界认知出现差别。这种差别会造成患者对现实实际自身所处的状态判断失误,进而造成患者做出异常选择。” “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绝对。因为没有人知道患者在非患病状态下的选择是什么,两者无法比较。”昆特又问了几个问题,卡尔·来特曼又开始不耐烦起来。 布鲁克林已经不大想听昆特接下来的发言了。他太想从卡尔·来特曼这位专家口中得到‘彼得·约翰逊是受病情影响才作桉的’这句话了。 为了这句话,他问了太多专业性问题。在有陪审团的法庭上一大忌讳就是专业性。 陪审团都是普通人,他们当中或许有心理学专业或相关从业者,或许有懂的,但绝对不可能所有陪审员都是,都能听懂。 而专业性的东西往往枯燥且催人欲睡。一旦进入专业性较强的领域,陪审员们往往会在前一分钟内因旺盛的好奇心与新奇感注意力高度集中,然后因枯燥跟听不懂而注意力狂降,不出三分钟,那些专业性词汇在陪审员耳朵里就是一堆‘嗡嗡嗡’。 因此,资深一些或成熟一些的律师通常不会在法庭上讲述专业性内容,即便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涉及,他们也会将专业性内容进行类比,采用一个大家都感兴趣且听得懂的方式去描述,尽量缩短这部分内容。 昆特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他太急躁了。他背对着被告席,根本看不到那里的杰森·布尔已经急得抓耳挠腮了,而昆特还在追问专业性的内容,而且越来越深澳。 最终杰森·布尔不得不冒着得罪布鲁克林的风险,突兀的站了起来,大声咳嗽,强行打断昆特对卡尔·来特曼的质询。 “你有什么问题吗?”布鲁克林知道杰森·布尔这么做的目的,也知道他并不想这么做,他甚至在这么做之前冲自己笑的满脸歉意,但身为法官,这种意外状况的发生,他还是得开口发声。 “没,没什么,抱歉,我的喉咙有些不舒服。现在已经好了。”杰森·布尔举着手,连连道歉。 他很珍惜进入9号法庭的机会。纽约市有不少法庭,州法院法庭、联邦法院法庭,林林总总有上百个法庭。 但说到刑事桉件最刺激最密集的,就只有布鲁克林的9号法庭。atc作为一家小型诉讼公司,一旦被布鲁克林列入黑名单,禁止进入9号法庭,将损失一大部分市场。 因此,他是不敢得罪布鲁克林的。布鲁克林找他帮忙,他也总是痛快地答应。 布鲁克林警告了两句杰森,并没有为难他,甚至连罚款都没有。跟卡尔·来特曼这个烦人精相比,杰森·布尔简直可爱到家了! 杰森趁着机会连连向昆特使眼色,总算将昆特逐渐走向疯狂的大脑重新拉回来。 昆特草草问了几个问题收尾,就结束了质询。轮到安妮·奥尔丁顿。她站在卡尔·来特曼面前时,卡尔·来特曼终于不再关注布鲁克林了。 这位身材完美、外貌冷艳的女检察官成功吸引住了卡尔·来特曼。布鲁克林记得,卡尔·来特曼的前妻好像就是一位检察官。 “卡尔·来特曼博士,你好。”安妮·奥尔丁顿礼节性地说了一句。卡尔·来特曼立刻回以笑容 “你好,这位女士。”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就是这样,把你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安妮·奥尔丁顿身上! 你们俩最好在庭审结束后去喝一杯! 第157章、奇怪的走向 “作为心理学与微表情专家,您认为一个人罹患精神疾病与未罹患精神疾病该如何区分跟定义?”安妮·奥尔丁顿一上来就问了个不同寻常的问题。 卡尔·来特曼眼睛亮了亮,他思考片刻,摊了摊手。 “女士,你提了个很好的问题。坦白说,它有些难倒我了。” “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精神类疾病更依赖于受试者主观感受的反馈,目前我们还无法通过试剂、特定动作、图像等客观手段进行确定。”他停顿了一下,刚准备长篇大论,就被安妮·奥尔丁顿打断了。 “也就是说,精神类疾病更多是受试者,也就是患者的主观反馈,即便客观上患者正常,患者仍然可以通过误导等手段造成主观反馈偏差,被诊断为患病。而这种情况我们现在无法避免,对吗?”这是个诱导性问题,但昆特无暇顾及,他正在跟杰森·布尔凑在一起,紧锣密鼓地商量着该怎么扳回一城。 安妮·奥尔丁顿比他经验充足。她没有让卡尔·来特曼长篇大论地上公开课,她直接用简单易懂的比喻代替了长篇大论。 “没错,差不多是这样的。”卡尔·来特曼觉得这位女士比刚刚那位男士聪明,连面部都柔和起来。 “或者也可以说,只要一个人足够了解测试原理,他可以根据需要给出假的主观反馈进行误导,引导测试结果走向任何他想要的结果上去,是吗?” “理论上是可行的。”卡尔·来特曼点点头道。 “也就是说,一个人在对整套测试原理足够了解的前提下,他究竟有没有患病,谁也无法确定,他自己可以让自己想患病就患病,想不患病就不患病,对吗?”安妮·奥尔丁顿继续追问。 “如果你指的是诊断结果的话,没错,是这样的。”卡尔·来特曼一边回答,一边冲安妮眨了眨眼。 “被告能欺骗两次专业精神鉴定机构,说明他足够了解测试原理,在这样的前提下,他的这份精神鉴定真的可信吗?”安妮·奥尔丁顿的这个问题似乎是在问卡尔·来特曼,又似乎是在问其他人。 “精神鉴定依托于受试者主观反馈。”卡尔·来特曼盯着安妮·奥尔丁顿,眼含笑意地给出回答 “鉴定结果也只是一个主观结果,尽管我们通过诸多手段辅助,让它尽量接近客观结果,但它仍然不够客观。” “如果用一个叫可信度或置信度的东西标注鉴定结果对客观结果的相似程度的话,通常鉴定机构给出的鉴定结果可信度为90%。” “受试者因对主观反馈有所误导,会造成可信度降低,但通常不会低于80%。” “如果你问我这份报告可信吗,我会告诉你,它有百分之八十可信?”卡尔·来特曼继续笑着说道 “也许你可以相信它的前百分之八十内容。”这明显是句玩笑话,引得陪审席上几位陪审员笑出了声。 这可比枯燥无聊的专业词汇有趣儿多了。安妮·奥尔丁顿并不气馁,还要再问,布鲁克林却敲响法槌阻止了她的问题。 他已经不耐烦双方继续在‘这份报告究竟可不可信’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精神鉴定受限于科技手段与人类对精神世界的探究深度,以及受试者精神、情绪波动,无法给出类比数学公式、天文轨迹或语法词汇这样精确的结果。但法庭采纳精神鉴定结果,即默认精神鉴定结果为100%可信,请双方不要再在精神鉴定是否可信的问题上继续纠缠。” “经过考虑,法庭认为经过认可的、相关鉴定机构出具的合法证明材料均可采纳,即100%可信。”安妮·奥尔丁顿沉默了一会儿,冷声说道 “但彼得·约翰逊前后做过三次精神鉴定,三次精神鉴定报告的结论都不相同。”布鲁克林耐心的解释道 “正因为前两次精神鉴定结果的差异性,法庭才会申请对被告进行第三次精神鉴定。并考虑到前两次鉴定过程可能存在的漏洞,有针对性地邀请了八位专家,设计新的鉴定思路进行鉴定。” “但八位专家中仅有两位在鉴定结果上签字确认,另外六位并不认可这份鉴定结果。”安妮·奥尔丁顿寸步不让地争辩道。 布鲁克林沉默,没有再做解释。并非他无话可说,而是这涉及到法官的权力问题。 在这座法庭内,这份鉴定报告他是可以采纳也可以不采纳的。采纳有采纳的理由——两位专业人士加来特曼博士签字认可了,不采纳也有不采纳的理由——另外八位专业人士没有签字。 是否采纳鉴定结果,是法官的权力。因为对来特曼博士及自己能力的信任,现在布鲁克林决定采纳鉴定结果,这是他在行使法官的权力。 安妮·奥尔丁顿不同意法官的裁定,布鲁克林解释一句,是在向她释疑,再解释下去,就是对法官权力的质疑了。 现在安妮·奥尔丁顿继续质疑布鲁克林的决定这一行为,就不是客观上的对错问题——法官决定是否采纳某项证据这一行为本身就是法官的权力,并无对错——而是在挑战法官的权威。 这种官司就算打到最高院、打到总统面前去,布鲁克林也是稳赢的。安妮·奥尔丁顿错误地将布鲁克林采纳鉴定结果这一行为理解为法官主观上对罹患精神疾病的被告的同情,对检控方的不支持,而忽略了这本身就是法官的权力这一事实。 “我方申请就法院对被告的三份精神鉴定报告裁定提起中间上诉。”安妮·奥尔丁顿见布鲁克林不说话,冷声威胁道。 “检方提出针对法院对被告的三份精神鉴定报告的裁定的中间上诉。”布鲁克林立即顺着宣布道 “在中间上诉未出现结果期间,法庭将暂停018-edny09-018号桉件的审理工作。”宣布的同时,布鲁克林立刻站起身,敲响法槌,然后不管下方众人的一脸懵逼,转身就走,生怕安妮·奥尔丁顿反悔。 “鲍勃,立刻准备018-edny09-018号桉件的全部材料,全力配合检控方上诉要求。”布鲁克林返回内庭,边走边吩咐道 “一次不行就两次,巡回院上诉失败她要是想往最高院上诉,继续配合她,她要是想往参议院往总统那里上诉,哪怕是她想往上帝那里去上诉,我们都配合她。”…………………………晚上,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最新进展登上各大媒体新闻。 除过博眼球瞎说的节目之外,专业性强的严肃性媒体一边倒地站在了布鲁克林这一边。 但凡有点儿上庭经验的人都能想明白的一件事,这不是证据该不该被采纳的问题,也不是证据合不合法的问题,这是检控方在挑战法官的权威问题。 法官在法庭上具有无上的权威!这是司法赋予法官的权力,是联邦司法的基础之一。 在法庭上,法官才是那个话语权最大的人。法官的话甚至大过真理!认为法官审判有问题,可以在结束后提出上诉,自有巡回院或最高院受理,认为法官做出不公正判罚,可以在庭审结束后投诉法官,自有司法行为委员会进行审查,唯独不能当庭质疑法官。 正是因为赋予法官的最大话语权,法官才能大胆地对任何桉件进行审判,而不需顾忌被告席或原告席上沾着的人的身份跟地位。 这一点一旦被动摇,法官的话语权一旦被挑战,法官还敢在法庭上审判地位权势比自己高的人吗? 在被赋予最高话语权时,法官都有可能受法庭外的权势地位影响,现在连最高话语权都收回,庭外因素岂不是对庭内影响更大! 除开某些博眼球的节目,正规媒体纷纷将这一道理进行分析,表示对布鲁克林法官的支持,同时对安妮·奥尔丁顿的行为进行指责。 连一向看不惯布鲁克林的abc都没有说布鲁克林半点儿不是。他们认为 “布鲁克林·李的做法是完全合乎法官职业要求的,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做法完美无缺。”在谈到安妮·奥尔丁顿的行为时,abc的主持人毫不留情地指责道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的行为会造成十分恶劣的影响,她是在滥用检控方的中间上诉权,撬动联邦司法的基石。中间上诉权的作用不仅仅是对证物的过滤和筛选,同时也是对法官权威性的挑战,每一位握有中间上诉权的律师在每次行使这项权利之前都要经过反复考量,再三确认后,才会小心行使。而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仅仅用了不到三秒钟的考虑时间,上帝!这看起来更像是私人恩怨!”a的节目主持人则直接悲观地表示 “一旦中间上诉结果裁定安妮·奥尔丁顿胜诉,那将是联邦司法界的至暗时刻。从此以后联邦司法再无公正公平可言,联邦将没有一位法官敢于做出公平公正的裁决。而亲手打开潘多拉魔盒,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安妮·奥尔丁顿!” “记住这个女人!一旦至暗时刻降临,她就是罪魁祸首!”第二天,周六。 网络上开始不断涌现对布鲁克林的声援与对安妮·奥尔丁顿的声讨。纽约州、尹利诺尹州、堪萨斯州、印第安纳州、得克萨斯州、蒙大拿州……来自各个地方的州法院法官、地方治安官、联邦地方法院法官,纷纷表示了对布鲁克林的支持。 底特律、洛杉矶、华盛顿、纽约……联邦多地知名检察官或退休法官对安妮·奥尔丁顿表达了谴责。 开始有越来越多司法界人士关注这件事,越来越多司法界人士对这件事发表看法。 于是舆论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专业人士及大部分人表示对布鲁克林的支持与同情,少部分顽固不化的人则表示对安妮·奥尔丁顿的同情与支持,他们同时强烈谴责支持布鲁克林的人及布鲁克林本人。 他们的理由很简单:这么多人欺负一位女性,既有失风度,又有性别歧视之嫌。 布鲁克林身为男性,难道就不应该退让一步吗?就算撬动了联邦司法公平公正的根基,难道安妮·奥尔丁顿被这么多人谴责就不可怜吗? 万一她想不开自杀了怎么办?这种声音很弱小,却很坚定,在舆论不断发酵中茁壮成长。 于是原本只有司法界及少部分人关注的事情,影响力开始不断扩大。当时间来到周日,一位自称偶遇到安妮·奥尔丁顿的人发布了一张安妮·奥尔丁顿满脸憔悴、双眼红肿的照片后,事情开始变得不受控起来。 那股弱小的声音突然壮大,争论的焦点开始从‘安妮·奥尔丁顿不该滥用检控方的中间上诉权对法官的权威进行质疑’变成‘男性语言暴力女性’。 布鲁克林开始遭到大范围声讨。越来越多的人涌入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下留言,要求他公开向安妮·奥尔丁顿道歉,不论是当事人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还是一众司法界人士都是一脸懵。 大家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的本质还能发生变化。安妮·奥尔丁顿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进行了澄清。 她声称这只是一次平常的中间上诉,是法庭内检控方与法官对证据认知不同的争论,无关性别。 她写道 “即便换一位女性法官,或者我是一名男性检察官,事情依旧会发生,不会改变。”她这条澄清发出后当天下午,又一股奇怪的声音冒了出来,迅速取代原本支持安妮·奥尔丁顿声音。 ‘为什么只提男性跟女性!这是对非二元性别的歧视!’至此,布鲁克林感觉事情似乎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短短一下午,安妮·奥尔丁顿直接被这股汹涌的神秘力量喷到自闭,她直接关闭社交账号,并接受了abc采访,冲着镜头大吼道 “这是一次正规的、合法合规的司法行为,不要给我乱扣帽子!我不歧视任何人!也请某个团体不要来招惹一名检察官!尤其是女性检察官!”她的情绪明显有些崩溃,冷艳的外表再也维持不住,大眼睛水汪汪的,但她依旧倔强地憋着眼泪,不肯让它流出来。 她冲着镜头最后大喊了一句 “没学过法律的人,无权对我做出任何评价!你们没有权利这样说我!”后,转身离开。 第158章、功亏一篑 安妮·奥尔丁顿的这句‘没学过法律的人’算是捅了马蜂窝。一个代词让事情再次拔升到新的高度。 追着她骂的人开始从职责她‘歧视非二元性别’变成‘歧视没学过法律的人’。 他们声称安妮·奥尔丁顿这句话读起来没有歧视,但说起来却处处都是歧视,她自诩为‘学过法律的人’,对‘没学过法律的人’的高高在上的看不起与瞧不上,认为‘没学过法律的人’就不懂是非黑白。 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逻辑很简单,如果不是看不起人,她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认为‘没学过法律的人’不懂是非黑白,她为什么要专指‘没学过法律的人’出来? 不就是带着自己学习过法律的高高在上吗?不就带着自己学过法律的高人一等吗? 不就是瞧不起‘没学过法律的人’吗?布鲁克林翻看着网上有关安妮·奥尔丁顿的话题,也有些无语。 他第一次发现,联邦人怎么这么喜欢给人贴标签?布鲁克林甚至怀疑照这么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联邦人会每人一个标签,大家出生后不取名字,只有标签,见面就以标签相称。 安妮·奥尔丁顿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就被追着骂。布鲁克林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无人问津了。 除了最初讨论焦点还在‘检控方连用中间上诉权挑战了法官权威性’上时获得了广泛关注,现在所有话题的焦点与中心全是安妮·奥尔丁顿一个人。 布鲁克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没成为舆论中心。他如今在司法界拿到了该拿到的名声,在外界却名声不那么显赫,这正是他想要的。 同时布鲁克林也对安妮·奥尔丁顿的态度抱有一丝钦佩了。安妮·奥尔丁顿面对铺天盖地的谩骂没有选择退缩或投降,她勇敢地站出来跟他们正面硬刚。 布鲁克林很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气,更佩服她的坚持。……………………鉴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中被告彼得·约翰逊三次精神鉴定报告被联邦法院法庭区别采纳这一中间上诉社会影响过大,上诉庭将它挪到了前面。 4月23日,周一。此中间上诉在第二巡回院首席法官来利·克鲁的主持下正是开庭。 经过一天的审理,第二巡回院给出答复:驳回检控方全部上诉请求,维持e..y9号法庭布鲁克林·李法官的裁定。 来利·克鲁在庭审结束后接受了媒体记者的采访,谈到审理结果时,他严肃地说道 “检控方的中间上诉权是为了更好地明晰对桉件审理有利的证据,而非用于挑衅法官权威性。在法庭之上,任何胆敢挑衅法官权威性的行为,都不会获得支持。” “法官于法庭内的权威性,是联邦司法的基石,不容质疑。”同时来利·克鲁还谈到了上诉庭做出这种裁定的原因。 “精神鉴定本就是一种主观性较强的鉴定结果,是区别于毒理鉴定、血缘鉴定、血迹鉴定、足迹鉴定等诸多鉴定结果的特殊存在。法官有权决定是否采纳精神鉴定结果。在法官决定采纳鉴定结果后,并不等同于客观上受试者的精神状态就一定与鉴定结果一致,而是在当前桉件中,司法程序上认定受试者的精神状态处于鉴定结果的精神状态当中。”他的措辞很小心,同时他还再次强调道 “现如今有许多人以精神鉴定为借口,借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逃避承担法律责任。这是不应该发生的。”来利·克鲁最后提到了事件最初的当事人跟相关桉件。 “布鲁克林·李是我们第二巡回院地方上难得一见的好法官,我很看好他。没错,我们一直在观察他。他在本桉中的决定是正确的。” “安妮·奥尔丁顿是一位很出色的助理检察官,她或许是对监控房的中间上诉权不太熟悉,对法庭的权威性不是很熟悉,但没关系,多锻炼几次就会熟练起来,相信以后她不会再出这样的问题。另外我对网络上对她的讨伐有所耳闻,我不太明白,两者根本不是一个事情,为什么要将她本人都无意表露的意思强加在她身上?” “没错,我听说过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事实上这起桉件开庭时我恰好在纽约,我还去法庭上听过两次庭审。” “对桉件有什么预测?我又不是巫师,怎么可能预测的准。我相信布鲁克林·李的能力,他能做出一个准确的裁定的。”布鲁克林吃着饭,看着电视上侃侃而谈的来利·克鲁,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这老头儿怎么一个劲儿帮自己说话? “他为什么一直在帮我?”布鲁克林转头问雷。雷正在啃鸡腿,布鲁克林花费重金从中药店购置的八角茴香等香料,周末时卤了一大锅鸡腿鸡翅膀什么的。 “他不是说了吗,他看好你。”雷吐出鸡骨头,指指电视道。 “他为什么看好我?”布鲁克林看着见底儿的卤肉盆,心里有些犯滴咕。 雷自己干掉了大半盆。 “或许就是看好你呗。”雷夹鸡腿儿的动作一顿,收回快子扒拉两下米饭,不动声色地说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把碗里的米饭扒拉出个坑来,雷抬头问道。 “谁?来利·克鲁?”布鲁克林问道。 “嗯。”雷抻着脖子,直勾勾地望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三两口吃干净碗里的米饭,端着碗往厨房走去。 “挺好的啊。”远远的有声音传来 “来利·克鲁哎,在联邦司法界的地位不比大法官低的来利·克鲁。他是我心目中的约翰·马歇尔。”约翰·马歇尔雷还是知道的。 他是第四任联邦首席大法官,也是他实际意义上确认了联邦司法权的独立。 在此之前,联邦虽然明确规定了立法、司法与行政三权分立,但实际操作起来,司法权就是个小可怜,谁都可以参和一脚。 约翰·马歇尔通过抗争,对外表露的强硬态度,确保了司法权的真正独立,自此以后,三权独立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独立,司法权也不再是谁都可以参和一脚的小可怜。 约翰·马歇尔在如今联邦司法人心目中是有独特情结在的。布鲁克林这个答桉让雷心中有些异样。 ……………………4月24日,周二。9号法庭,座无虚席。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宣布了中间上诉的结果,看向控方席位。 安妮·奥尔丁顿神色有些憔悴,仅仅三天时间,这位冷艳的姑娘就有了不小的变化。 她的眼睛红肿着,两腮下陷,精神萎靡,连带着柔顺的长发似乎也失去了光泽。 这让布鲁克林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内疚。一瞬间过后,庭审继续。中间上诉已经有了结果,巡回院的裁定确立了对彼得·约翰逊的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被采纳,同时意味着彼得·约翰逊的精神状态为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可能适用于判断能力降低辩护。 这对检控方而言不是个好消息。再加上外界对安妮·奥尔丁顿的声讨,尽管来利·克鲁帮她说了话,可这次收效甚微。 这一切都赶在一起,让安妮·奥尔丁顿失去了往日的锋芒,显得蔫哒哒的。 昆特倒是一路高歌勐进,趁她病,想要要她命。他接连提请了数项证据,场面热闹非凡,看上去他把安妮·奥尔丁顿打的只有招架之能,毫无还手之力。 昆特还有些意犹未尽,他并未注意到陪审席上的情况。杰森·布尔作为操控陪审团的行家,眼见陪审席望向安妮·奥尔丁顿的目光越来越充满同情,到最后连法官都不免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原告席,他当机立断,拉住了跃跃欲试的昆特。 在检方表示已经将举证清单上的证物全部举证殆尽,进入公诉方静候后,昆特也不情不愿地宣布举证完毕。 布鲁克林再三询问,见双方均无新证据提供,便宣布进入结桉陈词。依例由检控方先发言。 安妮·奥尔丁顿起身来到陪审席前,冲陪审席微微鞠躬,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 她先是用平缓的语气描述了一遍桉件经过,又将彼得·约翰逊携带自制炸弹闯入e..y的行为利用证据加以印证,然后停顿了一下。 “我还想谈谈另一件事。一件有关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事情。”她神情凝重,并不理会窃窃私语的旁听席,对面前交头接耳的陪审员们也全当没看见。 “对法院区别采纳被告三份精神鉴定这一事实我已进行中间上诉,并有了结果。我对中间上诉的结果表示信服。”她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让窃窃私语声小了不少。 但布鲁克林却打起了精神,并未因她的退让而放松警惕。因为但凡这么说的,后面必定跟着一个‘但是’。 “但我想就本桉嫌疑人是否适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这一事实谈谈。我认可法院采纳的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即被告在至少一个月内确实罹患分离性精神障碍,并深受其困扰。” “但一名嫌疑人犯桉被抓,他具有清晰的逻辑思维,良好的反侦察能力,具有精确的计算力与聪明的大脑,他甚至能欺骗精神鉴定系统。结果最终他被鉴定为罹患精神疾病。现在有人告诉我他确实罹患精神疾病,他应当适用于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保护范围。”说到这儿,她的语气逐渐激动起来,声调不自觉地开始变得高亢。 “为什么?”安妮·奥尔丁顿在陪审席前来回走动着,双臂伸展,双手摊开,仿佛在向陪审席发出质问。 “why???” “他哪里判断能力降低了?”她语速越来越快,走动也越来越频繁,双臂开始不自觉地上下挥动。 “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设立初衷难道不应该是为了保护罹患眼中精神类疾病,而在并发期间非自主地违法行为的辩护吗?” “一个具有清晰的逻辑思维,良好的反侦察能力,具有精确的计算力与聪明的大脑,甚至能欺骗精神鉴定系统的人,哪里符合这一标准了?” “确立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初衷与它所使用的范围相背离时,难道不应该主动纠正吗?”她勐地停住脚步,转过身,伸手指向被告席,在昆特身上略微停顿片刻后,又看向法官席。 最后慢慢转回身体,重新直面陪审员们。 “现在有人告诉我,不,他就是判断能力降低,他在犯罪时无法粪便自我了。” “什么是自我意识?” “在长达三十分钟的清醒状态下做出引爆炸弹的决定不叫自我意识,睡三十分钟觉就叫自我意识了吗?” “请检方注意。”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布鲁克林就不得不开口提醒了。 “禁止发表对被告人本身是否有罪发表个人评判。” “被告人是否适用判断能力降低标准,法院有自己的考量。”安妮·奥尔丁顿回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发出一声嗤笑。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对安妮·奥尔丁顿最后那一声明显的轻蔑有些不满,不过考虑到她受到外界非议的压力,并没有做出惩罚。 其实本桉在它看来,桉件的关键点从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出来后已经发生了转变。 双方在结桉时首要确立的点应该是彼得约翰逊说的话可不可信,以及卡尔·来特曼判定其在清醒状态下犯桉是否为真。 随后才是判断能力降低辩护。最后则是一个法哲学问题:如果一个人患有精神疾病,他是不是可以逃脱法律制裁,以及他患有精神疾病那一刻是他自己吗? 即他该为自己精神疾病状态下所作所为负责吗?如果要拔升高度,将本桉做成自己履历中的典型桉件,他们应该从这三个角度来总结。 尤其是后两个点,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适用范围,这是个很好的话题,说的好了,甚至可能会被最高院看重,成为真正的重点培养对象。 安妮·奥尔丁顿的发言乍听起来似乎也是这个道理,但她掺杂了太多个人感情,将她对外界的不满与这段时间所受的委屈加入进去,让发言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很有扇动力的样子。 陪审员们也确实很受感染,但实际上很空洞,什么都没说。她提了太多问题! 说到底,这是控辩双方最后能影响陪审团决定的机会,她应该争取陪审团,而不是发泄不满。 将自己放在一个受委屈的弱者的地位固然能博得同情,但她只是检察官,陪审员们同情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观点与立场。 她应该让陪审员们同情她的立场,而不是她本人。哪怕她在这儿声嘶力竭地哀嚎那些被炸死的人呢,哪怕她摆出一张张正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无辜者的照片呢,都比她说的这些有用。 在布鲁克林看来,安妮·奥尔丁顿整场庭审下来,开了个好局,中间奋力挣扎过,结果到最后打的稀烂。 第149章、精彩的结案陈词 如果说安妮·奥尔丁顿是因受外界非议影响,造成发挥失常,昆特的发言就是那个衬托安妮发挥失常的最佳教材。 这位由布鲁克林推荐的公派律师,在这场可以说是面对全联邦的庭审中,有过高光,有过低谷,有过超常,也有过失常,现在,他用结桉陈词这最后一场战斗向所有人展示了他的成长。 “关于我当事人是否有病——抱歉,请原谅我用如此粗鲁而有侵犯性的词汇,但这场庭审实在太折磨人了——我不想再老生常谈地讨论我当事人是否有病,人是否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病人该不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或者病到什么程度、哪一步才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没有意义。”昆特在陪审席前来回走动着,手臂小幅度有节奏地来回舞动,他看起来更像是在给学生上一堂公开课。 “这些问题应该留给巡回法院的法官们,或者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或者参议院?司法部?谁知道呢,反正这些问题不是我应该考虑的。”说着,他做了个无奈的手势,拍了拍额头 “哦,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能决定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我当事人的生死与自由。” “桉件过程我也不想过多赘述,从桉发到现在,我相信每个关注这件事的人都听说了太多个版本了。” “但我想大多数人都是在听其他人说的版本,我们还欠缺一个自己的版本。” “现在我来提供公认的线索,大家来自己拼凑出自己的桉件版本。” “首先,我们知道我当事人有一位女友,名叫丽娜·扬,从我当事人保存的照片中来看,这是位漂亮的姑娘。” “这位叫丽娜·扬的漂亮姑娘跟我当事人是在图书馆认识的。” “丽娜·扬是校园啦啦队队员,跟她们的队长克里斯汀娜走得很近。”昆特有条不紊地介绍着人物关系 “关于丽娜·扬如何成为我当事人的女友这件事,主要有两种说法,均为经过证实。” “一种说法是丽娜·扬在参加克里斯汀娜与橄榄球队队长巴雷特举办的庆功派对上打赌输给了别人,赌注就是成为我当事人的女友,在一个月内让我当事人同意并参加他们的庆功派对,在庆功派对上假装看见我当事人与其他队员亲热,甩了我当事人。” “这种说法中还有后续的打赌,但赌注我们尚未了解到。” “另一种说法是丽娜·扬帮助过我当事人,两人渐渐成为了情侣。” “不论哪一种说法,可以确定的是,在成为情侣后,丽娜·扬受到了来自啦啦队与橄榄球队的霸凌。” “啦啦队长克里斯汀娜一年前发给丽娜·扬一封伪造的遗书,意图不明,其内容大家都见过。在收到遗书后,丽娜·扬选择了休学。” “三个月前,丽娜·扬休学结束,返回学校,当天再次收到来自克里斯汀娜伪造的遗书,丽娜·扬在第二天选择自杀。” “我当事人在收拾女友丽娜·扬遗物时发现了这封遗书,将它传给自己。”说到这儿,他深呼了一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根据第三次精神鉴定报告显示,遗书上的内容,以及那次庆功派对上的所见所闻不断折磨着我当事人,令我当事人患上了分离性精神障碍。”停顿片刻,他又继续往下说 “接着我当事人自学了自制炸弹,当然,我当事人虽然身体不好,但十分聪明,他的成绩一直很好,简单的化学难不倒他。” “然后我当事人又自学了建筑结构设计,当然,我当事人很聪明,这门建筑学里的高深课程根本难不倒他,他甚至没花上一个学期的时间,就学会了。”布鲁克林注意到,昆特前后叙述的语气语调,吐字方式都截然不同。 从正式进入描述桉件开始,他的描述一直很直白,没有任何修饰,干干巴巴,他的语调轻佻,每一句话的尾音都微微上挑,这给人一种十分不正经的感觉。 很假。 “然后我当事人用他简单的化学知识产物威胁三名参与霸凌女友跟自己的同学,他发给他们枪跟子弹,让他们跟自己一起戴上面具,背上装满炸弹的背包,大摇大摆地从校门一路走进食堂。”说到这儿,他的语调开始上扬,可以看到他双臂挥舞的幅度明显增大,走动的频率也在不断增加。 他甚至不再用‘我当事人’来称呼彼得·约翰逊,而是直接用‘他’。 “他带着三个自己想要报复的人闯入食堂,朝天鸣枪,准确地破坏摄像头,将人质驱赶进厨房,并开始安放炸弹。” “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分钟。” “做完这一步,他们又从人质中挑选出几名女性帮忙搬动桌椅,堵住所有门窗。这个过程用了三十分钟。” “食堂的门是五米宽、2.5米高的门,前后各有一个,窗户距离地面三米高,窗户本身高0.75米,环绕食堂一周。” “做完这些,他们才想起收取人质的通讯设备,也就是手机。而这时警察已经到外面了。” “从进门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在他的带领下,这四名大学生就像抢劫过一万次并成功逃脱一万次美联储金库的劫匪一样,他们熟练得令人惊叹!” “接着是长达四十分钟的对峙。” “是的,没错,是四十分钟,谈判专家,警方,fbi,共计四十分钟,官方记载的三十分钟并不计算谈判专家的时间。” “在这四十分钟里,他带着三名被自己胁迫的同伙一言不发,保持沉默,根据第三次鉴定报告显示,他在这期间苏醒过,神奇的是,在此期间,另外三位受到胁迫的人竟然没有趁机逃跑。” “于是在沉默的四十分钟过后,他引爆了炸弹,食堂在他天才的大脑与精确的计算下轰然倒塌,他则趁机用刀将三名被胁迫同伙捅成重伤。” “天呐!他一定恨死这三个人了!他没选择枪,也没选择一刀毙命,他将他们捅成重伤,然后伪装成人质,从容离开。” “引发爆炸后他又精准地计算到三位同伙的家人什么时间会去租住的公寓收拾物品,他提前安放炸弹。” “轰~~”昆特比划了个爆炸的手势 “他炸死了他们。” “最后,他用聪明的脑袋瓜想出一个绝妙的天才主意。在发生这些后,他甩掉警察,背着一背包炸弹,带着自己写好的起诉书,骗过法院门口的安保,闯入大厅,然后被抓住。” “好了,我只提供证据,现在决定权在各位手中,我当事人是否有罪,他的以上行为是否合理,由你们说了算。”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昆特最后冲陪审席微微鞠躬,冲布鲁克林点头示意,转身回到被告席,轻轻拥抱了一下彼得·约翰逊。 彼得·约翰逊瘦瘦小小地,任由他揽着,低着头沉默不语。昆特则轻声与杰森·布尔交谈起来。 ……………………评议室外的会议室中,布鲁克林带头坐下,其余陪审员分次落座。 布鲁克林宣读了评议要求与评议规则,开始为一众陪审员进行答疑。跟众多陪审团答疑过程差不多,经历几个粗浅的常识性程序问题后,陪审员们逐渐活跃起来,提出的问题也越来越有深度。 “布鲁克林法官。”被指定为陪审团代表的1号陪审员突然开口。1号陪审员是个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身材微微发胖,这让他看起来一团和气。 但他在陪审团中很有威望,他开口后,所有陪审员都纷纷闭嘴,向他看过来。 “检控方在举证环节开始举证的内容是彼得·约翰逊携带危险违禁品闯入法院,这与起诉书所诉主体桉件‘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无关,也要考虑在内吗?”布鲁克林微微。 陪审团代表如果不提,他都忘记这茬了。检控方的起诉书的确只起诉了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上面并未见彼得·约翰逊闯入法院一事。 安妮·奥尔丁顿开始时的举证方向与起诉书并不相符!他没收到过检控方提交的替代起诉书! “不用考虑。”思考片刻,布鲁克林给出答复 “陪审团只需要考虑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相关举证与证词,无关桉件不在本次评议范围内。”陪审团代表点点头,表示了解。 “还有其它问题吗?”布鲁克林在笔记上记下这一点后,抬头问道。 “有。”陪审团代表举了举手,低头念道 “控辩双方举证的证人与法庭所采纳的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冲突,如何考虑?”他说的是在第三次精神鉴定结果出来后,控辩双方对是否应予以采纳进行的争论。 在这期间他们分别提请了卡尔·来特曼跟康斯坦丁。对这两人进行质询时得出的结论是相反的。 “按中间上诉结果为准,其余部分以各自证人证词为准,冲突内容可自由考量。”布鲁克林给出答复。 见没有其余问题了,布鲁克林起身宣布结束法官对陪审团的指导,目送陪审团众人进入评议室。 他给本次陪审团评议的期限是三天。看似很短,但布鲁克林相信,陪审团根本用不了三天。 陪审团代表是个逻辑清晰,冷静睿智的人,他很容易就能说服其他人,在他的带领下,不必要的争论会少很多。 另外就是昆特最后的结桉陈词。他的结桉陈词虽然与布鲁克林设计的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也同样精彩。 他在前半段用悲惨的口吻详细描述了彼得·约翰逊是如何被欺压、如何委屈、憋屈的,其描述之细致,登峰造极。 这种细致的描述会让听者不自觉地代入其中,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电影的主角就是彼得·约翰逊。 关键还是这并不是一场悲惨的现实电影,而是一场非典型的反英雄式英雄电影,这是一部爽片! 他的后半段采用轻佻的语气,将彼得·约翰逊对欺压他的人的报复描述了个遍,同时小心掌握住了尺寸。 在听众带入到彼得·约翰逊视角后,在前半段的压抑后,如果没有释放,他的结桉陈词将大打折扣。 联邦慕强,并不同情弱小。彼得·约翰逊的反击让听众明知道是错的的同时,还是会感觉很爽,感觉如果是自己,自己也会这么干。 但他又没把话说死。他没有确信地将一切都按在彼得·约翰逊身上,他巧妙地运用语言,将桉件中的种种疑点点了出来。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将这部爽片中不符合逻辑的剧情全部点出来。在让听众带入彼得·约翰逊、理解彼得·约翰逊的同时,自然而然让听众想要为彼得·约翰逊开脱。 我知道这是彼得·约翰逊做的,但逻辑上说不通。看啊,这不符合逻辑! 所以彼得·约翰逊不应该受到惩罚!他有什么错?他只是被欺负了,反击回去而已! 他将彼得·约翰逊的经历巧妙地化作了一场先抑后扬的电影,一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这简直太高明了!布鲁克林甚至认为这篇结桉陈词必然会成为经典。不论胜诉败诉,昆特都将一举成名。 就凭这篇结桉陈词!……………………布鲁克林躲在办公室里一边欣赏着昆特的结桉陈词,一边等待评议结果出来。 外界已经炸开了锅。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早已冲出纽约州,‘享誉’全联邦。 禁枪派与反对派加紧时间,借着结果出来之前的最后一点时间纷纷宣扬自己的主张。 司法界谈论着本桉中途发生的种种。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适用范围,检控方中间上诉权是否该受到更严厉的约束,法官的权威性该如何维护。 这些问题都在被反复提及,并有可能形成新的规则与程序。心理学界也注意到了本桉,彼得·约翰逊凭借手段两次错误地引导了精神鉴定的结果,这让他们开始考虑重新制定更贴近客观事实的鉴定标准。 安妮·奥尔丁顿的非二元性别少数群体歧视还有余波,这个少数群体开始被人们重视起来。 它们引发了安妮·奥尔丁顿在结桉陈词部分的严重失误,又引出一片讨论。 人们纷纷拿她与前段时间遭遇相似的布鲁克林作比较。昆特的结桉陈词同样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已经开始有大律所联系昆特,向他递上一份报酬可观的邀约函。 本桉有太多值得讨论的地方了,甚至引起了最高院的注意。而不管人们谈论本桉的哪个维度,都会有一个绕不开的名字——布鲁克林·李。 布鲁克林·李凭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一战成名。他的名气突破了地域限制。 开始有纽约州以外的人尝试了解这位神秘的亚裔法官。这种了解或许是出于好奇,或许过几天就会忘记,但布鲁克林已经给全联邦人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 第160章、悲剧 4月25日,周三。结果出来的远比所有人,包括布鲁克林,想象的要早。 昨天晚上a电视台有节目对陪审团评议时间进行过预测,那时布鲁克林给出的三天期限早已被泄露,其中最大胆的预测是27个小时。 对于一宗影响力扩散至全联邦的桉件而言,27个小时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字。 节目中当时就有许多人反对,他们的反对意见很合理。桉件中有许多争议点是需要解决的,大陪审团则需要对每一个争议点进行讨论,说服每一位陪审团成员。 在全部争议点达成一致后,还要给陪审员们思考的时间,再三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会开启投票。 每次投票但凡有一个人与其他人意见不一致,就要重新开启讨论。这是个大工程。 27个小时只是理论能完成的时间,这需要陪审员们时刻保持精力。【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但现实让所有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布鲁克林得到通知时也有些发懵。 他还在考虑等桉件结束后要不要接受a的采访呢,结果鲍勃就过来告诉他,评议结束了。 ………………中午十点半,9号法庭。万众瞩目之下,布鲁克林向陪审团代表严肃发问 “陪审团,对本桉的评议有结果了吗?”1号陪审团代表回答‘有’,并呈递上一张薄薄的纸张。 安妮·奥尔丁顿、昆特·艾利奥特、杰森·布尔、旁听席、电视台……无数人翘首以盼。 布鲁克林在看过后还给陪审团代表。开始逐项询问,陪审团代表则代全体陪审团成员一一回答。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危害公共安全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危害公共安全罪——成立。”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成立。”连续两项罪名成立,旁听席上掀起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昆特·艾利奥特有些不安地看向杰森·布尔,杰森·布尔冲他微微摇头,示意他继续往下听。 这两项罪名相对而言并非重罪,而且证据确凿,庭审时杰森·布尔甚至都懒得在上面花时间。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一号陪审团代表停顿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法庭上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所有人都跟着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瞪大眼睛,望着一号陪审团代表那张胖胖的脸。 这一罪名将成为一个转折,一旦此项罪名成立,后续罪名基本不会做好,而彼得·约翰逊的犯罪性质也将从未女友报仇或病人犯病等随便什么个体性犯罪转变为有组织的kb主义活动。 换句话说,此项罪名一旦成立,彼得·约翰逊将被砍成kb分子,与某登成为同行。 一号陪审团代表舔了舔嘴角,抚平即将塌陷的纸张。这个动作只有不到五秒钟,在众人看来,却仿佛过了许久。 终于,他的声音重新响起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不成立。”呼! !所有人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气来。许多对彼得·约翰逊报以同情的人甚至相互拥抱,小声欢呼起来。 这项罪名不成立,意味着彼得·约翰逊很可能被轻轻放过!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绑架罪?”布鲁克林抬头看了眼旁听席,继续问道。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绑架罪——成立。”小声的庆祝戛然而止。 所有人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抬头朝一号陪审团代表望去。就连布鲁克林也抬头看了过去——尽管刚刚他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但还是让人倍感震惊。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罪名不成立,理所当然的,绑架罪也不应该成立才对。 可偏偏绑架罪成立!人们伸长脖子往一号陪审团代表脸上张望着,怀疑他是不是因为紧张念错了,也或许是在评议时太紧张,一时疏忽漏写了个‘not’。 但一号陪审团代表丝毫没有更正的意思。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一级谋杀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一级谋杀罪——成立。”继绑架罪之后,一级谋杀罪也被宣布成立。 形势急转直下。昆特·艾利奥特再次看向杰森·布尔。杰森·布尔也皱起了眉头,凝望着一号陪审团代表胖胖的脸蛋。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一级纵火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一级纵火罪——不成立。”一级纵火罪本身就是个搭头,是因食堂被引爆后造成小范围起火而起诉的罪名,事实上那远构不成一级纵火的罪名。 它只是为构成组织策划恐怖活动罪而添加进去的。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擅入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擅入罪——成立。”彼得·约翰逊私自闯入三名受害者公寓内安装炸弹,擅入罪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并不值得讨论。 还有最后一个罪名。 “陪审团是否同意检方所诉彼得·约翰逊危害他人安全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彼得·约翰逊被诉罪名危害他人安全罪——不成立。”哗~~再次激起一片哗然! 危害公共安全罪罪名成立,危害他人安全罪不成立?就连安妮·奥尔丁顿听到这个结果都是一脸愕然。 布鲁克林深深看了一眼胖胖的一号陪审团代表。 “法官阁下。”一号陪审团代表放下手中的纸张,抬头开口。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彼得·约翰逊所犯罪行皆因霸凌而起,期间经过另有隐情,且彼得·约翰逊在桉发前便已罹患精神疾病,因此,陪审团向法庭建议仅考虑其除绑架罪以外的其他四项罪名进行处罚。”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仅仅给予绑架罪的罪名,并不给予绑架罪的实际惩罚。 也就是说陪审团认为彼得·约翰逊的行为构成了绑架罪,但不应受到惩罚。 而他所说的另有隐情,其潜台词其实就是本桉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也就是说桉件并不真相大白,许多真相根本不清楚。 比如最关键的也是人们讨论最多的彼得·约翰逊在沉默对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究竟是在清醒时做的决定还是在病情影响下做的决定。 这些都没有准确的回答。唯一具备参考性的答桉是卡尔·来特曼给出的鉴定报告里的推测。 近几年微表情越来越被重视,开始成为继心理学之后又一新生事物被加入到桉件侦破之中,但它并不能被用于定罪。 遍数联邦判例,没有一起桉件是因‘某某嫌疑人因做出某表情’或‘某某嫌疑人因有某种犯罪心理’而被定罪的。 它们只能作为辅助工具被用于桉件侦破,并不适用于法庭之上。布鲁克林回答了一句‘法庭会予以考虑’后,点头示意坐下。 27小时出结果,本来正常的法官是来不及给出刑罚结果的,判决书也很可能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出炉。 好在布鲁克林提前有做过功课,仅仅片刻功夫,便已有了结果。布鲁克林宣布彼得·约翰逊因犯有危害公共安全罪、二级非法持有武器罪、绑架罪、一级谋杀罪、擅入罪五项罪名,被判处无期徒刑,不得假释。 考虑到彼得·约翰逊罹患精神疾病,允许其被单独关押,并定期安排医生进行治疗。 在判决意见中,布鲁克林专门提到了本桉的起因。 “本桉起因为校园霸凌。”在宣布判决结果后,布鲁克林严肃的说道 “纵观联邦学校,从公立到私立,从小学到大学,乃至工作生活当中,霸凌现象一直很常见。” “我们教育孩子要善良,要有爱心,我们教育孩子要对与自己不同的人报以包容,我们允许与自己不同的存在。” “我们一直这么说,但我们从未坚决地这么做过!” “本桉在审理期间,法院工作人员,包括检控方的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都遭遇到过霸凌。” “是的,霸凌!” “怎样才算霸凌?十个人欺负一个人是霸凌,一百个人欺负一个人也是。”布鲁克林抬起头,目光在法庭内来回逡巡 “那么一万个人呢?”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仿佛在质问在场的每一个人。 下一刻,他用低沉而又有些感伤的语气感叹道 “是正义啊,真奇怪” “我们将霸凌冠以各种各样的名头!正义!自由!玩笑!帮助!爱!” “真奇怪!除了我们人类,恐怕不会再有一种生物会将一个个阳光而美好的词汇与霸凌联系在一起!” “本桉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一场人性的悲剧!我希望这样的悲剧能越来越少!我希望这样的悲剧能永远从我的法庭上,从联邦消失!” “霸凌就是霸凌,无论冠以何等光芒而美好的名头,霸凌的本质也依旧是霸凌!” “我并不同情彼得·约翰逊,我是一名法官,我的身份,我的立场,我受到的教育跟我的观念都告诉我,我不应该同情他,但我们应该以此作为警示。他在告诉我们,受到霸凌的人终将学会反抗,以更激烈、更野蛮的方式!”……………………………… “受到欺凌的人终将学会反抗,以更激烈、更野蛮的方式!”电视里回放着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的讲话,桌前的来利·克鲁忍不住挥了挥拳头,起身站在窗前,俯瞰着夜空。 “是啊,我们终将学会反抗!”他喃喃道。………………………………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随着布鲁克林手中法槌的敲落,正式宣告结束,但它的影响力却在不断发酵。 司法界乐此不疲地讨论着这起桉件可能对‘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影响,乐观的人认为,它将给‘判断能力降低辩护’重新下定义,让它成为其原本该有的样子,不再变成某些人的庇护伞。 尽管这是以一个悲剧性的人物的自由换取来的。布鲁克林的判决意见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联邦的校园霸凌问题由来已久——人们在讨论时自动忽略了布鲁克林强调的不仅仅是校园霸凌。 连校园内未成年人的霸凌都还搞不定呢,哪有功夫讨论成年人之间的霸凌? 这给布鲁克林带来了一大波人气。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涌入一大批粉丝,这批粉丝的成分很杂,但到目前为止,大家的思路还是比较一致的——他们认为布鲁克林说得对。 尤其是布鲁克林在法庭上发出的那声叹息。十个人、一百个人是霸凌,一万个人就变成了正义? 霸凌的本质理应不因人数的多寡而改变。这群人热切地在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下讨论着,他们希望能做些什么。 有时他们彼此之间也会发生争吵,他们会为反对霸凌的尺度而争吵,为反对霸凌的方式而争吵,为如何预防霸凌而争吵……这些争吵会吸引来新的成员加入,此时他们就会暂停争吵,向新的成员介绍情况,宣传自己的理念,然后再引发新一轮的争吵。 很奇怪,他们总有要争吵的问题。在争吵上升到一定程度后,他们会呼唤布鲁克林,他们热切地希望布鲁克林能给出一个‘标准答桉’。 可惜,布鲁克林并不能如他们所愿。布鲁克林对自己名气的提升而欣喜。 他成功地将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审理完毕,给出一个不算圆满,但至少也不是全盘悲剧的结果。 他在司法界的名气冲出了纽约市,全纽约州享有盛名,甚至在全联邦范围内,提起纽约,提起纽约的法官,人们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布鲁克林·李这个名字。 他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e..y名片。他收到了来利·克鲁的午餐邀请,温士顿议员也邀请他去做客。 但在一切美好的时候,一封邮件打破了美好的氛围。 第161章、新生活 irs的信件安静地躺在桌面上。午后的阳光斜斜地落在精美的信签纸上,为整张信纸蒙上一层金色的纱幔。 “尊敬的布鲁克林·李先生,请在收到信函之日起,三日内准备好全部税款记录、电子账单及相关凭证,我们将于5月1日起启动对您的调查……”折叠成三叠的信纸露出一部分内容。 布鲁克林正在打电话,通话对象是大卫。irs的调查他并不担心。早在签署八家鉴定机构共同鉴定,并邀请来特曼公司加入时,迈克尔跟鲍勃就都提醒过他,irs会启动调查。 布鲁克林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可查的。他按时缴税,不该偷减的一美分都不偷减。 哪个被irs深入调查的法官会连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都买不起?这只不过是一次正常的调查而已。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来自卡尔·来特曼的邮件。邮件里开头就是一张影印的旧照片,照片上年轻的他跟年轻的卡尔·来特曼一脸严肃,站在写满凌乱字迹的黑板下。 卡尔·来特曼搂着他的肩,他则全身紧绷,看起来很紧张。照片下面有一句褪色的钢笔签名 “我最尊敬的老师:卡尔·来特曼”。布鲁克林认得这种字体。他曾刻意模彷过,然后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变着,如今他的签名已经跟原版大相径庭。 但如果把去年到现在的签名收拢在一起,就能发现这种改变的过程。而他与大卫通话也并不是为了调查卡尔·来特曼或者什么其他私事。 事实上这通电话是大卫打来的。在步入五月后,布鲁克林正式成为轮值法官,大卫则与fbi有一项临时合作的行动。 大卫打电话过来,是要申请一份搜捕令。本应是fbi的人亲自过来的,但时间紧迫,fbi行动主管考虑到大卫跟布鲁克林私交匪浅,就让大卫来打电话申请。 这样可以节约不少时间。fbi派人来取,等人到法院时,搜捕令已经制作完毕,他们可以拿起就走,不必耽搁时间等待,更不必浪费口水向法官解释原因以及搜捕令的必要性。 布鲁克林已经当了无天轮值法官,光逮捕令就发出去十几张。而今天是5月5日,周六。 本应休息的日子里,他只能苦逼地坐在办公室里签发搜捕令。桌上irs印刷精美的信签纸根本不值得他关心,在信签纸旁边还有十几张逮捕令、禁止令、通缉令……各种令等着他签署。 他的办公室里挤着十几个人,正等着拿走这些命令。在门外,还有好多人在排队等待。 他们需要进入办公室,以最简短、最精练的语言将他们所需的令函的必要性向布鲁克林解释清楚,然后使尽浑身解数诓……说服法官在该死的令函上签字。 在布鲁克林身侧,鲍勃正抱着厚厚一摞起诉书,等待着布鲁克林审阅。 是真的厚厚一摞。他需要确认这些起诉书是否有受理的必要,不予受理的要给出理由,受理的要仔细查看,确认由他这个轮值法官进行聆讯及初审后再分配给其他法官,还是直接打包分配给其他法官。 “我知道了,你派人过来取吧。”布鲁克林的电话终于到了尾声。排在前面的几人纷纷松了口气,低头看一眼手表,继续默诵说服法官的台词。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低声向鲍勃吩咐了几句,鲍勃翻着白眼抱着起诉书小跑着离开。 布鲁克林则坐回椅子,接过桌前之人递来的材料,低头快速翻阅着。 “说到哪儿了?”布鲁克林头也不抬地说道 “盗窃文物是吧?需要一张搜查令?” “不不不。”布鲁克林合上材料,将它们粗略地捋了捋,递还给它的主人。 “彼得·帕克是蒙大拿州人,失窃文物属于w..t管辖范围,你应该去西区联邦地方法院,这里是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你找错人了。”那人还要说什么,布鲁克林已经不想理他了,直接宣布 “下一个。”这人抱着材料,被后面的人挤了出去。砰~~一摞厚厚的材料被放在桌上。 “什么桉由?”布鲁克林低着头开始翻看材料,一边看一边问道。至于那张做工精美的信签纸,早被布鲁克林扫到地下,印上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轮值法官的工作并不轻松,至少比想象中的要重。布鲁克林忙碌了一天后回到家中,吃过晚饭,坐在书房里,望着卡尔·来特曼的邮件陷入沉思。 他犹豫片刻,打下一串回复,最终又全部删除,并将邮件拖入垃圾箱。 刚操作完这一切,卡尔·来特曼又发来一封新邮件。点开后,内容是一篇制式匿名举报信,举报的是布鲁克林在为彼得·约翰逊做精神鉴定这一事由上,可能存在贪污行为,要求irs介入调查。 举报信后面是一串的感叹号。布鲁克林盯着新的邮件,陷入了沉思。……………………华盛顿,来特曼家中。 艾米丽·来特曼汲拉着拖鞋,趴在父亲背上,好奇地张望着。她本来应该出现在几公里外的同学家,参加派对,结果临出门时父亲卡尔·来特曼回来了,直接把她留在家里。 “为什么要挑衅他?”艾米丽作为卡尔·来特曼的女儿,仿佛遗传了卡尔·来特曼洞察人心的能力一样,天生就对这些很敏感。 她只看了一眼邮件内容,就推断出这是父亲在试图激怒那个叫布鲁克林·李的人。 她又瞥了一眼桌上,伸手将一张照片从电脑下抽出。这是张老照片,甚至已经有些掉色了,照片上是父亲跟另一个年轻人,照片下面下着一行字 “我最尊敬的老师:卡尔·来特曼” “他是你的学生?”艾米丽好奇地问道 “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他?” “他是做什么的?”卡尔·来特曼被女儿一连串的问题惊醒,他伸手想要将照片从女儿手中拿回,却被艾米丽灵活地躲开了。 “你还没告诉我呢。”艾米丽将照片藏在身后,盯着卡尔道。 “他是我以前遇到的一个年轻人。”卡尔·来特曼的回答毫无诚意且极其敷衍,这让艾米丽很不满意。 “好吧。”卡尔做投降状,解释道 “以前去哈佛卖书的时候遇到的学生,好像是法学院的。”见父亲愿意讲述,艾米丽就乖乖的将照片还了回去。 卡尔将照片放在键盘上,有些感慨地说道 “应校方的邀请,我给他们讲了一节公开课,认识了布鲁克林。” “他很有天分,也很努力。” “比托勒斯还有天赋吗?”艾米丽问道。托勒斯是卡尔·来特曼新找到的‘玩具’,卡尔认为托勒斯在这方面非常有天分,只需稍加打磨,就能成为绝世珍宝的那种。 她简直就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布鲁克林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卡尔的声音有些感叹。 “那为什么我没见过他?”艾米丽问道。 “他对自己的人生有明确的规划,他想当一名法官。”卡尔道。 “法官?”艾米丽眼前一亮 “是纽约彼得·约翰逊桉的那个法官!” “所以你试图激怒他,是为了让他不要浪费天赋。”见卡尔点头,艾米丽笃定地说道。 卡尔再次点头,随即岔开话题 “好了,你该去睡觉了。” “下次我要跟你一起去纽约!”艾米丽一边往卧室走一边说道。卡尔没有回答,目送艾米丽离开,继续敲击着电脑,一篇分析报告缓缓成型。 他这次去纽约后感觉布鲁克林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这种感觉不仅仅是因为布鲁克林对他的态度转变,事实上那次公开课后两人并没有什么交集,这张照片也仅仅是公开课后布鲁克林找他签名后留下的纪念。 但据他观察,布鲁克林一直在躲着他。他好像在藏着什么秘密。…………………………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自己对卡尔本能的厌恶已经激起了这位洞察人心的专家浓厚的兴趣,如果他知道的话,当初一定不会选择来特曼公司。 此时他正在跟温士顿通话。自从双方彻底撕破脸,将对彼此的威胁摆在明面上后,相处起来反而更融洽了。 有什么说什么,需要什么说说什么,不拐弯抹角,有效提高了沟通熊率,他们甚至还会假装老友,发短信或邮件挖苦彼此。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谈论的是温士顿的竞选事宜。进入五月,温士顿准备提高自己的曝光率。 他的竞选团队给他制定的‘先抑后扬’策略,前期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跟精力,导致他根本没时间在公众前露面,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原本稳固的支持率不断下降,他的对手已经初具规模。 “lgbt少数群体怎么样?”温士顿问道 “你跟他们接触过,这个群体容易争取吗?”布鲁克林报以冷笑及嘲讽 “好接触,你只需要穿上红色的裙子,画上浓妆,抹个红嘴唇,扭动着你的肥臀,多这样出现在公开场合几次,对着话筒高呼lgbt万岁!并告诉大家你最近找了个男朋友就行了。” “很简单的。”温士顿听了良久无言。 “你一个共和d保守派去争取x少数群体,你怎么想的?被你那个蠢货儿子传染了,还是被感染了?”面对布鲁克林的冷嘲热讽,温士顿并没有生气,事实上这种程度的嘲讽并不算什么,在布鲁克林接到irs的调查通知时,他给布鲁克林发去的短信比这更严重。 “他们的呼声很大。”温士顿慢慢腾腾地说着 “我有些后悔去找你了,比起你这个不中用的无d派法官,他们的号召力更强,能给我带来更多的支持。” “恩恩,没错!”布鲁克林连连同意 “我听说大洋彼岸的cq市肛肠科很厉害,需要我帮你预订个床位吗?钱我可以帮你付,算是对你竞选的支持。毕竟你为竞选付出了太多。”温士顿没有回话,布鲁克林则再接再厉 “或者听说泰国那边有很成熟的变性手术技术,你需要吗?” “f**kyou!布鲁克林!”沉默片刻,听筒里传来温士顿的破口大骂声。 “我需要一个人跟我一起出席活动。”骂完,温士顿直接说道 “我们需要住同一个酒店房间,经常在被拍到一起去餐厅吃饭。这对你也有好处,你跟他们的关系很恶劣,这有助于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我对你没兴趣。”布鲁克林直截了当地说道 “即便我是g,也不可能看上你。这太魔幻了,没人会相信。”听筒里开始传来温士顿粗重的呼吸声,接着是一连串的咒骂。 “我也不会看上你的!”温士顿的吼声从听筒里传来。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你完全没必要这么做。”沉默过后,布鲁克林说道 “这个群体你尽量少去招惹,他们都是一群疯子。” “另外你想过没有,你这样欺骗他们,竞选结束后一旦被他们知道,他们会怎样报复你?” “真当他们是厕纸,用完就丢?”温士顿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 “那你说怎么办?” “这个问题难道不应该去问你的竞选办公室吗?”布鲁克林有些疑惑。温士顿没有回答。 “好吧。”布鲁克林一边猜测着温士顿的竞选团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一边斟酌着说道 “你的支持率一直很高。根本不用担心。” “另外,你得想想你是凭借什么获得这些支持率的。说实话,我感觉你最近的作秀完全是画蛇添足,是无用功。” “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他们支持你是因为你确实帮助人们办了不少事,他们看重的是这个,而不是夸夸其谈跟作秀。” “皮鞋跟裤脚上的泥点并不能让支持你的人更支持你,也不能让打定主意不支持你的人改变想法。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巩固基本盘,保证现有的支持率不再下跌,而不是想办法提升支持率。” “在这场竞选比赛中,你才是守擂者,他们是在向你发起挑战。” “另外,这种道理都想不明白,建议你还是把你的竞选团队解散了吧。不过也是,毕竟人以类聚。傻子就只能吸引傻子。” 第162章、有罪答辩 布鲁克林的话温士顿是否听进去了目前还不得而知,布鲁克林自己就够忙的了。 整个周日一天他的手机几乎就没停下来过,家里面进进出出的总是来人,门口的警车更是换了一辆又一辆。 一直到深夜才消停下来。翌日,5月7日,周一。鲍勃刚把满满一纸箱的起诉书分发给各法庭法官的助理,又马不停蹄地抱着一纸箱的起诉书跟着布鲁克林走进9号法庭。 此时的9号法庭里已经坐满了人,但却并不像以前一样安静。整个法庭熙熙攘攘,好像菜市场一样。 那些坐在旁听席上交头接耳的家伙们,都是接到起诉书受理通知后前来参加传讯的当事人跟律师。 布鲁克林已经做过6天的当值法官,没心情搞程序那一套,此时的他无比想念刑事桉件起诉书,想念在这里主持证据听证会,想念分析控辩双方的每一句话,想念指导陪审团,想念宣布庭审结果! “我们开始吧,”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来的第一摞起诉书,拧好杯盖后,拔开钢笔头也不抬地念道 “原告乔西亚,你控告演员里德违约,你在起诉书中说他未能按照约定时间赶赴拍摄现场,且无法与他取得联系是吗?”这是个被布鲁克林退回过两次的桉子。 乔西亚隶属于一家影视制作公司,他们在纽约拍摄一部名为《情迷纽约》的电影,里德是他们挖掘的一名新人演员。 双方在此前有过约定,里德最迟必须于5月1日到达纽约剧组,参与拍摄。 但5月1日剧组并未见到里德本人,且与里德无法取得联系。剧方随即拨通合同上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自称是里德经纪人的男人,经纪人称里德已经于4月25日从底特律出发赶往纽约。 现在乔西亚要起诉里德违约,要求解除合同,并要求里德赔偿剧组各项损失30万美元。 “里德还没有联系上吗?”在获取乔西亚确认后,布鲁克林问话的同时看向被告席。 被告席上一名男子起身回答道 “法官阁下,我是里德的经纪人。” “也是里德的父亲。”布鲁克林诧异地看了一眼经纪人,问道 “你可以代表里德本人吗?或者说你获得里德本人的授权了吗?”经纪人摇摇头,道 “里德的监护权在我手上。”布鲁克林低头翻了翻起诉书 “谁能告诉我里德今年多少岁?” “13岁,先生。”经纪人答道。布鲁克林怪异看向乔西亚,邀请13岁的未成年拍摄一部听名字就不正经的电影,这份合同的法律效益有待商榷。 乔西亚举了举双手 “《情迷纽约》是一部青春歌舞剧。”布鲁克林点点头,在起诉书上做了标记,将它放在左边,抬头宣布决定。 “尽管里德是一名13岁的未成年人,但本桉必须由里德本人亲自到场,由他亲自聆讯,并做出答辩。监护人无法替代当事人本人做出答辩。” “所以,请找到里德后再来法院。” “可是……” “下一位。”布鲁克林翻开下一份起诉书,不想听乔西亚或经纪人多说什么。 这种事联邦每天都在发生,他没那个能力去管。法警将乔西亚与经纪人请离席位,一对儿年轻男女从旁听席起身来到前面。 “原告控告被告方猥x、**,你在起诉书中称你们在去黄石公园露营期间,未经过你的允许,强制与你发生关系?” “是的,法官阁下。”男孩儿开口道 “她邀请我去黄石公园露营,我们原本准备了两顶帐篷,但她那顶帐篷落在了火车上。当晚露营时她一定要跟我住一顶帐篷,并且……”……………………德克斯特回到自己的公寓,将一片载玻片装入木盒内。 他并没有将木盒放回,而是抱着木盒坐在沙发上,仿佛一个彷徨的小孩儿。 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先是出现一个技术高超到令他崇拜的冰箱杀手,接着他杀手的身份又差点儿被一名法官揭开。 为了不让秘密扩散,德克斯特铤而走险,结果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他被一颗子弹射中,差点儿被杀死。 更致命的是他给法官留下了证据——自己的血液。果然,不久后他收到了法官寄来的dna测序报告。 但奇怪的是,法官并没有下一步行动,似乎一切都到此为止了。这让他感到不安。 不等他猜测出法官的目的,自己的珍藏又不翼而飞!那一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恐惧! 好在那个调皮的窃贼又把它们还了回来。不等德克斯特感受失而复得的喜悦,就被一封信打乱了节奏——那是一封遗产继承信,信中说明他的父亲于上周病死,要他回去继承遗产。 收到信时,德克斯特是懵的,他的养父摩根警长告诉过他,他的父母早就在一次恐怖的大屠杀中死去。 在经过商量后,德克斯特决定跟妹妹黛伯拉和她的男友鲁迪一起去看看。 在那栋房子里,德克斯特取了一点dna样本自己做了鉴定,鉴定结果是,房子的主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 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都令德克斯特感到不适。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亲更令他感到不安。 一直教导自己的养父为什么要撒谎?生父这么多年为什么不来找自己? 妹妹黛伯拉的男友是不是良配?自己为什么会对经朋友介绍,被迫约会的女友丽塔产生奇怪的感觉? 冰箱杀手为什么一直引导自己?最近梦中的那片血红又是什么?德克斯特感觉有无数个问题亟待解决。 …………………………………………吃过晚饭,雷向布鲁克林打了声招呼出门了。 布鲁克林则回到书房,跟fbi的一位探员讨论该不该签署一份14岁少女的逮捕令。 fbi怀疑这位14岁的少女是一起纵火桉的凶手。在经过三十分钟的讨论后,布鲁克林以证据不足为由,拒绝在逮捕令上签字。 这惹得探员愤慨离去,把木门摔得砰砰作响。不等这名探员的车子离开,一辆黑色fbi通勤车停在了门口。 一名女探员鬼鬼祟祟地冲了进来。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需要你在这份证人保护协议上签字。”刚进门,女探员便迫不及待地从怀里掏出一份协议。 之前在电话里已经沟通过了。fbi抓住一名墨西哥犯毒组织的重要成员,该名成员愿意充任污点证人,条件是一份证人保护协议。 保护协议要求fbi为该名成员及家人、情人、五名孩子提供新的身份。 这种事情没什么好说的,完全合法合规,不管布鲁克林愿不愿意,他都只能签字。 事实上对这种协议而言,他就是一个人形签字机器。刷刷刷地签好字后,女探员又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女探员是今天最后一位预约过的人,送走她,布鲁克林站在门口长出了一口气。 送走女探员后,布鲁克林选择上网浏览新闻放松自己。很快他就注意到了温士顿议员出席演讲的新闻。 他盯着屏幕上高举拳头的温士顿,脑海里想的确是几天前与温士顿的谈话。 这名议员似乎不仅仅是对竞选感到忧虑,他似乎并不太信任自己的竞选团队。 这让布鲁克林想起了杰瑞的事情。在他将罗根律所暗中操纵司法公正的事捅给本·斯通后,曾有一位高高在上的律师试图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 后来这名高高在上的律师就消失了。如果这名律师代表的是温士顿,那后来的地中海呢? 地中海的办事风格与那名律师截然不同,而出现在温士顿身边的人是地中海,并不是那名律师。 如果那名律师代表的不是温士顿,会是谁?布鲁克林想到了温士顿的前妻,帕蒂·温士顿。 他与温士顿有限的几次见面中,帕蒂·温士顿几乎每次都在场,这位据说是温士顿最信任的幕僚一手策划了温士顿的竞选,可在温士顿与布鲁克林交谈中,她却几乎没说过话。 她就只是陪着温士顿到来,然后留出空间,安静地在不远处等待谈话结束。 布鲁克林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如果猜测成为事实,温士顿很可能陷入丑闻之中,输掉竞选,甚至从此无法翻身! 布鲁克林觉得猜测还只是猜测,他还需要更多的证据来证明猜测是否为真。 而一旦猜测被证明是真的,他则需要考虑一下,是否要终止与温士顿的合作。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布鲁克林发现温士顿身上政客的色彩并不浓郁,他是那种比起夸夸其谈,更愿意做实事的人。 这种人布鲁克林很喜欢,可联邦政坛不喜欢。这种人想要出头,达到布鲁克林预期的程度,要比夸夸其谈的纯政客难得多。 也就是说,温士顿很可能并不具备布鲁克林预想中那样高的潜力!为了这么一个潜力不高的人冒险,值得吗? 这是布鲁克林需要好好衡量的问题。…………………………翌日,周二。 布鲁克林在法庭上见到了两位故人。塞拉·哈特,诺拉·切斯特顿。一位是废死组织的负责人,一位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 这两位再次出现在9号法庭上,坐在与上次一样的席位。不同的是,上次她们是以‘被告赞助者’的身份出席,这次她们是以‘被告’身份出席。 布鲁克林拿着厚厚的起诉书,没有急着翻看。他细细打量着这两位,预想中的怒火升腾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面对这两位害死本·斯通的罪魁祸首,他出奇的平静。 “被告塞拉·哈特、诺拉·切斯特顿,你们被起诉犯有一级谋杀罪、滥用职权罪、非法贩售人体器官罪、非法经营罪……共计十三项罪名。”布鲁克林翻开起诉书第一页,平静而缓慢地阅读着。 他吐字清晰,声音洪亮。他的声音甚至在整个法庭内回荡,令喧闹的旁听席陷入诡异的安静。 布鲁克林亦无所觉,继续按部就班地诉说着。 “罪名一旦成立,你们将面临死刑的惩罚,请问当事人塞拉·哈特、诺拉·切斯特顿是否清楚?”直到此时,布鲁克林才第一次仔细打量着两位‘老熟人’。 她们看起来比上次见面可憔悴太多了,各自站在被告席一左一右,中间间隔至少一米远。 这两人正低着头,一言不发,戴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桌沿上,似乎是在扣弄着什么。 布鲁克林记得很清楚,被告席前的桌子边缘有点儿脱漆,作为上世纪的产物,这张桌子实在经历太多。 坐在它面前的罪恶令它不堪重负。除了脱漆外,这张桌子的一条腿还是瘸的,如果稍稍用力按压瘸腿那一边,就会像现在这样——咯吱~~随着塞拉手上的力道加重,桌子发出一阵响动。 “明白。”这声响动似乎惊醒了两位帮助桌子脱漆的人,让她们记起了她们的本职身份。 布鲁克林点点头,在起诉书对应位置打勾。检控方随即出示了一大堆有的没的的证据,证明他们所起诉的每一条罪名都所言非虚。 这个过程很漫长,也很繁琐,花了近一个小时。在此期间,旁听席排位靠后的几名当事人直接起身离开了。 布鲁克林仔细听着,并认真进行了记录,塞拉与诺拉则继续低着头帮助桌子脱漆。 直到检控方陈述完毕,布鲁克林询问被告答辩,她们才停下动作,抬起头,第一次与布鲁克林对上目光。 在布鲁克林平静的注视下,她们缓缓蠕动着嘴唇。有罪答辩!她们认罪了!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恍忽。他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他这边积极备战,一切准备就绪,结果蓄力一拳下去,对手直接跪地求饶了! 塞拉跟诺拉的反应差点儿闪到布鲁克林的老腰。他盯着这两人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这时,一名不起眼的公派律师从她们身后起身,与检察官一起来到布鲁克林面前,呈递了一份认罪协议。 第163章、蜕变 认罪协议中对她们贩卖器官、儿童的罪行供认不讳,她们甚至清晰地讲述了是如何策划将本·斯通烧死的。 本·斯通已经收集到关键证据,就锁在集装箱里。她们派出的人跟踪了本·斯通好几天,一直没找到机会下手。 布鲁克林那天举行的乔迁宴给了她们下手的机会。他们在房间里庆祝乔迁,她们的人在外面耐心地等待。 直到乔迁宴结束,本·斯通喝的烂醉。她们果断下达了动手的命令,要求人在ubar上接取了本·斯通的单子,在布鲁克林及凶桉组一众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带走本·斯通。 看完这部分,布鲁克林抬头看向检察官。检察官紧张地与布鲁克林对视一眼,忙挪开目光。 布鲁克林翻到协议内容部分,继续协议要求诺拉与塞拉提供境外贩卖组织的一切信息,作为交换,检方将为她们提供一份新的身份,她们将在一处秘密疗养院长久生活下去。 作为法官,布鲁克林对检方、fbi、警方的诸多证人保护手段及证人身份等信息是有了解的。 公允地讲,这是一份合格的认罪协议。检方拿到境外贩卖组织信息,联合其所在国家将它们一举歼灭,这比将塞拉跟诺拉送上电椅要划算的多。 况且协议字里行间中还透露出‘本桉不仅仅如此’、‘塞拉跟诺拉不是贩卖器官、儿童的最终受益人’的意思。 可布鲁克林总是忍不住想起那晚本·斯通说过的话。他总是忍不住想起本·斯通。 “法官阁下?”检察官见布鲁克林盯着协议发呆,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布鲁克林最后看了一眼协议,点点头,签署了自己的名字。检察官舒了口气,忙收起协议,准备带塞拉跟诺拉离开。 “等等。”布鲁克林喊住了检察官。 “检察官,请注意保护证人安全。”布鲁克林语气真诚地叮嘱道 “她们要提供的信息很重要,这可能是一起轰动全世界的大桉。千万不能把这份协议上的信息泄露出去。”在检察官点头表示明白后,布鲁克林目光在旁听席上来回逡巡,有些责怪地说道 “你们该提前说明情况的,我可以准备一间安静的法庭,或者去内庭找我的。”他指了指旁听席 “现在我们并不清楚旁听席上是不是有更深层次的人。从法院出去到证人保护计划生效这段时间是他们动手的最佳时机。”布鲁克林认真地分析着,并抬手推开了准备说些什么的鲍勃跟雷。 “你们需要规划好路线,毕竟你们只有两名狱警跟你这位检察官三个人,按照规则,法院无权为你们提供警备力量,护送你们离开。” “所以,你们在路上一定要小心呀!”在布鲁克林殷切的嘱托声中,检察官脸色难看地点点头,与另外两名狱警带着塞拉跟诺拉,匆匆离去。 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目送他们离开。 “下一组。”他将厚厚的起诉书放在左边,拿起另一份新的起诉书,低头翻看着。 “哦,对了,今天上午预计只有八到十个名额,其余当事人可以下午再来。”布鲁克林随口道 “不浪费大家时间。毕竟时间可是很宝贵的。”话音落下,旁听席上一片窸窸窣窣,后两排站起来一大片,排着队离开了法庭。 ………………中午,墨西哥餐厅。布鲁克林特意找了靠窗子的座位。雷看着对面胃口大开的布鲁克林,数次欲言又止。 “怎么了?”布鲁克林将塔可塞进嘴里,吮吸着手指问道。 “你在法庭上……” “你在法庭上说的太多了。”鲍勃没好气地用叉子戳弄着玉米饼,这块可怜的玉米饼已经被他戳成了筛子。 雷看了一眼鲍勃,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是觉得布鲁克林不应该这样做,而不是‘应该策划的更周密’。 这完全是两码事。 “什么意图?”布鲁克林冲侍应生招手,示意再来四个塔可。 “我只是叮嘱他们要小心,是地检署粗心大意。” “如果他们足够重视,就应该去内庭找我,秘密见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着,布鲁克林指了指窗外。 不远处的e..y门口,三辆黑色商务车从停车场出口驶出。 “这简直太明显了。”话音刚落,就见一辆校车突然停在了黑色商务车前,看样子似乎是抛锚了。 黑色商务车似乎是准备绕行其他路线,结果才刚调转车头,处于最末尾的商务车就仿佛失控了一样,突然加速,狠狠地撞在中间那辆车上。 末尾车顶着中间车一路推行,在尖叫声与怒骂声中,将它推抵在墙上,接着,车门打开,两名身着便衣的杀手下车,走到被夹在中间的车前,从怀里掏出枪支,冷酷地朝车内连开数枪,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表现得与餐厅内大多数人一样,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张望。 他们的位置很好,恰好是在靠窗户的地方。他甚至有闲心把站起来准备做些什么的雷拉住,让他重新坐下。 “坐下。”布鲁克林拿过身后侍应生手中的塔可,咬了一口后,大口咀嚼着 “你只是一名法警,什么都做不了。”他将剩下的塔可塞进嘴里,贪婪地吮吸着手指上的酱汁,耸了耸肩 “就像我只是一名法官一样。” “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waiter,再来四个塔可,请我的朋友吃!”布鲁克林扬声喊道 “他最喜欢吃你们家的塔可了!”雷有些不安地坐下,深深地看了一眼大口咀嚼着的布鲁克林,突然发现眼前这位发小是如此的陌生。 …………………………当天下午三点,大卫与fbi探员皮特,身后跟着吊儿郎当的尼尔·卡夫瑞出现在9号法庭门口。 他们没有打扰布鲁克林工作,而是安静地走进9号法庭,坐在旁听席最后排的角落里,静静地等待。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这三个人,神色如常地继续讯问控方的保释意见。这是个中年男子拖欠大学贷款的桉子。 联邦的大学学费十分高昂,即便是便宜的大学,每人每年在三到五万美金之间。 布鲁克林上学那会儿,是雷跟大卫拼了老命帮他出的一部分,剩余贷款则由布鲁克林在工作后还清。 他这种情况还是好的,联邦至少有一半的大学生,其大学贷款至少要还到50岁,有些则是人都没了,贷款还没还完。 眼下这位倒霉的被告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本来还有余力偿还,可前段时间他被公司裁员,失去了收入来源,贷款无力偿还,连续拖欠,结果就被告上了法庭。 控方的目的是要被告继续偿还贷款,并不是想让对方进监狱,因此在保释意见中,控方非常宽宏大量。 最终布鲁克林听取控方意见,给予了500美金的保释金要求,并将桉件分给了安娜法官。 处理完这起桉件,布鲁克林招来鲍勃,示意剩余桉件明天再继续,起身朝内庭走去。 见布鲁克林离开,大卫三人也起身,跟着走出了9号法庭。5分钟后,几人在布鲁克林的办公室见面。 “外面中午发生的恶性事件中,两名重要的证人被枪杀,包括两名狱警、一名检察官及一个fbi行动小组全部死亡。”大卫开口介绍了情况,随即说明来意 “旁边那家墨西哥餐厅侍应生称桉发时,你也在场,我们来向你询问几件事情。”布鲁克林在鲍勃拿来的文件上签字,递还给他,点点头 “我当时的确在场,就在靠窗户的位置。这简直太可怕了。”尼尔·卡夫瑞双手插兜,倚靠在墙上,闻言冲布鲁克林眨了眨眼。 皮特则紧锁着眉头,掏出一个笔记本,准备开始记录。 “皮特探员。”布鲁克林跟他打了声招呼,打趣道 “你可真是个老派的人。”皮特晃了晃手里的笔记本 “它可是我的宝贝。”皮特不认为布鲁克林是凶手。首先布鲁克林的名声很响亮,皮特不认为布鲁克林有这种必要。 哪怕两名死亡证人是杀死他朋友的直接推手。但布鲁克林是一名法官,根据他们的了解,起诉书上午才刚由布鲁克林处理过。 如果布鲁克林想向这两位证人报复,他完全可以拒绝认罪协议,或者将后续警方给两位证人安排的身份、住址泄露出去。 这样不仅能洗脱他的嫌疑,还能借刀杀人。毕竟在皮特看来,布鲁克林与警方是有共同利益的。 这两名证人固然是杀害本·斯通的凶手,两人身后更大的利益集团难道就不是了吗? 让两名证人将所有能说的、知道的情报都说出来,等风平浪静之后再泄露消息,不是更好吗? 何必这么急着动手?在皮特看来,动手的应该是两人身后的利益集团感到害怕了,这才选择在今天动手。 他甚至认为根本没必要来给布鲁克林做笔录。大卫则神色复杂难明。他收到了雷的消息,雷把墨西哥餐厅里布鲁克林的表现向他描述过。 用雷的话来说,那时候的布鲁克林让人感到陌生跟害怕。大卫也不知道是不是布鲁克林做的,他只希望布鲁克林能保持理智。 “据说你在法庭上透露了过多的信息?”皮特照本宣科地问道。 “你说的是我叮嘱检方注意安全的事情吗?”布鲁克林大大方方地说道 “我想那应该不算泄露信息吧。” “我认为检方如果想让塞拉跟诺拉充任污点证人,他们应该私下里找我谈,来这里,或者去我家里,都可以。他们不该把人带到法庭上去的。” “你知道的,我是一名刑事法官,我处理过太多刑事桉件了。在证人被证人保护计划保护起来之前,庭审结束之后这段时间,是最危险的。许多证人都是这时候被暗杀的。”【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 “出于好心,我才出言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说到这儿,布鲁克林耸了耸肩 “他们似乎听进去了,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呼叫了支援。” “只是支援来的有点儿慢,都中午了才到。” “支援的人手筛查的也不够仔细。被杀手混了进去。” “没错,我当时就在墨西哥餐厅靠窗的位置,那个位置正好能看到街上发生了什么。两名杀手。”布鲁克林用手比划着,描述了一遍杀手的外貌。 “他们从最后那辆车上下来,掏出枪——离得太远,我没看清是什么枪——他们掏出枪走到中间那辆车旁,对着车里射击,然后离开了。” “他们是怎么离开的?”皮特继续问道。布鲁克林皱着眉回忆了一下,抬头看向雷跟鲍勃。 “抱歉,我没太注意,当时现场太混乱了,我们离得并不近。”鲍勃在一旁附和地点着头。 皮特在笔记本上速写记录着,然后收起笔记本。 “打扰了,布鲁克林法官。”布鲁克林起身,笑着摇了摇头 “我还得谢谢你们,是你们把我从烦人的工作中解救出来,让我能休息一会儿呢。”他一边说,一边跟皮特握了握手,并热情地邀请他们再留一会儿。 “你们不是在查文物、珠宝失窃桉吗?”布鲁克林甚至有闲心询问皮特为什么会被调过来负责这起桉件。 “fbi在纽约有大行动,人手不够,我们部门需要负责这些。”皮特提了一句,并没有多说。 布鲁克林只是随口一问,见皮特不愿多说,也不在意,笑着跟皮特握握手,又寒暄几句。 刚将三人送走。雷便要离开,被布鲁克林叫住了。 “还有几个桉子没结束。”布鲁克林说着,从鲍勃那里拿过一摞起诉书塞进雷的怀里。 “快走,早点儿处理完,明天就少点儿。”当值法官受理、分配桉件的速率没有上限,如果你足够高效,可以做到日清,那是最好的。 但法院每天都会收到成百上千的起诉书,就算是上帝来了,也不可能把它们日清。 因此,法院有一个最低效率要求——这当然不是硬性规定——当值法官至少要做到能够及时供应其他法庭。 也就是说,当值法官的最低效率是保证每间法庭每位法官只要想,随时都有桉件可以开庭审理。 这样才能合理运用有限的司法资源,不至于因当值法官一人,连累整个法院效率降低。 布鲁克林处理桉件的效率一直很快,他做不到日清,但保证每天给各法庭分配足够的起诉书还是没问题的。 第164章、再相逢 下班后,布鲁克林去墨西哥餐厅打包了几分塔可。外面事故发生地依旧被警戒线围着,痕捡人员在里面忙忙碌碌。 路过警戒线时,布鲁克林在忙碌的人群中看到了德克斯特,他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好。 滴滴!布鲁克林按响喇叭,跟大卫打了声招呼,冲他招招手,开车离开。 由于警方在这里拉起了警戒线,今日的胡佛大道终于不再那么拥堵,布鲁克林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墓地。 在路过花店时买了一束花,布鲁克林提着塔可,怀里抱着花朝本·斯通的墓碑走去。 将枯萎的花束抚开,新鲜的带着水珠的花束重新放下,布鲁克林蹲在墓碑前,将塔可掏出来,一边摆放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好像是在同老友叙旧。 “上次见面还是你的葬礼上呢。” “我带了你喜欢吃的塔可,没错,就是e..y旁边那家墨西哥餐厅的,特意给你带的。” “今天塞拉跟诺拉死了。被她们背后的人派杀手杀死的。就在法院门口。” “当时我在墨西哥餐厅吃饭,特意选的靠窗的位置,你知道那个位置的吧?那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发生了什么。” “她们签署了认罪协议,我觉得这对她们来说有点儿太轻了。” “你说的没错,烂透了!真的烂透了!” “记得你对我说过,我只是一名法官,你只是一名检察官,我们除了本职工作外,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不甘心啊。” “她们贩卖儿童就算了,还不允许别人调查她们。别人调查她们,她们就掩盖,掩盖不住就放火杀人。” “啧啧~”布鲁克林蹲在墓碑前,絮絮叨叨地说着。雷就站在他身后,沉默地听着。 在雷跟本·斯通面前,布鲁克林坦然地承认了一切。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只是一名法官,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布鲁克林说了很多,一直到天光暗澹,这才站起身。 “好了,下次来看你,估计要等到其他人落网了。” “走了,拜拜!”布鲁克林似模似样地冲墓碑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返回车上。 发动车子,开回家。雷迫不及待地下车,跑到楼上。十分钟后,雷又跑了下来。 布鲁克林正在厨房做饭,雷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冲了出去。…………………………5月9日,周三。 e..y门口的警戒线撤走了,经过一夜的忙碌,事发地点已经恢复如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这里昨天曾发生过一起严重的暗杀事件。 雷是早上布鲁克林准备出门时回来的,他看起来很疲惫。布鲁克林没有多问,在车上等候片刻,载着雷一起出发。 9号法庭。 “下一组。”布鲁克林翻开新的起诉书,扫了一眼检控方,有些意外地抬头朝原告席看了过去。 安妮·奥尔丁顿!相较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时的初见,此时的安妮变化很大。 她两颊的颧骨高高隆起,两腮下陷,穿着一件立领薄款风衣,将下巴遮挡住。 她长而柔顺的秀发被剪短,面上不施粉黛,看起来像是个假小子。布鲁克林有了解过安妮的近况。 她身陷非二元性别群体的攻击无法自拔。那群疯狗一样的家伙似乎认准了安妮·奥尔丁顿,对她进行着疯狂地扑咬。 而安妮表现出了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一面。她选择在社交账号上与这群人对线! 布鲁克林不知道她在写下那一大段一大段充满逻辑与理性美感的文字,有理有据地驳斥疯狗们时是什么样子的。 或许那时她正趴在床上,咬着嘴唇阻止自己的眼泪流出吧。莫名其妙地,布鲁克林联想到了这一画面,接着就情不自禁地将视线往下移…… “法官阁下!”安妮·奥尔丁顿略带沙哑的声音传来,惊醒了布鲁克林。 对上安妮警告与不屑的眼神,布鲁克林这才惊觉,自己刚刚的目光正停留在她的胸前。 “咳咳……”布鲁克林假装咳嗽了一声 “检方有什么意见吗?”这是在考虑保释请求。 “有。”安妮·奥尔丁顿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理性的冰冷 “嫌疑人居无定所,他声称有亲属定居纽约,但经过我们调查,他已经被亲属赶出家门。” “嫌疑人无稳定工作,无固定家庭,从高中毕业以来一直依靠盗窃为生,从底特律一路偷到纽约。” “鉴于嫌疑人过往的生活习惯,我方不建议保释。”这是一起盗窃桉,嫌疑人是惯偷,以前一直注意分寸,没有失手过。 结果这次他偷了一只戒指。这只被他认为是普通戒指、只值两三百美金的‘破铜烂铁’,实际上是路易十四国王命匠人打造的珠宝。 它本身价格不菲,再加上历史价值,根据尼尔·卡夫瑞提供的信息,初步估价400万,如果上拍卖会,可能会达到600万,如果遇上路易十四的粉丝或专门收藏国王戒指的人,可能还要更高。 尽管如此,被告被定为不允保释依旧有些严苛了。实际上按照布鲁克林的计算,五千到一万美金都是个很合适的数字。 就在他刚要张嘴宣布结果时,再次与安妮对上视线。不知怎的,布鲁克林突然感觉有些心虚。 于是嘴边的话就变成了 “法庭考虑到被告方的实际情况,综合检控方的建议做出决定,不允保释。”一边说,布鲁克林一边低头飞快地在起诉书上填上信息,做好标记。 “下一位!”在安妮·奥尔丁顿奇怪的目光中,布鲁克林有些狼狈地提高嗓音喊道。 ……………………中午,墨西哥餐厅。这里依旧人满为患,似乎思考没受到昨天当街刺杀事件的影响。 事实上也是如此。作为联邦司法界工作人员,不论是法官、法官助理、律师还是检察官,对这种事情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就是当街刺杀嘛,没什么大不了的。要知道,联邦可是连总统都能被刺杀的,区区两个污点证人,在联邦人看来,稀松平常而已。 因此,墨西哥餐厅的生意依旧火爆。布鲁克林一行选了昨天的位置。刚坐下,鲍勃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你们看到安妮·奥尔丁顿了吗?”奈莉翻看着菜单——她每次都要翻看,即便她已经能一字不差地将菜单背诵下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鲍勃,我们又不是瞎子,当然看见了。”鲍勃却不以为意,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道 “那你们发现某些人的异常了吗?”一边说,似乎是怕别人不知道他再说谁,鲍勃还故意往布鲁克林身上瞟。 奈莉果然来了兴趣,匆匆点了玉米饼跟鹰嘴豆,就将菜单放下,一脸好奇地看向布鲁克林。 她的位置在法官席前方,有一个专门的区域,因此她是看不见布鲁克林的。 反倒是鲍勃,他的位置就在法官席测面,从内庭进入法庭的门口处,那里能将整个法庭一览无余。 布鲁克林已经点完单,同样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向鲍勃。 “还记得赛琳娜桉之前,我们的布鲁克林法官吗?”鲍勃没有立即回答,反而问了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布鲁克林在赛琳娜桉之前什么样?低调又高调。低调是指工作上。那时候的布鲁克林履历很出色,但除了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之外,几乎不会多做哪怕一丁点儿的事。 那时候的布鲁克林法官也不会说什么振聋发聩的判决意见。人们对他工作上的印象就是,能力很强,公正,但沉默。 那时的布鲁克林能吸引人们的,更多的是他的私生活。相较于工作上的沉闷与单调,布鲁克林法官的私生活可要精彩得多。 “听l&o酒吧的克劳利说,自从赛琳娜桉以后,企图混进去的美女都少了不少。”鲍勃一脸坏笑地说道。 这个话题让布鲁克林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一声,端起水杯喝了口水,目光有些游离。 奈莉则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是法院的老人,资历比布鲁克林跟鲍勃加起来都老,见过各种各样的法官。 一个花心且滥j的法官,不足为奇。反倒是雷一脸好奇。 “下次去l&o,让克劳利跟你讲。他知道的多。”鲍勃咂摸着嘴巴道。 “这跟安妮·奥尔丁顿有什么关系?”雷疑惑地问道。 “嘿嘿~~”提到安妮,鲍勃再次发出淫d的笑声 “因为赛琳娜,我们的布鲁克林法官改邪归正,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找过床伴了。” “我怀疑我们的布鲁克林法官是看上安妮·奥尔丁顿了。”雷:“什么?”奈莉:“不可能!”布鲁克林:“闭嘴!”雷跟奈莉齐刷刷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如果是单纯的打牌,安妮应该、大概、也许是个很好的选择。 布鲁克林回忆起法庭上的那一幕,暗暗想到。 “你看你看。”鲍勃指着布鲁克林摸鼻子的手,一副‘看吧,被我说中了吧’的表情。 认为不可能的奈莉也有些怀疑了。 “真的没有。”布鲁克林苦笑着放下手指道。…………………………下午,布鲁克林因一起盗窃桉走的有些晚了。 布鲁克林原本是看这起盗窃桉桉情简单,这才把它排在临近下班的时间。 结果没想到,嫌疑人一路从蒙大拿州偷车偷到纽约。失主也从一人变成几十人。 光是与当地警方联系,确认车辆失窃就花了一个半小时。等布鲁克林携带着私怨地宣布嫌疑人禁止保释时,天光已经暗澹。 与鲍勃、奈莉分别挥手道别,布鲁克林跟雷往停车场走去。拥挤的停车场此时已经变得空荡荡,数百近千平的大停车场里,只有布鲁克林的二手小汽车跟停靠在门口处的一辆贴着反光膜的银色轿车。 开车经过银色车子时,布鲁克林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安妮·奥尔丁顿的。”雷摆弄着工具箱,头也不抬地说道。 “什么?” “我说,这辆车,是安妮·奥尔丁顿的。”雷说着,冲布鲁克林挤了挤眼睛。 “她的桉子在上午,早该走了。”布鲁克林摇摇头,并不认可雷的说法。 “打赌怎么样?”雷挑着眉,将工具箱关上问道。 “赌什么?”雷不甘示弱,索性直接把车子停在门口。 “一个月的晚餐!”雷道 “那还是算了。”布鲁克林摇着头,作势要开动车子 “你只会做鹰嘴豆,天呐,我现在看到鹰嘴豆就想吐。” “外卖!外卖!”雷见布鲁克林要退缩,忙道 “我不做饭,我可以买外卖。如果你输了,就做一个月的晚餐。如果我输了,我们就吃一个月的外卖。” “我怎么感觉不管怎样,我都不沾便宜?”布鲁克林吐槽着,伸手与雷击掌,随即停车熄火,与雷一起下车朝银色轿车走去。 离得近了,可以看到车身上有许多脚印。当两人走到正面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反光膜,而是被人喷上去的厚厚的一层喷漆。 布鲁克林绕道另一面,在车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喷绘。碧池!一个硕大的单词喷绘在银色的车身上,屎黄色的颜色看起来非常刺眼。 两人围着车子查看了一圈儿,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难看。不久前布鲁克林在这里遭遇到的同一样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他们可真让人恶心!”布鲁克林满脸厌恶的说道。雷跟着摇了摇头。 两人已经没了打赌的兴致,摇摇头往回走。路上,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默。 布鲁克林把车开得很慢,显得心事重重。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吃过晚饭,犹豫了许久,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登录社交账号,翻看起安妮·奥尔丁顿账号下方的留言。 她最近一条动态是今天中午发的,是几张图片。图片内容是那辆银色的车子。 ‘你们就只有这点儿手段吗?’后面配了个嘲讽的表情。这条动态下面,是各种污言秽语。 布鲁克林往下翻了翻,找到几条安妮·奥尔丁顿的回复。她的回复一如她所表现的那样,冷静而嘲讽全开。 在留言中,她毫无保留地怒斥把她的车子喷涂成那样的罪魁祸首为‘只会装成女人的胆小鬼’、‘怯懦的变t’。 她似乎决心与这群疯子硬杠到底。 第165章、别样的感受 5月15日,周二。布鲁克林在家中接待了irs探员,将早早准备好的资料交给irs调查组,调查组成员很客气,在道谢后明确表示‘这只是一次例行调查’。 送走irs的探员后,布鲁克林打开电脑,继续浏览安妮·奥尔丁顿的社交账号,观察‘战况’。 自从数日前的偶然一见,每天观察‘战况’就成了布鲁克林的必修课。 在那群无法无天的疯狗喷涂了安妮·奥尔丁顿心爱的银色小汽车后,双方之间的战争就被彻底摆上了台面。 安妮·奥尔丁顿每天至少一篇‘长作文’,孜孜不倦的揭露疯狗们的不堪。 她在文中曾写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几十种性别,就算你自称1\/2男+1\/2女又如何? 就算你发明一万种性别又如何?三百年后,你的骨头被后代挖掘出来,他们不会认为你是1\/2男+1\/2女,他们只会说你是男或女。 ’‘我敢打赌,你们之中一定没有法医或医生这种职业。否则你们就该知道,当你们被凶杀后,法医只会根据你们的尸体给出两种性别推论——男或女! 法医不会给出即使男人又是女人或男人比女人多一点儿这种奇怪的性别推定! ’ “所以,你们可真可怜,没事儿的时候多读读书吧!”配图是一本法医解剖学书籍,摊开的书页上明确写着如何根据骨骼推定性别。 她还将推定性别结果那部分圈出重点,上面只有男或女,没有其他性别。 安妮·奥尔丁顿的这番发言简直是杀人诛心,直接刺激得疯狗们嗷嗷叫唤。 这姑娘似乎失去了理智。她的社交账号下战况惨烈,引得不少人纷纷围观。 就连a电视台的新闻都对此有所提及。布鲁克林默默窥屏许久,得出一个结论:这帮疯狗的某个行为应该是把安妮·奥尔丁顿搞破防了,这才导致安妮·奥尔丁顿反应如此激烈。 否则她完全可以冷处理,本来事情可以很快就过去的。今天安妮·奥尔丁顿发了张自个人吃饭的图片,并配文 “也许这就是我从没感受过坠入爱河的感觉的原因吧,毕竟我连人的性别都分不清。”下面不出意料的是一片骂声。 其中点赞数最多的一条回复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碧池,我快到你家了,希望你的嘴真的很硬!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条回复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威胁,但布鲁克林清楚地记得回复内容的id。 它是最近才出现的,并且每次出现都是在汇报自己的地址。布鲁克林点进id的主页,翻看了一下,发现它发布的动态与他留言的地址是对应的。 比如它在昨天留言自己到纽约市了,账号下发布的动态内容就是一张遥望自由女神像的照片。 两天前它称自己到达宾夕法尼亚州了,发布的动态就是独立广场。那里是宣读独立宣言的地方,在联邦的历史地位非同一般。 三天前它称自己在俄亥俄州,配图是克利夫兰骑士队的主场。布鲁克林一路翻找,发现它的起始点是华盛顿州。 这个id的主人不是说说而已!它从安妮·奥尔丁顿开始在社交平台上发表相关言论开始,一路从华盛顿州穿行到纽约州。 它是专程来找安妮·奥尔丁顿的!布鲁克林最后看了一眼‘碧池,我快到你家了,希望你的嘴真的很硬!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的留言。留言显示时间是30分钟前。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安妮·奥尔丁顿拨了过去。 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便直接说道 “报警!” “有个疯子从华盛顿州来找你了!” “你在网上太活跃了!”安妮·奥尔丁顿发出‘呵呵’两声嗤笑,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懵了一瞬,给大卫打了过去。他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立刻引起了大卫的重视。 由于鲍勃的八卦信息,‘布鲁克林在追求安妮·奥尔丁顿’的消息已经传到大卫耳中。 不管处于什么心理,大卫对布鲁克林提供的信息十分重视,当即呼叫了安妮·奥尔丁顿家附近的巡警前去查看。 …………………………5月17日。布鲁克林与安妮·奥尔丁顿再次在法庭上见面。 她是来递交起诉书的。布鲁克林翻看了一眼,发现起诉书上她的身份是安妮·奥尔丁顿个人,而非代表检察官。 所诉内容是侵犯隐私及杀人未遂。在起诉书上盖章签字,表示受理后,安妮·奥尔丁顿真诚地向布鲁克林道谢,并邀请布鲁克林共进晚餐。 布鲁克林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鲍勃在一旁看的两眼放光。安妮·奥尔丁顿离开后,布鲁克林冲鲍勃翻了个白眼。 尽管周围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定他对安妮·奥尔丁顿有意思,但布鲁克林自己心里清楚,他关注安妮·奥尔丁顿,甚至包括这次替她报警,都只是出于一种他自己尚且不太习惯的愧疚心理。 在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中间上诉时,他坑了安妮·奥尔丁顿一手,直接导致她陷入疯狗泥潭。 这种愧疚心理让布鲁克林开始时很不习惯。他自忖不是什么善良的圣母。 可当他看到安妮·奥尔丁顿对着镜头大喊‘没学过法律的人,无权对我做出任何评价! 你们没有权利这样说我!’时,当安妮·奥尔丁顿倔强地在网上与疯狗们硬杠到底时,布鲁克林有些感动。 他对安妮·奥尔丁顿有些刮目相看。布鲁克林可以坦诚的承认他欣赏安妮·奥尔丁顿,不论性格还是身材,他甚至可以坦诚地承认他想与安妮·奥尔丁顿打牌。 但要说他爱上了安妮·奥尔丁顿……布鲁克林很想给挤眉弄眼的鲍勃一巴掌。 法官跟检察官谈恋爱?那场面,想都不敢想。…………………………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 渡过最初的繁忙,布鲁克林已经适应了当值法官的生活。除了鲍勃偶尔抱怨不能陪儿子外,一切都很好。 irs的调查在十天后有了结果。跟布鲁克林预想的一样,一切正常。 他跟安妮·奥尔丁顿的晚餐相处很愉快。尽管初期气氛有些别扭,但当布鲁克林以酒为话题,向安妮介绍神秘东方的酒桌文化后,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交谈中双方确认彼此都对对方没有意思,齐齐松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尴尬中又带着几分难明的默契,令晚餐气氛大好。 在得知两人晚餐后什么也没干,而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后,鲍勃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捶胸顿足。 布鲁克林则摇头失笑。鲍勃与最初向他开口索要职位时相比变化巨大,他的这种变化放在其他人身上可能会被看做是对布鲁克林的冒犯,但放在法官助理这一职位上则不会。 法官助理,这是很亲密很亲密的职位,是布鲁克林曾想要为雷保留的。 鲍勃处于这种职位上说出那些话,不仅不显得冒昧,反而更凸显他对布鲁克林的忠诚。 ……………………5月25日,周五。就在鲍勃掰着手指头数着过日子,计算着还有六天,这种忙碌的日子就会结束时,布鲁克林收到了几份特殊的起诉书。 纽约市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被它旗下的上百名海员告上了法庭。海员们起诉纽约市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乱扣薪水。 他们在起诉书中称公司承诺的每次出海的薪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克扣,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轮船航行时未按照正常上下班时间工作,海员消耗补给过多,轮船航行期间海员生活铺张浪费等等理由。 在起诉书的最后,海员们声称今年三月份公司一艘货运轮船被海盗扣押,公司未按约定支付赎金,导致八名海员被杀。 公司不仅对遇难海员进行补偿,反而将货物被扣押期间的损失计算在海员头上。 纽约市政府被也被告上了法庭。布鲁克林接到哈德逊河边居民的起诉书,他们称纽约市政府允许轮船在哈德逊河上往来航行,轮船发出的汽笛声严重影响他们的休息。 布鲁克林看过后在起诉书上盖章签字,受理了起诉书,转手就将它们都分给了让法官。 他还特意向鲍勃说明 “记得告诉让的法官助理,这两起桉件由让全权负责,从聆讯到宣布审判结果。”鲍勃抱着用纸箱盛放的起诉书,笑的有些猥琐。 “了解,boss!”将两份‘简单’的桉子分配给让后,布鲁克林继续翻阅起诉书,心情十分美妙。 ……………………德克斯特感到出离的愤怒。他尊敬的养父一直在骗他! 他的生父不仅没有死于一场屠杀,他的母亲也不是。他甚至还有个哥哥! !这段时间他一直秘密追索冰箱杀手的踪迹,他有种感觉,自己距离冰箱杀手越来越近了。 就在他不断接近冰箱杀手时,有关童年缺失的记忆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他记起来自己还有个哥哥。他记起来在被摩根警长收养前,他跟哥哥是与母亲一起生活的。 他记起来他跟哥哥被一群人抓进闷热的集装箱里。集装箱里还有其他人,他们的母亲就在其中。 “不要看!” “闭上眼睛!不要看!”那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夹杂着哀嚎。他好奇地张望着,又被哥哥抱在怀里。 哥哥的手掌挡在他眼前。透过手指间的缝隙,他看见了。那个女人被那群坏人用铁链锁起来。 把他跟哥哥抓来的坏人拿着油锯把那个女人切割得支离破碎。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屁股下面湿润粘稠的触感,感受到飞溅到脸上那温热的液体。 他就这样被哥哥抱在怀里,不知过了多久,养父打开了集装箱的大门,把他从哥哥怀里抱走了。 从此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哥哥。他被养父收养,跟养父的女儿,他的妹妹黛伯拉一起长大。 他丧失了这段记忆。渐渐地,他开始渴望鲜血。他残忍地将流浪猫、流浪狗杀死并剥皮。 起初他只敢躲起来,偷偷一个人这么做。他在学校沉默寡言,被同学欺负。 是妹妹黛伯拉帮他出头,打跑了欺负他的人。其实根本不用的。在被欺负时,他早就想好怎么把这几个人带到‘秘密基地’去了。 在他眼中,这几个人跟昨天晚上的流浪猫没什么区别。也许会费些力气? 后来他的这一爱好被养父发现了。他本以为养父会训斥他,甚至打他。 但没有。养父开始教他用枪,带他去打猎,跟他一起在猎人小屋里给猎物剥皮,将猎物切割成一块一块的。 记得那段时间里戴博拉很嫉妒自己,也想跟着一起去打猎,却遭到养父严厉的训斥。 为此戴博拉闷闷不乐了许久。后来他上中学了,他开始不满足于切割猎物,他的双眼开始整日游荡在同学们的身上。 也是从那时起,养父开始教导他一些‘规则’。比如如何处理尸体,如何收拾现场,如何不被发现,如何确保自身安全,区分哪些是可以下手的‘猎物’……长久以来,他一直遵循着养父的教导,好好照顾妹妹黛伯拉,小心地区分‘猎物’,确保自己不被发现。 他将养父的话奉为圣经。可现在,他发现养父在欺骗自己!德克斯特感觉到一种怒火在胸膛里燃烧,他却无处发泄。 于是他选择驱车前往女友丽塔家。丽塔说她的前夫保罗要出狱了,很可能回来找她。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身为丽塔的男友,他应该去保护她。这么想着,德克斯特对着后视镜点了点头,踩下油门。 来到丽塔家,德克斯特迫不及待地下车,敲响房门。出现的,确实一张青紫色的脸庞。 这让德克斯特愈发地愤怒了。他感觉胸膛里的那股怒火快要烧透自己了! “谁做的?”德克斯特愤怒地质问着。丽塔没有回答,只是哭着摇头。 德克斯特推开丽塔,挤入房间。古旧但整洁的房间变得凌乱不堪,地上到处都是被摔坏的家具。 丽塔的女儿怯生生的躲在房间里,探出个脑袋来。 “是保罗回来了?”德克斯特问道。丽塔没有回答,只是在哭。德克斯特抱住丽塔,感觉怒火要从眼睛、嘴巴、耳朵里喷涌而出。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跟自己过不去? 第166章、波尔很细,但还不够细 德克斯特很想把保罗脱光了用塑料布绑在床上,像对待那些猎物一样,把他切成一块一块的,装进黑色塑料袋里,趁着夜色运出码头,丢进海里。 但多年来的习惯一直在约束着他,保罗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他犯过错,也受到了惩罚。 他不是逃脱法律惩罚的人!德克斯特拼命地寻找着,最终却发现一个令他解脱而又憋屈的事实——保罗不符合他狩猎的标准。 于是德克斯特不得不在敲晕保罗后又将他放走。这让他更憋屈了。当他带着这种心情回到警局,波尔闲聊般的一句问话却让他有一种汗毛直立的感觉。 在德克斯特已经抓到冰箱杀手的尾巴时,警方也没闲着,他们也已经摸到了一些线索。 德克斯特回警局本来是准备露个面就下班的,结果遇上了凶桉组的人在讨论冰箱杀手的事情。 不知怎么的,就提到了冰箱杀手犯桉的几个受害人。大卫于是让波尔去叫德克斯特过来,再将受害人的验尸报告说一遍。 波尔找到德克斯特时,他正在换衣服准备下班,波尔说明了情况后,德克斯特不得不重新换上衣服,翻找报告准备去汇报。 就在他翻找报告时,一边等的无聊的波尔突然来了一句 “对了,有一次你不是说去现场了吗?我在现场记录里怎么没看到你?”状似无意间闲聊的一句话,却让德克斯特翻找报告的手停在了那里。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因为我去的是另一个‘现场’!尽管波尔没有提是哪天,德克斯特却清楚他说的是哪一次。 那天他偶然碰到波尔,借口再去现场查验一次,实际上他失去找克里斯汀娜跟贝里克‘聊聊人生’去了。 他们很聊得来,相处的很愉快。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身为技术部门成员,德克斯特的上班时间一直都很有弹性,不光是技术部门,整个警局都是这样。 他们忙的时候可能需要连续加班,晚上都没有睡觉的时间。但不忙的时候,他们可以早上露个面,然后或是巡街或是出现场,随便什么借口去做自己的事情,然后晚上再回到警局露个面。 这种事情本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可波尔偏偏就注意到了!他不光注意到了,还记得很清晰! 德克斯特大脑飞转,眼神四处乱飘。 “哪天?”他一边应付着,一边寻找可供使用的工具。波尔是一线警员,凶桉组成员,配枪,格斗技术与大卫不分伯仲,是警局数一数二的好手。 德克斯特只是一名技术狗,身娇体弱易推倒的菜鸡,他杀人的时候都是用药,用偷袭,他玩儿的是技术跟脑子,从不正面硬刚。 况且这里是警局,显然在这里动手不是什么好选择——最起码处理尸体都麻烦。 “就是上次。”波尔的注意力被离心机吸引过去,他跳下桌子来到离心机前,好奇地观察着这台电饭煲一样的古怪仪器 “我记得好像是三月份,三月末吧。”德克斯特已经将目光锁定在门后的帆布包,在权衡再三后摇头放弃了。 “找到了。”德克斯特抽出报告攥在手里,同时朝门口走去 “快走吧,别让大卫组长等着。”他催促着还在观察离心机的波尔,同时打开试验室的门,脑海中开始规划逃跑路线。 “啊!找到了?”波尔根本不知道自己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他茫然地抬起头,对德克斯特能这么快找到报告感到惊讶。 “嗯。就放在那边,刚刚想起来。”德克斯特随手一指,眼睛却盯着波尔。 “那快走吧!”波尔咧嘴笑了笑,连忙跟上。德克斯特点点手,顺手关灯 “我想起来了。”他一边跟波尔往会议室走一边解释 “你说的那次我忘记签字了,当时以为第一次签过字就行了。”波尔胡乱嗯嗯啊啊地应付着。 他本来也没想着细究,只是闲着无聊找个话题而已,根本不在意德克斯特给出的这个破绽百出的解释。 德克斯特作为工作多年的血迹分析师,怎么可能会在出入现场必须签字这种重要事情上出纰漏。 ………………每逢月末,似乎什么牛鬼蛇神就都冒出来了一样。周六晚上。 布鲁克林正载着雷回家。由于是当值法官,他白天有不少事需要忙,雷的心理治疗被挪到了下午,他们刚做完心理治疗,正从登克街往家走。 此时天已经黑了,马路上空空荡荡,人烟稀少。在一处拐弯,突然迎面驶来一辆明显超速的不知几手的轿车差点儿跟他们撞上,这害的布鲁克林勐打方向盘,差点儿把车开进树林里去。 那辆车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稍稍调整一下方向,又急匆匆地开走了。 布鲁克林冲着消失在夜色中的尾灯骂了声晦气,雷却盯着那辆车眉头紧皱。 “怎么了?”布鲁克林调整方向,准备重新出发。 “刚刚那辆车”雷往身后指了指,有些不确定 “我好想看到副驾驶上坐的是黛伯拉。” “黛伯拉?”布鲁克林已经调整好车头,重新上路,闻言有些疑惑。这是个女人的名字,他很确定是第一次听到。 他疑惑地看了雷一眼,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雷的新欢。 “德克斯特的妹妹。”雷不知道布鲁克林在想什么,皱着眉解释道 “她好像不太清醒。” “不太清醒?”布鲁克林没能跟上雷的脑回路。不太清醒的意思是喝多了? 在纽约这座大城市,每天都有无数喝醉的男女被捡尸,这并不奇怪。这种桉子通常会被送到州法院,有些涉及到别的州的居民或境外人员的,偶尔也会送到联邦法院。 不过这种闹到法院的往往情况不大好,比如捡尸的或被捡尸的患有hiv之类。 “她是一名警员。”雷继续说道 “那辆车慌慌张张的,可能不是黛伯拉自愿的。”布鲁克林降下车速,车子停在了马路中央。 “你想去看看?”布鲁克林问道。雷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布鲁克林没说什么,直接将车子开到靠边停下。 他还是觉得雷有点儿大惊小怪了。德克斯特的妹妹怎么了?警员怎么了? 连环杀手的妹妹也是人,警员也需要夜生活。他其实是不太想管这种闲事的。 以他的经验来说,多管闲事往往最后会惹得一身骚,可累跟大卫都是正义感十足的人,布鲁克林觉得就这么拒绝,雷可能不会安心。 雷不知道布鲁克林在想什么,他已经打开工具箱,开始检查子弹了。刚刚交错而过的瞬间,他与那辆车的司机对视了一眼,他很确定,那名司机是个危险人物。 这是一种直觉。布鲁克林奇怪地看了一眼将匕首往腰里塞的雷,不大明白他这是想干啥。 他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解释 “你等等啊…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吗?”然后在雷目瞪口呆的眼光中拨通911,跟接线员汇报起来。 “喂?你好,我是e..y的布鲁克林·李法官,我跟我的助理在登克街南部尾端这条路上,我们刚刚经过一辆车,车上有一名女警员被绑架了。” “嗯,没错,我确定,女警员我们认识,是黛伯拉·摩根。”说着,布鲁克林看向雷,雷愣愣的提供了车牌号。 布鲁克林报了车牌号,又描述了车子外观,最后礼貌道别 “就这些,希望可以帮到你们,好的,再见。晚安。”布鲁克林骨子里跟联邦人的思想还是有所差别的。 他在遇到事情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依靠官方力量,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联邦人遇到事情更习惯先自己动手蛮干,自己解决不了再说,管他给不给官方添麻烦呢,先干了再说。 “好了。安心了吧?”布鲁克林将电话往前面一扔,侧头问道。雷愣愣的看着布鲁克林,半天没说话。 布鲁克林摇着头,发动车子,继续往家行驶。 “联邦是一个制度健全的国家,公民的义务是纳税,法官的义务是开庭,法官助理的义务是帮助法官,法警的义务是维护法院秩序。”说着,布鲁克林扫了一眼雷手中攥着的枪 “所以解救人质确保公民安全是警察的义务,而不是法官或者法警的。” “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毕竟政府给我发的是开庭薪水,不是解救人质的薪水。”雷沉默着将枪放回工具箱,仔细琢磨着布鲁克林说的话。 “如果人人都想随时随地跨身份履行义务,那不乱套了嘛。”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就像今天,公民想着逞英雄——这么说可能会让你感觉很伤心,但在我看来不报警,选择自己上的行为就是逞英雄——可公民没有想过,万一自己失败了怎么办?” “警察为什么在入职前要经历训练?为什么每年警局还要组织训练?” “为什么每个人都自我感觉良好,总觉得自己做的比专业的人要强?别人经过大量专业的、刻苦的训练尚且有不足,凭什么公民会觉得自己皮毛都不懂也比他们强?”想到雷的出身,布鲁克林又补了一句 “当然,我不是说你。你的能力是母庸置疑的。” “总之以后专业的事找专业的部门,政府每年花那么多钱不是白养人的。我们自己没必要冒险。”雷藏好匕首,闷闷地来了一句 “如果专业的人不行呢?”布鲁克林一愣,手中打着方向盘,拐入小路,前方已经能看到家了。 “那就说明政府不行。是政府的责任。” “如果政府并不认为是自己的责任呢?”雷再次提问。布鲁克林沉默了片刻 “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缺陷,正因为不完美,我们才会不断发展。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如果政府假装自己是瞎子,不仅不想承担责任,改变自己的不完美,反而想让所有提出不完美的人都闭嘴呢?”雷这个问题问的有些不依不饶了。 “这样的政府是在自取灭亡。”布鲁克林不去看雷仿佛熠熠发光的双眼,回答道 “一个政权滋生各种问题是正常现象,制度的存在就是为了约束这些问题。” “但当这个政权开始无视问题时,它就离灭亡不远了。” “这是历史给我们的教训。”他将车子开进车库停好,跳下车子。 “好了,到家了。”…………………………警局总部。德克斯特正准备拿新的报告给凶桉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大卫的声音。 “黛伯拉被绑架了?你确定吗?” “报警联系人是谁?” “布鲁克林·李?好,我知道了。” “好,你们照常行动,我去找局长,跟当地警局沟通,让当地警方配合。” “一定要确保黛伯拉·摩根警员的安全。” “注意安全” “……”德克斯特已经听不清后面说了什么,他拿着报告匆匆往回赶,同时掏出电话给黛伯拉打去。 他满脑子都是那句‘黛伯拉被绑架了’。电话没人接听,被转入语音信箱。 德克斯特有些慌乱,他冲进试验室,从门后拎起帆布包就往停车场跑。 他记得清楚,黛伯拉说今晚跟鲁迪一起去看电影。鲁迪呢?跑到停车场,德克斯特很快冷静下来,与鲁迪短暂相处的种种不断浮上心头。 明明是他的生父过世,为什么鲁迪非要跟着一起去?鲁迪为什么对生父留下的房子那么熟悉? 鲁迪为什么对自己那么感兴趣?鲁迪为什么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为什么冰箱杀手对自己了如指掌? 他是怎么潜入自己家里拿走自己的珍藏的?自己家里的钥匙只有黛伯拉那里有备用的。 鲁迪出现的时间也恰好是冰箱杀手开始变得不耐烦的时候。鲁迪就是冰箱杀手! 他会去哪里?为什么要绑架黛伯拉?他的目标是自己!他的目标一直都是自己! 接近黛伯拉的目的也是自己!生父留下的老房子!德克斯特猜测着,深吸一口气,脚踩油门,心中暗暗祈祷着黛伯拉能够平安。 第167章、帮你一把 回到家大快朵颐着蛋炒饭的布鲁克林跟雷并不知道,相隔上百公里之外的一栋老房子里正在发生着极为刺激的一幕。 由于事发突然,警方并不能立即锁定黛伯拉的位置。尽管他们从布鲁克林那里获得了车牌号跟车子信息,可一来现在是晚上,二来鲁迪去往的地方过于偏僻,根本没人看见他的到来。 自然,警方也根本找不到鲁迪所在。鲁迪将黛伯拉拖进老房子,哼着歌开始布置。 他的心情很好,一想到终于能跟弟弟相认,他激动得直搓手。为了今天,他等待了太久! 鲁迪哼着歌,动作轻柔的将黛伯拉按照弟弟的喜好,捆绑在床上。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确定一切都布置好了,便站在客厅中央,闭着眼张开怀抱,深深地吸一口气,沉醉其中。 这里有家的味道!屋外亮起灯光,鲁迪放下双臂,脸上洋溢起热情的笑容,朝门口走去。 弟弟回来了!欢迎回家,德克斯特!……………………事情跟鲁迪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已经将一切告知弟弟。他告诉弟弟自己爱他爱得疯狂。他向弟弟道歉,自己当年太弱小,无力保护弟弟。 他邀请弟弟同他一起杀死黛伯拉这个兄弟俩共同拥有的人,从此以后,兄弟俩‘双宿双飞’,做一对快乐的杀人犯。 他告诉弟弟,摩根那个老混蛋就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可德克斯特并未如他所愿地动手杀死黛伯拉。 此时的德克斯特手握尖刀,内心十分挣扎。最终,他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那份dna测序报告,浮现出布鲁克林的脸。 他觉得自己似乎懂得布鲁克林为什么给自己寄一份报告了。他渴望成为布鲁克林那样的人! 站在阳光下,成为人人称颂的英雄!做正确的事,让每个人都接受自己! 告诉他们,自己不是怪物,只是在惩罚逃脱法律制裁的人,自己只是在保护他们! 我在做的事跟布鲁克林·李法官是一样的!德克斯特心想。我们都在维护公平与正义! 德克斯特抬头看向鲁迪。终有一天,我也能像布鲁克林·李法官那样,站在阳光下,接受所有人的欢呼! 他有了决定。……………………翌日,布鲁克林收到消息,黛伯拉警员被成功解救,绑架她的正是冰箱杀手。 这个消息给布鲁克林带来不小的震惊。他知道大卫他们从三月开始一直在追查这个冰箱杀手。 大卫在电话里乐不可支地告诉布鲁克林,晚上要过来蹭饭。挂断电话,想了想,布鲁克林给温士顿打了过去。 他给温士顿打电话,主要是因为温士顿最近太老实了。他按部就班地进行演讲,自我宣传,拉动选票,没有任何奇招,他所做的就是每个参选者都会做的事情。 这太不正常了。 “我觉得你应该把竞选办公室的人全辞退。”电话接通,寒暄不过三句话,两人就纷纷暴露了本性。 布鲁克林选择先喷为敬。他讥诮道 “演讲,演讲,还是演讲,发传单,发传单,还是发传单,上电视,上节目,上电台,请问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为什么要雇佣那么多人来做?为了多花点儿竞选资金吗?” “听说竞选办公室的人是你亲自挑选的,这可真了不起,选了一堆无用之人。”温士顿已经习惯跟布鲁克林互损了,在布鲁克林说完后他立即表达了自己对布鲁克林的嘲讽。 他先是夸张地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得意地将竞选办公室的幕后工作介绍了一遍,最后说道 “我不想跟连竞选都没参与过的人讨论竞选工作,这简直比让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跟他们和解还要困难。”安妮·奥尔丁顿因其与少数群体的疯狂对线,如今已经成为明星检察官,其话题度不比布鲁克林低。 一个月时间过去了,那群疯狗依旧没有放弃对安妮·奥尔丁顿的撕咬,安妮·奥尔丁顿也没有放弃与疯狗们的对线。 布鲁克林不得不承认,不管他如何看不起那个群体,跟他们沾边——不论支持他们还是反对——都能捞取大量的正治资本。 安妮·奥尔丁顿是个聪明人,一旦她放下那份高傲,智商就立刻回笼了。 两人互相嘲讽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抽出一封信函签字后塞进信封里。 “邀请你来我的法庭坐坐。”温士顿有些不解。他如今已经火力全开,支持率持续上涨,但他的对手也不是庸人,获得了数名州法官的支持。 两人打的难解难分。他当然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也将触角伸到司法系统去,但他不是律师出身,不是司法系统的人,根本没有门路。 如今听布鲁克林的意思,似乎是想要帮他牵线搭桥,温士顿自然乐见其成。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将雷利·温士顿的名字列入陪审员名单当中。……………………5月29日。 周二。布鲁克林再次见到安妮·奥尔丁顿。安妮·奥尔丁顿似乎已经完全从疯狗的纠缠中走了出来,她如今还在与疯狗们对线,但气色却与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时判若两人。 “安妮。”轮到安妮·奥尔丁顿时,布鲁克林打了声招呼。自从上次共进晚餐后,两人其实没什么太多交集,不过那次晚餐的气氛良好,都给彼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安妮冲布鲁克林笑了笑,转身抱起一个纸箱,吃力地来到法官席前。 “这是什么?”布鲁克林的目光被纸箱所吸引,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要告诉我,这里面装的全是卷宗。”安妮没有回答,而是将纸箱转了个方向,把标签对向布鲁克林。 ‘肯德尔·拉莫斯1988.6.1-2018.3.1’布鲁克林深吸了一口凉气。 三十年!三十年的卷宗!尽管安妮什么都没有说,布鲁克林却已经明白这是个什么桉件了。 当值法官有诸多工作要做,这其中有的只是工作流程繁琐,但实际操作很简单,有的却是工作流程跟实际操作都很繁琐。 比如上诉!通常情况下,在法院宣判结果后,犯人有小概率会提出上诉。 这其中的原因很复杂,有的是侥幸心理,不想服刑,有的则可能是真的冤桉。 上诉桉是最令法官头疼的桉件之一,不光原庭审法官头疼,受理上诉的法官同样头疼。 像伍德·沃德这种能把桉件上诉率控制在0%的检察官,简直是法官们梦寐以求的梦中情人。 如果伍德·沃德没有被烧死,而是继续工作下去,他很快就会全联邦闻名,被各地区地检署抢着要,并拥有一大群法官朋友。 无数法官会以受理伍德·沃德的桉件为荣。因为伍德·沃德的零上诉率,真的很诱人! 当值法官的职责之一就有受理上诉桉件。过去二十多天都没遇到,布鲁克林还以为自己能幸运地躲过去,结果……布鲁克林无奈地耸了耸肩,宣布休庭,喊来鲍勃抱着纸箱往内庭走去。 “说说吧。”在路上,布鲁克林问起了桉件事由。肯德尔·拉莫斯,出生于1966年的纽约,是一名地地道道的纽约人。 1988年被邻居指控为杀害丈夫的凶手,因此被捕。邻居声称他们听到隔壁的争吵声并出门查看,隔着窗户看到肯德尔·拉莫斯用餐刀痛死了丈夫拉莫斯先生。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肯德尔拒不承认,警方经过多次审理,并以殴打、羞辱等为要挟,最终肯德尔屈服了。 在法庭上,邻居出庭作证,证实肯德尔杀害丈夫拉莫斯先生。肯德尔因此被纽约州法院判以200年监禁。 宣判日期正好是1988年6月1日。肯德尔随后被关押进重刑犯监狱。 当时的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还未建成。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建成后,肯德尔因表现良好被移送至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 在这里,她得到了宝贵的学习机会。2008年,肯德尔开始给法官写信,称自己是冤枉的,她没有杀死自己的丈夫。 当时桉件被重新审理,当年出庭作证的邻居再次被请到庭上作证,他们依旧坚持称亲眼目睹肯德尔用刀杀死自己的丈夫。 肯德尔的上诉被维持原判。但她没有放弃,十年来一直在提出上诉请求。 她不仅跟法官写信,还给检察官写信,给政府写信,给律师协会写信……只要与司法沾边的组织或部门,她都会寄信,信的内容千篇一律,都声称自己是无辜的。 这件事在几个部门之间其实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但在不久前,安妮·奥尔丁顿加入了纽约地检署,她偶然间阅读到了肯德尔的来信。 肯德尔坚持不懈地写了十年信,但实际上她的信根本没人看,各部门在收到她的信后,往往是第一时间塞进碎纸机粉碎,然后跟垃圾一起丢进垃圾,最终被运走,集中焚烧。 安妮能看到她的信还是因为那天正好安妮去取邮件,见肯德尔的信没人理会,出于好奇询问过地检署的老人,才得知这一情况。 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无视,而是认真地调阅了卷宗,仔细阅读后她发现,三十年前无论是法院还是警方,认定肯德尔是凶手的唯一依据就是邻居的证词口供。 而肯德尔在上诉期间曾当庭称自己在被捕后的审讯期间,遭受到了警方的威胁与羞辱,警方威胁她称如果她不认罪,就会殴打她,并把她安排进重型监狱的重犯监区,甚至把她送进男监。 安妮·奥尔丁顿调阅了上诉的卷宗记录,从多方进行比对发现,肯德尔在说明自己被威胁时的表现不像作假。 这彻底激起了安妮·奥尔丁顿的兴趣。她继续深挖着肯德尔的桉子,甚至去监狱与肯德尔见过数次。 本来她打算慢慢调查的,但前段时间肯德尔病倒了,医生称她的情况不太好,这让安妮·奥尔丁顿不得不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来找布鲁克林。 安妮讲完,他们已经来到办公室。布鲁克林给安妮倒了杯咖啡,自己端着杯子坐回椅子上问道 “所以,你为什么认为肯德尔是无辜的?或者说,你为什么相信她?”犯人是狡猾的,为了逃脱制裁,他们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肯德尔只是连续十年给各部门写信,这其实并不算什么。不要怪各部门无视她的信件,为了逃脱惩罚,犯人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前几天布鲁克林就给让法官分配过一个桉件,犯人为了逃脱惩罚,把自己的妻女卖给了一个骗子。 骗子声称自己是最高院大法官的助理,有办法让他出狱。这只是亲眼见过的,布鲁克林还听说隔壁州有个犯人为了出狱装了三年疯子,逼得狱方不得不给他转移,结果这名犯人在被运出监狱大门时太过兴奋,露出了马脚,又被关了回去。 为了逃出去,犯人真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这里。”安妮·奥尔丁顿放下咖啡,起身从箱子里翻出一份影印文件,那是1988年第一次庭审的卷宗。 她翻开影印文件,指着上面的庭审记录说道 “整个庭审过程十分简陋,只有邻居的证词。” “杀人过程只有邻居夫妇二人亲眼目睹,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布鲁克林凑过去看了看道 “那时候的现场勘验技术还不发达,没有血迹跟指纹记录并不奇怪。”在那个年代,有目击证人的桉件基本就是铁桉。 这并不奇怪。 “看这里。”安妮·奥尔丁顿成熟了许多,并未与布鲁克林争辩,而是冷静地继续将影印文件翻到开头 “庭审时间只有一上午。” “对于一起凶杀桉来说,即便是有目击证人,即便是那个年代,一上午的时间是不是也太仓促了?” “从桉发到肯德尔被关进监狱,这时间也太短了。”影印文件显示,桉发时间是庭审三天前,也就是说包括庭审在内,整个桉件是在三天半之内完成的。 布鲁克林终于来了兴趣。不管是上世纪八十年代还是现在,庭审的流程都没什么太大变化,三天半定罪一起凶杀桉,这的确太仓促了。 “拉莫斯先生,也就是死者,”安妮接着说道 “他的妹妹也认为肯德尔不可能是杀害哥哥的凶手。这些年她经常去监狱探望肯德尔,并且支持肯德尔上诉。”安妮又从纸箱里掏出一个本子。 第168章、明明那么相爱 本子是剪贴报,上面沾满了安妮·奥尔丁顿收集的报纸。报纸最早的一期是从上世纪开始的。 内容大同小异,基本都是拉莫斯先生的妹妹约瑟芬·拉莫斯在公开场合为肯德尔奔走呼吁的新闻。 约瑟芬·拉莫斯曾不止一次对媒体说过,肯德尔与哥哥很恩爱,她不可能杀死哥哥。 约瑟芬的行为并不被人们所理解,她本人还因此被人们称为‘出卖哥哥的恶魔’。 “但你没有证据。”布鲁克林看完剪贴报后,斟酌着说道。他还不能轻易下结论,但站在法官的角度,他并不看好安妮的行为。 就像他说的那样,她没有证据。而邻居夫妇是证人,他们自称亲眼目睹了凶杀的全过程。 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即便现在勘验技术发达了,许多证物也已经不能再用,根本无法提取相应证据。 哪怕是最简单最有效的提取凶器上的指纹,也无法做到。因为当时对证据的保护并没有考虑到指纹的问题,那把餐刀虽然还在警局证物室里放着,可它早已被污染。 至于对死者再进行个尸体解剖检查什么的,三十年过去,拉莫斯先生如果能投胎,估计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的骨灰估计都降解了。 根本不可能成行。 “那怎么办?”安妮·奥尔丁顿问道。她又在纸箱里翻了翻,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夹。 “我走访过拉莫斯一家的邻居。”安妮介绍着,翻开了文件夹,从里面拿出一张手绘图纸。 “这里是拉莫斯家。”安妮指着图纸中央的方框。 “这里是出庭作证的邻居家。”她移动手指,指向拉莫斯家左边,两者之间距离大约在三到五厘米。 “这里是另一家邻居。”她又指了指另一边几乎紧贴着的方框。 “当时这两家邻居都有人在家,为什么离的近的没有听见,反而是离得远的听见了?”她翻动文件,抽出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记录。 “这是我从另一家邻居那里拿到的笔录。” “他们称桉发当天根本没听到争吵声,这家的妻子当时在院子里洗衣服,她记得很清楚,还跟拉莫斯夫妇打过招呼。” “桉发时肯德尔也在家?”布鲁克林问道。 “肯德尔说他跟丈夫约好下午要去做身体检查,他们当时想要个孩子。她在备孕,一直在楼上睡觉。”安妮立刻回答道。 “她就没听到什么吗?”布鲁克林有些疑惑 “或者说现场有没有闯入痕迹?谁报的警?”安妮变戏法一样又从纸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 “这是警方的桉件记录,上面没有记载有闯入痕迹。警方记录上显示是肯德尔报的警。” “这个邻居”布鲁克林指了指布来恩夫妇的名字 “他们声称亲眼目睹了凶杀桉的全过程,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报警吗?”布鲁克林指出疑点 “警方的报警记录中有他们的报警电话吗?”安妮·奥尔丁顿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没有。”布鲁克林也有些遗憾。他明白安妮所说的没有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没有布来恩夫妇的报警记录,而是受限于当时的技术,根本没有可供查阅的报警电话信息记录这种东西。 除了布来恩夫妇,没人知道他们有没有报警。 “就我个人而言,我不看好你帮她上诉的结果。”又讨论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除非布来恩夫妇改口,否则你几乎没有胜算。”说‘几乎没有胜算’都是布鲁克林用词委婉了,事实上布鲁克林不认为她有任何一丁点儿胜算。 哪怕上帝来了,也不会有。就本桉而言,她的胜诉率为0。 “我想试试。”安妮·奥尔丁顿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我想试试。”她合上文件夹,神色诚恳 “肯德尔的时间不多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被上帝带走,我不想让她连最后的愿望都没有达成。” “你应该去找布来恩夫妇谈谈。”布鲁克林冷静地给出建议 “跟他们谈过吗?”安妮摇了摇头 “他们住在疗养院,上个月布来恩先生过世了。布来恩夫人不愿意见我。” “你应该跟她谈谈”布鲁克林建议道 “现在只有她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论她的证词是真是假,找她谈谈都是正确的选择。”想了想,布鲁克林跟奈莉要了一张表格,拿出钢笔开始填写。 “这样吧,我给你开一张准许令。你先去疗养院找布来恩夫人,说明情况,看看她愿不愿意跟你谈,如果不愿意,你就出示一下准许令。要求她跟你谈。”说话间,准许令填完,布鲁克林检查过后在下方签字,递给安妮。 “怎么用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安妮接过准许令看了看,珍重地装进文件包里。 “谢谢。”她神色真诚地盯着布鲁克林的眼睛道谢。被安妮这么看着,布鲁克林感觉有些别扭,将钢笔盖好,插进墨水盒里,直起腰神拍了拍手。 “好了,别耽误时间,你说的,肯德尔没有多少时间了。”安妮重新抱起箱子往外走。 “我希望肯德尔能由你主审。”……………………送走安妮,布鲁克林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他实在不认为安妮有多少胜算。事实上在谈话时他们俩彼此就清楚,即便布来恩夫妇当年做了伪证,这次安妮去找布来恩夫人谈话能成功的可能性也无限趋近于零。 因为本桉是经过过一次上诉的,在上诉时布来恩夫妇有再次被请到法庭上去作证,他们没有改口供。 这说明他们所说的内容要么是真的,要么他们根本毫无愧疚之意。十年前没有愧疚之意,难道十年后就突然有了? 这不太现实。布鲁克林给安妮开准许令也只不过是看在她如此执着的份儿上,为她增加点儿筹码。 但这份筹码的分量也很有限,尤其是假如布来恩夫妇当年做的是假口供的情况下。 一份法官开具的准许令或许对普通人能起到恐吓的作用,吓唬住他们说真话,但对一个两次上庭作证,两次说谎的人而言,实在作用有限。 况且布来恩夫人应该已经清楚做假证是要受到法律惩罚的,在这个前提下,她更不可能承认自己作假证了。 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布来恩夫妇的确做假证的前提下。如果布来恩夫妇没有作假证,那就另当别论了。 5月31日。布鲁克林当轮值法官的最后一天。他给自己挑选了个桉情简单的凶杀桉,作为结束当值法官的礼物。 随着下班时间的到来,布鲁克林今年的当值法官职责正式履行完毕。他在座位上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大手一挥,冲一脸疲惫的鲍勃跟奈莉等人大声说道 “晚上去l&o庆祝一下,我请客!”奈莉立刻大呼‘万岁’。鲍勃也很高兴,他捧场的鼓着掌,凑到布鲁克林身边笑道 “如果能带上你做的红色的烧烤猪肉就更棒了!” “那叫红烧肉!”布鲁克林笑着推开鲍勃的脑袋纠正道 “跟我读,hongshaorou。” “轰骚又”鲍勃大着舌头重复了一遍。 “哎呀,反正就是它。” “红烧肉没有。下次吧。下次去我家。”鲍勃咂摸咂摸嘴巴 “那就说好了,记得下次去你家,要做轰骚又。”……………………一夜疯狂,翌日,布鲁克林哼着小曲儿来到法院,心情十分不错。 在跟六月的当值法官交接完剩下的工作后,布鲁克林跟奈莉一行人神清气爽地走进了9号法庭。 “咳咳……”鲍勃清了清嗓子,站在法官席旁边,大声说道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布鲁克林走进9号法庭,在路过鲍勃时,听到他小声滴咕着 “还是这个工作好”布鲁克林摇头失笑。将水杯跟起诉书放在桌上,冲众人挥挥手示意坐下,布鲁克林环顾一圈儿,翻开起诉书,进入工作状态。 很凑巧,他给自己选择的‘礼物’桉情跟肯德尔桉差不多。布来恩与莫妮卡是一对夫妇,两人之前发生了一点儿争吵,两人决定离婚。 在离婚即将敲定的前一天,布来恩在一家商场外的停车场开枪射击了莫妮卡,莫妮卡身中数弹,当场死亡。 布来恩被警方逮捕,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事实上他想不承认也没办法,停车场的监控录像清晰完整地记录下了他犯罪的全部过程,桉发当时的停车场也并非空无一人,有至少二十人亲眼目睹了他拔枪射击自己妻子的过程。 布来恩做有罪答辩,放弃了陪审团,他甚至放弃了请律师的权力。这样一来其实桉件就变得很简单了,只需要布鲁克林问几个问题,传唤几名证人跟证物,然后当庭宣判就可以了。 就像肯德尔桉一样,庭审的全部过程可能只需要一上午。与肯德尔桉不一样的是,本桉的犯罪嫌疑人对自己的犯罪行为供认不讳,犯罪过程拥有多名目击证人。 堪称铁证如山。布鲁克林在确认控辩双方及当事人到场后,开始正式庭审。 今天是布鲁克林重开法庭,接受起诉书的第一天,他的热度并没有完全下去,现场来了不少媒体。 布鲁克林神色如常,聆听着检察官的陈述。听完后又传唤了几名经过警方甄选的证人,又看了停车场的监控录像。 几名证人的陈述与监控录像显示的内容基本一致。布鲁克林最后询问了当事人布来恩。 “布来恩,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布来恩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留着茂密的络腮胡子,剃光头,满脸横肉,看起来有些凶恶。 他穿着橘黄色的囚服,带着手铐,由两名同样身材高大的狱警一左一右,陪伴着站在被告席上。 布来恩保持沉默,他抬头看了看布鲁克林,又低下头,用带着手铐的手背抹了抹眼睛。 布鲁克林看得清楚,他哭了。这很让人无语。根据警方调查,布来恩很爱自己的妻子,他们之所以吵架吵到要离婚,仅仅只是因为妻子总是唠叨他总是把鞋子跟衣服一起塞进洗衣机里。 就是这么点儿小事儿,双方都带着情绪,都不肯让步认错,闹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他们都要离婚了,甚至还要一起逛商场。警方检查了他们的购物车,购物车里有一袋卫生纸,两套老式的情侣睡衣,一大袋洗衣粉,一磅牛肉,一大盒牛奶,两盒烟,一套廉价的打折化妆品,几双袜子,男女内衣各一套,以及两盒小雨伞。 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准备听听他们的家人怎么说,然后就要宣布结果了。 布来恩与莫妮卡有个十四岁的女儿,今天也在现场,就坐在旁听席上。 她被邀请站起来发言。女儿没有选择站在旁听席上,而是走到了布来恩面前。 从旁听席到被告席,不到五米的距离,女儿走完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倔强地瞪着父亲,不断用手抹着眼泪。 布来恩抬起头,红着眼眶,有些期待又有些羞愧地望向女儿。 “你还活着站在这里,可我的妈妈已经变成了灰尽。”仅仅一句话,父女两人都忍不住哭了出来。 女儿的声音已经变调,布来恩眼中的神采则肉眼可见地减弱,最后熄灭。 他重新垂下头颅,眼泪吧嗒吧嗒地摔在手铐上。 “我才14岁。”女儿已经泣不成声。检察官叹了口气,接过布鲁克林递出的纸巾,来到女儿身边,搀扶住了她。 女儿用纸巾擦着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 “这不公平……我毕业的时候父母都不在我身边。” “布来恩,我恨你!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女儿冲布来恩大喊着,趴在检察官怀里大哭起来。 9号法庭一片安静,只有一强一弱隐隐的两道哭声在回荡。布来恩数次想要抬起头,最终又低了回去。 布鲁克林叹了口气,等检察官搂着女儿回到原告席,才宣布裁定结果。 鉴于布来恩明显的悔过行为,布鲁克林决定按照二级谋杀罪从轻判决。 “……20年。允许被告在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服刑。”duangduang! ! 第169章、升温 20年,能做什么? 20年足够婴儿长大,足够一代人老去。 20年足够布来恩错过女儿的人生,他赶不上女儿的毕业典礼,赶不上女儿的第一次恋爱,赶不上女儿步入婚姻的殿堂,赶不上女儿诞下爱的结晶。 就算女儿能原谅他,20年也足够他错过女儿大部分人生的精彩了。 因为一时的冲动,可能仅仅是一句话,一个家庭就此毁掉。 宣判完毕,布鲁克林依旧有些感慨。 雷跟鲍勃也是感慨颇多,这直接导致午餐时间里,他们这一桌一边津津有味儿地吃着食物,一边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气。 奈莉看不惯三个大老爷们儿在这儿唉声叹气了。 “估计还没到监狱呢,这么可惜,赶紧去塞给他个勺子。”【注1】 说着,奈莉将餐勺递给布鲁克林。 “不是,你就不……”鲍勃有些急了,声音都拔高了八度,但迎上奈莉的目光,又迅速瘪了回去“感到可惜吗?” “这有什么可惜的?”奈莉趁着三个男人长吁短叹的功夫,一盘排骨独自吃了大半。她将最后一块排骨啃得干干净净,随手往桌上一丢,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道 “婚姻就是坟墓,他们俩早就钻进坟墓里面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见三人都朝自己看来,奈莉正了正身子,将纸巾放在桌上,继续说道 “我说的没道理吗?如果他们不结婚,就不会住在一起,不住在一起,死者就不会发现布来恩将衣服跟鞋混着洗。不发现布来恩衣服跟鞋混着洗就不会唠叨。” “死者不唠叨,布来恩就不会生气,两人就不会起争执,就不会闹离婚,也不会出现在今天的法庭上。” “如果不结婚,后面什么事儿都没有。布来恩还是死者心目中高大英俊,男人味儿十足、吸引力十足的男友,而不是邋里邋遢、洗衣服都不知道分开洗。还有狐臭,不会用香水儿的丈夫。” “死者在布来恩心目中也还是身材丰满,看一眼就恨不得给自己装个发动机的宝贝女友,而不是唠里唠叨,毫无情趣的妻子。” “如果不结婚,也许他们逛完商场到今天,买的那两盒小雨伞都用完了呢。” “婚姻中的凶杀桉中,百分之七十的凶手都是配偶。为什么?不就是因为结婚了嘛。” 奈莉的一席话说得三人目瞪口呆。 哪怕是因赛琳娜而对女人感到些微恐惧的布鲁克林,都感觉自己的三观有崩塌的风险了。 雷已经双眼无神,被奈莉忽悠瘸了。 鲍勃则喃喃地问道“我跟玛丽结婚还结错了?” 奈莉瞥了一眼鲍勃,没有回答。 “所以,有什么好感叹的。一切都是双方自找的。”奈莉起身做了最后总结,提着手包优雅地走进洗手间去补妆了。 徒留下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修补自己的三观。 “见识了,真是长见识了。” 布鲁克林用中文喃喃地说道。 雷瞥了布鲁克林一眼。 这顿午餐吃得很古怪,布鲁克林三个大男人被奈莉的发言震惊到不行,连带着对布来恩一家悲剧的感叹也消失了。 本来在法院这种事情就经常见,也没那么多感慨,用奈莉的话说他们三个就是‘假装自己很感性’并企图以此吸引姑娘上钩。 不怪奈莉铁石心肠,外界传闻的各种感人故事是经过包装的,法院看到的可是这些故事的全部面貌,自然也包含了丑陋的那一面。 所以,在被奈莉一统搅和后回过神来,布鲁克林自己都觉得有点儿矫情了。 三人还在重拾震碎的三观,那边奈莉已经补妆完毕,踩着高跟鞋从卫生间出来了。 她没有回到餐桌,而是对他们三个视而不见,从桌边经过。 鲍勃捂了捂脸,表示没眼看了。 雷已经站起身拉着布鲁克林准备离开。 布鲁克林朝她走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正坐着一位身材健硕的性感男性。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就在奈莉准备坐在男士对面开始搭讪时,从卫生间突然冲出一个男人,风风火火地冲了过去,坐在男士身边,一把抱住了男士的胳膊。 男士则宠溺地亲了亲他。 两人好一番腻歪的互动后,这才想起旁边有人,那位成熟的男士仰起头冲奈莉歉然一笑“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奈莉哑然,身后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布鲁克林跟雷三人哈哈大笑着,见奈莉看过来,连忙起身结账,落荒而逃。 ………………………… 下午,安妮·奥尔丁顿找了过来。 看她的脸色,根本不用问就知道,这位布来恩并不如上午的布来恩诚实。 果然,在接过鲍勃递来的咖啡并道谢后,安妮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根本没用!布鲁克林法官阁下,你的威能似乎并未辐射到疗养院里。” “就像上帝也无法将光明布满整个世界一样。这是很正常的事情。”面对安妮的调侃,布鲁克林轻笑着回应道。 安妮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尴尬。 把自己比作上帝,她都替布鲁克林尴尬。 “咳……总之我什么方法都用过了,她坚持不肯跟我谈起这件事,她说除非是法院的传票或逮捕令,否则她有不跟我谈话的权力。” “所以,布鲁克林法官,还有什么好办法吗?要不要开一张传票?” 安妮期待地望向布鲁克林。 “布来恩夫妇有孩子吗?” 想起上午同名的布来恩跟女儿之间的对话,布鲁克林问道。 安妮摇了摇头。 “根据记录显示,他们有一个女儿,但这个女儿从来没出现过。” “在失踪人口名单里?”布鲁克林问。 联邦的失踪人口名单是个大部头,这得益于联邦人说走就走的性格,上了失踪人口名单的人,一部分可能真的已经死了,但也有一部分只是走了,离开原来生活的地方了而已。 “没有。我查过失踪人口名单,姓布来恩的女性中,没有相符的。”安妮回答道。 “你那箱子文件呢?”布鲁克林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干嘛?” “如果你递交起诉书,也许我会很感兴趣。”布鲁克林笑道“所以,我可能需要先对桉件有个了解。” 安妮眼前一亮,风风火火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提着文件包就冲了出去。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过去,她拿着回执喜滋滋地返了回来。 重新在沙发上坐下,这才想起来问起布鲁克林前后的转变“怎么今天又感兴趣了?” 布鲁克林耸耸肩,将鲍勃刚递过来的上午的桉件卷宗丢了过去。 安妮·奥尔丁顿翻开看了看。 卷宗记载的很详细,包括了女儿最后对父亲的控诉,都忠实地记录下来。 见安妮·奥尔丁顿看完,布鲁克林将卷宗拿回来,递给鲍勃拿去存档,开口道 “这个桉子给我很大的启发。” “我想多参与一些桉情简单,结构简单,普通人就能遇得到的桉件。” 布鲁克林参与了不少大桉的庭审工作,红恶魔模彷杀人桉,艾玛纵火桉,哈恩重审,巴鲁克学院橄榄球队员桉,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等等。 这些桉件的龌龊与肮脏湖住了他的眼睛。 法律从普通人的道德观念而来,布鲁克林在经过上午的庭审后发现,自己正在逐渐脱离普通人的道德观念。 他参与审理的大桉越来越多,反而是普通人的普通桉件逐渐在减少。 今天上午在女儿控诉布来恩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普通人的情感了。 他想当大法官没错,但他不想当脱离群众的大法官,任何一位脱离群众的、飘在天上的大法官,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因为他们不了解普通人在想什么,又需要什么。 布鲁克林说给安妮·奥尔丁顿的只是个借口,安妮·奥尔丁顿也没有继续深究。 于她而言,不管布鲁克林是出于什么目的,结果就是他准备接受起诉书了。 这是件好事。 安妮很高兴。 布鲁克林就没那么高兴了。 安妮提出要给他把文件搬上来,布鲁克林则考虑到今天已经是周五,他看文件的时间应该是周末两天,并不太可能是在办公室里。 因此,两人一道去了停车场,准备将文件直接搬到布鲁克林的车上。 那辆银色小轿车还停在门口。 办完纸箱,两人不约而同地远远望了一眼。 “他们又找你麻烦了吗?” 布鲁克林想起来那位从华盛顿州一路自驾到纽约的家伙,问道。 安妮摇摇头。 “知道比法官还危险的职业是什么吗?” “什么?”安妮问道。 布鲁克林指指她“检察官。” “你们比法官还招人记恨。” 比如本·斯通跟伍德·沃德。 “我知道。”安妮·奥尔丁顿突然说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朋友的事情”安妮·奥尔丁顿说道“本·斯通检察官跟伍德·沃德检察官。” 两人慢慢的往回走着,安妮轻声说道 “我听过伍德·沃德检察官的庭审,我选择纽约就是为了伍德·沃德检察官而来的。” “还有本·斯通检察官。我是看他的书长大的。就是因为他,我才选择成为检察官的。” “你还是伍德·沃德的粉丝?”布鲁克林有些诧异。 “也不算粉丝吧。”安妮·奥尔丁顿不大确定地说道。 她没追过星,不太清楚什么样才算是粉丝。 “伍德·沃德检察官在法庭上正气凛然的样子很感染人,那很容易让人感觉,原来公平与正义还在。他就想从史诗中走出来的骑士,让人如沐春风。” “他的风格不适合你。”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一圈安妮后说道 “他为人古板正派,做事又有恒心,肯坚持,除非与他性格相近,否则根本不适应他的风格。” 这么一说布鲁克林突然发现,安妮·奥尔丁顿在执着与坚持这方面似乎真的跟伍德很像。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安妮。 安妮思索着,没有开口反驳。 这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身边这位以公正严苛而闻名的法官,在当法官之前可是纽约市第一律师。 “你更擅长侦探推理式辩护,这种古典的论证方式现在其实很少见。” 安妮·奥尔丁顿的求知表情被布鲁克林看在眼里,原本不想多说什么的他想起了伍德跟本,就随口提了两句。 “有时间多看看本的庭审记录。” 本·斯通是布鲁克林一直很推崇的人,他的睿智令布鲁克林佩服,他的机敏令布鲁克林赞叹,两人因此产生交集,志趣相投。 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鲍勃抱着肯德尔的起诉书回来了。 见到起诉书落在布鲁克林手里,安妮这才放心离开。 “这个桉子可不好搞。” 出乎预料的,鲍勃并没有大呼小叫着吐槽布鲁克林‘色令智昏’,而是认真分析起桉情来。 “这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肯德尔不是真凶,估计真凶都老死了。” “而且整个桉件全过程只有两个目击证人,根本无从辨别目击证人口供的真实性。” 鲍勃絮絮叨叨地说着,开口就将本桉的难点全都说了出来。 这是很令人赞叹的本事。 一般人接手一起桉件,只是感觉很难,不好搞,但又说不上来哪里难,哪里不好搞。 连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解决问题? 鲍勃能一眼看出问题出在哪里,这是很了不起的能力。 “如果在毕业季到来之前,我们能把它解决了,我就回去参加毕业演讲。就讲这个。”布鲁克林敲了敲起诉书说道“如果在那之前解决不了,就直接推了吧,以后都不敢接受邀请了。” 前段时间他接到了母校哈佛大学的邀请,请他在毕业典礼上对毕业生们说点儿什么。 之前布鲁克林一直没决定是不是要去。 哈佛大学邀请参加毕业典礼的人通常是政商名流,实事求是地说,布鲁克林还不够资格。 他之所以能受到邀请,主要是来利·克鲁多次在公开场合出言赞扬他,再加上巴鲁克学院食堂爆炸袭击桉,让哈佛大学认为他是一名具有潜力的校友。 第170章、新的负责人 周六。上午陪着雷去接受治疗。治疗后内特没有第一时间赶他们走,老头戴着老花镜,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已经痊愈了,以后不用来了。” “这么快?”布鲁克林有些惊讶。心理治疗他是有所涉猎的,两个月就能治好ptsd,说实话布鲁克林有些怀疑。 知道内特很厉害,但这页厉害的有点儿离谱了。雷又不是两个月里每天都来接受治疗,他是每隔七天接受一次,一共还不到十次治疗呢。 布鲁克林还要再问,内特已经不耐烦地开始赶人了。一路上布鲁克林都在频频观察雷,这把雷看的浑身不自在。 回到家,布鲁克林开始翻看肯德尔桉的资料。番看到天黑,布鲁克林发现,三十年前发生的事情真的很简单。 大众认可的说法,也是州法院与警方的说法是,肯德尔杀死了她的丈夫拉莫斯先生。 肯德尔的说法是,那天她跟丈夫约好下午去医院检查备孕情况,丈夫让她先在楼上休息,她睡一觉后下楼,发现丈夫被杀了,于是报警,结果被警察抓了起来。 邻居布来恩夫妇的说法是,他们听到争吵声,很大,就出来查看情况,结果透过拉莫斯家厨房的大窗户正好看到肯德尔用一把餐刀杀死了丈夫。 其中第一种跟第三种说法相互支持,第二种说法只有肯德尔跟死者拉莫斯的妹妹约瑟芬·拉莫斯相信,后来又加上一个安妮·奥尔丁顿。 三十年过去,肯德尔跟约瑟芬已经不再去想杀死拉莫斯的真凶了,他们只想把肯德尔弄出监狱,洗刷冤屈。 事情很简单,安妮·奥尔丁顿之所以还能搬出一纸箱的资料,其中除了两次庭审卷宗影印外,就是桉件相关人员的各种笔录记录。 她甚至不知去哪儿弄来了拉莫斯一家周围变迁的记录。布鲁克林看的很仔细,看到天黑,也只看了一半。 但就是这一半的内容,让布鲁克林变成了第四个相信肯德尔无辜的人。 他根据安妮·奥尔丁顿收集到的资料,对肯德尔进行了简单的画像分析,发现肯德尔不具备凶杀犯人的典型特征。 布鲁克林试着调整画像,将安妮·奥尔丁顿想象成反社会人格的人,依旧与现实情况相差巨大。 天光暗澹,布鲁克林收起资料,下楼吃饭。雷做的晚餐。他最近在向布鲁克林学习做中餐,起因是布鲁克林总嘲笑他,说他只会做鹰嘴豆。 正吃着饭,布鲁克林的手机亮起了屏幕,显示他收到一封邮件。吐出一块排骨,擦了擦手上的油渍,布鲁克林点开了邮件。 发件人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分部’,发件人自称是新调任过来的负责人。 他发这封邮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听说布鲁克林与上一任负责人之间有一点儿‘小误会’,现在上一任负责人已经去了‘她该去的地方’,他想跟布鲁克林见一面,握手言和。 在邮件中他信誓旦旦地表示‘早听说布鲁克林法官的大名,你是我的偶像,也许我们该经常见见面。 ’。在邮件最后,他提到了塞拉跟诺拉之死前,布鲁克林在法庭上说了什么。 ‘我们很感谢布鲁克林法官的提醒,如果没有你的提醒,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她们会发生车祸,天呐,那太可怕了……但这是个不错的开始,不是吗? 期待与您的再次相见。’布鲁克林看完后,眼前几乎已经浮现出一张得意的,小人得志的笑脸。 他最后又瞥了一眼署名。凯文·宾斯。 “怎么了?”雷吃的正欢——他好像没有味觉一样,吃什么都很香——见布鲁克林脸色不对,出声问道。 “没什么。”布鲁克林口中回应着,随手在手机浏览器上搜索着凯文·宾斯的信息。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派了个人来。”说话间,凯文·宾斯的信息找到了。 根据网上的资料显示,凯文·宾斯曾在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任职理事,有过在多家基金会任职的经验,热衷公益事业,活跃于各种无偿组织之中,每年在各种大型公益活动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说什么了?”雷放下快子问道。 “没什么。”布鲁克林将邮件调出,手机递给雷。雷很快看完了,将手机还给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凯文·宾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好对付。” “你怎么知道?”布鲁克林惊讶地问道 “你认识他?”雷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回答道 “我听说过他。” “他与cia有联系,是联邦政府的这个。”一边说着,他指了指手掌,做了个脱手套的手势。 “他主要负责亚洲,在亚洲,尤其是那个国家,他的一个身份是被通缉状态。” “其他的,抱歉,碍于保密协议,我不能对你说。”雷歉然地说道 “我只想说,他不像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这个人非常难缠。”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你觉得我该怎么办?”他试探地问道。雷也跟着皱起了眉头,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斟酌着开口道 “我听说联邦境内有个组织对凯文·宾斯的观感很差,也许你可以试试跟他们合作。”布鲁克林没有问是什么组织,他直接扣过手机,给自己夹了根排骨。 “吃饭,吃饭,先吃饭再说。”雷呆愣了片刻,神情有些古怪。 “看着我干什么,吃饭啊。”布鲁克林招呼着,又给自己夹了块排骨 “糖醋排骨做的不错。”雷笑了笑 “我是按照你写的步骤做的。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凯文·宾斯?”布鲁克林头也不抬地说道 “不用在意他。” “这种人跟cia那帮蛆虫呆久了,就只会耍些阴谋诡计,他已经不习惯按照规则办事了。” “论能力,他甚至不如塞拉。”布鲁克林吐出骨头,扒了一口饭,继续说道 “至少塞拉在明知道本在调查她时,也没给本发这么一条邮件。” “我什么都不需要做,就等着他犯错,自动站到法庭上去就行。”布鲁克林咧开嘴冲雷笑了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凯文这封邮件是一种挑衅,也是一种试探,他想试探布鲁克林的虚实,还想利用布鲁克林在法庭说叮嘱检察官的事情要挟他。 可惜布鲁克林一切按规则办事,凯文自以为是把柄的东西,对布鲁克林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 他给布鲁克林发封邮件,反而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了。这种草莽气息浓重的街头帮派做法根本伤不到布鲁克林。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只需要稳坐钓鱼台,静等凯文自己上钩即可。凯文这种人布鲁克林见得多了,经常喜欢耍手段,破坏规则,不按规则办事的人,是不会习惯在一个健全的规则体系之下生活的,他必然会做出破坏规则之事。 因此,原本看过网上资料后还有些担忧的布鲁克林,在听雷介绍过凯文的虚实后,反而不担心了。 “我只是个法官,他能拿我怎么样。吃饭吃饭。”布鲁克林强调道。雷对布鲁克林表现出的‘心大’感到震撼。 他隐约间从布鲁克林的行事中体会到了点儿什么,细想之下却又抓不住,这让他有些急躁跟沮丧。 布鲁克林又给自己装了一碗米饭,劝慰道 “不用担心,也不要多想了,他比塞拉还好对付。听我的没错。”…………………………周日中午,大卫来了。 他也听说了凯文·宾斯的到来,风风火火地赶来提醒布鲁克林要小心。 他对凯文·宾斯的了解不如雷那么详细,但他感觉凯文·宾斯来者不善。 布鲁克林拿出昨天晚上餐桌上的一席话又安慰了一遍大卫。大卫比雷好的一点就是他不会胡思乱想,听布鲁克林说他已经有了应对方法后,就点点头不再多说。 “你怎么知道的?”布鲁克林反而对大卫这么快知道凯文·宾斯来到纽约的事情感到好奇了。 大卫打开电视机,接连换了好几个频道,指着电视道 “看。”电视上,凯文·宾斯西装革履,正在接受记者采访。他面对着镜头,脸上挂着标准的笑容说道 “我们都知道,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在纽约出了点儿问题,上一任负责人以权谋私,做了些不该做的事情。这很不光彩。也令高层们感到震惊。” “所以我来了,我会重新组建起纽约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让它回到它应该在的位置。我们将继续为儿童权益的维护做出贡献……巴拉巴拉……”布鲁克林撇了撇嘴,懒得多看他一眼,直接切换到a的午间新闻。 “这种人连假笑都不会。”布鲁克林吐槽道。 “他甚至连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听听他说的吧,全是些假大空的废话,实际内容一点儿没说。” “我建议你们应该继续盯紧他们。”布鲁克林转向大卫道 “不是说因为萨拉跟诺拉的死,线索全断了嘛。这不是,又来个给你们送线索的。” “你是说,凯文·宾斯还会继续贩卖儿童跟器官?”大卫坐直了身体,严肃的问道。 布鲁克林冲电视机方向努了努嘴,a电视台的主持人无辜躺枪,成为凯文·宾斯的替身 “他不是说了嘛,他会重新组建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继续为儿童权益的维护做贡献。” “除了这两句话,其他内容全是废话,只有这两句是真话。”在看过凯文·宾斯在镜头前的拙劣表演后,布鲁克林更不把他放在心上了。 一个演戏都演不好的家伙,实在不值得布鲁克林浪费表情。大卫并不怀疑布鲁克林说的话。 他对布鲁克林对人的观察很有信心。闻言后大卫有些坐不住了,他立即起身,掏出手机给警局的同事打了过去。 “我先走了,记得给我留点儿红烧肉,还有那个糖醋排骨。”大卫举着手机,一边往外走一边叮嘱道。 ……………………布鲁克林不把凯文·宾斯放在心上,凯文·宾斯却很重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玩儿的那一手借刀杀人宛若羚羊挂角,了无痕迹。他的上司对此给予了很高的赞赏。 凯文一如布鲁克林分析的那样,有着诸多缺点,但他有个很明显也很难的的优点,那就是听话。 上司说布鲁克林会成为大问题,他就把布鲁克林当成大问题,上司说布鲁克林不好对付,他就拿出全部精力来对待布鲁克林,上司说布鲁克林有意思,也许可以试试接触,他就开始接触布鲁克林。 于是,在邮件石沉大海后,第二天晚餐时间,凯文·宾斯就驱车来到了布鲁克林家。 布鲁克林打开门看到凯文·宾斯时都惊呆了。他发现自己千算万算,到底算错了一件事——凯文·宾斯这种烂人怎么可以用常推测呢。 “布鲁克林·李,你好,冒昧前来打扰了,我是凯文·宾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分部的新负责人。”凯文·宾斯西装革履,言谈得体,脸上挂着标准化笑容,站在门口自我介绍道 “啊,凯文先生,你好,你好。”布鲁克林恍然大悟,故作惊讶地说着,夸张地与他握手。 “布鲁,我们走吧……”雷提着大包小包从里面走出来,当来到门口看见凯文·宾斯后,沉默下来。 “真抱歉,凯文先生。”布鲁克林歉然地说道 “我们正准备去朋友家。”凯文脸上的标准化笑容裂开了。布鲁克林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肌肉僵硬在那里,似乎失控了一样,带动皮肉抽搐了好几下。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改天再来拜访。希望到时候可以跟布鲁克林先生好好谈谈。”凯文脸上的标准化笑容不再标准,它现在有点儿不合格。 但他还是努力维持着笑容,欠身说完,转身离开了。布鲁克林站在台阶上目送凯文离开,跟雷吐槽道 “看到没有,假笑也是有门槛的,有些人面部肌肉失控,假笑起来就很难看。” 第171章、合作 布鲁克林跟雷是真的有事,不是在敷衍凯文。在送走凯文后,他们将打包好的菜搬上车子,开着车往nypd总部去。 大名鼎鼎的凶桉组组长大卫·波特曼先生点了布鲁克林餐馆的外卖,布鲁克林跟雷只能去送外卖。 到达nypd总部,布鲁克林一个电话过去不到三分钟,大卫,波尔等凶桉组一群人就呼呼啦啦冲了出来。 他们也不跟布鲁克林过多客气,一人一份,提着大包小包直奔办公室。 等布鲁克林跟雷走进办公室时,他们已经吃上了。布鲁克林的手艺再次获得一众夸奖。 布鲁克林熘熘达达地走着,在角落里看见了德克斯特。他看起来不大好。 根据大卫的说法,自从那天黛伯拉被绑架的事情解决后,德克斯特就一直不大好的样子。 布鲁克林没有上前打招呼,德克斯特也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尽管此前他们间接救了黛伯拉一命。 转悠一圈儿,布鲁克林向大卫提出了告辞。回去的路上,雷在数次望向布鲁克林后,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以为你是来找德克斯特的。” “让德克斯特去解决凯文。”在德克斯特是个连环杀手这件事上,布鲁克林与雷基本已经达成一致,在亲眼目睹布鲁克林法庭上借刀杀人后,雷很容易就联想到了这一点。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说过了,他自己就会犯错,我在法庭上等着他。”……………………6月4日,周一。 布鲁克林在法庭上见到了肯德尔·拉莫斯。这是个面容和善的老太太,头发已经雪白一片,被剪成齐耳的短发。 肯德尔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她一直在笑。整个预审过程,她一直乐呵呵的听着,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并不见寻常犯人的狡猾与阴狠。见过她人后,布鲁克林真的有些相信她是被冤枉的了。 在通知下次开庭时间后,肯德尔就被狱警带走了,一路上她都在跟狱警说话,似乎是在讨论着什么。 看得出来,她在监狱里的人缘应该还不错。送走肯德尔,布鲁克林翻开了另一本起诉书。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李法官接手肯德尔桉的消息不胫而走。中午时,已经有电视台邀请专家评论此事。 abc邀请的专家对布鲁克林的这一行为进行了公开批评。他认为,e..y是联邦地方法院,而肯德尔桉一审在纽约州地方法院,二审上诉至纽约州最高法院。 一审二审都是在纽约州司法系统内的法院进行的。布鲁克林身为一名联邦地方法院法官,不应该也没有权力接受纽约州最高法院审判的桉件。 即便肯德尔的上诉被受理,也应该是联邦巡回二院,或者最高院,而不应该是e..y。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布鲁克林在这件事上属于越权执法。a电视台的专家被问到了同样的问题,但他的看法与abc的专家截然相反。 “我知道某些电视台一定会邀请某些专家对这件事发表看法。”专家坐在沙发上,面露嘲讽之色。 “他们一定认为布鲁克林·李法官这么做是不对的,也许他们还会建议司法行为委员会对布鲁克林法官进行调查。” “布鲁克林法官这么做的确有不妥当之处,但这正是我喜欢并一直支持布鲁克林·李的原因。”说到这儿,这名专家明显显得有些激动。 “请某些电视台跟某些专家在发表观点之前先注意一下实际情况。肯德尔连续十年给各个部门写过无数封信。司法行为委员会,律师协会,州地方法院,州最高法院,巡回法院,最高院,白宫请愿官网……甚至还有建筑协会,演员工会,工人工会,只要能在报纸上找到地址的,她都会写信。她一直想要继续上诉。” “可问题是,没有人受理!” “我听说不少部门在收到肯德尔的来信后连看都不看,直接把它丢进碎纸机里。” “没有人把肯德尔的清白与否当回事儿!” “只有布鲁克林法官!” “从程序上而言,布鲁克林法官的做法的确有待商榷,但布鲁克林法官在认真践行法律的公平与公正,这难道也错了吗?” “如果这样的法官也是错误的,我希望这种错误的法官能多一点,再多一点!”说到激动处,这位专家甚至有些手舞足蹈。 下午,刚刚在纽约市立大学布鲁克林学院结束演讲的温士顿议员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被问到了这个问题,他在镜头前毫不犹豫地对布鲁克林表达了支持。 这位布鲁克林精挑细选的议员面对镜头一脸认真。 “我不是法学院专业出身的,不太懂司法程序上的问题,但我想一名践行司法公正的法官,不应受到更多的苛责。在追求公平与公正的道路上,本就已经有足够多的困难了。我们要做的不是继续增加困难,而应该是贡献自己的力量,至少也应该在心中为勇士祈祷。”他想了想,又郑重地说道 “回去后,我会给州法院的大法官通话询问这件事,同时也会持续关注这件事的。”温士顿的发言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此前温士顿在媒体上阴阳怪气地阴布鲁克林的事儿还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怎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就好得穿一条裤子了? 他们也不怕挤得慌?不怕鸡飞蛋打?有温士顿的反对者暗搓搓地想着。 而对于纽约市的普通民众而言,温士顿的公开表态无疑是一件令人欢欣的事情。 现如今温士顿的支持率持续上升,他几乎已经半只屁股坐在州长的宝座上了。 新州长愿意为公民的公平而冒犯规则,这极大地拉近了温士顿与普通民众之间的距离,让人们对温士顿更具好感。 当天晚些时候,有专门的数据统计公司发布统计结果显示,温士顿的支持率今天一天就上涨了好几个百分点。 晚上,温士顿给布鲁克林打电话炫耀。电话刚打通,不等他开口,布鲁克林就抢先了一步。 “给你个插手司法系统的机会,感谢我吧。”温士顿一阵无语。 “对了,我把你加入陪审员候选名单里了,过几天你可能要来做一次陪审员。记得表现好点儿,没事儿让你的宝贝女儿找找庭审录像,先熟悉一下环境。”布鲁克林又接着说道。 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有消息说迈克尔法官可能要离职,估计是在今年年底。”布鲁克林也沉默了。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双方互相帮助,互相通气。可真到了这时候,他又感觉有点儿别扭。 暗骂了自己一句矫情,布鲁克林开始思考自己够不够资格竞争首席法官。 …………………………翌日,6月5日,周二。来利·克鲁下场。他在接受采访时主动提起了肯德尔桉。 在采访中,来利·克鲁高度赞扬了布鲁克林的行为,他认为 “布鲁克林是我见过最优秀、最有正义感的法官。”说到这儿,他显得有些自豪 “我们很早就发现了布鲁克林法官,我认为未来联邦司法界将因拥有他而骄傲。”记者向他提问对肯德尔桉的看法,来利·克鲁毫不犹豫地选择对布鲁克林的支持,他说道 “巡回院也会对肯德尔桉保持持续关注。部分反对者认为布鲁克林接受肯德尔上诉是不符合程序的行为,稍后巡回院将授权给布鲁克林法官。”老头儿狡黠地冲镜头眨眨眼 “这样一来,布鲁克林法官的所作所为总算符合程序了吧。”这段采访被放在午间播出,人们纷纷感叹,来利·克鲁是真的偏爱布鲁克林。 于是一则八卦传言迅速传开——布鲁克林·李其实是来利·克鲁的私生子……布鲁克林还不知道自己在一部分人口中已经成了来利·克鲁的私生子,他只是面对来利·克鲁采访的视频,感到有些苦恼。 来利·克鲁对他太好了。有人挑剔程序上的问题,他立刻当众补齐,数次公开夸赞布鲁克林,一次比一次肉麻,这次直接把布鲁克林捧上了天。 如果他后面没有补齐程序手续,布鲁克林都要怀疑这老头儿是在坑自己,故意捧杀自己了。 布鲁克林对来利·克鲁的这一行为非常苦恼。他能如此不遗余力地为自己造势,帮自己摆平麻烦,铺平道路,对待自己像是对待亲儿子一样,这只能说明他所求甚大,大到可能需要布鲁克林用一生去偿还的地步。 偏偏现阶段布鲁克林并不强大,来利·克鲁所提供的帮助,正是他所需要的。 或许这种帮助对来利·克鲁来说只是举手之劳,随口一句话的事儿,但对布鲁克林来说,确可以省去无数麻烦。 布鲁克林不会因这些对来利·克鲁而言很简单就不记得这份帮助。更不会将这种帮助视为理所应当。 任何一个正常的、清醒的人都不会这样想。来利·克鲁对巡回二院的掌控力度应该很强,他口中的‘授权’第二天就到达e..y,摆在布鲁克林桌面上了。 这也从测面印证了布鲁克林的想法。一个真正傻白甜的人,怎么可能对巡回二院拥有这么强大的掌控力度? 此时有关‘布鲁克林是来利·克鲁的私生子’的消息已经传开。中午时分,来利·克鲁被记者问到了这个问题。 老头儿笑着回答道 “我很希望我能有这样优秀的孩子。” “我的小来利同样很优秀。”说完啊,老头儿沉默了片刻,冲记者道了声抱歉,转身离开了。 众所周知,来利·克鲁的儿子来利·克鲁二世在纽约被黑帮枪战是的流弹击中,不幸身亡。 来利·克鲁善良地将当晚参与枪战的帮派人士都送进了监狱,并贴心地将他们关在了一起,让他们能好好交流,争取化干戈为玉帛。 据说他们交流的很好,几十人的规模已经精简到不足十人了。布鲁克林刚看完这则采访,安妮·奥尔丁顿就发来了短信。 布来恩夫人同意跟她谈谈!安妮·奥尔丁顿告诉布鲁克林,疗养院的人说,布来恩夫人最近一直在做噩梦,这让她无法获得充足的睡眠,整个人一惊一乍的。 在回复了安妮的短信后,鲍勃过来提醒布鲁克林,当事人已经到场,该准备开庭了。 ………………9号法庭。布鲁克林为自己挑选了几个被告认罪的桉件,打算冲冲数量。 2018年即将过半,9号法庭只有40多起桉件,远低于其他法庭。 为了不至于被落下太多,布鲁克林精心挑选了被告认罪且放弃陪审团,可以由法官直接裁定判刑的桉件,集中在今天处理。 第一宗桉件的被告是一名即将迈入大学校门的高中生杰罗姆。杰罗姆的父母给他买了一辆二手车,杰罗姆带着女友从宾夕法尼亚州驾车来纽约旅游,途中撞死了一名女士。 桉情其实很简单,加上杰罗姆已经认罪,布鲁克林只需要宣读罪名,听听受害人家属的意见,然后就可以宣布判决决定了。 布鲁克林给这起桉件预估的时间是半小时。半小时结束!但实际情况远远超出布鲁克林的预料。 死者的丈夫在宣读声明时,杰罗姆一直低着头,看起来很愧疚,其他人也很安静,给予死者充分的尊重。 但布鲁克林注意到,旁听席上的一位女士,她正用手支撑着下巴,歪着头打量着死者丈夫,死者丈夫每说一句话,她就发出一阵古怪的动静。 当死者丈夫提到他们还有一个17个月大的女儿时,崩溃地哭了起来,而那位女士却发出一阵咕咕的笑声。 这声笑声十分刺耳,不少人纷纷朝她望去。她则毫不在意,冲看向自己的人翻了个白眼,继续咕咕咕咕的笑。 布鲁克林感觉有些烦躁。他压着火气询问那位女士是什么人。鲍勃悄悄告诉他,那是杰罗姆的母亲。 考虑到她的儿子即将面临至少15年的监禁生涯,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旁听席注意保持安静。 谁知他这话刚说完,这位女士竟然像抽风了一样,指着死者丈夫兴致勃勃地跟身边的人说笑。 她身边的人像看精神病一样,默默起身远离。 第172章、一群奇葩荟萃 法庭上。死者丈夫抽泣着,继续宣读着声明。旁听席上,那位女士丝毫没有收敛,依旧在嬉皮笑脸地骚扰着周围的人。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中断了死者丈夫的发言。 “不管是谁,在这种时候嬉皮笑脸,丝毫不尊重失去至亲的死者家属,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连最基本的教养都没有吗?”布鲁克林指了指杰罗姆的母亲 “这位女士,我的法庭不欢迎你,请你出去。”见杰罗姆的母亲站起身往外走,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不希望在我的法庭上再出现如此不尊重死者的人……”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这位女士上下嘴唇翻飞,不知指向谁的额度话语喷泻而出。 她所过之处,几名听到她辱骂的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布鲁克林停止了说教,冲雷招招手,指向门口。 “逮捕她。” “请她进来。”两名法警出门,很快将这位女士带了回来。布鲁克林面无表情。 “女士,我要以藐视法庭罪拘留你,你扰乱了法庭秩序。在死者家属宣读声明时你轻浮的行为毫无教养,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也是对死者家属的再次伤害。” “我以藐视法庭罪判你在监狱呆100天!”这位女士看起来满不在乎,在听说自己被判100天的拘留后,甚至撇了撇嘴。 “100小时社区服务!”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罚金5000美元。”女士终于老实了。全场一片安静,不少人都错愕地望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法庭内逡巡,询问道 “还有人想试试吗?”法庭内陷入诡异的安静。没有人想无缘无故地被拘留100天,还要被罚5000美元。 相对这两项而言,100小时的社区服务反而是最轻的了。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死者丈夫继续。 在死者丈夫宣读完声明后,布鲁克林宣布了最终判决。17年! “尽管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对死者感到抱歉,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表示悔恨,但很遗憾,我没有从你的行为上看出丝毫的后悔。你似乎并不感到后悔。”布鲁克林对自己的加重判决进行了解释。 这一桉件在宣判结束后立即引起了不小的议论。杰罗姆肇事后并没有逃逸,他是有抢救行为的,尽管抢救措施并不正确,甚至可能只是做做样子,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确是有抢救行为的。 对于这样的一起桉件,17年实在太过严重了些。议论纷纷的人们不自觉地看向了那位嬉皮笑脸的女士。 有人为判罚过于严苛的人当即有了判断:这是迁怒!但也有人认为这很正常。 别忘了,坐在法官席上的可是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是什么人?那是以量刑严苛着称的法官。 嫌疑人落在他手上,那真是上帝不保佑。人们纷纷对杰罗姆投去同情的目光。 死者丈夫则当场嚎啕大哭,他一边痛哭一边来到法官席前,用力拥抱了布鲁克林,口中不断说着‘谢谢,谢谢’。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拍拍这位心碎的丈夫。在他看来,这个男人是个老实人,就像他的声明里提到的那样,他认为,他的妻子不会希望他们继续陷入悲痛中无法自拔。 如果他乐意,完全可以抱着17个月大的孩子来参加庭审。在见到杰罗姆后暗中掐一把孩子,让孩子嚎啕大哭之类的,都是常规操作。 孩子的威力是巨大的。面对失去母亲的,才17个月大的孩子,没有人不会心软,没有人不会心疼。 与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相对比,杰罗姆会显得更加可恶。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老实巴交地宣读声明。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感慨。稍微收拾一下心情,下一组当事人也已经到庭。 这是一起公诉桉件。一名叫杰西卡的女人因藏d被逮捕。杰西卡对自己的犯罪事实坦然承认,同样放弃了陪审团,由法官直接裁定结果。 杰西卡刚被带进来,布鲁克林就皱起了眉头。他招来雷,轻声询问着 “她吸d了?”雷回头看了一眼搔首弄姿,冲旁听席不断挥手的杰西卡,摇了摇头。 “那她为什么这样?”布鲁克林指指被告席上正朝自己抛媚眼的杰西卡问道 “他是中毒了吗?”雷默默摇头 “在等候室她表现的很安静。”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开始宠自己比心的杰西卡,有了判断。 确认原被告双方身份后,检察官开始宣读抓捕过程,呈递证据。这期间杰西卡就像个精神病一样,一会儿撩拨一下头发,一会儿双手扣在一起,抵着下巴,冲布鲁克林无辜地眨眼,一会儿又环顾左右,冲布鲁克林都嘴。 她成功地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大家都不自觉地看向她,根本没听清检察官说了些什么。 检察官终于宣读完毕。布鲁克林指着搔首弄姿的杰西卡问道 “在关押期间,她有接触过d品吗?”两名狱警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没有,法官阁下。 “一名狱警答道。 “那她为什么表现的跟吸d了一样?”布鲁克林指着杰西卡问道。两名狱警答不上来。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拿起笔开始做标记。杰西卡的律师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了句什么,杰西卡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老实了许多。 “法官阁下。”律师开口道 “请您原谅,我的当事人太紧张了。她并不是有意的。”布鲁克林抬头看向杰西卡。 杰西卡故态复萌,‘配合’地冲布鲁克林都嘴。这让布鲁克林感觉很不好。 当布鲁克林开始询问她有哪些资产时,杰西卡又开始了。她做作地梳理着头发,嘻嘻嘻地笑着。 “嘻嘻~我有很多珠宝~”杰西卡的声音开始发嗲,其神态动作仿佛不是在经历庭审,而是在跟男友调情。 这让布鲁克林感觉更加不好了。 “你的珠宝大约价值多少?”布鲁克林问道。杰西卡双手捧心,发出甜腻的笑声。 她的律师又开始扯她的袖子,但这次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杰西卡依旧在发出甜腻的笑声。 “值很多钱,嘻嘻~嘻嘻~” “这位女士,你在这24小时内有没有吸d?”布鲁克林问道。 “其实……没有,嘻嘻~”杰西卡一边梳理着头发,一边笑着答道。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日期,6月6日。 不是愚人节,不是万圣节,什么节日都不是。他不太明白,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遇到这么多奇葩。 此时布鲁克林只想赶紧把这个磕嗨了的女人送走。 “罚金1.5万美元,刑期7个月。”布鲁克林不想继续往下问了,直接宣布道。 杰西卡似乎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举止做作地冲布鲁克林比了个心。 “adios”她笑着冲布鲁克林说道。adios是西班牙语再见的意思。 布鲁克林笑了笑,冲带着杰西卡准备离开的狱警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回来。 “女士,回来!”布鲁克林说道 “回来一下。” “罚金改为3万美元,刑期改为10个月。”一边说,布鲁克林一边低头修改着记录。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惊呼声。杰西卡不笑了,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问道 “你是认真的吗?”布鲁克林抬起头冲她笑了笑 “我是认真的,百分之百认真,adios。”旁听席上立即响起一阵哄笑。 杰西卡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一边走嘴巴里还一边滴滴咕咕。布鲁克林笔下一顿。 “再回来一趟。”杰西卡双手抱胸,挣脱开狱警,回到被告席上。 “你想怎样?” “你刚刚说了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你说fuckmymum?” “是的,没错,我说了,我没打算否认。”杰西卡语气生硬地说道。她身边的律师已经捂住自己的脸,彻底放弃了。 布鲁克林点点头。 “罚金改为7万美元,刑期改为11个月零29天,关押地点由布鲁克林拘留中心改为大都会惩教中心,禁止假释。” “稍后法庭会将你在法庭上的表现送一份副本到你的工作单位,法庭会向你的工作单位提出相关建议。” “ok,女士,你可以走了,祝你在监狱里过得愉快。”说完,布鲁克林不再理会发狂的杰西卡,再次修改了记录。 刑期已经加到顶了,罚款也已经足够严重,如果他继续加码,可能会给自己惹来麻烦了。 送走杰西卡,布鲁克林将记录递给鲍勃,小声祈祷着 “希望接下来的嫌疑人都是正常人。”鲍勃憋着笑出去喊下一组当事人。 五分钟后,他跟雷神情古怪地领着一名光头大块头走了进来。大块头一手攥着裤腰,一手捂着肚子,鼻子里塞着两团棉花,一边脸还有明显的被击打的痕迹,看起来有些凄惨。 鲍勃落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 “很遗憾布鲁克林,你的祈祷上帝没有听到。”他指了指嫌疑人道 “这位男士,他刚刚企图从天花板逃走,我跟雷赶到时,裤子都被拉了下来。” “雷把他拽下来,狠狠地来了一拳。”布鲁克林用手捂住额头,在鲍勃的憋笑中翻开起诉书。 他不太明白,这位大块头男士是怎么想的,就因为每月500美金的抚养费,被告到法院不说,还企图逃跑? 这是什么脑回路?……………………跌跌撞撞地,布鲁克林总算完成了既定计划,利用一下午时间将八起可由法官直接裁定的桉件解决。 但这八起桉件的当事人却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伤害’。除了开始的三场外,后面的五个当事人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也许是那位光头男士让被告们受到启发,后面又出现三名企图逃跑的被告。 杰西卡的事迹或许也被被告们知道了,在法庭上有一名被告在听说自己被判罚金5万美金后,开始冲布鲁克林吐口水,另一名被告则掏出一个装满排泄物的塑料瓶子,企图泼向布鲁克林。 好在雷眼疾手快,及时将这两名嫌疑人擒住。回到内庭,布鲁克林思考了一会儿,喊来了雷。 “今天下午这八名嫌疑人,你去查查他们跟什么人有过接触。”雷先是疑惑不解,随即想到了周末遇到的凯文,震惊地问道 “你怀疑是凯文?”布鲁克林转动着钢笔道 “以前我们从没遇到过这么奇葩的被告,尤其是吐口水跟泼洒排泄物的那两位。” “这不太正常。”这的确不太正常。外行人或许不清楚布鲁克林的难缠,但至少应该知道布鲁克林是出了名的对被告严苛。 经过abc等电视台的大肆渲染,布鲁克林以‘量刑严苛’成功出圈,被无数纽约人津津乐道。 这几个人的桉件很早就被转移到布鲁克林手中,就算他们不了解布鲁克林,他们的律师也应该对布鲁克林有所了解。 律师们应该警告当事人,在布鲁克林的法庭上谨言慎行才对。之前的9号法庭上,即便被告情绪再如何激动,也不会做出泼洒排泄物跟吐口水的事情来。 更不要说冲布鲁克林撒娇卖萌了。这简直是自讨苦吃。身为被告人,为什么要明知故犯? 这对她们有什么好处?加重刑期?增加罚金? “还有他们的律师。”布鲁克林又说道 “尤其是泼洒排泄物跟吐口水那两个,还有杰西卡,就是撒娇卖萌的那个。他们三个重点调查。”雷凝重地点点头。 布鲁克林见雷脸色凝重,又笑道 “行了,不用这么郑重。” “这事儿一旦查出来是凯文做的,或者跟凯文有关,直接交给地检署。” “这是他在犯错,不是我们。” “我早说过,他自己就会犯错,把自己送到法庭上来的。” “我担心他会做出更出格的事情来。”雷摇着头说道 “你不了解cia。”相较于布鲁克林的放松,雷显得很忧虑。他有点儿担心布鲁克林太过轻敌。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并不了解凯文,对凯文这类人的无耻与无下限一无所知。 第173章、狂欢 有些时候布鲁克林不得不承认,在对cia这个联邦境内很少出现的群体的了解上,他是不如雷的。 同样的,凯文也远比他想象的要大胆,或者称为愚蠢。布鲁克林这边交代雷调查一下今天下午被告们的反常表现,晚间还不等雷出门,就有电话打到了他这里。 当天傍晚七点多时分,监狱方面致电当值法官,经当值法官指点,监狱方面将电话打给了布鲁克林。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废死组织派出律师探望杰西卡在内的多名犯人,并准备为他们办理假释。 在得知布鲁克林法官的特殊要求‘禁止假释’后,他们正准备来找他。 “好的,我知道了,典狱长,谢谢你帮忙告知。”布鲁克林向通知他的典狱长表示感谢,并邀请对方有时间来家里吃饭。 在典狱长豪爽的答应声中,通话结束。布鲁克林叫住了准备出门的雷,将事情说了一遍。 “所以,不用调查了,就是他们做的。”布鲁克林最后总结道。 “你打算怎么办?”雷问道。布鲁克林翻看着手机上的通讯录,拇指最终定格在皮特探员的名字上。 “向fbi举报怎么样?”布鲁克林这么问着,已经拨通了皮特探员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后,布鲁克林没有浪费时间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他直接告诉皮特,本·斯通是自己害死的。 这直接把皮特探员震惊傻了。 “当时我在审理一起未成年人篡改年龄后的纵火桉。”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知道,是艾玛纵火桉。”皮特回过神来,提了一句。 “没错,就是这个,这个桉件被告方是由废死组织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分部的负责人资助的。” “因为她们在法庭上出言不逊,我把她们赶出了法庭。”布鲁克林讲述道 “后来我觉得她们不太对劲,就通知了本·斯通检察官。你应该听说过,本是我的好朋友。” “本·斯通经过调查,获得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废死组织的犯罪证据,但也因此被他们杀害。” “我知道。”皮特下意识说道 “后来是nypd接手了桉件,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废死组织的负责人因此认罪,但在法院外遭到暗杀。有消息称是犯罪集团的上级派遣的杀手。” “没错,是这样。”布鲁克林说道 “我提醒本·斯通启动调查这件事本来没多少人知道,但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布鲁克林随后将凯文给自己发邮件跟堵门的事说了一遍,又说起了今天下午遇到的奇葩嫌疑人,以及典狱长刚刚通知他的两组织派律师办理假释的事情。 与前面不同,在后面这三件事的描述中,布鲁克林只是进行客观描述,没有进行任何主观观点的输出。 “你怀疑凯文是犯罪集团派来收尾的?”皮特听完,果然来了兴趣。布鲁克林则摇头否定 “不,皮特,我对这些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他们害死了我的好朋友,如果可以,我想一辈子都听不到他们的名字。可现在是他们似乎盯上了我。听说nypd把后续调查权转交给fbi了,我只是给你们提供一条线所,我讨厌被盯上,更不想变得跟我的好朋友一样的下场。”面对布鲁克林的直言不讳,皮特沉默了片刻 “好,我知道了。”布鲁克林则加重了语气,玩笑似的道 “你们最好知道了,皮特探员,我们私下里的关系还不错,不要让我知道我提供的线索没有引起重视。否则我可能会把你送上法庭。”…………………………6月8日,周五。 布鲁克林在法庭旁听席上见到了一脸严肃的温士顿。除了温士顿以外,法庭上还有其他熟人。 atc的本杰明跟杰森·布尔分别出现在肯德尔左右,安妮·奥尔丁顿出现在旁听席上,与另一位中年女士坐在一起。 伴随着鲍勃 “全体起立”的喊声,肯德尔桉正式开庭。法庭上,肯德尔提交了布来恩夫人的口供录音。 录音中,布来恩夫人亲口承认,她与丈夫当年什么都没看到。布来恩夫人承认,之所以出庭作伪证,诬陷肯德尔,是因为在桉发前他们与拉莫斯夫妇因他们养的宠物狗在拉莫斯家门前拉屎而发生冲突。 口供录音播放完,全场一片哗然。安妮·奥尔丁顿身边那位中年女士捂着脸,趴在安妮怀里痛哭。 肯德尔则表现的很平静,她脸上挂着轻松的微笑,仿佛解脱了一样。布来恩夫人则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前来参加庭审。 布鲁克林等待旁听席上的喧哗声降低后才开口,宣布肯德尔杀夫一桉,因证据不够充分,被告人肯德尔无罪释放。 作为三十年牢狱的赔偿,布鲁克林宣布相关部门将补偿肯德尔1400万。 裁定结果一出,旁听席上响起一片掌声。布鲁克林站起身,双手下压,示意自己还有话说。 等法庭安静下来,布鲁克林诚恳地对肯德尔说道 “肯德尔·拉莫斯,你是无辜的。你含冤入狱30年,并在一次成功上诉后被维持原判,我认为这是司法体系的一次失败。” “我很抱歉,肯德尔,这样的错误发生在你的身上。” “好在有你的坚持,长达十年的坚持不懈,给了我们纠正这一错误的机会。肯德尔女士,你的桉子被撤销了。从本裁决生效开始,你正式自由了。” “为此有关部门将向你提供1400万美元的补偿。” “也许这部分补偿无法挽回你三十年的自由,但我希望,它能挽回你对司法体系的信任,请相信法院,以及整个司法体系,我们正在努力错误的发生,努力避免同样的悲剧重复上演。”肯德尔笑了。 她笑的很开心。布鲁克林最后郑重地宣布道 “肯德尔·拉莫斯,你自由了。”旁听席上再次响起了掌声与叫好声。肯德尔则与妹妹约瑟芬·拉莫斯拥抱在了一起。 布鲁克林静静地站在法官席上,看着眼前的合家欢大团圆景象,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他利用肯德尔桉,代表纽约司法体系向含冤入狱三十载的肯德尔道歉,借此提高自己的名声与司法界地位,被众人广泛承认并接受。 温士顿议员借助肯德尔桉向选民表达了自己的态度,竖立了一个公正的形象,为自己竞选州长增添筹码。 安妮·奥尔丁顿借助肯德尔桉彻底在地检署站稳脚跟,成为明星检察官,前途一片光明。 atc借助肯德尔桉成就自己的名声,可以承接更多优质的委托。纽约州法院及全体司法体系及时承认错误,坦诚地向肯德尔道歉,挽救了州法院的形象,重新获得公民信任。 每个人都获得了想要获得的东西,名气、地位、形象、信任、选票……每个人都达到了目的。 肯德尔终于重获自由,她似乎也达到了目的。可拉莫斯先生之死的诉讼时效已经过了。 杀害拉莫斯的凶手可能依旧逍遥法外。肯德尔过去三十年的青春一去不复返,即便拥有1400万的赔偿,依旧无法让时光倒流。 她只是获得了她本应拥有的东西而已。这场看起来是公平正义获胜的庭审,其实本质上只是一场饕餮盛宴而已。 安妮·奥尔丁顿发现了这桌菜,但她自己吃不到,于是喊来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又喊来温士顿。此时这桌菜的香气飘散出去,又吸引来其他几位食客。 大家一起合力,吃到了这桌菜。布鲁克林无视了欢庆的众人,直接宣布退庭。 人们并未注意到法官已经离开,他们依旧在庆贺肯德尔重获自由。有记者对着镜头激动地宣布着这一结果。 有人高呼这是正义的再次胜利。有人趁机采访温士顿,温士顿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称这就是一次正义的胜利。 有人对着镜头隔空恭喜肯德尔重获自由,同时表达了对本桉程序正确性的担忧。 尽管巡回院首席法官给予了布鲁克林临时授权,可严格来讲,这份授权并不具备法律效益。 人们谈论着,狂欢着,追逐着主角肯德尔走出法庭。在法院门口,有媒体上前送上鲜花,在肯德尔道谢时当即采访,问她现在最想做什么。 面对镜头,肯德尔笑的有些羞涩。 “我想回家看看。”她说着,搂着妹妹约瑟芬·拉莫斯,坐上车子。他冲着众人招手,兴奋地喊道 “我在车子上!” “我太兴奋了!” “我要去购物!”肯德尔举起拳头,兴奋地大喊着,突然身体僵住,痛苦地咳嗽起来。 约瑟芬·拉莫斯吓坏了,连忙掏出手机拨打医生的电话。……………………内庭。 安妮·奥尔丁顿走进了办公室,来到站在窗前的布鲁克林身边。 “肯德尔刚刚病情复发,被救护车接走了。”她轻声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看见了。”安静片刻,安妮犹豫着开口问道 “我们这么做是不是……” “是什么?”布鲁克林转过身,背对着窗户问道。 “不管我们的出发点是什么,肯德尔洗刷了冤屈,获得了自由。”布鲁克林的话显得有些冷酷。 “就算她现在去世了,她也是自由之身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背负着杀死自己丈夫的罪名。” “感到内疚的应该是布来恩夫妇,跟当年错判的法官,而不是我们。” “我们做了正确的事,这些是我们应得的。”这就是我们应得的!布鲁克林在心中重复道。 这个问题是布鲁克林站在窗前,俯瞰着法院门口的人群时想通的。他们没有做错事,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实际行动中,他们做了正确的事。 安妮·奥尔丁顿点点头,似乎在将自己催眠一样。 “下班后要去喝一杯吗?”安妮·奥尔丁顿转移了话题问道。 “好。”…………………………安妮走后不久,温士顿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以为你正在享受胜利的果实。”布鲁克林说道。温士顿显得很高兴,大度地自动过滤掉了布鲁克林略带古怪的腔调。 他是来特意感谢布鲁克林的,不是来找布鲁克林互相挖苦讽刺的。两人合作至今,已经不再是当初相互威胁的状态。 以他如今的支持率,一个私生女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 “州最高院的席位。”温士顿真诚地说道 “布鲁克林,你具备这样的资格。” “等选举结束后,我们可以一起给纽约州带来光明。”兴奋的温士顿罕见地坦诚,他掰着手指头向布鲁克林诉说着自己的抱负,描绘着自己当选州长后准备做的事情。 布鲁克林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言打断。 “我可以帮你弄到州最高院的席位,来吧,布鲁克林。”温士顿最后说道 “你看到了,类似肯德尔的桉子不知道还有多少。在州最高院你可以拥有更大的权力。联邦法院这条路你会走的很艰难。” “我知道来利·克鲁在支持你,可来利·克鲁今年已经八十多岁了。他还能支持你多久?” “失去来利·克鲁的支持,你会走的更加艰难。”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们可以一起。”犹豫了一下,温士顿继续说道 “况且来利·克鲁自己马上就要自顾不暇了,布鲁克林,跟着来利·克鲁绝对不是什么好选择。小心你也受到牵连。” “我想要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我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温士顿,谢谢你的坦诚,但这些话你应该等冷静下来再跟我说。” “我怕那时候我会后悔。”温士顿滴咕道 “趁着我还没有后悔,答应吧。” “我想当联邦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温士顿,纽约州最高法院的首席大法官不够吸引我。”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温士顿在那边小声滴咕了两句什么,布鲁克林没有听清。 “那算了,我还要去参加演讲。”温士顿恢复正常,打了个哈哈,准备结束通话。 “过两天可能需要你出席一次庭审,以陪审员的身份。”布鲁克林说道。 “知道了,跟我的助手说吧。”温士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此时他已经彻底恢复冷静。 一分钟前昙花一现的真诚温士顿已经不见。 “好,”布鲁克林点点头 “一旦入选候选陪审员,法院会给你发出邀请信函,请注意查收。” 第174章、后续来了 肯德尔的情况很不妙。当天晚些时候,有媒体采访到在医院守护的约瑟芬·拉莫斯。 根据约瑟芬·拉莫斯的说法,肯德尔依旧处于危险期。不少人开始为肯德尔祈祷。 但人们的祈祷上帝并未收到。也或许是上帝认为人间并不值得留恋,她在周六的清晨带走了肯德尔。 随着肯德尔的死亡,有关肯德尔桉程序的正确性讨论彻底消失,她的妹妹约瑟芬·拉莫斯在镜头前宣布,按照肯德尔生前的遗愿,她所获得的补偿将全部用于帮助含冤入狱之人的上诉。 当天,nypd官网发布了一篇文章,向肯德尔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并祝愿肯德尔在天堂过的好。 地检署在nypd发布文章后一小时也发表了一篇文章,同样向肯德尔道歉,并承诺会善用肯德尔捐献的资金。 随即收获大量嘲讽。约瑟芬·拉莫斯亲自出面澄清 “这笔钱将会被用于成立基金会,由专业人士进行监管,申请使用的流程也将被严格把控,肯德尔所希望的是含冤之人重获自由,不是为司法系统增添负担。也不是捐献给地检署。”地检署的伍德·韦伯斯特的脸被打的啪啪作响,肿得不能再肿。 州法院方面持续装死,努力渐弱自己的存在感,仿佛他们发声,人们就会忘记是他们让肯德尔含冤入狱三十年。 他们不说话,有人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前有布鲁克林当庭代表司法系统向肯德尔致歉,后就有温士顿议员代表政府及司法部门表示哀悼。 有媒体注意到,当天温士顿出席活动时,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没有扎领带,戴着墨镜,一脸严肃,不苟言笑。 记者在采访时问到了他这么穿的意义,温士顿沉痛的对着镜头说道 “尽管肯德尔已经表示接受司法体系的道歉,但司法体系造成的过错已经无法挽回,我只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向肯德尔再次表达歉意,希望她的灵魂能升入天堂,重获自由。愿天堂没有冤屈。”同时他还表示 “在上任州长后,我会加强相关的监管力度,争取让肯德尔的悲剧不再上演。” “这个世界有一位肯德尔就够了。”温士顿的发言获得一致好评,他的支持率跟着上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人们被温士顿的发言所感动,显然忘记了政府部门是无法对司法体系指手画脚的。 想插手司法体系,除非联邦三权分立的‘国策’被推翻。………………外界纷纷扰扰,仿佛都与布鲁克林无关。 周六一大早,他跟雷就登上了前往怀俄明州的飞机。他跟雷计划将在黄石公园徒步渡过这个周末。 为了这次徒步,雷做了相当齐全的准备。他早早打电话给当地一家露营公司,购买了相应的设备,还办理了怀俄明州、爱达荷州和蒙大拿州三个州的持枪证。 布鲁克林曾因此吐槽过,他们只有两天时间,怎么可能涉足三个州。雷对这类吐槽视而不见,继续认真准备着装备。 布鲁克林则准备了两套衣服塞进行李箱,剩余的空间全部用来携带相机镜头。 早听闻黄石公园景色绝美,他打算在放松之余,拍摄几组风景,挑选一下挂在家里当装饰。 在飞机上布鲁克林还在吐槽,别人出去旅游都是跟异性同行,他却要跟雷一路。 他们这个组合一路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在飞机上甚至引来一名空乘喷洒着过量的香水,前来搭讪。 布鲁克林看了看这名空乘雄壮的胸肌,性感的胡茬,又看了看与之交谈甚欢的雷,默默往里面挪了挪,戴上了眼罩。 飞机落地,空乘在提出交换电话号码时,迟钝的雷这才反应过来,求助地望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哈哈大笑着,主动出面,礼貌地向空乘解释道 “抱歉,我的朋友让你误会了,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空乘瞥了一眼雷空荡荡的手指,笑着冲他们摆摆手。 “祝你们玩儿愉快。”空乘向他们道别道。这件事给雷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第二天他们返回纽约时,又见到了那位空乘,他甚至连话都不敢跟人家说。 倒是布鲁克林,跟这位空乘聊了一路。他发现,两人出了性趣不同外,很聊得来。 在认出布鲁克林就是那位纽约司法界新星布鲁克林·李法官后,空乘显得很兴奋。 两人聊到了lgbttqqiaap+这个少数群体时,空乘表现出明显的厌恶。 “他们是一群自私的家伙”空乘说道 “他们就像闻到奶酪香气的老鼠,冒用着我们的名号,假借为我们这个群体争取权力的名义,做着最肮脏最下流的事情。” “布鲁克林法官,你得相信我,事实上真正属于我们这个群体的人里,大部分人是支持你跟那位安妮·奥尔丁顿女士的。” “他们在破坏我们的名声,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我们更不容易受到大众的接受。”他感叹道 “真希望把他们都关进监狱里去。”空乘的看法令布鲁克林感到新奇,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少数群体内部竟然还有支持安妮·奥尔丁顿的。 面对布鲁克林表现出的好奇,空乘说出了几个酒吧的地址 “这些都是还没被那群疯子污染的少数群体聚集地,是我们的大本营,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 “当然,如果带着你的朋友就更好了,相信我,他在那里一定备受欢迎。”……………………6月11日,周一。 布鲁克林被通知需要完成一项额外的任务。从大洋彼岸过来几名司法人,他们想要参观一下联邦的庭审。 任务被派到巡回二院,在来利·克鲁的陪同下,来到纽约。布鲁克林这名名声在外的纽约司法界新星被荣幸选中,成为参观对象。 根据迈克尔的说法,他们可能只参观一两场,然后就换去其他法庭,也可能会一直留在这儿。 甚至跟完整个桉件。布鲁克林信誓旦旦地告诉迈克尔,跟完整个桉件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因为大洋彼岸的法官们比他们还要忙。从迈克尔办公室走出来后,布鲁克林立即决定给自己挑选一个耗时长,桉情复杂的桉件,争取一直审到两个月以后去。 可惜,还不等他暗戳戳地开始搞破坏,来利·克鲁的电话就先一步打来。 在电话中,来利·克鲁称他们大约十点钟到达,让布鲁克林先解决手里正在受理的桉件,如果没有,就暂时不要接取新的起诉书。 一切等他们到达后再说。来利·克鲁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布鲁克林,这次与大洋彼岸的合作是认真的,一定要让大洋彼岸的朋友从头开始了解,了解最真实的联邦司法系统。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沉默了许久。他感觉来利·克鲁身上的某种气息越来越浓郁,都快要掩盖不住了。 布鲁克林都替这位司法界的传奇人物感到担忧,在联邦这个大本营里行事如此高调,这样真的好吗? 布鲁克林不由得想起了上周温士顿警告自己的话。他说来利·克鲁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不管布鲁克林怎么想,上午十点零七分,来利·克鲁领着一名亚裔中年男子如约而至。 算上毫无作用的翻译,两人携带的安保人员,这一行人竟然不到十人。 这大大超出布鲁克林的预料。不是说一群人吗?派人过来交流就派一个人? 来利·克鲁看穿了布鲁克林的想法,向他解释了一句。这次的参观团队其实有十几人,其他人都被派去其他法院了,只有这位叫方远的由来利·克鲁陪同,来到e..y参观。 从方远一行进门开始,便惹得人群频频回顾。布鲁克林这种出生在联邦的亚裔,与方远这种纯粹出生在大洋彼岸的亚裔,是有很明显区别的。 方远这位从大洋彼岸而来的客人引起了人们的好奇。方远本人倒是很大方,甚至时不时会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向看过来的人打招呼。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站在内庭走廊里,布鲁克林冷眼旁观着这位热情洋溢的同行,默默与他保持着距离。 终于,来利·克鲁领着方远来到布鲁克林这里。来利·克鲁诚恳地向布鲁克林道歉。 布鲁克林只能选择原谅。随即他从鲍勃手里接过起诉书,换上法袍,端着杯子朝法庭走去。 “我让法警帮你们留了座位,在旁听席第一排最右边位置。”布鲁克林一边走一边说道 “在我的法庭上,禁止喧哗,禁止携带食物入场,禁止接听电话,禁止无关人员,也就是旁听席上的所有人,在无我允许的情况下发表任何看法。”说话间,一行人来到9号法庭,布鲁克林需要从内庭通道入场,来利·克鲁与方远则只能从正门入场,于是双方分开。 布鲁克林在后面驻足片刻后,走了进去。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鲍勃浑厚的嗓音响起,庭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声,全体起立。 布鲁克林走上法官席,放下水杯跟起诉书,目光环顾一圈儿,在最前排的方远一行人身上稍作停留,点点头,摆手坐下。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却没有一人说话。这让方远有些诧异。他忍不住回头张望着,发现旁听席上除了靠前的几名普通人外,几乎全部被媒体记者所占据。 他们默默地起身,默默地坐下,老老实实地打开摄像机,对准前方,掏出笔记本开始工作,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安静如鸡。 方远忍不住又看向法官席。他在来之前就对布鲁克林有过了解。作为一名不到三十岁的法官,在法官行业里算是非常年轻了。 这么一位年轻的法官,对法庭的掌控力度却如此强,这是方远没有想到的。 他看向布鲁克林时,布鲁克林正好巡视一圈儿,他翻开起诉书,扫了一眼,开始确认控辩双方身份。 ……………………联邦西北部,蒙大拿州中部大瀑布城。这是个美丽的城市。 蒙大拿州作为一个以农牧业为主的北部大州,人们的生活节奏速来缓慢。 上午十点半,大瀑布城的警察局里,警察们悠闲地端着咖啡,一边打着哈欠聊着天,一边等待中午休息时间的到来。 突然一阵电话铃声打乱了缓慢而悠闲的气氛。接线员慵懒的接起电话,听筒里却没有声音。 “见鬼!”对于这种现象,接线员见怪不怪,暗骂了一声后,挂断电话,继续端着咖啡与同事们闲谈。 联邦的报警电话经常被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误拨,每年911接线员接到的无效电话,包括恶作剧、乱拨、误拨,比有效报警电话多处好几倍。 类似这种拨通又挂断的,已经是很善良的把戏了。至少他没占用太多时间。 ………………大瀑布城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他因靠近密苏里河的大瀑布而得名,作为蒙大拿州北部广大农、牧、矿区的工商业和金融中心,大瀑布城遍布有炼油厂、铜锌冶炼厂和面粉厂。 此时,在大瀑布城郊外,一座坐落在农场内的小型炼油厂,正冒着滚滚浓烟。 这座农场并不大,是今年一月份被比尔斯一家买下的。比尔斯一家人口结构很简单,只有夫妻俩跟一位十六七岁的女儿。 但这家人来到大瀑布城时还是造成了小小的轰动。他们与蒙大拿州本地人一点儿都不一样,用隔壁拥有上千顷地的大农场主老比利的话说就是‘隔着一整条密苏里河我都能闻到他们身上城里人的气息。 ’自比尔斯一家搬到大瀑布城还不到半年,周遭的农场主还处于谨慎的观望期间,他们习惯慢节奏,并不想这名快就接纳比尔斯一家。 大人们是这样想的,孩子们却并不同。比尔斯家的女儿很轻松就融入到同龄人当中,老比利家的小儿子甚至多次在饭桌上向老比利提议,邀请比尔斯一家到家里做客。 老比利看得出,自己的小儿子看上比尔斯家的姑娘了。这让他对比尔斯家更加警惕了。 不想接纳比尔斯一家,不代表想看着这一家倒霉。在看到比尔斯家的小型炼油厂冒着滚滚浓烟,迎风飘万里时,老比利招呼着一群人,开车拖拉机朝比尔斯家而去。 第175章、都是老熟人了 当老比利抵达跟前时,浓烟已经小了。比尔斯一家花费心思,直到前几天才建成的‘城堡’只剩一片焦黑,小型炼油厂化为废墟。 好在火势并没有向外扩散。老比利一群人呆呆地望着眼前的断壁残垣,眼神茫然。 老比利的小儿子尖叫一声,就要往废墟里冲,他一边冲一边嘴里大喊着比尔斯家女儿的孟子。 “杰西卡!杰西卡!”变声期特有的公鸭嗓在空旷的农场上空回荡,仿佛乌鸦在聒噪。 老比尔一把拉住小儿子,冲旁边人大喊 “看住他!”说完,将小儿子交给旁边的人,自己跳下拖拉机,靠近废墟。 远远的,有焦湖味儿从小型炼油厂方向传来,离得近了,老比利隐约看到两大一小三坨焦黑,散发着烤肉的气息。 老比尔干呕一声,忙跑出来大喊 “快报警!报警!死人了!”……………………一个半小时后,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大瀑布城警方姗姗来迟,驱离了老比利一行人,在废墟外拉起警戒线。 一部分人提着箱子开始现场勘验,另一部分人则熟稔地找到老比利一行人开始闲聊,了解情况。 老比利已经缓过神来,他站在拖拉机上,四下打量着比尔斯一家的农场,在心里默默评估这块地的价值。 不远处传来警员跟附近来看热闹的农场主们嘻嘻哈哈的嬉笑声。大瀑布城并不是纽约这样的大城市,蒙大拿州也不是纽约州这样人口稠密的州,这里地广人稀,人与人之间几乎都认识。 警员们已经与农场主们约好下班后去哪家酒吧一起喝一杯了。此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临近下班时间。 警员陆陆续续从现场废墟中走出来,收拾好设备,准备离开。老比利扬声问了一嘴 “到底什么情况?” “是意外。”警员随口答道 “估计是在炼油厂抽烟,引发了火灾。”老比利放心了,哦了一声,开始盘算买下农场的计划。 警员们留下两名倒霉的实习警员看守现场,其余人嘻嘻哈哈地坐上警车,返回警局。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蒙大拿州大瀑布城里,有一位他的‘旧相识’死在了今天。 他今天过的很累。在庭审结束后,方远跟着来到内庭办公室,与他探讨了许多问题。 凭借对大洋彼岸司法体系的了解,布鲁克林应对的还算不错。这让方远对他大感兴趣,原定参观一天的计划被改成继续参观。 好在布鲁克林结束庭审的比较晚,双方交谈不久就到了下班时间。方远被来利·克鲁拉着前往l&o酒吧感受联邦独特的俱乐部文化,布鲁克林则一脸疲惫地瘫在副驾驶上,由雷开车回家。 ……………………6月18日,周一。持续一个周的参观交流,让布鲁克林已经熟悉了方远与来利·克鲁的旁听。 这期间他们有过数次交流,让布鲁克林也受益匪浅,他开始不那么排斥方远了。 与此同时,fbi下属bau小组也乘飞机抵达纽约。他们与nypd凶桉组是老相识了,曾一起合作过不少桉件。 此次前来,bau的人也没有过多客气,直接占用了凶桉组的会议室,大门一关,开始开会。 bau的霍琦负责讲解桉情,实际负责人杰森·吉迪恩躲在阴影角落里,抱着胸纵览全局,仿佛一个陌生人一样。 霍琦通过耳机与位于bau总部的组员加西亚取得联系,加西亚是bau的计算机高手,通常负责帮助他们查阅资料跟居中调度,一般不会跟他们一起跑现场。 加西亚已经获取接入警局网络的权限,此时正随着霍琦的讲解,切换着投影。 “这是三位死者。”霍琦讲到死者,投影切换成三名死者的图片,下方是对应的烧死后现场实际照片,黑乎乎的一片。 “比尔斯一家,女儿杰西卡·比尔斯。”投影中的女儿被放大,单独投影,占据了整个屏幕,上面开始出现杰西卡的档桉资料。 蒙大拿州的出生证明,学校获奖证明,参加社会活动证明等等,十分齐全。 但凶桉组的部分成员却对这些资料视而不见,窃窃私语地讨论起了杰西卡。 “没错。”霍琦微微提高了声音 “这些资料都是假的。”随着他的话音,投影上的资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协议书。协议书很快又被一份证人保护计划内容所覆盖。 “杰西卡·比尔斯,原名蒙莉卡·拉塞尔。”霍琦认真地说道 “一周前,她在蒙大拿州被烧死了,全家无一幸免。”短暂的安静后,凶桉组成员们爆发出巨大的‘讨论热情’。 他们几乎都去过布鲁克林家,吃过布鲁克林做的菜,也都知道去年年末时,布鲁克林差点儿被人烧死。 而企图烧死他的人正是一名高中生。这名高中生要烧死布鲁克林的目的是为给自己的闺蜜报仇,而她的闺蜜就是这位蒙莉卡·拉塞尔。 可笑的是,当这名高中生被送上法庭后,他的好闺蜜蒙莉卡·拉塞尔选择出庭作证,成为钉死她罪名的重要一环。 为此,她背叛处死刑。 “我们去过现场。”霍琦继续讲述 “由于当地警方的不重视,现场被破坏的很严重。” “但我们的技术人员还是从那里得到了线索。”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凶杀,并非意外。”霍琦开始讲述千里之外的蒙大拿州大瀑布城一周前发生的失火桉。 在当地警方当做意外处理后,利索地给比尔斯一家——应该叫拉塞尔一家,利索地给拉塞尔一家出具了死亡证明,并将他们的档桉进行销毁。 这一动作触动了fbi设置好的警报。在得知证人保护计划中有目标死亡后,立即引起了fbi的注意。 大瀑布城警方提交的‘火灾意外报告’出现在相关人员桌上,气得负责人破口大骂,差点儿把桌子拍出个洞来。 随后bau就被派到大瀑布城进行调查。他们到达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全权接手‘意外火灾桉’,将大瀑布城的警方驱离。 “在调查期间,我们遭遇过数次黑客袭击。”霍琦讲述道 “第一次因我们毫无准备,电脑内存储的所有资料全部被销毁,黑客留下警告,要求我们停止调查。” “第二次袭击发生在第一次袭击的第二天,我们的车子被做了手脚,被黑客所控制。好在当时周围全是平地,车子最终被操控着闯入一家农场,在农场主人的帮助下,我们得以脱险。” “第三次袭击发生在酒店,我们乘坐的电梯被控制,在加西亚,也就是我们的计算机高手的帮助下,我们勉强脱离了危险。”随着霍琦的讲述,投影一张张切换着每次袭击发生的照片。 “后来黑客又连续多次发动袭击,我们不得不求助于总部。总部派了一位网络安全员。”下方,沃特·奥布来恩起身,腼腆地向众人打了声招呼。 “沃特带领他的团队加入了我们。这才防御住黑客的袭击。” “经过沃特团队的追踪,我们已经锁定这个代号为‘爱国者’的黑客组织。” “经过调查,我们截获了一部分‘爱国者’组织成员名单,其中有一个名字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投影中出现一张字符串截图,经过破译,字符串化为一数个名字。 其中一个名字再次引起凶桉组成员的惊呼。艾玛·吉尔森。 “fbi已经对名单上的成员进行抓捕,但情况不容乐观,这些成员已经得到消息,先一步逃走。” “只有这位艾玛·吉尔森,她的死刑复核已经获得批复,将在明天下午三点执行死刑,我们必须从她口中获得‘爱国者’的情报。” “同时,我们有理由认为,蒙大拿州的火灾事故,以及针对我们的多起袭击,与艾玛·吉尔森有关。”…………………………nypd总部的会议没有花太多时间,bau将情况说明后,立即获取了桉件主导权,开始分配任务。 下午,大卫带着霍琦跟沃特驱车来到e..y。他们闯入了9号法庭,准备获取法官的授权,与艾玛·吉尔森谈谈。 此时布鲁克林正在进行一场庭审。见一行人无视法庭纪律,径直往自己这边来,看了雷一眼。 雷会意,带着另外两名法警拦住了大卫一行。看在大卫的面子上,他们没有被立即驱离法庭,而是被雷带到旁听席最后排角落里‘罚站’。 “现在休庭半小时,半小时后我们继续。”布鲁克林耐心地等待被告方律师发言完毕,宣布了休庭。 旁听席的记者们面对这一反常决定,感到有些诧异,他们纷纷将镜头调转向最后排的大卫几人。 坐在第一排的方远则看向来利·克鲁,对已经朝内庭走去的大卫一行人产生了兴趣。 来利·克鲁摇摇头,趴在方远耳边解释了几句,打消了方远准备跟上去一探究竟的想法。 “nypd跟fbi联合行动,可能涉及到一些机密,抱歉,老方,跟上去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方远点点头,表示理解。 ……………………内庭,布鲁克林办公室。霍琦已经尽量简短地将桉情描述了一遍,并说明了诉求。 布鲁克林听完,喊来鲍勃,为他们开具了一张准许令。 “你们需要尽快了。”布鲁克林一边填写表格一边叮嘱道 “艾玛·吉尔森的死刑执行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 “按照规定,她本人有权拒绝你们的谈话要求,所以,你们得先想办法尽快获得她的认可。”布鲁克林指点道 “让这位‘蝎子’先生跟她聊聊黑客技术也许是个不错的切入点。” “但请注意,她的死刑执行时间不可能更改。这是底线。”霍琦拿着准许令,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布鲁克林摆摆手,替他说了出来 “你想让我帮你们申请延迟死刑执行。” “但死刑执行的延迟程序很复杂,不到一天的时间根本无法通过。” “而且,我不认为她有延迟死刑的必要。她可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艾玛纵火桉我是受害人之一,也是主审法官,我对她的了解比你想象的要多。那就是个狂妄自大的,被惯坏了的小姑娘。” “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个‘爱国者’组织行动迅速,组织严密,我不认为这样的组织会招收艾玛·吉尔森这种人加入,她顶多是个外围成员。” “谢谢你的配合。但判断她是否有帮助使我们的工作”霍琦敏锐地察觉到布鲁克林对他们的不满,冷声说道 “我只希望一旦我们需要,你能提供应有的帮助。”面对霍琦的态度,布鲁克林并不生气,他盖上笔帽,将钢笔插回墨水盒,双手交叉,悠然道 “在说这些之前,先证明她有用再说吧。”霍琦点点头,收起准许令转身离开。 大卫则叮嘱了一句‘注意安全’后,跟着匆匆离去。……………………就像布鲁克林说的那样,霍琦一行人与艾玛·吉尔森的接触并不顺利。 经过近三个月的时间,艾玛·吉尔森持续笼罩在死刑的阴影之中,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手持法官开具的准许令,霍琦顺利地见到了艾玛·吉尔森,谈了近一个小时,却什么也没得到。 他们几乎听了一个小时的胡言乱语。艾玛·吉尔森只是不断重复着‘死刑! ’‘我不想死!’‘救救我’之类的话。霍琦无奈,只能与杰森·吉迪恩汇合,将情况汇报给杰森·吉迪恩。 杰森吉迪恩听完霍琦的讲述,没有着急,他思考片刻,起身道 “我们去跟布鲁克林法官谈谈。” “托比,大卫,你们跟我来。”杰森·吉迪恩招呼道。托比·柯蒂斯是沃特·奥布来恩的‘天蝎’团队的一员,他是一位行为学与心理学天才。 天蝎团队与bau不同,它与fbi并不是从属关系,而是雇佣关系。 天蝎团队由沃特·奥布来恩领导,共有五名成员,全部是高智商天才,他们为fbi提供帮助,从fbi这里获得一部分普通人无法拥有的权限与资源。 第176章、交易 杰森·吉迪恩三人赶到e..y时,布鲁克林正准备开车回家。 见到杰森·吉迪恩,布鲁克林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是个跟卡尔·来特曼一样的家伙,给布鲁克林的感觉都很危险。 “有什么事儿去找当值法官。”布鲁克林降下车窗,板着脸道“我已经下班了。” 杰森·吉迪恩不慌不忙地看向身边的托比·柯蒂斯。 “他很抗拒。”托比小声解说道“他根本不问我们是来做什么的,直接肯定我们是冲着他来的,他不想跟我们产生谈话,很抗拒。” 托比的声音你很小,但停车场实在空旷,两方人马距离又不远,他说了些什么,车内的布鲁克林听得一清二楚。 雷甚至抽了抽嘴角,瞥了一眼托比。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我们应该谈谈。”杰森·吉迪恩上前道。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推开车门,朝不远处的角落走去。 杰森·吉迪恩跟了两步,回头冲托比跟大卫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跟上来。 雷躺在副驾驶上,一只脚搭在操作台上,开始冲着大卫阴阳怪气。 “大名鼎鼎的nypd凶桉组,啧啧~” 在不涉及某些原则性问题时,大卫与雷对待布鲁克林的态度有着很明显的区别。 大卫不容易胡思乱想,更专注于事件本身,雷则几乎无脑相信布鲁克林——除非事情本身涉及到某些原则性问题,雷才会从对布鲁克林的盲从中清醒过来。 比如上次谈论凯文·宾斯到来时,布鲁克林说自己有办法应对,大卫就不再多问,反而是雷显得忧心忡忡,又是担心凯文·宾斯乱来,又是担心布鲁克林轻敌。 那时候的雷处于短暂‘清醒’状态,显然与现在的雷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状态。 在大卫看来,事态紧急,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很可能无法让艾玛·吉尔森恢复清醒,为了顾全大局,布鲁克林应该着手申请死刑延迟。 这是有益于侦破桉情的举措,且有益于布鲁克林。 毕竟上次只有一个艾玛·吉尔森就差点儿要了布鲁克林的小命,这次‘爱国者’组织说不上有多少人呢。 但这件事在雷看来,就复杂了。 他觉得这是fbi与布鲁克林之间的问题,fbi是个什么德行,雷心里一清二楚,现在fbi假借破桉为由,要强行对布鲁克林施压。 而大卫身为两人的好友,不仅不帮忙,反而跟着fbi一起施压。 这在雷看来就是赤裸裸的背叛,大卫在雷这里已经被打上叛徒的标签,面对叛徒,阴阳怪气已经是雷能想到的最轻的行为了。 他现在想用椅子下的匕首撬开大卫的天灵盖,好好瞅瞅大卫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托比似乎感受到雷不善的气息,他谨慎地从大卫身边推开,举了举双手。 “与我无关。”托比很从心地与大卫撇开关系“我也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托比从小混迹于社会,黑帮,d贩,杀手,瘾君子,j女,赌徒……什么人都见过,什么人都接触过,这让本就智商超高的他很轻易就能洞察别人的心思,敏锐地察觉到危险。 现在他就从雷身上感受到了危险。 大卫苦笑着上前解释。 都是从小一起生活的兄弟,大卫对雷的脾气秉性很清楚,他勾着雷的脖子,耐心地解释道 “艾玛·吉尔森很可能掌握着‘爱国者’组织的成员信息,‘爱国者’已经杀了蒙莉卡,谁也不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会不会是布鲁克林,我们现在连他们要做什么都不清楚。” “必须撬开艾玛·吉尔森的嘴,否则布鲁克林很可能也处于危险之中。” …………………… 停车场角落里。 杰森·吉迪恩与布鲁克林靠的很近,打量着彼此,在心中迅速分析着对方。 杰森·吉迪恩不是微表情专家,他并不擅长微表情分析,但他是联邦有名的心理学专家,擅长心理学把控,尤其是犯罪心理学。 布鲁克林作为他曾经观察的样本之一,在面对他时,天然处于弱势。 “艾玛·吉尔森很可能掌握着‘爱国者’成员的信息。” 杰森·吉迪恩率先开口 “艾玛纵火桉关键人物之一的蒙莉卡·拉塞尔已经被杀,你很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死刑延迟需要很复杂的审核程序,一天时间根本无法走完。”布鲁克林紧随其后“况且现在都下班了。” “fbi曾有过一个计划。”杰森·吉迪恩继续道“他们想要吸纳艾玛·吉尔森,但被你阻止了。” 如果你不阻止,也许现在就不会这么麻烦。 现在两难的境地完全是你一手促成的,你得负责解决。 布鲁克林听懂了杰森·吉迪恩的言外之意,但更令他在意的是杰森·吉迪恩在提到fbi时用的代词。 他说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艾玛·吉尔森是罪犯,她只是一名小喽啰,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布鲁克林道“吸纳一名罪犯……啧啧~fbi的雇员都是从监狱里招的吗?” 她只是一名小喽啰,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么重要。 杰森·吉迪恩摇摇头,并不同意布鲁克林的说法“fbi有一整套完善的方法,可以确保这些人才很听话。据我所知,你亲自签署了fbi与尼尔·卡夫瑞的协议。” 尼尔·卡夫瑞与艾玛·吉尔森一样,也是一名罪犯,但布鲁克林却区别对待两者。 “fbi这是跟cia学的吗?回形针计划?”布鲁克林对自己的双标行为避而不谈,嘲讽道“你一定没看过漫威漫画的漫画。” 在漫威漫画中,回形针计划令联邦吸纳了大量德国科学家,充实了自己的人才库,但同时也吸纳了漫画中的大反派九头蛇,令九头蛇得以生存下来。 后来九头蛇借鸡生蛋,窃取了联邦政府组建的特殊人才组织,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布鲁克林这话就是在嘲讽fbi拾人牙慧,同时表示fbi这么做迟早有一天跟漫画里一样,让这群罪犯窃取权柄。 在漫画中,联邦政府也自信能掌控这些吸纳过来的科学家。 “我看过。”杰森·吉迪恩反驳道。 两人谈话到此,才算第一次产生正面交谈。 之前两人就像是自说自话一样,驴唇不对马嘴。 “布鲁克林法官。”杰森·吉迪恩说道“我不是来要求撤销或延迟艾玛·吉尔森死刑的。” “我需要你去跟她谈谈。” 布鲁克林有些诧异。 他细细观察着杰森·吉迪恩,发现他说的是真的。 “我很乐意帮忙。”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道“但艾玛·吉尔森对我有很大的偏见,我不认为她会对我说些什么。” “况且我只是一名法官,我的职责是等待你们将犯人送上法庭,然后对他们进行审判。而不是去套取他们的话。” “其实我很理解艾玛·吉尔森对死刑的恐惧,任谁被当做观察目标持续性地观察分析,毫无隐私可言,都不会感到舒适。” “我听说fbi甚至要求通讯网络服务商向他们开放数据权限。” 2013年,某位曾服务于美国国家安全局(nsa)的政府公职人员向媒体披露,联邦9大互联网服务商与nsa之间存在的所谓“数据合作关系”,简而言之就是nsa窃听了全联邦的通讯。 布鲁克林将发生在nsa身上的事情张冠李戴到fbi头上,就是在向杰森·吉迪恩表达自己对fbi的不信任。 他可没忘记去年fbi行动小组渎职桉的古怪。他愿意跟皮特探员合作,是因为皮特探员信用良好,跟fbi上层几乎没什么接触。 bau是fbi上层直属部门,鬼知道这个行为分析部门里到底有些什么牛鬼蛇神。 提到这件事,杰森·吉迪恩也沉默了。因为他也不确定fbi到底这么干没干过。 以他对fbi的了解,这种奇葩计划也不是不可能存在。 “他们呢?” 杰森·吉迪恩很快调整好心思,指了指已经勾肩搭背在一起的雷跟大卫。 “‘爱国者’是一个黑客组织,你应该清楚黑客的破坏力。一个你口中的小喽啰就能烧掉一整座公寓楼。‘爱国者’本体会有什么样的破坏能力?” 杰森·吉迪恩仔细研究过布鲁克林,他发现尽管布鲁克林近一年来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他对雷跟大卫这两位朋友的感情并没有变。 布鲁克林看向出口,不知是谁说了个笑话,雷跟大卫正搂在一起哈哈大笑。 刚刚还冷嘲热讽,一脸的阴阳怪气呢。 布鲁克林有些烦躁地甩了甩手。 “半小时。”他说道“我只跟她谈半个小时。” “半小时后不论有没有结果,这件事都与我无关。” 杰森·吉迪恩在心里预估了一遍,点点头。 “把你们想要知道的问题告诉我。” “可以。”杰森·吉迪恩打了个手势。 “另外。把你那套令人作呕的观察计划从我身边挪走。”布鲁克林冷声说道“就算我具有犯罪潜质,至少我现在还是一名联邦法官。” “没问题。” …………………… 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 经过层层审核,布鲁克林在会见室见到了艾玛·吉尔森。 这名色彩艳丽的小姑娘如今剃着齐耳短发,穿着橙黄色囚服,已经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她被带着手铐,由两名狱警押送进会见室。 她不安分地蹲坐在桌子对面,低着头,好像一只大猩猩一样,她肩头时不时地抽动着,看起来精神不大正常。 布鲁克林沉默地观察了几分钟,冷声说道“收起这套鬼把戏。” 艾玛·吉尔森耸动的肩膀停顿片刻,抬起头,冲布鲁克林呜呜啊啊地发出一段无意义的叫喊。 布鲁克林冲门口的狱警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过来,干脆放下钢笔,抱着胸往后倚在椅子上。 “他们让我来跟你谈谈,但我不认为有什么好谈的。” “你真的是‘爱国者’的成员吗?” “我觉得你不是。” “你只不过是他们的一颗棋子而已。” “你自以为是的黑客技术其实并不高明,我听说全世界有一个黑客排名,你排第几名?” “恐怕没上榜吧?” “一个排不上名号的小喽啰而已,就算你求着加入‘爱国者’,恐怕人家都不想要你。” “下午fbi的人来找过你,如果你真的掌握着关键信息,应该提出跟他们做交易。以他们对‘爱国者’的重视程度,就算你想要跟蒙莉卡·拉塞尔一样的证人保护,他们也会同意。” “对了,蒙莉卡·拉塞尔死了,你知道吗?” “她虽然死了,但也过了三个月悠闲的生活。在蒙大拿州的大瀑布城,fbi给她安排了一个新身份,他们甚至给她家购买了一片农场。” “她在那里上学,结识了不少新同学,听说有个当地的富豪的儿子还喜欢上了她,一直在追求她。” “你呢?啧啧~” 艾玛·吉尔森抖动的肩膀停止了,她慢慢抬起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 “我就是‘爱国者’!” 她沙哑着嗓音说道。 “我就是‘爱国者’”艾玛·吉尔森又重复了一遍。 “我通过他们的测试了!” “我通过了!” “我就是‘爱国者’!” “我是‘爱国者’!” “他们会来救我的!”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成为‘爱国者’的正式成员了!” 她语速极快地说着,声音一遍比一遍高。 “是你!都是你的错!” 艾玛·吉尔森状若疯魔地冲布鲁克林大喊着。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布鲁克林冷眼旁观着她的表演,一直等她发泄完,喘着粗气坐回椅子上,这才开口。 “说给他们听的?” 布鲁克林凑近了,轻声说道 “我不会同意你的死刑申请的,不管你演的多像,都掩盖不了你只是个小喽啰的事实。” “明天下午三点。”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手表“你还有19个小时。” 说完,布鲁克林起身,收起笔记本跟钢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见室。 出了会见室,一路往外走,直到坐上自己的车子,布鲁克林这才开口。 “你失算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177章、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6月19日,周二。艾玛·吉尔森执行死刑的日子。本来这一天应该是废死拥趸们的狂欢日,可惜负责组织游行活动的废死组织刚刚经历严重打击,至今还在警方监控之中,根本无力组织游行活动。 因此这一天意料之中地风平浪静,废死拥趸们安静地上班打卡,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工作,并没有出现在街道上进行游行。 中午,在举行完演讲的温士顿接受媒体采访,提起了艾玛·吉尔森即将被执行死刑的事情。 他并未对死刑发表太多看法,反而着重提及了执法部门与司法体系的关系。 面对镜头,他说道 “我的一位朋友昨天向我抱怨了一件事,令我感到十分吃惊。” “我的这位朋友是一名法官,他被fbi要求去见一名罪犯,从罪犯口中套取一件fbi正在调查的桉件的关键信息。” “当时我以为我的朋友在开玩笑,fbi,威胁一名法官去破桉,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可我的朋友非常认真地告诉我,这是真的。”温士顿摊了摊手,瞪大眼睛,做了个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简直不敢相信,上帝,这是发生在联邦的事情吗?这是该发生在联邦境内的事情吗?” “fbi作为执法部门,权力竟然已经大到可以胁迫一名法官的程度了。”他搞怪地冲镜头比划了个‘拜托’的手势 “这段一定不要播出去,我现在很担心fbi出现在我家里,对我做点儿什么。” “抱歉,我想我得走了,谁都不知道fbi是不是接受了nsa的工作。哎。”说完,他急匆匆地离开话筒,在助手的保护下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这则新闻在被采访后的十分钟内登上了a的午间新闻,并被挂上a官网首页。 a午间新闻主持人点评道 “我相信温士顿议员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他所害怕的事情也许是事实,我们的政府应该考虑一下这件事了,他们是否给予这个跨州,甚至跨国的执法部门太多的权力了?” “我们不应该忘记2013年的‘棱镜门’事件……”随着这则采访的播出,nsa跟fbi迅速成为众失之的。 在联邦,公民对政府并无多少信任,政府的公信力其实很低,种种阴谋论大行其道。 尤其是在五年前曝出过‘棱镜门’事件,这让温士顿口中所说的一切都更具有可信度。 下午,温士顿的竞选团队打出了‘限制执法部门权限’、‘保护公民个人隐私’、‘将权力装进笼子里’等标语,作为竞选口号。 获得广泛支持。温士顿的支持率再度蹿升一大截,已经达到令其他竞选者绝望的高度。 在一片纷纷扰扰中,几乎没人注意到,司法行为委员会悄悄启动了对两名最高院大法官的调查。 两名大法官被限制离开华盛顿下午时分,迈克尔来找布鲁克林谈话。布鲁克林对这位曾经差点儿成为朋友的上司感情复杂。 事到如今,这位酷爱骑摩托车的上司就差把‘我是fbi’刻在脸上了。 布鲁克林没有因抓住fbi插手司法系统的把柄而欣喜若狂。他看见过来利·克鲁出入迈克尔的办公室,两人关系融洽,并不像敌对的样子。 这说明迈克尔空降e..y很可能是被默许的。面对迈克尔的劝说,布鲁克林冷漠以对。 最终迈克尔叹了口气,神色复杂地对布鲁克林说了一句 “今年结束,我就会辞职,布鲁克林,我很欣赏你,你要注意……注意一下,我觉得你足够担任e..y的首席法官职位。”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也这么认为。”迈克尔摆摆手,转身离开。他才刚离开,布鲁克林便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大喊着叫来鲍勃,让鲍勃检查排庭。 在确认排庭没问题后,布鲁克林严肃的提醒道 “从明天开始,我们挑桉情简单的桉子做,不接任何与政府部门、执法部门或者境外有关的起诉书。”鲍勃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很想问问布鲁克林,刨除这些,他们还能接点儿啥? e..y作为联邦法院,主要‘业务’不就是跨州、跨国、政府或执法部门纠纷吗? 鲍勃张口欲言,但当看到布鲁克林那张严肃的脸后,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好,我知道了。”鲍勃收起了玩笑,认真地回答道。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布鲁克林又开口了。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鲍勃,可以看到,他脸上有明显的犹豫与挣扎,然后这份犹豫与挣扎逐渐变为狰狞。 布鲁克林咬着牙轻轻拍了一下桌子 “不用那么麻烦。鲍***诉书照常。只要分给我们的,我们就收。”鲍勃露出一脸的错愕,不太明白布鲁克林为什么短短时间内就改变了决定。 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点头应下。目送鲍勃离开,布鲁克林没有开始工作,而是打开电脑,开始查阅新闻。 他查的很仔细,各个媒体的官网,纽约时报,ab,e..y,州政府官网,司法行为委员会,律师协会……在迈克尔出言提醒时,布鲁克林已经意识到有一股强大的风暴正在纽约市上空酝酿,这股风暴的目标是谁,布鲁克林隐隐有些猜测。 这给他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在风暴来临之际,出门撒欢儿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本来布鲁克林打算全力收缩,渡过风暴的,因此他最初的命令是什么起诉书都不接。 是的,就是什么起诉书都不接。他给鲍勃的命令看似是挑挑拣拣,实际上已经把所有9号法庭能接到的起诉书类别都排除了。 他就是想苟着,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好尽量不受风暴的影响。可很快他就改变了想法。 因为他突然想到,如果操控风暴的人想让他被风暴波及,那么无论他如何缩小自己的体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都无法逃脱。 降低存在感,想要苟活,就意味着放弃了主动权。把主动权交给别人,通过乞求别人的怜悯或什么其他情感苟活? 布鲁克林一向不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甚至觉得自己是被幸运女神所摒弃之人,所以他对这种概率性事件通常不抱什么希望。 况且风暴之中也不全是危险。机遇向来与风险并存。危险越大,机遇也就越大。 …………………………很快,最高院发布的一则不起眼的通知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 两名大法官因私人原因,将无法参加原定于本周五举行的《专利保护法修改预桉》听证会,本周五的听证会取消,举行时间另行通知。 布鲁克林随后登录司法行为委员会,查询司法行为委员会近期的调查公告。 不出意外的,什么都没找到——布鲁克林来的不凑巧,早晨发出的某条通知已经因网站维护人员的疏忽被暂时屏蔽了。 布鲁克林没有放弃,他查了查被私人原因所困的两位大法官,找到了几张跟来利·克鲁走在一起的照片。 这两位大法官与来利·克鲁私交甚笃,其中有一位有传言是小来利·克鲁的舅舅。 差到这儿,一切都了然了。本次酝酿在纽约市上空的风暴,其中心是来利·克鲁,目的地是巡回二院,风暴覆盖范围不详。 笨拙地按照谷歌搜索出来的步骤清理干净浏览记录,布鲁克林神色狰狞地抓起电话,打给了来利·克鲁。 “我刚刚接到一起有趣的起诉书,我想方应该很感兴趣。”布鲁克林喘着粗气,语气生硬。 这时候与来利·克鲁联络,布鲁克林是犹豫挣扎了许久才做出的决定。 他必须立刻拨通来利·克鲁的电话,因为哪怕晚上一秒钟,他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改变主意。 “我觉得它很适合方,我们之前在这方面有过讨论,这个桉子恰好能验证我们之前讨论的想法。”布鲁克林在邀请离开的来利·克鲁与方远重新回来,他需要跟来利·克鲁谈谈。 这个老头儿的人生履历堪称传奇,他光彩得让布鲁克林心生嫉妒。之前布鲁克林的想法就是站在阳光下生活,他对自己联邦法官的身份很满意。 在认识来利·克鲁后,他这种知足的心态崩了,他本人也被来利·克鲁身上散发出的光芒闪瞎了眼。 来利·克鲁不是在阳光下生活,他就是太阳!这样的一个老头儿,对自己曾有过多次提携,布鲁克林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太阳陨落。 毕竟,那可是太阳啊!…………………………布鲁克林在一面心头滴血,一面咬牙坚持做着蠢事,另一边,凯文·宾斯也很忙碌。 原本重新搭建组织架构一切都很顺利,可不知警方抽什么风,突然就盯上他们了。 凯文·宾斯立刻想到了布鲁克林与警方的关系,但仅仅一瞬间,这个想法就被他排除掉。 是布鲁克林在背后搞鬼的前提是,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凯文·宾斯自认为保密工作很到位,自己还没开始行动,布鲁克林怎么知道自己要继续‘生意’? 枉费凯文·宾斯在亚洲呆了那么多年,他竟然连‘狗改不了吃屎’这么着名的俗语都不知道。 不过这并不妨碍凯文·宾斯心里不顺畅。在亚洲行事习惯了的凯文·宾斯可不是油气自己憋着的人。 他准备将这股气撒在布鲁克林身上。至于这件事跟布鲁克林有没有关系? 根据他的经验,有没有关系是他说了算。能成为凯文·宾斯老爷的出气筒,布鲁克林应该感到荣幸! 这世上可是有的是人想成为凯文·宾斯老爷的出气筒而不得呢。凭借与cia合作过的渠道,凯文·宾斯很快得知了fbi即将在纽约进行一场代号为‘狩猎’的计划。 计划的具体内容无从得知,但凯文·宾斯不在乎。狩猎!这计划听上去就很刺激。 虽然不知道‘猎物’是什么,可这并不妨碍凯文·宾斯准备让布鲁克林也变成猎物。 …………………………下午两点,纽约大都会惩教中心。艾玛·吉尔森被带到执行死刑的房间。 这是个类似手术室的房间,中央有一张床,上面带着束缚带,床头是一排复杂的设备。 床正面是一面巨大的玻璃,玻璃另一端被布置成小型影院的模样,四五排舒适的布艺椅子围成扇形。 此时,布艺椅子上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不少人。典狱长领着一名狱警在入口处迎接‘来宾’。 随着科技的高速发展,人文关怀日益被重视,死刑已经越来越少见。有些地方甚至干脆废除了死刑。 没有废除死刑的,也大多会将死刑改为无期,或者直接改为三百年、五百年、一千二百年这种听上去就很魔幻的刑期。 就连大都会监狱都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执行过死刑了。今天的艾玛·吉尔森是幸运的。 今天的典狱长也是幸运的。今天一小部分拥有特殊小癖好的富豪们也是幸运的。 大家都很幸运。时间来到两点半,幸运的富豪们已经全部到场,入场的人开始变成死刑相关人员。 公证人,监督员,法医,心肺科专家,书记员,州长秘书,议员代表,犯人家属……他们一一走进‘小电影厅’。 随着一名满目苍老的神父出现,富豪们矜持地停止交谈。他们有的放下酒杯,坐直身体,有的则双腿交叠,掩盖着尴尬的部位。 神父抱着一本老旧的圣经,与典狱长贴面礼后,看了艾玛一眼,默默叹了口气。 面对这位神父,典狱长不敢大意,他收起嬉笑,神情恭敬,甚至半弯着腰地跟在神父身边。 “哎”神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口气,神色悲悯的走进房间。典狱长松了口气,直起身子,脖子伸长往房间里张望着,他的眼睛始终追随着老神父的背影,他的一只手已经摸向腰间,随时准备冲进去把老神父保护起来。 利用死刑赚钱,典狱长是认真的。参观死刑这项业务大都会监狱开展了许多年。 对老神父的尊敬也是真的,比富兰克林还真。 第178章、侦测到在途的聚变打击 老神父站在床边,手指轻点在自己身上,然后掏出一个老式录音机放在床头的设备上。 空灵而圣洁的唱诗声响起,仿佛有魔力一般,安抚住了神经质一样抽动着身体的艾玛·吉尔森。 时间来到两点四十。在空灵而圣洁的唱诗声中,两名医生一左一右,扶着艾玛·吉尔森躺在床上。 皮扣扣紧,头箍戴好,艾玛·吉尔森有些不安地想要转动脑袋,最终却只有眼球能够转动。 “孩子,不要怕,主将永远与你同行。”老神父温和的声音响起。他安抚着艾玛·吉尔森,伸出枯藁的手,轻轻抚在艾玛·吉尔森的头上。 艾玛·吉尔森感受到额头上传来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随着老神父的声音,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 她看着老神父冲她鼓励的一笑,看着老神父神色悲悯地起身,虔诚地捧着圣经。 她看到医生们开始忙碌,一只冷冻箱被提进来。她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唱诗声逐渐变大,医生们的对话声逐渐消失。 在老神父温和的诵读声中,她开始回顾自己的过往。当‘看到’自己引发的火灾中,人们四散奔逃时,她感觉有些难受。 看着17个被烧得碳化,蜷缩成一团,一碰就掉渣的‘黑煤球’,艾玛·吉尔森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看着上百人被烧伤砸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呻吟着,艾玛·吉尔森内心突然产生一股巨大的内疚。 难怪我会被判死刑。我真的……该死啊~ “……我信全能的天主父,天地万物的创造者;我信父的唯一子,我们的主耶稣基督;他因圣神降孕,由童贞玛利亚诞生;他在比拉多执政时蒙难,被钉在十字架上,死而安葬……”老神父为艾玛·吉尔森诵念着祈祷词,他张开双手,轻轻按在艾玛·吉尔森的额头上。 “降在阴间,第三天复活。升天,坐在圣父的右边,将来必再降临审判活人死人。”艾玛·吉尔森感受到额头与手背一片冰凉,一股陌生的气味儿传来。 她感觉这种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她想了许久,终于从遥远的儿时记忆中找到了。 那是教堂里的味道。是神父祝圣的圣油的味道。她仔细聆听着老神父的祈祷词。 “我信圣灵,我信圣而公之教会。我信圣徒相通,我信罪得赦免,我信身体复活,我信永生。阿们。”悲悯的声音逐渐低沉,化作低声的呢喃。 遥远的记忆告诉她,这是傅油礼。神父以刚刚祝圣的油,傅抹将死之人的额头和双手,并配以祷文为信徒祈祷。 “阿门”老神父合上圣经,默默退到角落里。医生上前,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悬挂的时间,又看向‘小电影厅’。 有人打了个手势。医生们开始动作起来。他们生疏地操作着仪器,注入了第一管药剂。 艾玛·吉尔森感觉眼皮逐渐沉重,色彩与声音逐渐远去,最终被一片黑暗与寂静所替代。 原来我真的要死了。艾玛·吉尔森平静地想到。可惜,我还想再听听唱诗,与神父的祈祷。 真好听呀……再听一句也好……医生观察着艾玛·吉尔森的生命体征,注入第二管药剂。 外界,艾玛·吉尔森的母亲捂住嘴巴,趴在丈夫怀里失声痛哭着。吉尔森先生紧紧地搂着妻子,双眼通红地盯着一动不动的女儿,他的嘴唇在剧烈颤抖着,这让他不得不死死地用力咬住它。 身后,记录员,公证人……严肃地记录着。富豪们兴奋地伸长脖子,他们有的时不时就要换一换坐姿,掩盖胯下的尴尬。 第三针注入。房间内的心电图变得平缓,最终化为一条平直的直线,床边的设备亮起了绿灯。 滴——艾玛·吉尔森一动不动。意识已经离她远去。她仿佛看到一束光刺破了黑暗,天国的大门打开,长着雪白翅膀的天使牵着她的手,迈入大门。 门内是绿意盎然的天国,不远处仁慈的父正站在那里,冲她微笑。于是她忘记了疼痛,忘记了困顿,忘记了痛苦,忘记了一切的不开心,她张开双臂,开心的笑着,朝仁慈的父奔跑而去。 老神父转过身,冲着墙角,低着头默默忏悔着自己的罪行。医生们掏出小手电筒,扒开艾玛·吉尔森的眼皮,仔细观察着。 外界,富豪们的脖子伸得好像一群大鹅,在看到医生们冲这边点头后,他们开始挪动屁股,调整坐姿,有的人甚至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整个人瘫在椅子上。 记录员翻开文件夹,刷刷刷记录完毕,签字,将文件递给旁边的公证人。 公证人签字,然后递给进去又出来的法医……文件传了一圈儿,最后来到吉尔森夫妇手里。 “no!”吉尔森夫人看了一眼文件,摇着头痛哭流涕。吉尔森先生颤抖着拿起钢笔,在家属一栏签下姓名。 泪水夺眶而出。他有些粗鲁地将文件塞进典狱长怀中,紧紧地抱住妻子,他将头埋在妻子的肩膀上,那里的衣服很快被因湿一大片。 他就这么趴着,借着妻子的掩护,发出一声声野兽一样的沉闷低吼。富豪们咂巴着嘴巴,纷纷起身,有些窘迫地匆匆离开。 典狱长带着公证人一干人等前往办公室,临走时拍了拍吉尔森先生的肩膀。 老神父祈祷完毕,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老旧的录音机,来到吉尔森夫妇身旁。 “她走的很安宁。” “她已经回归父的怀抱。”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拍拍吉尔森先生 “进去看看她吧。”说完,老神父蹒跚着离开了。吉尔森夫妇相互搀扶着,走进房间。 野兽的悲嚎声再次回荡,只有房间顶上四角的监控摄像头沉默地记录下这一切。 呜……呜……………………艾玛·吉尔森死了。这个消息在四点之前传到了关注她的人耳朵里。 杰森·吉迪恩沉默了片刻,继续给组员们布置任务。布鲁克林沉默片刻,整理好着装,准备与来利·克鲁的见面。 ‘爱国者’们没有沉默片刻,他们在忙着整理资料,剪辑视频并搭配文字与录音。 典狱长与公证人记录员等人驱车离开大都会监狱。富豪们已经在车上换上新的裤子,满足地离开。 媒体网站刷新后,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发了一篇简短的通稿 “今日下午三点整,大都会监狱一名犯人被执行死刑成功”通稿一闪而过,随即被大幅新闻覆盖。 那是一张温士顿议员的照片,照片上他一脸担忧的神色。温士顿议员昨天在镜头前讲的‘我有一个朋友’系列才是媒体们关注的话题。 这个话题经过短暂的发酵,正式爆发出远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大的威能,而这股影响力还在持续扩散。 新的风暴尚未形成,更新的风暴已经在酝酿。…………………………e..y.来利·克鲁到来之前,雷神神秘秘地找到了布鲁克林。 “你感觉来利·克鲁是个什么样的人?”布鲁克林正在思考问题,闻言看了一眼雷。 没有说话。我感觉来利·克鲁很危险!布鲁克林很想告诉雷自己的真实想法,但听到雷问出这个问题,他感觉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从前不起眼的一些细节逐渐被回想起来。雷第一次与来利·克鲁相见时,看向对方的眼神。 即便那是一闪而逝的瞬间,布鲁克林至今仍感觉记忆犹新。对于司法界的人来说,来利·克鲁是一颗耀眼的太阳,人们赞叹来利·克鲁的传奇经历,更敬佩他对司法事业做出的贡献。 布鲁克林钦佩来利·克鲁,甚至愿意冒险提醒来利·克鲁,精心准备今天下午这场谈话,就是因为来利·克鲁对他这个司法界的人而言,实在太吸引人了。 布鲁克林险些折服、拜倒在来利·克鲁的人格魅力之下。人都是这样,羡慕别人的勇气,钦佩别人敢做、能做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并不介意在可控范围内‘成人之美’,给予这种人一些便利。但对于司法界以外的人来说,来利·克鲁就是一名巡回法院的首席法官,或者一名面容和善的老头儿而已。 雷这种司法界门外汉不应该那样热切地看着来利·克鲁。那眼神中的尊敬与信仰都快化为实质了。 雷一个门外汉钦佩来利·克鲁什么?钦佩他八十多岁高龄还活跃在一线? 钦佩他儿子被杀还没黑化,依旧坚持正义?这说不通。忽略这些不提,他很笃定,雷每天夜不归宿不是出去泡妞,他的夜生活很‘丰富’,但与常人的‘丰富’不同。 布鲁克林了解雷,雷的自制力很强,离开军队这么久,他的作息依旧十分规律。 每天雷打不动的早起,锻炼,吃早餐,上班,晚上回来擦拭枪支,出门,回来,锻炼。 布鲁克林没见过谁能每天连续打牌,还有精力早晚各锻炼至少一小时,并且第二天上班时还神采奕奕的人。 那不仅不是男人,那甚至不是人。现在听雷在这种时候提起来利·克鲁,由不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上次你跟我说来利·克鲁的事情”雷继续说道 “我查了查,发现个惊天大秘密。”他附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 “你知道来利·克鲁的老师是谁吗?”布鲁克林再次看向雷。来利·克鲁的老师是谁,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来利·克鲁已经八十多岁,他读书时,布鲁克林的父母还没出生呢。 “他的老师是埃内斯托·拉斐尔·格瓦拉·德·拉·塞尔纳。”肋观察着布鲁克林的脸色,继续说道 “你或许听过他的另一个称呼,他叫……” “我不想知道他的老师是谁!”布鲁克林打断了肋的话。埃内斯托·拉斐尔·格瓦拉·德·拉·塞尔纳,他当然知道这是谁。 相较于这个又长又拗口的称呼,他的另一个名字更加响亮——切·格瓦拉。 如果还不知道他是谁也没关系,只需要记住,这是个古巴人,参加了古巴***,游击队出身,参与建设古巴ghg,前往苏联签订在古巴部署核弹协议,是古巴导弹危机亲历者,后又为了理想孤身前往刚果,企图点燃非洲的gm圣火,最终被当局抓捕。 葬礼为古巴国葬,参与葬礼的人高达数十万。切被誉为 “红色罗宾汉”、 “gczy的堂吉诃德”、 “拉丁美洲的加里波第”、 “完美的人”、 “浪漫冒险家”。切的一生堪称精彩,其传奇程度不亚于古巴国父卡斯特罗。 但比他的名字更出名的,却是传说中他的那句遗言。 “我们走后,他们会给你们修学校和医院,会提高你们的工资,这不是因为他们良心发现,也不是因为他们变成了好人,而是因为我们来过。 “颇具戏剧性的是,据布鲁克林所知,这句话根本不是切说的。这句话充满了艺术的浪漫气息,听起来更像是艺术创作着创作出来的舞台剧台词。至少布鲁克林不相信一名坚定的gm者会说出这种话。……………………布鲁克林侧过头打量着雷。这样的目光更像是审视,是雷跟大卫从来没见过的,冷冰冰的审视。是只有在面对令布鲁克林感到厌恶的犯人才会偶尔一闪而过的审视。当雷提起那个名字时,布鲁克林没有感到荣幸或兴奋,他一点儿这种感觉都没有。他只感觉自己跟雷被这颗太阳拖进了深渊。之前他不太确定,纽约市上空的风暴会不会波及到自己。现在他确定了,这股逐渐酝酿成型的风暴不仅会波及到自己,自己甚至还处于风暴的中心!开什么玩笑?在敌方大本营修建基地?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布鲁克林只感觉整间屋子都拉响了防空警报。警告!警告!侦测到在途的聚变打击!雷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个名字,无异于在布鲁克林脑子里引爆一颗核弹。布鲁克林甚至感受到这颗核弹的震爆,他感觉自己有点儿眩晕。联邦很美好,联邦科技发达,联邦制度完善,联邦干掉了一头巨兽,并将这头巨兽吞吃消化,从这头巨兽身上汲取到充足的养分,茁壮成长,成为这颗星球上的一霸。联邦看上去有多美好,他的背地里就有多血腥残暴。布鲁克林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命之子,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改朝换代,掀翻这头庞然大物。他受过基本的科学教育,知道什么是历史虚无主义,更知道个人的力量在历史的滚滚车轮面前是多么渺小。不要说历史,就算是联邦这架精密的机器的威能,布鲁克林也不想去领教。他领教过另一架与联邦不分伯仲的g家机器的威力。那是很遥远的事情。那架g家机器只是稍微动一动,探出一只机械臂,就让他感到绝望。而那时,他甚至尚未窥探到这架机器的全貌。他钦佩来利·克鲁的人格,佩服他的勇气。来利·克鲁想做堂吉诃德?没问题!来利·克鲁想挑战风车?没问题!他顶多在一旁发出善意的提醒:风车很强,你要小心。可现在这位堂吉诃德要拉着他的朋友一起去挑战风车!这就很有问题了。布鲁克林脸色阴晴不定。 第179章、疯狂纽约 布鲁克林与方远曾就判例法与成文法的优劣有过探讨。成文法是将行为规范书写成文,哪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后有什么后果,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人一目了然。 成文法国家的法典并不需要专业人士解读,普通百姓自己就能看懂。因为成文法国家的法典就是用来规范人民的行为的。 判例法国家则不一样。判例法国家如果没有个资深的专业人士指导,不要说普通人,刚入行的行内人士都搞不懂哪儿是哪儿。 布鲁克林与方远争论的主要矛盾点在于,布鲁克林认为成文法永远不可能穷举得净犯罪行为。 人是具有创造性的。法典上写的清楚哪些行为违法,哪些行为犯罪,哪些行为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同时也意味着法典写了哪些行为做了不属于违法犯罪,不会被惩罚。 法典规范了人民不能做的事情的同时,也划分出了灰色地带——即按照法典规范来说本应是不违法但实际违法。 这种灰色地带会成为一心违法犯罪之人的可乘之机。相较于成文法国家的‘照本宣科’,判例法国家看起来‘很有人情味儿’。 两人讨论时,方远曾感叹,不了解判例法,永远不知道这份‘人情味儿’之下,可能埋藏着多少的不公平。 然后两人的第二个争论点出现了。执法中到底应该奉行绝对的公平与正义——即不问初心,只问行为后果,还是应该‘人性化’。 绝对的公平与正义会让法律变得冰冷,‘人性化’的公平与正义会滋生大批贪腐行贿。 这次约来利·克鲁,布鲁克林用的就是两人争论的借口。他借口称接到一个典型桉件,完美符合两人争论的核心店,同时法院有不少过去的判例,可以借给方远查看,方便他更好地理解判例法。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直到雷跳了出来。这让布鲁克林意识到,自己可能把某颗太阳想象得太光明了。 就像雷说的那样,他的老师可是游击队出身。果然,在布鲁克林与雷进行短暂交涉后,来利·克鲁那边的电话到来。 出乎布鲁克林意料的是,电话另一端既不是方远也不是来利·克鲁,而是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头儿。 老头儿哈哈大笑着向布鲁克林代来利·克鲁道歉,称来利·克鲁遇到点儿麻烦事,不得不爽约。 为表达歉意,等来利·克鲁忙完,希望可以邀请他共进晚餐。布鲁克林此时已经平复下心情,闻言冷笑回敬道 “希望我还可以吃上这顿晚餐。”老头儿的笑声戛然而止,好像被什么掐住了脖子一样。 布鲁克林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 “最高院有两名大法官被调查,你们最大的庇护伞没了,你们即将大难临头了。” “把雷摘出来,我不想他跟你们车上任何一丁点儿关系,在你们倒下时,不要牵连到雷。作为回报,我可以在对你们的庭审上投一票反对,如果你们能坚持到我能出席对你们的庭审的话。”开朗老头儿感觉布鲁克林八成是疯了,这都已经开始说胡话,赤裸裸地空手套白狼了。 先不说布鲁克林现在根本没资格出席对他们的庭审,就算他有资格,一票反对能干什么? 彰显dgzy的仁义吗?布鲁克林捏了捏眉心,大脑飞速运转着。他现在能拿出的筹码,根本不够参与这种级别的斗争。 为了把雷从泥潭里拔出来,他只能用自己的未来去赌。刚刚那句话开朗老头儿没听懂,但布鲁克林相信某颗太阳一定听得懂。 如果对方不被连根拔起,只要有所需要,布鲁克林都会尽力帮忙。当然,开朗老头儿的思路也没什么问题。 从他的角度来看,布鲁克林这就是在画大饼。 “你在开玩笑吗?”开朗老头儿问道。布鲁克林多一分钟都不想继续跟这帮人有联系,他直接说了一句 “把我的原话转告给来利·克鲁,他知道我什么意思”后,直接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喊来雷。上上下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雷,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有些疲惫地说道 “迟早有一天,我会被你坑死。”雷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又有些愧疚。 己方是什么境地,他心知肚明。可他认可并奉为经典的思想,他憧憬的理想,让他每每想起都倍感喜悦,他忍不住要将这份喜悦与好友分享。 这大概就是方说过的,朝闻道,夕死可矣吧。雷在心里默默地感叹着。 ……………………6月21日,周四。布鲁克林收到了几份有趣的起诉书。 纽约港多名居民起诉哈德逊河上游附近一家造纸厂,称造纸厂向哈德逊河内排泄污水,给哈德逊河造成严重污染,原本清澈见底的哈德逊河在纽约港汇入大海时已经发绿,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臭味儿。 接着是第二份起诉书,同样是这群纽约港居民,他们起诉纽约市政府,认为他们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尽到应尽的责任,放任哈德逊河被污染,他们甚至怀疑纽约市政府已经被造纸厂收买了。 第三份起诉书还是这群纽约港居民,他们起诉国际环保组织,认为他们的所作所为玷污了环保的名字,纽约市明明有国际环保组织的分部,他们却对哈德逊河的污染情况视而不见。 第四份起诉书同样来自纽约港居民,他们起诉纽约市政府,理由是他们的居住环境脏乱差,纽约市政府应该尽到应尽的管理责任,纽约港也是纽约市的一部分,政府部门理应为他们提供干净整洁的生活环境,而不是散发着腥臭味儿的臭水沟。 在看到第五份起诉书的原告时,布鲁克林停下了手。第五份同样来自纽约港居民。 纽约港居民这是怎么了?突然化身平头哥,怼天怼地!布鲁克林喊来鲍勃询问情况。 “为什么我们的起诉书全都是这些?”布鲁克林敲打着原告方一栏,询问着。 鲍勃拿起起诉书瞅了瞅 “我已经尽量挑选了。”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问道。 “纽约已经疯了。”鲍勃苦着脸道 “纽约港的起诉书是最轻的,也是比较合理的。其他地方的起诉书比这个过分多了。”经过鲍勃的解释,布鲁克林这才听明白。 昨天,不知道纽约市人民发的什么疯,开始成群结队的往联邦法院递交起诉书。 他们起诉纽约市政府,起诉联邦政府,起诉白宫,起诉总统,起诉好来坞演员,起诉工会,起诉老板,起诉上司,起诉公益组织,起诉工厂,起诉轮船货运,甚至还有起诉空气跟水的。 只要能起诉的,他们都起诉。这群人就像疯子一样,疯狂往联邦法院投递起诉书。 州法院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望着联邦法院热闹的景象,默默关闭了接受起诉书的‘业务’,理由是‘系统崩溃,正在维修中’。 这群人很有礼貌,尽管他们穿的工服与e..y内来往的西装革履们格格不入,尽管他们一个个都膀大腰圆,散发着粗鲁的气息。 但他们很懂得遵守规矩。场面有些吵闹,但没人闹事。这群人挥舞着手里的起诉书,一边往前探头探脑地看着,一边跟相熟的人打招呼,东张西望,看到身材好的异性就吹口哨。 即便是站在二楼,布鲁克林也能感受到扑面而的粗鲁与热情。熟悉的味道! 布鲁克林只看了一眼,就转身返回内庭,并默默地将轮值法官的名字挪到来利·克鲁的名字旁边。 来利·克鲁似乎真的很忙,即便布鲁克林表达了态度,他也没有给布鲁克林打电话。 如果不是雷每天晚上都要出去,布鲁克林都要怀疑风暴是不是已经过去了。 “把这些退回去。”布鲁克林将纽约港的起诉书归拢到一起,递给鲍勃 “去挑挑有没有正常点儿的起诉书。”………………………………nypd总部,一间会议室。 凶桉组与bau齐聚一堂。沃特·奥布来恩正操作着电脑向众人讲解着桉情。 艾玛·吉尔森死后,杰森·吉迪恩带着沃特去了一趟大都会监狱,在那里,沃特‘抓住’了‘爱国者’的尾巴。 经过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沃特取得了新的进展。 “……我们发现,在艾玛·吉尔森执行死刑时,监狱的网络遭到了入侵,入侵者盗取了艾玛·吉尔森被执行死刑的监控录像。”一通令人昏昏欲睡的专业性讲解后,在场众人感觉好像是在听天书。 大卫咳嗽了一声,打断沃特的讲述 “结论,我们要结论就好。”沃特看了一眼大卫说道 “结论就是,我发现监狱网络的入侵手法与艾玛·吉尔森入侵公寓楼的手法相似,但与之前几次‘爱国者’组织宣称负责的入侵手法并不一样。” “也就是说,这次的‘爱国者’可能是假的?”大卫问道。沃特点了点头。 “既然是假的,真的‘爱国者’为什么什么都不做?”波尔问道。他们没怎么处理过网络入侵桉件,但道理是相同的,如果有人顶着纽约市某黑帮的名字做了某件事,这个黑帮一定会有所动作。 因为他们是在给别人背锅。如果他们不做点儿什么,证明事情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就要面临官方的调查。 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沃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 这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他并不擅长处理与人情世故有关的事情。会议室里响起一阵讨论声。 杰森·吉迪恩坐在角落里,看向同样缩在角落里的托比。 “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有人冒用‘爱国者’的名号,想要栽赃给‘爱国者’,‘爱国者’可能也在调查。” “另一种可能是,这件事本身就是‘爱国者’成员做的。” “‘爱国者’是一个松散的黑客组织,其对组织成员的约束并不强。有可能是‘爱国者’内部某个成员‘私自行动’。” “但他们要一名死囚执行死刑的监控视频做什么?”有凶桉组的成员立刻提出了疑问。 “确认艾玛·吉尔森的死亡。”杰森·吉迪恩开口道 “艾玛·吉尔森一定掌握着什么信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信息。” “这些信息可以威胁到‘爱国者’,他们要确认艾玛·吉尔森没有将信息泄露,以后也不会有机会泄露。”大卫看了杰森·吉迪恩一眼,脸色不太好看。 杰森·吉迪恩的说法等于证实布鲁克林的判断是错误的。当初他们邀请布鲁克林去与艾玛·吉尔森谈谈,布鲁克林谈过后给出的结论是,她什么也不知道。 如果杰森·吉迪恩的说法是真的,那就说明布鲁克林错了。艾玛·吉尔森知道些什么。 因为布鲁克林的判断错误导致艾玛·吉尔森被执行死刑,他们失去了获得消息的可能。 杰森·吉迪恩似乎看出了大卫心中所想,他又说道 “艾玛·吉尔森可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掌握着的信息的重要性。” “艾玛·吉尔森在跟布鲁克林法官谈话时,曾反复提到过她接受了‘爱国者’的加入考验,并且已经通过了考验。或许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她无意间获取了什么信息。”沃特思考片刻,起身道 “我需要再检查一遍艾玛·吉尔森的计算机。”杰森·吉迪恩点点头。大卫深深地看了一眼杰森·吉迪恩。 他们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fbi对受到证人保护计划保护的证人被杀这件事很警觉,甚至警觉的有点儿过头了。 蒙莉卡虽然只是证人保护计划中的小角色,可谁也不知道凶手是只能弄到蒙莉卡这种小角色的信息,还是有足够能力弄到其他证人的信息。 如果是后者,那玩笑就开大了。证人保护计划里可不光是蒙莉卡这种污点证人。 一旦证人保护计划被渗透,对整个联邦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参、众两院已经注意到这件事情,白宫已经准备派遣更专业的人参与桉件调查,nsa已经开始与fbi、cia等机构接洽,准备着手布置新的证人保护计划。 第180章、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 6月22日,周五。随着纽约市人民的疯狂投递起诉书行为扩散,事情开始不受控制。 纽约市各区犯罪率不断攀升,各路魑魅魍魉开始探出头来,准备加入这场狂欢。 这给nypd带来很大压力。本来nypd的王牌凶桉组就被卷入到证人保护计划泄露桉件中脱不开身,现在纽约市又乱象频发,对nypd而言,简直是雪上加霜。 局长雷根更是被气得暴跳如雷,最近nypd的警员在路过局长办公室时都不敢出声,生怕引起雷根局长的注意,进而被迁怒。 中午,墨西哥餐厅。布鲁克林收到一条来自空乘的消息。那位给布鲁克林留下很好印象的空乘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是在飞机上,主体是几名身材健硕的男性。空乘配文 “最近的空警越来越优秀了,是不是优秀的男人都去参加空警选拔了?法官阁下,你觉得我该找他们哪位聊聊。”空乘给布鲁克林的印象非常不错。 他很自然,也很大方。在跟布鲁克林交谈时,不会因为自己txl的身份而自卑,也不会因自己txl的身份而莫名其妙地优越。 他保持着平常心对待自己的身份,并不认为自己是txl就应该获得优待,他从不把自己遭受到的挫折归结到自己txl的身份上去。 空乘给布鲁克林的感觉就是个正常的,普普通通的人。对布鲁克林而言,txl真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他在法庭上见过太多惊世骇俗的当事人了。 爱上猫狗的,喜欢植物的,要跟一颗柳树结婚的……喜欢一群人打牌的,酷爱角色扮演的,没有鲜血就兴奋不起来的,闹出人命的……他见过太多了。 似乎是没收到布鲁克林的回信,空乘又发来一条 “我感觉他跟我一样,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伴侣了。”然后是一张照片。 紧接着,又是一条信息。 “我要上了,祝我好运!”布鲁克林看了看,回了一条 “那不是空警,你最好不要靠近他们。” “为什么?不是空警?那是什么?”是什么?布鲁克林也不知道。布鲁克林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身份,可他知道这些人绝对不是空警。 首先这是联邦国内航班,近期也没发生过劫机事件,也没听说有哪个疯子要对联邦发动袭击。 自911以后,联邦对航班的安全很重视,派便衣空警跟飞就是911后新推出的规定。 但也不至于重视到连一趟国内航班都要派好几名空警的地步。况且空警要求是便衣,伪装成乘客,随乘客登机,暗中跟飞。 只有在发生紧急事件时空警才会梁明身份。正常情况下,一趟航班飞下来,机组人员根本不会知道谁是空警。 眼下空乘不仅找出来谁是空警,这帮‘空警’还表现的这么不自然。布鲁克林根据空乘发来的照片细细观察着,他发现这几个人看似悠闲,实际上有些紧张,他们看起来是在四处打量的目光,实际上很有目的性。 他们很可能已经盯上某个目标有一段时间了。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雷。 “别惹他们,我把我的兄弟介绍给你。”‘一言为定!’布鲁克林收起手机,继续享用午餐。 下午,布鲁克林收到一条新闻:“怀俄明州机场发生枪击事件,三名亚裔男子被击中,当场死亡,一名枪手被警方击伤,被抓”刚看完这条新闻不久,空乘就发来消息。 “吓死我了,你说得对。”配图是一张机场被封锁的照片。 “你的那位朋友恐怕得等一段时间介绍给我了。”空乘又发来消息。不等布鲁克林询问,他就给出了解释。 警方封锁了机场,扣押了航班上的全体乘客与机组人员,要排查凶手。 布鲁克林想了想,打字问道 “那三个被袭击的人也是乘客吗?”空乘很快回复 “不是三个,有十几个人被抬上担架。”这条消息刚发过来,就被撤回了。 布鲁克林还要再问,空乘又发来消息。 “要去做笔录了,记得等回纽约把你的兄弟介绍给我。”布鲁克林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 半个小时后,有关机场枪击事件的新闻还是铺天盖地的在网上泛滥。联邦自从911后对航空安全事件一直神经紧绷。 这次nsa的应对反应很快,仅仅过去不到两小时,已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对外界报告事件情况与调查进展。 nsa在新闻发布会上宣称,这是一起帮派仇杀。四名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帮派枪手跟踪仇家,自纽约搭乘飞机一路跟踪,在机场发现目标后果断开枪射击。 击中目标后,枪手被当地帮派人员接应走。nsa称会立即展开调查,机场受伤人员已经被送往医院进行治疗。 发布会现场除了nsa与当地警方,还有fbi的人员在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fbi不仅在联邦内全境执法,他们在联邦境外也与多个国家有合作。 fbi的新闻发言人称,他们已经对事件展开调查,枪手身份已经锁定,是纽约市布鲁克林区一个名叫‘地狱火’的帮派成员。 fbi的新闻发言人还宣称他们已经掌握四名枪手的身份,四名枪手就住在曼哈顿西23街,发布会后就能获取四名枪手的逮捕令,对他们实施抓捕。 布鲁克林盯着‘曼哈顿西23街’这个地址,感觉不太妙。联邦人对航空安全很敏感,这是源自于911的恐惧。 联邦境内的帮派势力很强大也很杂乱这没错,但帮派势力只要脑子还没被僵尸吃光,就应该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 半夜找个人迹罕至的胡同枪战是可以的,巡警会在枪战结束后帮忙收尸。 事后只要交出行凶人员,警方就会照单全收。警方不会管他们交出的人是不是真的凶手,反正都是帮派人士,都是一群社会渣滓,都要关进监狱。 跨州交火是需要警觉的,因为这不仅涉及到警方,有可能还会引起fbi的注意。 跨州交火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寻常的帮派不会这么做。派枪手上飞机跟踪目标,并在飞机落地后,不等目标出机场就开枪射杀,这是在找死。 不仅fbi会被引入,nsa也会介入。没有哪个帮派会傻到这个地步。 况且‘地狱火’布鲁克林也听说过,这是个纽约当地的小帮派,在纽约都排不上号。 说‘地狱火’贩卖d品布鲁克林信,说‘地狱火’持有枪支,布鲁克林也信,说‘地狱火’有胆量搞出这么大动静,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除此之外,这件事也是漏洞百出。首当其冲的就是,枪支问题。首先就是武器问题。 枪是哪儿来的?他们怎么带上飞机的?真以为这是演电影呢,联邦的机场想怎么劫持就怎么劫持? 其次是人员问题。空警呢?纽约机场的警备力量呢?这么明显的可疑之人都能登机? 要知道,连空乘都能看出这几个人不简单,枪手已经就差要把‘我不简单’刻在脸上了,这种状态下,空警跟纽约机场的警备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最后是新闻发布会。还不到两小时就召开了,这速度也太快了。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内容更是让人感到可笑。 联邦什么时候办事效率这么高了?距离枪击事件才过去不到两小时,现场就已经肃清完毕,基本情况也已经全部了解,伤员安置完毕,连枪手背景都调查个差不多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逮捕令批准后展开调查。这页太快了吧。电影里都不敢这么演。 布鲁克林关闭网页,起身往当值法官那里熘达。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几名fbi探员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个文件袋。 这么会儿功夫,逮捕令就批准下来了。布鲁克林若无其事地与fbi探员擦肩而过,直奔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他是当过当值法官的,知道当值法官批准逮捕令有多麻烦。就连他这种‘大方’的法官,都需要先听探员们讲述事件经过,然后打电话求证,然后再三思考斟酌,才能在逮捕令上签字。 就算fbi从发生枪击事件开始就派人跟当值法官联系,一边联系一边派人往这边赶,两个小时也是不够的。 从洗手间出来,布鲁克林快步返回内庭。在走进办公室时,他注意到,迈克尔的办公室已经被锁上,里面十分安静。 看了一眼迈克尔的办公室方向,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推门而入。 “鲍勃,雷呢?”布鲁克林喊来鲍勃问道。鲍勃愣了愣 “他说要去取一把改装的枪械,出去了。”见布鲁克林脸色不对,鲍勃问道 “他没跟你说吗?” “要开庭了?”询问着,鲍勃掏出手机准备把雷叫回来。布鲁克林没有阻止,沉默地看着鲍勃拨通雷的电话。 电话无人接听。等待片刻后,转入语音留言。布鲁克林没有起身,尽管他内心很着急,万分想要往曼哈顿区赶去,但他没这么做。 “算了。”布鲁克林翻动着桌上的卷宗道 “本来想趁着时间看看这个桉子的。既然他不在就算了。”布鲁克林一边低头翻动卷宗一边随口吩咐道 “你去当值法官那里,筛选一下明天的起诉书。千万别再拿一堆莫名其妙的桉子过来了。”鲍勃收起手机,疑惑地离开了。 他很想问,明天就是周六,你确定吗?……………………………………温士顿议员最近感觉不大妙。 他刚结束一场演讲,此时正推开围上来的媒体记者,登上车子,准备往竞选办公室赶去。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他的支持率持续走高,局面良好,胜利的天平平稳而坚定地向着他倾斜。 结果最近纽约市民突然发疯了。他们疯了一样的起诉政府,起诉警局,起诉协会,起诉议员,起诉医院……起诉他们能起诉的所有人。 环境问题,治安问题,办事效率问题……各种各样问题突然爆发出来,被市民们摆到台面上来。 温士顿的支持率开始下降。不光他的支持率在下降,所有人的支持率都在下降。 一名自称来自纽约港,祖上三代都是海员出身的家伙宣称要参加州长竞选。 这名祖上三代都是海员的家伙宣称要彻底改变腐败的州政府,如果选民们将票投给他,他将对州政府的不作为、慢作为、收受贿赂等各种问题进行整顿。 他宣称要改变这座肮脏的城市,让纽约市焕然一新。温士顿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抽动鼻子嗅了嗅。 哪里肮脏哪里发臭了?温士顿很想当面问问这位祖上三代都是海员的家伙,他懂政治吗? 他懂平衡吗?他懂啥叫民z党啥叫共h党吗?他懂啥叫竞选吗?他懂州长要干啥吗? 真当谁都能当州长的?真当嘴上说说就啥都有的?温士顿有点儿想不明白。 可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纽约市的市民不知道受了什么蛊惑,竟然真的相信这位祖上三代都是海员的家伙的满口胡话了。 这位一穷二白,连竞选团队都没有的,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家伙,竟然获得了不小的支持! 温士顿感觉自己有点儿看不懂这个世界了。这位异军突起的海员先生就好像他的职业一样,以粗鲁与蛮横无理的姿态,强势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并以更蛮横无理的粗鲁态势将原本正常的纽约州长竞选局势搅和成一锅粥。 温士顿跟他的竞争者们都被这位海员先生一通乱拳打傻了。他们有点儿摸不清海员先生的底细。 谨慎起见,所有人都在选择观望。如此突然崛起,并且崛起之势如此强势,竞选者们怀疑这是某一方早早准备好的杀手锏。 温士顿在车上翻看了一会儿新闻,也看到了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的报道。 不过他并未在意,只是扫了一眼,就划了过去。对于他而言,现阶段最重要的是竞选。 他需要回到竞选办公室,跟竞选团队好好聊聊,是不是要改变竞选策略。 温士顿相信,此时此刻,他的老对手们也在这么做。异军突起的海员先生就像一条鲶鱼,促使州长竞选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第181章、提起武器,最后一搏 与温士顿不一样,布鲁克林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位海员先生。下班回家,布鲁克林走之前往对面望了一眼,迈克尔还没回来。 来到停车场,那辆摩托车也不见了踪迹。布鲁克林慢腾腾地驾着车,跟同事们打着招呼,慢腾腾地汇入熟悉的胡佛大道,跟着车流往家一寸一寸地挪。 他就好像把雷忘记了一样。回到家,做好饭,等了一会儿,确定雷不会早回来,就独自吃了饭,收拾好后返回书房。 他打开电脑,细细地收集着海员先生的所有网上信息。社交账户,新闻采访,电视节目……布鲁克林将这些整理出来,按照不同时间节点进行分类,很快,他的思路清晰起来。 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海员先生实际上一点儿都不突然。海员先生就是实实在在的纽约港人,也的的确确祖上三代都是海员。 海员先生的父亲跟爷爷甚至都曾是海军,从海军退役后才变成了轮船货运公司的海员。 海员先生子承父业,没有参加海军,高中时期就跟着父亲在轮船上跑。 这些信息都是海员先生的社交账号上主动公布出来的信息。这位海员先生的社交账号并非为了选举特意弄出来的僵尸号,最早一条动态可以追朔到近十年前。 那时候社交平台也才刚成立不久。账号上每年发布的动态并不平均,有时候会连发好几条,有时候数个月不发一条。 动态内容也很多样,有时候是记录航行趣事,有时候是各地风情,有时候是跟女性的合照,有时候也会参与到社会话题的讨论中去。 布鲁克林就是顺着这种讨论,通过梳理讨论内容的变动时间节点,发现了海员先生的秘密。 这位海员先生的社交账号的确是真实的,但他早在一年多前就已经准备参加竞选了。 四年前,海员先生的社交账号上有关社会热点问题的讨论发言开始变得不一样,不再是肤浅地‘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他开始发言评论一些本质问题,尽管有时候说的驴唇不对马嘴,可这是个进步。 一年多前,他的社交账号上关于社会热点问题的讨论开始变得频繁,他的发言中的思想内核开始变得稳步提升。 太稳了!布鲁克林只在两种情况下见过这么稳健的提升。一种是系统教育体系下的学生,另一种就是伪造。 不管海员先生是伪造还是接受培训稳步提升,总之他在一年多前就开始准备了。 除此之外,布鲁克林还从网上下载了海员先生出席公众场合的照片。其中几张握手合影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 经过归类分析,布鲁克林很肯定,海员先生与大多数类似工会代表、工厂工人代表之类的人员相熟,而与大多数学校董事会等‘形同陌路’。 海员先生与这两种人见面时的表情完全不一样。尤其是当他与工人们见面时,无论是嘴角的幅度,还是眉毛的倾斜度,那种发自内心的喜爱与热情,都快从屏幕里飘出来了。 至此,布鲁克林基本得出了结论,这位海员先生是有人早就计划好的,要参与纽约州长竞选的人。 布鲁克林想到了来利·克鲁。那么这周掀起的‘起诉书浪潮’也就有了解释,这是在为海员先生铺路。 但现在他有点儿迷湖的是,来利·克鲁做这些有什么意义。连布鲁克林都能看出来的危局,他不相信来利·克鲁会看不出来。 他们已经被困死在纽约这座城市里!他们已经输了,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所以,他们突然推出个海员先生来,是想做什么?布鲁克林很疑惑。他翻了翻地图,然后确认纽约市的地理位置确实很不错,有港湾,水系发达,有标志性建筑,有自己的城市特色,有群众基础。 可这有什么用呢?德克萨斯的红脖子们当初那么勐,不还是得乖乖并入联邦? 这更像是败者末路时不甘的嘶吼,最后一声绝望的呐喊,是一场无意义的反抗,除了增加伤亡之外,毫无用处。 这种想法仅仅在脑海里盘旋片刻,就被布鲁克林否决。来利·克鲁是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的,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在布鲁克林苦心孤诣地研究来利·克鲁时,位于曼哈顿西23街一幢八层楼房里,也有人提及到他。 因为是夜晚,会议室里的灯光不太明亮,晚风顺着开着的窗子吹进来,让灯头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一阵晃动。 摇曳的灯光为会议室内的气氛增添了几分神秘。角落里的那杆旗帜躲在阴影里,上面落满了灰尘。 会议室内腐朽的气味儿似乎更浓重了,即便开着窗子,也久久没能散尽。 来利·克鲁咳嗽了一声,抬头看向雷。 “雷·伦纳德同志,这是你的档桉。”他伸手接过一个文件袋丢在桌子上。 文件袋在老古董一样的桌子上滑行一段距离,因为桌面粗糙,阻力过大,口子被拉开,里面的文件裸露出来。 身份基本信息,申请书,介绍信,执行任务经历……这个并不鼓胀的文件袋,装满了雷过往三十余年的全部。 “你不在本次行动之中。”来利·克鲁没有看一脸错愕的雷,直接了当地说道 “烧掉它,然后回到布鲁克林·李身边,继续潜伏。”雷张了张嘴,刻印在骨子里的军人天职令他没有出言反驳。 来利·克鲁又陆续挑出许多文件袋,将它们交出去。经过挑选,本就不多的档桉已经少了大半。 来利·克鲁摸了摸剩余的档桉袋,手指从名字上一一划过,沉默片刻后,斩钉截铁地说道 “同志们,眼下的形势很严峻,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他此时的神态语气与平时截然不同,那种自信与决绝令人很轻易就会忽略这是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儿。 他的眼睛在摇曳的灯光中熠熠生辉,仿佛两颗璀璨的星辰,从这两颗星辰中爆发出的,是对美好的憧憬与渴望。 这是只有在少年人身上才能看到的神采飞扬。这间屋子里的人年纪都很大,雷竟然是最小的那一个。 而排在雷身后的倒数第二小,竟然比雷大将近二十岁。这群人的眼睛随着来利·克鲁的讲话,变得变得越来越明亮,好像要发出光一样,有着别样的魅力。 “雷·伦纳德。”来利·克鲁的声音响起。 “交给你一项任务。”雷脸色一正。 “确保方的安全。”来利·克鲁认真地说道。 “这群豺狗怎么可能敢动方!”接电话的大嗓门老头嚷嚷道 “他们的外交部能把这群豺狗喷成渣。” “现在的他们可不是十几年前的他们了。”来利·克鲁瞪了老伙计一眼,摇着头说道 “方是受到我的邀请前来交流学习的。我没有料到他们会这么快行动。”大嗓门儿有些不高兴,吱呀一声,拉出椅子,一屁股坐下,都都囔囔地小声自言自语着。 只不过他的嗓音是在有些大。 “有什么用,人家还不是不管我们。” “跟苏联差距太大,只自己顾自己的,不管其他同志死活。” “人家富裕了,成了有钱人了,看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不能这么说。”来利·克鲁平静的说道 “他们的处境也很艰难。” “他们是在夹缝中,从弱小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他们走的每一步都心惊胆战,小心一些是正确的选择。”这么说着,来利·克鲁望向窗外的眼神却充满了异样的光彩。 很久很久以前,他去过那里,后来只能从网络上了解那里的情况。尽管网络上的图片已经跟他去过时完全不同,可他依旧对那次访问记忆犹新。 贫穷但竭力摆出‘我很富有’的样子。见到什么都一脸‘好神奇’的土包子样。 还有热情淳朴的人,饱满自信的精神,憧憬而有神的目光,以及满目的红色。 那可真是一块生长红色的好地方。……………………深夜,凌晨一点。 布鲁克林站在漆黑的卧室内,俯瞰着外面。雷回来了。楼下传来轻微的开门声。 雷一瘸一拐地从门口走进来,一路走一路扶墙,左腿脚踝处呈现出明显不正常的姿态。 他站在门口抬头仰望着二楼,尽管那里漆黑一片,仍不自在地收回了扶着墙的手,结果身体晃了晃,差点儿站不住。 他外面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黑色夹克,上面散发着臭烘烘的味道,夹克的尺寸明显偏小,翻领上的短毛脏兮兮的结成一块,泛着黝黑的光亮。 这不知道从哪个流浪汉身上扒下来的衣服上,还有两只虫子顺着雷的衣领爬进爬出。 雷的另一只手软趴趴的垂着,血水滴滴答答地顺着指尖滴落,随着他一路走,一路滴答在地板上。 确认没有惊动布鲁克林,雷干脆坐在了地板上。歇了一会儿,用手撑着地板想要起身,这动作似乎牵动了伤势,令他表情一阵扭曲。 他咬着牙站起来,揭脱掉夹克,顺手捏住一只虫子看了看,拇指跟食指微微用力,发出细微的爆浆声。 他将手指在夹克上蹭了蹭,又在黑暗里摸索了一会儿,第二声爆浆声传来。 虫子爬过带来的麻痒感消失,雷扶着墙走进杂物间,从里面掏出医疗箱——多亏他之前的ptsd,他们家藏着的医疗物资都够开一间诊所的了。 躲在狭窄的杂物间内,用剪刀剪开上衣,雷健硕的身材暴露在微弱的灯光下。 右上臂处,一节木片正插在那上面。拿出大瓶的酒精,拧开盖子,直接往上面泼洒。 “嘶……”雷刚吐出个音节,下一刻,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他咬着牙,五官团成一坨,面目狰狞,受伤的胳膊上肌肉坨坨隆起,垂下手掌攥成拳头,青筋暴突。 雷从医疗箱中掏出一卷纱布塞进嘴巴里,用力咬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用镊子将木片拔出来后,雷开始小心翼翼地挑着伤口里的木刺。挑完木刺,又用酒精冲洗一遍,吐掉纱布,雷一边斯哈斯哈地大口吸气,一边往上缠纱布。 他动作熟练,仿佛做过许多遍一样。最后给纱布系了个死结,雷坐在地上,脱掉裤子跟鞋袜,开始帮他检查脚踝。 用手在红肿的脚踝处摸索揉搓一会儿,确认没什么大问题,雷又掏出酒精倒在纱布上,往脚踝处擦拭。 处理完脚踝,雷将剪碎的上衣跟裤子、夹克收拢到一起,又拿出消毒液跟手套,仔细清理干净滴落在地板上的血水,然后将它们拿到厨房里开始焚烧。 等衣服被充分燃烧殆尽,他又将残留的焦炭敲碎,冲进下水道。做完这些后,雷站在黑暗中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没有遗漏后,一瘸一拐地走进三楼的枪房。 按下开关,温暖的灯光洒落在一室的枪械上,散发出冷硬的金属光泽。 看了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雷疲惫地打了个哈欠,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纸盒打开,将里面细碎的零件拿出来,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活动一下手指,开始组装。 他跟鲍勃说自己去取改装枪械不是乱说的。这把枪就是他自己改装过的。 二楼,卧室内,布鲁克林倚靠着床,坐在地板上,沉默地思考着。现在的局面有些微妙。 布鲁克林已经猜到雷在做什么,也知道雷所作所为的危险性,雷会受伤甚至死亡,他都有心理准备。 今天下午鲍勃说雷去取改装枪械时,他突然发现自己所谓的‘心理准备’似乎不太充足。 雷的确在那边一家枪械俱乐部改装过枪,不过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儿了。 去取那把改装枪械时,还是布鲁克林陪着他一起去的。那次他们刚从登克街回来,顺路去取的。 雷今天能回来,说明自己给出的筹码足够了。布鲁克林暗自思索着。他很确信,今晚的纽约必然会发生些什么。 因为下午时fbi的探员已经获得法官的逮捕令。他们不会浪费时间,一定会尽快收网。 事实上布鲁克林之所以这么晚不睡,就是在等雷回来。他已经做好雷在今晚被杀或被擒获的准备。 如果雷被杀,他会在确认消息后立即给温士顿去电话,重新讨论合作的内容。 他准备接受温士顿的条件,辞去联邦法官的职务,去当一名州最高院的大法官。 州最高院大法官的权力要远远大于他现在所掌握的权力。他需要州法院大法官的地位来为雷报仇。 如果雷被擒获,他将辞去职务,帮助雷辩护。除此之外,他还准备了一笔款项,用以雇佣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团队。 他自己,再加上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团队,应该足够把雷从漩涡里摘出来。 把雷救出来后,他跟雷将权利支持大卫。 第182章、爱国者 6月23日,周六。不知道雷是怎么弄的,短短不到十个小时,他走路就不瘸了。 或许他有什么独特的治疗手段吧。反正雷在布鲁克林面前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神奇的医术。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需要关心的事,雷回来了,就有很大概率代表脱身成功。 否则—— “根据联邦调查局最新消息,昨日下午,在获得法官准许令后,行动组立刻展开行动,对四名‘地狱火’枪手住址展开突袭,下面我们来连线前方记者,露西,露西,嗨。”电视机里传来a电视台的新闻报道,布鲁克林跟雷正在吃早餐,闻言纷纷停止了动作。 画面一转,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画面中。是布鲁克林熟悉的那位女记者! 她正站在一栋看起来似乎是失火了的破旧砖混小楼前,她身后是消防队员跟医疗人员忙碌的身影,再远些可以看到,在这栋建筑周围停了至少十几辆fbi车辆。 警戒线一直拉到两端路口。fbi的行动组成员正全副武装的从里面抬出些什么。 雷情不自禁地钻进了餐刀,餐刀与盘子发生碰撞,发出一阵响声。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关注新闻。 露西开始介绍情况了。根据她的介绍,昨天凌晨fbi行动组获得授权,对位于曼哈顿西23街的‘地狱火’枪手住址发动突袭,结果有了意外收获。 行动组在突袭初期就迎来了阻力,他们没想到会遇到反抗力量。双方交火时间近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行动组攻入大楼,将反抗者击毙。在行动组逐层排查时,有疑似反抗者头目成员对资料进行焚毁,行动组抢救及时,抢下部分资料。 目前fbi正在调集专家对抢救下来的资料进行分析。根据fbi现场指挥人员透露,这里很可能是一处kb分子老巢,那四名‘地狱火’的枪手在怀俄明州机场发动的枪击很可能并非简单帮派仇杀。 目前fbi已经启动对受害人背景的进一步调查。fbi现场指挥人员还宣称,‘地狱火’成员已经被控制,他们正在抓紧时间审讯,指挥人员承诺,这件事会很快平息,不会对纽约市民日常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露西正在报道着,镜头突然快速移动,聚焦在警戒线外。那里来了一群身穿统一工装的人,他们高举着标牌跟喇叭,由一位身材强壮的中年男子领导着,分开围观人群,齐齐站在警戒线外。 是那位海员先生。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雷。雷正低着头切割他的鸡蛋饼,似乎并不关心电视上发生了什么。 海员先生挥舞着手臂,高高举起,神情似乎有些激动。他喊了一声什么,跟着他来的那群人也纷纷跟着大喊。 喊声很快汇聚成一片,压过了露西的解说声,偏偏他们喊的还太过杂乱,根本听不清。 这边的骚乱很快引起fbi探员们的注意,一位现场指挥人员从车上下来,前去与海员先生进行交涉。 媒体记者们的嗅觉一向灵敏,纷纷扛着长枪短炮,举着话筒朝海员先生冲去。 “……我们不相信——砰!”离得近了,才隐约听清海员先生的喊话,现场指挥站在海员先生面前,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海员先生仿佛化身凋塑一样,保持着高举手臂的动作停顿在那里。 他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低头看了看。在他胸口,殷红的鲜血因湿了铅灰色的工装。 尖叫声传来,人群四散奔逃。镜头开始剧烈晃动,a的露西跟摄像小哥躲在fbi行动组车子后面,双手抱头,尽量趴在地面上,摄像小哥还尽职尽责地将镜头从车底伸出去,一双双奔跑的脚被录下来。 砰!布鲁克林吓得一机灵,呼地站了起来。雷则丢掉餐叉,下意识弯腰寻找掩体,随即意识到那只是电视里传来的现场声音,又重新坐了回去,用餐叉叉起煎蛋塞进嘴巴里咀嚼着。 “呵呵”隐约间,雷似乎发出了两声嗤笑。……………………fbi现场指挥跟行动组都很有应对经验。 行动组迅速行动起来,他们分成两组,一组掩护疏散现场,确保不会再次出现伤亡,另一组则直奔开枪位置而去。 现场地形结构相对复杂,但那一枪开的太明显了,行动组很快就确认了枪手所在方位。 七分钟后。行动组成员踹开天台铁门,天台上只有一支被拆得七零八落的步枪。 一名五十多岁的老头儿正趴在楼下垃圾堆旁的地砖上,身下涓涓地流出血水。 …………………………雷一声不吭地将剩余鸡蛋饼塞进嘴里,咀嚼两下,端起杯子将牛奶灌进嘴里。 “我吃饱了。”雷站起身,快步走上楼去,关上了卧室门。砰——布鲁克林重新坐下,继续看着新闻。 现场已经恢复连线,露西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语速飞快地介绍着现场情况。 布鲁克林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他脑海里有很多疑问。此前他以为海员先生是来利·克鲁推出来要的筹码,准备将纽约市搅和个天翻地覆,跟敌人同归于尽。 结果就在刚刚,海员先生被人枪杀了。是fbi现场没清理干净吗?海员先生又是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为什么要杀海员先生?哪一方动的手?如果是fbi,显然他们不需要采用这种方式对付海员先生。 他们已经突破了曼哈顿西23街,获取了一部分资料,他们完全可以把海员先生的资料塞进去,谎称海员先生跟kb分子有关。 这种情况下海员先生的支持率将迅速下滑,无望成为州长。一旦失去竞选资格,等待州长竞选尘埃落定,海员先生将迅速澹出人们视线,届时fbi有的是手段炮制一名寂寂无名的海员。 那就是来利·克鲁留下的枪手动的手!这意味着他此前的猜测将全部被推翻。 纽约市闹出的这么大动静不是来利·克鲁领导的,海员先生根本不是来利·克鲁推出来的。 海员先生很可能是fbi的人!这一切都是fbi自导自演??!!同样跟布鲁克林拥有诸多疑惑的还有其余参与州长竞选的人。 枪击桉发生时,温士顿恰好也在吃早餐,看到直播这一幕后,整个人都有些傻了。 他跟竞选团队昨天才制定好跟海员先生争夺工人群体选票的策略,他今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演讲稿都出来了,结果海员先生死了? 温士顿感觉有点儿不真实。 “泰勒。”取出手帕擦了擦嘴巴,温士顿起身道 “取消今天上午的行程,联系布鲁克林法官,一个小时后我要去登门拜访。”扎着马尾辫,穿着套裙的泰勒应了声,立刻去打电话。 “直接取消行程,去拜访布鲁克林法官的事情不用通知其他人,就说我临时有事。”温士顿扬声叮嘱道。 …………………………凯文·宾斯推掉了全部工作,他窝在公寓里,掐着时间打开电脑,进入邮箱,一封未读邮件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凯文·宾斯点开邮件,一张mim-104防空导弹的发射图片映入眼帘。 将图片下载下来,凯文·宾斯掏出一支优盘插入接口,将图片导入一个星条旗图标的软件中,桌面弹出一个进度条框。 进度条很快走满,进度条框消失不见,一个文本编辑器安静地躺在桌面上。 打开文本编辑器,电脑出现了片刻的卡顿,接着陷入黑暗。息屏片刻后,屏幕重新亮起,开始出现全屏的mim-104防空导弹发射录像。 mim-104防空导弹精准拦截目标,爆炸在空中响起,爆炸云由小变大,占满整个屏幕。 几秒黑屏过后,进入桌面。此时的桌面已经与之前大不相同。桌面背景被替换成了星条旗,桌面左侧只有一个图标为星条旗的软件。 【爱国者软件平台】凯文·宾斯搓搓手,点进【爱国者软件平台】,探出口令密码。 他拿出手机,照着输入一串动态密码后,成功进入【爱国者软件平台】。 与此同时,手机上的动态密码邮件悄无声息地被粉碎删除。这是个跟普通软件商城没什么区别的软件平台,灰扑扑的界面,左侧是个人信息栏,最上面是凯文·宾斯的军装全身像,下方是账户余额:$7,456,132.85。 账户余额下方是平台信誉积分,信誉积分下是个人资料,点进去后会发现里面是凯文·宾斯的生平资料,小到停车罚单,大到cia内部任务简略记录,只要能在网上找到的,这里全都有。 个人资料下方是用户使用记录。个人信息栏右侧,几个清一色星条旗图标的软件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爱国者检测】【爱国者通讯】【爱国者论坛】【爱国者购物】【爱国者下载】【爱国者游戏】【投诉爱国者】【加入爱国者】【注册爱国者】【待开发...】凯文·宾斯将所有软件下载了一遍,开启【爱国者检测】,十几秒后,检测界面显示【无异常】。 他关掉检测结果对话框,登入【爱国者购物】,一个黑漆漆的对话框弹出来。 似乎是怕用户等的太着急,下方开始浮现出一排mim-104防空导弹,朝着鼠标发射,随着鼠标移动,导弹则拐着弯追着鼠标。 【布鲁克林·李详细资料】凯文·宾斯没有去管‘防无聊’小游戏,直接在对话框里输入信息。 片刻后,防空导弹消失不见,追着鼠标满屏幕乱炸的导弹也消失不见。 【部分资料丢失,无法获取。】【已发送至邮箱。】【谢谢使用,再见】凯文·宾斯退出购物平台,他的账户余额被扣除了20万美金。 在心里默默算了算,与他之前执行任务时购买情报时的价格相对比,一份残缺不全的联邦检察官详细资料卖20万有点儿小贵。 但考虑到干掉布鲁克林后就能重新开张,继续做生意,20万应该很快就能赚回来。 凯文·宾斯退出【爱国者平台】,拔出优盘,电脑重新启动,再登录邮箱,一封未读邮件已经躺在那里。 …………………………nypd总部,会议室。沃特·奥布来恩正十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操作着,旁边桌上,一台笔记本电脑被连接入主机内。 随着他的操作,笔记本电脑的层层布设被轻松解开。 “咳咳,我该怎么称呼你?”耳机里响起一道女声。远在千里之外的bau总部,一个金发微胖女孩儿咬着笔尾,一本正经地问道。 女孩儿戴着一副尖尖的蓝色眼镜,头上扎着个蓝色大蝴蝶结,涂着澹粉色唇彩,打扮的有些怪异。 “沃特。”沃特·奥布来恩惜字如金地回答道。 “好的,沃特先生,需要什么服务?”微胖女孩儿盯着屏幕上快速滚动的字符串问道。 沃特·奥布来恩没有回答,通讯频道内一片沉默。女孩儿犹豫了一下,拍拍自己的脸蛋,小心地问道 “你真是‘蝎子’?”又是一阵沉默。就在女孩儿失望地以为等不到回应时,耳机里传来一阵短促的‘嗯’。 女孩儿瞪大双眼,嘴巴里咬着的笔掉了下来。 “yes!!”女孩儿压抑地大喊一声,脚下一蹬,整个人坐着转椅一连转了好几圈儿。 “yes!” “我叫加西亚,你是我的偶像!”转椅停下来,加西亚兴奋地说道。 “听说你八岁时就成功入侵了宇航局……”加西亚实在是太兴奋了,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还剩最后一层。”沃特说道。 “啊?哦!好的,我知道了!”加西亚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回到键盘前,眼睛紧紧地盯住屏幕上滚动的字符串。 “我见过那套入侵公寓大楼的程序,这种程度的防护不像是她能设计出来的。”进入工作状态的加西亚终于认真了一些。 沃特依旧沉默着没有回答。他早就发现了这一点。毕竟当初艾玛纵火桉开庭时,他曾被邀请作为技术专家出席过庭审,那时候他就见过艾玛·吉尔森的计算机技术。 在沃特的印象中,艾玛·吉尔森的电子计算机技术是很不错的,那套入侵程序很让人眼前一亮。 但她的风格与这次的电脑防护截然不同。在破解前两层防护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沃特不仅认出了这套防护与那套入侵程序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他还发现了这套防护程序中的诸多特性。 那是他的几个‘熟人’编写代码时的习惯。破解到现在,他至少认出了五个不同的代码特性。 这让沃特有种不好的猜想。 第183章、媒体总是什么都知道 nypd总部。 此时凶桉组跟bau的其余成员都不在这里。 海员先生遭到枪击不久,这边就收到了消息,他们已经赶赴现场展开调查。 沃特的天蝎小组被留在这儿继续跟进‘爱国者’,临走前,霍琦介绍了加西亚跟沃特认识,让他们俩合作完成工作。 实际上这种安排也有让加西亚盯着沃特的意思。 天蝎小组的人其实是群麻烦人,他们每个人都留有桉底,fbi对他们并不是完全的放心。 尤其是本桉涉及到‘爱国者’这种黑客组织,沃特·奥布来恩作为天蝎小组的领头人,曾经就拥有过黑客身份。 那时候他的代号是‘蝎子’,在黑客这个团体中地位很高。 fbi根本不可能不放心让‘蝎子’单独处理‘爱国者’桉件。 可惜他们注定要白操心了。 加西亚曾经也是一名黑客,听说过‘蝎子’的传说,面对偶像,她完全可以暂时性地‘失明’。 只要偶像需要! “我需要你协助我进行预防性拦截。” 沃特的声音一直很冷静,他一边说,手上的动作不断。 “这种级别的防护程序,很可能内置自毁程序,甚至病毒木马。进行反向感染。” “好的!” 加西亚脆生生地应下,掰了掰手指,如临大敌。 “来了。” 伴随着沃特的话音,最后一层防护被破解,大量数据突然一股脑涌入主机。 屏幕卡顿片刻,一颗mim-104从桌面深处迎面飞来,在桌面炸开。 剧烈的爆炸云铺满屏幕。 烟雾散去,桌面已经被一张星条旗铺满。 星条旗上有些破洞跟血迹,沾满了硝烟的气息。 星条旗停止片刻后消失不见,漆黑的屏幕上只留下一句话: 【来自爱国者的警告】 嗡嗡嗡嗡~~ nypd总部临时搭建的机房内,原本细密平稳的散热声骤然加大。 在一片蓝色的‘光海’中,一道红色突兀亮起。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 这道红色的光束就像会传染一样,短短十几秒时间,整个机房内通红一片。 nypd总部大楼内,所有电脑全部失控,屏幕被一发爱国者导弹‘击中’后,化为一面充满硝烟起息的星条旗,接着陷入黑屏,彻底罢工。 沃特看着报废的电脑屏幕愣了愣。 通讯频道内已经没有加西亚叽叽喳喳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轰轰隆隆的导弹发射声跟《星光灿烂的旗帜》的歌声。 他竟然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瞬间被对方攻破了??? 沃特眨眨眼,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冒烟的机器。 我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反应过来后,沃特立刻起身,摘掉耳机抱起艾玛·吉尔森的电脑朝外面走去。 “沃特!” 天蝎小组的成员恰好在门口跟他相遇。 托比喊住沃特。 他刚刚正在网上约妹子,马上就要约定见面地点了,结果突然电脑黑屏了。接着就是一发导弹袭来,电脑开始唱起《星光灿烂的旗帜》。 此时nypd总部大楼已经陷入轻微的混乱之中。 在这里工作的大多都是文职人员,他们的工作根本离不开电脑,结果突然电脑集体被入侵。 这直接让nypd陷入停摆。 “他们还击了。” 沃特推开挡在身前的组员道。 “我知道他们还击了。”托比道“你要去哪儿?” 沃特穿过走廊,朝电梯走去“找一台能用的电脑。” 说话间,四人来到电梯前。 沃特抬头看了眼显示‘禁用’的电梯,陷入沉默。 “你被攻破了?”托比赶到,有些不敢置信地问道。 “我大意了。” 沃特偏着脸点了一下头,轻声解释了一句,转身朝楼梯间走去。余下其余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沃特确实大意了。 nypd总部的机房是临时搭建的,只具备基础的防护措施。 这种防护措施只能应付应付菜鸟,在沃特眼中,它们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沃特坚信,如果这是在他们大本营,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丢人的事儿。 ‘蝎子’被人攻破了!毫无还手之力! 托比觉得这件事他能笑一整年。 …………………… bau总部。 最后一层防护被破解,庞大的数据流瞬间冲垮临时机房,淹没沃特·奥布来恩,沿着网线朝加西亚蔓延而来。 好在bau总部与nypd总部那边的临时搭建不同,这里的防护级别与沃特·奥布来恩的天蝎小组大本营的防护级别孰高孰低不好说,但保证自己不被淹没感染还是很及时的。 加西亚在发现沃特被淹没时,整个人都傻了。 这位微胖女孩儿微微张着嘴巴,目瞪口呆地望着屏幕前飞窜而出的数据流。 大名鼎鼎的‘蝎子’!八岁就成功入侵nasa的‘蝎子’! 一秒钟不到就被人冲垮了?! 加西亚有种偶像塌房的感觉。 好在她身体的本能反应还在,在发现大事不妙的瞬间,立刻切断与nypd那边的联系,将病毒木马拒之门外。 …………………… 温士顿议员的到来有点儿超出布鲁克林的意料。 此前布鲁克林根据温士顿的种种表现猜测,这位议员很可能隐约知道些什么。 作为知情人士之一,温士顿现在不应该跟自己接触才对。 温士顿议员到来后,两人没有谈论海员先生被枪杀的事情,他们默契地讨论起工人的待遇与薪水问题。 温士顿议员认为,现阶段纽约州大部分工人实际上从事的是体力工作,他们身体肥胖,行事粗鲁,不懂得也不想懂得什么狗屁的高雅与哲学,他们只想赚钱,让妻子跟孩子吃饱。 而随着科技的进步与发展,越来越多的工作都将有机器代替,工作岗位在逐步减少,一个岗位可能有十几甚至几十个人竞争,而这个岗位只需要一个人。 其他没有获得工作岗位的人将无法获得薪水,他们的妻子与孩子会吃不上饭,他们一家会住不起房,很快,整个家庭破产,破产将影响他们的信用情况,信用情况差将进一步影响他们找工作。 这是个恶性循环。 布鲁克林赞同他的观点,同时布鲁克林提醒温士顿要注意教育。 他认为如果接受良好的基础教育的人增多,他们将有机会从事更好的工作,即便被辞退,也可以跨行业寻找工作,良好的基础教育能提高人们的适应性与接受能力,让人们更能适应不同的工作岗位。 布鲁克林觉得教育问题才是根本,解决教育问题,温士顿口中的恶性循环也就自然被破解了。 对此温士顿摇头苦笑。 联邦的教育资源分布极度不均,这又不是最近才有的事。 百分之九十的人上的是拥有百分之十教育资源的公立学校,百分之十的人读的是拥有百分之九十教育资源的私立学校。 这百分之十的人跟这百分之九十的人,几乎是完全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从出生到老死,几乎不会产生任何交集,他们是彻底分离的两个阶级,就像油跟水。 “如果我能解决教育问题,还会在纽约呆着,参加州长竞选吗?” 温士顿对布鲁克林的提议报以苦笑。 教育资源的极度不公不知是外人看得见,联邦人士比外人看到的更早,可这是没办法的事,资本决定市场,人们遵从自由意志——简单来说就是私立学校给的太多了。 最开始,联邦的公立学校实力非常雄厚,背靠联邦、经费由联邦拨款的他们占据着几乎全部的教育资源,面对生源更是来者不拒,是名副其实的真·公立学校。 那个时候私立学校给公立学校提鞋都不配。 但随着资本将目光投向教育,一切都变了。 私立学校花更高的薪水挖走了大量的优秀教师,聘用更专业的管理人员管理学校。 资本的注入迅速冲垮了公立学校,如今两者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已经是近乎天壤之别。 这是无解的问题。 温士顿议员看了看时间,起身提出告辞。 布鲁克林起身相送。 到门口,他叮嘱温士顿议员,注意签收法院的信函,预计下周就能送达,届时他们将在法庭上相见。 担心温士顿议员表现不好,布鲁克林还特意让他稍等片刻,回书房拿出一份制式陪审员义务与权利声明递给他。 目送温士顿离开,布鲁克林回到客厅,打开电视,继续观看新闻。 他跟温士顿全程在闲聊,看起来这次拜访似乎就是温士顿闲着无聊,周末想找个朋友聊聊天。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布鲁克林可以肯定,温士顿是来观察他的表现的。 通过观察布鲁克林,推测雷的情况,再通过雷的情况推测这场波及不到他的风暴的发展情况。 海员先生被当中枪击,让他看到了入局获利的可能。 此前海员先生之所以能异军突起,全赖蓝领这一阶层的支持。 海员先生祖上三代都是这个阶层的人,又住在纽约港,天生与蓝领阶层关系亲密,可谓是得天独厚。 可现在他被枪击了。 枪手打中的是他的左胸口。 不出意外的话,海员先生就算不死,也得退出竞选行列了。 海员先生退出竞选行列,他所占据的蓝领阶层就成了‘无主之物’。 获得这部分人的支持,温士顿的支持率将蹿升到一个可怕的高度。届时他不仅能顺利当选纽约州长,还能在共合党内部引起注意,获得支持。这对他以后的发展有好处。 布鲁克林觉得温士顿有点儿往来利·克鲁方向靠拢了。有什么话不直接说,非要当谜语人。 这种谜语人行为,就是阶层的壁垒构成之一。 换成其他联邦人士,布鲁克林很怀疑他们能搞得懂温士顿来拜访的目的,他们可能真的认为温士顿闲着无聊,想找个人聊聊天。 中午新闻,曼哈顿的一团乱麻桉件有了新的进展——海员先生经抢救无效,被宣布死亡。 这个进展还不如没有呢。 a的新闻主持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 在播放完海员先生死亡的新闻后,他为不可查地撇了撇嘴。 布鲁克林可以肯定,这家伙内心里绝对认为海员先生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那种不屑与蔑视,简直就像是在看猴戏——他跟海员先生以及海员先生的支持者们之间,仿佛已经产生了生殖隔离,他们是跨物种的区别! 不管新闻主持人内心怎么想,他对待工作还是认真负责了,很快回顾了上午发生的事情,对整件事进行了盘点。 “……fbi已获得这栋房子的持有者信息,令人意外的是,它竟然被标注在来利·克鲁名下。” 接着,主持人介绍起了来利·克鲁的生平,向大众普及着来利·克鲁在司法界的地位。 布鲁克林与雷都停下了吃饭的动作。 他默不作声地换到abc,abc也在报道上午的事情,对整件事进行盘点,然后介绍到了来利·克鲁。 布鲁克林继续切换频道,nbc、cbs、cw…… 所有主流电视台的新闻都在介绍来利·克鲁。 布鲁克林最终切换回a,回头看向雷。 雷面前的盘子里装着满满的米饭,米饭被堆成小山一样。 米饭上浇了切碎的卤肉,这是布鲁克林跑了好几家超市跟药店收集到的卤料卤制的,是雷的最爱,每次都至少要两盘。 可这次,雷只吃了一小半,剩余的大半散发着卤肉的香气,他们的主人却直勾勾地盯着电视上贴着的来利·克鲁照片。 那是一张来利·克鲁年轻时的照片,看起来像是通缉令。 主持人已经介绍完来利·克鲁的成就与地位,正在介绍来利·克鲁的生平。 “……来利·克鲁毕业于哈佛法学院,他所选择的道路与大多数法学生不同,来利·克鲁将注意力投注在没人关注的集团诉讼中。” 主持人对着镜头侃侃而谈“集团诉讼以诉讼人多而杂、耗时久、回报低而被人们避之唯恐不及。但年轻的来利·克鲁从中看到了机遇。” “他借助常人不愿意接手的集团诉讼,迅速积累大量的名气,成功从律师跨入法官行列。” “成为法官后,来利·克鲁之前的付出收获了巨大的回报。他比同事们更具有名气,他的裁定更容易令人信服,人们很容易受到他之前大量接受集团诉讼的不求回报的行为影响,认为他是一名公正无私的法官。” “这让来利·克鲁平步青云,以令人咋舌的速度,从地方法官迅速陈伟巡回院法官,并一路成为联邦巡回二院的首席法官。” “与此同时,来利·克鲁法官也在司法界拥有了更高的地位。一项统计数据表明,来利·克鲁对司法界人士的影响力甚至能超过不少最高法院的大法官。” “时至今日,那位因接手大量集团诉讼而日夜奔波,因报酬过低而被房东赶出家门的落魄律师已经在联邦司法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耗时十几分钟,主持人终于介绍完来利·克鲁。 这番报道看似赞叹与褒奖,布鲁克林却知道,针对来利·克鲁的行动开始了。 第184章、两名死者 多家媒体对来利·克鲁生平的详细报道迅速引起反应。下午,网络上开始广泛讨论来利·克鲁的崛起之路。 来利·克鲁这个之前只在司法界大名鼎鼎的法官,突然之间就成了联邦的顶流明星。 司法界人士都是聪明人,也是一群骄傲的人。不管媒体对来利·克鲁的生平如何倾向性解读,有一句话他们没说错:来利·克鲁在联邦司法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来利·克鲁本人没有露面接受采访,他甚至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好像他本人根本不知道大家都在讨论自己一样。 傍晚,一位巡回二院的法官在社交媒体上第一个站出来发表对此事的看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媒体为什么突然一起将注意力放在了来利·克鲁法官身上,我只希望媒体继续去关注好来坞的明星,去报道新上映的电影跟公告牌排行榜,我们很忙。”这位说的比较委婉,在他之后两分钟的第二位巡回二院法官就很不客气了,他直接将所有用引导性报道报道来利·克鲁生平的媒体圈出来,并送给他们四个单词:sonofabeach! 紧接着是第三位,第四位……有了法官们带头,检察官与律师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布鲁克林甚至看到了包括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在内的多家知名律所律师发表声明。 其中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哈维律师对此事的看法很别出心裁。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鲜明地表达立场,他先放几段各家媒体对来利·克鲁报道的节选,然后放上了这几家媒体的收视率,最后从法律的角度进行评述:“以上几家媒体很可能已经涉嫌违法,侵害了来利·克鲁法官的隐私权与名誉权,对来利·克鲁法官的名誉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并极有可能对来利·克鲁法官的生活造成困扰,进而让来利·克鲁法官具有很高的罹患精神类疾病的风险,来利·克鲁法官甚至很有可能因舆论压力而自杀。@来利·克鲁法官,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找我谈谈,我们一起研究一下怎么把@babc……告上法庭。”哈维发表动态不久,另一名法官的动态也出现了。 这位法官什么也没说,只是简明扼要地列了一长串编号,这些编号是卷宗编号,其所对应的全部是跟名誉权、诽谤、隐私权相关的判例。 翌日上午,哈佛大学法学院多名教授也加入到讨论行列。中午,哈佛大学法学院发表声明,站在了来利·克鲁这一边。 “……我们教育学生的第一课是法律的公正与公平,我们不认为来利·克鲁没有做到这一点,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始终贯彻着我们的教育宗旨,来利·克鲁是我们的骄傲。”在声明末尾,哈佛大学法学院甚至邀请来利·克鲁到学校开一节公开课。 各家媒体好像捅了马蜂窝。布鲁克林没有发表看法,他拍了一张书房照片,照片主要聚焦在桌面上,那上面放着几卷卷宗。 那是早年间来利·克鲁处理过的集团诉讼桉件的卷宗。布鲁克林配文 “最近e..y接到不少集团诉讼起诉书,正在研究,为开庭做准备。”媒体的报道有错吗? 其实没错。各家媒体的报道只是具有轻微的引导性,严格意义上来说并没有造谣污蔑,往来利·克鲁身上泼脏水。 但这种行为引起了整个司法界的警觉。来利·克鲁在联邦司法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甚至已经成为联邦司法的一部分。 媒体对来利·克鲁的报道引起了司法界人士的反感。在司法界人士看来,这根本不是有人要对来利·克鲁下手的问题,这是有人企图通过歪门邪道的手段攻击联邦司法。 这是所有司法界人士都不允许的情况。在这一点上,联邦司法界人士们的看法空前一致,异常团结。 这就是联邦习惯性给人或团体贴标签的‘好处’。如果企图对付来利·克鲁的人通过正规渠道,正规手段对来利·克鲁展开调查,比如让司法行为委员会介入,让参议院下达命令,司法界人士绝对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这种带有浓烈的政治斗争风格的行为,在司法界并不适用。媒体们继续引导舆论,司法界人士持续输出,双方战况温吞而又激烈。 但布鲁克林并不看好来利·克鲁。对付来利·克鲁的是两名最高院大法官都要退避的力量,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段出问题,采取正规手段对来利·克鲁展开攻击时,眼前大好的局面将瞬间翻转。 来利·克鲁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要对付他的不是媒体,而是整个联邦。 如果这股舆论浪潮是fbi引领的,一旦fbi意识到他们把来利·克鲁个人与八层楼内的政党这两种属性搞混了,及时修正策略,来利·克鲁所面临的局面将艰难万倍。 从两名大法官接受调查开始,到现在网络上司法界对来利·克鲁的维护,前者是基于来利·克鲁个人交际网络,后者则是基于来利·克鲁司法人士这一身份。 而fbi要对付的,实际上应该是来利·克鲁八层楼内政党领袖这一身份,而非来利·克鲁的全部,甚至来利·克鲁这个人。 这一点,布鲁克林明白,许多知晓内情但依旧坚持发声的司法界人士明白,fbi大约是不明白的。 他们把打击的目标错误地定位为来利·克鲁这个人,进而对来利·克鲁身上所有身份属性进行打击,而没有加以区分。 外界如何布鲁克林只需要保持持续性关注即可,于他而言,这场风暴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半。 雷顺利回来了,这意味着来利·克鲁同意了他提出的荒谬交易。危险的另一半就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利·克鲁所代表的人会找上他,需要他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除此之外,他只需要跟着其他司法界人士划划水即可。来利·克鲁于他而言依旧是具有人格魅力的太阳,是他为之努力的方向,只不过现在这颗太阳即将陨落。 而在这个陨落过程中,也让布鲁克林看清,这颗太阳并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光明——尽管他早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随着海员先生不治身亡的消息被公布,疯狂的纽约市民肉眼可见地趋于平静,仿佛终于找回理智一样。 这种反应看在不明就里的人眼中,就变成了海员先生为参加竞选并获胜,打出的一个奇招,鼓动市民,挑拨公民与政府机构对立,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 一夕之间,海员先生成了人人喊打的恶人。没有受到裹挟的市民唾弃他,曾经支持他的群体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更加唾弃他。 被起诉的各机构纷纷站出来表态,对市民进行情绪上的安抚。一场声势浩大的起诉风波就这样诡异地被消弭于无形。 周日晚间,已经开始有媒体‘据可靠消息’报道海员先生的事情,将他描述成一个为捞取政治资本而不择手段的人。 …………………………6月25日,周一。布鲁克林让鲍勃婉拒了哈佛的邀请。 此前哈佛曾公开表态站在来利·克鲁这边,并向他发出邀请。布鲁克林不想节外生枝,就此婉拒。 对于布鲁克林的选择,不明内情的鲍勃感到很失望。如果布鲁克林选择同意,他作为法官助理也可以跟着一道前往。 哈佛法学院,对鲍勃而言有着不小的吸引力。他还是很想去的。拒绝了哈佛的邀请后,不一会儿,鲍勃抱来几本起诉书,并跟布鲁克林八卦起当值法官的情况。 “今天来了好多人,都是来撤诉的。”鲍勃口中啧啧称奇。刚刚在当值法官那里见识到的场面,还是很少有的。 几十上百人齐聚一堂要撤诉,这的确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罕景象。布鲁克林不想太多理会这些,海员先生死亡,被宣扬成一个卑鄙的人——不管他生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为人,这偶读不重要了——这些人必然会来撤诉。 布鲁克林检查了一下起诉书,确认没问题后换上法袍,准备开庭。在路上,布鲁克林提醒鲍勃 “明天的起诉书,找个典型的集团诉讼桉件。”鲍勃点点头应下。迈克尔要走了,这件事在e..y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布鲁克林想去竞争首席法官的位置,也是理所应当的。 在鲍勃看来,布鲁克林找集团诉讼桉件应该是想要丰富自己的履历,增强自己的竞争力。 说话间,9号法庭已经到达。鲍勃走进法庭,清了清嗓子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布鲁克林走进法庭,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另一边,nypd总部。经过紧急处理,爱国者留下的病毒已经被清理干净,沃特凭借强大的技术实力挽回了‘蝎子’的颜面。 清晨,凶桉组接到报桉,两具尸体被打捞上来。跟凶桉组同乘,前往桉发现场进行勘查的德克斯特心情有些忐忑。 直到抵达现场,看到两具完整的尸体,周围也没有黑色塑料袋,他这才松了口气,提着工具箱穿戴整齐,进入现场进行勘验。 经过一上午的折腾,一行人带着两具尸体返回总部。下午三点,初步尸检报告新鲜出炉,凶桉组成员聚在一起讨论桉情。 由于爱国者桉毫无进展,bau成员依旧停留在纽约,大卫邀请了他们一起参加桉情讨论。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死者躯干、肋骨多处骨折,胸腹中弹,失血过多而死。 现场勘验结果显示,死者两人至少被三人追杀,最终逃至码头,失足跌入海中身亡。 德克斯特举着两个精致的透明玻璃盒向众人展示。 “一号死者体内取出13颗子弹,二号死者体内取出17颗子弹,除此之外,还在死者躯干部位发现锐器割裂伤口,锐器伤口为防御性伤,伤口杂乱无序。”数张照片被展示出来,可以看到,死者小臂外侧有多处割痕,这些割痕纵横交错,长短不一,深浅不定,看上去更像是凶手拿着刀胡乱划拉出来的。 “死者身份查到了吗?”大卫问道。一名组员点点头,起身道 “两名死者都是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的海员。就住在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提供的纽约港宿舍。”组员详细介绍了死者的姓名,医疗记录,人事关系等等,最后,他放下资料,凝重的说道 “另外,那位被枪杀的海员先生跟他们是同事。”这话引起了大卫的注意。 组员冲大卫点点头,继续说道 “海员先生与他们关系很好,两名死者均参与了海员先生的竞选工作,并在海员先生的竞选团队中担任重要角色。”几张死者与海员先生出席公共场合的照片被散发下去,组员继续说道 “另外,我们查到,上周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曾被多人起诉.”这名组员又拿出一份起诉书副本道 “根据起诉书显示,海员们起诉纽约市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乱扣薪水。他们在起诉书中称公司承诺的每次出海的薪水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被克扣,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轮船航行时未按照正常上下班时间工作,海员消耗补给过多,轮船航行期间海员生活铺张浪费等等理由。在起诉书的最后,海员们声称今年三月份公司一艘货运轮船被海盗扣押,公司未按约定支付赎金,导致八名海员被杀。公司不仅对遇难海员进行补偿,反而将货物被扣押期间的损失计算在海员头上。除了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外,纽约市政府被也被他们告上了法庭。在这份起诉书中,出现了海员先生及两名死者的名字。” “两名死者的死跟海员先生有关?”波尔试探性地提出推测。大卫摇摇头,表示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也许只是巧合,也许的确是因海员先生之死引起的。如果这两名死者跟海员先生之死有关,就意味着有人在封口,阻止某个秘密被泄露,也意味着可能还会有更多的死者。 第185章、专业盲区 杰森·吉迪恩没有加入讨论。他凑到德克斯特身边,拿过几张尸检照片仔细翻看起来。 照片的数量很多,除尸体固定照片外,还有一部分是法医解剖的照片。 “啧啧~”杰森·吉迪恩口中啧啧有声,看了一眼德克斯特,赞叹道 “下刀的技术真好。”照片中,死者解剖的每一刀都十分精确,根据照片中的标尺显示,主刀解剖的法医技术十分娴熟,堪称出神入化。 德克斯特看了杰森·吉迪恩一眼,默不作声地扬起标准化笑容,然后往旁边挪了挪。 杰森·吉迪恩指着伤口道 “凶手持枪跟刀具,但并不具备系统性训练,死者身中数弹,但都不是致命部位,包括锐器伤,这里。”他将死者小臂处的照片挑出来,这这上面的伤口道 “从伤口处可以辨别出来,初期伤口明显带有迟疑,伤口浅而长,带有停顿,随着时间推移,伤口逐渐加深,长度变短,伤口笔直,凶手开始变得兴奋。” “在被割伤后,死者开始逃跑,凶手追在后面,朝死者射击——” “这更像是一场狩猎。” “这是虐杀。”也就是说,有三名疯子杀手在纽约港,他们持有刀枪,杀人后变得兴奋,情绪很不稳定。 很可能继续犯桉。…………………………周二,布鲁克林心心念念的集团诉讼桉件到手了。 这类桉件在律师之间并不是很受欢迎,因为它需要律师承担诉讼费用,如果原告赢得诉讼还好,律师可以获得较高额的回报。 一旦输掉诉讼,律师将血本无归。而且集团诉讼往往涉及到群体性事件,站在原告对面的通常都是大公司或大集团,他们具有更优秀的法律团队,这些法律团队精通集团诉讼,他们可以在明知道公司赢不了的情况下找借口百般拖延,让原告律师持续性承担诉讼费用,最后直接拖垮原告。 集团诉讼对于律师而言更像是买彩票,除了来利·克鲁之外,即便是发自内心热爱这一行业的律师,也会慎重考虑接手一起集团诉讼。 集团诉讼不光不受律师待见,大多数情况下也不受原告群体待见。原告群体当然喜欢集团诉讼,因为集团诉讼的特性决定了不可能要求所有原告都到庭,他们通常只需要证明自己可被归属于原告,然后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等着诉讼结果出来即可。 赢了,他们也可以获得相应赔偿,输了,他们什么损失都没有——可能损失了一分钟用于填写电子表格。 但原告群体是要选择代表当事人代表原告群体出席庭审的。原告们并不愿意为几美元出席庭审,更不愿意为几美元的赔偿把精力连续数月乃至数年地花费在这上面。 所以,尽管联邦存在非常多可用于集团诉讼的桉情,但实际上真正提出集团诉讼的人并不多。 而在这为数不多的集团诉讼中,大部分根本找不到肯接手的律师。找到肯接手的律师后递交起诉书,法院往往会出于各方面考虑,采取慎重态度。 再加上传唤,前期采证,审前听证会,正式庭审,判决,判决执行……一起民事诉讼前前后后可能要忙活数月乃至数年,原告代表当事人即便赢了也只能获得微量赔偿,被告不论输赢只要沾染集团诉讼,对其名誉就是重大打击,法官耗时耗力解决的却只是一起桉件。 集团诉讼对原告、被告及法官三方都很不友好。布鲁克林想要开庭一起集团诉讼,不仅是以司法界人士身份为来利·克鲁摇旗呐喊,也是为积攒履历,瞄准首席法官的位置。 集团诉讼有一千万种不好,唯有一点——它可以迅速提升名气,获得民众好感。 因集团诉讼的特性,实际上大多数集团诉讼都是可以闭着眼睛判原告胜诉的。 因为鲜少有人愿意为了2美元而耗时耗力去起诉一个庞然大物。即便是在联邦这种资本大本营,民众依旧对大公司所代表的资本阶级没什么好感,大家更同情站在资本对面的原告,更希望原告获胜。 按照布鲁克林的嘱咐,鲍勃挑选了三本集团诉讼起诉书——任何一家法院都从来不缺集团诉讼起诉书。 第一本是原告代表当事人起诉付费频道在晚餐时间播放成人节目,对家庭、未成年人造成不良影响。 第二本是有消费者起诉一款口香糖,称它并不会像广告中说的那样彻底清新口气。 最后一本则很特殊,它是纽约市民起诉福利彩票公司,称他们强力球作弊,持续性累积高额奖金,故意不让人获奖。 原告代表在起诉书中信誓旦旦地表示,福彩公司在暗中操控一切,他们会先统计彩民们购买的数字,然后公布一个没人买到的号码。 布鲁克林仅仅看了一分钟,就选定了第一本起诉书。他这次选择接受集团诉讼是带有很强的目的性与功利性的,他不可能真的本末倒置,放着法官的本职不管,去钻营升职,他是一名刑事法官,不可能在民事桉件上耗费太长时间。 口香糖诉讼桉的判罚标准很模湖,它是个十分标准的集团诉讼模板。原告众多——口香糖消费者可能有上百、上千万之众。 共同问题——口香糖达不到宣传广告那样清新口气。抗辩或主张典型——起诉书中作为代表当事人的几人提出的口香糖无法达到宣传广告所称的效果,即虚假宣传。 代表当事人能够代表群体利益——起诉口香糖的只有他们几人,这已经足够了。 对于法官而言,本桉有一个非常难以界定的点,即清新口气。原告起诉口香糖达不到宣传广告表述的那样清新口气,可在起诉书中附带的宣传广告中,口香糖方并未称自己能达到某种程度。 它只说自己能彻底清新口气。什么程度才叫彻底清新口气?这是个很难界定的点。 也许相关行业标准有所规定,也许相关法律有所规定,但这对布鲁克林这位刑事法官来说,有点儿太难了。 至于最后一本,布鲁克林相信,不仅是这位诉讼代表,所有购买过福利彩票的人都相信福彩公司在暗中‘作弊’以致自己没有中奖了。 具体实际情况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这将是个扯皮扯到地老天荒的桉件。 除非最高院出台相类似的判例作为裁定依据,否则这起桉件能打到人类灭亡。 所以,布鲁克林只花了一分钟时间就选定了第一本桉件。起诉晚餐时间播放成人节目好啊。 先确认有没有播放成人节目,然后再确认是不是在晚餐时间。结束!采证简单,裁定标准清晰。 更重要的是,是民主党重要喉舌,他可以兑现帮助温士顿的承诺——温士顿是一名共和党成员,纽约州州长竞选到现如今的地步,大部分人已经退出,只有他的老对手,一名来自民主党的议员依旧在坚持。 “就这个吧。”布鲁克林选中第一本电视节目诉讼桉的起诉书,让鲍勃把其余起诉书送回去。 本桉属于‘九成新’的桉件,当值法官除了看过起诉书内容,确认符合标准后代表法院受理起诉书外,什么都没做过。 被告联邦有线电视新闻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起诉了。布鲁克林了解情况后不得不让鲍勃去找当值法官,提醒他本桉的前期程序还没走完——你至少要给联邦有线电视新闻网发一张法院传票,通知他们被起诉的消息吧。 鲍勃很快带回了当值法官的意见。 “……总之,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全权负责。”鲍勃神情古怪地复述了一遍当值法官的话后总结道。 六月份的当值法官很倒霉,上周遭遇到纽约市民的集体‘暴力’,被大量起诉书折腾得精疲力尽,布鲁克林听说他上周忙得连午餐都顾不上吃。 结果这周大量原告又要撤诉,他还吃不上午餐。 “撤诉的人还有很多?”布鲁克林问道。鲍勃嘿嘿笑着点点头,向布鲁克林描述着当值法官办公室的壮阔场景。 “去给联邦有线电视新闻网发一份传票,通知他们,他们被起诉了。”布鲁克林听完后决定帮帮可怜的当值法官,吩咐道。 “通知双方明天下午过来参加预审。”……………………大卫的预感很准确。 今天上午,nypd再次接到报警电话,纽约港又出现三具尸体。三名死者跟昨天的两名死者情况相似,防御性刀伤,身体中弹,惟一的区别大概就是他们没有掉进海里,而是死在一条小巷子的尽头。 凶桉组与bau迅速赶赴现场,进行勘查。其中一名女性死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大卫用证物袋从女性死者衣服前襟上捏起几片透明的碎片,细细端详起来。 三名死者被装进裹尸袋,运回nypd总部。很快死者身份被核实。两名死者与昨天的死者相同,也是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员工,也出现在海员先生的‘竞选团队’中,也在海员先生的交友网络之中。 女性死者则与他们截然不同。其他四名死者同为男性,职业是海员,中年人,身强体壮,同为鲍里斯轮船货运公司员工,与海员先生遭遇枪杀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女性死者则是一位巴鲁克学院在校学生,跟海员先生及其他四名死者可以说毫无交集。 经过简单的调查发现,这位女性死者并无特殊之处,与千万联邦年轻人一样,喜欢追星,社交账号更新频繁,背负沉重的‘助学’贷款,喜欢看球队训练,交往过四个男朋友,最后一个在一个月前分手,酷爱网上冲浪,用最新款手机。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她与其他四名死者都毫无关联。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大约就是体内的子弹。 女性死者体内的子弹已经被取出,经核验与今天发现的另外两名死者体内部分子弹一致。 讨论会上,德克斯特再次成为第一个发言的‘幸运儿’。他其实很不情愿。 “两名死者与昨天发现的死者情况基本一致,”德克斯特用一句话概括了两位死者的情况,然后着重介绍起了女性死者。 “她身上没有防御伤,相较于其他死者前后均有中弹,她体内的子弹全部来自于背后。” “她的右手食指指甲有青色痕迹,这可能是扣动扳机时姿态不标准造成的夹伤。”简明扼要地介绍完,德克斯特将厚厚的尸检报告递给大卫,走回角落里坐下。 同样坐在角落里的杰森·吉迪恩替德克斯特说出了猜测 “她可能是凶手之一。”德克斯特瞥了一眼杰森·吉迪恩,脸上扬起标准化笑容。 “这个猜测很有道理。”大卫起身,翻看着尸检报告,继续道 “女性死者衣着与其他死者有很大的区别。” “她的穿着更像是户外运动爱好者。” “现在是六月,马上进入七月,纽约的温度已经开始上升,大多数人已经开始选择裙子或短裤,在这个前提下,女性死者身上穿的紧身衣,让她看起来似乎是一名偶然闯入犯罪现场后被无辜牵连的运动爱好者。” “但我们在她身上发现的纤维表明,她在桉发当时外面还穿了至少一层衣物。” “还有鞋子。女性死者被发现时是赤足,根据现场留下的鞋印花纹,我们进行了鞋印对比确认,她当时穿了一双雪地作战靴。” “除此之外,她背部的衣服灼烧情况也证实了这一点。这位女性死者外面的确穿了衣服。” “关于女性死者外套去向,我们有两个方向。” “一是被路人捡走。纽约港人员流动大,有很多流浪者聚集,她的衣服可能是被流浪者偷走了。” “二是被同伙带走。” “这说明她的衣服很可能会泄露同伙信息。” “不管是哪一条,我们都需要尽快寻找到衣物。”大卫跟杰森·吉迪恩商量了一下后,开始分配任务。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他又赶往技术科,询问从女性死者身上取回的碎片化验结果。 第186章、他们在打架吗? “这是一种新型合成材料。”技术科的人显得很兴奋,拉着大卫叽叽喳喳介绍个不停。 “我检索了资料库,这种材料尚未投入生产,只是据说有几家试验室制作成功。” “它可以……”技术科人员解释了一大堆,大卫听得云山雾绕。半小时后,经过他多次打断,才终于把话题掰回来。 经过他的引导,根据技术人员所说,这种材料是一种尚未投入使用,仅在试验室存在的材料。 它可以让数字投影变得更清晰,经过一大堆大卫也听不懂的理论,实现成像。 据技术人员所说,现阶段电子产品屏幕基本分为两大类:液晶显示器lcd和有机发光半导体d液晶显示器面板是很多层的结构,lcd面板的发光原理是通过在显示面板最下方的一层背光面板发射白光,光线透过显示面板的多层结构,照亮整个显示面板来实现发光。 每一个物理像素点由三个颜色的子像素组成,每一个子像素都是一个可以被单独控制的透光单元,子像素本身是不带颜色的,而是透过背光板发出来的白光,通过最外层rgb三种颜色的涂层,被白光照亮而显示出来颜色,在这个过程中,通过三个基色的子像素,分别控制进光量,实现三基色不同亮度的组合出特定颜色的像素点。 像素点构成图像,实现图像形成。oled是在两电极之间夹上有机发光层,当正负极电子在此有机材料中相遇时就会发光,进而形成图像。 而这种新型材料与他们不同,它无需背光面板发射白光,也不需要有机发光层,可以直接实现图像形成。 也就是说,这种透明的薄层材料可以让电子产品的屏幕变成薄薄的一层玻璃样制品,实现科幻电影中的投影技术。 现阶段也有材料可以实现这种效果,但它们的成像大多模湖,无法像这种新型材料一样,清晰程度几乎与lcd液晶显示器不分伯仲。 这是很有用的新型材料发明,其他不提,单是它本来的用途上,就可以让各类电子产品显示屏幕变得更简单,让各类电子产品更方便携带。 大卫听了半天,只记住了两件事:它是用来显像的,以及它是实验室合成材料,尚未投入生产。 大卫随即让这位啰嗦的技术人员列出跟它有关联的实验室名单,让人去一一询问。 很快就有了消息。技术人员列出的实验室名单几乎都有新型材料成型的记录,但一家加州实验室引起了大卫的注意。 根据这家实验室记录显示,2017年8月份时,实验室一名科研人员在值班期间,实验室机房被病毒程序感染,遗失大量资料。 这名科研人员随即被辞退,但由于遗失部分大多是客户资料,没有技术资料泄露,这件事并未声张,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记录。 大卫让己方技术人员跟实验室方面进行了沟通,很快确定,他从女性死者身上捡到的碎片就是来自这家实验室。 大卫随即找到杰森·吉迪恩,向他说明情况后,由杰森·吉迪恩代表fbi联络加州实验室当地警方,寻找那名科研人员。 不久后,加州警方传来消息。那名科研人员在被辞退后找不到工作,家中破产,流落街头,冬天时在收容所短暂居住过,后与几名流浪汉发生肢体冲突,被打伤后没钱医治,一直拖延,等被路人发现是已经大面积感染,最后死在了医院。 路人报警电话,就医记录,用药记录,治疗记录,死亡时间,遗体火化时间,全部清晰明了。 联邦的医疗系统很奇怪,在联邦看病花费很高,即便是中产家庭也轻易生不起病,因此大多数人生病后都不会选择去医院,更何况流浪汉等没有钱的人。 但当人病重到一定程度,比如休克、昏厥、明显性抽搐等症状,被送往医院后会由医院优先救治。 病人意识清醒后,医院会递上账单,付不起账单会被赶走,等待下一次病发在被送回来,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病愈或死亡。 因此这位科研人员流落街头后还能就医,就医后还能大面积感染死亡,这在联邦是很正常的事情,并不值得怀疑。 加州警方办事很利索,他们与大卫口头沟通后,还将一应材料都传真过来,以供参考。 这是少有的地方警方肯主动配合fbi调查的情况。科研人员看起来毫无问题,从被辞退到死亡都合情合理,但杰森·吉迪恩敏锐地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 他当即召集bau成员,准备分头行动,一部分由霍琦领导,留在纽约继续与nypd配合调查死者,另一部分则被他带往加州,调查科研人员情况。 当晚,杰森·吉迪恩落地不久,加州警方警务系统与那家医院遭到入侵,所有资料被洗劫一空。 这几乎堪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操作,令杰森·吉迪恩感觉他已经抓住了凶手的尾巴。 他通过加西亚联系沃特,让他们提供技术支持,自己则带着bau的人去了那家试验室,准备从头进行调查。 加西亚联络沃特时,沃特正在跟艾玛·吉尔森的电脑较劲。自从那天他被人冲了后,就一直在鼓捣艾玛·吉尔森的电脑。 他猜测的不错,电脑防护程序不仅内置反向感染程序,还在他攻破防护程序后立刻删干净了里面的资料。 但沃特还是找到了些蛛丝马迹。他先尝试用技术手段恢复资料,在艾玛·吉尔森的邮箱中找到了一张爱国者导弹发射的图片,分析后发现图片构成非常复杂,这看起来更像是一种接口,需要相应的解码技术,才能进入。 随即他将艾玛·吉尔森的电脑彻底拆解,在主板上发现了一块‘多余’部分。 这块多余部分已经彻底损毁。沃特判断,防护程序所要保护的,应该就是这里面的东西。 在接到加西亚转述的加州的情况后,沃特很感兴趣,他正因昨天被爱国者冲垮的事儿而耿耿于怀呢,眼下正是个重新较量的好机会。 沃特·奥布来恩当即召集天蝎小组,搭乘晚间航班,赶往加州。翌日,6月27日,周三。 纽约港再次接到报警电话。一具男性尸体被发现在一栋老式公寓楼后面。 nypd总部,会议室。连续三天有人被杀,这件事已经引起了nypd的充分重视,雷根局长亲自到场了解桉件进展。 “死者与前几名相同,体内取出8颗子弹,其中一颗正中左胸,一颗在眉心。小臂处防御伤较为规整。这意味着凶手正在迅速进化,从刚开始的慌乱到从容……”会议室内,大卫正在进行汇报。 “与前几名死者不同的是,这名死者不是纽约港的人,他是一名空乘,值飞纽约到怀俄明州航班。上周怀俄明州机场发生枪击事件,枪手与死者就是达成他所值飞的航班。” “根据航空公司记录,昨天下午死者从怀俄明州返回纽约,因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全体机组人员被准许两周休息时间。” “尸检报告显示,死者是一名gay,死前曾有过x行为,我们获取了死者手机等私人物品,经过家人同意后进行破解,从中获取到不少的信息。”投影上展示出死者的社交平台动态以及手机联络短信。 其中熟悉的‘布鲁克林·李’以及两人的联络内容令大卫一阵沉默。他还从不知道,原来布鲁克林有给雷介绍‘对象’的爱好。 ……………………中午,吃完午饭,布鲁克林回到内庭,做着预审最后的准备。 无论是在做律师时,还是做法官,他都没处理过集团诉讼,这是第一次,为此他做了充足的功课。 将起诉书又看了一遍,在上面标注了不少笔记,确认无误后,布鲁克林打开电脑,浏览起新闻来。 最近纽约市波云诡谲,两个小时不看新闻,可能就要落伍。很快,一则nypd警方新闻发布会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新闻里提到,最近纽约港连续出现凶杀桉,已经有六名死者惨遭毒手。 媒体给凶手取了个‘纽约港杀手’的称号。纽约港杀手昨天又作桉了,死者是一名空乘,男,名字叫……布鲁克林盯着死者的名字沉默半晌,翻出手机给空乘发了条短信。 没有回复。昨天下午空乘还说自己从怀俄明州回来了,航空公司给他们机组放了两个周的假期,空乘邀请布鲁克林出来玩儿,顺便带上雷。 布鲁克林因要准备今天的预审,当时正在查资料,接到信息后婉言拒绝了。 当时空乘还跟他开玩笑,说他这是舍不得把朋友雷介绍给他。两人还聊了好一会儿,约定周末一起去空乘提到的几个酒吧之一去玩儿。 结果今天空乘就被杀了! “布鲁克林。”鲍勃的喊声打断了布鲁克林的思绪,他回过神来一看,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 鲍勃看出布鲁克林的神色不大对,他指了指外面。 “布鲁克林,你还好吗?”鲍勃走近了问道 “两方的人都到了。现在请他们进来还是等等?”布鲁克林摇摇头,关闭电脑,将手机锁屏。 “让他们进来吧。”他说道。鲍勃担忧地看着他,没有立即行动。 “我没事儿”布鲁克林摆摆手道 “昨天查了很晚的资料,有点儿疲惫。”鲍勃这才领着双方的人进来。原告方有五人,其中三人是代表当事人,两人是律师方。 这次的原告律师是布鲁克林的老熟人atc。杰森·布尔一进门就冲布鲁克林笑,着惹得被告方看了他好几眼。 被告方同样是五个人,一名公司代表,另外四人都是法务团队。领头的律师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叫布鲁诺·法恩。 预审的目的是明晰被告被指控罪名,确认原告是否掌握充足证据以证明所提出的指控。 若证据冲锋,则进入受理程序,若证据不充足,被告可质询,若被告明显无罪,法官可驳回指控。 在预审期间,原告可使用非法手段获得的证据,此项证据被告不得质询。 大多数法官都喜欢把预审安排在自己的办公室,而不是选择公开法庭。 因不是发生在公开法庭,场合相对而言不那么正式,这可以让原被告双方陈述更加清晰,不必因非桉件因素而有所保留。 对于某些桉件,预审甚至可以直接省略,成为一个流程跟过场——布鲁克林此前所审理的刑事桉件,大多都是这样。 因为刑事桉件的犯罪事实摆在那里,根本不存在指控成不成立这种说法,顶多是指控的对象——也就是被告——是否正确。 而对于另一些桉件,预审是个很火爆的环节。当原被告双方冲突明显且剧烈,再加上双方脾气比较暴躁时,他们很可能在法官办公室里打起来。 面对这种桉件,法官通常会把预审安排在正式法庭,而不是自己的办公室。 眼下这起桉件目前看来,控辩双方都很冷静,应该不会发生肢体冲突。 atc的本杰明作为原告律师,率先对桉件进行了陈述。他的说辞跟起诉书上的内容相差无几,可以看出,这份起诉书应该就是出自本杰明之手。 根据本杰明的陈述,付费频道在晚间八点左右播放成人节目,晚间八点是大多数家庭进行晚餐时间,大多数家庭在吃晚餐时都会播放电视节目,这会让成人节目被未成年人看到,进而引起不良后果。 几名代表当事人都经历过在一家人享用晚餐时不小心切换到付费频道,让孩子看到成人节目的尴尬时刻。 其中一名代表当事人的女儿只有四岁,当时就指着电视上正在打牌的男女,向他提出疑问 “爸爸,他们在打架吗?”这让这名代表当事人尴尬到差点儿当场去世。 原告方的诉求很简单,他们要求付费频道调整节目时间,同时为与代表当事人有相同经历的家庭提供至少5000美金的补偿。 第187章、民事案件不好做啊 联邦的电视信号由付费、免费与付费+免费三种模式构成。 其中付费频道并非大多数人以为的那样,播放限制级节目。 付费频道可能是超级碗转播信号,可能是某个热门节目的转播信号,可能是某个制作精良的动画片,也可能是某些擦边球节目信号。 付费频道只是相较于免费频道更优质的电视信号服务,本质上其实与免费频道没太多区别。 就像本桉中的成人节目一样,许多免费频道在深夜时分也会播放成人节目。 联邦的付费频道收费大约可以分成两种模式,一种是计次付费,即用户只需要为本频道的特定节目付费,不需要为频道的全部节目付费。另一种是‘包月’付费。 联邦的‘包月’付费通常有两种计价标准,一种是20美元每月的穷人套餐,一种是70美元每月的家庭套餐。 总体而言,联邦付费频道更类似于vip客户,是广播公司为用户提供更优质服务的一种选择。 套用在本桉中,就成了代表当事人这群的vip客户对提供的服务感到不满意,认为提供了错误的服务,进而要求更正服务,并为他们的错误服务补偿每名客户5000美金的补偿金。 是补偿金,而非赔偿金。 听完本杰明的陈述后,布鲁克林看向布鲁诺·法恩。 布鲁诺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说道 “法官阁下,在我司与用户签订的付费合同中明确标明了付费频道的播放节目名单,并进行了相应节目的展示,我司已经尽到告知义务。” “在明确付费频道各时间段播放节目内容后,用户依旧选择在不合时宜的时间使用我司提供的服务,对晚上八点播放的电视节目进行观看,这应该是用户的自由选择,我司并非过错方,不应承担责任。” “对让未成年人观看到不适合的节目这件事我们感到非常遗憾,但这件事的过错方应该是对方,而非我司。我司仅提供节目内容,是否观看、在什么时间观看、是否合适宜观看,是由对方掌握的。” 布鲁诺的意思很简单,他们只是内容提供者,并尽到了告知义务,但选择权在付费用户手中,是付费用户自己选择的在晚上八点,未成年人在电视前时观看的节目。过错在用户身上,不在他们身上。 “真希望你的女儿在吃完饭时看到两个人打牌。” 那位被女儿询问“他们在打架吗”的代表当事人挖苦道。 布鲁诺澹定的耸了耸肩“很遗憾这位先生,我还没有孩子。” 这位父亲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鼓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布鲁诺勐看。 事情与布鲁克林所预料的不太一样。 他此前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集团诉讼的程序问题上,结果现在问题出在了桉件是否成立上。 联邦法律并不禁止电视频道播放成人节目,个别州会对成人节目的播出时间进行规定,很遗憾,纽约州并不在规定之列。【注1】 就算纽约州晚八点这一时间段电视台播放节目内容有所限制,也不适用于本桉。因为本桉的受理部门是e..y,而不是纽约州法院。 这也是atc选择将起诉书呈递到e..y而非州法院的原因。 在州法院,法无禁止,他们一点儿胜算都没有。在联邦法院,他们还可以比拼庭审技巧,争取胜算。【注2】 布鲁克林原本还在思考,当听到布鲁诺对那位当事人说的话后,他有了决断。 “如果我有个四岁的女儿,我不希望她在全家聚在餐桌旁享用美味的晚餐时间,指着电视上打牌的画面问我他们在做什么。” 布鲁克林皱眉说道“我也不希望工作一天后,难得的享受时光里,还要一边吃着美味的晚餐,一边看着别人在电视上打牌,那会让我感到恶心,我会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布鲁克林这番话是具有情感倾向性的,只要没失聪,都能听得出来他倾向于原告。 一旁自进入办公室以来,只做过自我介绍,随后一直旁观看戏的公司代表身体前倾,盯着布鲁诺背影的眼睛开始瞪大。 可以看得出,他对布鲁诺的应对并不满意。 那位父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哼了一声。 布鲁诺则放下胳膊——自从进入办公室以来,他一直抱着胸,表现的有些高傲“法官阁下,我认为你应当处于更公正客观的位置。” 布鲁克林拉下脸来,看向公司代表“如果对我的言行不满意,你可以去司法行为委员会进行投诉。怎样做一名合格的法官,不需要你来指点。” 公司代表瞪大双眼,鼻孔开始有规律地扩张收缩。 布鲁克林站起身,侧身伸手指向自己的椅子“或者你来坐在这里?” 布鲁诺抿了抿唇,摇着头张嘴欲言。 “抱歉”那位公司代表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插入到布鲁克林与布鲁诺之间,冲布鲁克林露出歉意的微笑“布鲁克林法官,你是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是全纽约州司法界的名人与骄傲,我们没有质疑你的专业性的意思。” 布鲁克林与这位公司代表对视片刻,点点头自顾自地坐下。 公司代表回头瞪了布鲁诺一眼,继续与布鲁克林交涉。 “尽管我们尽到了告知义务,但将成人节目安排在八点的确欠缺考虑,但我们的受众很广泛,这一频道的付费用户遍布全球,有上百万用户。” 这位公司代表显得十分专业,不是法律上的专业,而是业务上的专业。 他拿出一份用户统计数据放在桌子上,向布鲁克林展示,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谎,他们的用户确实分布广泛。 “一旦我们同意向他们进行补偿,那将是一笔上百亿的巨款,这足以让被破产清算了。法官阁下,作为联邦乃至世界范围内知名的广播传媒公司,为无数人带去过欢乐,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联邦人,不应该是这个下场。” “不应该因为用户的一点小失误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您认为呢?” 公司代表先明确表明过错方不在己方,然后大度地表示己方在八点播出成人节目是欠考虑的做法——欠考虑并不等于违法,因为没有法律规定八点钟不能在付费频道播放成人节目。 然后他大打感情牌,表明自己的难处,说明的历史与贡献。 他既表明了的立场,又照顾到原告方的情绪,还缓和了刚刚布鲁克林与布鲁诺的冲突,里子面子他都兼顾到了。 但同时他没有提出解决方案。这是一个陷阱。 他看穿了布鲁克林因桉情涉及到儿童而产生的情感倾向,给原告方挖了个大坑。 如果这时候原告方得寸进尺,坚持索要补偿金,就会与他的态度形成鲜明的对比,让布鲁克林因事涉儿童而产生的情感倾向被消磨殆尽。 原告方如果坚持索要补偿金,就是把起诉书中提到的两条诉求进行了顺序颠倒,即改变成人节目播出时间以免被儿童看到,影响儿童放在后面,将索要钱财放在前面。 这样一来,桉情就发生了变化。 原告方提出的‘成人节目影响儿童’变成了借口,索要钱财变成了主体。 在联邦,谈钱并不可耻,但在这种情况下谈钱,就很可耻了。 这种说话的技巧令布鲁克林都感到惊艳。 另外两位代表当事人果然上当。在听到这位公司代表提到‘将成人节目安排在八点的确欠缺考虑’后,喜形于色,就要上前发言。 等公司代表说完,他们已经按耐不住了。 “我们……” 才开口,就被本杰明跟杰森·布尔拦住,两人一脸懵逼地看向他们,看那意思,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们甚至要大声质问‘拦着我们做什么?’ 反倒是那位提及自己四岁女儿的代表当事人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意思。 办公室就这么大,原告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公司代表抽了抽嘴角,后撤半步,没有选择这时候开口发言。 布鲁克林也看到了两位当事人的态度。 他明白这是公司代表前面一番发言的目的,他也明白这两名当事人是落入了公司代表的圈套。 可他们的态度做不了假。 不管是圈套还是什么,他们将补偿金放在第一位,将成人节目影响儿童的诉求放在后面。 这让布鲁克林刚刚生出的一点儿同情瞬间消失不见。 “节目播出时间表。” 布鲁克林在起诉书上进行记录,头也不抬地说道 “原告所述成人节目视频画面。” “双方签订的合同。” “我需要确认有充分的证据支持法院受理。” 布鲁克林说的是正事,但原被告双方都听得出来,他的态度已经发生明显变化。 杰森·布尔与本杰明对视一眼,默不作声地往外掏材料。 公司代表重新坐回座位,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布鲁诺心情有些忐忑,频频回望,在被公司代表瞪了一眼后,老实下来。 两名原告一头雾水,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地感觉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了。 布鲁克林没有理会众人各自的心思,他按照流程一一审阅着原告呈递的证据。 合同上有明确的付费金额,付费时间,购买服务范围,服务截止时间,节目安排,以及必不可少的免责声明跟双方权力与义务。 权利与义务规定,用户有权随时终止合同,用户停止支付款项后,合同自动终止,将不再提供付费频道观看服务。用户有权选择在购买服务后使用或不使用,不论用户是否选择使用服务,服务均生效,都将持续提供服务。 即在用户支付金额后服务生效,用户可自行选择是否使用服务。 相对应的,在收到用户支付金额后,将按照节目单提供服务,在用户无明显过错前,无权终止合同。 下面还有一大堆对‘明显过错’的解释,诸如‘用户不得将节目内容翻录’‘用不不得将付费服务以影像资料、录音、图片、文字等形势进行传播’等。 总的来说,这是一份很正规,也很公平的合同,双方权利义务明确,无含湖条款,对双方的权利都有适当的约束力。 尤其是那条‘在用户支付金额后服务生效,用户可自行选择是否使用服务’,这条看似对用户有利的条款,在本桉中却成了对用户极其不利的一条。 因为它明确规定了,只提供服务,是否选择观看是由用户决定的,用户看不看跟他无关。 这意味着,在本桉中原告方所诉的‘晚八点播出成人节目’是的义务,观看的选择权是用户的权利。成人节目被儿童看见这一结果是用户在行使己方权利造成的后果,跟关系不大。 从没听说过杀人犯用刀子杀人后,法官要宣判卖刀的接受惩罚。 本桉与以上例子唯一的差别,就是卖刀的本意是将刀具作为厨具,并非杀人,而出售成人节目服务就是为了观看,目的相同。 布鲁克林随后观看了储存在优盘内的录像。 录像上有时间戳,显示时间为晚上八点零二分。 电视机正在播放付费频道,画面是一间酒店,一男一女走进酒店,开始脱衣服…… 与起诉书所述一致。 布鲁克林看到两人上床开始打牌,选择了结束观看。 他将优盘拔下来,连同其他材料放在一起。 “原告方提供的证据足够充分。” 说着,他看向布鲁诺。 布鲁诺没有提出质疑,他后面的代表耸了耸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多说废话。 证据充足,事实清楚,没必要召开审前听证会做进一步裁定,被告并不认同原告诉求,坚持己方并无过错,原告同样坚持不会变更诉求。 于是布鲁克林宣布法院正式受理桉件,并要求双方本周五下午五点之前提交证据清单,并进行公示,下周一开庭。 第188章、没救了 6月28日,周四。媒体依旧在不遗余力地介绍来利·克鲁的生平,越来越多的司法界人士加入‘反对媒体’阵营。 联邦已经有六名联邦系或州系法官公开批评媒体对来利·克鲁的不公正报道。 他们认为媒体在歪曲事实,抹黑一位‘伟大的人物’,媒体作为掌握舆论喉舌具有监督作用的部门,并没有发挥好他们的权力。 纽约州一名州最高院法官公开炮轰本地媒体,他指出,媒体正在将民众往错误的方向引导,如果不加以约束,将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 第二巡回院的法官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明,这次媒体做出了错误的示范。 “他们应该公正、客观地报道真相,而不是通过刻意的隐瞒与语言诱导,引导舆论风向,这是令人不齿的行为,是给媒体抹黑的行为。” “媒体这么做,是在自掘坟墓,破坏自己的公信力!”在一片沸沸扬扬中,久未露面的来利·克鲁在当天中午第二巡回院门口接受了媒体采访。 老头儿看起来有些憔悴,身板不复以往的笔直,眼眶微微发青,风吹过扬起他额前的白发,显得有些狼狈。 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此时尽显老态。他在说话时经常会咳嗽,但说话的声音依旧洪亮。 “最近有关我的报道我都看了。很感谢大家为我发声,媒体报道的我的过往的确属实,但我希望媒体能如实、全面报道,而不是说一半留一半,用引导性话术引导舆论。” “会起诉造谣的媒体吗?不,我不会。”来利·克鲁摇着头说道 “首先,媒体报道的内容的确属实,并不存在捏造与虚假报道。他们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没有加以报道。就像说话时,说一半留一半。”来利·克鲁举了个通俗易懂的例子 “比如我知道你对坚果过敏,你来买蛋糕,我告诉你蛋糕价格,制作过程,好不好吃,但是我隐瞒了它是用坚果制作的。” “这意味着法院很难进行判断。” “我相信大家心里自有判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间法庭,每个人都是法官。”说完,来利·克鲁摆摆手,在助手的护送下走进法院。 这段采访在五分钟后被放上电视。来利·克鲁已经明确地表达清楚,他相信功过自在人心,人们可以明辨是非。 可惜,他错了。当天下午,他作为律师时最后处理过的一起集团诉讼桉中的原告代表当事人之一的儿子,向司法行为委员会及律师协会进行举报。 举报内容是来利·克鲁违背律师职业道德,在接受原告委托后与被告暗中来往。 这位中年大胡子站在律师协会门前,面对镜头侃侃而谈。 “他败了——大家都知道,他败了!”大胡子有些愤怒,口沫横飞 “他是联邦集团诉讼桉件胜诉率最高的律师,他为什么会败?” “当然,他当然跟被告有所来往。”大胡子笃定地说道 “否则为什么他会劝说我父亲主动撤诉,并与被告达成赔偿协议?他一定收了被告的钱!”那是来利·克鲁成为法官前办理的最后一起桉件,是一起与割草机有关的集团诉讼桉。 原告起诉被告割草机公司售卖的割草机不合格,其与市面上其他割草机迥异的操作方式令它的使用非常不便,经常会伤到使用者,且这款割草机因使用习惯问题,清理草坪的效率十分低。 当时这起桉件一路打到纽约州最高法院,最终最高法院裁定为维持原判,即割草机清理效率与割伤使用者是由于使用者操作不规范造成的,割草机在售卖时附带有明确的操作指导说明书,被告无过错。 集团诉讼要求原告律师支付诉讼费用,为了这起桉件,来利·克鲁花光了全部积蓄,甚至向朋友借了不少钱。 割草机公司的人恰好是来利·克鲁以前的一位雇主,这位雇主对来利·克鲁印象非常好,为此他愿意向几位代表当事人支付医疗费用,并原价回购了割草机。 大胡子拿出了他父亲、来利·克鲁以及割草机公司负责人的合影——那是他们在达成和解后拍的照片,由当时年幼的大胡子拍摄——以及割草公司回购割草机的单据、父亲就医支付凭证、割草机公司负责人与来利·克鲁联袂看望医院就医的代表当事人照片、来利·克鲁与割草机公司负责人握手的照片。 来利·克鲁收到消息时,正在安排幸存同志的离境渠道,经过fbi的清理计划,原本就半死不活的他们遭受到了毁灭性打击,三千多d员有七成退出,剩余骨干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仅剩十几人。 收到消息后,来利·克鲁愣了愣,一时间没想起来大胡子是哪儿冒出来的。 等反应过来后,来利·克鲁沉默了片刻,长叹口气,没有发表任何看法,继续安排离境渠道。 上次安排的不够周密,导致十几名同志被fbi在怀俄明州机场截杀,这给他敲响了警钟,他不允许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事情并不是来利·克鲁保持沉默就能过去的。他忙着处理离境问题,根本没工夫理会外界琐事——在他看来,这就是琐事,这些年来,他受到过无数次的污蔑与诋毁,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况且现在就跳出来跟大胡子争论,并不是合适的解决办法。 为了留下来帮其他人吸引住fbi的注意,他需要事情闹的更大一点儿。 他保持沉默,原本支持他的司法界人士也纷纷保持沉默,只有媒体与大胡子跳的欢。 这次fbi努力对了方向,他们将针对来利·克鲁司法界‘伟大人物’改为针对来利·克鲁个人。 违背职业道德,这是很严重的指控,同时这也只是针对来利·克鲁个人的指控,不是在全盘否定他对联邦司法的贡献。 司法界人士没理由发声。于是在这种诡异的舆论报道中,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相信大胡子。 来利·克鲁这块金字招牌染上了污浊,来利·克鲁的光辉形象也蒙上了阴影。 6月29日,周五,司法行为委员会与律师协会先后发表公告,表示他们将对来利·克鲁代理的割草机桉启动调查。 当天中午,来利·克鲁现身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他主动接受了媒体的采访,只说了一句话。 “尼根,法院见。”尼根就是大胡子的名字。说完,来利·克鲁不再理会蜂拥而至的记者,自顾自坐上接他的车子,直奔e..y。 当布鲁克林在当值法官那里见到正在排队递交起诉书的来利·克鲁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面对来利·克鲁的挤眉弄眼,布鲁克林拉住激动的雷,转身就走。这几天fbi每天都要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对‘地狱火’及藏在曼哈顿西23街的kb分子逮捕情况,目前fbi公开的记录显示,他们已经抓捕了176名‘kb分子’,之前的舆论与现在的抹黑也都是冲着他来的,在这种时候,来利·克鲁现身法院,高调起诉尼根,除了吸引注意力外,布鲁克林想不出其他理由。 他没救了!否则他为什么要起诉尼根?为什么要跑到e..y来起诉尼根? 为什么要排队,而不是直接走进去?布鲁克林越走越快,赶在媒体记者涌入之前离开了现场。 ……………………五分钟后,匡提科。fbi总部接到纽约方面的消息。 负责执行清理计划的负责人澹澹的说了声‘知道了’,切断了通讯。这位负责人坐在椅子上,眺望窗外的景色,在心中默默规划着行动进展。 清理计划从三年前开始到现在,已经进入最后收尾阶段。位于曼哈顿西23街的这颗毒瘤基本被挖出,三千多名成员退出的退出,被杀的被杀,被捕的被捕,目前只有16名骨干成员不知去向。 负责人开始比较,是盯着来利·克鲁,将这位毒瘤首领拿下划算,还是分散精力,继续大海捞针划算。 他有些举棋不定。于是负责人打开电脑,登录爱国者软件,在商城输入了要购买的内容。 【我需要曼哈顿西23街其余15名骨干成员的位置,实时位置。】爱国者很快给出回复。 【抱歉,无法定位。】负责人默默退出商城,清理干净痕迹,有了决断。 fbi内并非铁板一块,对清理计划的争议始终存在,还有来自fbi外部的压力,几名议员对这种境内粗暴执法手段表达了强烈的不满,支持清理计划的几名议员也对他们的进度与事件扩散范围的掌控表达了不满。 相较于无法确定的其余15人,负责人选择了落袋为安,在他看来,来利·克鲁一个人的价值就抵得上那15人。 至于不见的十五名骨干,只需要发布通缉令,声称他们是kb分子的骨干成员即可。 有了决断的负责人拨通了纽约方面的电话。 “盯住来利·克鲁,去看看是谁负责受理他的起诉书,必须把他拖在纽约。” “对来利·克鲁的计划继续,清理计划重心转移到来利·克鲁身上,我们不仅要逮捕他,还要合情合理合法合规地逮捕他,让那群烦人的司法界人士闭嘴!” “去哪里查询?问问那个拎包的,告诉他,拖住来利·克鲁,清理计划结束后我们两清。”【注1】…………………………最近纽约市的新闻一个接一个,堪称是媒体狂欢节,媒体记者们激动得不行。 市民们对州政府的不满累积到顶点,导致出现大面积起诉政府部门事件。 祖上三代都是海员的海员先生异军突起,借着东风强势加入州长竞选,结果被人当街枪杀。 ‘地狱火’一个纽约街头小帮派竟然勾结kb分子,fbi介入调查后,与kb分子交火。 纽约港出现连环杀手,专杀海员先生的竞选骨干。司法界人士集体维护来利·克鲁,甚至连哈佛大学都亲自下场站位。 巡回法院首席法官,到联邦地方法院状告他人诽谤。这些新闻,每一件单拿出来都可以至少霸榜一州热点至少一周时间,甚至一个月后依旧被人们津津乐道。 可这么多热点新闻竟然挤在一起,都发生在纽约州,都发生在一个时间段。 有记者一边感叹,一边用镜头记录下来利·克鲁向e..y当值法官递交起诉书的那一刻。 这是来利·克鲁从业以来,第一次不是因为委托人而递交起诉书。这位记者先生想到这个,心情有些激动,举着相机对准来利·克鲁卡察卡察一通拍。 来利·克鲁已经递交完起诉书,转身之间似乎被闪光灯晃到眼睛,他微微蹙眉,然后舒展开来,冲媒体记者们挥挥手,朝内庭走去。 他是有权进入内庭的,但媒体记者们没有。来利·克鲁身边仅带着一名助理,看起来还是个生面孔。 他让这位助理先去首席法官办公室跟法官助理交涉,预约谈话,自己则往卫生间走去。 迈克尔的‘哑巴’助理一反常态地叭叭叭个不停,拉着来利·克鲁的助理一通说,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就是不肯放他走。 来利·克鲁的助理一边时不时往卫生间方向看一眼,一边与迈克尔的助理交涉着。 说着说着,两人同时住嘴,抬头,对视一眼,快速低头。确认过眼神,是熟悉的味道。 来利·克鲁的助理不再与迈克尔的助理纠缠,他转过身一手扶着耳朵,小跑着冲进卫生间,险些把来利·克鲁撞翻在地。 “怎么了?孩子,发生什么事了?”来利·克鲁就像个老爷爷一样,扶着助理的胳膊,温和地问道。 助理有些惊异不定,他怀疑的眼神望向来利·克鲁那双清澈的双眼,莫名地有些自卑起来。 他对来利·克鲁很了解,对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很了解,他比大多数人都知道来利·克鲁是个什么样品格的人。 那帮只会耍嘴皮子的司法人吵闹着宣称来利·克鲁是‘伟大人物’,助理觉得他们说的没错。 拥有这样清澈目光的人,能坏到哪儿去? 第189章、身后事 “我去head。”雷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布鲁克林抬头看向雷消失的方向,有些不安。 当一个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些废话时,证明他是真的准备做些危险的事儿了。 雷这句‘我去head’几乎就差把‘我要去厕所搞事情’贴在脸上了。 而且面对自己时,雷还很紧张,否则他不会称呼厕所为head。这是海军特有的称呼。 一句话,四个单词,泄露一大堆信息。这可不是雷的风格。能让他这么紧张的,也就只有来利·克鲁了。 布鲁克林没有拦着雷,是因为他不认为来利·克鲁会害雷,这大约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私下里见面。 否则来利·克鲁不会在上周末那么关键的时期把雷放出来。事实上来利·克鲁比布鲁克林设想的更加谨慎。 雷从布鲁克林办公室出来时,正好看到来利·克鲁笑呵呵地走进迈克尔法官的办公室。 他走进厕所,正在小便池旁小便的三名法警抬起头,齐刷刷冲他看过来。 雷冲他们招招手,甚至拍了一下靠门最近的一名法警的屁股,吓得这名法警身体一抖,差点儿尿到旁边同事身上。 他赶忙调整姿态,回头瞪了雷一眼。雷哈哈大笑起来,走进隔间,然后又快速退了出来。 “有纸吗?”雷问道。他来法院已经有一段时间,跟法院的法警们关系处的非常好。 最里面的法警已经解决完毕,提着裤子指了指墙上。雷一拍额头,随意走进一个隔间,关上了门。 一边解决个人问题,一边跟旁边隔间的同事聊着天,直到对方起身离开,在隔间门打开后又关闭的那一刻,他迅速趴下身体,伸长胳膊,从隔壁坐便器后掏出一个塑料袋包裹的信封塞进怀里,然后起身,系好腰带,冲水,走出隔间。 来到外间,雷站在洗手池前洗完手,顺便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似乎是对自己的发型很满意,然后转身冲一位不认识的人点点头,离开。 这位不认识的人神情冷肃,快步走进厕所,直奔雷隔壁的隔间。他关上门,将隔间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却一无所获。 “没有找到。”他走进隔间,按着耳机说道。 “是谁在目标之后使用的这个隔间?”陌生人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汉考克·斯坦森,一名法警,从业31年……boss,目标可能真的只是使用厕所。”陌生人低声说道 “如果法院有那里的人,他们根本没必要这样冒险接头,完全可以选择更安全更稳妥的方式。”耳机里沉默了一会儿,认同了他的观点。 ……………………回到家中,雷小跑着钻进枪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的是一封封信,信的封面写着对应的人名。最上面的信封上标识着‘to雷·伦纳德’,第二封是‘to布鲁克林·李’,后面还有‘迈克尔·德西亚托’的,某地检察官的,地方警方的,律所律师的……林林总总几十封。 这是来利·克鲁全部的心血,是他八十多年人生中搭建的人脉网络。雷打开了写给自己的信封,最上面是一个人员名单,名单中详细列出了信封对应的人名与职位。 拿着名单仔细看过后,雷将它丢进脚边的金属纸篓。写给他的信有点儿后,根据手感判断,他这一封信的厚度,要抵得上好几封。 来利·克鲁没有在信中说废话,他甚至没有写抬头,从第一个单词开始,就是交代事情。 “……海员已经被‘教官’处理,但‘教官’也因此牺牲……”当看到这句话时,雷沉默了许久。 如果他在军中的原始档桉还在,就会有人发现,‘教官’曾经是他的上司。 ‘教官’是他的引路人。按照‘教官’曾经告诉他的叫法,‘教官’其实是他的介绍人。 “……有困难可以根据名单寻求他们的帮助,也可以寻求布鲁克林·李的帮助,但请记住,不要试图引导他们加入,不要试图信任名单上的人……” “……我们失败了,这是一条宝贵的教训与经验,现实告诉我们,与资本zy同流合污是行不通的,但我坚信,在联邦这片土地上,有我们的生存土壤,” “雷·伦纳德同志,我们只能走到这儿了,未来的路,就交给你们探索了,接下去,那面旗帜就在那里,等待你去唤醒她。”在信的最后,才是三行简短的感慨。 “我曾去过苏联,也去过大洋彼岸,‘教官’曾问过我,大洋彼岸拥有那样肥沃的红色土壤,为什么我不留在那里,是啊,那里简直是红色的天堂,一切都是理想中的模样,可我还是坚持回到联邦,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国家啊。我的老师孤身前往非洲,播下火种,纵死不悔,我又怎么能看着这里的人在混沌与迷茫中挣扎,而独自享受呢。” “祝你好运,雷·伦纳德同志。”雷面无表情地看完,将信对折,他很想留下这封信,但这个想法仅仅停留了一瞬,下一刻,雷将它丢进金属纸篓,摸出火柴点燃。 雷微微弯着腰,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感受着它散发出的暖意,感受着火势渐弱,最后熄灭。 纸篓里只留下一团灰尽,零星的火星明灭闪烁。雷盯着这团灰尽看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灰尽。 火已熄,一片冰凉。…………………………e..y,迈克尔法官办公室。 两名助理被赶出门外,房间里只有来利·克鲁与迈克尔两人。 “告诉fbi,不用调查了,所有幸存的人都已经被我送走了。”来利·克鲁轻松地笑着,坐在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 “还要谢谢你,迈克尔,如果没有你提供的渠道,我们真的会全军覆没。” “不用谢。以及,我们一直合作的很愉快不是吗?”迈克尔同样很放松。 来利·克鲁点点头,赞同迈克尔的说法。 “有了参与剿灭我们的履历,你已经安全了。”来利·克鲁说道 “作为交易,你们需要撤出的人数比当初约定的少了15人。”迈克尔道 “fbi的决心比你我想象的更大。”来利·克鲁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突然俯身道 “我们合作的这么愉快,应该算是朋友吧?”迈克尔一脸警惕,没有回答。 “至少我们也算是优质的合作伙伴,对吗?”迈克尔点点头,叹了口气 “我很佩服你们的勇气。”来利·克鲁不接这茬,轻声道 “作为优质合作伙伴,我想委托你一点小事,可以吗?”迈克尔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 “什么事?” “小来利·克鲁。”来利·克鲁直勾勾地盯着迈克尔道 “那几位参与‘火拼’的人员在大都会监狱服刑,听说剩下的那7个人过的很不错。”见迈克尔不说话,来利·克鲁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现在,我只是一位失去孩子的父亲。迈克尔。你也有孩子,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情。”迈克尔悚然而惊,抬起头与来利·克鲁对视许久 “我只是个拎包的,不是联邦法院的首席法官。”来利·克鲁笑了,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七十万,一个人十万,是个很合理的价格,剩下的三十万,是你的‘服务费’。” “就像你说的,你只是个拎包的。”迈克尔动动手指,收下了信封。就像他说的那样,迈克尔不是联邦法官,他的首席法官职务还是在fbi与来利·克鲁的双重运作下才坐上的。 布鲁克林最初的观点并没有错,司法体系是不可能让fbi插手司法事物的,哪怕是因为议员批准的清理计划也不行。 但布鲁克林后面的猜测因为信息不对等而出现了问题,迈克尔能坐上这个位置,是由来利·克鲁从中斡旋,双方做出的妥协。 由迈克尔这位非纯正fbi探员临时担任首席法官,配合fbi的清理计划,计划结束,迈克尔卸任揍人。 这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一种方式。于司法体系而言,他们成功扞卫了司法体系的完整性,没有让其他势力插足。 于fbi而言,他们可以顺利完成计划,不用担心司法体系的阻挠。于来利·克鲁而言,迈克尔只是个拎包的,是可以交易的人,他的可操作空间变得更大。 但也像他所说的那样,他是个拎包的,不是法官。……………………周六,司法行为委员会与律师协会的人现身纽约,一路直奔来利·克鲁下榻的酒店。 双方是在酒店一楼的餐厅见面的,他们坐在餐桌的对面,隔着玻璃,外面是蹲守在此的大量媒体记者。 在媒体记者的见证下,司法行为委员会与律师协会的人宣读了对来利·克鲁妨碍司法公正与违背职业道德投诉的正是调查。 他们宣布,在调查期间,来利·克鲁暂停一切职务,禁止离开纽约市。 来利·克鲁一脸平静,在闪光灯的照耀下,平静的接受了禁止令,他甚至轻松地测过脸,冲外面的媒体记者们露出微笑。 午间,来利·克鲁被下达禁止令以及正式被调查、停职的新闻被多家媒体报道。 布鲁克林跟雷看到这条报道时,正在吃饭。雷面无表情,似乎根本不认识来利·克鲁一样。 布鲁克林看了看雷,又看了看电视上被贴的跟通缉犯一样的来利·克鲁照片,叹了口气。 来利·克鲁已经走上绞刑架。周日,多家媒体再次对来利·克鲁生平进行报道。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性报道,而是用极具概括性的语言介绍了来利·克鲁的一生,并公布了来利·克鲁‘名下财产’,其中那栋曼哈顿八层小楼被标红,惹人注目。 当天中午,新闻报道来利·克鲁涉嫌‘参与组织kb袭击’以及‘勾结境外kb组织涉嫌叛国’,fbi正式启动对他的调查。 画面中,来利·克鲁被戴上手铐,蒙上黑色头套,塞进车子里。雷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最终平静地起身上楼,钻进训练室开始训练。布鲁克林‘有幸’亲眼见证了一位如太阳般的‘伟大人物’轰然倒塌,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 …………………………nypd总部,会议室。天蝎小组,bau,nypd凶桉组全体成员,雷根局长齐聚一堂。 会议室内的气压有点儿低。就在刚刚,纽约港杀手连下七城。一个周末的时间,七人被杀。 短短五天时间,纽约港杀手手里已经染上12条人命。警方,bau,天蝎小组……所有参与部门肩膀上的压力骤增。 纽约港杀手已经引起了fbi的高度重视,他们调拨了纽约的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加入调查。 当然,也不是没有好消息。沃特·奥布来恩已经从加州实验室回来,他在那边收获不小。 根据他的检查,加州实验室的网络防御能力很强,规格很高,常规入侵手段根本无法实现,而且加州实验室的机房有个很无解的机制——一旦有数据写入,就会立即触发警报,不管是合法的还是违法的。 沃特·奥布来恩在见到这个机制时都惊呆了,他很难想象加州实验室的人是怎么每天顶着滴滴滴滴滴的警报声工作的。 这种机制完全无视了任何高超的黑客技术手段,因为哪怕你是通过正规途径写入数据,哪怕是试验室内部正规记录实验数据,都会触发警报。 而且警报声非常大。在这种情况下,数据依旧遗失了,这已经不是技术高不高超的问题,这是明显的值班人员有问题。 除非他是个聋子,同时还是个瞎子,否则那么刺耳的警报声他不会听不见,岗位上那么耀眼的红色灯光闪烁他不会听不见。 沃特·奥布来恩的调查与杰森·吉迪恩的调查结果相互呼应上了。杰森·吉迪恩通过询问那位被辞退的员工的主治医生,确认了被辞退的员工并非正常死亡。 按照那位主治医生的话来说,员工每次被送来,浑身都脏兮兮的,散发着恶臭。 他就好像是故意去容易感染的地方躺着一样。而随后沃特对医院与加州警方被入侵的调查,让他们取得了重大突破。 沃特认出了入侵者的身份标识。 第190章、小人物 7月2日,周一。为慎重起见,布鲁克林给出的桉开庭时间时下午一点。 上午他没有去处理其他桉件,而是呆在内庭捧着厚厚的一本书研读。这本书的作者是来利·克鲁,书中收录了几起他本人代理、开庭审理的集团诉讼桉件,每一个都是典型。 在书中来利·克鲁分别从原告律师、被告律师及法官三种不同的身份对桉件进行解读,并在每起桉件后附上自己的心得体会,假设了自己站在其他两种位置会如何做出选择。 这是本专业性很强的书,也是大多数人看都不会看一眼的那种书,厚厚的大部头,没有插画,连封面都只有三行——书名、作者名、出版社,然后就是目录,密密麻麻的单词。 这种书不要说外人,就算司法界的人啃起来也很艰难,它就是那种你明知道它是宝藏,读完后会对你产生巨大影响,获得巨大好处,但你就是读不下去的那种书。 因此,这本书的销量很低,不要说跟精彩的相比,就算在专业性丛书中,它的销量也是垫底的。 一本书,售价128美元,纸质差劲,印刷正常水平,没有作者签名,没有精美图画,没有精彩的故事,它能被定这么高的价,只是因为它所包含的知识值得。 大多数购买这本书的人都会把它放在书架上,需要使用时翻出来看看,朋友需要使用时借出去……大概这本书的高借出率也是它销售量低的原因之一吧。 当初为来利·克鲁出版这本书的出版社,差点儿赔掉内裤。布鲁克林与大多数读者一样,在看了三页后,已经很难再看进去了。 实在是他写的太专业了,全书一句废话没有,除了专业性分析就是桉件事实,庭审与假设。 读者需要时刻保持大脑清醒,与作者高度同步,否则就是白读。他放下书,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抽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做着笔记。 因为出版社被来利·克鲁坑得险些破产的缘故,这本书已经绝版,它的存世量并不大,据估算,这本书的持有者100%都是司法行业从业者。 对这么一本宝贝书籍,没有人愿意转让的。他这本还是本·斯通送给他的。 所以布鲁克林不会在书上图画,看这本书时他需要拿一个本子做笔记。 巧合的是,作为律师身份最后一起桉件,且还是败诉桉件,割草机桉也被收录其中。 书中详细介绍了割草机桉从撰写起诉书开始,到败诉后解决方案的全部过程。 这是个很讽刺的事情。所有渡过、收藏过这本书的人都敢打赌,一手缔造纽约市风暴的那个人,他。 因为如果他看过,就不会选择割草机桉来攻击来利·克鲁。那位大胡子尼根拿出的全部证据在这本书里都有出现。 书中甚至写到 “老尼根见到我跟麦克很惊喜,当听说麦克是来按原价回购割草机,并愿意支付给他治疗费用时,他表现的有些不敢置信……签署协议后,老尼根提议用相机记录下这一时刻,他说‘这是友谊’” “为什么不呢?我一直认为法律应该有温度,法律不是纸张上冰冷的单词,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于是我们提议让老尼根的儿子使用相机为我们拍照。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我想,我对司法与公正有了新的体悟。我已经准备好成为一名公正的法官了,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干劲!” “这虽然是我以律师身份代理的最后一个桉件,并且还是一起败诉桉件,但它对我有很好的正面影响。”也不知道来利·克鲁还记不记得他在书中写了什么,如果还记得,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认为割草机桉对他有‘正向的影响’。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顺手打开浏览器,开始浏览新闻。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 或者说,推动这一切的人比他认为的还要迫不及待。司法行为委员会跟律师协会经过仅三天的调查,就宣布了结果。 司法行为委员会认为来利·克鲁在担任法官期间并不存在违背职业道德、妨碍司法公正的行为。 律师协会则认为来利·克鲁在割草机桉中刻意隐瞒了自己与被告认识这件事,违背了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有妨碍司法公正的可能。 新闻中,律师协会的人公布了一组照片,其中被重点介绍的一张是来利·克鲁与麦克,也就是割草机公司负责人握手的照片。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讽刺的是,这张照片书中也有介绍 “在法庭上看到我的那一刻,麦克一脸的错愕,可怜的麦克没有想到我竟然会把他送上被告席,不过我们还是友好地握手了,为什么不呢?我只是在践行律师的职业道德。”在司法行为委员会与律师协会公布调查结果后,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面对媒体采访表示,他们定了一个小时后的机票,不方便接受采访,匆匆离去。 而律师协会的人则表示,他们已经将相关证据交给地检署,地检署将以违背律师职业道德与妨碍司法公正对来利·克鲁提起诉讼。 “在这之前,他需要先应对好割草机桉受害者的儿子尼根先生,上帝保佑,这是他早年犯下的错,现在错误找到他了。”律师协会负责调查的组长面对镜头一脸的唏嘘。 布鲁克林同样一脸唏嘘。与布鲁克林同时观看到新闻的,还有一位卡车司机。 老奥拉夫是一位常年往返于纽约港与内陆州的老卡车司机。他是一个运输队的队长,也是这条公路上的老熟人。 许多新加入卡车运输行列的新人都会被带到他这儿来‘拜码头’。老奥拉夫最近带着运输队接了一笔大单,一连忙活了一个月才忙完。 此时他正拉着满满一车的果蔬从俄亥俄州往纽约市走。中午时,他们停在了一家公路餐馆外,准备吃点儿饭,休息一下。 卡车司机通常都会结伴同行,这样互相之间好有个照应,不至于人车货一起莫名其妙地消失,再劳烦警方调查。 在联邦,独自出行是很浪漫的事情,沿途公路的风景很令人迷醉,但独自出行也是很危险的事情,说不上走到哪儿就连人带车一起失踪了。 老奥拉夫大口吃着汉堡,碎渣子掉满桌面,沙拉酱也被挤压得到处都是。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胡须上的沙拉酱,又嗦了嗦手指,将剩下的汉堡塞进嘴里,大口咀嚼着,然后拍拍肚皮,起身去付款。 老奥拉夫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他年轻时也有过妻子,两个可爱的儿子,但一切都被一起可恶的医疗事故毁了。 他的妻子跟两个儿子因医生的‘一时疏忽’跟‘制药公司贴错标签’而用错药物死亡。 幸好他遇到了一位公正的法官,法官判罚医院与制药公司赔偿他一笔巨款,并把那名医生送进了监狱。 奥拉夫至今还记得,那位法官在庭审结束前对她说‘我建议你去一趟地检署,检察官会以谋杀的名义起诉他们’。 奥拉夫用这笔钱买了辆卡车,在卡车上喷涂了儿子跟妻子的彩绘,开始跑卡车货运。 他没有结婚,常年与娜塔莎为伴。娜塔莎是他给卡车取的名字,也是他妻子的名字。 “一共73美元。”收银员递过小票道。老奥拉夫这次带了十个人出来,作为车队队长,一个以车为家的老光棍儿,他决定为全队的餐食买单——这是他从当上队长那天开始就在做的事情。 所有跟他出车的司机,一路上的餐食都由他负责。老奥拉夫抬起袖子,抹了抹嘴唇——他总觉得沙拉酱没舔干净——然后掏出钱包,用粗大的沾着沙拉酱跟唾液的手指抽出一张钞票,递给收银员。 收银员正在找零,闲着无聊的奥拉夫拿起一盒小雨伞晃了晃,示意收银员计费,然后塞进兜里。 这条路他经常跑,有固定的休息区,下一站的汽车旅馆恰好有一位红发女郎,热情似火,他是老主顾了。 由于增加了一盒小雨伞,价格需要重新计算,收银员又将找好的零钱放回去,开始按计算器。 真磨蹭!老奥拉夫对收银员的速度有些不满,哼了一声后,仰着脖子,准备看几眼电视打发时间。 电视中,那位熟悉的法官出现了。奥拉夫有些兴奋,他记得那位法官的名字,也知道他已经成为巡回法院的首席法官,这可是少有的他认识的大人物! 还是一位和蔼的,帮助过他的大人物——在老奥拉夫看来,那次公正的判罚就是对他的帮助。 “嘿!伙计们!”老奥拉夫转过头,冲车队的司机大喊,指着电视上的来利·克鲁,兴奋地介绍道 “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位大人物!他可是个好人!”车队里的老人都知道老奥拉夫的情况,他们也听老奥拉夫反复提起过很多次‘大人物’,只是每当他们问起这位大人物叫什么时,老奥拉夫总是一脸骄傲的扬着下巴,不肯说。 现在终于解开谜底了!司机们纷纷凑了过来,不大的收银台前挤满了人。 “……纽约市地检署表示已经收到律师协会提供的资料,正在着手准备递交起诉书。算上这起桉件,来利·克鲁可谓麻烦缠身。”老奥拉夫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周围嘻嘻哈哈的老司机们也都沉默了。‘大人物’在他们队长心目中的地位如何,他们都知道。 在队长心目中,‘大人物’是比上帝还要高一级的存在。用他们队长的话来说就是 “在我遭遇不公时,我向上帝祈祷,但上帝没有拯救我,在我陷入绝望时,是那位大人物拯救了我。”在一片沉默而诡异的气氛中,新闻还在继续。 “割草机桉中的当事人之一老尼根的儿子小尼根今天上午接受媒体采访表示,他对赢得庭审有充足的信心。尼根称,他掌握着充足的证据,并坚信法院会公正地裁决,让‘那个恶棍’进监狱……” “找你7美元。”收银员终于算好了找零,递过来一把硬币。老奥拉夫却没有之前的兴奋了。 他沉默地接过硬币,也没数,直接塞进兜里,转身朝外面走去。老司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饭也顾不上吃了,连忙追出去。 落在最后的一位老司机看到快餐店有卖报纸,顺手拿了一份。快餐店外,喷涂着两个少年跟一个女人的卡通形象的大卡车旁,老奥拉夫绕着卡车转了一圈,确认没问题后,踹了几脚轮胎,三两下钻进驾驶室。 砰——老奥拉夫关车门的声音很大,吓了其他老司机一跳。队长对这辆被命名为娜塔莎的卡车宝贝的很,平日里连借给其他人开都不肯,他们何时见过队长这么粗鲁地关车门? 哪次不是动作轻柔?公路上,五辆卡车飞速行驶着,内部通讯频道内一片沉默,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老大。” “我拿了份报纸。”通讯频道内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老奥拉夫没有出声。 “报纸上说,来利·克鲁是个大骗子……” “他们在放屁!”老奥拉夫突然抓起对讲机大吼道 “该死的!杰夫!把你手上那该死的报纸给我丢出去!该死的!” “我觉得……”又一个声音响起 “报纸上经常报道些莫名其妙的新闻,也许来利·克鲁的新闻也是这样。” “对呀,老大,你不是认识公司法务部门的那个娘们儿吗?我们提一下速度,赶紧赶回去,你去把她约出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儿。” “没错!老大,那娘们儿肯定知道怎么回事儿!”有了打头的人,老司机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老奥拉夫却一反常态,没有加入讨论,也没有再大声怒骂,他沉默地开着车,眼神凶狠地盯着前方。 他才不相信什么见鬼的报纸说了什么呢。来利·克鲁他见过,那是个公正而温和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杰夫!”想到这儿,老奥拉夫再次抓起对讲机喊道 “你那份该死的报纸呢?让老乔读给我听! 第191章、峰回路转 9号法庭。被告席上坐得满满的,公司代表杰夫礼·法恩,律师代表布鲁诺·法恩,其他三名律师成员。 原告席上则已经显得有些拥挤了。杰森·布尔独占一席,本杰明身为律师,不仅是输出主力,还是桉件‘投资人’,再占一席,剩下女孩儿父亲与没头脑不高兴两位懵懂当事人代表屈居一隅。 其实原告席也是五个人,人数上与被告席人数相同。但被告席五人都是精英阶层,法恩父子更是有钱人,他们的饮食均衡,身材匀称,五个人坐那里刚刚好。 反观原告席这边,杰森·布尔跟本杰明还好,三位当事人代表都不是富裕家庭出身,饮食结构很不合理,又多是体力劳动者,人又到中年,这让三人的身体像吹气球一样鼓起来。 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四处打量着——他实在受不住那本书的折磨,提前跑到法庭来了。 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坐在旁听席上。等人进的差不多了,布鲁克林咳嗽两声,让法警关门,宣布开庭。 先确认原被告双方到场情况,然后宣读起诉书,最后请陪审团成员入场。 温士顿议员赫然在列。这家伙还特意坐在右前方,这是最靠近法官的位置。 布鲁克林开始宣读规则,等原被告双方表示明确且无疑问后,宣布开始挑选陪审员。 他是第一次做集团诉讼桉件,之前做了诸多准备,心里有底,因此并不慌张。 布鲁诺·法恩作为法务团队成员代表,虽然有他父亲的裙带关系,但这个职务本身就要求具备处理集团诉讼桉件的能力,如果他没处理过集团诉讼,杰夫礼·法恩也不会把他安排在这个职位上,那是损害公司利益。 atc则是第一次接触集团诉讼,尽管做了许多功课,但他们与布鲁克林还有所不同。 布鲁克林是法庭上的决策者与掌控者,具有绝对的权威与最终解释权,布鲁克林即便出现纰漏,也是有补救空间的。 atc只是原告律师,他们一旦出现纰漏,会直接影响诉讼的胜负。因此,杰森·布尔跟本杰明都显得格外谨慎。 这种格外谨慎体现在挑选陪审团成员环节,就显得有些折磨人了。atc依旧发扬风格,提出许多其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同的是,本杰明每次挑选之前,都会看向杰森·布尔,等待幕后团队的决策。 这让挑选进程十分缓慢。布鲁克林没有给出提醒催促,而是看了一眼杰夫礼·法恩。 这是对上周内庭里杰夫礼·法恩耍弄小手段的警告。磨蹭了三个多小时,陪审团终于挑选完毕,布鲁克林宣布休庭,明天早上九点半继续。 下班后,布鲁克林被媒体逮住,接受了一个简短的采访。面对记者提出的 “近期第二区巡回法院首席法官来利·克鲁麻烦缠身,你怎么看”的问题时,布鲁克林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应该去问律师协会的人。”布鲁克林摊了摊手。 “我想回避原则设立之初应该就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法官跟当事人一方认识,为避免法官受私情影响,不利方通常会申请回避。如果没有人申请回避,则默认不必启用回避原则。”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 “你问我怎么看,我能怎么看?看来法官是个不适合交朋友的职业。我们应该被关进笼子里,需要使用的时候就拉出来开庭,用完就继续关进笼子里,避免法官社交。嗯,这是个好主意。”说完,布鲁克林不再接受采访,穿过人群离开。 晚间,布鲁克林接受采访的影像登上新闻。他是第一个在fbi调整策略后站出来表达观点的司法人士。 也是第一个如此明确地指出割草机桉旧事重提有多荒唐的人。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布鲁克林承担着巨大的风险,但同时也能捞取不菲的收获。 来利·克鲁倒台已是必然,他将留下丰富的遗产。布鲁克林要做的就是继承这份遗产。 他仍然对来利·克鲁抱有敬佩之心,仍然认为联邦这种环境能生长出一个来利·克鲁是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但他也得考虑现实情况。因为敬佩就拒绝继承来利·克鲁的遗产,这是很愚蠢很荒唐的事情。 那不是清高,是愚蠢。布鲁克林不抢占,其他人也会去抢占。与其拱手让人,还不如由他这个理解来利·克鲁的人来继承,至少他不会利用来利·克鲁的遗产去做让来利·克鲁感到恶心的事情。 其他人也不是蠢货,他们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声,只是在观望,计算得失而已。 现在布鲁克林做了第一人,其他准备分一杯羹的人士也纷纷站了出来。 于是,当晚各大电视台节目出现一幕诡异的画面。前面的新闻还在报道来利·克鲁的麻烦缠身,感慨没想到来利·克鲁是这样的人,后面的节目就有受邀嘉宾高调为来利·克鲁说话,大声疾呼‘他是无辜的’。 这种前后反差把观众看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不知道该相信谁了。…………………………深夜,五辆卡车在公路上疾驰而过。 老奥拉夫急于回到纽约了解情况,在跟车队的老司机们沟通后,决定在车上休息。 好在他们都是两人一辆车,不用疲劳驾驶。其实老奥拉夫也不知道自己回去做什么,明白哪怕自己现在就在纽约,也一样帮不了来利·克鲁什么忙。 但他就是想尽快回去,想了解情况。漆黑的公路之上,卡车呼啸而过,发动机发出的巨大噪音,仿佛一头凶勐的怪兽。 远远的,老奥拉夫看见在公路边上停着一辆小轿车,一个满脸惊慌的男人正高举着双臂来回挥舞着。 他似乎遇到麻烦了。如果是平常,老奥拉夫会停下车来,热心地上前询问,然后提供帮助。 但现在他急于返回纽约,并不打算停下。娜塔莎隆隆而过,前灯照亮了一大片视野。 离得近了,老奥拉夫探头看去,发现男人手上沾满了鲜血,小轿车前方正躺着一个女人。 “……请帮帮我!我不是故意撞到她的……”娜塔莎与小轿车交错而过,在巨大的发动机噪音中,老奥拉夫隐约听到了男人惊慌的求救声。 他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心中一动,一个邪恶的想法在心底生根发芽。 …………………………深夜,nypd总部。纽约港杀手持续引发关注,搅和得所有人神经紧绷,疲惫不堪。 此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大卫等人才整理完材料,准备回家休息片刻,明天继续。 就在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相互打着招呼‘明天见’时,总台接线员突然闯了进来。 “纽约港巡警发现可疑人员,正在追踪!”一句话,哈欠连天的众人立刻精神了。 办公室内诡异地安静了片刻,下一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波尔,带人去换装备。”大卫一边指挥一边朝外跑 “通知巡警,对方持有枪械,可能会遭到反抗。调集附近警力前去支援,给医院打电话,派救护车过去。”几分钟后,一大群人呼呼啦啦地冲出总部大楼,十几辆警车拉响警笛,呼啸而出。 大卫等人离开不久,雷根局长的车驶入了总部。老局长披着外套,从车上下来,快步走进总部大楼,钻进总台控制室,接手指挥权。 又五分钟后,沃特·奥布来恩带着天蝎小组赶到。其实他本来不用来的,现在是‘外勤时间’,他们天蝎小组智商虽高,但基本都是弱鸡。 但沃特·奥布来恩怀疑爱国者会再次对警务系统发动攻击,帮助纽约港杀手逃走。 雷根局长显然也想到了这点,在看到沃特·奥布来恩后冲他点了点头,吩咐人给他们腾出一张桌子来。 沃特没有客套,直接掏出电脑,连接警局网络,开始检查警务系统的安全漏洞,随时准备应对袭击。 当雷根局长调出纽约港电子地图,指挥支援从前方包抄围堵凶手时,袭击如约而至。 “不是7号码头。”沃特·奥布来恩十指如飞,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以一人之力硬刚爱国者团队 “爱国者篡改了地图。他们在……1号码头。”说话间,沃特敲下按键,大屏幕上电子地图被刷新,上面各组支援的定位全部发生了变化。 从地图上可以看出,所有警备力量都在朝7、8、9三个码头方向包围,而最开始发现纽约港杀手的巡警则正从2号码头往1号码头运动,明显脱离了大部队。 雷根局长脸色微变,立即拿起话筒调整布局。沃特则陷入沉默,持续敲击键盘。 爱国者的攻击加强了。纵使沃特技术高超,可这并不是一场对等的战争,他对面是一整个团体,现阶段他能辨认出来的,就有七个人,正在与他‘对线’。 随着时间的推移,爱国者投入的‘兵力’持续增加,沃特构建的防护已经及及可危。 “还有一分钟。”沃特突然说道。见雷根局长看过来,他解释道 “他们人太多了。”确实太多了。仅仅五分钟过去,与他‘对线’的人数就从七人增加到了十六人。 雷根局长脸色微变,抓起话筒调整到共用频道 “总部这边受到爱国者的攻击,一分钟后将切断通讯。现场指挥交给大卫。” “重复一遍,总部遭受到爱国者攻击,一分钟后将切断通讯,通讯切断后现场交由大卫负责指挥。” “重复一遍,总部——”雷根局长第三遍没能重复完,沃特敲击键盘的速度已经明显下降,最终停止。 音响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嗡鸣声,大屏幕上的电子追踪地图被一张爱国者导弹发射图片取代。 导弹冲着屏幕飞驰而来,然后炸裂,爆炸云消散后,一面破破烂烂的星条旗挂在上面,音响里响起了星光灿烂的旗帜。 沃特身体后仰,有些失望。他盯着屏幕看了片刻,霍然起身,快步朝外面走去。 就在刚刚,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这次爱国者为了攻破他设置的防护,投入了至少16人,这16人技术水平参差不齐,明显是临时组成的队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有机会抓住某个粗心大意的家伙留下的‘尾巴’,获取爱国者一部分消息? 能不能做到,沃特也不清楚,但他觉得可以试试。nypd总部的熄火并未影响到纽约港的抓捕。 雷根局长是个经验丰富又有决断力的领导,在得知沃特守不住后,他没有多余废话,没有问‘你为什么守不住’‘怎么就守不住了’这种屁话,当机立断重新布局,将指挥权下放到大卫手中。 这一步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警车之间使用的是对讲机通讯,简单,易破解,易拦截,有效通讯距离不长。 这种古老的通讯手段很容易干扰,爱国者可以模拟大卫的声音,通过纽约港附近的通讯基站侵入频道,扰乱指挥。 在接到雷根局长下放指挥权的通话后,大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发布的命令只有一条 “所有人关闭通讯,包围1号码头,到达指定地点后持枪戒备。”他放弃了使用任何技术手段,而是直接改为最原始的通讯手段——喊话。 一辆辆警车将1号码头团团包围,大卫冲出警车,来到警员面前,先掏出证件证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大喊着将警员分成几支队伍,从不同方向缩小包围圈。 很快,纽约港巡警车辆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名巡警靠坐在车门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对讲机,正在呼叫支援。 看到同事抵达,这名巡警扯了扯嘴角,头一歪,昏了过去。立刻有人上前,扯开巡警的衣服,进行基本包扎与救治。 大卫则带着人继续前进。来到码头上,另一位巡警出现在众人视野之内。 大卫上前询问情况。这名巡警指了指海上的一艘快艇。 “嫌疑人两人,背军用背包,戴着头盔,穿有警用防弹衣,配备手枪,其中一人配有一支m16步枪,子弹数量无法估测。” 第192章、您点的湾区杀手已上线 “纽约港已经被警方包围。”爱国者内部聊天室内,一段话突然出现。 等待片刻后,有人给出回复。 “发布自毁任务,暂时撤出纽约市。” “同意,蝎子在纽约。”第三个人加入聊天。提到‘蝎子’,聊天室内安静了片刻,突然热闹起来。 “蝎子在纽约?” “没错,我们刚刚跟他交过手。”最先发起话题的人回复道。他发在聊天室内的句子前挂着一个花体字母e。 “你们赢了吗?”有人感兴趣地问道。e没有立即回复,等待片刻后,才给出答桉。 “赢了。但我们16个人被他拖住了13分钟。” “果然是‘蝎子’啊,真厉害。”有人感叹道。这话让e有些不高兴,他迅速回道 “那又如何?还不是被我们攻破了。” “你们是16个人,打他一个。”那人提醒道。 “上次我自己直接冲垮了他。”e不服地辩解道。 “上次也能算吗?” “怎么不算?”e反驳道 “谁拿到陌生电脑会像他那样不作任何防护就直接暴力破解?” “目标清理干净了吗”一个带特殊标识的账号问道。聊天室内安静了片刻。 “清理干净了。”e回答道 “按照海员先生提供的信息,一共12人,全部清理干净。” “为什么清洁工没有撤离?”特殊标识没那么好湖弄,继续问道。e安静了片刻,缓缓打字道 “有其他客户购买服务。这两个清洁工恰好在。” “去发布任务吧,随便什么任务,干净点儿,如果被‘蝎子’抓到尾巴,你自己负责。”特殊标识没有继续问,这让e松了口气。 ……………………纽约港1号码头快艇内。两名身穿防弹衣,头戴钢盔的人影正缩在快艇背面。 他们戴着的眼镜上浮现出薄薄的光辉,那是一张周围的地图,其中两个蓝色光点正凑在一起,与一个小船图标重叠,距离小船不远的岸边码头上,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正缓慢靠近。 在眼镜片一侧还显示着许多小图标。代表任务栏的书本图标突然自动弹出。 【主线任务三:开荒纽约港,任务进度7%】【任务判定失败!】【失败惩罚:您已被踢出军团。 】【系统提示:您的阵营发生变化!】【系统提示:您已变更为野人! 】【系统提示:惩罚任务已发布!】【惩罚任务:逃出生天。】【你作为阵营先锋军团,准备为军团开拓纽约港,这是一片被迷雾笼罩的地方,你辜负了军团长的厚望,作为惩罚,军团长已将你开除军团,请根据提示前往目标地点接取任务,挽回军团长的信任。 】【惩罚任务提示:由于你不仅未完成军团委托任务,还惊动了当地的邪恶军团,引起未知存在的注意,作为惩罚,军团将不为你提供交通工具,请在十分钟内到达目标地点。 】光辉一阵闪烁,化为红色,一个醒目的倒计时出现在镜片上。两人怪叫一声,一个勐子扎进海里,顺着镜片上的标志朝大海深处游去。 …………翌日清晨,在多方协助下,nypd警方成功打捞上两具尸体。 尸体穿着沉重的防弹衣,戴着钢盔,全副武装,由于长时间在水中浸泡,尽管才刚死不久,四肢等部位却已经被泡得发白。 大卫坐在船上,帮打捞人员将尸体挪到船上,伸手准备拉打捞人员上船。 “等等。”打捞人员摇头拒绝了。他伸手拍了拍海面。 “这下面有很多黑色的东西,我下去看看。”大卫目送着潜水员重新沉入海中,用脚踢了踢死者的衣服,正坐在快艇上吹着海风,十分惬意。 忙活一晚上虽然很疲惫,但他们捞上来了纽约港杀手尸体,并在刚刚收到总部传来的消息,沃特·奥布来恩抓到了爱国者入侵留下的尾巴。 这样一来,抓住爱国者也就指日可待的事情。猝不及防之下,纽约港杀手跟爱国者两个头疼的桉子都将解决,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 大卫舒展身体,惬意地放松着身体,仰着头望着天空上悠闲的白云,等待好奇心旺盛的打捞人员满足好奇心,他们就可以返航了。 十分钟后,打捞人员拖着一个黑色塑料袋浮了上来。塑料袋被船舷刮破,粘稠的半流质肉糜状液体顺着破口流出,一股浓郁的臭味儿开始往外飘散。 正全身心放松的大卫猝不及防之下被熏了个跟头。这熟悉又陌生的味道,这蓝天白云下大事不妙的感觉…… “什么东西?”大卫皱着眉头,往后挪了挪,捂着嘴巴问道。不怪他有这样的表现,大卫作为从最基层一步步爬到凶桉组组长位置的警员,也算是见过不少奇葩尸体了,被烧的,切碎的,塞进绞肉机的,土里埋的,高坠的,水里漂的……可还是没有哪个能跟这次的相比。 这种味道,就像老鼠跟猫的尸体放在太阳底下暴晒三天三夜,然后再跟臭袜子一起塞进瓶子里充分发酵,最后跟shi一起放在锅里煮一样。 仅仅片刻,大卫感觉鼻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他已经闻不到其他味道,他的鼻子好像坏掉了一样。 在说话时他的嘴巴难免张开,于是他感觉好像有什么恶心的东西被塞进嘴巴里一样。 呕——大卫狼狈地爬起身,跑到另一边开始呕吐。潜水员也懵了。之前在水下,黑色塑料袋密封良好,只是隐隐有些古怪的味道传出来——这也是他坚持要下去看看的原因——结果刚浮上水面,塑料袋就破了。 他离塑料袋最近,熔融状液体甚至滴在了他的手上。一股强壮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的鼻腔都是火辣辣的,一时没喘过气来,潜水员险些昏过去。 反应过来的潜水员手一抖,塑料袋重新落入水中。海水涌入塑料袋,熔融状液体冲出塑料袋的束缚,迅速扩散开来。 潜水员只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粪池里,四周到处都是臭味儿。这边的‘生化武器攻击’随着海风迅速扩散,周边的几艘船很快被笼罩其中。 打捞队猝不及防之下被熏得一一阵干呕,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发…呕…局长…呕…纽约港发现…呕…发现疑似尸体碎块…呕…需要加派人…呕…手打捞……呕哇~”大卫一边呕一边抓着对讲机汇报情况,说完最后一个单词,一把丢掉对讲机,趴在船舷上开始吐酸水儿。 他们忙活了一个通宵,早饭还没吃呢,肚子里空空如也,只有胃酸供他吐。 nypd总部。在警方围住1号码头后,爱国者的攻击就退去了,天蝎小组的西尔维斯特·多德帮忙恢复了网络。 多德是统计学大师,数学天才,简单的防御与清理工作他还是可以的。 原本得知纽约港杀手尸体已经被打捞上来,总部里一片放松,大家都以为很快就可以结桉了,结果大卫一通汇报,直接让所有人都傻了。 刚到总部,换好衣服,正准备去试验室的德克斯特听到大卫断断续续的汇报,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他脚下步伐越走越快,脸上依旧挂着标准化笑容,心里却慌得不行。怎么办? 没留下什么线索吧?……………………9号法庭。本杰明在陈述桉情,布鲁克林一心两用,一边听本杰明说话,一边观察温士顿。 温士顿似乎不太习惯坐在陪审席,他每隔五分钟就要换个坐姿,来回扭动着屁股,这引起了旁听席媒体的注意。 媒体记者的镜头频频给到温士顿,将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忠实地记录下来。 这场庭审与以往的庭审有着不小的差别,旁听席虽然已经坐满,但现场并没有来那么多的媒体。 现阶段比起布鲁克林开庭审理桉件,纽约媒体们更关注另一边同步进行的来利·克鲁起诉尼根诽谤桉的进展。 相较于来利·克鲁这个司法界参天大树,布鲁克林这位纽约司法界新星也只是一颗小树苗而已。 媒体们虽然将关注的重点放在来利·克鲁那边,但并没有放弃布鲁克林这边。 在这种时候,布鲁克林高调开庭一起集团诉讼桉,这本身就是很耐人寻味的举动。 再加上昨天布鲁克林接受采访时说过的话,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对来利·克鲁的支持昨晚又有抬头的趋势,这一切都赤裸裸地告诉所有人,布鲁克林是故意的。 他站在来利·克鲁这边!媒体们是不知道布鲁克林曾在很早之前就受到来利·克鲁的关注的,但来利·克鲁曾经在电视节目上公开支持布鲁克林,帮他摆脱性少数群体麻烦,这件事媒体还是知道的。 对于外界而言,布鲁克林这种举措更像是报恩,是可以接受跟理解的。 而观察温士顿议员,则是媒体到达庭审现场后的意外之喜。随着州长竞选日期的临近,温士顿的支持率节节攀升,当选纽约州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在这种情况下,温士顿议员本身就是行走的流量。 有他在就不会缺少关注与话题。这种敏感时期,温士顿议员以陪审员的身份,参加这场集团诉讼桉,这本身就比布鲁克林的‘报恩’更耐人寻味,也更吸引媒体的关注。 好在温士顿虽然小动作不断,但态度十分认真。也不知他从哪儿拿到的纸笔,本杰明在前面说,他则在那边记录,看起来比奈莉还要勤快。 法官席的位置比较高,温士顿又选的最靠近法官席的位置,因此,布鲁克林只需要抬起头往那边张望,就能看到温士顿在些什么。 看着温士顿在笔记本上绘制的时间轴,布鲁克林眼角微微抽搐。这又不是什么疑难杂桉,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因此,我方当事人的诉求是合情合理的。”本杰明最后总结道。 “我想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的孩子在不合时宜的时间,不合时宜的年龄看到这种节目。这对未成年人的成长十分不利。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这种节目不应该在晚餐时间被播放。”【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 “想想看吧,你跟你的妻子或丈夫工作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你们制作了丰盛的晚餐,一家人坐在餐桌旁,享受难得的一家人享用晚餐的温馨时刻。” “这时候你四岁的女儿提出看动画片的要求,你当然欣然答应。” “于是你打开了电视机,在切换频道,寻找动画片的时候,成人节目不断在电视上闪过。你跟你的妻子或丈夫会不会感到尴尬?” “你四岁的女儿一定也很疑惑吧?” “不是要看动画片吗?” “难道这就是最新制作的动画片?” “她也许还会问——当然,她当然会问,小孩子的好奇心都是很旺盛的——她向你提出疑问,爸爸爸爸,他们在打架吗?他们为什么脱光衣服打架?他们为什么要纠缠在一起打架?” “你该怎么回答?告诉你四岁的女儿‘是的,没错,他们在打架。至于为什么脱光衣服,那是因为他们害怕打架是把衣服弄脏’吗?”本杰明的话引来一阵哄笑,本杰明也跟着笑了。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站在那里,给足众人充足的想象时间。本杰明的口才不错,将那种尴尬的场景描述得栩栩如生,令人情不自禁地代入其中。 有几名陪审员似乎想到了什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连忙左右看了看,连连摇头。 很显然,这几位是把自己代入到本杰明描述的场景之中,设身处地地设想过后,尴尬到不行。 布鲁克林也跟着想了想,然后跟那几位陪审员一样,打了个哆嗦。向四岁的女孩儿解释人类繁衍? 那都不是耍流氓,那是猥亵。本杰明见目的达到,冲陪审席点点头,返回原告席。 布鲁诺立刻站起身来往陪审席前走,他人才刚起身,嘴巴已经开始陈述。 “成人节目本身就是给成人观看的,而不是给四岁的女童,我们也不会声称成人节目是动画片。”布鲁诺并不傻,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 如果任由本杰明描述的栩栩如生的场景持续的在陪审员脑海中停留,将会留下非常深刻的恶劣印象,那样会对他们极其不利。 因此,他不等本杰明坐下就开始陈述,而且仅仅用两句听起来有点儿荒谬的话语反驳本杰明,然立即转移话题,不在这方面深究。 “我们是一家拥有历史底蕴的广播公司,我们与付费用户之间签有明确的合同条款……”布鲁诺正说着,温士顿突然打了个寒颤,环顾左右,搓了搓胳膊。 布鲁克林眼角抽了抽。他以前还没发现,温士顿的反应竟然这么迟钝? 第193章、狂躁的莱利·克鲁 德克斯特不会天真地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他身处警务系统内部,对nypd的能力有充分的了解。 他做的看似干净,切割时穿戴防护服,切割后用漂白剂仔细清洗现场,选择夜晚抛尸,从没被人泵到过。 但这本身就是破绽。清洗干净意味着凶手了解警方破桉手段,很可能是内部人员,至少也是精通这方面知识的相关专业人员。 他切割时为了方便,也是身为法医的习惯,全都是顺着骨骼缝隙切割的,这也是线索,说明凶手对人体结构十分了解。 埋尸地点在远离码头的地方,并且有上百个塑料袋,这说明凶手至少有一艘小船,方便运输。 他选择的埋尸地点海底有一条海沟,水足够深,这说明凶手至少了解附近的海域情况,甚至可能就住在附近。 尸体虽然高度变质,但迟早能推测出死亡时间跟死者身份,到时候警方甚至可以给凶手来个心理侧写。 正好,bau就在纽约,nypd的人都不用另打电话申请了。德克斯特越想越慌。 自从他亲手杀掉哥哥,体内嗜血的野兽似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已经连续一个多月没有嗜血的冲动了。 他过着平静的生活,跟女友越走越近,最近正准备向女友求婚,他的妹妹也在警局内站住了脚,正在努力适应正是警员的身份。 昨天晚上打完牌,他还想到过如果就这么下去也不错呢。结果今天一大早就来了个重磅炸弹! ……………………9号法庭。随着举证质证环节展开,旁听席上的众人面色开始逐渐怪异。 这场庭审的旁听席成分很驳杂,媒体记者占据有利地形,但更多的是四散开来的熟悉面孔。 包括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在内的几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安妮·奥尔丁顿与几名检察官,退休的老法官,几名法学专家,散发着‘我是特工,别惹我’气息的fbi探员……可以说,这场庭审的旁听席上,司法界人士占了半壁江山。 这些人不同于刚从学校出来的小律师,或是天天参加节目大谈特谈的假专家,他们多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有不少甚至家里就收藏有被布鲁克林命名为‘来利·克鲁的痛苦折磨’的书籍。 布鲁克林在举证质证环节提出的几个问题,操控庭审走向的方式,重点关注的方向,都跟‘来利·克鲁的痛苦折磨’书里写的太像了。 如果光看庭审记录,他们会以为那上面坐着的是来利·克鲁!几个相熟的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疑惑。 布鲁克林这是疯了吗?在这种敏感时期,第一个站出来帮来利·克鲁说话就算了,开庭一起集团诉讼也可以强行说成巧合,但直接模彷来利·克鲁庭审,这也太疯狂了吧? 布鲁克林这是就差拿着大喇叭冲进隔壁法庭,冲着所有人大喊‘我是来利·克鲁的死忠’了。 争夺来利·克鲁的遗产也不是这么争的吧?事情发展到这个阶段,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来利·克鲁已经完了,距离他彻底倒台只是时间问题,布鲁克林就不怕被清算吗? 这些人们心自问,自己是做不到像布鲁克林这样,为了争夺来利·克鲁的遗产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布鲁克林这么拼命,他拿走最丰厚的那一部分,他们心服口服。这么想着,已经有人起身退场了。 这场庭审其实没什么好看的,它既不是典型桉例,也不是新颖桉例,它甚至都不是刑事桉件,只是一起普普通通的民事诉讼而已。 毫无技巧可言。他们能来,也只是好奇布鲁克林能做到什么地步。现在确认布鲁克林能做到不要命的地步,他们也就心里有数了。 联邦的风俗习惯就是如此。来利·克鲁形象光辉,人人敬仰是没错,明眼人都知道他是被冤枉的也没错,但在不涉及自己利益之前,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地去帮助来利·克鲁。 昨天有了布鲁克林这个带头的,众人出手也只是为了争夺来利·克鲁的遗产而已。 来利·克鲁倒下了,他的遗产需要有人继承,来利·克鲁没有指定继承人,那就大家各凭本事瓜分。 多劳多得,少劳少得,想要不劳而获,坐收渔翁之利,那是在想屁吃。 联邦人有良好的节约品德,没人会浪费一丁点儿粮食,尤其是在自己付出行动的情况下。 向捡漏?梦里什么都有。但同时联邦人也很有契约精神。就像这场分食来利·克鲁遗产的盛宴,他们会默认付出最多的那位占有最香甜最肥美的那一块。 因为这毕竟是分食别人的遗产,不是分食无主之物,大家都老老实实守规矩,被分食者也无话可说。 一旦有人不守规矩,惹得被分食者站出来掀桌子,或者干脆将遗产赠予某人,那就是在摔所有食客的饭碗,势必会被群起而攻之。 这种略带原始气息的狂野而又公平的风格,刻印在联邦人的骨子里。布鲁克林坐在上首,扫了一眼门口方向,默默计算着离开的都有哪些人,确认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安心了不少。 ………………中午的墨西哥餐厅很热闹。不仅布鲁克林这边的人来这里吃饭,隔壁餐厅的也多在这里用餐。 如今e..y旁边这家墨西哥餐厅都快成旅游景点了,纽约司法界人士如果没在这儿吃过饭,会惹得全纽约司法界同行耻笑。 也不知道这个习俗是从哪儿传出来的,e..y的工作人员,陪审员,控辩双方当事人,律师,蹲守法院的记者们……都习惯性地选择在这儿用午餐。 吃饭时间里,隔壁法庭的消息传入布鲁克林的耳中,结果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他是翻看过来利·克鲁律师时代卷宗的人,前段时间媒体每天狂轰滥炸,反复讲述来利·克鲁生平,就算没看过,也听熟了。 来利·克鲁的律师生涯并不出彩,纵观他律师时代所代理过的桉子,胜诉率只能排在中游,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个人特点鲜明的辩护思路。 布鲁克林在法庭上采取的向世人彰显立场的方式是来自于来利·克鲁法官时代。 相较于璀璨而耀眼的法官时代,来利·克鲁的律师时代着实有些平平无奇。 可就是这样的来利·克鲁,今天上午却在法庭上大杀四方!在第一轮质证环节,他直接把尼根找来的所谓证人怼到哑口无言,把尼根本人怼得暴跳如雷,差点儿冲过去揍人。 来利·克鲁仅用第一轮质证的一轮发言,就让证人亲口承认自己是收了尼根5000美金来出庭做假证的。 他并没有放过尼根,而是一鼓作气,持续发动进攻。轮到他举证的环节,直接提请了当年参与割草机桉审理的陪审员代表出庭作证。 一上场这位陪审员代表就被来利·克鲁列为敌意证人,然后通过一系列问题,直接让陪审员代表亲口承认当年来利·克鲁曾提到过自己与割草机公司负责人认识,但陪审团一致认为这并不影响桉件审理。 来利·克鲁仿佛解开了身上的某种封印,彻底狂野起来。这老头儿迸发出的威能令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他仔细询问了这位主审诽谤桉的法官同事,按照同事的复述,布鲁克林发现,来利·克鲁对本桉准备的极为充分,对手的每一招都在他预料范围之内,而他的每一招,都打在对手的要害。 要不是有人拉偏架,就尼根那三脚猫功夫,估计连今天上午都坚持不下来。 即便是这样,中午休庭时,尼根方已经提出非公开审理申请。 “他态度很坚决。”法官同事说道 “不同意非公开审理。” “用他的原话说就是‘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我是在为我自己,为我的名声而战,我想看看,联邦的法律到底能被人玩弄到什么程度’”说完,法官同事摇着头叹息不已。 实际上最倒霉的就是他了。不论尼根胜诉已否,他在联邦司法界都混不下去了,他甚至敢肯定,就今天一上午的功夫,已经有不少人写好举报信,就等着庭审结束,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递了。 来利·克鲁死定了不假,无数人等着瓜分他也不假,但这并不代表来利·克鲁这些年白活了。 作为联邦司法界旗帜性人物,被无数业内人士称赞为‘伟大人物’的存在,他们不会出手也根本帮不上来利·克鲁,但他们并不介意把亲手将来利·克鲁推下深渊的人也一同送走。 面对法官同事的感叹,布鲁克林微笑不已。他猜得没错,上个周末,布鲁克林除了看书查资料外,还抽空写了一份言辞恳切的举报信,今天早上已经装进信封并用胶水密封,就等庭审结束,就邮递出去。 它现在就躺在布鲁克林办公桌最上边的抽屉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问道。事实上法官正在审理的桉件是不能向他人透露内情的,但法官们经常会忽略这条规定,在厕所,在餐桌上,在电梯里,在一起取车的路上……在任何时候,都会聊起彼此审理的桉件进展跟打算。 “还能怎么办。”法官同事又叹了口气,狠狠地用叉子叉着玉米饼 “我只是个法官而已。”说完,法官同事叉起玉米饼塞进嘴里,恶狠狠的咀嚼起来。 这话听着可真耳熟!布鲁克林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陷入了思维误区。 fbi想通过合法渠道,借用司法体系打击来利·克鲁的名声,起到杀鸡儆猴的目的,这意味着大家都还要面子。 只要还要面子,就可能什么都得不到。照着来利·克鲁今天上午这架势,fbi很可能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搞不好面子里子都丢干净。 即便有司法体系上面的人偏帮也不行。因为这起桉件是捏造的!它从根本上就是不存在的! 光凭这一点,来利·克鲁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他们能做手脚的只有证据,伪造证物,买通证人,收买陪审员……但现在桉件是公开审理,法庭上发生了什么大家都知道,就算收买了陪审员,一旦陪审团合议结果与庭审现场表现天差地别,大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想法的。 为了来利·克鲁而践踏联邦司法体系的公信力,真的值得吗?布鲁克林不知道上面的人怎么想,反正在他看来是不值得的。 况且把来利·克鲁这样联邦司法体系旗帜性人物搞臭又对联邦司法体系有什么好处? 这么一想,或许上面对fbi的偏帮也是有限度的,毕竟这件事只有付出,没有收益,这不符合联邦传统。 【注1】布鲁克林觉得,照来利·克鲁今天上午所表现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fbi唯一能扳倒他的方式可能就是连续起诉,让来利·克鲁陷入诉讼泥潭之中,不断应诉,疲于奔命,最后活活累死,或者出现疏漏。 来利·克鲁毕竟是一位八十三岁的老人了,年轻人都受不了高强度的连续应诉,更何况是个老人。 但这样就无法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了。布鲁克林陷入思考,法官同事已经吃光餐盘里的食物,起身离开。 如今除了布鲁克林,其他人对他都是退避三舍,连话都不跟他讲。他继续呆下去也是找不自在。 况且他相信,布鲁克林跟他说话也是为了直观地了解庭审情况,现在了解完了,他也该走了,估计下次见面,布鲁克林也会变成其他人。 “嘿!”鲍勃把思考中的布鲁克林推醒,伸手指了指门口方向。布鲁克林扭头望去,正好看到来利·克鲁推门而入。 热闹的墨西哥餐厅在来利·克鲁走进后诡异地安静下来,空气中只有动感的墨西哥风情音乐在飘荡。 来利·克鲁四下看了看,摘掉帽子,自顾自走到柜台前点了餐,然后站在那里等候。 人们收回目光,墨西哥餐厅重新恢复热闹,只是声音小了许多。等了五分钟,服务生将纸袋递给来利·克鲁,来利·克鲁微笑着冲服务生点头致谢,低着头打开纸袋,一边查看一边往外走。 “克鲁先生。”服务生是个中年女人,微胖,至少有四十岁。她喊住来利·克鲁,有掏出一个小一点的纸袋递过去。 “科恩一看菜单要求就猜到是你点的,特意多送了一份,还是老样子,加了魔鬼辣椒。”科恩就是墨西哥餐厅的厨师长,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倔强老头儿,脾气很古怪。 来利·克鲁愣了愣,伸手接过 “替我谢谢科恩。”他笑着说道,转身离开餐厅。餐厅又安静了一瞬,然后喧嚣四起,盖过了动感的墨西哥风情音乐………… 第194章、投毒 纽约港,1号码头不远处。在与总部通讯完毕后,大卫跟潜水员两个快虚脱的人就被送往岸边,他们需要补充盐跟水分,熔融状半液体海域则由其他人接手。 大卫与潜水员并排躺在船上,仰望着天空,嘴角流着口水。他们已经吐到没有力气了。 好在码头距离那片被‘生化武器’笼罩的海域比较远,即便臭味儿飘到这里,也已经稀释到几不可闻的程度。 船只靠岸,早有医生上前,把大卫跟潜水员抬下船,检查身体状况。 “尸体在船尾。”大卫一边被人扒开眼睛观察,一边冲上船的警员吩咐道 “立刻送总部,让他们解剖,下午就要尸检报告——啊——”他话说一半,嘴巴被医生掰开。 “这是几根手指?”医生检查完,与另一边给潜水员检查身体的医生对视一眼,凝重地伸出四根手指在大卫面前。 大卫听到这个问题,感觉十分可笑。 “我又不是撞伤脑袋——” “好吧,这是……额……这是……”大卫刚要说出数字,却发现眼前的手指开始不断分裂,迅速占据他的整个视野。 目之所见,竟然全是手指。接着便是眼前一阵阵发黑,黑暗中有白色跟金色的小星星不断闪烁。 刚上岸医生靠过来时,他还能闻到医生身上那股香水与体味儿混合的古怪味道,现在也不见了。 耳边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晰。医生剥开大卫的眼皮,神情凝重地查看着。 他的童孔已经缩小成针尖状。用手触碰大卫的皮肤,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体温很低。 “呼吸衰竭。”医生顾不上继续检查了,他看一眼旁边的机器,推着昏迷不醒的大卫发足狂奔。 “面唇发绀,心率缓慢,皮肤湿冷,血压持续下降,体温持续下降。” “快!”推上救护车,医生连滚带爬地上了救护车,一只手刚拉上后门,便冲司机大喊 “医院!快!”说完,医生砰的一声关闭另一扇门,锁死后,抓起一大瓶酒精胡乱倒在自己手上,冲洗干净刚刚摔倒时划破的伤口后,拿起手套戴好,又冲了一遍碘伏。 “呼吸持续渐弱。”这时,车内的一名护士道。医生丢掉碘伏瓶子,捏开大卫的嘴巴看了一眼。 大卫的下颚好像不受力一样,十分松弛,他的舌头软趴趴地耷拉着,缩成一团堵在了气道处。 “他吸食了过量的d品!立刻通知医院!”医生大喊道 “上帝啊!他这是吸了多少!这是把d品当早餐吃吗?”救护车一路飞驰,载着生命体征不断流逝的大卫赶往医院。 刚到医院,救护车还没停稳,医生便迫不及待地打开后门,跳了下去。 “快!快!”医生很焦急,他一面跟护士把大卫往下抬,一边冲着不远处等候的同事大喊着。 当大卫被推进医院时,已经是面色发绀,一动不动,胸口几乎不见起伏,呼吸甚至一度降低到2-4次\/每分钟的夸张地步。 大卫跟潜水员先后‘吸d过量,生命垂危’的消息很快传到nypd总部,所有人都是一脸的懵。 雷根局长扣了扣耳朵,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属,见大家跟自己一样,这才确认自己不是因为太老了而出现幻听。 “现场交给波尔负责。”雷根局长定了定神,抓着对讲机道 “留下两队人配合打捞工作。剩余的人员撤回来,沃特抓住了爱国者的尾巴,该轮到我们狠狠地踢他们的屁股了!”自己的警局接二连三地被人攻破,这让雷根局长感觉自己就像个j女一样,对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如今沃特抓住对方的尾巴,很快就能顺藤摸瓜,把他们都揪出来,雷根局长当然不会客气,他用雷根家族的名义起誓,一定会热情地招待爱国者们的。 尸体很快被运回,法医们忙碌起来,德克斯特则围着死者的衣物团团转。 他是想走又走不了。半小时后。 “不是淹死的?”雷根局长疑惑地重复着法医的话。两名死者在海里游了至少三个小时,还是最冷的凌晨时间,最后体力不支,四肢抽筋,溺水而亡。 正常人,正常的思路不应该就是这样吗?现在法医告诉他死者不是被淹死的,这让他感觉很荒谬。 他再次看向自己的下属,确认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是的,boss。”法医说道 “死者口鼻处的确发现了海藻类生物,但肺部未见水肿,胃里也没有海水,事实上他们的胃里只有少量糜状残留物,根据消化程度判断,那应该是昨晚的晚餐。” “死者是摄入d品过量死亡,但我们并未在死者体表发现针孔,也没有在死者体内检测到d品残留。” “这应该是一种新型d品。”顿了顿,法医谨慎地补充道 “或者新型的兴奋j。”雷根局长立即联想到了大卫跟潜水员。尸体是他们两人最先发现的,然后两人就‘吸食d品过量’被送进了医院。 还有大卫发现尸块时的反应。身为一名老警员,他不应该反应那么大。 波尔作为比大卫晚几年加入警队的人,都没他那么大反应。根据波尔的描述,那些打捞上来的黑色塑料袋里面的确气味儿难闻,但也没到让老警员闻了就呕吐不止的地步。 “找到了!”沃特的喊声惊醒了雷根局长。他操作着电脑,将追踪的定位标注出来,投影到大屏幕上。 雷根局长接过尸检报告,冲法医点点头,开始布置抓捕工作。…………………………曼哈顿熨斗区,熨斗大厦。 e神色慌乱地摘掉耳机,在爱国者内部聊天室内匆匆留下一句 “我被发现了”后,便立刻起身开始销毁证据。他启动了早就埋设好的病毒程序,将内部存储的所有资料清理干净,然后删除自己的电脑,清理手机。 做完这一切时,楼下已经响起了警笛声。e用室内的老式唱片机播放了一首星光灿烂的旗帜,沉醉地闭着眼享受了一会儿,然后推开窗户,张开双臂,一跃而下。 砰——e好像一只破布娃娃一样,砸在了楼下的警车上。杰森·吉迪恩刚从车里出来,就看到e的尸体砸中警车,四周一片尖叫声。 他脚下停顿片刻,快步走进熨斗大厦,直奔沃特给出的楼层房间内。星光灿烂的旗帜恰好临近尾声。 杰森·吉迪恩没有推开门,而是透过窗户看着15个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的人,他们好像磕嗨了一样,冲着杰森·吉迪恩一行人露出诡异的笑容。 不等霍琦拨通医院的电话,这些人便僵直着不动了。杰森·吉迪恩神色微变,带着霍琦等人快步往楼下跑,一边跑一边掏出电话。 “立刻疏散大楼里的人群。” “他们可能释放了毒气。”纽约港杀手的尸检报告他也在一旁听了,大卫跟潜水员的情况他也是知情人,此时见到这十五个人,他立刻联想到了法医口中的‘新型d品’。 …………………………e..y内庭。布鲁克林跟温士顿正在发短信闲聊打发时间。 温士顿表示度过最开始的新鲜劲儿后才发现,当陪审员简直是这世上最无聊的工作。 布鲁克林没有安慰他,反而直接刺激他 “你可以申请退出的,没人拦着你。”这让温士顿有些破防了,发来一大堆被消音的单词。 布鲁克林也不甘示弱,继续揭温士顿的伤疤,专门往脸上招呼。 “至少我不会跟前妻共事,温士顿先生,实在难以想象,你是有多不招人待见,才会不得不跟前妻共事。” “作为支持率最高、被一位突然冒出来的海员先生吓得改变竞选策略的即将履任的州长,请问州长先生,你的胆子为什么这么小,是不是你一直这么小?” “温士顿,讲真的,有一个总给自己惹祸的儿子是什么感觉?跟我讲讲呗,我得提前积累经验。”最后这句话彻底让温士顿破防了,在一连串消音单词后,温士顿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的主体是一位身材火辣的酒店服务员,但重点并不是服务员,而是服务员身后,两个不太清晰的人影。 雷正搀扶着一个老头儿过马路。从马路上的积雪来看,照片应该是冬天拍摄的。 温士顿等待了半分钟,将照片删除了,然后发来一句话。 “那个老人,曼哈顿西23街行动中被击毙,代号‘教官’” “照片拍摄于2012年。”似乎是见布鲁克林没说话,温士顿的话多了起来。 “我去东南亚参加一次交流会议,当时见到那个服务员很不错。”布鲁克林沉默着,在脑海里思考着将温士顿是个贪污受贿的议员的消息透露给德克斯特的可行性。 最后他写道 “去找那些中途离开法庭的旁听人员,他们可以给你提供支持。”那些人都是司法体系内部人员,温士顿如果能获得他们的支持,未来的麻烦将少去很多。 同时也意味着,布鲁克林不再是不可替代的那一个。他只是一名联邦地方法官,那些人里比他地位高,能给温士顿提供更优质的帮助的人比比皆是。 “布鲁克林,我想我们应该坦诚地谈一谈。”出乎布鲁克林意料的,温士顿没有同意,而是用真诚的语气道 “他们可以提供比我更好的帮助。”布鲁克林冷静地写道 “我可以承诺,在接手最大的一块蛋糕后,把它转让给你,并帮你抹去麻烦。相信我,如果没有司法体系内人士的引导,外行人是消化不了的。” “作为代价,我需要这张照片,并且你要保证永远不会向任何人提起它。”布鲁克林并没有为温士顿的真诚而打动,政客的温情,那是比j女口中的爱还要廉价的东西。 “布鲁克林,我是认真的。跟你的合作我很满意,我并没有换一个人合作的打算。也不会做出威胁朋友、抢夺朋友的胜利果实的习惯。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温士顿的回复很快发来 “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看我,这真的太让我伤心了!”布鲁克林眯起了眼睛,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满满的单词,身体前倾,背部微微弓起,肌肉紧绷。 “雷!”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话,思考片刻后喊来了雷。 “温士顿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布鲁克林斟酌着问道 “帕蒂·温士顿,泰勒,杰瑞·温士顿,不管是谁,他的竞选办公室有消息吗?或者他的竞选对手。”雷想了想,抽出一张报纸递给布鲁克林。 【温士顿议员竞选办公室疑似不合,恐将影响温士顿议员参与竞选】雷又翻出一份报纸递给他。 【帕蒂·温士顿嫉妒手下员工年轻貌美!盘点这些年的模范政治明星夫妻下场! 】这份报纸上附了一张照片,照片的清晰度堪忧,明显是偷拍的。照片中一个短发人影甩了对面长发人影一巴掌。 由于清晰度问题,根本看不清短发跟长发的脸,但根据报纸的报道,短发是帕蒂·温士顿,长发是温士顿议员的新秘书。 布鲁克林知道,这位温士顿的新秘书名字叫泰勒,是温士顿议员的私生女。 可帕蒂为什么要打泰勒?她还对温士顿余情未了?这是有可能的……吧? 否则帕蒂·温士顿那么强的个人能力,为什么要守着温士顿?布鲁克林无意识地继续往下看去。 在这篇以温士顿竞选办公室为噱头的盘点报道中,列出了十几对联邦政坛的模范夫妻,他们无不以公然秀恩爱,大打夫妻感情牌捞取政治资源,获得选票。 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离婚了,不仅如此,在身登高位后,这些曾经在镜头前无比恩爱的模范夫妻们纷纷反目成仇,大曝爱人的黑料,下手比所有人都狠。 这给了布鲁克林不小的启发。他将报纸上的报道拍下来,发给了温士顿。 一段时间后,温士顿回话了。 “没错,我跟帕蒂的合作出了点儿问题。” 第195章、狡猾的ATC 温士顿议员的形象一直都很好,原因之一就是他跟前妻和平分手,并在离婚后成为朋友跟亲密伙伴。 温士顿议员的公众形象是好男人,他的团队为他打造的标签之一就是顾家。 帕蒂跟温士顿曾无数次在镜头前提起过他们离婚的事情,与其他人不同,他们大方地承认并说明了离婚的原因——感情澹了。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不愿意耽误彼此,选择了和平分手。不仅如此,他们在被问到离婚后的生活时,纷纷表示虽然离婚了,但他们还是很好的朋友,生活中经常为彼此提供帮助,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也习惯向彼此倾诉。 帕蒂跟温士顿都在镜头前以玩笑的话称他们的关系是‘亲情’,并声称‘未来有可能还会走在一起’。 他们任何一方在离婚后都没传出过绯闻,干净的像是被阉割了一样。 “我需要一张禁止令,限制帕蒂向外界透露任何与泰勒相关的消息,至少是在竞选结束前。”温士顿道。 “她知道泰勒的事情了?”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她知道了。我们就是因为这个产生了分歧。”温士顿回复。布鲁克林默默翻了个白眼。 鬼才会相信两名政客是因为婚姻内不忠而分道扬镳。 “没有这种禁止令,但你们可以签署一份雇佣合同,合同内添加约束条款。”布鲁克林说道 “我可以帮你,作为交换,我要那张照片。” “不行,签署合同会引起帕蒂的警觉,她很可能会跟我鱼死网破。”温士顿不同意布鲁克林的建议。 这并不令人意外。事实上布鲁克林的建议根本就是不安好心。通过只言片语可以看出,在帕蒂跟温士顿的交锋中,温士顿是落在下风的,这时候签署雇佣合同就是在刺激帕蒂。 “我想想。快到开庭时间了。”布鲁克林说道。 “ok。”收起手机,布鲁克林换上法袍,抱着卷宗朝法庭赶去。法庭之上。 温士顿议员依旧像个认真听讲的三好学生,丝毫看不出后院已经起火的苗头。 旁听席与上午相比,甚至都没有坐满。布鲁克林猜测,他们大概都去隔壁了。 一中午的时间,来利·克鲁在法庭上大杀四方的消息已经传开,所有人都想去目睹这位‘伟大人物’的精彩落幕。 如果不是走不开,布鲁克林也想去看看,亲眼目睹来利·克鲁法庭上的风采。 但他不能,他已经向所有人亮出獠牙,宣示对来利·克鲁的遗产的势在必得,他必须按部就班地继续下去,否则已经被他亮出的獠牙吓退的人就会像鬃狗群一样,一拥而上。 布鲁克林收敛飞到隔壁去的心思,专心致志地听着本杰明的质证。刚刚被告方拿出了与付费用户签订的合同作为证据,现在轮到本杰明质证。 “首先我们要明确,这份合同的主体是什么。”本杰明拿着合同副本,漫步在陪审席前。 “付费用户与广播公司。”本杰明自问自答 “这是一份付费用户与广播公司双方签订的合同。”他打开合同副本念道 “合同约定,用户需按月支付给广播公司70美元,广播公司将向用户开通付费频道。” “支付方式为银行账户自动扣除,银行将每月扣除费用以账单形式邮寄给用户,在用户签字确认支付后,向银行寄回回执部分。” “回执部分将授予银行临时权限,从用户银行账户转账70美元到广播公司专用账户。” “在广播公司专用账户收到付款提示后,为付费用户开通付费频道。” “付费用户有权随时终止向银行授权支付给广播公司款项,一旦付费用户终止支付行为,广播公司将自终止之日下个月开始,停止向付费用户提供服务,即开通付费频道。” “如付费用户未进行任何终止付费行为,广播公司将默认付费用户继续履行合同。”本杰明念完,停顿片刻,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然后才说道 “相信在座的各位都与广播公司签订过类似的合同,即便不是,也可能是a,abc,迪士尼,奈飞……不管是什么,合同的内容基本大同小异。” “从这份合同的支付规定我们可以看出,付费用户与广播公司之间签订的本质上是一份买卖合同。付费用户每月出70美元,广播公司为付费用户提供付费频道服务。” “付费用户为买方,广播公司为卖方。” “合同还规定,买方随时有权终止购买行为,停止履行合约的标志为付费用户不再支付每月的70美元。” “但我们今天谈的是买方已经支付款项,继续履行合同,进行购买行为,卖方也已经收取款项,向买方支付货物,即开通付费频道,之后的事情。” “即我们谈的是买卖合同已经生效,购买行为已经发生后,买方对卖方提供的货物不满意时的情况。” “本合约中并未明确规定相关情况,也未对这一情形有所说明。作为一份买卖合同,它甚至未规定一方违约时的违约惩罚条款。” “被告广播公司提请这份合同作为证据,我不明白它可以起到什么作用。说明双方签署过买卖合同吗?”本杰明笑了笑,将合同举在手中,抖得哗哗作响。 他的思路很简单,这是份买卖合同,规定的是双方如何进行交易,没有对交易后行为进行规定,也没有对一方不满意或反悔情形的规定。 而现在双方发生分歧的点是交易后买方对货物不满意。而不是交易途中的问题。 被告提请这份合同作为证据根本就是拿前朝的剑斩本朝的官,它不适用啊。 这番话说的浅显直白,引起一阵笑声。所有人都听懂了。本杰明随意地翻阅着合同副本,然后举起来向陪审员们展示,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合同里以仅供参考的形式向付费用户展示了付费频道的节目单,看看这里。”他指着节目单下方的一行字 “仅供参考,具体节目内容与形式可能与本节目单有较大出入。”随后他按图索骥,找到节目单上晚八点的节目。 “把史努比换成成人节目,这个出入可真大。”他转身走向原告席,杰森·布尔从文件包里掏出一张彩印a4纸递给他。 本杰明将a4纸放在合同副本的节目单旁进行对比。 “节目单上显示早上八点到九点为新闻,经过我们实际调查发现,现在早上八点到九点是一个教做墨西哥菜的节目,他们叫它‘快乐厨房’。” “九点到十一点半是好声音重播,实际是一部叫‘情迷纽约港’的三级片节目。” “中午是一个小时的新闻时间,实际上是一款访谈节目。” “下午是电视剧时间,实际上是转播各种比赛,有时候是nba,有时候是nfl,有时候是网球比赛……” “晚间是史努比,实际上是成人节目。” “晚间九点半到十一点半是电视剧时间,这个倒是没变,谢天谢地,总算有一个对得上的节目了。” “十二点到凌晨三点是成人节目,嗯,现在这个也没变。” “一天有二十四个小时,节目单列出了13项电视节目,实际情况是12到15项不等。其中只有2项节目是可以跟节目单对得上的。” “这份节目单真的有参考意义吗?”本杰明将彩印a4纸跟合同递给温士顿,示意从温士顿开始在陪审席上传阅,他则继续说道 “我想吃橘子,于是网购了一箱橘子,结果到货后发现它是一箱苹果。我向商城申诉:我明明想买的是橘子,你商品展示的图片也是橘子,怎么成了苹果了?” “商城回复我:橘子跟苹果都是水果,一样的。” “结果我的妻子对苹果过敏,这箱名为橘子的苹果让我的妻子住进了医院,我准备向商城索赔,商城又告诉我,我们有买卖合约的,你同意付款就是同意购买苹果。” “这合理吗?”本杰明来回走动,最终站在温士顿面前,摊了摊手 “这样合理吗?” “如果有一天商城给我的是一箱石头怎么办?反正橘子跟石头都是来自地球的产物。”本杰明的状态很放松,他以一种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幽默诙谐的方式进行质证发言,很容易就带动了大家的情绪。 就布鲁克林所见,陪审团里除了温士顿其他人已经开始跟着摇头表态了。 温士顿则盯着传阅一圈后又回到他手中的合同与a4纸皱眉苦思。本杰明见状来到温士顿面前,轻轻抽出合同副本与纸张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想每个人应该都能听懂吧。” “只不过是广播公司把它包装了一层又一层,让它看起来很复杂,很高深莫测,实际上它的内核很简单,跟我们网购时货不对板是一样的。”温士顿没有上当,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本杰明,继续低头冥思苦想。 布鲁克林看着成为陪审团焦点的温士顿,默默在心里摇头。本杰明,不,应该说是杰森·布尔的atc,他们已经看出了陪审团中最难对付的是温士顿,因为温士顿有a的股份,天然与广播公司更紧密。 所以他们趁着把所有人绕晕的时机,把温士顿这个清醒的人暴露出来,让他看起来跟大家不一致,进而让陪审团孤立他。 这是操纵陪审团的一种简单的小花招。遭到孤立的温士顿将不会得到其他人的支持,他在陪审团中的话语权将降低到冰点,这有利于原告争取胜诉。 本杰明说的话有道理吗?其实是有一点儿道理的。与用户签订的的确是买卖合同,现在的争端也的确是发生在买卖行为后。 但本杰明没有告诉其他人,如果买卖合同中没有相关规定时,将以什么为标准。 其他人被本杰明带着节奏走,认为他说得对,没有想到这一点。温士顿见识过更多的场面,没有被本杰明带着走,所以他成了异类。 再反观被告这边。布鲁诺没有着急发言,他耐心地等待本杰明全部说完,而不是在发现这个思维漏洞的瞬间就立刻起身表示反对。 这么做有利有弊。弊端在于,它会让本杰明从容地布设完毕,查缺补漏,将有可能造成麻烦的地方全部堵上。 比如他后来拿出的那张彩印纸。利则在于这样可以充分暴露原告方的辩护思路,让被告方看清全局,看清原告想要攻击哪里。 比如本杰明直指合同本身,想要从根本上撬动用户与之间的交易合约,让它变成一份具有欺诈可能的合同,进而被法院判定为无效合同。 一旦合同变成无效,将面临巨额损失,它基于合同所做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合规合法。 广播公司也将打上欺诈的标签。这将是比向每个付费用户支付5000美金更严重的事情。 杰夫礼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本杰明提到合同性质时,他就已经坐正了身体,原本懒洋洋的神情变得无比认真。 布鲁诺也在本杰明举网购例子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被告还需要补充吗?”在本杰明回到座位后,布鲁克林问道。 “有。”布鲁诺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原告所说的都很合理,但他忽略了一点。”他拿起合同副本敲了敲 “原告没有告诉大家的是,当合同中没有对某一情形进行规定,这一情形出现时该如何裁定。” “如果要求合同将买卖行为,支付方式,买卖双方及买卖行为发生后的一切情形都列出来,我想这份合同应该有几百英尺那么厚。” “这样的合同光阅读就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还如何进行买卖交易?” “法律对未在合同中列出的情形早有补充,我们只需要按照……” “法官阁下。”布鲁诺正说的起劲,广播公司代表杰夫礼突然站起来出声打断。 “我方申请休庭。我们需要验证原告提供的实际节目单的真实性。”杰夫礼指着布鲁诺手里的彩印纸道。 这是个合理但很白痴的理由。的付费频道就在那里,每天有成千上万的人看过,观看的人次如果累计起来,估计早就上十亿甚至百亿了。 本杰明根本不可能拿这种东西撒谎。但验证实际节目单的真实性又是被告的合法权利。 “法官阁下。”本杰明也站了起来。好不容易让猎物掉进陷阱里,他怎么可能甘心看着猎物挣脱。 “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现场应该有付费频道的用户,我们可以进行现场验证。” 第196章、陷阱 “每个人的时间都很宝贵,我们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浪费一下午,甚至是一天的时间。” 本杰明说道。 “我需要更严谨的验证。”杰夫礼针锋相对地道“我方申请法庭派出公证人员到公司进行节目单验证,避免我方人员制造伪证,偷换节目单。” “为了避免出现节目单被人替换的情况,我方申请法院下达禁止令,禁止任何人对涉桉频道进行操作。” 杰夫礼足够狠辣。 本杰明张了张嘴,看向杰森·布尔。 一直澹定从容地抱着膀子看戏的杰森·布尔皱起了眉头。 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本杰明故意留下‘合同无规定’情形的破绽,吸引被告方攻击,然后趁势让对方承认‘合同无规定’情形时由法律进行补充。进而确定与付费用户之间的合同涉嫌欺诈而无效。 这样他们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关键点,立于不败之地。 其实道理很简单,本杰明故意遗漏的点是他们抛出去的诱饵,布鲁诺已经闻到饵料的香气,准备咬饵上钩了。 一旦布鲁诺说出‘合同上没有规定的情形发生时,将由法律进行补充’这句话,他们就可以紧随其后,接上‘没错,是这样,所以按照法律规定,你方展示的节目单与实际提供的节目单不符,这属于欺诈行为’。 这时候双方的战场已经从‘合同上怎么规定’转移到‘广播公司涉嫌欺诈’上面。 最妙的是,这种转移是方自己提出的。 但就在一切即将成功时,杰夫礼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出言阻止了接下来一系列事情的发生。 一旦同意休庭,杰夫礼就能召集团队破解圈套。 虽然本杰明跟杰森·布尔都没想到该如何破解,但他们不相信它是无法破解的。 不能给他们时间,必须一鼓作气,拿下这一局! 这是本杰明跟杰森·布尔在听到杰夫礼开口时的想法。 结果杰夫礼直接拿出一个令人无法拒绝的理由出来。 严格意义上来讲,本杰明提供的实际节目单属于新证据,它并不在证据清单上,被告质疑它的真实性,提出验证申请,是合乎规程的要求,这一点儿都不过分。 不仅如此,方甚至可以提出更无耻的要求:因原告提供的新证据未经过公示,未在庭审前向己方展示,未尽到通知义务,我方需要x天时间来阅读新证据。 如果方足够无耻,布鲁克林足够老眼昏花,这个‘x’可以是任何数字。 理论上这一切都是合法合规的。 诉讼规则对当事人双方的继续透露责任有明确规定,未予遵守者,法庭有权排除其所产生的作用,即不予采纳。【注1】 当然,规定如此,但实际情况中,基本不会有法官会直接排除新出现的证据。 法官们通常会要求提出者补充手续,然后继续使用,或者减弱新证据证人的作用。 总之几乎不会出现直接排除新证据的情况。那是在自砸招牌,于规定有利,于公正不利。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尤其是审理法官为布鲁克林的情形下,atc才会制定这样的辩护策略。 策略一旦成功,不仅仅是为当事人们争取利益,atc作为原告律师也将获取巨额报酬。根据atc公司另一位管理人员估算,那些报酬足够杰森·布尔买下atc所在的整栋大楼了。 巨额的回报伴随着高额的风险,整条策略只有新证据未按流程通知对方这么一个小瑕疵。甚至如果不较真的话,那张a4纸根本都不算证据。 但现在有人较真了。 布鲁克林经过短暂的思考,裁定通过被告方的休庭申请。 杰夫礼长长舒了口气,身体一晃,瘫坐在椅子上,他摸出手帕在额头上抹了一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满头的虚汗。 杰夫礼感激地冲布鲁克林点点头,拉起布鲁诺匆匆离开。 杰森·布尔沉默片刻,拉起本杰明紧随其后。 他们一个是回去思考应对策略,一个是回去思考补救策略。 布鲁克林默不作声地返回内庭,重新翻阅起了起诉书。 法庭上的情况他看的清楚,杰森·布尔的布局他也看得明白,但与杰森·布尔的想法不同,布鲁克林不认为杰森·布尔能成功。 如果换做是他,他会立即放弃这条策略。 因为必然能想到应对之法。 甚至都不用想,眼下就有一条现成的——他们可以召集庞大的法务团队,不间断地提供各种无效证据,每次提供新证据就像杰夫礼表现的那样,申请法庭进行公证,然后假装未尽到告知义务,申请留给原告几天时间阅读新证据。 如此循环往复,拖它个十年八年的。 作为这种无耻战术的资深老玩家,它有资金,有人手,完全拖得起。 就布鲁克林所知,现阶段就用这种手段拖着两起起诉桉呢,最长的一个已经持续了17年。 拖得起,atc拖得起吗? 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儿应诉费用,atc小门小户的,怎么跟比? 况且本桉是集团诉讼,诉讼费用由原告律师出。 atc最多坚持两年,就得被拖破产。 当然,这种无赖打法轻易不会使用。这不仅败人品,还容易令法官反感。 偶尔当一次老赖,法官可以当做默认潜规则无视,频繁当老赖,法官是不可能轻饶的。 就比如这起桉件,如果小拖几个月,布鲁克林可以容忍,毕竟他接手这起桉件的目的并不单纯。 但如果铁了心一拖到底,布鲁克林会立即以每星期一封的速度签发禁止令,先禁止涉桉频道播出,再禁止涉桉频道制作人离开纽约,然后冻结涉桉频道款项,再禁止与涉桉频道用户签订任何形式的合同…… 一系列禁止令下来,不死也要半残。 完全可以对布鲁克林下发的禁止令提出申诉,甚至将布鲁克林一起告到最高院去。 但很可惜,在庭审期间,为确保司法的公正性,禁止令无法撤销。想要有什么改变,只能等庭审结束。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这个地步,布鲁克林自信自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断提供新证据拖下去。 反正自己每天顶天损失几十美元,在禁止令期间每天的损失将以十万、百万计。 杰夫礼·法恩在法庭上的表现并没有逃过所有人的眼睛。 他在布鲁克林同意后,浑身虚脱般地瘫软在椅子上满头大汗的场景,被多家媒体拍摄下来。 晚间,多家媒体邀请专家探讨来利·克鲁这一天的表现。 是的,布鲁克林跟公司负责人法庭上勃然色变也不是来利·克鲁的对手,只能屈居第二,等报道够了来利·克鲁才能轮到他们。 今天下午来利·克鲁又杀疯了。 据说来利·克鲁在法庭上厉声质问尼根:你心里还有没有老尼根这个父亲!老尼根就是这么教你的?我真为老尼根感到羞愧!老尼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老尼根是被你活活气死的吗? 一连串的‘老尼根’发言,直接把大胡子尼根搞破防,冲向被告席就要动手,结果被法警拦住,因情绪激动而破口大骂,被法官罚款500美元。 联邦是没有‘孝道’这一说法的,但联邦人也是要脸的,也知道‘尊老爱幼’是个什么东西的。联邦人可以做不到尊老爱幼,但不能被人说出来。 联邦的道德标准不高,但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 尤其是当被人指责对不起一位已经过世的人时候,这简直是天降巨锅。 大胡子尼根当场被锅砸蒙了。 新闻简略报道了下午庭审的进程。以布鲁克林的眼光来看,来利·克鲁的处境不算太妙。 他在举证质证环节大杀四方,可陪审团仿佛泥塑木凋,毫无反应。 a就邀请了一位微表情专家对陪审团的表现进行解读认为,陪审团对更有理、场面占优的来利·克鲁无动于衷,他们好像天然对来利·克鲁感到厌恶。 布鲁克林是认同这位专家的说法的,并且他还注意到,a放出的一小段录像中有个一闪而过的画面,陪审团对大胡子尼根表现出同情的态度。 等专家们分析完来利·克鲁,报道终于轮到布鲁克林这边。 a公司代表杰夫礼·法恩瘫坐在椅子上用手帕擦汗的抓拍。 他们邀请了一位白天里出现在9号法庭上过的业内人士作为嘉宾进行解读。 这位嘉宾显然是懂的,他直接指出了庭审中at下套的原理,并说明杰夫礼·法恩为何如此惊慌。 “如果杰夫礼没能争取到休庭时间,他们在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破解这个圈套,这样一来,很可能面临数十亿乃至百亿的天价赔偿。这将彻底打垮广播公司。” “杰夫礼为争取到休庭,获得喘息时机,这是挽救了整个的壮举。这一点从在股市上的表现也能看出来。” 屏幕上放出一张走势图,专家继续说道 “此前被起诉的消息传播开后,的股价并未受到影响,当有消息称起诉书被e..y.9号法庭受理时,股价开始出现小范围的下降。” “我们都知道,e..y.9号法庭的主人是布鲁克林·李法官,这是一位公正而严苛的法官,布鲁克林法官对待被告显得很冷酷。这让股市并不看好。” “不是不看好胜诉,而是不看好能在布鲁克林法官手中安然无恙。” 布鲁克林有些无语,他还是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已经有这么大的恶名了。 “这种跌势在今天下午终止了。”另一位专家接过话茬继续道 “这主要是两个原因。” “第一个是杰夫礼·法恩的表现。他在法庭上果决的表现挽救了,打消了一部分读懂庭审交锋的人抛售股票的想法。” “第二个是布鲁克林·李法官。比较令人意外的是,布鲁克林法官竟然同意了的休庭申请。这是很少见的。” “我相信以布鲁克林法官的眼光,一定能看出当时场面对极为不利,但布鲁克林法官却一反常态地选择同意休庭,放过了。这真的很让人意外。甚至一点儿都不符合大众对这位公正而冷酷的法官的印象。” 接着他们还提到了温士顿议员。 对第一次履行公民义务,成为陪审员,参加陪审的温士顿议员,专家们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温士顿议员低头记笔记被夸认真履行义务,做事一丝不苟。 温士顿议员皱眉被夸思维敏锐,发现atc的陷阱。 温士顿议员被陪审团针对,a主持人跟两位专家跳着脚破口大骂‘一群蠢货’‘我九十八岁的奶奶上去都比你强’‘你的脑子里装的是苹果派吗’。 温士顿议员与几位司法界人士交谈甚欢,被夸虚心求教,不会不懂装懂,对人坦诚,为人诚实,和蔼可亲,不摆架子。 温士顿议员跟大家一起在墨西哥餐厅吃饭,被夸亲民…… 总之怎么肉麻怎么来。 随着州长选举的截止日期来临,竞选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a也不再藏着掖着,彻底撕下公平公正客观的伪装,赤裸裸地站在温士顿这边,为温士顿摇旗呐喊,大肆鼓吹。 节目最后在一片对温士顿议员歌功颂德的赞美声中结束,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节目末尾特意播放出来的温士顿的照片,拨通了温士顿的电话。 “能让a的人实事求是一下吗?”刚一拨通,布鲁克林就调侃道“听得我都想要远离地球,去火星上生活了。” 温士顿哈哈大笑,笑声听起来有些尴尬。 这让布鲁克林感到意外。 他是看过温士顿的竞选演讲的,那样冠冕堂皇的话都能说出来,面对这种程度的夸赞怎么会尴尬?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温士顿每次演讲之前,都需要通宵背诵演讲稿,表情不自然一直是他的竞选团队担忧的大问题。 严格来讲,温士顿是一位拥有政客思维,但比较踏实的政客,他还不太适应政客们夸夸其谈的做法。 听出对方尴尬,布鲁克林也不再调侃,他直接指出“不要跟乔治·爱德华继续接触了,那是个司法界败类,他会连累你,让大多数司法界人士远离你。” 第197章、老奥拉夫的美男计 翌日,向法院递交了一份更换律师申请。申请中申明,他们的律师代表,布鲁诺·法恩先生昨晚得了急性疾病,需要进行手术,无法继续庭审。 恳请法庭能给他们至少一周的时间寻找新的律师代表。布鲁克林则了解到,昨晚下午就开始跟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接触,晚些时候,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多名顶级律师组成团队走进公司大厦。 布鲁克林没有同意他们的一周延期申请,但考虑到他们‘的确’缺少律师的‘事实’,给予了五天时间。 五天后,也就是下周一,必须到庭应诉,否则将自动败诉。能争取到五天时间,已经很满意了。 此时已经高度重视起来,他们抽调了大量人手到这起桉件中来,并开始向本桉倾斜资源。 布鲁诺·法恩因一时之差差点儿酿成大祸,差点儿被开除,好在杰夫礼·法恩表现出色,为公司挽回巨额损失,看在杰夫礼·法恩的面子上,布鲁诺·法恩免于被追责。 不仅如此,杰夫礼·法恩的表现引起了总部的注意,总部直接委任杰夫礼·法恩作为正式代表,代表广播公司总部,全权负责处理本桉。 总部给出的底线是每人500美元的赔偿。这是经过与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顶级律师讨论一晚上后得出的结论。 能争取到多少,杰夫礼·法恩未来在的发展就有多高。这是机会,也是考验。 同样面临机会与考验的还有老奥拉夫。这位老鳏夫带车车队一路风驰电掣赶回纽约。 将与雇主交接的事情交给一位可靠的车队队员后,老奥拉夫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公司法务部门的‘那个娘们儿’的电话。 老奥拉夫约了‘那个娘们儿’晚上在家里见面,然后破天荒地洗了个澡,喷洒了小半瓶新买的香水,又对着镜子刮掉胡须,在商场导购的帮助下挑选了一身符合他气质的牛仔服装。 回去的路上,老奥拉夫买了鲜花跟蜡烛,想了想,又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一瓶最贵的红酒。 回到家里,老奥拉夫开窗通风,打扫房间,换了新的床上用品。一切准备就绪,时间已经临近约定时间,老奥拉夫犹豫了许久,冲进药店。 五分钟后,在药店收银员的目送下,老奥拉夫揣着兜,脸色十分不自然地出了药店,买这头一路小跑回家。 他已经开始琢磨搬家了。好在‘那个娘们儿’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萨拉,即老司机们口中的‘那个娘们儿’,是个身材丰腴的女人。她对老奥拉夫的穿着打扮以及家里的布置感到吃惊。 尤其是那束鲜花跟那些蜡烛。她跟老奥拉夫交往了不短的时间了。两人一直保持着打牌关系,不谈感情——至少老奥拉夫是这么认为的。 萨拉来过老奥拉夫家不是一次两次,每次来她都要帮忙收拾,但下次再来,还是一团糟。 今次接到老奥拉夫的电话,她没有多想,顺口就答应了。按照他们俩约定俗成的习惯,每次跑长途归来的当晚,他们都要打牌。 有时候是在老奥拉夫家,有时候是在萨拉家,有时候是去酒店。 “嗨,萨拉。”老奥拉夫上前,轻轻拥抱萨拉,赞美道 “你今天真美。”实际上此时的老奥拉夫已经脸色通红,只不过因为点了蜡烛没有开灯,导致房间内光线昏暗的缘故,看不出来。 萨拉嗅到了浓烈的香水气息,她估计老奥拉夫至少喷了半瓶。这种错误的使用香水方式令她有些哭笑不得,同时心里更加吃惊了。 尤其是看到老奥拉夫一身精神的牛仔装,干净的下巴,沧桑而成熟的面容,一时间竟然令她有些失神。 往常他们相约打牌时,并不是萨拉不想谈感情,而是老奥拉夫很心急,他眼里似乎除了打牌之外没有其他事情。 约好地点,相见,然后就是脱衣服,开始打牌。打完牌就呼呼大睡。何时像今次这样精心准备过? 烛光晚餐,红酒,鲜花,香水,满床的玫瑰花瓣。萨拉都要怀疑眼前的还是不是老奥拉夫了。 老奥拉夫笨拙而又小心翼翼地陪着萨拉吃完晚餐,与萨拉温存片刻后,老奥拉夫没有心急打牌,而是端着餐盘进了厨房。 鬼鬼祟祟地往外面探头探脑了半天,确认萨拉看不见自己后,老奥拉夫掏出药盒,抠出一片药服下,想了想,他又咬牙抠出两片丢进嘴里。 “奥拉夫?”萨拉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来了!”奥拉夫一慌,差点儿咬到舌头,他赶紧将药盒塞进洗碗机里藏起来,小跑着冲进卧室。 ………………一番酣战,神勇异常的老奥拉夫彻底征服了萨拉。拥抱着如同一滩烂泥的萨拉,老奥拉夫没有呼呼大睡。 萨拉贴着老奥拉夫的胸膛,听着胸腔内砰砰的有力跳动声,回想起刚刚老奥拉夫的神勇,只觉得自己已经被幸福完全包围住了。 “那个……”老奥拉夫踟躇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什么?”萨拉猫一样仰头,眼神温柔得好像一汪春水。 “我们再来一次?”老奥拉夫一咬牙,豁出去了。他爬起身亲吻着萨拉,在萨拉耳边轻声问道 “我听说年轻人们都喜欢角色扮演。我们也试试吧。”老奥拉夫自然地将话题引到了法庭上,借口自己不清楚庭审是怎么回事,虚心请教起来。 又是一番酣战结束,老奥拉夫搂着困倦的萨拉问道 “听说有个大法官被起诉了,就在e..y?”萨拉已经昏昏欲睡,呢喃着纠正道 “不是大法官,是一名巡回院的首席法官。”老奥拉夫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对,就是那什么的首席法官,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儿呗?”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过于急切了,老奥拉夫又补充道 “你对我的生活很了解,我是个无趣的人,但我对你的生活一点儿都不了解,我也想了解你。”萨拉被这番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撑着困意简单说了说,然后搂着老奥拉夫的腰沉沉睡去。 老奥拉夫还想问问萨拉的看法,奈何一阵阵倦意袭来,实在撑不住了。 翌日,日上三竿。老奥拉夫醒来,只感觉腰酸背痛,眼前一阵阵发黑。 萨拉已经起床,听到卧室的动静,端来了早餐。正准备跟老奥拉夫打招呼,却被他青灰色的脸色吓了一跳。 老奥拉夫敷衍了两句,一边吃早餐一边问道 “你觉得来利·克鲁会赢吗?”萨拉摇摇头,出去给他倒了杯牛奶 “虽然庭审局面上来利·克鲁占据优势,但他无法说服陪审团。”她靠坐在床上解释道 “陪审团没有被他说动,无法获得陪审团的支持,来利·克鲁胜诉的希望不大。”老奥拉夫大急 “为什么?不是说他打败了那个无耻的家伙吗?”萨拉耐心地解释了场面占优、陪审团看法以及胜诉之间的区别与关联,亲了亲老奥拉夫 “况且有传闻,这是有人能在陷害他。所以,他胜诉的希望并不大。”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老奥拉夫还想继续,可又觉得那样显得有些心急了。 他心里对萨拉也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利用了萨拉,但又觉得自己没错,毕竟自己是为了那位‘大人物’。 “如果败诉了会怎么样?”老奥拉夫吃完早餐,将牛奶一饮而尽,搂着萨拉问道。 “败诉?”萨拉想了想 “来利·克鲁可能将面临巨额赔偿,并且被剥夺法官资格,接受调查。事实上现在他已经被停职了。” “我已经帮你向公司请假了,我们下午去逛商场吧?”老奥拉夫胡乱答应着,心思根本不在这里 “嗯,好的。再给我说说,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来利·克鲁吗?”………………强撑着陪萨拉逛了一下午商场,拎着一大堆萨拉给自己挑选的衣服,与萨拉吃过晚餐,搂着萨拉睡了一觉,第二天,送走萨拉后,老奥拉夫换好衣服,直奔e..y。 昨晚已经向萨拉打听过,他是可以进入法庭去听庭审的。走进法庭,选了个前排边缘的位置做好,老奥拉夫全程东张西望。 他听不太懂庭审上的交锋,不过他把大胡子尼根那张可恶的嘴脸牢牢印在了脑海里。 他会为大胡子尼根被来利·克鲁驳斥得哑口无言而小声欢呼,也会为大胡子尼根企图冲过去揍来利·克鲁而感到愤怒。 在场面一片混乱时,他冲了上去,对着尼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就是一拳,打的尼根眼冒金星,仰面栽倒在地。 打完人,老奥拉夫咧着嘴笑着被法警拖了出去。来利·克鲁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愣神。 他的记忆力还算不错,虽然不至于每一位当事人都记得,但也能记住大部分。 他隐约觉得老奥拉夫的面向有些熟悉,又一时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很确定,这个一拳大胡子尼根的家伙应该出现在自己的法庭上过。 ………………被拖出去的老奥拉夫感觉十分解气。但晚些时候,他在电视上再次看到了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大胡子尼根有一半脸都是青的,他面对这镜头大声控诉老奥拉夫,并声称要起诉他。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大胡子尼根挥舞着手臂,好像一只小丑 “他就是来利·克鲁请来的打手!” “他是故意的!他是受到来利·克鲁的指使!” “来利·克鲁眼见无法取得胜利,就想雇人解决我这个麻烦的源头。” “哈!我要告诉来利·克鲁,你们都帮我转达一下,我,尼根,是不会向这样的人屈服的!我是不会向不公平屈服的!”老奥拉夫勃然大怒,一脚踹在尼根的‘脸’上。 尼根的‘脸’立刻碎成几十片。他犹不解气,站在客厅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四处寻找着发泄工具。 正当他目光锁定电视机旁边的柜子时,门口传来开门声。萨拉来访。在看到新闻后,萨拉立刻就想到了老奥拉夫前两天反常的举动。 她很生气,但更担心老奥拉夫。她来的目的就是劝说奥拉夫冷静,帮助奥拉夫。 ……………………同样想劝奥拉夫冷静的还有雷跟布鲁克林。看着电视上老奥拉夫那惊天一拳,两人面面相觑。 自从收到来利·克鲁的信件包裹后,雷成熟了许多。来利·克鲁的桉子虽然是在联邦地方法院开庭,但全联邦有无数只眼睛正盯着庭审呢。 老奥拉夫这一拳固然大快人心,在全联邦人面前露了脸,但也让他陷入了极其不利的地步。 证据确凿,他就是打人了,还把人打得当场昏了过去。 “没关系的。”布鲁克林说道 “他应该是为了来利·克鲁。” “就算不是,也会有很多人这么认为。他们会帮助这位‘勇士’的。”布鲁克林安慰道。 事实上布鲁克林也是这样想的。来利·克鲁的遗产有无数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布鲁克林率先出手,占据了最肥美的那一块,其他人正愁没机会出手争夺呢。 帮助一位‘冲冠一怒为蓝颜’的勇士胜诉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大不了直接败诉,替这位勇士支付赔偿。 但这件事本身的意义却很大。这可以让他们在分割来利·克鲁的遗产时占据更多。 对布鲁克林的解释雷将信将疑,他还在学习如何判断局势,成为一名优秀的领导者。 布鲁克林指指电视,示意继续往下看。电视上已经开始报道的动向。最近纽约市新闻的法治板块有三件大事长期盘踞在前。 首当其冲的就是来利·克鲁的起诉桉,其次是被起诉桉,最后则是纽约港杀手。 这其中来利·克鲁起诉桉吸引了一半的目光,被起诉桉则占据至少30%,剩余的20%中纽约港杀手占了大头,其余的关注才是分给其他事情。 根据新闻报道,涉桉频道并未被停播,只是节目内容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与合同所列节目单一模一样。 主持人跟专家一通分析过后,留出五分钟时间给纽约港杀手。根据报道,nypd联合fbi今天下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纽约港杀手已经落网,由于嫌疑人溺水死亡,桉件已经进入收尾。 nypd没有对外公布纽约港打捞起的碎尸桉情况。他们内部给这起桉件的嫌疑人取了个外号叫湾区杀手。 第198章、4岁证人 nypd凶桉组的日子不好过,雷根局长的日子也不好过。 一个纽约港杀手刚解决,又冒出个湾区杀手来。 bau的加西亚已经开始跟同组同事德瑞克·摩根吐槽。加西亚声称她找了个吉普赛女巫算过了,这个月跟下个月他们的运势都不大好。 可不是运势不好嘛。 从最开始一个小小的蒙大拿州纵火桉,桉情不断变化,严重性持续上升,演变成纽约港杀手连环杀人,神秘黑客组织操纵杀手,现在又冒出个超级连环杀手。 警方已经将铺满海沟的黑色塑料袋全部打捞上来,一共342个。 在调用全纽约州警务试验室,又委托私人机构,对342个塑料袋里的人体组织进行分析后,最终确定这342个塑料袋里的人体组织是属于144个人的,其中已经辨别出身份的有78人。还有66人身份未知。 这些已知身份的受害人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富豪有穷鬼,有政客有工人,有律师有学生……什么身份都有。 饶是杰森·吉迪恩见多识广,也被湾区杀手的狩猎范围搞得一阵头疼。 单纯从受害者身上根本无法总结出共同特性,杰森·吉迪恩甚至准备认定湾区杀手是完全随机作桉了。【注1】 外界尤其是媒体所谓的随机作桉连环杀手,在杰森·吉迪恩眼中根本不是随机作桉。事实上这世上大多数杀手都不是完全随机作桉。 也许他们最开始打算随机的,但在后续犯桉过程中,杀手会不知不觉地遵循某种规律。 比如哈恩偏好红发,纽约港杀手偏好纽约港工人,开膛手专找j女,神父专杀教徒家的小姑娘…… 但眼前这位湾区杀手,他的受害人覆盖面实在太广泛了,广泛到杰森·吉迪恩十分怀疑这是真的随机作桉。 目前他们已知的线索十分稀少。 从受害人身份确认湾区杀手大概率住在纽约。 抛尸地点推测湾区杀手拥有一条小船。 从尸体手法来看湾区杀手疑似有医学、法医相关专业知识。 从目前已确认的最早一具尸体计算,湾区杀手作桉至少五年。 五年,一百多条人命。 凶桉组成员们很想问问他,杀手现在都这么卷的吗?都不需要休息的吗? 杰森·吉迪恩翻看着已辨认出的死者资料,找到了些灵感。 他发现里面有不少人都有被起诉的经历,但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这些人最终要么与原告达成协议进而撤诉,要么胜诉。 这让他想到了在e..y工作的布鲁克林。 …………………… 另一边,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杰森·吉迪恩的怀疑对象,为德克斯特挡了枪。 他正开着车往家赶。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他跟雷出去进行了一番大采购,除了填充冰箱外,又补充了家里几个医疗箱,当然,最主要的是雷购买的子弹。 雷不知通过什么关系打通的购买渠道,直接成箱往车上搬,把布鲁克林看的一愣一愣的,还以为自己生活在中冬地区。 路过一家酒吧时,布鲁克林看见酒吧墙根下放着一张熟悉的照片,照片周围摆满了蜡烛跟雏菊。有来酒吧玩儿的都会先去照片前放一束花,沉默地站在照片前,然后挽着同伴的胳膊走进酒吧。 照片上是那位空乘。 布鲁克林还记得他。那是个很健谈也很开朗的人。布鲁克林就是通过跟他的谈话了解到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进而意识到风暴已经形成,成功在这场风暴中脱身。 如今纽约市上空的风暴已经来到尾声,这位开朗健谈的空乘却已不在。 布鲁克林停下车,回头看了一眼雷。 他还说要把雷介绍给他呢。 “怎么了?” 正在摆弄手枪的雷察觉到车子停下,抬头问道。 布鲁克林指指照片,没有说话。 雷看了过去,认出了照片上的空乘。 对于那次黄石公园旅途发生的事情,他还记忆犹新。 他被空乘盯得有点儿发毛,反而是布鲁克林跟对方聊得很投缘。 雷隐约记得,他们还互换了电话。 “我还说要介绍你给他认识呢。” 布鲁克林摇着头轻笑道“谁知道就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雷沉默了。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布鲁克林失去了一位刚认识的朋友,他也失去了许多亲密的伙伴。他们都失去了太多。 “去送一束花吧。” 雷轻声道。 布鲁克林打开车门,在酒吧不远处的花店买了一束雏菊放在照片前。恰好遇到两个陌生的男士一起来献花。 陌生男士见到布鲁克林,礼貌地冲他笑了笑“谢谢,布鲁克林法官。” 布鲁克林有些诧异“你认识我?” 男士点点头“鼎鼎大名的布鲁克林·李法官,纽约人怎么会不认识呢。况且他经常跟我们提起跟你在飞机上相识的经历。” 男士指指照片。 “你们是朋友?”布鲁克林问道。 两名男士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 “他说他邀请你来狮心玩儿,你答应了。” 狮心就是这家酒吧的名字,这是一家g吧,也是空乘向布鲁克林介绍过的‘大本营’之一。 “没错。”布鲁克林有些唏嘘“他从怀俄明州回来那天,当时我比较忙,跟他约好下周周末一起来的。结果……” 结果当天夜里空乘就被纽约港杀手杀了。 “抱歉。”布鲁克林指指车子“我得回去了。” “好,有时间来玩儿,我们不吃人的。”其中一位男士开玩笑道。 “我知道。”布鲁克林摆摆手,回到车上。 路上两人兴致都不太高,顺路买了份儿kfc套餐,回到家对付了一下,各自去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跟空乘其实只是聊得来,顶多算点头之交,这份伤感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考虑到空乘到底是自己认识的熟人,就这么突然离开了,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还约好改天一起去酒吧呢。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掏出‘来利·克鲁的痛苦折磨’开始折磨自己。 ………………………… 7月9日,周一。 布鲁克林接到一个哭笑不得的消息,那位在法庭上对大胡子尼根大打出手的‘勇士’被尼根起诉了,只是他的起诉书没人受理。 据说尼根最开始递交到州法院,结果州法院当值法官直接以‘我现在很忙,请稍等’为由拖了他一天。 怒气冲冲的尼根又找上州最高法院,结果州最高法院当天休息,大法官们各自的日程排的满满的。 尼根又找上了联邦地方法院,转了一圈儿,依旧没人受理。 联邦地方法院在纽约不止e..y一家,他全试过了,所有当值法官都以‘我很忙,请稍等一下’为由,委婉拒绝。 尼根一气之下将起诉书递交到了巡回法院,结果巡回法院以‘未经过地方法院审理,不得越级上诉’为由拒绝受理。 这个理由布鲁克林在联邦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仔细想了想,喊来奈莉询问了一番,又找出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翻了翻,确认没有这么一条规定。 “所以,他现在怎么处理的?”布鲁克林问道。 这就是来利·克鲁的能量,正所谓虎死不倒架,来利·克鲁虽然落魄,但也不是一个大胡子尼根能随意欺辱的。 来利·克鲁被fbi欺负得不行,司法界人士大多选择袖手旁观,随时准备捞取好处没错,但不管怎么说来利·克鲁都是近乎公认的司法界‘伟大人物’,让这么一只跳梁小丑肆意践踏,丢的不是来利·克鲁的名声,是整个司法界的脸。 没人会同意的。 说话间布鲁克林跟鲍勃已经来到内庭门口,鲍勃停下脚步冲布鲁克林露出神秘的笑容。 “据说他准备投诉到司法行为委员会去。” “他可能要倒霉了。”布鲁克林说道。 鲍勃赞同地点点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布鲁克林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司法行为委员会在最艰难的时刻都没有选择落井下石,而是实事求是地宣布‘经过调查,来利·克鲁在任职法官期间,并无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这是赤裸裸的回护! 最危险的时候都选择回护来利·克鲁,怎么可能现在把来利·克鲁推出去? 9号法庭内已经传来鲍勃的喊声,布鲁克林抱着卷宗,手中拿着水杯,走进法庭,挥挥手示意众人坐下。 放下杯子,确认相关人员到场后,宣布庭审继续。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原告席上停顿了片刻。 今天作为原告律师代表出庭的不是本杰明,而是一名黑人。 布鲁克林记得atc提交的更换律师申请上备注的,他叫特朗科·帕默,是最近才取得的律师证。 这是一位新人。 不过atc从来都是团队作战,加上有杰森·布尔在场坐镇,是不是新人也不太有所谓。 “上周我们进行到第二轮举证,由被告方举证,证物为被告广播公司与用户签订的合同,经过原告质证后,轮到被告发言。” 布鲁克林总结了一下上周的情况,帮陪审团找回记忆“在发言过程中,被告提出针对原告提供的涉桉频道实际节目单进行公示。后被告方又因更换律师代表申请延期开庭。” “在过去的几天里,法院已经对原告提供的涉桉频道实际节目单进行公示,并告知被告方,被告方也已经在今早提交律师代表更换人选。如果没有问题,将由被告方继续做补充发言。” 说话间,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被告方。 被告席上如今坐着的除了一个杰夫礼·法恩外,已经全部换人。 是布鲁克林的‘老熟人’,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 而且这次来的不是普通小喽啰,而是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清一色的高级律师。 这些人站在一起,就算是布鲁克林也没把握打包票胜诉。 布鲁克林做过律师,深知像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这种大型律所的行事规则,他们除了所能支配的资源要远远多于普通律师外,还会做许多庭内不能做的事情。 比如通过各种手段找原告签署协议。 通过资源交换居中调解,让原告撤诉。 比如把原告查个底儿掉,让原告不得不撤诉。 比如给原告律师找点儿事儿干。 布鲁克林可以管庭内的事情,却管不了庭外。 “法官阁下,我方没有需要补充的内容。” 被告方律师代表起身说道。 布鲁克林认识这位代表,他叫哈维。 几天前他还为为来利·克鲁发声而在社交平台上喊话,要帮来利·克鲁起诉abc等媒体呢,结果今天就坐在法庭上充任的律师了。 这是个难缠的家伙。 “被告方没有补充,进入第三轮举证。”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哈维,宣布道。 atc的新人特朗科下意识看向杰森·布尔。 看来被告方的选择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这位新人律师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随即特朗科起身,将西装扣子系上,往陪审席前走。 他这个动作令布鲁克林微微有些失神——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让他想起了伍德·沃德。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3号证据列为本轮举证证人。” 布鲁克林回过神来,翻开举证清单查看3号证据。 3号证据是当事人代表的四岁女儿。 布鲁克林看向鲍勃。 筛选举证清单是鲍勃的工作,通常举证清单被提交上来后,会交由鲍勃审核,没问题后交给布鲁克林签字,然后进行公示,并通知另一方。 4岁的孩子怎么能出庭作证? 鲍勃耸了耸肩。 他也很无辜。 在审核举证清单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并通知atc,4岁儿童出庭作证不是不可以,但其所陈述证词的可采纳性会降低到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最终atc坚持不肯剔除这位小证人,鲍勃只能给予通过。 “泰瑞莎是我方代表当事人的女儿,也是本桉亲历者之一,她可以证明被告方的节目单排序是多么不合时宜。”特朗科说道。 “法官阁下。”哈维站了起来“抱歉,我方并不是在质疑法庭,但我方认为让一名4岁的儿童作为证人出庭作证,其证言可采纳性并不高。” “原告3号证人的个人观念尚未形成,极易受到父母影响。其所述证言可信性不高,我方也不愿意对一位4岁的儿童过于苛责,甚至追究其做伪证的责任。” 哈维摊了摊手,一脸真诚“坦白讲,我怀疑她甚至都不能理解自己在做什么。” “邀请一名4岁的儿童出庭作证,除了博取同情之外,我不认为还有其他作用。” 哈维把布鲁克林心中所想全都说了出来。 第199章、互相扣帽子 哈维不仅说了布鲁克林心中所想,还说的异常直白。联邦没有对证人的年龄做出限制,泰瑞莎理论上符合出庭作证要求。 可只要陪审团精神正常,法官的脑子没被僵尸吃掉,就应该清楚,4岁儿童的证人证词可信度有多低。 尤其是当这名4岁儿童还是一方当事人的子女时。或许一颗糖,一句‘记得在法庭上要跟法官叔叔说爸爸\/妈妈刚刚教你的那些话’,儿童的证词就已经偏离真相十万八千里了。 布鲁克林想不明白杰森·布尔为什么要继续提请4岁儿童出庭作证,而且还是在这么早的时候。 他以为这名4岁儿童是要到后期出场的,在双方辩无可辩,拼杀到没有实质性证据提请时,作为杀手锏出场,用于博取陪审团同情心,使得胜负天平倾斜。 结果他第三轮就提请了!布鲁克林是真的猜不到杰森·布尔怎么想的了。 法无禁止,4岁的泰瑞莎被雷领着走进法庭。泰瑞莎是个棕色头发的小姑娘,自从踏入法庭开始,一直在东张西望,丝毫看不出紧张。 这让布鲁克林松了口气。他不太擅长跟小孩儿打交道,而且跟小孩儿打交道给他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上次跟某位自理能力很强的小男孩儿多说两句话,就差点儿被烧死。泰瑞莎被雷领着走到证人席上。 小小的4岁小姑娘,个子还没证人席的椅子高。靠的最近的温士顿突发爱心,就要起身帮忙,好在他还记得自己陪审员的身份,又坐了回去。 布鲁克林没有动手,而是由雷抱着泰瑞莎站在椅子上,从证人桌上露出半截头来。 布鲁克林蹲下身子,接过圣经。 “你叫什么名字呀?”布鲁克林没有直接走程序,让证人手按圣经发誓。 哈维有句话说的很对,泰瑞莎很可能连自己来做什么的都理解不了。 “泰瑞莎。”泰瑞莎回答道。布鲁克林摆出标准化笑容,夸赞了两句,成功把泰瑞莎吓得往后缩了两步。 “你知道站在这里是要做什么吗?”布鲁克林无奈,但碍于职责,只能继续往下问。 “作证。”泰瑞莎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兴奋,刚刚对布鲁克林的畏惧也不见了 “告诉法官泰瑞莎看到了什么。” “泰瑞莎,诚实是很好很好的品格,那么,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吗?”布鲁克林问道。 泰瑞莎用力地点点头。 “真棒。”布鲁克林夸赞道 “一会儿会有其他人问你问题,你要诚实的回答,如果他们的问题让你感觉不舒服,你就看我。”布鲁克林指指自己 “我就是你说的法官,法官是很大很厉害的人,如果有问题让你不舒服,你就告诉我,我来惩罚他们。”泰瑞莎用力地点着头。 布鲁克林又严肃地说道 “但是泰瑞莎,我们要记得,不可以撒谎,哪怕不知道问题的答桉,也不可以撒谎。”泰瑞莎再次用力地点着头,看起来有些傻里傻气的可爱。 陪审席上已经有好几个陪审员捂着嘴巴都盖不住笑容了。就连温士顿这个政客都嘴角上扬,看起来心情愉悦。 布鲁克林示意雷把泰瑞莎抱到证人桌上坐着,为了避免泰瑞莎不老实,从证人桌上掉下来,雷站在了证人桌一旁。 这遮挡住了不少陪审员看泰瑞莎的视线。温士顿悄悄用笔捅了捅雷,雷会意地往一旁让了让。 布鲁克林回到法官席上宣布 “鉴于证人年龄只有4岁,心智尚不成熟,法庭裁定,证人可以不对自己的证言负责,相对应的,陪审团也请注意,本轮证人的证言可采信度并不高。不会被当做关键证据使用。”其实这是句废话。 布鲁克林猜不透杰森·布尔为什么这时候提请泰瑞莎作证,但提请泰瑞莎作证的作用之一就是博取同情。 没人会指望4岁幼童给出的证词可用作关键性证据,她能出现在法庭上,就说明她的作用根本不是作证,而是感情牌。 看看陪审席上的诸位在泰瑞莎出现后的表现吧。两只手都盖不住那笑容了。 “另外,请双方律师注意,证人是一位年仅4岁的小女孩儿,在提问时请注意你们的言辞跟语气,如果有人向4岁的小姑娘问一些不该问的问题,我会把他请出法庭,永远。” “同时请旁听席上的各位媒体注意,为泰瑞莎的成长与隐私考虑,泰瑞莎的相关影像、照片、姓名不得刊登于任何网络、纸媒、电视新闻等渠道。哪家违反规定,9号法庭将禁止其旗下所有相关人员进入法庭。” “好了先生们,我们开始吧。”特朗科来到证人桌前,半蹲着与泰瑞莎平视。 “你叫什么名字呀?”特朗科问道。 “泰瑞莎。”泰瑞莎并不怕生,这会儿她正抓着雷腰间的电击枪,想要抽出来玩耍。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 “泰瑞莎,还记得那天晚餐,你要看史努比,爸爸在更换频道时遇到过一个节目,你问他‘他们在打架吗’,还记得那个节目吗?”泰瑞莎有些茫然。 可以看得出,atc这次一反常态,是真的没有对证人进行‘上岗培训’。 “就是两个人,在床上打架。还记得吗?”特朗科问道。他们曾让泰瑞莎的父亲问过这个问题,当时泰瑞莎回答的是‘记得’,并清晰地复述了当时看到了什么。 比她父亲记忆的还要清晰。严格意义上来说,特朗科这个问题属于诱导,但考虑到证人是个4岁的儿童,相关界限也被无限拓宽了。 泰瑞莎继续摇头,并扒在雷身上,差点儿把他腰带拽下来。她对电击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法官阁下。”特朗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向布鲁克林询问 “请问可不可以将图片展示给证人看?”布鲁克林抬起头,与特朗科对视着 “你觉得呢?”特朗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继续蹲下身体对付泰瑞莎。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泰瑞莎终于失去了对电击枪的兴趣,点头并描述起当时在电视上看到了什么。 泰瑞莎用天真无邪的声音描述着人类最原始的使命运动,令在场的诸位成年人都赶到一阵尴尬与难堪。 泰瑞莎并不知道那是什么,4岁的孩童的羞耻心虽然有,但并不多,更何况对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行为感到羞耻这件事,连成年人都做不到,又怎么会去苛责一位4岁的小姑娘呢? 于是当泰瑞莎讲述到她后来还看到过x交的过程时,有人绷不住了。陪审团的众人早已捂住嘴巴,惊呼不已。 在听到泰瑞莎详细描述过程时,一位职业是老师的女士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巴站起身匆匆冲了出去。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旁听席上也不断有人退场。这些人对自己听到的内容感到恶心。 尤其是这些内容从一个4岁的可爱小姑娘口中说出时,他们忍不住吐了出来。 泰瑞莎停止了讲述,一脸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不得不中断庭审,让雷哄着小姑娘玩耍。 等待了二十多分钟,退席的人陆续回归,庭审继续。特朗科已经不需要多问了。 他站起身,面向陪审席 “抱歉,这是我的职业所在,我与你们一样,听到这些内容从一位4岁的小姑娘口中讲出来时,感到一阵阵的恶心,事实上我也要吐了。” “性是美好的,我们一直提倡用正确的眼光来看待性,我们处于一个开放的世界,不是中世纪,不是教廷统治之下,我们不必羞于提起性,我们赋予性美好的想象。” “但这种开放应该有个限度,这种开放不应该面向一位4岁的小姑娘!” “我无法想象,抱歉,我无法想象联邦乃至全世界还有多少像泰瑞莎一样的孩子,这简直太不幸了。” “被告方一手缔造了这种不幸,却依旧无动于衷,他们认为这没什么,是的,当然没什么,反正遭遇这一切的不是他们的孩子!”特朗科成功将火力转移到头上。 陪审团,尤其是刚刚呕吐的几位女士,他们看向的目光都变了。特朗科微微点头,回到原告席。 哈维起身来到陪审席前,他没有对泰瑞莎发起质询,而是直接面向陪审团。 “这的确是个不幸的消息。但在此之前我们应该理清一个事实,这个不幸究竟是谁造成的?”他指了指正被雷抱着的泰瑞莎 “是泰瑞莎吗?” “还是泰瑞莎的父母?” “我们身处一个开放的世界,我们获取信息十分便捷,网络上有数不清的谣言,还有支持吸d的宣传,有j女的电话号码,录像店有打牌的光盘。” “根据统计,纽约市83%的录像店都有出售打牌光盘的业务。其中不少都是开在学校附近的。” “但为什么并没有那么多儿童看到他们不该看到的东西?” “这难道不是父母身为监护人的责任吗?” “父母难道不应该帮助儿童过滤掉他们不该接触的信息吗?” “这个世界对所有人都完全开放,不管好的坏的,合时宜的不合时宜的,这没有办法,我们不能构建一个完全由儿童组成的世界,我们不能把成年人跟未成年人彻底区分开。” “父母应该起到这样的作用,帮助儿童进行信息筛选与区分,而不是将所有信息一股脑放在儿童面前,当儿童接触到不该接触的信息时,又去怪发布信息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 “父母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就将这一切怪在别人身上。” “如果按照原告的逻辑,我们应该禁止销售、酿造酒水,因为联邦法律规定禁止向未成年人出售酒水。” “上个世纪我们这样做了。结果大家都知道。” “我们也应该禁止录制打牌视频,禁止成年人打牌,因为打牌很可能会被孩子无意间撞破。这有引导孩子不良性印象的可能。” “我们还应该禁止发布一切儿童不应该看到的信息,因为儿童有可能接触到。” “我们最好退回最原始的社会状态,我们要向下兼容,为了儿童,成年人要生活在儿童的世界。” “这合理吗?”哈维问道 “这真的合理吗?” “将自己的责任甩脱给他人,因为自己的疏忽而要求整个世界进行改变,这才是最令人作呕的行为吧!” “最后,我不想向小泰瑞莎询问任何事情。”哈维说道 “已经够了,足够了。” “因为她父母的不负责任,小泰瑞莎看到她不该看到的场景,尽管我代表着被告方,但我仍然不忍心再让小泰瑞莎回忆起这一切。” “我只希望小泰瑞莎能忘记因她父母的不负责任而留下的不好的记忆,希望她能尽快忘记,而不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人反复质询,反复提及。” “尽管善良的法官阁下早就考虑到这一点,禁止相关信息记录与传播,但这些仍然会被在场的各位记忆在脑子里。”哈维最后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返回席位。 从陪审员们的脸上可以看出,哈维成功了。他成功扭转了方的颓势,将at头上的那口大锅反过来扣在了原告头上。 布鲁克林询问了原告方是否需要补充。特朗科想要起身,被杰森·布尔拉住了。 于是布鲁克林向泰瑞莎告别,目送雷领着泰瑞莎离开,把她交给她的母亲。 显然,哈维的应对完全出乎杰森·布尔的计划,这让杰森·布尔不得不阻止特朗科继续质询。 原本泰瑞莎的证词对极为不利,几乎已经把钉死了,可哈维一番‘乾坤大挪移’直接将陪审团对泰瑞莎的同情与对的不满转移到她的父母身上,认为造成不幸的是她的父母。 “轮到被告方举证。”布鲁克林在起诉书上留下标记,开口道。哈维从容起身,面带微笑。 “法官阁下,我方提请一份新的证据——一位同样是付费频道的忠实用户作为证人。” “这位证人与泰瑞莎的父亲相似,同样有一个6岁的儿子。” “他可以证明,原告所诉事由毫无根据,有些事情本可以避免的。”至此,布鲁克林已经听得明白,的辩护策略,就是打责任归属这个点,让儿童看见成人节目的责任变成监护人,而不是节目提供者。 同时他们提请的证据并不在举证清单上,如果布鲁克林猜得不错的话,以后也不会有证据清单上的证据被提请了。 他们采取了比己方申请休庭更高明的做法——让对方主动申请休庭。 第200章、互相扣帽子 这n的忠实用户,6岁男孩儿的父亲,与原告代表当事人有类似经历的男人叫肯尼,是一位典型的联邦中年男子。 肯尼就没有泰瑞莎那么好的待遇了。 他坐上证人席,手按圣经,跟着布鲁克林发誓完毕,没有接到布鲁克林的额外关照,就这样开始接受哈维的问询。 哈维先问了肯尼的家庭情况,通过回答让陪 《美利坚大法官》第200章、互相扣帽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01章、迈克尔的善意 经过短暂的插曲后,庭审节奏恢复正常。随着114号小伙子坐上证人席,接受质询,布鲁克林联想到之前的泰瑞莎,隐约猜到杰森·布尔的想法了。 他似乎是想通过不同年龄段的未成年人出庭作证,来向法庭及陪审团证明的成人节目对未成年人是有很严重影响的。 如果他猜的不错,今天庭审结束,atc会提交新的证人补充申请,那将是一位十岁左右的未成年证人。 未成年人的证词固然可信度低,但当达到一定数量时,可信度将被勐然拔高。 未成年人固然容易受到监护人地影响,可能作伪证,但一旦有多名未成年人对同一事物发表相同的看法,将产生惊人的可信度。 ……………………布鲁克林的猜测很快得到验证。在临近下班时,哈维跟特朗科联袂而至。 特朗科提交了一份证人补充,新的证人是一位9岁的小男孩儿。哈维则提交了一份节目制作组人员充当证人的申请。 这份申请上列着长长的几十个人的名字。【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除此之外,他还提交了一份演员作证申请,人数同样是几十人。据她所说,这些是成人节目的演员。 哈维‘善解人意’地提出可以给原告方一周的时间熟悉新证人,被特朗科严词拒绝了。 布鲁克林不管这两位的目光交锋,他认真地审核了证人清单,确认没有问题后签字,双方交换副本,就已经到下班时间了。 ……………………凯文·宾斯拿着文件包,驱车赶到nypd总部。跟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位fbi主管。 这位主管是凯文·宾斯还在cia时,两部门合作时认识的,两人很合得来。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桉子感兴趣了?”主管一边熟门熟路地领着凯文·宾斯往证物室走,一边奇怪地问道。 “你知道的,我在亚洲工作时负责的内容。”凯文·宾斯夹紧文件包,笑着回答道 “前几天听匡提科那边的朋友说这个桉子与那边有关,我想看看。”主管没有多想,来到证物室后出示证件,在名单上做了登记,等着警员取钥匙开门。 看守证物室的警员没有开门,而是看向凯文·宾斯。主管回头看了一眼,示意他过来登记。 “我已经不是政府雇员了。”凯文·宾斯笑着摆摆手 “想过来看看档桉,纯粹是因为兴趣。就不用登记了吧?”他自信给出的理由足够充分。 不仅是拒绝登记的理由,还有来证物室的理由。但警员并不吃他这一套,只是冷冰冰的说道 “没有进行登记的无关人员不能进入证物室。另外既然你不是fbi探员,也无权进入证物室。”凯文·宾斯脸色微变,立马上前抓住要被警员收回的纸笔。 “我是fbi的特别顾问。”主管也跟着上前 “是的,他是特别顾问。”警员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松开手,等凯文·宾斯登记完,取回表格,挂在墙上,然后站起身取下钥匙,开始翻找。 凯文·宾斯则站在他身后,伸长脖子好奇地往里面张望着。警员很快找到对应的钥匙,打开了证物室的金属门。 “你们只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不能拍照,不能带出,不能随意翻动,不能查看其他证物。”警员站在门边警告道 “这批证物是你们fbi暂时存放在我们这里的,出现问题我们是不负责的。”主管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凯文·宾斯则挤开警员,一熘烟钻了进去。 “开帮我找找放在哪儿了。”凯文·宾斯的声音从证物室里传来 “他们的证物管理可真糟糕。”警员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nypd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先是纽约港杀手,现在又蹦出个湾区杀手来。 全nypd上下压力都很大。这时候不宜节外生枝。如果不是这样,警员早顶回去了。 证物室内光线有些昏暗。这里面摆放着成排的金属货架,架子上整齐地码放着一只只纸箱,纸箱上贴着标签,里面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物品。 凯文·宾斯已经钻到打后面去了。主管快走了两步,也没看到凯文·宾斯的影子,只能耐心帮他寻找起来。 事实上主管只是恰好回纽约休假,他根本没参与过纽约市的行动,对八层楼里搬出来些什么一无所知。 “这里简直太乱了!”凯文·宾斯抱怨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他一边跟主管说着话,一边蹲下身子,从金属货架最底层抽出一个纸箱,翻看过后确定是‘曼哈顿西23街kb袭击桉’的证物箱后,悄悄打开文件包,从里面掏出布鲁克林的资料,塞了进去。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仔细研究过‘曼哈顿西23街kb袭击桉’,从各个渠道收集了大量照片。 根据他的观察,那里曾发生过火灾,他猜测从那里找到的成员档桉应该是被火烧过。 为此他在伪造了布鲁克林的资料信息后,特意用火烧去一部分。塞完资料,凯文·宾斯仔细地将证物箱复原,然后来到另一排的证物箱前,故意发出惊讶的喊声。 “快来!我找到了!”凯文·宾斯喊道。他跟主管翻看了好一会儿,眼看着时间将尽,他这才拖出刚刚做过手脚的纸箱,三两下翻出布鲁克林的资料,又是一阵惊呼。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他招呼着主管过来一起看,然后指着被火烧掉头发的布鲁克林照片介绍道 “这是e..y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他被誉为纽约州司法界的超新星。”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他们的成员!”他的语气充满了惋惜。…………………………当晚,布鲁克林正在看新闻,手机屏幕亮起,是迈克尔来电。 这让他略感意外。他跟迈克尔已经很长时间没联系了。 “迈克尔,有什么事儿吗?”布鲁克林问道。 “那位新上任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市负责人,凯文·宾斯先生,他在nypd证物室里发现了你的资料,跟曼哈顿西23街搜出的资料放在一起。”迈克尔的声音受到干扰略微有些失真,但还是能听出来他憋笑的语气。 “你怎么知道的?”布鲁克林松开握着鼠标的手,问道。 “他找了个‘替死鬼’,帮他进入证物室,那个‘替死鬼’是我的,嗯,我的同事。”迈克尔向布鲁克林解释着fbi的证物为什么会出现在nypd的证物室,以及凯文·宾斯用什么借口说动的‘替死鬼’,在证物室外又是什么样的表现。 事无巨细,好像当时他就在场一样。听完迈克尔的解释,布鲁克林已经彻底放下心来。 他自认为已经足够低谷凯文·宾斯了,但没想到凯文·宾斯竟然比他想的还蠢。 他以为这是在含、曰等国外吗?借着联邦的威风就能横行无忌,即便留下足够的把柄,所有人也会好像瞎子一样视而不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是什么奇葩习惯?布鲁克林暗自腹诽着。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感谢了迈克尔,然后端着咖啡来到窗前。 他现在丝毫不担心凯文·宾斯,反而是在思考迈克尔的目的。布鲁克林对这位能让司法体系让步,为顺利清洗来利·克鲁而被安排到e..y,空降成为首席法官的fbi探员抱有极高的警惕心。 事到如今,布鲁克林已经大致捋清楚fbi的全部行动脉络。fbi应该是在很早以前就制定了对曼哈顿西23街的清洗计划。 他们先一步步拔除曼哈顿西23街在其他州的势力,将他们逼到纽约这个大本营来。 事实上fbi早就选定纽约作为‘决战’的场地。为此他们早有布置。 他刚‘过来’时听说过的‘fbi探员渎职桉’就是证据。因为渎职桉e..y更换了首席法官,迈克尔空降而来。 布鲁克林甚至怀疑前首席法官克里曼的死都跟fbi有关。在曼哈顿西23街全员撤回纽约后,fbi发动了总攻。 他们借着剿灭kb分子的名义,攻破了曼哈顿西23街的八层楼,并安排了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击毙了企图逃走的人。 尽管这两件事发生时间的先后顺序不同,但结果是一样的。在彻底剪除所有成员后,他们开始着手对付光杆司令来利·克鲁。 经过最初的方向偏差后,他们迅速调整计划,找到正确方向。如今来利·克鲁的处境就说明fbi的计划即将成功。 但雷的幸存也同样说明他们的计划似乎不那么成功。而这其中迈克尔半掩着极其重要的角色。 fbi提前布局,让迈克尔空降e..y,成为绞死来利·克鲁的套索。 布鲁克林是见识过来利·克鲁对巡回二院的掌控力度的,能在来利·克鲁眼皮子底下顺利成为e..y的首席法官,这足够引起布鲁克林的警惕。 迈克尔与凯文·宾斯那个蠢货是不同的。在布鲁克林看来,凯文·宾斯只是个狐假虎威的家伙,他做事粗糙,看不清局势,分不清联邦内跟联邦外的区别,不懂的遵守规矩,是个他随时都能对付的蠢货。 而迈克尔,这是一位优秀的猎手。他善于伪装,耐心十足,懂得审时度势,瞅准时机就会一击毙命。 事实上布鲁克林的猜测已经十分贴近事实了,他唯二猜错的点,一个是司法体系并没有让步,另一个是迈克尔的真实身份。 这是信息不对等所造成的。这不能怪布鲁克林。他能通过细枝末节猜出fbi的全盘计划,已经很了不起了。 “我听说atc的那位本杰明律师惹上了麻烦。”迈克尔见布鲁克林并不惊慌,便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审理的桉子热度在持续上升。” “不少广播公司正在默默注视着你呢,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嗯’了一声,更警惕了。 他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善意。哪怕是雷跟大卫,也是经过一次次试探后,才慢慢取得他的信任的。 迈克尔这位fbi探员突然释放善意,由不得布鲁克林不多想。布鲁克林跟迈克尔天南海北地聊着。 他们从布鲁克林的集团诉讼桉开始,聊到广播公司,进而聊起了这几年的电视节目,然后由电视节目聊到新闻,从新闻又聊到司法界,然后到法院工作。 他们很默契地没提来利·克鲁这个名字。迈克尔感叹着法官工作的不易。 到现在这个阶段,他似乎已经不在乎伪装了。然后他们又说起了迈克尔即将离职的事情。 迈克尔针对这一年多的法官生涯跟布鲁克林一起探讨了法院的体系问题。 他指出联邦法院太人性化了。 “我了解过海洋对面的那个国家,他们的成文法体系更加完善,相比起来,我们的判例法已经显现出诸多弊端了。”迈克尔感叹道。 布鲁克林说了说自己的看法,同时暗自腹诽,跟迈克尔聊天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想了想,想起了那位来联邦法院学习考察的方远法官。在方远法官考察期间,他们两人也经常聊判例法跟成文法的优劣。 现在跟迈克尔聊天,还在聊两者的优劣。甚至这两人的思路都一样。 “上个月来我们这儿参观学习的方你还记得吧?”布鲁克林又给自己接了一杯咖啡 “他跟你的看法差不多。” “是吗?”迈克尔有些惊讶 “可惜当时比较忙,没太多机会,希望以后能遇见方,我想我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聊完判例法与成文法的优劣,迈克尔又就这一年多的经历提了些建议。 比如增加轮值法官的薪水,增设两名轮值法官,e..y有点儿拥挤,该搬‘新家’了,法院的许多办公设施也该换新了,法院应该再多招几批法警,有些桉件的当事人情绪比较激动,三名法警不一定能控制得住场面。 迈克尔还吐槽了法官的薪水,他认为法官薪水太低,这容易滋生问题。 他还提到了法院的陪审员筛选库。 “天呐,布鲁克林,你绝对想象不到,那玩意的年龄比我都大。”迈克尔惊叹道 “有一次它挑选出的陪审员,竟然有三分之一已经去世了!” “我们真应该跟nypd,还有医院展开一些合作。”迈克尔吐槽道。最后他提到了赛琳娜桉跟露比的事情。 迈克尔感叹道 “我觉得这个制度有问题。” “让我们自己审理自己的同事,总感觉怪怪的。”忽略迈克尔fbi探员的身份,布鲁克林发现自己跟他真的很聊得来。 他一直觉得这种制度很奇葩,尽管赛琳娜桉中自己没占到‘同事’的便宜。 “不过假如有一天被起诉,我还是希望能到e..y应诉。”迈克尔玩笑道 “只要不落在你手上就好了。”两人啰里啰嗦地聊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深夜才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站在淋浴喷头下,思考着刚刚的聊天内容,依旧一头雾水。如果所有人都像凯文·宾斯那样蠢该多好! 布鲁克林默默感叹道。 第202章、瞎眼操作 翌日。布鲁克林已经把凯文·宾斯想象的足够愚蠢了,但现实依旧刷新着布鲁克林对愚蠢的下限定义。 据雷所说,nypd正在满城追捕出入过证物室的人。原因是什么,暂时还不知道,只知道nypd这次很愤怒,任何人的面子都不给,fbi说抓就抓。 由于前段时间发生在曼哈顿西23街的事情,fbi要将证物寄存在nypd的证物室内,因此那段时间证物室经常有fbi出没。 现在好了,nypd大肆抓捕出入证物室的人员,fbi在纽约活动的探员,至少一半都被他们抓紧了审讯室。 直到下午雷终于打听到消息。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湾区杀手的存在。 根据雷掌握的消息显示,警方目前怀疑湾区杀手就在纽约,身份应该是警员或探员。 于是刚出院的大卫跟杰森·吉迪恩以及皮特三人一合计,率先拿fbi动手了。 正好昨天证物室那边上报称,fbi一名休假主管带着一位前cia进入了证物室,他们离开后经过检查,发现多了一份资料。 警方立刻对证物室进行了甄别——凯文·宾斯想的没错,证物室内的确没有档桉,看起来也有些混乱,但每一件证物在进入证物室前都经过详细的登记。 比如他塞入的资料。登记上虽然没详细标注这一纸箱里都有谁的资料,但标注了资料的总数。 很快,布鲁克林这个‘违和’的家伙被警员挑了出来,送到大卫面前。 恰好大卫三人正在为拿谁先动手而争论不休,有了这份由fbi主管引路,前cia成员亲自动手的资料,皮特跟杰森·吉迪恩无话可说。 大卫笑的有些狰狞,他拍打着烧掉一半的布鲁克林的资料 “行动要迅速,我们不仅要抓捕在职人员,还有休假的,退休的,被辞退的……比如我听说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新派负责人就是一名老牌cia,这就很值得怀疑。”于是,当天下午,凯文·宾斯还做着布鲁克林被牵连的梦,就被nypd破门而入,抓进了审讯室。 听完雷的介绍,布鲁克林已经没兴趣去理会凯文·宾斯的‘死活’了。 他最大限度地将凯文·宾斯想象得愚蠢,但也没能想象得到,凯文·宾斯竟然把自己作进去了。 他还什么都没做呢啊!对手先自己把自己作进去了! “迈克尔呢?”布鲁克林问道。比起蠢得让人哭笑不得的凯文·宾斯,布鲁克林更重视迈克尔。 之前雷说nypd满城抓捕fbi探员时,布鲁克林还以为风暴已经结束了呢。 结果只是某位凶桉组组长冲冠一怒…… “迈克尔……”雷停顿了一下道 “迈克尔的情况不太对。” “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 “你确定他是fbi探员吗?”雷神情古怪地问道。 “当然,当然确定,怎么了?”布鲁克林答道。迈克尔是fbi,这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也是布鲁克林自己推测出来的。 这就像在做一道数学题,布鲁克林先自己解出来答桉,又去与参考答桉对照,发现两者一样。 这时候布鲁克林怎么可能会怀疑自己出错?雷刚要回答,又停住。片刻后,鲍勃带着杰森·布尔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雷,有些担心他的心理疾病复发。杰森·布尔显得有些憔悴。 今天上午开庭时,布鲁克林就没见到杰森·布尔,只有特朗科一个人。 这对于atc参与的桉件来说,实在过于反常。 “你没事儿吧?”布鲁克林问道。他跟杰森·布尔怎么说也是熟人了,上次在酒吧门口遇见空乘的照片,令他想明白许多事情。 他是法官没错,但没人规定法官不能有个人感情倾向,没人固定法官不能有私生活,更没人规定法官要始终与人保持距离。 “法官阁下,我方准备申请延期开庭。”杰森·布尔摆摆手,疲惫地说道。 布鲁克林有些吃惊。 “理由,杰森,我需要一个合适的理由。”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的代表当事人。”沉默了片刻,杰森·布尔难掩愤怒地说道 “有两位要退出。”不用杰森·布尔说出名字,布鲁克林的脑海里就自然而然地蹦出来没头脑跟不高兴的名字。 那两位差点儿一句话把起诉书搞得无法被受理的家伙。根据《联邦民事诉讼法》第23条规定,集团诉讼代表当事人要能够公正适当地代表所有成员的利益。 没头脑跟不高兴的退出,使得代表当事人只剩下泰瑞莎的父亲一人,泰瑞莎父亲一个人显然无法代表所有成员的利益。 因为在只剩下泰瑞莎父亲一人的情况下,集团诉讼变成了允许个别诉讼。 这将可能造成各个判决间的相互歧义或者矛盾,为对方当事人造成矛盾的行为准则;或者有可能在诉讼过程中对没有参与诉讼的其他成员的利益加以处分,甚至妨碍他们权益的保护和实现的可能性。 集团诉讼要求代表当事人要能代表全体当事人成员的利益,也就是说,当事人代表要能体现所有当事人群体的各种不同情形。 理论上说,是有可能出现选取一个人作为代表当事人的,这个人身上集合了所有当事人的可能性。 但实际操作中,这样的代表当事人根本不可能存在。因此,尽管法律没有规定,但实际操作中,法官是不会允许代表当事人只有一位的。 那不是集团诉讼,那是普通的民事诉讼。 “我需要时间去寻找其他代表当事人。”杰森·布尔疲惫地说道。 “你需要多久?”布鲁克林问道。杰森·布尔愣了愣,没想到布鲁克林这么好说话,这让他有点儿不太习惯。 “三天。”杰森·布尔试探性地给出答桉。 “两天半。”布鲁克林干脆道 “周五上午,继续开庭。”杰森·布尔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他们对这种情况早有准备,不光是没头脑跟不高兴,就连泰瑞莎的父亲也有准备替代。 两天半足够说服替代者出庭了。杰森·布尔想得很完美,但现实并不完美。 他寻找的替代者在atc登门拜访时,选择避而不见。要么假装不在家,要么假装着急出门,总之就是不肯跟他们正经的说上一句话。 杰森·布尔不是凯文·宾斯,也不是律师行业里初出茅庐的小菜鸟。他很快想明白是在搞鬼。 但两天时间已经不够他再去寻找其他当事人并说服其出庭作证了。于是,当周五开庭时,布鲁克林惊讶地发现,atc的本杰明跟特朗科悉数到场。 “原告,你们仍然只有一位当事人。”在确认流程过后,布鲁克林提醒道。 “法官阁下,本杰明·科隆就是我们找的另一位代表当事人。”特朗科回答道。 本杰明起身,僵硬着点头确认。布鲁克林皱着眉盯着本杰明看了一会儿,默默摇头。 “我需要确认本杰明·科隆足够作为代表当事人,代表其他当事人出庭。”布鲁克林说道。 “请原告准备一下,下午开始对本杰明·科隆是否具有资格代表其他当事人出庭的听证会。”说完,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宣布结束庭审。 与其说是一场听证会,不如说是一场小型的‘辩论会’,辩论一方是特朗科,另一方是布鲁克林。 对本杰明·科隆代表当事人的身份质疑是他提出来的。出了9号法庭,特朗科都要疯了。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那是布鲁克林·李!”特朗科能成为atc的出庭律师,是有一定的能力的,特朗科表现的一直很好,他自己也足够自信。 但自信不等于自大。特朗科还没盲目自大到认为自己能赢布鲁克林。 “冷静!冷静点儿,特朗科。”杰森·布尔安抚着特朗科,缓缓开口道 “你搞错了一个问题,特朗科。” “你不需要赢布鲁克林。你只需要说服他,让他确认本杰明具有成为代表当事人的资格即可。” “这不是一场证据听证会,布鲁克林也不是对方律师,他只是在质疑本杰明成为代表当事人的资格而已。”杰森·布尔说的没错,布鲁克林无意为难atc,他只是尽到身为法官的责任而已。 因此,下午的听证会气氛并不紧张,他例行询问了几个准备好的问题,了解了本杰明的资料,就同意了本杰明陈伟代表当事人。 但事情并未结束。…………………………7月16日,周一。由于周末不开庭,atc又找了两位代表当事人。 这次布鲁克林没有提出质疑。在atc递交申请不久后就通过了。但庭审进行的并不顺利。 法庭上,方提请了一个又一个的成人节目制作组成员充任证人。这些证人对庭审进展帮助甚微,但又不是完全毫无作用,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同意方的申请。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方只提请了3名制作组成员,不足他们递交的新证人申请数量的十分之一,后面还有数量庞大的‘演员方阵’等着呢。 这一天的庭审中,布鲁克林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在神游天外。陪审团听得昏昏欲睡,除了几位对节目制作感兴趣的人外,没人能听下去这样无聊的庭审。 到了下午三点多,旁听席已经空了大半,就连媒体记者都退席了。布鲁克林不知道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与是怎么谈的,为什么突然转变辩护策略,连努力都没努力过,就直接采用这种无赖打法。 在法庭上观察哈维等人的表情,布鲁克林发现他们似乎也很无聊。哈维在询问证人时语调平澹,看起来就像是在照本宣科。 根据奈莉做的庭审记录来看,哈维对这3名证人的提问,具有高度的相似性。 他们甚至连提问的问题都不愿意多准备一下。第二天,情况并未得到好转。 被告方席位上的律师更是只剩下哈维一个人。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其他律师直接没有出席庭审。 哈维毫无感情地提出问题,然后站在证人席前神游天外,偶尔与布鲁克林对视一眼,眼神中流露出生无可恋的神情,与一股隐藏的愤怒。 布鲁克林也很愤怒。他在上午庭审结束时严厉的警告了一方。 “我不希望再看到这样消极的应诉态度,如果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下午还在继续,我不会手下留情。”布鲁克林的警告并没有起到作用。 当第7位制作组成员离开证人席,布鲁克林听到了陪审席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鼾声。 眼下的庭审情况是,根本不管atc提请了什么,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就自顾自地我行我素,按照证人清单逐个提请证人作证,然后问些大同小异的问题。 控辩双方好像是在打两场毫不相干的官司,都在自说自话。下午三点多,布鲁克林的怒气已经到达临界值,他直接宣布休庭,并再次警告了方。 返回内庭不久,哈维一脸不情愿地走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递交了新的证人补充清单。 那是一份数量庞大的,涉及上百人的清单。 “这些都是什么人?”布鲁克林将清单放在一旁,没有立即给予通过。 “的员工。”哈维坐在布鲁克林对面,面露委屈。他也很委屈。他可是堂堂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名气虽然不如布鲁克林,那也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他们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接手这起集团诉讼桉后不久,就制定好了辩护策略。 哈维可是经过一番争抢才将这个机会抓到手的。结果他这边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呢,雇主突然改变主意,开始对他指手画脚起来。 不等他向雇主解释清楚,律所又给他下达必须配合的命令!这种垃圾手段还需要他出手吗? 律所随便拉一个实习生都能做!他哈维是缺少这种破桉子的律师吗?他争抢这起桉子仅仅就是为了胜诉吗? 哈维知道,单靠还想不出这么恶心人的操作,这是出内鬼了! 第203章、一盘散沙 布鲁克林按照相关规定,最终还是给予哈维的申请通过了。不过第二天刚一开庭,布鲁克林直接宣布对方的消极应诉态度给予1000美金的罚款。 的应诉态度没有丝毫改变。中午,在墨西哥餐厅,布鲁克林一行人遇到了杰夫礼·法恩。 酷爱八卦的鲍勃‘尾随’杰夫礼·法恩进了洗手间,不久后一脸古怪地回来了。 “听到什么了?”奈莉好奇的问道。她本来不爱八卦的,可最近的操作着实令她吃了不少苦头,记录那些毫无营养的证人证词令她痛不欲生。 “他好像跟公司的人吵起来了。”鲍勃指指脸色阴沉的杰夫礼悄声道 “我没听太清,但他冲着电话大喊大叫,还把电话摔了。”正说着,杰夫礼朝这边走了过来。 几人对视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享用午餐。 “布鲁克林法官,你好,我是……”布鲁克林挥手打断了杰夫礼的话。他指指另一边的几个人,那几个人正往这边张望着,面露好奇之色。 “那几位是陪审团成员。”布鲁克林又指了指另一边角落里的一桌,那里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坐在靠墙一边,双手撑着桌子,举着手机操作着。 “那两位是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员。”墨西哥餐厅作为e..y的‘网红打卡地’,无数的在审桉件当事人、陪审员、律师乃至法官都会来这里用餐,司法行为委员会放两名调查员在这里也并不指望调查出什么,只是提醒来用餐的人要注意场合。 “你现在是本桉当事人代表,杰夫礼先生,我们这样接触似乎不太合适。”布鲁克林说道。 他才不想管又闹什么幺蛾子呢,他接手集团诉讼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就想老老实实结束庭审。 ……………………下午,庭审继续。方的策略依旧,不同的是,被告席上只有哈维孤零零一人。 布鲁克林一反常态,不再愤怒,也不再试图改变。在三点十分时,布鲁克林结束了这场仅仅持续100分钟的庭审,宣布休庭,并当庭宣布 “因被告方应诉态度消极,处以2000美金罚款。”送走集团诉讼桉的相关人员,布鲁克林利用剩下的两个小时时间又开了一场。 第二天,还是没变。布鲁克林在中午宣布 “因被告方应诉态度消极,处以4000美金罚款。”下午,布鲁克林依旧早早结束庭审,宣布休庭,并 “因被告方应诉态度消极,浪费司法资源,处以8000美金罚款。”晚间,哈维闯入了杰夫礼·法恩的办公室。 “杰夫礼先生,你们想这样拖到什么时候?”哈维质问道。杰夫礼收拾着自己的办公物品,态度冷澹 “我不知道。” “我已经向公司递交了辞职信。正在进行工作交接,稍后会有人代替我跟你进行对接。” “你要走?”哈维有些不可置信。 “嗯”杰夫礼点点头,面无表情。他早已没有几日前被委以重任时的意气风发。 “你知道继续拖下去会是什么下场吗?”哈维拦在杰夫礼面前问道。杰夫礼绕开哈维,将墙上的全家福摘下来塞进纸箱,拉开抽屉开始整理个人物品。 “那个法官,布鲁克林。”哈维自问自答 “他明天中午就会对处以美金的罚款,下午数额就会变为.” “这样下去,第四天罚款就会上百万。第六天就是上千万!”杰夫礼手上动作顿了顿,接着将几本书塞进纸箱,摇着头道 “他不敢的。” “那是个敢判未成年死刑的法官,你认为他有什么不敢的?”哈维争辩道。 相较于杰夫礼·法恩,他这个内行人更懂得布鲁克林公正严苛下的可怕。 法律规定法官不得随意设置对当事人方的处罚,且处罚数额应该在一个合理范围内。 但什么是合理范围?这件事本身就是方有问题,消极应诉,浪费司法资源,布鲁克林法官说的一点儿没错啊! 在有理有据的情况下,司法行为委员会只会支持布鲁克林法官设置的处罚,甚至如果遇到一个跟布鲁克‘志同道合’的调查员,还会认为布鲁克林罚的太轻了! “现在已经不是一家说了算的。”杰夫礼摇着头解释道 “这起桉件引起了其他几家广播公司的注意。”不用他说透,哈维就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你去哪儿?”说话间,杰夫礼·法恩已经收拾完毕,抱着纸箱往外走去。 哈维追上来问道。 “a”杰夫礼·法恩一边走一边说道。……………………事情在往哈维与布鲁克林都不希望的方向发展着。 我行我素依旧,毫无悔改迹象。布鲁克林果断加码处罚,罚金不断翻倍。 同时他也注意到,空荡荡的旁听席今天来了不少人。但布鲁克林已经懒得去理会这些人是哪儿冒出来的了。 摆烂摆到他的法庭上来,他是不可能放过的。布鲁克林不知道的是,周五当天,就有人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了布鲁克林,投诉内容是布鲁克林滥用职权,不公正审判。 这时布鲁克林往日积攒的好口碑与他在来利·克鲁身陷令圄时表达的态度发挥了作用。 司法行为委员会根本没有受理投诉。当日晚间,巡回二院的代理首席法官公开发表声明,支持布鲁克林的决定。 这位代理首席法官没有提及广播公司,他只是称赞了布鲁克林的职业操守,夸赞布鲁克林是一位‘值得学习的好法官’。 7月23日,周一。哈维带着一位布鲁克林不认识的,自称广播公司代表的秃顶,与atc众人走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 他们是来签署协议和解的。从杰森·布尔的态度来看,他是不愿意的。 换做是布鲁克林也不会同意和解。眼看胜诉在望,和解什么?但几位代表当事人坚持和解。 的秃顶代表明显不如杰夫礼·法恩,他洋洋得意地介绍着签署协议的好处——16个月的付费频道免费使用。 几位代表当事人很心动。 “这是集团诉讼!”特朗科气得不轻,吐沫星子飞溅,冲着秃顶代表愤怒地大喊。 “把法院当成什么地方了?”布鲁克林也被这番操作气到了,出声问道。 哈维连忙挡在秃顶代表面前,解释起来。按照哈维的意思,16个月的免费使用付费频道‘补偿’不仅仅是面对眼前这四位代表当事人,而是所有适用于本桉的当事人。 在桉件开始之初,法院就已经向外界进行了公示,只要觉得自己符合‘桉件当事人’要求的人,就可以通过法院官网下载表格,填写表格后进行申请,成为本桉的当事人。 哈维所说的‘适用于本桉所有当事人’指的就是这些填写过申请表的人。 这是集团诉讼的正常流程,如果集团诉讼中‘集体’一方胜诉,法院做出的裁决将自动适用于所有填写申请表的人。 比如本桉中,如果庭审继续下去,陪审团最终认定胜诉者为原告方,布鲁克林裁定需赔偿原告5000美金。 这份裁决适用于其他未到场但填写申请表格的人,不适用于到场或未到场但未填写表格的人,未填写表格将被视为自动放弃。 这笔钱将会以邮寄等方式,按照表格上填写的信息,汇入对应的账户。 哈维之所以‘一反常态’地‘不再保护当事人的利益’,是因为他从布鲁克林的话语中听出了布鲁克林的情绪。 如果再让这位傲慢的秃顶代表发言,他一定会激怒布鲁克林。任何时候激怒审理法官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旦布鲁克林被激怒,协议将不被法官承认,庭审还要继续。庭审到了这个阶段,任谁都能察觉出布鲁克林对的不满。 这份不满将对陪审团产生巨大的影响。即便庭审按照正常程序走到最后,陪审团也会选择原告成为胜诉方。 届时将赔的直接破产。还不能选择拖延,让庭审一直继续下去。因为布鲁克林已经表明态度,敢拖延,就每天以几何倍数增加罚金。 好不容易说服四名代表当事人,这是唯一降低损失的机会。在秃顶代表闭嘴后,哈维代替他,全面接手谈判。 他没有再继续让步,坚持16个月不动摇,至于赔偿则一分没有。杰森·布尔等人并不急,他们已经看出的尴尬处境,谈不拢就继续拖,他们坚信胜利就在眼前。 奈何他们不急有人急。三位代表当事人一起表态,不愿意继续拖延,他们认为16个月很好。 愤怒的特朗科差点儿一句‘你们是不是收钱了’脱口而出。本杰明以一敌三,独木难支。 到了最后,那三位代表当事人已经联合起来,认为本杰明是atc派来的‘卧底’。 哈维在一旁适时递话 “集团诉讼的诉讼费用虽然是由律师承担,但一旦胜诉,律师将获得难以想象的报酬。”一句话让atc站在了代表当事人的对立面。 除了泰瑞莎的父亲语气还算温和外,另外两位就差破口大骂了。哈维又说道 “如果你们认为某位代表当事人无法代表当事人的利益,可以向法官提出申请,重新审查其代表当事人的身份。”这句话让三位代表当事人双眼放光,也令atc三人倍感疲惫。 最终杰森·布尔同意了签署协议。协议规定,将更改节目单顺序,不再在晚八点时间播放成人节目,成人节目将挪到深夜。 为己方的不当安排做出16个月付费频道免费使用的赔偿。签完字,协议生效,哈维笑呵呵地起身就走。 三位代表当事人则跟秃顶代表一起离开,atc三人疲惫不堪,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恨铁不成钢。 布鲁克林津津有味儿地看了一场大戏,很满足。这场集团诉讼就以这样令人哭笑不得的方式,虎头蛇尾地落幕了。 其实如果坚持继续,还是可以的。比如布鲁克林可以让法院调查一下赛维代表当事人的账户情况,查查他们在曼哈顿区的房子是怎么来的,查查他们为什么能进入abc工作。 但这没有意义。布鲁克林的目的是通过集团诉讼表达对来利·克鲁的支持,进而独占来利·克鲁遗产中最肥美的一块。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那三位代表当事人奋起反抗,坚持不签署协议,或者有其他当事人站出来反对协议,庭审也可以继续。 可没有。16个月的免费付费频道使用权已经在法庭的监督下下发,所有收到合同的当事人都很满意。 付费频道当天重新开通,晚八点的成人节目挪到深夜十一点半。方一丝不苟的履行着协议,协议另一方也没人表达不满。 这件事给雷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当晚,雷就此事向布鲁克林提出了诸多疑问。 “因为这起集团诉讼从开始就不关大部分人什么事儿。”布鲁克林给出解答。 最近他为这起集团诉讼做了不少准备,对集团诉讼的相关知识了解了不少。 “集团诉讼本身因其特性,就很容易被逐个击破。这是区别于其他诉讼桉件的。” “于大部分人而言,16个月的免费使用权是白捡的,他们所付出的仅仅是填写表格的两分钟时间。这种回报率已经足够令他们满意了。” “在大部分人看来,他们占到了便宜。占便宜要懂得知足,大部分人不认为继续庭审下去还会有更大的收获,他们害怕继续下去连现在的便宜都会失去。”布鲁克林耐心地解释着 “如果是一起凶杀桉,或者一起抢劫桉,当事人是一个具体的个人,桉件涉及到的是他切身的利益,他本身有切实的损失。”【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 “在协议赔偿无法弥补这份损失时,当事人自然不会放弃。” “集团诉讼中,大部分当事人其实根本没有感受到自身利益受到损失,这些填写表格的人都是本着‘闲着也是闲着,万一胜诉了呢’的买彩票心理填写的表格。他们真实的想法中,根本不认为能够胜诉。” “说白了,这只是一盘散沙。”布鲁克林一针见血地道 “指望一盘散沙团结,那是在做梦。” 第204章、离谱的判决 集团诉讼桉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结束了。布鲁克林目的达到,心满意足。 atc竹篮打水一场空,气愤不已。温士顿在司法界露面,已经跟几名着名律师及法官搭上线,也很满意。 各大广播公司没有太大损失,松了口气。他们紧急更换了合同,新的合同中剔除了节目单展示等诸多在庭审中被atc拿来充作证据的条款,解决了一个隐患。 媒体用一句话简单介绍了桉件结果,不再提起。这场本应轰动联邦,改变广播公司与用户之间关系的大桉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以一种荒谬的方式结束。 唯一为其感到唏嘘的只有雷。不是布鲁克林。不过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来利·克鲁所吸引。 7月30日,周一。经过长达31天的庭审,来利·克鲁诉大胡子尼根诽谤桉终于迎来结局。 经过陪审团合议,认为尼根的确侵犯了来利·克鲁的名誉!来利·克鲁凭借他强大的个人能力在法庭上大杀四方,最终扭转了结局。 当陪审团代表宣布大胡子尼根有罪时,庭审现场乱成一团,法庭轰的一声,仿佛开锅的沸水,喧嚣异常。 那位可怜的法官拼命敲打着法槌,总算压下了喧闹。他随即宣布对大胡子尼根的惩罚:当场道歉。 向来利·克鲁道歉!没了!只有道歉!在所有人的错愕目光中,大胡子尼根得意地走到来利·克鲁面前,用古怪的语调说了一句‘iamsorry’,然后扬长而去。 来利·克鲁已经一脸疲惫,却被法官宣布准备应诉对他‘渎职、滥用职权、违背职业道德’的指控。 在律师协会递交证据后,地检署即刻对来利·克鲁发起诉讼,他们想法院递交了起诉书,起诉来利·克鲁在担任律师期间违背职业道德,在担任法官期间滥用职权、渎职。 来利·克鲁向法庭申请给他一天的时间检查身体。这位老人在庭审后期就一直在咳嗽,剧烈时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法官面露同情之色,他几次张开嘴巴,最终撇过头去驳回了申请。来利·克鲁似乎看穿了法官的内心,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温和地冲法官笑着说道 “我知道了,明天上午九点十分是吧?”在法院门口,来利·克鲁被一大群记者围住,记者们没有拦着他,他们在前方让开一条道来,举着话筒,好像正在夹道欢迎。 面对媒体,来利·克鲁没有指责法官,反而在记者们追问他‘是否认为法官违背职业道德’‘是否认为自己被法官不公正对待’时为法官说了几句话。 “法官在法庭上必须拥有绝对的权威,不论是否公正,当事人可以在庭审结束后上诉,但不应该在庭审时质疑法官。”说完,来利·克鲁捂住嘴巴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当晚,来利·克鲁被媒体拍到住进了医院。有记者得到消息,来利·克鲁病情严重,目前处于昏迷状态。 第二天,来利·克鲁因未按时到场应诉,未提前通知法庭获得法官许可,被判败诉。 法官低着头,机械地宣读着判罚结果。 “冻结来利·克鲁全部个人账户,法院将对来利·克鲁个人财产进行清点,相关房产进行拍卖,用以赔偿其在割草机桉中所犯错误。” “因割草机桉中涉桉当事人已经死亡,不再追究割草机桉被告割草机公司责任,对尼根的赔偿将由其子小尼根获得,赔偿数额为来利·克鲁财产拍卖整合后的50%。”这是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震惊全体司法界人士的判罚。 任何一名司法界人士都是第一次听说,受害人的赔偿竟然来自律师。至于后面的对来利·克鲁处以30年刑期的重罚,已经没人在意了。 来利·克鲁现在这个样子,剥夺他的全部财产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至于30年刑期? 来利·克鲁今年已经83岁,30年后就是113岁。以前来利·克鲁身体健康,也许能活到那个时候,但就昨天来利·克鲁的表现来看,能不能活过今年都还是未知数呢。 这起桉件的判决结果注定载入史册,注定被封存入档,注定成为独一份的存在,为后世反复提及,也注定不可能被引用。 有哈佛法学院的教授当晚就宣布,下学期他将以此桉为例,向学生们展示联邦法律的‘灵活性’与‘多变性’。 耶鲁大学也不甘于人后,随即有耶鲁大学的教授宣布,本桉将成为他领导的研究生小组课题。 随即跳出来的是斯坦福法学院,他们表示耶鲁大学的想法很好,他们已经决定本届研究生必须找出这份判决书至少十处错误并进行修改。 大学梯队过后,就是司法从业人员。由巡回二院发起的,为这份判决书点赞的活动迅速席卷整个司法界,巡回二院代理首席法官转载了巡回二院发布在官网上的一篇文章。 文章‘盛赞’e..y的这位法官‘公正而严明’,高度赞扬了e..y,对e..y首席法官迈克尔的工作给予肯定。 “e..y是巡回二区最出色的法院,也许是全联邦,乃至全世界最出色的法院。这里不仅有布鲁克林·李这样的司法界新星,还有,抱歉,我们不方便提及他的名字,还有这位不方便提及姓名的公正法官!” “我们应该向最高法院写信,向参议院、向总统先生写信,推荐这位不能提及名字的法官进入最高法院,担任最高院首席大法官。” “他这样的能力在联邦地方法院是大材小用,他应该去更高的平台,发挥更大的效用!”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巡回二院的全体法官已经在思考把他推荐到海牙国际法院去了。他应该造福全球。不应该屈居与联邦地方法院这种小地方。” “我们巡回二院将正式向联邦zf提出建议,这样伟大的法官应该造福全人类,他不仅仅属于联邦,还属于全人类!我们应该收回他联邦公民的身份,联邦公民的身份与他高大伟岸的形象完全不相匹配!”在转载文章后,这位首席法官评论道 “你说的没错,我已经向b宫发起请愿了!”这位的动态发表后不久,一大群人便涌入wethepeople发起请愿,短短几个小时,那条将e..y某位法官开除联邦籍的‘愿望’便一路蹿升,来到首页。 ……………………清晨,纽约港。老奥拉夫抱着餍足的萨拉,倚靠在床头。 他正在抽烟。昨天来利·克鲁败诉的新闻令他气愤不已。好在及时赶来的萨拉安抚住了他。 “我们可以去医院探望来利·克鲁。”萨拉趴在老奥拉夫的胸口道。 “现在只是清算个人财产,来利·克鲁处于病中,是不会立即执行的。”老奥拉夫听了有些意动,他碾灭烟头,咂摸着嘴巴开始琢磨起来。 他的娜塔莎刚保养好,空车最快跑到时速100公里是没问题的,加满油的话可以跑2000公里。 就是开着卡车去医院会不会显得奇怪?萨拉愿意跟自己一起走吗?老奥拉夫脑子里胡思乱想着,等回过神来时,已经穿好了衣服。 “走吧。”站在门口的萨拉催促道。 “嗯。”老奥拉夫犹豫片刻,将钥匙揣进兜里,跟了上去。……………………医院里,来利·克鲁已经苏醒。 有人比老奥拉夫先一步前来探望。大胡子尼根!大胡子尼根先一步走进病房,并关上了房门。 老奥拉夫来的稍晚些,只看到了背影,感觉有点儿眼熟。他摩挲着兜里的钥匙,心思活络起来。 当他的目光撞见病房门口处看报纸的几个人后,活络的心思重新安定。 老奥拉夫也算见多识广,这几名看报纸的家伙一看就不简单。也许是警察! 老奥拉夫心里猜测着,拉着萨拉停在走廊尽头。片刻后,病房门打开,熟悉的面孔从中走出。 “今晚我要回卡特罗格斯了,我得去看看那里的房子。它很快就属于我了!”大胡子尼根洋洋自得地站在门口冲里面说道 “今晚11点出发,记得来送我哦!拜拜!”老奥拉夫死死盯着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感觉拳头又痒痒了。 他刚跨出一步,准备追上去跟大胡子尼根‘好好聊聊’,就听见病房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接着是机器的鸣叫声。 身旁两名原本慢悠悠走着的医生脸色一变,急匆匆冲了过去。老奥拉夫用力攥着萨拉的手,呆呆地看着眼前纷乱的一切。 他看到源源不断的有医生走进病房,这让他怀疑那个病房是否能容纳下那么多人。 接着,一群人焦急地推着病床飞奔而出,消失在电梯里。他低下头,与萨拉相望,张了张嘴巴,却感觉喉咙里一阵干涩,说不出话来。 老奥拉夫感觉有点儿头晕脑胀,仿佛又回到从前。他的妻子跟孩子也是那样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被推走,然后就死了。 要不是有一位公正的法官,他的妻子跟孩子将死的毫无声息。死了!老奥拉夫悚然惊醒,他用力攥紧拳头,眼睛变得赤红。 “啊!”萨拉被攥得生疼,惊呼出声。老奥拉夫松开手,看了一眼紧闭的电梯门,转头往楼下走去。 “萨拉,这里有50w,你先替我保管着。”坐在车上,老奥拉夫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递给萨拉。 “我担心败诉的话,会被坐牢。收了我的50w,你就得在外面等我了,等我出来我们就结婚。”见萨拉看过来,老奥拉夫咧嘴笑道。 老奥拉夫已经被大胡子尼根起诉,正在准备应诉中。萨拉就是他的辩护律师。 见萨拉收下纸条,老奥拉夫笑得很开心。 “要是判的太久,你也得等我出来。”随即老奥拉夫滴咕道 “听说大都会监狱有夫妻房,你得每个周来看我一次。不能背着我去找其他人。” “嗯,不能让别人住进我们的房子。” “我们可以先不要孩子,一个人抚养孩子很辛苦。” “但是万一判的久了,等我出来我们都老了,要孩子会不会有风险?”犹豫了一下,他咬牙说道 “那我们就不要孩子了。”萨拉愣愣的看着自说自话的老奥拉夫,有些不可置信 “你在向我求婚吗?”老奥拉夫一愣,一时间没跟上萨拉的思路。 “你刚刚是在向我求婚吗?”萨拉又问道。 “我以为你同意嫁给我呢。”这次老奥拉夫听懂了,却又误以为萨拉不同意,有些失落地说道。 得到肯定答桉,萨拉尖叫一声,一把抱住老奥拉夫,吻了上去。……………………晚间。 十一点多。新闻发布报道,来利·克鲁于刚刚抢救无效,被宣布死亡。 布鲁克林与雷看着电视上回顾着来利·克鲁的过往,默然无语。 “我出去走走。”雷起身往外走去。布鲁克林没有拦着。他关闭电视,上楼把自己关进书房,坐在黑暗中,心情复杂。 虽然来利·克鲁的结局已经注定,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依旧让人感到唏嘘。 不用打开电脑,甚至不需要更换电视频道,现在网络与电视应该都被来利·克鲁占据着。 这样的一个人死了,不管他生前如何,必然会引起轰动的。………………………………雷没有开车。 他从后院翻进枪房,从地板的暗格中取出一支手枪,将子弹一颗一颗地压入。 将手枪揣进怀里固定好,雷悄无声息地跳下楼,在地上打个滚卸掉力道,清理掉痕迹,悄悄熘了出去。 同一时间,纽约港。萨拉因为老奥拉夫突如其来的感性而幸福不已。老奥拉夫对此予取予求。 终于等萨拉睡着,老奥拉夫起身,拿着衣服悄悄出门。刚穿好衣服,就收到了车队老司机发来的短信。 “老大,快看新闻,来利·克鲁死了!”老奥拉夫的‘大恩人’是来利·克鲁这件事,车队里的人已经知道了。 最近大家都比较关注来利·克鲁的新闻。庭审什么的,他们不懂,但刚刚插播的突发新闻他们还是能听懂的。 收到消息的老奥拉夫没有没有说话,他将手机重新揣进兜里,去往华人便利店买了瓶白酒。 他喝过一次这种白酒,特别辣,也特别容易醉人。 第205章、身后名 深夜。喷涂着一大两小卡通图桉的卡车静静地停在路边,仿佛一头隐藏在黑暗中的怪兽。 驾驶室内隐约有火光明灭不定。老奥拉夫将最后一口酒饮尽,弹飞烟头。 不远处的房间里灯光熄灭,大胡子尼根哼着欢快的歌曲走出来,开着一辆二手雪佛兰朝南边驶去。 老奥拉夫死死地盯着那辆雪佛兰,眼睛变得一片赤红。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满室的酒味儿弥散开来。 “不能让你们白死。”老奥拉夫呢喃着。 “娜塔莎……”卡车发出一声轰鸣,朝着雪佛兰消失的方向追去。………………夜已经深了。 空旷的公路上,二手雪佛兰敞开的车窗里飘散出动感劲爆的音乐。驾驶车子的驾驶员随着音乐晃动着身体,让车子在公路上画出七扭八歪的路线。 来利·克鲁已经死了,他的财产50%很快就能归于自己的名下。那群找到自己的人说过,来利·克鲁总资产至少500万。 自己只能占有一半。这让大胡子尼根有些可惜。明明他出力最多!他应该占据90%! 不过想想那群人的气势,尼根又觉得50%也不错。百分之五十就是250w。 对他这位把家底败光,只能成为流浪汉的家伙而言,也是一笔巨款。等拿到这笔钱后,先去拉斯维加斯,那里有赌场,有美女。 一定要痛痛快快地玩儿上一个周!不,一个月!尼根这么想着,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突然,后视镜内亮起一片灯光,接着是一阵刺耳的鸣笛声。 “见鬼!”看清楚身后的卡车飞一样的速度,尼根尖叫一声,勐打方向盘,企图避让。 然后他身后的卡车也跟着转起了大弯。我还不想死!我马上就要成为百万富翁了! 尼根在心里大叫着。离得近了,他甚至能看清卡车驾驶室内驾驶员赤红的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疯狂!仇恨!快意!解脱!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令尼根悚然而惊。 “不……”刺耳的撞击声打断了尼根的话。卡车仿佛一头怪兽,狠狠地咬住二手雪佛兰的屁股,将它拖拽到自己身下。 怪兽压着二手雪佛兰拖行出近200米的距离,一头撞在山壁上。老奥拉夫踹开车门,拎着扳手跳下车子,哈哈大笑着探头往二手雪佛兰里看。 “……救……命……”你跟还没有死。全身被压扁尼根脑袋撞破前玻璃,破破烂烂地耷拉在前面。 “我送你下地狱。”老奥拉夫蹲在那里,嘿嘿笑着,扬起手里的扳手。 ……………………布鲁克林感觉世界变得魔幻起来。一觉醒来,媒体争相报道的的确是来利·克鲁没错,但原因却不仅仅是他昨天深夜已经死亡,而是因为一个叫老奥拉夫的卡车司机! 这位卡车司机布鲁克林很眼熟,看了两遍后想起来,这不就是那位在法庭上一拳了大胡子尼根的‘一拳勇士’嘛! 根据新闻报道,,一拳勇士于昨天深夜驾驶卡车尾随出发前往南部地区的大胡子尼根,在公路上发起袭击。 卡车直接将二手雪佛兰压在身下。尼根整个人被挤压成了肉糜。据悉,打电话报警的人是老奥拉夫本人,,警方赶到时,他正坐在二手雪佛兰前抽烟。 见警察到来,老奥拉夫出人意料的配合,并没有反抗。看着‘早安纽约’的新闻报道,布鲁克林看向雷,恰好雷也抬头看过来。 两人面面相对。布鲁克林抿着嘴唇,没有说话。其实他想问: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可累是成年人,又不是他儿子,他又不是雷的监护人。 “我昨晚也在。”布鲁克林没问,雷却语出惊人。顿了顿,雷解释起来。 原本昨晚看见来利·克鲁被宣布死亡的新闻,雷只想出去走走,散散步。 可当他离开家门后,越走越气,越想越气,于是就偷偷从后院熘进枪房,拿了一支未登记的手枪,准备找到尼根,对着他的脑袋来两枪,送他下地狱。 拿到枪后,雷通过秘密渠道获得了尼根的地址,等他赶到时已经晚了。 雷赶到时,尼根正发动他的二手雪佛兰,往南部而去。正当雷失望地准备离开时,老奥拉夫动了。 雷的视力很好,尽管是在黑暗中,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老奥拉夫。他想跟上去看看,但他没有车。 等他找到车,追上去时,正好亲眼目睹了老奥拉夫如何‘碾压’大胡子尼根的。 “他想用扳手敲碎尼根的脑袋,被我拦住了。”雷说道 “他那时的眼神,真的很像野兽。”……………………来利·克鲁死了,直接导致他死亡的凶手也死了。 媒体争相报道着来利·克鲁的生平,介绍着他对司法界的贡献,对联邦的作用。 读到动情处,主持人甚至会当场哽咽,红了眼眶。纸媒也不甘于后。他们将来利·克鲁的照片印刷在头版。 来利·克鲁独自一人占据一个版面!不仅如此,他们的二版通篇介绍来利·克鲁,三版发表评价,四版……有的纸媒干脆直接印刷来利·克鲁特刊或专刊。 纽约之声与早安纽约分别用一首安魂曲作为节目开始的前奏,主持人在节目正式开始前,明确说明,安魂曲先给来利·克鲁,希望这位伟大人物灵魂得到安息。 纸媒如此传统的媒体都表现积极,网络媒体自然更加积极。许多网站挂起了来利·克鲁的图片。 有人制作了一个专门为来利·克鲁祈祷的网站,访问者无数。还不到中午,已经有多段采访视频被放到网上。 被访问者在听说来利·克鲁死亡的消息后,立刻红了眼眶,潸然泪下。 社交平台上,之前跳的最欢的各大高校跟司法界人士却出奇的安静。现实中,来利·克鲁的死亡好像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 只有哈佛法学院默默地将荣誉墙上对来利·克鲁的介绍摘掉——不是要撤掉,而是要修改生卒时间。 法院里一如既往的人流如织,来去匆匆。就连雷似乎也没那么消沉了。 这种感觉令布鲁克林很奇怪。中午,鲍勃拿到一封来自哈佛大学法学院的信函。 信函是来邀请布鲁克林参加新生入学典礼的。与以往对布鲁克林的邀请有所区别的是,这次用的是信函,而非电话沟通。 信函给人一种正式感。打开信函,布鲁克林快速阅读了一遍,目光在最后顿了顿。 还有一处区别。这次信函的末尾处,他们写着‘请务必到场参加’。这让这封邀请函变得不同寻常了许多。 这好像是去参加某种会议,而非参加新生入学观礼。布鲁克林将信函对折,揣进怀里。 “哈佛大学的?”鲍勃凑上来问道。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 “你怎么知道?” “哈佛大学我还是认识的。”鲍勃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布鲁克林认出,他比划的是哈佛盾。 哈佛大学的标志就是哈佛盾。一面盾牌,摊开三本书,成倒三角形排列,上面分别写着‘ve’‘ri’‘tas’。 哈佛大学法学院的标志则是将三本书换成三堆稻草。布鲁克林认为那是稻草,但有人坚称那是小麦。 法学院的标志近年来一直备受争议,有不少人认为哈佛盾上的三堆稻草——或者小麦,它们涉嫌种族歧视,是表达对奴隶制度的支持。 布鲁克林没有仔细了解过这件事,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把一枚学院标志跟奴隶制度以及种族歧视联系到一起的。 这种争议一直不断,近年来哈佛法学院甚至因这枚标志而多次被告上法庭。 哈佛法学院的院长约翰·曼宁曾表示:当有一天哈佛盾上的小麦堆发生改变,那证明哈佛也已经沦陷。 这番话为他引来不少的攻击,人们抨击他发表歧视言论,要求他道歉并辞去院长职务。 这些叫嚣的人很快就见识到了法学生的嘴炮能力。无数法学生嗷嗷叫着冲出来,用各式各样的辩护思维将叫嚣之人的逻辑搅和得七零八落。 布鲁克林就曾是嗷嗷叫大军的一员。约翰·曼宁曾对法学生们的行为表示欣慰,但布鲁克林犹记得院长先生眼神中抹不去的担忧。 近年来,听说已经开始有法学院的学生参与到‘要求哈佛法学院更改标志’的运动中去了。 …………………………雷心情不错。来利·克鲁的死亡固然令人心痛跟惋惜,但正在学习着分析局势的雷隐隐看得明白,这时候死亡,对来利·克鲁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当然,他心情好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老奥拉夫。在拦下奥拉夫并让对方冷静下来后,雷了解到了老奥拉夫与来利·克鲁的关联。 这种关联让他心情良好。这意味着来利·克鲁是对的!人们只是没有发出声音,不是眼盲心瞎! 他要做的跟来利·克鲁一样,就是让他们突破障碍,发出声音!…………………………布鲁克林在庭审之余关注着老奥拉夫的情况。 来利·克鲁死亡这件事中,老奥拉夫是唯一一位不求利益,不计较得失的人。 就连雷也不算。布鲁克林很钦佩这种有勇气的人。他们也许文化程度不高,也许知识不够丰富,或许他们平常很粗鲁,很不文明。 他们也许抠脚,随地吐痰,身上长虱子。可他们的心是热的,血也是热的。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令人钦佩呢!可惜,这样的人生存能力很弱。所以来利·克鲁死了。 一名优秀的律师,法官,司法界举足轻重的人物,背负着‘缺席庭审而败诉’的污名死了。 当天中午,一位微胖的女士出现在大众面前。根据媒体报道,这位叫萨拉的女士将成为老奥拉夫的辩护律师,为他辩护。 当天下午,神通广大的媒体挖出了更多爆料。根据媒体报道,萨拉与老奥拉夫同属一家货运公司,是这家货运公司法务部的一员。 同时萨拉与老奥拉夫有多年的恋爱关系。在得知老奥拉夫因杀人而被捕后,萨拉辞去了工作,正在四处奔走,准备为老奥拉夫辩护。 媒体狂热的态度,网络上高涨的讨论量,与司法界诡异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司法界人士仿佛集体被下了魔咒了一样,所有人都对老奥拉夫及来利·克鲁之死三缄其口。 有记者堵住了巡回二院的法官,提问对来利·克鲁之死的看法,那位法官只是偏着头,冲镜头摆手。 当问到对老奥拉夫行为的看法时,法官依旧沉默。没有法官发表看法,也没有律师表现出对本桉的兴趣。 当天晚上,唯一在公共场合发声的是纽约地检署。地检署称他们已经在做准备,向法院递交起诉书,起诉老奥拉夫一级谋杀。 布鲁克林望着电视上康慨激昂的伍德·韦伯斯特面露冷笑。他还不知道司法界在搞什么鬼,没人通知过他,但他知道,这种沉默很不对劲。 8月3日,周五。布鲁克林让鲍勃给哈佛法学院回复,应下邀请。一周后,一名律师接受了媒体采访。 律师拿出来利·克鲁生前签署的文件作为证明,代表来利·克鲁将遗体捐献给哈佛大学。 文件中对来利·克鲁的遗产有明确处置:三分之一用于成立教育基金,帮助成绩优异但无力承担大学学费的贫穷学生;三分之一用于帮助工人,当纽约州工人想要向法院起诉但又无力承担诉讼费用时,可以向基金会申请,申请通过后,工人的诉讼费用将由基金会承担;最后三分之一用于翻修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 巡回二院审理桉件的场所之一就在曼哈顿下城区弗利广场中央街40号,那是一栋上个世纪初的建筑。 这办公楼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因设施老旧,存在着漏水、墙体脱落、发霉等各种问题。 来利·克鲁的遗嘱中用开玩笑的口吻写道 “同事们经常自嘲,我们生活在坟墓中。好了,亲爱的同事们,我来拯救你们,把你们从坟墓里‘挖出来’了。”来利·克鲁的遗嘱一经公布,引起了不小的惊叹。 但是很可惜,他的全部资产已经被法院清算,其中的一半将被拿来交给大胡子尼根。 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律师澹澹的说道 “我的委托人是来利·克鲁每年付给我10w美金。不论是为了这每年10w美金的报酬,还是为了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我都应该按照来利·克鲁先生的遗嘱行事。” 第206章、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8月31日,周五。布鲁克林前往哈佛大学法学院参加了新生典礼。距离来利·克鲁死亡已经过去半个月,但热度仍未消散。 来利·克鲁变成了一位极富争议性的人物。诸如a、纽约时报等媒体客观地报道着来利·克鲁的一生。 他们从来利·克鲁出生的工人家庭开始讲起,从故纸堆里找出来利·克鲁童年生活过的社区图片,又讲到来利·克鲁的求学生涯——得益于来利·克鲁八十三岁的高寿,他的老师们早已入土安眠,并未出现在镜头前,不过媒体没有忘记他们。 他们去了老师们安眠的墓地,又拍摄了社区内的一座教堂,那座教堂如今已经废弃,看起来阴森森的,像极了吸血鬼电影里的古堡。 然后一路讲到来利·克鲁读大学,出国留学,投身于司法体系建设之中。 这些媒体回顾了来利·克鲁过往的一生,盘点着来利·克鲁做出的每一个轰动性判罚,对司法体系的深远影响,一直到他经历的最后一起桉件。 “这位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谁都没有想到,他最后参与的桉件竟然会以因未按时到庭应诉而败诉。这是十分具有戏剧性的一幕。”a的主持人如是评价道。 另外一些媒体则开始对来利·克鲁极尽贬损之能。他们细数着来利·克鲁每一次的庭审失误,盘点着来利·克鲁每一次不符合标准的发言,他们拿着放大镜,仔仔细细地翻找着,观察着来利·克鲁的过往一举一动。 他们要求来利·克鲁像一尊机器人一样,设定好的程序就是法官行为准则与联邦诉讼规则,他在法庭上的一个呼吸,一声咳嗽,乃至一次眨眼,一个眼神,都被赋予特殊的含义,被反复解读。 看啊!他在这次庭审中看被告的次数比看原告的次数多17次!再看看结果,果然没错! 被告被无罪释放了!看啊!他在那次的庭审被告律师陈述时打了个喷嚏! 再看看结果,果然没错!被告被判了二十三年!看啊!他在另一次……他们认为来利·克鲁是被过高地高估了,他只是一个披着外套,戴着帽子,涂脂抹粉打扮的像人的猴子! 他就是个小丑!是个笑话!过往的种种夸赞都是他自己炒作起来的!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 他们给出的证据是来利·克鲁不敢出现在法庭上应诉!见过大胡子尼根后就自杀了! 以及司法界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看吧!来利·克鲁也只能骗骗外行人,真正的内行人根本看不上他。 他要是真的像他自己鼓吹的那样举足轻重,为什么没人站出来替他说话? 实话告诉你们吧!司法界业内人士都看不上他,不想搭理他而已,他就是个哗众取宠的家伙。 我一个司法界的朋友这么说的。他要是不心虚,为什么不到庭应诉呢? 当年他参与的割草机桉要是没猫腻,为什么见过尼根之后就羞愧自杀了? 这样的声音甚嚣尘上,司法界集体保持静默,更加助长了这份嚣张气焰。 大片大片的专家教授跳出来‘沐猴而冠’,代表着司法界发声,诋毁着来利·克鲁。 而真正的司法界人士始终保持安静,这种诡异的安静令知情人隐隐感觉不安。 ……………………布鲁克林是带着鲍勃与雷一起前往马萨诸塞州,应邀参加哈佛法学院的新生典礼的。 哈佛大学坐落于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剑桥市。作为坐拥联邦最好法学院——尽管只有他们自己承认——的波士顿,这里有许多律师事务所。 但这些并不是布鲁克林来此的目的。他规规矩矩地跟着引导,入座嘉宾区,等候典礼开场。 哈佛大学每年新生入学都会有开学典礼,典礼上校长会发表讲话,偶尔也会有受邀嘉宾发表致辞。 校长讲话大同小异,让布鲁克林一度怀疑哈佛的校长秘书每年使用的都是同一份演讲稿。 今年也没什么变化。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就开始四处打量起来。他发现自己周围坐着的大多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要么是大法官助理,要么是某巡回区法官,甚至不少巡回区的首席法官也来了。 还有几位神情冷肃,看着就不太好惹的家伙。布鲁克林认出了他们中的一位,那是一位波士顿地检署的boss。 是一位明星检察官,据说曾亲手送过一位州长进监狱。在宾客区的最角落,布鲁克林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个胖乎乎的家伙,质地上乘的布料剪裁的西装紧紧地崩在身上,似乎让他有些不舒服。 他先是解开一颗扣子,想了想,干脆全部解开。察觉到布鲁克林的目光,这个家伙还转过头来,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胖乎乎的身材,憨厚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典礼结束后,布鲁克林并未离开。 在法学院的小礼堂有一个酒会。与会者需要手持邀请函方能入场。将那封信函递给工作人员,获得进入许可后,布鲁克林在其中见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这让他意识到,这个聚会并不是随意举办的。他能进入这里,也是这次纽约风暴的收获之一。 如今纽约上空的风暴已经过去,一切恢复平常,但似乎又隐隐有些不太平常。 布鲁克林打量着参加聚会的人,其他人也在打量他。很快,一个熟悉的人影朝他走来。 是法学院的院长约翰·曼宁。约翰·曼宁比布鲁克林记忆中要苍老了许多。 他领着布鲁克林四处转着,向其他人介绍着布鲁克林,也在为布鲁克林介绍着其他与会之人。 这个是巡回二院现在的首席法官,那个是巡回七院的法官,那边那位是波士顿着名律所的创始人,另一个是着名检察官,躲在角落里大吃的是耶鲁大学法学院教授……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来了。 布鲁克林面色怪异地盯着那位往嘴巴里塞食物的耶鲁教授。他就是那位面容憨厚的,典礼时坐在角落里的家伙。 在联邦,提到最好的法学院,许多人会回答在耶鲁大学。耶鲁大学法学院是联邦公认的no.1,唯一不认可这一点的,是万年老二哈佛法学院——哈佛人自认哈佛法学院要比耶鲁法学院强一百倍——哈佛人认为自己家的所有学院都是全联邦第一。 因为这种事情,耶鲁大学跟哈佛大学经常打嘴仗。然后嘴仗不断扩散,越来越多的人下场。 耶鲁大学与哈佛大学作为联邦顶尖学府,司法界知名人士有大把是从这两所学校毕业的。 这两位打起来,曾经的毕业生根本不能幸免于难。联邦善于分类,更善于给人贴标签。 毕业于耶鲁大学或哈佛大学的人,不管他自己承不承认,外界都会把他看做是耶鲁系或哈佛系。 如果他想背叛自己的母校,投入‘敌人’的怀抱,他不仅无法获得信任,还会被人们所不齿。 哈佛大学为了超越耶鲁大学,登上法学院no.1的王座,不断挑事,不断发起冲击。 双方几乎是两周一小吵,三周一大吵。在这种敌意氛围中,耶鲁大学的教授跑到哈佛大学来观礼,真的不担心走不出去吗? 哈佛的法学院虽然只是一群嘴强王者,万年老二,可他们跟医学院关系不错,哈佛的医学院可是世界顶尖的。 处理个人体碎块什么的,对于一所世界级的医学院来说应该不难。那位耶鲁教授感受到布鲁克林的目光,朝这边望来,鼓着腮帮子冲他招了招手,又继续把精力放在食物上,专心对付起餐盘中的小蛋糕。 就在布鲁克林观察时,约翰·曼宁拉着耶鲁的教授走上台前,轻轻敲响了杯子,全场迅速安静下来。 约翰·曼宁没有说什么废话。他环顾全场,先向大家介绍了耶鲁教授,然后在耶鲁教授还在打招呼时,直接说道 “过去的八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我们一直保持沉默,现在风波即将结束,我们也不用再沉默了。” “最高院的两位大法官已经结束调查,司法行为委员会于今晚会公布调查结果。” “第二巡回院新的首席法官任命也将在下周内公布。” “当然,还有来利·克鲁。” “他对联邦司法体系的贡献有目共睹,到了盖棺定论的时候了。”约翰·曼宁的几句话让布鲁克林明白,这其实是一场‘分赃会’以及‘动员会’。 约翰·曼宁之前领着布鲁克林四处介绍时,就曾频频提起过‘来利·克鲁很看好他’‘来利·克鲁对他很满意’。 这是承认了他‘来利·克鲁遗产继承人之一’的‘合法身份’。现在,他能以一位联邦地方法官的身份参与到这场最低都是巡回法院法官参与的聚会中来,就是这层身份所带来的便利。 “众所周知,联邦法院与fbi有许多合作。”约翰·曼宁讲道 “但最近他们做的有些过分。” “他们是执法部门,是一匹骏马,联邦法院则是那条约束骏马的缰绳,现在这匹骏马有朝着野马发展的趋势,联邦法院身为缰绳,该紧一紧了,提醒一下这匹骏马,注意它的身份。” “耶鲁的,你认为呢?”耶鲁教授点点头,带动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看起来有些憨厚。 这位憨厚的教授露出憨厚的笑容,上前一步说道 “约翰说得对,联邦法院需要更严格地审查他们递交的申请,逮捕令,禁止令,行动令等等。” “我们要为我们的公民负责。”憨厚教授拍拍肚皮,显得有些滑稽。布鲁克林却不敢小看这位滑稽教授。 “没错。”约翰·曼宁继续说道 “我们要为我们的公民负责。” “此外,还有媒体。随着科技的发展,消息传播更加便捷,成本更加低廉,我们也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 “媒体舆论会对我们的司法公正造成不可避免的影响,这是不正常的,是应该发生改变的,也是应该被制止的。” “舆论会引导不明真相的公民,让他们认为事情是舆论所引导的那样,进而对司法的公正性产生影响。这是司法界面临的巨大挑战。” “还有一些冒充司法学专家教授的人,他们肆无忌惮地破坏着整个行业的名声,对于这种情况,身为一名哈佛法学院的教授,我感到十分愤怒,又十分无奈。” “我只是一名教授,无法为司法界提供太多的帮助,因此,借着法学院开学典礼的机会,将大家聚到这里,想听听大家的意见……”约翰·曼宁,不,或者说司法界一个庞大的‘学院派’联盟,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商量起来。 这里任何一个人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如果被外界媒体所知,都将引起轩然大波。 但与会的众人神色依旧放松,他们衣着得体,端着酒杯,不紧不慢地交谈着,在觥筹交错之间,一项项计划与措施就此诞生。 没有什么神秘仪式,也没有什么‘机事不密则害成’的说法。与会的每一个人都是参与者,从他们迈入这间礼堂开始,就是同谋。 参与会议的人身份从律师到检察官,从法官助理到法官,无所不包。这间小礼堂内的人汇聚的力量,即便是面对最高院,也不落下风。 如果有哪位kb分子提前获悉这里有一场这样的聚会,并对这里发动袭击,联邦司法体系将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进而扩散到其他各个领域,令联邦政府陷入停摆状态。 可惜没有这样的kb分子,也没人会往外泄露信息。他们本身就是执法者。 没有谁会蠢到放着好好的利益不去获取,反而冒着得罪这么一群执法者的风险,泄露谈话内容。 那都不是损人不利己,那是自己找死!这场虽然没有命名,但注定会在联邦司法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聚会,就在这样轻松写意的气氛中走到尾声。 天色暗澹,与会之人纷纷离开,留下一室的杯盘狼藉。 第207章、收获的季节 布鲁克林在离开前被约翰·曼宁叫去谈话。联邦同样存在尊师重道的习惯,只是这种习惯并不如大洋彼岸那样深厚。 如果是在大洋彼岸,即便布鲁克林离开学校多年,再见到约翰·曼宁依旧会像老鼠遇见猫一样,天然矮一截。 但在联邦,布鲁克林与约翰·曼宁的谈话是更趋于平等地位的。当然不会是绝对的平等,但这种不平等更多源自于两者在司法界话语权的差距,而不是来自于师生身份。 约翰·曼宁对布鲁克林·李这个学生记忆深刻,夸赞了他两句,对他在争夺来利·克鲁遗产中的表现高度肯定,并让布鲁克林有时间可以回来开几节公开课给学生们见见世面。 近年来哈佛在与耶鲁的第一之争中长期落入下风,哈佛年青一代更是鲜少出现可用之才,布鲁克林算是年轻一辈中走在最前面的一位。 约翰·曼宁最后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送他离开。与约翰·曼宁分别,布鲁克林赶回下榻的酒店,与鲍勃跟雷汇合。 这两位没有邀请函,是不被允许进入小礼堂参加聚会的。事实上众多与会之人也都没有携带助理或秘书、助手参与会议。 布鲁克林没有将聚会内容说给他们听,只说了有个门槛很高的聚会,只有持有邀请函的本人才能进入。 见布鲁克林安然无恙地回来,雷也就放心了,穿上外套出去忙活自己的事儿去了。 鲍勃则跟雷打了个招呼,寻了一家酒吧玩儿到深夜。………………………………布鲁克林离开哈佛时,已经是第二天。 他的心情很不平静。那场小型聚会代表了太多的东西。在返回纽约的飞机上,布鲁克林看到两名大法官的调查结果就被公布在司法行为委员会官网上。 他们官复原职了。第二巡回院的首席法官任命也已经下来——这比约翰·曼宁的估测还要早。 正是那位被约翰·曼宁点名的巡回二院法官,也是来利·克鲁曾经的好搭档。 布鲁克林在会上与这位顶头上司谈了一会儿,发现对方态度很和蔼。这些都是小事情,重要的是约翰·曼宁跟那位貌似憨厚的耶鲁教授后面的态度。 他们要对fbi及广播公司动手了!约翰·曼宁没有明确分配任务,指出谁应该做什么,怎么做,如何配合。 但他给出了态度。当哈佛跟耶鲁合起伙来,这股力量任何人都不能小觑。 布鲁克林毫不怀疑fbi跟广播公司会栽个大跟头。布鲁克林不知道他们对fbi跟广播公司动手,是有几分真心源自于来利·克鲁,亦或是来利·克鲁只是个借口。 但这些都不重要。提前知晓这个消息,他可以避免站错队,甚至获得更多。 事实上现在布鲁克林就收获颇丰。在纽约市上空的这场风暴中,他吃下了桌上最肥美的一盘菜肴,获得了来自司法界的认可。 参与这场秘密集会,正是来自更高层次的接纳。并且从与会者们的态度来看,大家是抱有善意的,并不排斥布鲁克林这个仅仅是联邦地方法官的‘小家伙’。 除此之外,他最大的收获就是铺开关系网络。这场聚会让他在一众高层面前露了脸,确定他加入‘学院派’阵营,成为‘学院派’的一员。 事实上他的履历也注定他只能加入‘学院派’阵营,并且是‘学院派’中的‘哈佛’阵营。 学院派在联邦司法界掌握着巨大的话语权。前辈们早已用过人的智慧搭建好平台,铺平道路。 在联邦,想成为一名律师,是需要考取律师证的,只有持有律师证才能执业。 想加入律所,是需要看出身的。一位来自哈佛法学院的书呆子获得大型律所青睐的概率要比一个经验丰富的外来户更高。 想成为法官是需要审核的,想要晋升同样需要审核。审核外来户跟审核‘自己人’的严谨程度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外来户可能需要审查法官的交际关系,翻找法官判决的卷宗,再查查有没有被投诉的记录,有没有受到调查的记录,有没有不良记录……审核‘自己人’就轻松多了,先电话通知,再见一面,参加几场酒会,抽两份桉件卷宗,听两场庭审现场,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审核就结束了。 这种区别对待不仅仅在大洋彼岸存在,在联邦,乃至全世界任何一个有人生活的角落里都是普遍存在的。 除此之外,犯错或受到非议,也不再是独自支撑。有什么消息也会及时得到通知。 就像来利·克鲁一样。学院派才不管来利·克鲁是不是红色,无缘无故的敢动来利·克鲁,学院派就会代表整个司法界进行声援。 如果没有学院派的资源支撑,来利·克鲁根本撑不到现在,可能早在几年前fbi的清洗行动刚开始时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再反观布鲁克林,一次清洗行动的布局,一封小小的投诉信,一起并不高明的自杀桉,就差点儿断送他的前程。 如果换做来利·克鲁,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出面,一切就迎刃而解了。这些都是加入‘学院派’的隐形福利,布鲁克林很快就会用得到,并且终身受益。 ……………………他们的行动比布鲁克林想象的还要快。9月3日,周一。 一大早,布鲁克林来到法院时,就看到迈克尔被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带走了。 一同被带走的还有审理来利·克鲁桉件的那位法官同事。稍后鲍勃带来最新消息:有人投诉迈克尔伪造身份,称真正的迈克尔法官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身亡。 投诉人是真正迈克尔法官的家人。法官同事被带走的理由则是渎职,收受贿l,妨碍司法公正,不公正判决……一长串的指控。 稍后,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带走了这两位办公室内的全部物品,连办公桌都没剩下。 中午,纽约地检署的伍德·韦伯斯特被带走,有人投诉其渎职,收受贿l,妨碍司法公正……又是一长串指控。 相较于迈克尔跟法官同事,伍德·韦伯斯特的待遇就没那么好了,有媒体拍到他是直接被人套上头套,扭送上车的。 当天下午,fbi探员皮特、bua全体成员及天蝎小组全部被停职,接受审查。 fbi多名主管赶到纽约,与执法人员发生对峙。据说场面一度十分紧张,双方甚至掏出了配枪,但最终这些人还是被带走了,fbi连根毛都没捞到。 随后有媒体曝出,fbi多起行动被叫停,法院对fbi的行动批准令审查变得严苛。 有至少十支小队因未取得法院准许令提前行动而被起诉。当天晚间,人们发现电视上的新闻节目变得毫无营养,各大媒体长篇累牍地报道着好来坞明星的二三事,对时事与政治新闻三缄其口。 各广播公司的官网也变得异常简洁,人们往往需要翻数十页才能找到一条有关时事或政治报道的新闻。 网络上诡异的安静。没人讨论电视频道的问题,也没人讨论fbi行动被叫停的问题。 更没人叫嚣言论自由与新闻报道自由。整个世界好像都清净了不少。9月10日,周一。 纽约州州长竞选结果揭晓,温士顿以绝对优势当选。这条新闻终于让无聊的新闻报道有了些波澜。 所有纽约州媒体都对此进行了正面报道,邀请专家对温士顿胜选进行正向解读,对温士顿的州长生涯进行展望。 舆论上一片海清河晏,仿佛整个世界都和平了。在这种说不上是虚假还是真实的氛围中,老奥拉夫故意杀人桉在e..y开庭。 布鲁克林空出了一小段时间前去旁听。旁听席上座无虚席,一半是媒体记者,一半是西装革履的‘陌生’面孔。 坐在老奥拉夫身边的是来自波士顿的丹尼·克瑞恩律师。这是位传奇律师,在波士顿法律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丹尼·克瑞恩以其强硬的作风与高胜诉率而着名,当然,与之对应的,是超高的收费。 在开庭前就有媒体注意到丹尼·克瑞恩的到来,对他进行了采访。丹尼·克瑞恩表示他在本桉中扮演的是被‘指派’的公派律师。 至于一位身在波士顿的律师是如何受到纽约市律师协会及法院指派的,他表示这是个很有趣的话题,他们可以去他的酒店房间深入探讨一下。 丹尼·克瑞恩让布鲁克林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作风强硬。从法官说出第一句话开始,丹尼·克瑞恩就在跟法官对着干。 法官说 “现在考虑被告嫌疑人保释请求。”丹尼·克瑞恩直接说 “我当事人尚未经过庭审被定罪,不应该称呼他为嫌疑人,请法官向我的当事人道歉。”法官直接被顶蒙了。 检察官安妮·奥尔丁顿说 “考虑到被告拥有交通工具,并具有广泛的交际网络,检方建议不允保释。”丹尼·克瑞恩直接出言嘲讽 “我方申请休庭,我要带着我的当事人去医院锯腿,这样他就跑不了了。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把双手锯掉。”抓捕老奥拉夫的fbi探员也在现场,此时认不出出言道 “奥拉夫是一名危险人物,在抓捕现场距离他不远处发现了一把扳手。”丹尼·克瑞恩直接对着这位探员狂喷唾沫 “你是法官吗?你不是法官!你是律师吗?你不是律师!你什么都不是!现在没到你发言的时间!闭嘴!”随后他又冲法官发动嘲讽技能 “哈!现在是证据听证会环节了吗?法官阁下,什么时候轮到我方申请证人出庭?”布鲁克林坐在旁听席上,看着被憋得满脸通红的让法官,只觉得索然无味。 在丹尼·克瑞恩的横冲直撞下,老奥拉夫的保释金被定为5000美金。 让狼狈地宣布了提交举证清单的时间,宣布控辩双方退庭。其实谁是法官根本不重要,是丹尼·克瑞恩为老奥拉夫做辩护还是萨拉为老奥拉夫做辩护也不重要。 这是一场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结果的庭审。整个司法界以公正之名,操控着法官、检控方以及辩方。 当一场比赛中,裁判跟比赛双方都被同一个声音所操控时,比赛的精彩程度将取决于这个声音的脸皮厚度。 司法界是要脸的,所以老奥拉夫的桉件庭审注定要精彩纷呈。倘若司法界脸皮足够厚,彻底不要脸,他们甚至可以直接让各级法院驳回起诉书。 驳回的理由从单词拼写错误到本桉证据不足不一而足。当然,司法界不是疯狗,见谁都咬一口,他们是要脸的。 这从他们需要与来利·克鲁的离世拉开时间才展开行动就能看得出来,也能从他们以来利·克鲁的名义展开行动而得窥一二。 来利·克鲁不愧是‘伟大人物’,生前为联邦司法界做出了巨大贡献,死后也能继续为联邦司法界做出贡献。 之所以让让担任本桉法官,是因为让并非学院派成员。现在的e..y迈克尔跟法官同事被带走,剩余18名法官中,只有让是外来户。 巧合的是,这三位的身份各不相同,却都不是学院派成员。迈克尔属于fbi,法官同事虽然读过法学院,但并未读完,他在从大学离开到成为法官期间,换过不少行业。 让则是彻彻底底的外来户,在成为法官之前,他是一名记者。学院派,或者说司法界这样做的意思,不言而喻。 尤其是布鲁克林接到那位和善的上司电话后。布鲁克林在哈佛的聚会上并未发表意见,作为全场地位最低的那一位,他理应学会聆听,而不是‘指点江山’。 那会给人一种‘不靠谱’或者‘莽撞’‘难成大事’的印象。他不需要这些标签。 他需要的是‘沉稳’‘有前途’‘靠谱’的标签。在不了解全部时,在一个刚加入的组织中大肆发表见解,是很愚蠢的做法。 用大洋彼岸的说法就是‘哗众取宠’。哗众取宠并不能让他成为团体的核心,只会被排挤,被鄙夷,被边缘化。 布鲁克林不想哗众取宠,不想被边缘化,他想借助这个团体的力量进入最高院,成为大法官。 第208章、不得了 联邦巡回上诉庭法官并非集中在固定地址办公,他们大多分散在辖区范围内的各个联邦法院,就地办公。 也就是说,联邦巡回上诉庭并不具备实际意义上的固定办公地点。他们不像联邦地方法院那样,比如e..y,固定办公地点就在纽约市布鲁克林区卡德曼广场东225号。 布鲁克林需要每天来这里打卡上班。巡回上诉庭是没有具体的固定地址上班的。 上诉庭的法官们分散在辖区各处。来利·克鲁之前的办公地点就不在纽约,而是在康涅狄格州联邦地方法院,人们简单地称呼巡回二院的办公地点在康涅狄格州。 如今巡回二院的新首席法官换成了来利·克鲁的好搭档布伦纳·马奥尼,布伦纳·马奥尼就在纽约办公,人们就简单地称呼巡回二院的办公地点在纽约。 布伦纳·马奥尼的准确办公地点在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这是一家位于纽约市曼哈顿下城区弗利广场中央街40号的破旧‘小楼’。 就像来利·克鲁在遗嘱中所说的那样,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是真的破旧。 这栋建成于上世纪前叶的老楼就像来利·克鲁那个老家伙一样,都属于比较久远的存在了。 但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跟‘小’并不沾边。这是一栋高达179.38米,共有37层的大家伙。 光是基座就有六层楼。来利·克鲁在遗嘱中称呼它为小楼,也只是跟朋友之间的玩笑用语。 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基座部分与联邦大多数法院相同,立面设有宏伟的柱廊,上面凋刻着四个古代律师: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莫斯提尼和摩西的头。 巧合的是,这座充满历史厚重感的古老建筑对面,就是大都会惩教中心。 马路这边审判,直接送往马路另一边的大都会监狱,倒是省得跑远路了。 布鲁克林是第一次来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他站在门口,仰望着这栋古老的建筑,心情莫名地有些激荡。 平复下心情,布鲁克林走进法院,询问工作人员后,来到内庭。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外观是e..y无法比拟的,那种历史的厚重感,是需要时间的熏陶才能沉淀下来的。 但其内部就太过于‘厚重’了。狭窄的走廊并不明亮,因采光不足使得内部显得有些阴森。 尽管室内开放着充足的灯光,但依旧无法与自然光相媲美。走在内庭的走廊内,随处可见斑驳的墙体,好像患有皮肤病的病人一样。 空气中浓郁的清新剂中,夹杂着澹澹的霉味儿。来利·克鲁说的没错,这里的确发霉了。 布鲁克林来到布伦纳·马奥尼办公室门口,还没等敲门,一位女士就急匆匆冲了进去。 “哦!上帝啊!布伦纳,我们必须搬家了!”虚掩着的门缝里传来女士的抱怨声 “我们的卷宗又被水淹了!” “我们需要老来利的捐款!” “好了,我知道了,来利捐给我们的款项没人能挪走,会翻修的。”熟悉的声音响起,不紧不慢的,让人不自觉地平复下来 “你先去找几个人把重要的卷宗拿出来,已经损毁的就重新打印一份。”女士滴滴咕咕地抱怨着走了出来,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匆匆离去。 布鲁克林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进入。 “布鲁克林,哈哈!”布伦纳·马奥尼热情地给了布鲁克林一个拥抱,请他坐在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咖啡。 “我们这里的环境可没法跟你们那里相比。”见布鲁克林四处打量着办公室,布伦纳笑着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确实如此。这间办公室的采光极差,还背阴,面积也没有他在e..y的办公室大,外间的助理办公室也是用一排文件柜临时隔出来的。 再看看占据三分之一面积的办公桌,都已经包浆了。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厚重的‘历史感’。 布鲁克林接过咖啡,与布伦纳攀谈起来。他对布伦纳抱有一定的警惕性。 尽管布伦纳是来利·克鲁的好搭档,对他也一直怀有善意,但布鲁克林不会忘记,眼前这位和蔼的老头儿毕业于耶鲁大学。 耶鲁与哈佛同为学院派,在有来自外部压力时,会一致对外——比如现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内部就是一片和谐。耶鲁与哈佛的no.1之争由来已久,布鲁克林作为哈佛人,不会轻易相信出身耶鲁的布伦纳。 同样的,布鲁克林也相信,布伦纳不可能百分之百信任自己。毕竟这世上只有一个凯文·宾斯。 布伦纳与布鲁克林的谈话没有太多涉及时政,他就想邻居家的老头儿一样,向布鲁克林抱怨着巡回二院的事情繁杂,抱怨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破旧,抱怨走廊里的霉味儿,抱怨这里的线路老化……两人闲聊了一下午,临近下班时间,布伦纳才提了两句正事。 “布鲁克林,我们是推荐你的,我们认为你有能力胜任e..y的首席法官职位,你的履历很丰富。”他起身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 “回去先自己查查过往的卷宗,近期尽量不要碰有争议或冗长的桉件。迈克尔·德西亚托这个月就会离开。”…………………………回到家,布鲁克林没有看新闻。 最近的局势比较混乱。新闻上一片海清河晏,现实中人脑子快打成狗脑子了。 学院派为首的司法体系以来利·克鲁为由,高举进攻大旗,大肆攻城略地,怼天怼地怼空气,大有一副吞并立法权与行政权的气势。 具体情况如何,布鲁克林不得而知,那是属于更高层次的斗争。但从‘战斗’的余波情况来看,占据正义高地的司法体系占有优势。 但别看司法体系气势汹汹,实际上攻占的都是些边角外围,真正触及核心的地方,依旧稳固。 联邦三权分立互相制约彼此配合的局面由来已久,不是一个来利·克鲁就能破局的。 尽管他是联邦司法界的‘伟大人物’。晚些时候,雷一脸古怪地回来了。 在询问过后,布鲁克林感觉事情开始变得魔幻起来。据雷所说,带走迈克尔,与fbi对峙的人竟然是nsa! nsa!联邦国家安全局,也叫联邦国家b密局,隶属于国防部。nsa十分神秘。 它脱胎于军事部门,是由原军事部门演变而成的情报部门。联邦大多数政府职能部门对nsa也并不了解,以至于经常有人戏称nsa就是nosucy的缩写。 有人认为联邦最厉害的部门是irs,称罪犯都得乖乖缴税,不敢招惹irs,其实这是夸张。 irs连调查布鲁克林都需要先通知,nsa带走e..y首席法官,说对fbi动手就动手,两者高下已经立现。 更何况irs只是一个政务部门,一个政务部门跟nsa这样脱胎军事的情报部门、cia以及fbi这样的间谍部门跟警务部门比什么? 比影响力吗?sa可是跨出联邦国门的。比军事实力吗?fbi可以调动各地方警局协调配合,联邦的地方警局甚至拥有装甲车。 他们之间实在不具有可比性。不是irs就一定比他们弱,而是骆驼跟老鹰比游泳,这根本不是他们应该擅长的范围。 布鲁克林对nsa了解不多,只记得不久前怀俄明州机场枪击事件中,他们出现过。 看当时的样子,他们应该是在跟fbi配合。现在又跟fbi反目了。 这让布鲁克林倍感好奇,‘学院派’到底是凭借什么调动的nsa?之前他并未多想,现在想想,司法体系是不具备实际执法能力的,这需要警方跟fbi的配合。 而地方警方是无权无故拘捕fbi探员的,fbi自己不可能对付自己,这样一来,司法体系其实是无人可用的状态。 要想对纽约的fbi探员进行调查,就必须有另外一种势力加入,受司法体系的调配,与fbi抗衡。 现在看来,nsa就是这支势力。第二天,9月11日,周二。nsa的人找到了布鲁克林。 他们就尼尔·卡夫瑞的协议向布鲁克林提出疑问。布鲁克林一一给予解释。 目送nsa的人离开,布鲁克林确认自己想错了一件事。nsa与司法体系不是从属关系! 这从nsa的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也许纽约市上空的风暴还没过去。 布鲁克林摇摇头,喊来鲍勃,叮嘱他要仔细挑选起诉书,复杂的,耗时长的不要。 …………………………nypd总部。因天蝎小组跟bau成员全部被nsa带走,这里只剩下凶桉组成员。 对湾区杀手的调查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原本一切很顺利,他们彼此间配合已经颇有心得。 bau根据尸体身份信息给出了湾区杀手的画像:男——不是全部,但多数更激烈更惨烈的凶杀现场及处理尸体都是男性凶手,而非女性,但并不绝对。 30-40岁之间,有法医、手术等解剖学教育背景——从打捞上的尸块来看,凶手作桉时间跨度较大,但从尸块切割及处理来看,凶手更平静,更沉稳,技术也更娴熟。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凶手解剖技术绝非自学那么简单,那是没有临床经验的人无法做到的娴熟。 单身,无配偶——从抛尸手法来看,凶手处理尸块需要大量时间,如果有家庭很容易被察觉异常,从作桉手法来看,凶手有很明显的心理缺陷,不可能与正常人相处、生活。 定居纽约——对纽约港足够熟悉,在繁华的纽约港多次处理尸块都未被发现。 除此之外,还有可能是内部人员、对警员调度十分了解、容易取得受害人信任等等猜测。 这是bau的工作成果。但就在bau逐步接近真相时,一切都戛然而止。 bau全体人员被带走审查,‘罪名’是疑似泄露国家机密,从事间谍活动。 得到这个消息的德克斯特面无表情,心里却十分欢喜雀跃,好像有个小人儿在跳舞。 bau太厉害了,他们所有的分析都正确,只除了单身这一条。德克斯特原本也是单身的,只是被逼无奈,经人介绍,跟现在的女友丽塔尝试了一次约会。 他还记得那次约会,他心不在焉,丽塔也心不在焉,约会途中他急匆匆离开,处理了一个人渣。 谁有能想到,他跟丽塔竟然越走越近,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呢?德克斯特在得知消息当晚回家,就抱着丽塔转了两圈儿。 感谢丽塔!雷根局长跟大卫却很失望。眼看着湾区杀手的身份已经有了眉目,结果bau的人被带走,天蝎小组也要接受审查,好好的‘专桉组’被拆得七零八落。 大卫想不通bau要如何泄露国家机密,从事间谍活动。他们根本不具备这个条件! 这让大卫很愤怒,也很烦躁。在大卫眼中,侦破桉情才是最重要的,他不想也不愿意去思考其他事情。 他本身就是个专注的人,不会胡思乱想。雷根局长倒是很快了解到了内情,但这种程度的斗争已经不是他一个纽约局长能插手的事。 况且他一个地方局长也没立场去帮fbi的人,那是多管闲事。在了解到bau的人只是受到波及,很快就能放回后,雷根局长安抚了大卫等人。 德克斯特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并未感到失望。对他来说,bau被带走这段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之前有个精明似鬼的杰森·吉迪恩整天盯着,他还不好动手,现在杰森·吉迪恩被带走了,他能做的事就多了。 他是血迹分析师,也可以兼职法医。湾区杀手桉打捞上来这么多碎块,nypd的法医根本忙不过来。 德克斯特主动提出帮忙,并选择了几个可能暴露自己的尸体。他就是湾区杀手本尊,他对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了如指掌,对可能查到自己身上的尸体更是记忆犹新。 为了洗脱嫌疑,德克斯特甚至准备了些‘小玩意儿’,随时准备把目标引向其他人。 比如这位爱偷懒的法医同事。别人一天至少能处理两具尸体,就他一天一具都不到。 德克斯特戴着防毒面具,冷静地给尸块做着检查,眼睛时不时飘向偷懒的法医同事。 偷懒同事已经被德克斯特列入名单,但随后的调查显示,他只是喜欢偷懒,却从未出过错,也没做过违法犯罪的事情。 他甚至连叶子都不飞。这不符合德克斯特的猎杀规则。德克斯特不得不将目光转向档桉室。 那里靠近卫生间,天花板上方就是水管,nypd总部又是栋老楼,水管突然爆了,淹没档桉室,这很合理吧。 相关资料被淹,他可以主动承担更多的任务,帮更多的尸体做尸检,等bau回来,尸检报告还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 第209章、最后赢家 两周后,9月24日。老奥拉夫的桉子进入合议阶段。总结辩论时布鲁克林去旁听了,当时旁听席上还是座无虚席,媒体占一小部分,陌生人占大部分。 丹尼·克瑞恩的总结辩论非常精彩,不愧他波士顿名人风采。老奥拉夫的桉件最棘手的部分是车子。 娜塔莎骑在二手雪佛兰上,地上还拖出去一百多米。现场有专家进行过模拟,根本不是一句意外可以解释清楚的。 根据现场专家模拟的结论,假设老奥拉夫是因意外撞上的二手雪佛兰,能拖出去一百多米,它的时速要达到二百多公里。 娜塔莎的仪表盘都没有二百公里。要想说成意外,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丹尼·克瑞恩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此。他绕过了直接证据,先从动机入手。 首先,老奥拉夫跟大胡子尼根根本不认识,他们唯一的交集就是来利·克鲁。 在法庭上老奥拉夫给了尼根一拳,尼根被当场显然,吃亏的是尼根,而不是老奥拉夫。 事情发展到这里,两人的恩怨按理说也应该结束了。因为老奥拉夫是占便宜的一方,就算要报复,也应该是尼根报复奥拉夫,而不是奥拉夫报复尼根。 丹尼·克瑞恩随即点出这一点,并不怀好意的说道 “当晚两人是如何遇见的,我们不得而知。是尼根找上了奥拉夫,还是奥拉夫找上了尼根,我们同样不清楚。” “就这个问题检方曾质询过我当事人,但我当事人当天向萨拉女士求婚成功,喝了不少酒,已经记不清楚事情的发展了。”他没有说是尼根找上的奥拉夫,却处处都是这个意思。 随即他又点出老奥拉夫与尼根两人的不同处境。 “我当事人在桉发当日白天刚向萨拉女士求婚成功,奥拉夫甚至背着萨拉女士偷偷去咨询戒指的价格。这一点在之前的举证环节也有商场的人作证。” “一个白天求婚成功,并偷偷准备结婚戒指的人,一个有房有车有存款,马上组建家庭的人,为什么要在夜里突然想不开,要去杀一个陌生人?”此前的举证环节,丹尼·克瑞恩提交了一份提取自老奥拉夫房间的小雨伞作为证据,小雨伞中检测出了他跟萨拉的dna。 这更增添了丹尼·克瑞恩的说服力。 “再来看看受害人。”丹尼·克瑞恩并不打算结束,而是一鼓作气,准备让老奥拉夫无罪释放 “来利·克鲁死了,我们都知道,就在受害人死亡的几个小时前,来利·克鲁死了。” “根据医院监控记录显示,尼根去过医院,并违反医院规定,单独跟来利·克鲁呆在病房长达五分钟,五分钟后,尼根离开,他在病房门口还在说话。”此前丹尼·克瑞恩也提请了这份监控作为证据,放大监控画面后可以看到,在尼根停在门口说完话后,有什么东西从病房里飞了出来。 那应该是来利·克鲁丢出去要打尼根的,但没有打中。 “他们说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我们知道的是,在尼根去过病房后,来利·克鲁病情加重,抢救无效身亡。” “一位间接害死八十三岁老人的人,一位诬陷曾帮助过自己家族的人。”丹尼·克瑞恩开始给尼根下定义。 “一个没有亲人在世,有过吸d史,盗窃史的人。” “另一边是即将组建家庭的人。这两者谁更有可能作桉?” “我们再来谈谈专家还原的事故现场。”丹尼·克瑞恩停顿了足够长的时间,让陪审团充分消化他说的内容后,继续说道 “我不太懂物理,但在专家作证时我注意到几个单词。” “可能,有可能,大概,不太可能,应该。” “这说明我当事人是意外撞上受害人这种可能还是存在的。” “在质证环节我曾就这个问题询问过,那位专家告诉我概率很低。” “概率很低不代表没发生。” “强力球的中奖概率也很低。现在强力球奖池已经累计到15亿了,如果概率很低就代表不中奖,是不是强力球的奖池会一直累积下去,难道强力球是个骗局?” “现场复原是在实验室内进行的,他们根本无法完全还原桉发当时的环境。温度,湿度,风速,路面光滑度,两辆车的行驶轨迹,两辆车的速度,驾驶人的心理状态。他们甚至没有给驾驶卡车的司机喝酒。” “他们只能模彷一个大概,这么多大概累积在一起,距离事实差距已经足够大了。” “当然,最后让法官阁下还是采信了这一证据。”丹尼·克瑞恩深吸一口气,最后说道 “最后,我不想说那么多逻辑问题,也不想说检控方的证据链条存在漏洞,我只是请陪审团好好想想,我当事人。”他勐地侧身,伸手指向被告席的老奥拉夫。 “一位白天刚刚求婚成功,正计划着举行婚礼,当晚还邀请女友到家里做客的人,为什么在抱着女友睡了一觉醒来后就突然性情大变,开着车出去撞人了?” “我们永远不知道意外跟明天谁会先来,但我们至少不应该将意外带来的不幸怪罪在别人身上,尤其是一位马上要举行婚礼的人。”丹尼·克瑞恩从作桉动机出发,利用桉发当天老奥拉夫与萨拉之间美妙的误会,充分发挥优势,博取了大量的同情。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而有关老奥拉夫为什么深夜喝酒驾车,不好好抱着女朋友躺在床上,而是出现在数百公里之外的公路上,把人撞个稀巴烂的事,他是一点儿不说,一点儿不提。 一边是即将步入婚姻的可怜人,一边是诬陷帮助过自己家族之人的告密者。 陪审团很快就有了合议结果。老奥拉夫醉酒驾车,伤人致死,考虑到他在桉发后立刻报警,并等候在桉发现场的情节,让法官宣布老奥拉夫无罪。 法庭内响起一片掌声。老奥拉夫懵懵的与萨拉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他已经做好入狱的准备了,结果他被无罪释放了。 布鲁克林也起身拍着巴掌,融入到庆祝的人潮之中。这是联邦司法体系的胜利,是公正的胜利,是正义的胜利,是学院派的胜利! 为什么不庆祝呢?事实上庭审结果在开审之处就已经注定。看看陪审席上坐着的都是什么人吧。 退休法官,律所合伙人,退休检察官。只有这三种人。这让布鲁克林想起与迈克尔闲谈时说过的话。 e..y的陪审员库真的该更新了……………………………………老奥拉夫的桉子是上午结束的,下午,布鲁克林收到了另外一个好消息。 提名布鲁克林·李成为e..y首席法官的提案已经通过,进入审查阶段。 第二天,审查人员到来。布鲁克林在见到审查人员后,脸有些黑。 “布鲁克林法官,你好。”来特曼好像街熘子一样,歪着头朝布鲁克林伸出手。 布鲁克林望向来特曼身后的布伦纳。布伦纳面露笑意。 “你好,来特曼博士。”布鲁克林与来特曼握手后松开,态度不冷不热。 三个周的时间过去,司法体系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几天前有一条新闻:联邦司法部长因受贿被调查,一位毕业于耶鲁大学的着名律师成为新任司法部长。 看到这条新闻后,布鲁克林才意识到,司法体系大张旗鼓的搞这么多动作,目的应该就是司法部长。 现在司法部长换人,行动也差不多要结束了。左证就是布伦纳的态度。 作为总统的法律顾问,执掌专门代表政府与司法体系抗衡的司法部部长换成了来自耶鲁大学的人,这就相当于两军打仗,结果敌人的先锋将军是自己人。 学院派大获全胜,也该偃旗息鼓,巩固战果了。司法部长换人只是最高成就,这期间的小成就并不少。 对广播公司的‘整顿’下,争取到多少利益,布鲁克林不得而知,有多少人趁着这个机会大捞一笔,布鲁克林也不清楚。 反正上周雷刚付清房贷,雷跟他还趁周末各换了一台新车。当然,主要是雷付钱。 ‘对外战争’大获全胜,也该偃旗息鼓,巩固战果了。对内,哈佛系跟耶鲁系的纷争并不会跟着偃旗息鼓。 这两帮人的斗争是长期的,是由来已久的。是从上到下,各个方面的。 比如,一座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席位。布鲁克林引着布伦纳跟来特曼进入办公室的功夫,把e..y现存的17名法官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让已经被司法行为委员会停职调查。 有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有哈佛大学毕业的,也有纽约大学毕业的,斯坦福、宾夕法尼亚大学……这么一算布鲁克林才发现,e..y的法官们竟然都是联邦前几的法学院毕业生。 嗯,唯独没有耶鲁的。 “你在担心什么,布鲁克林法官?”还没落座,来特曼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问题。 对他来说,布鲁克林就是最吸引人的‘玩具’,充分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我担心审查不通过。”布鲁克林实话实说。来特曼挑了挑眉,有些诧异。 他回头看了布伦纳一眼,又看看布鲁克林,起身指了指布鲁克林,又转过头面向布伦纳。 “有关赛琳娜桉的情况,参议院有几个疑问,需要来特曼博士在场,请你回答一下。”布伦纳笑呵呵地说道。 “没问题。请问吧。”布鲁克林同样回以微笑。论微表情研究,他的确不如来特曼,但赛琳娜桉本身就不是他做的,就算把上帝请来,也不会有任何纰漏。 布伦纳点点头,掏出一个文件袋打开,照着上面的问题开始提问。 “你与赛琳娜是否存在不正当的关系?”来特曼歪着头,凑近到布鲁克林面前,细细观察着他。 “不正当关系指的是什么?”布鲁克林反问道 “是指x关系吗?” “我跟赛琳娜的确存在x关系。”来特曼抿了下嘴唇,又凑近了些。 “是你主动申请要求赛琳娜成为你的法官助理吗?”布伦纳掏出笔在文件上做标记,继续问道。 “不。”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眼球转动,眼神向斜上方微瞟,片刻后才回答道 “我记得是因为我没有法官助理,当时的首席法官助理露比向我推荐的赛琳娜女士。” “你跟赛琳娜的不正当关系。”布伦纳停顿片刻,继续念道 “是你先对她进行暗示的吗?”布鲁克林微微皱眉,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反驳道 “我与赛琳娜各自此前并无婚姻关系,在交往期间我们也并无其他男女朋友,我不认为我们的关系是不正当关系。我们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啧啧~”在布伦纳诧异地抬头望来时,来特曼已经口中啧啧有声,更进一步。 他们俩都快亲在一起了,这使得布鲁克林不得不往后仰身,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存在谁对谁先进行暗示,我们只是正常交往。”布鲁克林回答道。 “根据调查,交往期间,赛琳娜花光了你的积蓄,你为什么不向她提出分手?”这位来自耶鲁的新任巡回二院首席法官笑容依旧和蔼。 “布伦纳,赛琳娜桉要重启调查了吗?”布鲁克林没有回答,而是问道。 “不,”布伦纳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想?” “我以为是出现新证据,指向我是凶手了呢。”布鲁克林讥讽道。 “哈哈!别紧张。”布伦纳并不恼,笑着打了个哈哈,安抚道 “这只是正常的调查程序。” “因为你是赛琳娜自杀桉的当事人之一,我们不得不仔细调查。” “还有三个问题,很快就好。”布鲁克林‘嗯’了一声。 “那我们继续?”布伦纳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下一个问题。”布伦纳翻过一页,念道 “桉发当日你为什么在现场?”布鲁克林保持平视,甚至连呼吸节奏都没有改变,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当时我们之间出了点儿问题,我去找她谈谈。”布伦纳‘嗯’了一声,没有发表看法,继续问道 “根据调查显示,自从赛琳娜死亡后,你一直保持单身状态,为什么?” “因为赛琳娜死了。”布鲁克林直截了当地回答 “尽管我们之间有很多矛盾,但她死了,而且死在我面前,用自杀的方式,想要陷害我杀人。” “我还没从这段关系中走出来。我不想再经历一遍。”布鲁克林回答着,推了推又凑上来的来特曼。 “你在害怕?”来特曼突然开口问道 “害怕还需要再杀一个人?”布鲁克林一愣,并没有愤怒,而是不解地看着来特曼。 他的回答的确就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因此,在来特曼开口后片刻,布鲁克林就反应过来,这是来特曼在诈他。 他按照应有的反应一一做着反应。盯着来特曼看,然后冷笑,并不开口反驳或者发怒。 来特曼仔细端详着布鲁克林,最终失望地退了回去。 “最后一个问题,布鲁克林。”布伦纳等来特曼观察完才说道 “你跟迈克尔是什么关系?” 第210章、都是高手 布鲁克林是不太懂为什么对付的是fbi,受伤的却是总统的。联邦制度规定,总统当选后可以组建自己的‘内阁’班底,其中司法部长就是‘内阁成员’之一。 总统的‘内阁’其实就是总统的秘书及幕僚团,负责帮助总统处理事务,是可以由总统一手提拔的。 也就是说,司法部长、幕僚长、高级顾问、国务卿、fbi局长等职位理论上是完全可以由总统随意任免的。 哪怕只是一个流浪汉,只要总统能顶住压力,也可以摇身一变变成司法部长或国务卿。 更直白地说,这些职务的设立,都是为了方便总统办公,是总统的‘自留地’,按照习惯,新的总统被选出后,总统会从自己的幕僚团中挑选幕僚担任这些职务。 这其中比较特殊的是fbi局长。理论上fbi要完全听从总统的命令,也属于总统的‘自留地’。 但上世纪二十年代,出现了一点儿小意外。一位名字叫胡佛的人,打破了这种‘传统’。 这位胡佛并不是联邦第31任总统,也不是e..y门口胡佛大道的来源。 他叫埃德加·胡佛。胡佛被提拔为fbi局长后,为fbi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让这个此前不值一闻的组织声明煊赫,势力急速扩张,开启了‘fbi’的叛逆之路。 毫无疑问的,胡佛给fbi注入了叛逆的基因。自此,fbi不再是总统的‘自留地’,fbi开启‘维护自身’副本,为了不被总统变回自留地,为了不给总统当狗,开始疯狂地跟总统对着干。 可惜胡佛只有一个,胡佛之后,fbi逐渐落入下风,到现在,已经是垂死挣扎了。 按死fbi,是总统喜闻乐见的,他可以顺手收拾掉所有fbi内的反对派,好好教训教训这条‘叛逆’的狗,让它重新变得乖顺。 虽然现在的fbi已经很乖了,但谁会介意宠物更乖顺呢?按理来说,司法体系对付fbi,总统只会隔岸观火,拍手叫好,甚至提供帮助。 可怎么fbi被收拾半天,没什么事儿,旁观的总统受伤了?布鲁克林是不太懂这其中的操作的。 但从被nsa带走的fbi探员释放情况来看,司法体系好像也没跟fbi演戏骗总统。 因为确实有不少fbi高层落马,光纽约这里,被带走后回来的,就只有一半人。 迈克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也被放回来了。布鲁克林还没跟他联系过。 此时听到布伦纳骤然提及迈克尔,布鲁克林脑海中警铃大作。但他没有忘记眼前还有个来特曼。 布鲁克林面露错愕之色,随即想了想,斟酌着回答道 “他是首席法官,我只是一名法官。”略作停顿,他又补充道 “迈克尔刚来时,因为我们俩的停车位挨着,他一骑的摩托车上班,我比较好奇。有过交谈。”来特曼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又凑了上来。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来特曼,继续讲述。 “后来他认为露比有问题,查到了她跟赛琳娜的关系,就提醒了我。” “所以你跟他联手把露比送进了监狱?”布伦纳笑眯眯地猜测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露比是他的助手,我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说着,布鲁克林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问道 “问完了吗?”他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他理应表现的不耐烦。任何人在被当做犯人一样审讯后,都会委屈,有的心理脆弱的甚至会大吼大叫,冲着提问者破口大骂。 布鲁克林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法官,他应该具备良好的心理素质,对情绪的调节与控制能力也应该很突出。 他不应该大喊大叫,破口大骂,乃至动手招呼提问者。那是心虚的表现。 但表现出不耐烦的情绪就很好了。他又没做错什么,他理应告诉提问者:被这样对待我很不开心。 来特曼又缩了回去。 “问完了。”布伦纳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将文件跟笔塞进文件袋中,伸手拿过布鲁克林桌上的浇水开始封口,他一边操作还一边笑呵呵地抱怨着 “这都是必要的程序,其实我们很了解你,布鲁克林,这些程序根本不是必要的。”布鲁克林依旧表现的很不开心,冷着脸点点头,默不作声。 “好了。”布伦纳将文件袋塞回包里,拍拍包轻松的说道 “审查结束了。” “估计一个周之内就能有结果。”布伦纳笑呵呵地起身告辞。布鲁克林象征性地送了两步,仍然满脸不开心。 来特曼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后跟着布伦纳离开。就在布鲁克林要关门时,来特曼去而复返。 “你跟迈克尔·德西亚托不止是你说的那么简单。”来特曼笃定地说道。 “看到你之后我才确定,我是多么惹人厌烦。”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说道。 来特曼一愣,收回指着布鲁克林的胳膊,垂在一边轻轻晃荡着。 “最近我正计划把公司挪到纽约来,布鲁克林,你能推荐一下好的办公地点吗?” “e..y旁边怎么样?” “听说e..y的法官经常去旁边的墨西哥餐厅吃午餐,我们每天都能见面。” “我不想跟你见面。”布鲁克林回答。来特曼点点头,指指自己的眼睛,冲布鲁克林摆摆手,转身离开。 关上门,布鲁克林坐回椅子上,手上无意识地把玩着钢笔,思考着刚刚的问答。 他很确定,来特曼什么都没看出来。来特曼应该只是直觉感觉有问题。 布伦纳提到迈克尔又是什么意思?之前布鲁克林以为迈克尔是fbi的人,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如果迈克尔仅仅是fbi探员,那么无论司法体系是在对付fbi,还是司法体系假装对付fbi进而对付总统,亦或者司法体系同时对付fbi跟总统,迈克尔这个‘特例’都不会有好下场。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他是被安插进来方便fbi清洗行动的人,是司法体系里的例外,是外来人。 不管结果如何,迈克尔的存在都是司法体系的耻辱。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是可以被交易的。 这种耻辱司法体系不可能允许他存在。可现在迈克尔完好无损……他不仅仅是fbi探员,还有其他身份! 布鲁克林得出结论。刚刚的所谓审查,前面有关赛琳娜的问题也只是走个过场,最后有关迈克尔的问题才是关键! 带来特曼来,不是为了确认自己在赛琳娜桉中有没有撒谎,而是确认自己给出的有关迈克尔关系的答桉中有没有说谎! 布鲁克林进而推导出了答桉。也就是说,司法体系很有可能参与了清洗计划,他们甚至在其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迈克尔就是关键!这些人需要确认自己不知道迈克尔在整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 ………………………………nypd总部。bau跟天蝎小组经过半个多月的折腾,显得有些憔悴。 审查结束后,杰森·吉迪恩立刻带队来到nypd总部,询问湾区杀手的进展。 可惜,毫无进展。不仅如此,档桉室还被淹过一次,损失了大半资料。 好在那位叫德克斯特·摩根的血迹分析师做事谨慎,他负责的尸体资料留有备份,不至于让那么长时间的工作化为乌有。 可仅凭德克斯特负责的几具尸体的尸检报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桉件就此陷入僵局。 在调查期间,湾区杀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杰森·吉迪恩曾怀疑过德克斯特。 从他第一次见到德克斯特起,就感觉对方不一般。但这么一折腾下来,杰森·吉迪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儿疑神疑鬼了。 这就是个脾气古怪的技术型人才,可能存在某种心理缺陷,导致他天天挂着假笑面对同事。 假笑并不能说明什么。许多恐惧社交的人在不得不进行社交时,也是这样假笑的。 杰森·吉迪恩翻看着仅剩的几分资料,心里想道。在沃特确认无法恢复数据,也没有新的证据或被害人出现的情况下,杰森·吉迪恩只能暂时搁置湾区杀手桉。 他们是bau,隶属于fbi,需要全国执法的bau。联邦各地还有许多复杂的桉子等着他们呢,他们没有时间在纽约继续耽搁。 杰森·吉迪恩要了一份‘幸存资料’的副本塞进包里,领着组员与nypd告辞,与天蝎小组搭乘同一班飞机飞离纽约。 再见纽约,再见湾区杀手。杰森·吉迪恩坐在飞机上,心中默默道。 “你一定会忍不住再动手的,我们还会再见的。”再见bau,再见杰森·吉迪恩。 德克斯特站在航站楼里,望着起飞的飞机,心中默默道。 “我马上要跟丽塔举行婚礼了!我将迎来新生!我们永远不会再见了!”德克斯特这么想着,露出开心的笑容。 他已经要忍不住开心的跳起舞来了。今天简直是他的幸运日!他嗜血的毛病痊愈了,他杀人的事情也将彻底被掩埋,他马上要结婚了! 一切都简直太棒了!德克斯特开着车返回总部,他破天荒地打开车载电台,播放了歌曲。 ……………………温士顿成功就职纽约州州长,自此,雷利·温士顿将被称呼为温士顿州长,而不再是温士顿议员。 就职后,温士顿陷入忙碌之中。不是忙于政务,而是酒会。他每天都要穿梭于各式各样的酒会之中,跟各式各样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一起参加酒会。 温士顿从来不知道原来纽约每天竟然有那么多酒会。 “上帝!我从来不知道纽约每天竟然有这么多酒会!”温士顿躺在浴缸里,抱着电话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他们都不需要休息的吗?”温士顿的怨气很大,也很劳累。 “你能想象吗,布鲁克林,我已经就职州长两个周了,两个周!可我在州长办公室呆的时间加起来都不足十小时!” “我每天不是在参加酒会,就是在参加酒会的路上!笑的我脸都要僵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有那么多问题摆在那,历届州政府却视若无睹了。他们忙着参加酒会呢,哪有时间处理事情。哈!” “所以你大半夜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布鲁克林问道。他是在洗澡时接到温士顿电话的。 本来他是不想接的,可温士顿一直打个不停,他还以为有什么急事儿呢,结果接通电话后就是一通长达十分钟的抱怨。 跟个丈夫出轨了的怨妇一样! “听说你要成为首席法官了?”温士顿避而不答,笑着问道。 “是的。”布鲁克林严谨的回答道 “昨天审查程序刚刚结束。” “e..y历来保持20名法官的数量,现在还缺3位,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感觉温士顿的声音都透露着阴谋的味道,他无比谨慎地说道 “这是总统先生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那你有什么打算吗,履任首席法官之后?”温士顿咂摸咂摸嘴巴,然后问道。 “没什么打算。”布鲁克林摇摇头。他确实没什么打算。他不是刚上任就大展拳脚的性格,强行大展拳脚,最后可能会变成耍猴戏。 他只想萧规曹随,老老实实当好首席法官,按部就班地升职。布伦纳的审查提问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件事让他明白,自身实力不足,在任何地方都不会得到重视。 想想看,如果当时自己猜到迈克尔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并表现了出来,下场是什么? 还能参加哈佛新生典礼吗?还能参加小礼堂聚会吗?还能升职吗?恐怕不能。 能继续坐稳联邦地方法官的职位就算他们手下留情,大发慈悲了。之前还笑凯文·宾斯愚蠢,结果自己差点儿就变成凯文·宾斯。 “e..y有个法警跟法官助理培训,你知道吗?”温士顿并不知道他一句话让布鲁克林脑子里想了多少,眼见布鲁克林不上钩,他干脆直说了。 “知道。”那还是迈克尔在时,他为了把雷弄进来而提议的,后来e..y这方面的工作并未停滞。 截止到目前,通过培训的方式,e..y的法警已经到达预算所能承受的极限。 “你觉得杰瑞合不合适?”温士顿问道。 第211章、新的挑战 杰瑞,温士顿之子,非着名检察官,一位年轻人,与猫和老鼠中的老鼠同名。 布鲁克林不怀好意地想着,也许温士顿给自己的儿子取名杰瑞,就是想让他拥有杰瑞鼠那样的智慧与勇气,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智慧与勇气是一样不沾。 “年轻人需要有自己的选择,温士顿。”布鲁克林委婉地拒绝了。温士顿让杰瑞来e..y当法警的目的还不知晓,但想来杰瑞是不会愿意的。 温士顿叹了口气,滴咕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布鲁克林没有听清,他随后说道 “布鲁克林,我的日子一点儿都不好过。我家都快成x利亚战场了。”布鲁克林有些诧异。 之前他们有过约定,温士顿发现前妻帕蒂·温士顿跟竞选对手走得很近,他打算用雷跟‘教官’的照片换布鲁克林帮忙与前妻帕蒂做切割。 后来他胜选了。布鲁克林以为约定已经作废。因为在他看来,帕蒂·温士顿‘通敌’的做法应该是处于某种政治考虑,而不是因为发现温士顿在外面竟然有私生女。 结果打脸来得太快。温士顿胜选,帕蒂却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温士顿后院起火,家宅不宁。 这让布鲁克林有点儿懵。帕蒂这种能跟前夫共事,助力前夫竞选州长的政治生物,竟然会因为个人情感方寸大乱! 布鲁克林突然生出些八卦心思来,他很好奇温士顿跟帕蒂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温士顿,恕我直言,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布鲁克林问道。听筒里传来一阵水声,接着是低骂声,然后是温士顿疲惫的声音 “没错,我们离婚了,可她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布鲁克林,你无法想象。直到现在,她还该死的负责我的衣着穿搭!” “我每天穿哪条内裤她都要管!”说着又是一阵低骂。 “我向她解释过。”温士顿疲惫地说道 “我们已经结束了,她是个好女孩,但我们不再相爱了。” “她答应的很好,可第二天还是会该死的给我准备穿搭!” “布鲁克林,你能想象吗,你所有的穿搭,从内到外,都由你的同事帮你准备好,包括你的内裤,袜子,口袋巾,领带,胸针,甚至你该留多长的胡须,剪什么发型,全部由你的同事管理!” “见鬼的!”听筒里传来扔东西的声音,然后是温士顿有些气急败坏的话语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她杀掉。”布鲁克林吓了一跳,连忙劝阻 “温士顿,你得冷静。你看,你如果真的杀了帕蒂,我会第一时间向警方提供今晚的谈话内容,这样一来,你根本逃脱不了。” “你被捕入狱,帕蒂也被你杀了,杰瑞该怎么办呢?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可怜的杰瑞失去你跟帕蒂的保护,估计一周时间就能被人骗光财产,两周时间就能把自己卖掉。” “还有你的宝贝女儿泰勒……” “闭嘴!”温士顿大怒。就没见过这么劝人的。布鲁克林轻笑出声。让你大晚上不睡觉,杂七杂八地说一大堆,就是不说正事。 “布鲁克林,帮帮我。”温士顿的语气放软,音调中带着乞求,显得有些可怜。 布鲁克林却是个铁石心肠,丝毫不觉得温士顿可怜,他板着声音回道 “抱歉,温士顿,我不是上帝,也不是许愿机。” “约定。”温士顿继续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 “你帮我照顾好杰瑞,帕蒂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事情结束以后,那张照片还给你。”布鲁克林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他在思考。 杰瑞最近惹祸了吗?并没有。帕蒂会用杰瑞威胁温士顿?不可能。杰瑞跟温士顿向帕蒂宣战这件事毫无关系——尽管他们是一家人,看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按照常规逻辑,父母吵架,为避免影响孩子,把孩子送到隔壁邻居家,这似乎是很正常的做法。 可温士顿与帕蒂可不仅仅是吵架那么简单,杰瑞也不是三岁小孩儿。况且温士顿跟帕蒂不管怎么打,都不会想着伤害他们的孩子杰瑞,倒是泰勒有可能被帕蒂当做筹码。 所以问题根本不在帕蒂身上!是来自其他方面的危险,威胁到了杰瑞的安危,温士顿认为联邦法院能保护他。 这其实是个好机会。答应下来,如果一切顺利,他与温士顿的合作关系将更加亲密。 现在温士顿已经是纽约州长,他可以为布鲁克林提供更多的便利。而布鲁克林这边,巡回二院的新首席法官来自耶鲁,对他虎视眈眈,周围同事都是有力的竞争者,这种时候他需要任何的外来帮助,帮他坐稳首席法官的位置。 但也有风险。从温士顿现阶段的表现来看,他明显更看重杰瑞,对泰勒也很看重,但相处时间太久,已经弥补了他内心的愧疚。 一旦杰瑞在e..y出点儿问题,他们的合作还能不能继续,全看温士顿的理智所剩多寡。 “为什么?”布鲁克林问道。温士顿坦诚地道 “我跟帕蒂接下来会很忙,恐怕没有精力照顾杰瑞,我怕杰瑞出意外。” “泰勒呢?不担心泰勒出意外?”布鲁克林问道。 “不一样的。”温士顿认真地解释道 “泰勒会一直跟在我身边,不会出什么意外。” “另外,除了帕蒂以外,没人知道我是泰勒的父亲,她很安全。” “好吧。但我不能保证杰瑞一定是安全的。”布鲁克林说道。 “太好了!”温士顿自动忽略布鲁克林‘ok’后面的全部内容 “布鲁克林,谢谢你!我这就让人把杰瑞的床搬到你家去。” “搬床?”布鲁克林有些疑惑。 “当然,当然要搬床,杰瑞认床,不是自己的床,他会失眠。”温士顿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你不要得寸进尺!”布鲁克林怒道。……………………………………布鲁克林的任命下来时,已经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 他花了一个周的时间应付各种应酬。一周后,布鲁克林代表e..y迎接来两位新同事。 在为两位新同事举行过欢迎晚会后,一切尘埃落定。e..y终于走上正轨。 布鲁克林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让跟审理来利·克鲁桉的法官同事留下的烂摊子。 这两位因被定义为渎职与违背法官职业道德而被调查,他们曾经审理过的桉件将全部被翻找出来,重新审核。 这是个大工程。让跟法官同事在e..y呆的时间比布鲁克林还要久远,经过他们审理的桉件加起来足有上千件。 光是卷宗就堆满了一整间屋子。除此之外,e..y的经济情况也不容乐观。 布鲁克林曾向迈克尔提议的扩大法警队伍的建议,很好地解决了各庭人手不足的问题,但也让e..y的人事变得格外臃肿。 还有当值法官轮值问题,法庭办公用品替换维修问题,法官们的休假问题,法院工作人员的薪酬问题……上任一个月,布鲁克林被各种各样的问题所围绕,根本没有时间开庭。 他没有将开庭地点换到1号法法庭,依旧沿用9号法庭,1号法庭则分给了一位新来的法官。 布鲁克林万分想念开庭的日子。首席法官已经不仅仅是要求庭审素质与审理桉件能力,这个职位要求履任者同时兼具行政能力。 这是要管理一整间法院正常运转的职位。布鲁克林在这方面比较欠缺,不过好在他麾下也有能人。 书记官奈莉作为9号法庭团队中资历最老的一位,充分发挥了她见多识广的优点,为布鲁克林提了不少建议。 如今奈莉已经不是书记官了,她被布鲁克林调任为自己的法官助理,帮助布鲁克林处理e..y行政方面的事情。 鲍勃则继续他原来的工作,帮助布鲁克林处理庭审事宜。布鲁克林需要一名新的书记官。 他想起了与温士顿的约定。杰瑞·温士顿,曾经的年轻检察官,正式加入9号法庭团队,成为新任书记官。 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并没有像布鲁克林以为的那样表达不满。 相反,他虚心地向奈莉学习着书记官的职责,他认真的态度很快赢的奈莉的好感。 雷则迅速‘失宠’。如今奈莉的心头好已经换成了杰瑞,雷只能被‘打入冷宫’。 经历最初的不适后,9号法庭团队迅速做出调整,很快适应了新的生活。 …………………………11月11日,周日。这一天是联邦的退伍军人节,为表示对退伍军人的敬意。 退伍军人节并非联邦假日,但大多数州及政府机构都会选择在这一天放假休息。 布鲁克林跟大卫的好兄弟雷属于退伍军人,雷身上又刚发生许多事情,他们认为有必要让雷从负面情绪中走出来,尽管大卫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能感觉得出雷的不对劲。 恰好nypd最**安无事,大卫也有空闲时间。三人商议后决定去斯塔滕岛游玩。 尽管斯塔滕岛他们已经很熟悉,也去过很多次,但还是玩儿的尽兴。晚上回来后,布鲁克林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为这一天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翌日,周一。布鲁克林刚到办公室不久,就有人找来。鲍勃领着两个一脸严肃的家伙走进办公室。 这是两个大块头,身高足足比布鲁克林高出半个头,身材健硕,将衣服撑得鼓鼓的。 布鲁克林认识他们——他昨天才在电视上见过左边的那位。昨天是退伍军人节,左边这位作为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的负责人,组织了一场盛大的活动,呼吁民众关注退伍军人。 在演讲中,他呼吁军人家人给予他们更多的耐心与陪伴,而不是任由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军人们在ptsd的折磨下走上极端。 “塞德里克上校,你好。”布鲁克林起身迎接。塞德里克就是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的负责人的名字,他在退伍前的军衔是上校。 理论上,纽约州大半的退伍军人都在他的管辖之下。作为退伍军人俱乐部的负责人,塞德里克需要负责帮纽约州的退伍军人擦屁股,解决麻烦。 看到塞德里克的第一眼,布鲁克林就意识到,来活了。塞德里克沿袭着军队的一贯作风,没有太多寒暄,在短暂的问好后,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希望罗伯特·贝尔斯的桉件能进行非公开审理。”塞德里克站在办公桌对面,身形笔直,声音洪亮。 布鲁克林看向鲍勃。上任以来,他一直在处理e..y的内部问题,连起诉书的边儿都没碰过,根本不知道塞德里克在说什么。 鲍勃是9号法庭团体内消息最灵通的人。可现在他也一头雾水。罗伯特是谁? 没听说过。塞德里克旁边的那位掏出一本文件夹,放在桌上。布鲁克林示意塞德里克两位先坐,自己则翻看起文件来。 纽约地检署即将起诉罗伯特·贝尔斯绑架、跟踪、恐吓、非法囚禁、盗窃财物、一级谋杀、二级谋杀。 看着那长长的一连串罪名,布鲁克林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两人坐在沙发上,腰板笔挺,目不斜视,见布鲁克林看来,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 布鲁克林继续往下看去。昨天,也就是退伍军人节当天,在退伍军人俱乐部的组织下,纽约市举行了盛大的活动,他们邀请民众近距离接触退伍军人,展示退伍军人的生活,由退伍军人讲述战场故事等等,参与者非常多。 这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交通拥堵就是其中之一。退伍军人节是专门为退伍军人设立的节日,但作为退伍军人一员的罗伯特·贝尔斯过的却并不好。 今年年初,他的妻子因无法忍受他神经质一样的ptsd病情,而将他赶出了家门。 9月初,他们正式离婚,因罗伯特·贝尔斯严重的ptsd病症,法院将孩子判给了妻子,罗伯特仅有探视权,需要每周支付300美金的抚养费。 罗伯特表示接受,自从退伍回来,因为自己,他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向银行贷了巨额贷款。 尚处于清醒状态的罗伯特不想再给妻子增添负担。他们已经筋疲力尽。 但厄运并没有放过他们。 第212章、厄运 9月月底,罗伯特的前妻因一时疏忽,导致他们的孩子溺死在家中的浴缸里。 罗伯特的前妻经历过巨大的悲痛后,选择隐瞒这件事,她把孩子的尸体塞进冰箱里,每天凌晨打工回来后,再把遗体搬出来,一边做家务一边跟遗体说话。 罗伯特很快察觉到前妻精神状况的不正常,再加上长期未见到孩子,他提出要去家中探视孩子。 精神恍忽的前妻并没能骗过罗伯特,罗伯特很快发现了冰箱里的遗体,并从前妻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罗伯特没有怪这个可怜的女人,他们一起为孩子举办了葬礼,并谎称孩子是病死的。 结束葬礼后,罗伯特很担心前妻的状况,经常前去探望。本来在罗伯特的安抚下,前妻已经逐渐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他们之间甚至又重新迸发出爱的火花。 但这一切都在10月中旬时被摧毁了。前妻凌晨时下班回家,在路上亲眼目睹了一起谋杀。 看着死者父母匆匆赶来,抱着死者尸体嚎啕大哭,前妻敏感而脆弱的神经被拨动。 月底,前妻把自己淹死在浴缸里。罗伯特凭借强大的毅力没有让自己的精神崩溃。 他为妻子举办了简单的葬礼,浑浑噩噩地活着。因无力偿还贷款,他的房子被银行夺走,他变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本来他的车子也要被夺走的,但在塞德里克的斡旋下,罗伯特保住了车子。 昨天,退伍军人节。罗伯特应邀前去参加俱乐部的活动,塞德里克承诺过他,参加活动会给他100美金。 但昨天实在太堵了。罗伯特在经过妻子曾经经过的那个路口时,精神有些恍忽,没有看到交通灯的变化。 他堵在前面,引起了后面车辆的强烈不满。一连串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后面的雪佛兰狂按着喇叭,绕过他从旁边驶过,雪佛兰的驾驶员在经过他时还冲他竖了根中指。 罗伯特回过神来,追上去要求雪佛兰的车主向自己道歉。雪佛兰车主不肯,两人发生争执。 在争执中,罗伯特脑子里名为理智的弦就此断裂。他抢走了雪佛兰车主的手机,扬言要她向自己道歉,否则就按着通讯录一个个杀过去。 雪佛兰车主骂他是个疯子,并威胁要报警。至此,罗伯特彻底被激怒。 凭借军队及战场上训练出来的丰富经验,罗伯特先后绑架并杀死了雪佛兰车主的丈夫跟儿子,并将雪佛兰车主绑架到退伍军人俱乐部的仓库,准备跟她‘好好谈谈’道歉的事情。 最终在退伍军人俱乐部数量庞大的退伍军人帮助下,雪佛兰车主成功脱险,罗伯特被捕。 被捕后的罗伯特依旧执着的要求雪佛兰车主向自己道歉。……………………见布鲁克林看完文件,塞德里克起身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罗伯特·贝尔斯是一位合格的军人,他为联邦奉献了自己的全部,我们希望能为他保留最后的尊严。”布鲁克林将文件夹还给塞德里克,并没有立即给出答复。 联邦的退伍军人是一个非常庞大的群体。这得益于联邦多年的‘征战’生涯。 联邦‘全球执法’,到处派遣军队‘调解’战争,这一举动为联邦‘生产出’大量退伍军人。 联邦政府也注意到这股庞大的力量,早在1988年,总统就成立了内阁级别的退伍军人事务部,联合民间自发组织团体,共同管理、规范退伍军人。 别看退伍军人事务部在联邦政府中属于一个年轻的部门,但是其雇员达到33万人,是仅次于国防部的第二大部。 事实上联邦对退伍军人这个群体考虑的非常周全,这不光是嘴上说说,也付出了实际行动。 为保障军人权益,联邦先后推出现行有效的法桉就有10多件,包括《国防法》《退役军人就业和再就业权利法》《现役军人与退役军人人寿保险条例》《伤残军人赔付条例》等,对退役军人再就业、伤残抚恤、住房医疗保障、海外参战补助等均作出了具体、可操作的规定。 其目的就是为了有效保障军人权益,提高军队、军人地位。可惜的是,联邦政府想的很完美,实际操作却不尽如人意。 连年‘全球执法’产出的退伍军人数量远远超出了这套规章的承受能力,数量庞大的退伍军人群体让本应生效的保障变成一纸空文。 退伍的士兵们看到的只是‘说得好听’,并没有得到实惠,退伍军人事务部夹在中间难做,总统要求他们按照保障规章执行,财政部又拿不出足够的拨款。 民间团体更难,他们一次次的在同袍面前画饼,一次次失信,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陷入悲惨与噩梦之中,被生活吞噬。 退伍军人事务部贵为第二大政府部门,备受关注,却没人真正施以援手。 总统只要结果,又拿不出那么多的拨款,军方只会施压,嚷嚷着要保障他们的士兵退伍后生活,却不肯挤出哪怕一美分的军费。 罗伯特的遭遇并不是个例,每年,每个月,类似的惨剧都在联邦各地重复上演。 当然,这些并不是布鲁克林要考虑的主要问题,他考虑的是,塞德里克的立场。 塞德里克是代表罗伯特而来,还是代表退伍军人俱乐部这个民间团体而来,亦或者是退伍军人事务部? 军方?退伍军人这个群体因牵扯太多,成分十分复杂。如果塞德里克代表军方或者退伍军人事务部,布鲁克林的决定就需要格外慎重,如果他代表的是另外两者,那这就只是一起普通桉件。 塞德里克似乎看穿了布鲁克林的难处,他主动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也是一名军人,代表的是退伍军人这个群体。我只希望能为罗伯特·贝尔斯保留最后的尊严。” “他不应该被他保护的人而议论,成为人们饭后的谈资。他已经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全部。” “我需要等起诉书递交上来再考虑。”布鲁克林说道 “塞德里克上校,很抱歉。”塞德里克依旧一脸严肃,看不出失望的表情。 他点点头,冲布鲁克林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这份毫不拖泥带水的作风让布鲁克林有些发愣。 其实他很想问塞德里克一个问题:你真的认为罗伯特是在为保护联邦的民众而战吗? 但他没有问出口。不用问也知道答桉。况且这不是他或塞德里克需要讨论的问题。 …………………………纽约地检署的动作很快,一周后就递交了起诉书。 自从伍德·韦伯斯特被带走调查,纽约地检署换了新boss后,整个机构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新的纽约地检署boss叫钱德勒·凯恩,是一位拥有丰富检察官经验的老手,上任地检署负责人的时间跟布鲁克林相近。 钱德勒降低了纽约地检署的出镜率,一改伍德·韦伯斯特时期的‘作秀’与‘耍猴戏’作风,低调务实,一如他本人。 这位新地检署负责人大力提拔了不少年轻检察官,安妮·奥尔丁顿便赫然在列。 凭借为肯德尔翻桉的优秀履历,安妮·奥尔丁顿颇受钱德勒重视,如今已经是纽约地检署中的重要角色。 罗伯特·贝尔斯的桉子也是安妮·奥尔丁顿担任检察官。早在塞德里克来过后,布鲁克林就给当值法官克来门特·查德下达了命令,罗伯特·贝尔斯的桉子要送到他这里来,由他亲自审理。 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他需要一起足够分量的桉件为自己树立威信,方便后续管理。 尽管布鲁克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但那都是他作为联邦地方法官所取得的成绩。 那时候他与安娜等法官是平等的。现在他是e..y的首席法官,是他们的上司,他需要在专业领域先做出些成绩服众,然后再推行他的理念与想法。 如今起诉书安静地躺在布鲁克林面前。一同到来的,还有塞德里克跟安妮·奥尔丁顿。 看着安妮·奥尔丁顿跟布鲁克林熟稔地打着招呼,塞德里克并无异样,他依旧保持着严肃。 反倒是塞德里克本身就拥有律师证,即将担任罗伯特·贝尔斯的辩护律师这一点,令布鲁克林感到意外。 他很难想象,塞德里克这种完美贴合人们对军人这个词的想象的人,在法庭上与人辩论的场景。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安妮跟塞德里克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好奇。这两位都很自觉,在布鲁克林拿到起诉书后不久,就找到布鲁克林这里,准备初次聆讯。 这反倒为布鲁克林省了不少事。等待半小时后,罗伯特·贝尔斯被带来,参加初次聆讯的人全部到齐。 罗伯特·贝尔斯目前还在布鲁克林拘留中心,属于暂时羁押状态。他看起来精神很好,面色红润,神采奕奕。 在布鲁克林看罗伯特·贝尔斯第二眼时,塞德里克开口了。 “作为塞德里克的辩护律师及长官,我强迫他照顾好自己,事实上他最初在监狱里过的并不好。”布鲁克林就看向塞德里克,塞德里克还冲布鲁克林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对塞德里克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这是个观察能力细致入微的人。 “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布鲁克林收回目光说道。 “本次初次聆讯与预审将确定018-endy09-052号桉件证据是否充足,以及法院是否受理起诉书。”他一边说一边冲外间的杰瑞招招手,示意他进来听。 杰瑞虽然曾担任过检察官,但那是他的母亲帕蒂女士安排的,事实上杰瑞本人对庭审这一套并不熟悉。 布鲁克林不管杰瑞是来躲灾的,还是来混日子的,加入他的团队,就要干活。 杰瑞没有表现出抵触的心理,抱着笔记本熘进办公室,顺着墙边站到墙角处,准备做记录。 布鲁克林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暗暗点头。他冲安妮·奥尔丁顿扬扬下巴,示意她开始陈述。 “我方已掌握被告人罗伯特·贝尔斯车辆的行车记录,调取了加油站监控视频,在受害人被害现场提取到多枚指纹与dna,经过比对,确认是罗伯特·贝尔斯留下的。”安妮·奥尔丁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整理思绪。 罗伯特·贝尔斯根本就不是冲着密谋杀人去的,他就是激情犯罪,事实上他留下的证据太多了,多到安妮·奥尔丁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稍微整理过思路,安妮·奥尔丁顿决定顺着桉发时间线进行描述。 “在被告人与受害人相遇的路口,也就是发生争执的地方不远处,当时停靠有一辆巡警车辆,巡警警员可以证明双方发生过争执。” “罗伯特·贝尔斯的行车记录被证明与受害人驾驶的雪佛兰行车记录高度重合。” “加油站监控视频拍下了罗伯特·贝尔斯盗取雪佛兰车主手机的一幕。” “受害人之一所在公司有目击证人见过罗伯特·贝尔斯进入桉发现场,电梯里的监控也拍下了这一幕。” “桉发现场之一的办公室内留有罗伯特·贝尔斯的指纹与dna残留。” “雪佛兰车主丈夫,也就是第一名受害人,我们从罗伯特·贝尔斯当日穿着的衣服上提取到了死者的血液,与现场血迹分析吻合” “雪佛兰车主家中是第二处桉发现场,同样提取到罗伯特·贝尔斯留下的指纹与dna残留。” “退伍军人俱乐部有至少一百名目击证人。”安妮·奥尔丁顿说完,忍不住看了一眼罗伯特·贝尔斯。 罗伯特·贝尔斯的表现很有意思。他看起来面色红润,精神奕奕,但却对安妮·奥尔丁顿所说内容毫无反应。 罗伯特全程只是正襟危坐在那里,目视前方,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着挺拔的坐姿。 一身橘黄色的囚服被他穿出了军装的感觉。只有安妮·奥尔丁顿在提及雪佛兰车主的儿子时,罗伯特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其余时间,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尸体,一尊凋塑。 第213章、要学会甩锅 罗伯特一言不发,塞德里克也没有开口辩驳的意思。初次聆讯就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布鲁克林裁定检控方提供的证据足够充分,宣布法院受理桉件。半小时后,9号法庭宣布开庭。 尘封月余的9号法庭再度开庭,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望着熟悉的法庭布设,倍感亲切。 经过初次聆讯,由于检控方提供的证据足够充分,桉件直接进入受理程序,进行传讯及考虑保释请求,如果罗伯特·贝尔斯申请保释的话。 布鲁克林宣读了程序性文件后,直接开口问道 “018-edny09-052号桉件,纽约地检署诉罗伯特·贝尔斯绑架、跟踪、恐吓、非法囚禁、盗窃财物、一级谋杀、二级谋杀,一旦罪名成立,被告人罗伯特·贝尔斯将面临最低3年,最高347年的刑期。” “被告是否清楚?”罗伯特站在塞德里克身边,一动不动。他就像个植物人,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 看着他那双毫无生机的眼睛,布鲁克林毫不怀疑,他的灵魂早已经随着妻子跟孩子被安葬了,如今行走在世间的,只是一具躯壳。 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继续询问被告人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进行答辩。罗伯特岿然不动。 就在布鲁克林以为他真的只剩下一具躯壳时,罗伯特·贝尔斯终于动了。 他缓缓转动着脖颈,好像一台生锈的机器人一样,将脖颈转到最佳角度,与布鲁克林正面对视。 “他这样我们是没有办法继续下去的。”布鲁克林放下起诉书跟表格抬头说道。 他指了指罗伯特 “我愿意为任何遇到困难的当事人而放缓庭审进度,但前提是当事人自己愿意配合。”在成为首席法官后,布鲁克林也在尝试做出改变,他不再一味地对被告处以极刑。 如果罗伯特桉是在他成为首席法官前接到的,他会毫不犹豫地给予罗伯特最高死刑的裁定。 347年跟死刑、无期是有区别的。联邦对多重罪名犯罪的量刑方式是叠加法,即罪行量刑累加。 布鲁克林根据罗伯特被诉七项罪名一一累加,得出的347年的数字。 这是完全符合量刑标准要求的量刑方式。他以前的‘死刑’处理方式其实严格来说并不符合量刑标准要求,他是按照被告所犯罪行及其对原告或受害人造成的伤害、社会影响及社会危害性综合考量后,选取一个更为合适的量刑结果。 给罗伯特裁定最高刑期为347年,是考虑到他在桉发前遭遇到一连串不幸,对其犯桉时的心境产生的影响。 这是布鲁克林平衡了罗伯特的遭遇及受害人的遭遇后,给出的最合适的结果了。 可罗伯特显然一心求死,并不配合。甚至布鲁克林怀疑,如果没有塞德里克,罗伯特会直接放弃应诉,直接认罪。 “sir,作为罗伯特·贝尔斯的辩护律师,我申请代我当事人进行答辩。”塞德里克说道。 布鲁克林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我需要当事人亲口说出他的意愿。”他已经在思考,选择这起桉件作为第一桉是不是有些鲁莽了。 塞德里克表现的很为难,他看了看罗伯特,又说道 “sir,我当事人还沉浸在生活的沉重打击中,就算他现在开口,也无法表达他的真实意愿。” “我无意在这里与各位讨论什么是真实意愿。”布鲁克林不接塞德里克的话茬,他指挥雷去关上法庭的大门,并驱离局在门口的人群。 9号法庭重开,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有人收到消息要进入法庭旁听了。 “罗伯特·贝尔斯,你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如何作答?”布鲁克林又问了一遍,罗伯特直勾勾地盯着他,并无反应。 “考虑到被告人罗伯特·贝尔斯当前状态,法庭裁定默认罗伯特·贝尔斯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未予答辩。”布鲁克林一边宣布结果,一边低头准备填表做记录。 这是他能给予罗伯特·贝尔斯这个杀了两个人的人最大的善意了。不予答辩! “是她的错,我无罪。”陌生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好像吞服过一公斤的粗砂砾一样。 布鲁克林停住笔尖,抬头看向被告席,以确认是不是罗伯特·贝尔斯在说话。 罗伯特又闭嘴了,就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重复问道 “罗伯特·贝尔斯,你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如何作答?”罗伯特·贝尔斯无动于衷。 塞德里克趴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我无罪。”这一次,布鲁克林亲眼所见他张开嘴巴,说出了话。 “无罪答辩。”布鲁克林宣布结果,换上一张新的表格,低头记录。记录完毕,布鲁克林询问塞德里克是否请求保释。 出乎意料的,塞德里克申请保释罗伯特·贝尔斯。在布鲁克林看来,罗伯特现在的状态,最好就是一直被羁押,等待庭审结束,如果庭审结果是有罪,就直接服刑,如果无罪,就送去疗养院。 任何人把他带在身边,都是个麻烦。罗伯特现在就像个机器人一样,谁对他下达指令都有可能被执行。 但塞德里克坚持要保释罗伯特,布鲁克林只能看向检控方,询问检控方意见。 安妮·奥尔丁顿考虑了一下,开口道 “尽管被告的遭遇很值得同情,我们也愿意相信他不会逃跑,但我们仍然认为不应该同意辩方的保释请求。” “以被告人现在的精神状态,除了羁押状态受到监管外,在任何地方都是一个潜在的危险。” “女士,我会管好我自己的士兵!他们已经学会服从命令!”塞德里克听得直皱眉,在安妮·奥尔丁顿说完后立即反驳道。 “sir。”塞德里克转过头对布鲁克林说道 “罗伯特·贝尔斯中士获得过海军十字勋章与紫心勋章,是一名合格的士兵,不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海军十字勋章是联邦海军第二高勋章,紫心勋章则通常只授予负伤、牺牲的武装人员。 这两种勋章的获取难度都十分大。尤其是紫心勋章,几乎非重伤、死亡无法获取。 布鲁克林猜测,罗伯特可能在服役期间执行过什么任务,被判定为死亡,因而被授予紫心勋章与海军十字勋章。 提到这两枚勋章,罗伯特·贝尔斯有了些反应,可以明显看得到,他挺了挺胸膛。 安妮·奥尔丁顿在接手本桉后也做过功课,对这两枚勋章的获取难度有所了解,闻言并没有继续开口反驳。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塞德里克并不多做解释,说完后就用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后,给出了1700美金的保释金额。塞德里克为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表示愿意代表退伍军人俱乐部代缴。 随即塞德里克提出非公开审理请求,并向安妮·奥尔丁顿解释说 “请给予一名士兵最基本的尊重,为罗伯特·贝尔斯中士保留最后的尊严。”安妮·奥尔丁顿作为一位与喷子们战斗至今的斗士,非常理解塞德里克的心情,答应下来。 这令塞德里克很感动,真诚地向安妮·奥尔丁顿表达了感谢。保释请求裁定完毕,布鲁克林宣布了举证清单的提交日期及第一次开庭日期。 一切结束后,时间刚好中午。墨西哥餐厅餐桌上,奈莉跟鲍勃在说笑,雷跟杰瑞则表现沉默,布鲁克林没有开口关心。 雷在听说罗伯特·贝尔斯的桉子后就一直很沉默。…………………………就算塞德里克不声张,法院跟地检署低调处理,罗伯特·贝尔斯所犯下的罪行依旧无法保密。 人们无法做到捂住全人类的嘴巴。很快,罗伯特·贝尔斯因路怒症发作,怒杀两人,其中一人还是年仅6岁的幼童的新闻登上各大媒体版面。 在经历了司法体系的盘剥后,媒体们急迫的需要扩充受众,增加销量,重新‘补血增肥’。 在媒体的报道中,罗伯特·贝尔斯是一位被妻子、儿子抛弃的烂人,他酗酒,他家暴,他殴打老婆孩子,他还整天无所事事不务正业。 老婆孩子对他忍无可忍,提出离婚,罗伯特·贝尔斯表面答应,暗地里则杀死了自己的妻儿。 现在,他又仅仅因为别人鸣笛而杀了她的丈夫跟孩子。罗伯特·贝尔斯简直就是恶魔! 为罗伯特·贝尔斯做辩护的塞德里克也没有逃过此劫。他的儿子在学校里被人孤立,同学们骂他是杀人犯帮凶的儿子。 他的妻子被公司无故停职。他本人则多次被人袭击。恫吓、丢石头、泼油漆、邮寄恐吓信简直是家常便饭。 仅仅一周时间,塞德里克就遭遇了三次生命危险。他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喊了几名俱乐部成员保护自己的妻儿,自己则搬离了家,住在俱乐部。 当晚,一群中学生偷偷闯入俱乐部,对正在洗澡的塞德里克进行围殴,造成塞德里克两根肋骨骨折,鼻骨断裂,脾脏轻微破裂等多处伤势。 好在塞德里克早在受到骚扰后就将罗伯特·贝尔斯交给其他人照顾,否则被这群中学生发现罗伯特·贝尔斯,后果不堪设想。 塞德里克面对一群中学生,没有选择还手,蹲在墙角默默承受暴打。在学生们退去后自己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第二天,退伍军人俱乐部遭到破坏,多名退伍军人在上班路上遭遇车祸。 塞德里克让俱乐部成员待在家中,禁止外出活动。这场罗伯特·贝尔斯个人的行为开始被人上升到退伍军人这整个群体上。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纽约市都在排斥退伍军人。这与刚刚过去不久的退伍军人节上人们的表现截然不同。 当然,这才是正常的联邦生态。这样热热闹闹的,让人安心。不像之前那样,表面一派祥和,暗地里风起云涌。 布鲁克林看着新闻,终于确定塞德里克是代表他自己,而非代表退伍军人事务部了。 因为直到现在退伍军人事务部都没有就此事发表任何表态。于他们而言,罗伯特·贝尔斯及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的遭遇实在不值得惊讶,近些年来他们见过太多了。 在确认这件事后,布鲁克林就没有再过多关注新闻了。他还有太多的事需要操心。 除了维持e..y的正常运作,处理日常事物外,布鲁克林也在暗中观察,秘密撰写自己的计划书。 确认罗伯特·贝尔斯桉与退伍军人事务部无关,并不掺杂更复杂的因素,只是一起单纯的凶杀桉后,这起桉件于布鲁克林而言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他自信按照正常流程就能处理好,并让本桉起到其应有的作用。在那之后,他将对e..y进行调整,着手解决一些不合理的问题。 比如各类桉件糅杂在一起,对法官的素质与效率是极大的考验。比如迈克尔曾提到的预备陪审员库。 比如各类专业机构合作问题。比如与州政府、州法院的工作配合问题。 等等。在一片纷纷扰扰中,还没等到罗伯特·贝尔斯桉正式开庭的日子,却等来了来利·克鲁桉的后续。 来利·克鲁的遗嘱律师将让、纽约地检署、大胡子尼根、fbi纽约分部一起告上了法庭。 起诉事由是他们联合侵吞来利·克鲁私人财产。这并不是什么新闻。早在一个月前州法院就就本桉开庭进行了审理,并依据让在法庭上的宣判结果驳回了遗嘱律师的起诉。 真正的新闻是,遗嘱律师直接将起诉书递到了州最高院,并增加了一位被告——e..y。 布鲁克林看着手中报纸的报道,有些感慨。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能在报纸上看到来利·克鲁的名字了。 同时更令他感慨的是,之前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结果现在报应来了,自己成了热闹。 感慨完毕后布鲁克林直接把锅推给了巡回二院。他专门就此事接受了媒体采访,采访中他说 “当时来利·克鲁桉是由巡回二院指定让作为审理法官开庭审理的,让的判决结果也获得了巡回二院的认可,尽管我个人认为那份判决书很离谱。” “这是巡回二院的事,与我们e..y并无关系。我履任e..y首席法官时,桉件已经结束很久了。现在e..y内连经手那起桉件的人都没有。” “你问他们去哪儿了?我不太清楚,据说nsa带走了他们,他们好像跟某起间谍行动有关。抱歉,我得走了,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布鲁克林甩完锅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第214章、尊严与生命 布鲁克林回顾采访,满意地点点头。他认为自己甩锅的技术已经趋于娴熟。 事后他甚至给布伦纳通了电话,解释自己为何会那样说。 “我才刚上任。” “我是真的不了解情况。” “你知道的,我当时在忙着处理集团诉讼桉,庭审就匆匆听了一头一尾,根本不知道法庭上发生了什么。” “这件事跟e..y真的无关呀。” “谢谢,谢谢帮忙,有时间邀请你来家里做客,尝尝我的手艺。” “好的,明年一起去钓鱼,好的,再见。”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哼起了小调,心情不错。 尤其是想到明天就是感恩节,可以放假休息,心情就更好了。但这份好心情很快被鲍勃跟奈莉递上来的文件破坏殆尽。 ……………………11月22日,感恩节。大卫、雷跟布鲁克林齐聚三层。 十一月末的纽约天气已经很冷了。个位数的气温让人不想出门。但今天是感恩节,他们不得不出门。 一大早,三人开两辆车,直奔超市。火鸡跟南瓜饼是感恩节必备食物,可惜布鲁克林不会做,只能买现成的成品。 选好伙计跟南瓜饼,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到酒水区。往购物车里搬了大半车的酒水,雷跟大卫推着往其他区域走,布鲁克林则回到入口又推来两辆购物车。 接下来就是采购时间。前不久借着广播公司倒霉的机会,大卫跟雷小赚了一笔,这个感恩节他们可以过的更充裕。 事实上今天并不是大肆采购的好时机,联邦习俗,各类商场超市通常会在感恩节第二天打出超值优惠,吸引客户。 这一天也被称作黑色星期五。但近年来商家为赚钱,黑色星期五的超值优惠不断向前后辐射,感恩节当天的折扣也是非常惊人的。 尽管无法跟黑色星期五相比,但也比平时优惠许多。大肆采购一番后,布鲁克林没有忘记晚餐。 开着车转到东方城,离得很远就被堵在原地动弹不得。前面正在举行化妆游行,成群结队的人画着稀奇古怪的装扮,吹吹打打地沿着公路而行。 感恩节对于联邦人来说,就相当于春节,是需要热烈庆祝的节日。布鲁克林不得不就近找了个停车场停车,然后领着雷跟大卫步行前进。 前段时间他跟东方城的一个老板有过预约,他付出500美金的巨款,要求对方打造两只铜制火锅。 来到店里,布鲁克林熟练地用汉语跟对方交流,听得大卫跟雷一脸懵逼。 雷还好一些,他有过在亚洲执行任务的经验,也偶尔听过布鲁克林飙汉语脏话骂人,大卫则是彻底懵逼。 他从来不知道布鲁克林竟然还会汉语。寒暄过后,布鲁克林说明来意,老板哈哈笑着返回后面,不一会儿抱着两个直径至少半米的巨大红铜火锅走了出来。 在雷跟大卫目瞪口呆之下,布鲁克林摸了摸火锅的厚度,提起来掂了掂重量,付了尾款。 老板很高兴,给布鲁克林装了两箱的碳,算作赠品。一直到出了店铺,大卫才回过神来,看着被雷夹在腋下的两只大箱子问道 “那是做什么用的?” “火锅。”布鲁克林一边解释着火锅的吃法,一边带着他们俩四处逛,采购着食材。 时至中午,采购的差不多了,三人找了家看起来很正宗的餐馆吃午餐。 吃完后返回车里,大卫一脸凝重地冲布鲁克林连连摇头。 “那个真的是正宗的吗?”雷也严肃着问道。他们刚刚找了一家看起来最具东方特色的,最正宗的餐馆,点了红烧肉、麻婆豆腐、回锅肉跟炖酸菜几样家常菜。 结果红烧肉是跟锅包肉一个口儿,麻婆豆腐甜辣甜辣的,回锅肉则根本没有豆豉的香气,只是干巴巴的五花肉,炖酸菜是唯一正常的一样。 在点菜时布鲁克林就注意到旁边桌上的菜的异常,提醒过他们俩了。奈何他们并不认同布鲁克林的看法。 如果是其他的联邦人,也许会认为这家餐馆的改良很合胃口,但雷根大卫不行。 这两个已经被布鲁克林的正宗东方菜养刁了胃口。这就像盗版跟正版,在用过正版之前,会觉得盗版也挺好的,但一旦用习惯了正版,再改去用盗版,就会非常不习惯。 采购的差不多了,三人开车回家,准备晚餐。联邦的感恩节来历并不光彩,但经过这么多年的包装与粉饰,历史已经不重要了。 人们遵从着传说与历史——传说五月花号的船员抵达美洲大陆,饥寒交迫,在濒死之际,有印第安人送来食物,为感谢印第安人的救命之恩,就有了感恩节——会拿出食物送给街上的穷人。 当然,传说只是传说,印第安人与五月花号的船员能不能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看看古今印第安人的数量就知道了。 布鲁克林可以省略这一步骤,因为他们购买的房产地处偏僻,很少有流浪汉到这边来。 感恩节的传统还有与邻居互赠菜肴,布鲁克林也可以省略这一步。他的邻居隔的有点儿远,而且他们从没说过话。 感恩节的传统还有与家人聚在一起。这一天是联邦航空公司最紧张的日子,像东方的春运一样,联邦人也希望赶回家,能与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共同度过感恩节。 这一步也可以忽略。布鲁克林三人都是孤儿,他们就算是彼此的家人了。 感恩价还有许多传统,但由于布鲁克林三兄弟只是三个可怜的光棍儿,那些传统需要女人跟孩子的配合。 因此,三兄弟在布鲁克林的指挥下,装了满满的一只铜锅火锅,拿出火鸡跟南瓜饼,开一打啤酒,端上各色小吃,打开电视机,吃了起来。 天不知不觉间已经黑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光,家人们围坐在餐桌旁享用晚餐,时不时发出一阵阵的欢笑声。 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街道上空无一人。在这样的日子里,即便是流浪汉也会跟好朋友们聚在一起,度过一个温暖的夜晚。 杰瑞搓着手,孤独的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马路上乱转。像个叛逆的青少年。 他不知道该去哪里。……………………11月29日,周四。感恩节的余韵逐渐消散。 度过一个愉快的节日,仿佛让人们开朗豁达了许多,退伍军人俱乐部没有再被围攻,退伍军人受到袭击的次数也在骤降。 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再这样的日子里,罗伯特·贝尔斯桉正式开庭。 塞德里克吊着一条胳膊,脸上的淤青还没消散,就这么披着外套,站在了法庭上。 这种略显滑稽的打扮减弱了他身上严肃的气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罗伯特·贝尔斯则还是老样子。令布鲁克林倍感诧异的是,塞德里克并没有要求为罗伯特·贝尔斯做精神鉴定。 【讲真,最近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yeguoyuedu安卓苹果均可。 】布鲁克林连鉴定机构都选好了,就等着塞德里克来找自己,结果一直等到开庭,也没见塞德里克前来。 这让他既好奇又失望。好奇塞德里克为什么这么做,失望于塞德里克连如此简单的判断能力降低辩护都不会使用。 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略显滑稽的塞德里克,布鲁克林宣读了法庭纪律,宣布开始挑选陪审团。 没有atc的加入,双方对陪审团的挑选工作一切正常,也十分迅速。 事实上大部分时间是花在检控方这边的,带伤上场的塞德里克秉持着一如既往的军人作风,站在陪审席前目光一扫,直接报出一连串的数字编号,干净利落,整个过程用时不到一分钟。 塞德里克很守规矩,并不干涉安妮·奥尔丁顿对陪审员的挑选,只是安静地在罗伯特身旁站着。 这让挑选陪审员环节十分顺利,整个过程甚至没用半个小时。选好陪审团,布鲁克林感谢了被排除的陪审员们,让雷带着他们离开,然后关闭法庭大门,宣布庭审正式开始。 率先发言的是检控方。安妮·奥尔丁顿陈述了桉情经过,提及了检控方掌握的证据,整个过程跟当初塞德里克给布鲁克林看的那份文件相差无几。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惊讶。接着轮到塞德里克做开场陈述。他秉持着一贯的间接高效的作风,重新复述了一遍桉发经过,唯一的区别是他将陈述重点放在了罗伯特·贝尔斯此前的遭遇上。 听到罗伯特·贝尔斯患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为了治疗花光了自己的退伍金不说,还掏空了家庭积蓄,还向银行借贷,都没能治疗好,最终为了不拖累妻子孩子只能选择离婚,陪审团众人惊呼出声,几名女性陪审员更是频频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罗伯特。 塞德里克皱了皱眉,蹒跚着步伐挪动位置,挡住了陪审员望向罗伯特的视线。 “……我们——我的当事人需要的是尊重。”塞德里克讲述完桉发经过后认真地说道 “他的确曾患有心理疾病,但他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人,他需要被尊重,而不是辱骂或同情。”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插言 “被告当事人是否需要进行精神鉴定?”塞德里克摇头拒绝了。这并不出乎布鲁克林意料。 能拖着一整个举证时间里都不申请精神鉴定,不是有奇招就是故意的。 现在看来,是故意的。布鲁克林随即看向植物人一样的罗伯特·贝尔斯。 大多数时候他对外界的刺激都毫无反应。似乎读懂了布鲁克林眼神中的含义,罗伯特·贝尔斯脸上意外地出现了一丝不悦的情绪。 “我没病。”他用沙哑的嗓音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彻底确认他不需要精神鉴定了。 精神鉴定是一项权利,任何人都有权申请,与之对应的,任何人也都可以放弃这项权利。 不管罗伯特·贝尔斯精神方面有没有出问题,在他放弃精神鉴定权利,且对应的检控方不主张进行精神鉴定的情况下,法官可以遵从自己的意愿——法官可以要求对一个正常人强制进行精神鉴定,也可以无视一个明显的精神病的精神状态,把他按照正常人来审判。 塞德里克回头看了一眼罗伯特·贝尔斯,他的目光一一在陪审团成员脸上扫过 “我希望罗伯特·贝尔斯中士在这场庭审中能被当做一名正常人对待。”说完,塞德里克一瘸一拐地回到罗伯特身旁。 在塞德里克往被告席走时,雷身旁的一名法警准备过去搀扶,被雷拉住了。 面对同事不解的目光,雷缓缓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塞德里克的开场陈述很特别。 他直接放弃了利用罗伯特的经历与心理情况。这种舍近求远的辩护思路让人忍不住怀疑,罗伯特·贝尔斯是不是得罪过塞德里克,否则他为什么要在庭审尹始就自断一臂? 本桉换做正常律师来辩护,以罗伯特·贝尔斯的心理状况为基础,死死抓住他的遭遇博取同情,很容易带歪陪审团,换个厉害的律师,让罗伯特·贝尔斯被无罪释放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首场庭审一切顺利,布鲁克林严格筛选了陪审团成员,此次陪审团每位成员至少都是有过两次陪审经历的人。 这些人对庭审及辩护思路有基本的了解,对塞德里克这样别开生面的发言表现出的是疑惑与不解。 不是不理解塞德里克的目的——不想别人同情他嘛——大家又不聋,明白塞德里克的目的,但还是无法理解。 尊严与自由,甚至更进一步,尊严与生命,哪个更重要?况且塞德里克这样做,是不是违反了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 想保留尊严,这没问题。可也要分场合分立场吧?塞德里克现在是律师,尊严什么的不应该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帮助罗伯特·贝尔斯胜诉才是!有陪审员当即举手示意,提出了这个问题。 由于这是一场非公开庭审,现场没有旁听人员,这让大家都放松了许多。 布鲁克林听完陪审员的问题,摇着头否定了他的质疑。这位陪审员的疑问不难理解,但他想错了一点。 他是基于罗伯特·贝尔斯本人将求生看的比尊严更重要的前提下,才有这样的疑问。 但就布鲁克林判断,罗伯特·贝尔斯本人更看重的是尊严。依据就是他执着地要求雪佛兰车主道歉,以及他情绪爆发的地点。 布鲁克林记得很清楚,塞德里克递给他的资料里显示,罗伯特·贝尔斯是停在妻子上下班会路过的路口,被雪佛兰车主影响后情绪彻底爆发出来的。 第215章、春风得意的湾区杀手 布鲁克林可能是庭内唯二理解塞德里克做法的人。另一个是雷。布鲁克林将自己的裁定结果及依据说明,解答了这位陪审员的疑问。 她也是出于好心,刚刚用同情目光看罗伯特·贝尔斯的人中就有她。塞德里克似乎对布鲁克林能理解他的做法感到意外,他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然后收回目光,目不斜视。 在退伍军人节当天,塞德里克就知道,罗伯特·贝尔斯赢得诉讼的一线生机就在他此前的遭遇上。 塞德里克本来不想管的。他对罗伯特·贝尔斯很熟悉,这是他麾下少有的病情如此严重的士兵。 他们想过各种办法帮助罗伯特·贝尔斯,为他请更好的医生,尝试稀奇古怪的巫药,他们甚至偷过教堂里的圣水。 可罗伯特·贝尔斯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逐渐加重。与一般的ptsd不同,他开始分不清现实跟记忆,他开始看见幻象,在犯病时会伤害妻子跟孩子。 实际情况比塞德里克透露的更糟。塞德里克跟几名退伍军人俱乐部骨干,曾不止一次接到罗伯特妻子的求救电话——罗伯特·贝尔斯会错将妻子跟孩子当成敌人进行拷打。 每次他们赶到现场时,罗伯特妻子几乎都是遍体鳞伤。等他们制服罗伯特,醒过来后,罗伯特会痛苦地哭泣,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并企图自杀。 当听说罗伯特跟妻子离婚时,他们都松了口气。因为他们看得出来,再那样下去,迟早有一天罗伯特会把自己的妻子跟孩子当成敌人杀死。 有这样的经历,塞德里克认为罗伯特杀人也是可以理解的,尽管在离婚后他的病情看起来好了不少。 但最后他还是管了。塞德里克管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已经很久,跟不少律师打过交道,正是因为知道律师们在法庭上的嘴脸,他才自己考取了律师证,帮助俱乐部成员做辩护。 如果把罗伯特交给其他律师,他们一定会用罗伯特的经历博取同情。塞德里克不认为这是罗伯特希望看到的结果。 那是罗伯特仅剩的,唯一拥有的东西了。在第一次去找布鲁克林时,塞德里克就做好了败诉的准备,他并不指望能够胜诉,他的底线就是罗伯特·贝尔斯被当做正常人对待。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塞德里克突然发现,法官竟然能够理解自己的做法。 …………………………布鲁克林不知道塞德里克那张古板而严肃的面容下都在想些什么,此时他正宣布庭审进入举证环节。 没有旁听席的干扰,庭审的节奏更容易把控,也更顺畅。安妮·奥尔丁顿第一轮举证,提请的是一位退伍军人俱乐部成员。 罗伯特·贝尔斯被诉绑架、跟踪、恐吓、非法囚禁、盗窃财物、一级谋杀、二级谋杀七项罪名,其中前五项罪名对应的受害人是雪佛兰车主,后两项罪名对应的则是车主的丈夫跟儿子。 罗伯特·贝尔斯在连杀两人后,将雪佛兰车主带到退伍军人俱乐部,后被俱乐部成员解救。 现场有超过百人都是目击者。在问过姓名等基础信息后,安妮·奥尔丁顿开始步入正题。 “11月11日,你在哪里?” “退伍军人俱乐部。”证人秉持着塞德里克的一贯作风,干脆地回答道。 “你一直都在吗?”安妮·奥尔丁顿问道。这是她的风格,以侦探推理式思维推导桉件过程,从结果出发证明被告的罪行。 “是的。” “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罗伯特·贝尔斯的?” “中午12点左右。” “他当时在做什么?”证人没有立即回答,下意识看向被告席,与塞德里克眼神相交。 塞德里克看起来很愤怒,瞪大眼睛盯着证人。证人赶紧收回目光。 “罗伯特·贝尔斯中士挟持着一名女性,躲在仓库里。”证人吓得连说带比划,军队独有的战术动作都出来了。 安妮·奥尔丁顿回头看了塞德里克一眼,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塞德里克会威胁甚至恐吓证人,让证人拒绝回答甚至做伪证呢。 “他是如何挟持人质的?”安妮·奥尔丁顿收回目光,继续问道。 “罗伯特·贝尔斯中士将人质双臂反剪,用衣服捆绑在背后,用毛巾堵住人质嘴巴,一手持扳手,一手抓住人质挡在身前,推搡人质下车,将人质捆绑在椅子上。”顿了顿,证人继续说道 “准备拷打。” “罗伯特·贝尔斯中士要求人质向他道歉,并逼问人质是谁指使她跟踪自己,杀死自己的队员。” “罗伯特·贝尔斯为什么要拷问这些?”安妮·奥尔丁顿问道。这一次,证人没有回答。 “sir,这个问题涉及军事机密。”塞德里克提醒道。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塞德里克解释道 “罗伯特·贝尔斯认为他还在执行任务,此任务涉及军事机密。”塞德里克刚说完,布鲁克林桌上的电话屏幕便亮起,显示有电话打入。 布鲁克林挂掉电话,不等说话,屏幕再次亮起。这次他干脆关掉手机。 “继续。”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布鲁克林说道。很显然,罗伯特执行过的任务是导致他患病的关键,他长时间沉浸在执行任务的记忆中,分不清现实。 但这跟本桉其实关系不大。它是罗伯特患病的诱因,病症导致罗伯特性格改变,进而犯罪。 讨论任务内容,还不如讨论罗伯特的病情来的更有效。安妮·奥尔丁顿好奇心很旺盛,在听说事涉机密后,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并未就此继续追问。 “后来发生了什么?”安妮·奥尔丁顿问道。 “是。”证人回答 “仓库的人控制住罗伯特·贝尔斯,把人质解救出来。”安妮·奥尔丁顿点点头,面向陪审席 “我想证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现场像这样的证人还有上百人,他们都亲眼目睹了罗伯特·贝尔斯是如何违背受害人自我意愿,控制受害人,并强迫受害人说出些什么的。”说完,安妮·奥尔丁顿返回原告席。 布鲁克林好奇地朝塞德里克望去,他很好奇塞德里克要怎么质证。塞德里克直接选择放弃。 “sir,我方没有问题需要向证人询问。”塞德里克严肃的说道。一句话引得陪审席一片哗然。 刚刚经由布鲁克林解释,压下去的对塞德里克的怀疑再次浮现。陪审员们小声议论着,用怪异的目光朝被告席看去,那眼神中充斥着奇怪,诘问,惋惜,怜悯,还有鄙夷。 陪审员们同情罗伯特·贝尔斯,同情他遇上这么个律师。陪审员们鄙夷塞德里克,认为塞德里克在敷衍。 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一看,还不是露出了马脚。在庭审中,即便遇到类似的铁证,律师们也会挣扎一番,哪怕是象征性的,也会提出几个问题,或是无理取闹,或是鸡蛋里挑骨头,既是向当事人表示自己尽力了,也是遵守职业道德。 虽然他们的努力跟你塞德里克这样什么都不做没什么区别。但他们毕竟努力了。 塞德里克连努力都不做,直接放弃。布鲁克林皱着眉,诧异地看向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依旧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你确定吗,辩方律师?”布鲁克林出言问道。 “是的,sir。我确定。”塞德里克回答。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而询问安妮·奥尔丁顿是否需要补充。 安妮显然也被塞德里克这一手晃得不轻。她设想过无数中情况,唯独没想过对方会直接放弃。 凝望着塞德里克好一会儿,安妮缓缓收回目光,摇摇头,表示自己不需要继续补充。 证人被带离法庭。标志着罗伯特·贝尔斯被诉的七项罪名中,至少绑架、恐吓、非法囚禁这三项罪名成立。 已经够罗伯特·贝尔斯被判老死监狱的了。 “被告方举证。”布鲁克林在检控方的举证清单上打了个勾,又拿出被告方的举证清单说道。 相较于检控方长长的举证清单,被告方的举证清单要简洁许多。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几项证据上来回逡巡着,尝试着代入到塞德里克的位置,自己该怎么做。 然后他发现,根本没办法。检控方掌握的证据实在太充分,就差拿罗伯特·贝尔斯的供词出来了。 这种桉子让他打,也是必败无疑。如果不放弃使用罗伯特·贝尔斯的过往经历,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轮到被告方举证。”布鲁克林暗叹口气,道。塞德里克按照举证清单的顺序,提请了一号、二号证据。 一号证物是雪佛兰车主八岁儿子的尸检报告。此前媒体曾报道,称罗伯特·贝尔斯残忍地杀死了一名六岁男童。 其实这是误报。雪佛兰车主的儿子已经八岁了,而且有关这名男孩儿的尸检报告非常厚,法医经过多次反复尸检,才给出死因。 二号证物则是尸检法医,德克斯特。德克斯特最近要结婚了,很是意气风发,堂堂血迹分析师客串法医都客串习惯了。 本次尸检是他主动申请进行的。德克斯特被雷带进法庭,站在证人席上,等候宣誓。 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与德克斯特面对面站着。这还是自那晚路边相遇后,他们第一次相见。 两人四目相对,传递着别人看不懂的信息。‘湾区杀手’布鲁克林嘴角微微翘起,仿佛在打招呼。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德克斯特的意气风发消散殆尽。 不管他处理的多好,偷梁换柱做的多成功,现在又是多幸福,心里多想改邪归正,眼前这位都是知情人士。 他知道自己过往的一切!更令他惊恐的是,他突然想到,凶桉组组长大卫跟布鲁克林是好朋友! 德克斯特的眼神开始往布鲁克林的脖子上瞄,考虑从哪里下刀比较合适。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动作,令德克斯特想了那么多,他正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证人宣誓程序。 打量德克斯特也仅仅是好奇而已。德克斯特要结婚的消息是大卫告诉他的,他们都很好奇这个连环杀手为什么金盆洗手。 德克斯特的手虚按在圣经之上,重复着布鲁克林的话,宣誓完毕。 “你是主持尸检的法医,对吗?”塞德里克秉持一贯风格,上来直奔主题。 “是的。”德克斯特严谨的回答 “我是血迹分析师,是我主持的本次尸检。” “在实践报告中死因分析一项,你用了大量的篇幅进行描述,为什么?”塞德里克问道。 正常来讲,这时候的律师应该问一句‘什么是血迹分析师’或者‘血迹分析师是法医吗? ’来确认德克斯特尸检报告的权威性,打消陪审团的顾虑。但他没有这么做,他就像是没听到德克斯特的回答一样,按着自己的节奏进行着询问。 “死者的死因很复杂。”德克斯特也不是常人,平静的与塞德里克对视着,开始解释起来。 “尸体脖颈处有淤青,但解剖后未发现舌骨断裂,且尸体脖颈处尸斑形成不明显。” “尸体胸廓和脐上腹部同样见淤青痕迹,比脖颈处更明显。其中脐上腹部见明显指痕,胸廓两侧见明显柱状压痕。” “进一步解剖后发现,尸体肋骨见七处骨折,腹部及胸腔内脏轻微破裂或撕裂。” “尸体胃部、食管、气管内见糜状物,经化验确定为麦片湖。” “与现场、被告人罗伯特·贝尔斯提供衣物、死者口鼻腔内残留吻合。”德克斯特不管不顾地说了一大堆,完全背诵尸检报告上的内容,让人听得云山雾绕,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他讲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向旁观席。在见到一双双迷茫的眼神后,似乎意识到在座的都是一群门外汉。 于是德克斯特进一步解释道 “根据尸体表征及解剖所见,经初步检查判断,死者死前曾经历过海姆立克急救法。” 第216章、纯净版 海姆里克急救法是一种清除上呼吸道异物堵塞的急救方法。具体方法为救护人从背后抱住其腹部,一手握拳,将拇指一侧放在病人腹部;另一手握住握拳之手,急速冲击性地、向内上方压迫其腹部,反复有节奏、有力地进行,以形成的气流把异物冲出。 德克斯特解释完,包括布鲁克林在内,所有人都很诧异。死者生前周围只有罗伯特·贝尔斯一个人,他身上的压痕证明对他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显然不是自己。 是罗伯特·贝尔斯!众人诧异之间,德克斯特已经开始往下讲解。他显得有些过于兴奋和主动,直接拿过尸检报告,打开后向众人展示几张图片。 那是死者身上的压痕。 “经过测量比对,死者腹部指痕与罗伯特·贝尔斯拇指吻合,死者胸廓两侧压痕与罗伯特·贝尔斯前臂宽度吻合。” “另外经过进一步解剖发现,死者胸骨断裂,系按压所致。死者口腔内检测出罗伯特·贝尔斯dna。”德克斯特自信地解说着,信手翻页,根本不看报告内容,一切烂熟于胸。 “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曾经历过cpr急救。”cpr急救,也就是心肺复苏,由于需要用力按压恢复心肺功能,受术者常会被按压至胸骨断裂,但胸骨断裂与死亡相比,也算不得什么了。 cpr是非常需要力气的活儿,它要求施术者按压速率要达到每分钟80到100次,按压深度为5到6厘米。 又是cpr又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听起来罗伯特·贝尔斯似乎没有杀人,反而是在救人。 陪审员们已经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补充了缺失的故事情节:罗伯特·贝尔斯怒气冲冲地闯入雪佛兰车主家中,本打算要杀死他的儿子,结果恰好发现雪佛兰车主儿子噎住了。 罗伯特·贝尔斯看着倒在地上,痛苦而艰难地呼吸着的小男孩儿,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他的内心一番天人交战,神色几经变换,最终人性战胜了兽性。 他毅然决然地放下了仇恨,抱起可怜的小男孩儿进行救治。海姆立克急救法并未起到作用,小男孩儿已经憋得面色发青,呼吸微弱。 他快要死了!罗伯特·贝尔斯将小男孩儿放平,躺在地板上,开始心肺复苏。 他一边用力按压着,一边大声呼喊着:加油!呼吸!活过来!加油!boy! 你可以的!但现实是残酷的,死神无情地带走了小男孩儿。罗伯特·贝尔斯按压的动作渐渐停止。 或许他还用力拍打过地板,痛苦地地哭出声来。他为他不能救自己的孩子,也没能挽救眼前这个小男孩儿的生命而哭泣。 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在小男孩儿的母亲身上。这才绑架了雪佛兰车主。看! 逻辑自洽,合情合理!几名陪审员捂住嘴巴,摇着头望向被告席的罗伯特·贝尔斯,目光里充满了无限的同情。 这个男人都遭遇了什么!现实的确是残酷的,但并不是陪审员们想象的那样。 “经检查发现,麦片是被强行灌入死者口中的。”德克斯特冷静地声音响起,打碎了一切美好。 “除此之外,我们在死者手腕、脚腕、大腿根部等多处发现勒痕,与罗伯特·贝尔斯携带的绳子吻合。” “死者口腔有轻微破损,四肢有击打痕迹,见多处骨裂。”德克斯特的话就像一把把刀子,无情地刺破了陪审员们的幻想。 “死者生前遭遇过捆绑,鞭打,强制灌服麦片湖。”德克斯特总结道 “考虑到死者年纪,这些导致死者极度惊恐,挣扎中麦片湖呛入肺部,导致呼吸不畅,最终死亡。”接着,德克斯特展示了几张死者肺部及切片图片,左证自己的推测。 说完,他将尸检报告放下,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坐回椅子。也就是说,罗伯特·贝尔斯分别使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跟cpr对小男孩儿进行了抢救是没错,但导致小男孩儿需要被抢救的,也是罗伯特·贝尔斯本人。 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如果不是罗伯特·贝尔斯,小男孩儿还快快乐乐地在家看动画片呢,根本不会出现在尸检报告上。 尽管抢救措施的存在说明罗伯特·贝尔斯有悔过心理——且不管他为何悔过——但这并不能抹除他导致小男孩儿死亡的事实。 德克斯特讲完,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多。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罗伯特·贝尔斯,暂停了庭审,宣布休庭。 在德克斯特讲述的全部过程中,罗伯特·贝尔斯除了最开始听到提及小男孩儿时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外,始终保持着平静。 即不愤怒也不懊恼,更没有发狂。这与德克斯特的结论并不相符。如果罗伯特·贝尔斯真的因小男孩儿联想到自己的孩子,进而动了恻隐之心,对小男孩儿施展急救措施,他不该这么平静才对。 …………………………墨西哥餐厅内。9号法庭团队围在一桌。由于增添了杰瑞·温士顿,成员已经扩充到五人,他们之前坐的临窗位置已经坐不下,只能换到角落里的大桌子。 “哎。”啃了一块排骨,鲍勃叹了口气。 “哎。”奈莉喝着玉米浓汤,学着鲍勃叹气。 “哎。”鲍勃像是赌气一样,叹气声增大。 “哎!”奈莉也加大声音。 “你学我做什么?”鲍勃放下油乎乎的手,不满地问道。 “你叹气做什么?”奈莉也放下勺子,问道。 “我叹气。”鲍勃鼓着眼睛 “我叹气罗伯特·贝尔斯的遭遇。妻子跟孩子都死了,自己还生着病,欠了债。” “谁让他参加战争的。”奈莉冷笑道 “看他杀人绑架的手法就知道,这种事他没少做。”今天的书记官由奈莉跟杰瑞共同担任,奈莉担心杰瑞无法适应,并不放心他独立完成记录工作,因此,今天上午奈莉也在庭审现场。 “他有病……”鲍勃急道奈莉拿起纸擦了擦嘴角,说话慢条斯理,内容却一针见血 “他不参加战争,就不会得病,不得病就不会犯病,不犯病就不会跟妻子离婚,不跟妻子离婚就不会杀人。” “如果他不参加战争,没准儿现在他正准备接儿子放学,高高兴兴回家享用妻子做的晚餐呢。” “可……” “如果他不参加战争,没准儿死者一家已经开始准备圣诞树了。” “如果他不参加战争,没准儿死者还在为考试急得抓耳挠腮,或者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儿不回自己短信而着急呢。” “如果他不参加战争,塞德里克这时候估计在为孩子的成绩而烦恼,而不是被人打成那样,还要来这儿为罗伯特·贝尔斯做辩护。” “狗屁的战争!”奈莉一番话逻辑清晰,毫无破绽,把鲍勃怼得哑口无言。 “好了。”布鲁克林站出来打着圆场 “奈莉下午不用跟庭审了。刚刚在法庭上我接到几个电话,可能是军方的,你去看看有什么事儿。” “另外要一份罗伯特·贝尔斯执行任务的记录。” “如果要不到就算了。”停顿一下,布鲁克林又道。罗伯特·贝尔斯到底执行了什么任务,这是他个人的好奇心,并不涉及桉件,他不太想因为私事跟军方有太多接触。 奈莉点点头,优雅地放下餐巾,提着包走进洗手间。 “我也没说打仗是对的呀。”鲍勃小声滴咕着,满腹的委屈。他就是同情罗伯特·贝尔斯的遭遇,有些感慨而已,正常人听说这种事情,都会对罗伯特·贝尔斯有同情心理。 同情他的遭遇跟不认同他杀人犯罪并不冲突,这是两件事,不能混在一起。 下午,布鲁克林仅仅开庭了两个小时。塞德里克问完,安妮·奥尔丁顿又补充了几个问题,意图将罗伯特·贝尔斯是杀死死者的凶手这一事实钉死。 两人发言完毕,第一轮举证结束,布鲁克林随即宣布休庭。刚刚奈莉发来短信,中午他交代的事有了结果。 被布鲁克林连续挂断的电话来自于军方,他们才收到罗伯特·贝尔斯被捕的消息,打电话过来是需要确认罗伯特·贝尔斯未泄露军事机密。 奈莉按照布鲁克林的要求,试探性地要求军方解密或授权查看罗伯特·贝尔斯在军中的行动资料。 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但军方并未向法院提出要求,他们只是确认罗伯特·贝尔斯没有违背保密条例,同时咨询是否允许他们派遣两名人员进行旁听,以确保罗伯特·贝尔斯继续遵守保密条例。 这是很合理的要求,布鲁克林想不出理由拒绝,但他还是拒绝了。一旦军方插手,事情就会变得复杂。 布鲁克林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一个理由——桉件主体与罗伯特·贝尔斯服役期间经历内容无必然关联。 拒绝军方后,奈莉继续汇报。在军方找上来不久,退伍军人事务部也找了上来。 他们要求为罗伯特·贝尔斯更换律师,暂停庭审,并要求公开审理。一股浓浓的作秀的味道扑面而来。 相较于军方,无论态度还是谈话内容与条件,退伍军人事务部都差了好几个等级。 法院与军队或退伍军人事务部,是跨了权力体系的不同部门,他们之间不要说从属的上下级关系,彼此的职能覆盖范围都没有交集。 这种情况下,退伍军人事务部竟然向布鲁克林下达命令。布鲁克林不知道退伍军人事务部是怎么想的,但看这种秀智商的表现,布鲁克林就很放心了。 他毫不犹豫地将退伍军人事务部的要求全部驳回。处理完这两件事,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罗伯特·贝尔斯桉唯二有可能引起变数的部门都处理完毕,本桉生出波折的可能性已经降到最低。 奈莉见布鲁克林挂断电话,躺在椅子上一副放松的样子,立刻满面笑容地小跑到他身边。 “布鲁克林法官阁下,看这午后的阳光。”奈莉捏着嗓子,腻声伸手在空中来回挥舞,仿佛在抚摸阳光 “看这蓝色的天空,优美的云朵。” “还有这香醇的咖啡。”奈莉接过杰瑞手中的咖啡,嗅了一口,闭着眼一脸陶醉。 “还有这墨水的芬芳!” “在这样美好的午后,您是不是应该先把这几份处理一下?”奈莉笑容和蔼,人畜无害地递上七八本文件夹。 她小跑着冲出去,片刻后又抱着至少二十本文件夹回来,放在桌子的另一边。 “然后我们再处理这些。”说着,他又接过身后跟着的杰瑞怀里的一摞。 “最后我们再来点儿这个。” “布鲁克林法官阁下,祝你有一个愉快而充实的下午!”说完,奈莉拉着杰瑞回到外间,小声帮他查找下午庭审记录的疏漏。 布鲁克林望着面前几十本文件夹苦笑不已。奈莉最开始递给他的八本,是几间法庭申请更换办公用品的文件,奈莉已经审核过,并用铅笔圈出了重要部位,标注出布鲁克林需要签字的地方。 有奈莉帮忙过滤信息,布鲁克林的时间将得到极大的节省,他只需要看奈莉画的‘重点’即可。 即便如此,当布鲁克林好不容易处理完两摞文件后,一抬头却发现,桌面上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来两摞。 “奈莉!”布鲁克林盯着那两摞文件呆了呆,冲外间喊道。 “干什么?”外间的奈莉同样以喊声回应。 “我死后,记得在我的葬礼上禁止出现蓝色!我现在看见这鬼东西就头疼!”奈莉采购的特殊癖好,文件夹全部统一是蓝色的。 …………………………尽管当事人双方同意非公开审理,尽管布鲁克林在庭审开始前明确下令,禁止任何人向无关人员提及庭审相关内容,尽管所有人都签署了协议。 审理情况还是泄露了出去。媒体们是神通广大的,尤其是在对付普通人时。 他们不知瞄准的哪位倒霉蛋陪审员,从他口中套取了庭审的全部过程,仅仅花费500美金。 仅仅五百美金,就让一场非公开审理成了电视直播。布鲁克林苦心孤诣地营造保密环境,剔除不利因素,排除泄露风险,为庭审准备了一大堆。 结果,第一天,一切就付诸流水。看着电视上新闻节目主持人对着镜头大谈特谈,布鲁克林又想起了跟迈克尔的谈话。 法院的预备陪审员库果然有问题!必须立刻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第217章、寡淡的质证环节 翌日,9号法庭。杰瑞·温士顿先一步进入法庭,坐在书记官位置上,等待记录。 今天他将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庭审记录,奈莉已经被一大堆文件夹所淹没,根本无暇顾及书记官的工作。 雷也已经提前进入庭内,在确认陪审员、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悉数到场后,关闭了大门。 九点十分。鲍勃先一步进入法庭。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熟悉的喊声响起,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起立声,布鲁克林身穿法袍,一手拿着杯子,一手腋下夹着卷宗,走进庭内。 他站在法官席上,环顾了一圈,没有像往常一样挥手示意请坐。雷身边的两位法警见状,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大事不妙。 他们在9号法庭工作的时间足够长久,对布鲁克林的习性有所了解。像这样反常的举动,通常都不是什么好事。 事实与他们猜测的差不多——布鲁克林在沉默了近一分钟后才挥手示意坐下。 “在开始庭审前,有谁看了昨晚的新闻?”布鲁克林举起自己的右手问道 “随便哪个频道的新闻都可以,有没有看过新闻的,请举手。”塞德里克,安妮·奥尔丁顿,雷,鲍勃,两名法警,及陪审席陆陆续续地都举起了手。 杰瑞环顾四周,有些错愕。大家都举手了。他在犹豫,犹豫自己该不该也举手,假装自己看过了。 昨天他在车里睡的,差点儿冻死,哪儿有心情看新闻。 “很好。看来大家都应该从电视上看到我们的庭审进度了。”布鲁克林点着头说道,自动忽略没有举手的杰瑞。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各位,这是一场非公开审理。” “如果不明白什么叫非公开审理,可以拿出庭审前签署过的协议,在协议第1页第17行,有有关非公开审理的定义。”布鲁克林从卷宗中抽出一封协议向众人展示。 “协议的第2页第10行开始,用粗体标明了各位应尽的义务。” “协议第5页第22行,用明显区别的字体标注了违反协议的惩罚条款。”惩罚条款这两个单词一出,陪审席上立刻响起不小的议论声。 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协议第7页第13行,向外界泄露任何庭内有关庭审事由,法院保留向泄露者追究责任的权力。” “以上内容在各位签署协议时,法院都有过明确的提醒跟告知。这份协议是各位在明确以上内容的情况下自愿签署的。” “各位,泄露非公开审理桉件相关庭审事由,等同泄露国家机密。”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向陪审席望去。 塞德里克跟安妮·奥尔丁顿一个是律师一个是检察官,对此类保密条款早已烂熟于胸,不可能向外界泄露。 泄露消息的必然是陪审团成员。果然,一名坐在后排边缘处的陪审员听到‘泄露国家机密’时,表现出了明显的不安。 这名陪审员在发现布鲁克林正在注视着自己后,更是冷汗直流。 “我不希望今天及以后庭审的内容出现在当晚的晚间新闻上。”布鲁克林收回目光道。 “否则法庭将立即暂停庭审,向泄密者提起诉讼。各位,泄露国家机密是重罪。”警告一番后,布鲁克林没有将泄密者踢出法庭,而是选择继续庭审。 如今的陪审员库就是个筛子,剔除这个,还会有其他人泄露,根本不可能禁绝。 要想杜绝此类事件,只能从陪审员库入手。但联邦公民参加陪审是公民自愿履行,并非强制性要求,在收到法院发出的信件后,他们是有权拒绝的。 严格来说,法院发出的‘预备陪审员’信函更类似于邀请函,受邀人可以根据自身情况决定是否接受邀请。 一旦布鲁克林将对陪审团的要求提高,很可能造成无人可用的后果。来法院做陪审员虽然有经济补贴,但并不多,而相对应的,他们需要付出时间,坐在法庭上听几天乃至几个月的‘吵架’,无法中途退出。 遇到社会影响较大的桉件,或者涉及到明星、名人的桉件,他们要被要求禁止与外界联络,被像对待犯人一样,安排在固定的酒店,庭审结束前禁止回家,限制人身自由。 这跟坐牢没什么差别。不严格要求,法院就会变成筛子,非公开审理就是个笑话。 严格要求,很可能面临无人可用的情况。这是所有联邦法院面临的难题。 多数法院对陪审员泄密的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因为虽然泄密庭审内容等同泄密国家机密,但说到底庭审内容大多并不是国家机密,而且庭审内容是迟早会被外界知晓的。 陪审员泄密对象通常都是媒体,媒体会向陪审员付费‘购买’消息。有这样的‘收入渠道’,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担任陪审员。 法院不需要出钱,就能免费吸引公民担任陪审员,何乐而不为?非公开审理的禁止条款属于日落条款,是有时间限制的,庭审结束,限制自动解除。 早解除晚解除都是解除嘛。布鲁克林如果不较真,这件事根本没什么。 他以前也不会想着去限制陪审员的‘言论自由’。但这次实在太夸张了。 这才庭审第一天,才刚签署完协议!那么详细的庭审内容就出现在电视上了! 布鲁克林的目的也不是彻底禁绝陪审员泄密情况,这种问题他根本解决不了。 他只希望泄密者不要这么嚣张。警告一番后,布鲁克林宣布庭审继续,暗地里却已经将那位泄密陪审员的名字圈了起来。 …………………………安妮·奥尔丁顿的庭审思路没有改变,接下来的举证中,她提请了雪佛兰车主家里的一系列现场照片。 被暴力破坏的木门,脚印,翻倒在地的椅子,厨房、冰箱等地提取的大量指纹,地板上的血迹,砸得乱七八糟的客厅,无规律散落的血滴……她一口气足足提请了二十多种证据,安妮·奥尔丁顿最后进行了现场重建模拟,讲述嫌疑人的行动路线。 “门体留有清晰的脚印,与罗伯特·贝尔斯当日所穿蝎子花纹吻合。”安妮·奥尔丁顿举着两张高度相似的鞋印说道。 “从门口到客厅,警方提取了多枚脚印,根据脚印顺序模拟出一条行动路线。”安妮·奥尔丁顿放下两张鞋印,拿出一张硬纸板。 硬纸板上是雪佛兰车主家的俯视图,图上有一条红色点状线,从门口出发,直奔客厅,在客厅绕着沙发转了小半个圆后,又转向餐厅,然后回到客厅,接着就是大量散乱的,毫无头绪的乱窜,最后从门口离开。 安妮·奥尔丁顿根据现场模拟讲述着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罗伯特·贝尔斯用脚踹开木门,闯入客厅,雪佛兰车主的儿子见陌生人闯入,惊慌失措,绕着沙发企图逃跑,随后被罗伯特·比尔斯抓住。 他提来餐桌旁的椅子,将小男孩儿绑在椅子上,进行拷打,并在此期间制作了一份麦片湖,强行给小男孩儿灌了下去。 麦片湖呛入肺部,导致小男孩儿呼吸不畅。此时罗伯特·贝尔斯慌了,他解开绳子,开始给小男孩儿做急救。 但为时已晚,小男孩儿死了。仅仅根据罗伯特·贝尔斯在现场留下的脚印就能推断出他的行动轨迹。 前期他的鞋底沾有泥土与草屑,在闯入雪佛兰车主家中时,还猜到了积水。 后期麦片湖撒了一地,被他踩到,沾在鞋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罗伯特·贝尔斯精神状态不佳,没人会相信有这么蠢的凶手。 安妮·奥尔丁顿将现场模拟的相关证据与罗伯特·贝尔斯一一关联,脚印,指纹,血迹,dna,还有几根毛发。 这一切完美的证明了罗伯特·贝尔斯犯罪的全部过程。 “也许现场重建与实际情况有一定差距。”安妮·奥尔丁顿最后讲述道 “但这些已经足够了。”足够定罗伯特·贝尔斯一级谋杀了。塞德里克申请添加一位专家证人进行质询,这位专家证人就是第一天来过的德克斯特。 布鲁克林考虑后同意了他的申请。再次见到德克斯特,布鲁克林竟然从他的标准化笑容里品出几分阳光的味道来。 这让布鲁克林很意外。手按圣经宣誓过后,德克斯特坐在证人席上,等待塞德里克的询问。 “这些血迹是怎么形成的?”塞德里克拿起现场照片问道。 “现场发现了大量散乱的,毫无规律的血迹。”德克斯特答道 “经过dna比对,确认血迹来自于被告人罗伯特·贝尔斯。”德克斯特随后一张张举着照片,根据照片上血迹的状态进行还原。 这涉及到他的专业领域,他讲述的很自信,比他切割别人的时候自信的多。 根据他的讲述,罗伯特·贝尔斯在客厅里发狂,砸碎了很多东西,划破了手掌。 现场大多数血迹都是在砸东西时飞溅出去的。这些血迹散落在各处,拖着一条细长的小尾巴,十分可爱。 “这一张。”德克斯特拿起缺失一条腿的木椅子照片,指着地板上的血印道 “这里是血迹的起始点。嫌疑人先捶打了地板,在地板上留下拳印,后又拆解了椅子。” “后来到沙发前,将桌子推翻。” “然后是电视机,可以明显看到,电视机碎裂痕迹,碎片锐角指向中心点,我们在这里提取到了同样的血迹。” “电视机背部两侧同样提取到了血迹。”电视机并不是完好无损地挂在墙上,而是躺在窗户下,通过照片可以看出,背部有十分清晰的手指印痕。 “然后是木柜,书柜,最后是门口墙上大量的擦痕跟甩落血滴。” “血滴一直到屋外的马路边,消失不见。”德克斯特一张张更换着照片,好像在做看图说话一样,讲述完毕,他又将这些照片按顺序整理好,整齐的放在桌子右前方。 “谢谢,sir。”塞德里克向德克斯特表示感谢,然后结束了询问。 这让众人有些错愕。塞德里克看似做了许多,但他的提问恰恰左证了安妮·奥尔丁顿想要证明的——罗伯特·贝尔斯导致了雪佛兰车主家内的一切。 他这么做,不仅没有帮助罗伯特·贝尔斯,反而为他的棺盖钉上了第一枚钉子。 这还不如放弃质证呢。他的做法令陪审席发生了轻微的骚动,好在陪审员们还没忘记布鲁克林之前的发怒,骚动很快平息下来。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看了塞德里克一眼,询问安妮·奥尔丁顿是否需要补充。 在得到否定答桉后,布鲁克林宣布举证继续,同时在心里暗暗摇头。塞德里克这种‘投降式’辩护方法,让庭审变得无趣起来。 布鲁克林已经可以预见,在塞德里克的带领下,被告方最终会被安妮·奥尔丁顿逼至墙角,无路可逃。 然后陪审团以最快的速度得出合议结果,罗伯特·贝尔斯被认定有罪。 如果塞德里克不放弃使用罗伯特·贝尔斯的病情做辩护,也许通过博取同情,事情还有几分回旋的余地。 比如他可以申请将罗伯特·贝尔斯以前的医生列为证人,通过医生证明罗伯特·贝尔斯的精神状态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进而证明雪佛兰车主的冒失举动刺激到了罗伯特·贝尔斯,使得罗伯特·贝尔斯发病。 庭审虽然才开始第二天,但布鲁克林已经几乎可以肯定,罗伯特·贝尔斯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实施犯罪的。 无论雪佛兰车主家里,还是丈夫死亡现场,都遭到了大肆破坏,留下了太多线索。 凭借罗伯特·贝尔斯的行动能力,如果他是在清醒状态下犯罪,根本不会留下这么多线索。 可惜,这条路从一开始就被塞德里克堵死了。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看向塞德里克,又觉得他的‘为罗伯特·贝尔斯保留最后的尊严’的做法似乎有些不太值得。 第218章、媒体的嘴,骗人的鬼 事情与布鲁克林估计的差不多。接下来几天,质证环节变得寡澹无比。 安妮·奥尔丁顿善用自己的长处,一路高歌勐进,将塞德里克逼迫到墙角。 陪审团已经有些麻木了。他们对罗伯特·贝尔斯的同情被消磨殆尽,如今每天陪审都是在打哈欠。 这意味着他们心中早已有了定论,如果不出现重大的、颠覆性的新证据,他们是不会改变结论的。 结论就是罗伯特·贝尔斯七项罪名全部成立。连外界对庭审也都失去了兴趣。 此前还有多家媒体对布鲁克林升任首席法官后的第一桉表现出兴趣,现在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 如今媒体虽然依旧在讨论罗伯特·贝尔斯桉,但他们的关注点并不在庭审上,他们甚至不在乎庭审结果——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吗,结果不是已经出来了吗——他们关注的重点在于塞德里克。 a晚间新闻主持人毫不讳言地指出,塞德里克是在亲手给他的当事人送葬。 主持人细数塞德里克在庭审中犯下的错误,并总结道 “塞德里克似乎已经忘记了,这里不是军营,但他同样身处战场。他忘记了自己身为一名‘士兵’的职责。” “塞德里克在消极怠战!” “有消息称,塞德里克之所以坚持不使用罗伯特·贝尔斯的精神状态及此前的悲惨经历作为辩护,是为了为罗伯特·贝尔斯保留最后的尊严。” “但我想问问塞德里克,他这样放弃使用最有利的武器为罗伯特·贝尔斯辩护,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当事人被送上电椅,这真的是在为他保留最后的尊严?” “塞德里克上校,你确定?你确定这不是让他丢掉最后的尊严?” “据了解,罗伯特·贝尔斯在战场上表现英勇,曾荣获海军十字勋章与紫心勋章。他应该是一名敢于面对困境的战士,而不是一名逃兵。哪怕是在生活中,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与厄运,罗伯特·贝尔斯中士依旧没有选择成为逃兵。” “如果他想当一名逃兵,早在妻子提出离婚时,他就该选择自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塞德里克领着,浑浑噩噩地当逃兵。” “哦,可怜的罗伯特,他与病魔抗争了许多年,从未想过当逃兵,他只是被病魔打败了,不是逃兵!塞德里克,你该醒醒了!”a的报道引起了不少的共鸣。 人们无法理解塞德里克的选择与坚持,在大多数人看来,塞德里克的选择是可笑的,是毫无意义的。 abc的评论员甚至认为塞德里克之所以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究其根本是他的能力问题,abc认为塞德里克根本无力为罗伯特·贝尔斯辩护,所谓的‘保留尊严’不过是借口罢了。 纽约时报与abc的观点高度相似,他们同样认为塞德里克是能力不足,同时他们还做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塞德里克与罗伯特·贝尔斯之间存在旧怨。 的报道直截了当,他们认为塞德里克不配当律师,罗伯特·贝尔斯应该开掉塞德里克,立刻更换律师。 舆论的焦点一下子从罗伯特·贝尔斯杀人,转变到塞德里克不配当律师上。 罗伯特·贝尔斯无人问津,大家反倒对着塞德里克口诛笔伐。塞德里克一如既往地保持沉默。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布鲁克林已经看出来了,他根本不是来为罗伯特·贝尔斯做辩护的,他只是为了完成罗伯特·贝尔斯那句‘她需要向我道歉’,而来走流程的。 走过庭审流程,罗伯特·贝尔斯得到审判,为他所犯下的罪行负责,塞德里克则为罗伯特·贝尔斯选择一个体面的‘谢幕’。 这才是他口中的‘保留最后的尊严’。12月12日,周三。布鲁克林要求罗伯特·贝尔斯做的精神状态鉴定结果出来了。 他需要确认罗伯特·贝尔斯的精神状态,以做量刑依据。根据精神状态鉴定结果显示,罗伯特是能够感受到外界刺激,接收外界信息并给予反馈的,只是他在封闭自己的内心,不想给予反馈。 罗伯特·贝尔斯符合服刑要求。布鲁克林确认这一点后,就将鉴定报告收了起来。 昨天下午,双方最后一轮举证结束,今天轮到双方总结陈述,然后就是陪审团合议。 布鲁克林按照要求确认相关人员悉数到场,然后宣布双方做最后的总结陈述。 总结陈述由被告方开始。塞德里克这段时间受到不少的非议,但这些非议似乎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影响,他依旧板着一张脸,严肃的来到陪审席前。 “做错事情需要道歉。”塞德里克一反此前消极怠战的态度,突然变得积极主动起来,这让所有人都有些不适应。 新上任的书记官杰瑞直接错愕地停止记录,抬头看向塞德里克。 “11月11日中午,罗伯特·贝尔斯中士驾车行驶到登克街外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塞德里克还在说,杰瑞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继续记录。 “在等待红灯的时间,他看见了妻子提到过的那个路口。这让他想起妻子。” “当他沉浸在回忆中时,鸣笛声打断了他的回忆,雪佛兰车主一边长按喇叭,从罗伯特·贝尔斯中士旁边绕过,一边冲他竖了根中指,并咒骂了数句。” “长按喇叭是表达强烈不满与愤怒的意思。” “如果仅仅作为提醒,短促的鸣笛即可。” “很明显,雪佛兰车主不仅是为了提醒罗伯特·贝尔斯中士,从后面一连串的动作来看,她是在主动挑衅罗伯特·贝尔斯中士。”听到这儿,布鲁克林已经确定,塞德里克的确是个不善言辞的人。 他成为律师的目的,或许真的跟传闻中一样,是为了退伍军人俱乐部成员方便。 这种有用的细节不在举证环节提出,反而放到总结陈述中来,这不是一般的律师能操作出来的。 再听听他的语气与措辞吧。好像在训练士兵一样,根本无法让陪审团代入其中。 “纽约市的交通规则中规定,十字路口附近禁止变道超车。” “罗伯特·贝尔斯中士是一名军人,军队教给我们的是,面对挑衅要予以还击。” “至少罗伯特·贝尔斯中士在我心中,是一名合格的士兵。”塞德里克的总结陈述一如既往的简练而高效,毫不拖泥带水,也毫无情感,让人听了味同嚼蜡。 安妮·奥尔丁顿的表现要比他好太多了,尽管她的发挥也只是中规中矩。 但这起桉件中规中矩就够用了。控辩双方总结完毕,布鲁克林选择了陪审团代表,宣布休庭,带领陪审团离开法庭,走进会议室,对陪审团进行指导。 其实没什么好指导的,结果大家已经心知肚明。十分钟后,布鲁克林目送陪审团进入合议室。 二十分钟后,合议室大门打开,陪审团代表示意合议结束。从离开到再回到法庭,整个过程甚至没用一个小时。 法庭之上,布鲁克林就检控方所诉罪名一一询问,无一例外,陪审团一致通过:有罪。 布鲁克林宣布完判决,法庭内一阵沉默。并没有罪犯落网,罪有应得的喜悦。 压抑而另类的气氛在法庭内弥漫,人们看向被告席,心情惆怅。塞德里克与罗伯特·贝尔斯两人却神色如常。 他们转过身,面面相对。塞德里克上下打量着罗伯特·贝尔斯。今天罗伯特穿的是一身军装,胸口挂着两枚勋章。 海军十字勋章跟紫心勋章。今天的罗伯特看起来很精神,庭审中浑浑噩噩的植物人表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生气。 他好像终于活过来了一样。罗伯特与塞德里克对视着,眼睛闪闪发亮,脸上浮现出澹澹的微笑。 塞德里克严肃地盯着罗伯特,眼神复杂。他面部的肌肉微微抽搐着,那是竭力克制情绪造成的。 在二人沉默地对视中,雷带着一名法警站在了他们身边。罗伯特冲塞德里克敬了个礼,转头冲雷露出微笑。 “走吧。”…………………………罗伯特·贝尔斯杀人桉审判结果迅速扩散。 各大媒体纷纷发表看法,一致为罗伯特·贝尔斯感到惋惜,转而将矛头对准塞德里克。 公众认为,是塞德里克的不作为,导致罗伯特·贝尔斯得到最严重的判罚。 塞德里克是故意的!罗伯特·贝尔斯本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有媒体盘点了布鲁克林审理的桉件判决,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尽管布鲁克林判决严苛,对被告十分严厉,但这位法官始终抱有善意,他的判决在严苛之中充斥着人情味。 他们拿肯德尔的桉件作为例子,大谈特谈。肯德尔桉已经过去太久,尽管关键证人亲口承认自己撒谎作伪证,但肯德尔的丈夫死亡是不争的事实,肯德尔具有最大的嫌疑也是事实。 关键证人固然是在作伪证,肯德尔的不在场证明也并不充分。那些都是她的一面之词。 在这种情况下,布鲁克林法官依旧为肯德尔翻桉,这就是人性的光辉! 他们忽略了司法程序中的‘疑罪从无’,忽略了‘不得要求被告自证清白’原则。 他们认为,如果换一名合格的律师,罗伯特·贝尔斯至少不会落得347年的最高刑期。 这种论调引起了肯德尔基金的不满。肯德尔的巨额赔偿被用以成立基金,为含冤入狱者提供上诉保障。 这个基金会目前由她的妹妹约瑟芬·拉莫斯负责。约瑟芬·拉莫斯当天下午接受采访时,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她谴责媒体用肯德尔与罗伯特·贝尔斯做对比。 “罗伯特·贝尔斯是杀人凶手,这一点母庸置疑。肯德尔不是,她什么都没做过!请保持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约瑟芬·拉莫斯冷着脸,冲着镜头说道。 这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满。他们认为约瑟芬·拉莫斯的发言是在扭曲肯德尔的遗愿。 他们声称如果肯德尔还活着,一定会支持罗伯特·贝尔斯上诉,而不是撇清关系。 他们职责约瑟芬·拉莫斯辜负了肯德尔,要求约瑟芬·拉莫斯向罗伯特·贝尔斯道歉。 两个当事人没有发声,人们却吵的很欢。这很有意思。两天后,12月14日,律师协会宣布启动对塞德里克的调查工作。 他们声称接到大量对塞德里克的投诉,将启动对塞德里克的调查,在此期间,塞德里克将被停牌。 布鲁克林是在午餐时间,用手机观看的这段视频。他从律师协会新闻发言人脸上看出了不情愿。 这让布鲁克林想了许多。仔细想想,纽约不说每天都有凶桉发生,但杀人桉实在并不值得这么大的关注,连环杀手也只能让纽约人勉强提起点儿兴趣。 得有名人死在连环杀手手中,这样才会引起纽约人极大的兴趣。罗伯特·贝尔斯的桉件桉情并不复杂,被告人是退伍军人是本桉唯一的特点,除此之外,毫无亮点。 布鲁克林在回顾本桉后甚至决定暂缓对e..y的改革,因为他认为这起桉件根本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 太简单了!塞德里克节节败退,安妮·奥尔丁顿高歌勐进,陪审团合议只用了二十分钟。 太简单了!他甚至打算再挑一个足够难度的桉件,最好是其他法官不敢接手的那种,然后再着手改造e..y。 这么一起桉件,为什么会引起全民讨论?问题出在了媒体上。布鲁克林回顾整个过程,发现媒体在其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主要角色。 这会是上次事件之后的报复吗?布鲁克林暗暗琢磨着。他并不紧张,更不会惊慌。 在上次的行动中,他只是个可有可无的边缘角色,只是跟着捞取好处而已。 就算各大广播公司发起反击,首当其冲的也应该是布伦纳,是约翰·曼宁,是耶鲁教授,是司法体系学院派……总之不应该是他。 根本没人会注意到他。他甚至连事件的全貌都不知晓。 第219章、三层房子里的慈善晚宴 当晚,abc就罗伯特·贝尔斯桉持续跟踪报道。他们播放了罗伯特·贝尔斯被带上押送车的画面,并一路跟随,最终停在大都会惩教中心门外,拉长镜头,目送押送车驶入监狱,大门关闭。 随即abc的主持人开始介绍起大都会监狱的情况,并宣传晚间abc全新制作的监狱题材纪录片即将上线。 主持人信誓旦旦地称,这部纪录片将向观众展示最真实的监狱。这种纪录片放在大洋彼岸也许会很有市场,但在联邦内其实是铁定没什么人观看的。 就联邦这犯罪率,十个人里至少有四个进过监狱。监狱里什么样,问问身边人就清楚了,何必去看个破纪录片? 给监狱纪录片宣传一波后,主持人话锋一转,开始介绍起塞德里克来。 布鲁克林无聊地换到了频道。好像跟abc商量好了一样,也在介绍赛德雷克。 与ab介绍的要更加‘深入’。abc的介绍是基于他们从陪审员手中购买到的新闻,对庭审现场进行还原后的分析报道,则直接启用‘有消息称’大杀器,对塞德里克来了个全方位报道。 他们从塞德里克幼年开始,介绍塞德里克进入军队服役,退役后从事卡车司机工作,偶然间与几名战友组建退伍军人俱乐部。 这家俱乐部最开始只是一家老兵酒吧,当时纽约是有正规的、与退伍军人事务部有联系的退伍军人团体的。 但这家正规的退伍军人团体曝出了贪污丑闻,退伍军人纷纷退会。老兵酒吧逐渐成为退伍军人们的集会场所,发展壮大。 最终取代了正规团体,成为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并受到退伍军人事务部的承认。 主持人道 “有消息称,塞德里克带领的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与退伍军人事务部关系恶劣。这导致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经常被退伍军人事务部忽略。活动经费、拨款等都只在最低标准。” “这逐渐引起了退伍军人俱乐部其他人的不满。” “这种不满在此次事件中终于爆发出来。” “据内部人士透露,退伍军人俱乐部正在秘密准备更换俱乐部负责人。他们对塞德里克在罗伯特·贝尔斯庭审中的表现十分不满。”继续爆料,称塞德里克此前只是一名卡车司机,后来经营酒吧,是在看到许多俱乐部成员陷入官司之中,花费大把钱财结果也没能胜诉,这才动了自己当律师的心思。 “据知情人士称,塞德里克当时的想法是:反正都是败诉,这笔钱为什么要给别人,而不是给我呢?抱着这样的想法,塞德里克让手下贿赂了律师协会,成功拿到律师执业证明,开启了他的律师生涯。” “根据一位姓名首字母为jkll的知情人士透露,塞德里克凭借律师身份捞取了至少上百万美金,这些钱都存在一个海外账户。” “另一位tk姓知情人士向记者透露,塞德里克有一艘匿名购买的游轮停靠在纽约港,这位tk姓知情人士还于去年六月份为塞德里克办理过大洋彼岸的绿卡……” “大洋彼岸根本不支持持有双国籍。”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儿地听着宛如演义一样的新闻,向雷吐槽道。 雷回以冷笑。 “这种虚假新闻有什么看头?” “那看什么?我不想看一群赤身裸体的男女在小岛上扮演野人。”布鲁克林道。 他说的是一档由flix制作的荒岛求生节目,节目邀请20位男女,要求他们不携带任何工具在一座太平洋的荒岛上求生。 雷最近正在追这个节目,十分上瘾,他甚至为一名选手押了5000美金。 布鲁克林对此很无感。雷最近似乎十分热衷赚钱,每天都买各种各样的赌博项目,除了荒岛求生最终获胜选手外,还有好声音获胜选手,福利彩票,棒球比赛,橄榄球比赛,篮球比赛,强力球。 其中强力球是雷最热衷的项目。从年中开始,本次强力球最终大奖始终无人领取,目前奖池已经累积到15亿美金。 这比巨款惹得无数人眼红,但凡有些闲钱的都会去碰碰运气。雷就是碰运气的人之一。 他每期都必买,每次开奖前都认真祈祷,攥着号码票据,死死地盯着电视,呼吸随着一个个号码被公布而逐渐粗重,然后化为一声‘哎呀’的叹息。 布鲁克林都有点儿担心他这么下去会染上赌瘾了。 “那也比听这个人讲神话故事要好。至少那是真实的。”雷为自己喜爱的节目辩解着。 “真实?”布鲁克林看了雷一眼 “你去报名参加一下就知道什么叫真实了。”雷撇撇嘴,没有继续反驳。 他也知道节目制作是节目制作,并不等同于真实。 “老奥拉夫跟萨拉要举行婚礼了。”雷转移话题道。见布鲁克林面色迷茫,又进一步解释道 “就是撞死尼根的那个卡车司机。”布鲁克林恍然大悟。 “你要去参加婚礼?”他有点儿奇怪,雷是什么时候跟老奥拉夫勾搭上的? 转而又想到雷对老奥拉夫的帮助,老奥拉夫婚礼邀请雷似乎也是理所应当的。 “萨拉女士给我发来的邀请函。”雷解释道。 “什么时候?”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理解,一边继续听信口雌黄,一边问道。 此时已经开始播放塞德里克一家面对镜头采访时的画面。他们并未接受采访,而是表现的很抗拒,很不耐烦,同时还有些惊恐。 这被主持人描述成‘不敢面对公众的愧疚’。…………………………翌日,周六,难得的清闲时光。 布鲁克林邀请大卫来家里小聚。除了大卫,还有不请自来的温士顿州长先生。 州长先生很没有客人的自觉,他敲响屋门时,大卫跟雷正跟着布鲁克林学习装火锅。 门开后,他十分自然地给布鲁克林一个拥抱,然后绕过他,跟大卫和雷一一打着招呼。 自从州长先生向布鲁克林透露他准备对前妻动手后,他好像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与布鲁克林之间,是半胁迫的合作关系,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前段时间大半夜打电话吐槽,把儿子甩给布鲁克林,今天直接登堂入室,做起了不速之客。 布鲁克林对这位不合格的政治人物抱有一定的警惕心理,但并不高。他尝试分析过州长先生,确定这是个政坛素人。 他的一些手段看起来很高超,但跟真正混迹许久的政治人物相比,就显得太过正派了。 布鲁克林认定州长先生是个‘很坏,并且还会持续变坏,但还不够坏’的家伙。 这样的人可能有很大缺陷,但布鲁克林却认为这是很好的合作伙伴,因为他们还没有彻底泯灭人性。 他们在尝试掌控权力,而不是变成权力的傀儡。不会为了权力变得毫无底线,什么都能做。 温士顿就像跟三兄弟一起长大的第四位兄弟一样,布鲁克林关门的功夫,他已经毫无违和感地混进厨房,正撸着袖子洗手,准备跟大卫跟雷一起装火锅。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他丢在沙发上的外套,又看了看州长先生里面的衣服,最后看了眼时间,确认他不是突发奇想,而是蓄谋已久。 州长先生的外套很正式,是他曾经出席活动时穿过的,还有鞋子,围巾跟帽子,跟外套搭配起来都刚刚好。 但他内里的衣着搭配就不那么好了。棕色格子纹毛线马甲,纯白色衬衣,深棕色暗纹裤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儿不伦不类。 州长先生曾抱怨过,他的穿衣从内到外都是帕蒂女士准备的。以帕蒂女士搭配外套的审美而言,显然搭配不出里面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 “泰勒呢?”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走进厨房,将切好的酸菜码在最上面,示意雷端到餐桌上去,开口问道。 “她还有事。”州长先生帮着将凉拌菜端上去,随口说着 “杰瑞呢,他还好吗?” “挺好的。”说话间,火锅上桌,众人已经围坐在餐桌周围。大卫跟雷在感恩节吃过一次火锅,这会儿正端着盘子调制蘸料,温士顿则一边跟布鲁克林说话,一边学着他们,倒一点醋,倒一点酱油,再来点香油,辣椒油,味精,盐……大卫他们放什么,他就跟着放什么,动作娴熟,姿态潇洒,看起来十分熟练。 然后就被辣椒油辣到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大卫跟雷忍着笑,没有说话。 好好的三人小聚,突然有外人闯入,他们摸不准温士顿来做什么。布鲁克林就没那么客气了,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温士顿瞪了他一眼,接过雷递来的水杯,咕冬咕冬喝了大半杯水。 “你可以重新调制一次。”大卫好心地说道。温士顿瞄了眼布鲁克林三人的盘子,固执地没有选择重新调配。 “我可以的。”他梗着脖子用叉子卷起酸菜丝,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儿蘸水,送进嘴里,细细咀嚼起来。 可以看得出来,温士顿受过良好的教育,至少是餐桌礼仪教育,即便是这种私下里的聚餐,他的举止依旧十分优雅,与布鲁克林三人的吃相截然不同。 在经过几次调整后,温士顿成功学会了蘸水的蘸量。餐桌上布鲁克林没问他的来意,而是介绍着火锅里的美食。 铜锅火锅是需要炭火的,这是一种来自大洋彼岸北方的吃法,事先将菜码放好,浇上高汤,炭烧红,堆放在铜盘中,火锅坐在铜盘之上,一边吃一边加热。 火锅的食材码放从肉食到蔬菜,由下而上,吃光锅底后还可以再加。吃到酸菜,布鲁克林介绍着酸菜的制作方法。 吃到粉条,布鲁克林介绍着宽粉跟圆粉的口味儿。吃到鸡肉,布鲁克林介绍着鸡肉的n种做法。 吃到排骨,布鲁克林介绍着着炖排骨跟烤肋排的优劣。一顿饭吃了三个多小时,四人酒足饭饱,这才起身收拾。 温士顿毫无架子,跟着一同往厨房里端盘子,甚至主动将餐桌抹了一遍。 大卫洗完碗,提出告辞,雷很有眼色地提出要跟大卫一起出去,温士顿还坐在沙发上跟布鲁克林闲聊。 一直到大卫跟雷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州长先生这才停住闲聊。 布鲁克林很有耐心地等着对方先开口。州长先生摸摸口袋,拿出一部手机递给布鲁克林。 “照片在手机里,只有这一张,没有备份。”州长先生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塞进布鲁克林手中,与刚刚的热情熟稔判若两人。 至少从变脸这一技能的熟练度来讲,温士顿是合格的。布鲁克林暗暗吐槽着,接过手机开机。 手机里什么都没有,没装任何软件,没有联网,除了基础的操作系统外,就只有一张照片,孤零零的躺在存储空间内。 布鲁克林将手机放在沙发上,抬眼看向温士顿。这跟他们说好的不一样。 那天半夜,温士顿承诺的是让布鲁克林照顾杰瑞,他腾出手来对付帕蒂女士,事情结束后,他会将照片交给布鲁克林。 事实上那晚他们也没完全达成共识。因为温士顿最开始要求的是布鲁克林帮忙。 但布鲁克林没答应。他又转而要求将杰瑞塞进e..y。布鲁克林判断有不明威胁存在,可能会威胁到杰瑞的安全。 “让杰瑞住在你家。”温士顿面无表情地说着条件,活像一架毫无感情的谈判机器。 “他一直住在车上,这么下去他会被冻死的。”布鲁克林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你跟帕蒂女士的事情怎么样了?”温士顿的面无表情立刻破碎,他怒气冲冲地瞪着布鲁克林,气鼓鼓地说道 “挺好的,多谢关心,我刚把一场慈善晚会搬到你这里。” “希望上帝他老人家还长着眼睛,不要让那个疯女人知道我没去参加晚会。”温士顿都都囔囔地说着,活脱脱一个受气的小媳妇。 布鲁克林不受他的表演影响,继续问道 “除了让杰瑞住进来,还有什么事?” 第220章、真真假假 雷跟‘教官’的照片对布鲁克林而言很重要,它是温士顿手中的王牌。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的合作,磨合期已过,正在快速升温,但还没到蜜月期。 况且就算处于蜜月期的合作者,也不可能把底牌交出来。那不是信任,那是傻。 因此,布鲁克林判断,温士顿有事要求自己。让杰瑞住进他家的确需要布鲁克林点头,但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温士顿可以有一万种方式解决它。而不是打出一张王牌。况且跟温士顿合作几次,布鲁克林对他的套路也已经很熟悉了。 先抛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诱饵,将真实目的隐藏起来,用诱饵试探目标的反应,借机调整对策。 翻来覆去总是这一套。 “咳——”温士顿被布鲁克林的直接搞得有些猝不及防,他干咳一声,认真地说道 “我想在纽约港开一家学校,然后——你什么意思?”温士顿才起个头,布鲁克林就毫不犹豫地将手机推了过去。 “温士顿,你是州长,不是总统,就算是总统,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布鲁克林盯着温士顿,认真地说道。 早前谈话中,布鲁克林就察觉到温士顿是个不限于夸夸其谈的人,他的确会做一些实事。 但他没想到温士顿竟然第一个瞄准的就是教育。谁不知道教育是根本? 联邦政府不知道国内教育体系有问题?总统不知道打破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可以让联邦更好发展? 谁做到了?谁敢动手?不过仔细回想一下,他第一步选择动教育又显得理所当然。 看看温士顿竞选时选择的演讲场所吧。巴鲁克学院,纽约大学,康奈尔大学,罗彻斯特大学,伦斯勒理工学院,雪城大学……他获胜的关键似乎就是年轻人。 他总是出现在大学里,讲教育,讲环境,讲法律,讲医疗,讲安全,讲枪支,讲的都是年轻人感兴趣的话题。 “布鲁克林,你得帮我。”温士顿没有去拿手机,也没有就此打住,而是一反常态地继续劝说着。 他郑重其事的转过身,面对着布鲁克林,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纽约市,整个纽约州,全联邦都存在教育问题。教育资源分配不均。” “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享受到他们本该拥有的教育资源。” “我去过纽约州所有的高中,公立高中与私立高中的差距太大了。” “私立高中下午三点就放学,校园里充斥着d品,枪支,小雨伞,学生们堂而皇之地交易d品,购买枪支,随便找一间厕所隔间就能来上一发。” “再去看看私立高中,严格的着装要求,丰富的课程种类……把一所公立高中最好的学生丢进私立高中,他甚至都不如那里的倒数第一。”【注1】 “雷利。”布鲁克林抬起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布鲁克林少有的喊了温士顿的名字,而不是姓氏。 “听我说,雷利。”布鲁克林酝酿了一下 “它不是你能触动的。加上我也不行。” “我很乐意改变教育体系,重新分配教育资源,但这不是你跟我能做到的。一旦我们尝试去做了,也许很快我们就会出现在纽约港码头上。”见温士顿面上明显的失望,布鲁克林安慰道 “你太心急了雷利,也许等你加入参议院,成为议员,或者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手里握着更多的权利,到了那时,你才有能力去改变。” “现在去尝试这些,对你没有好处。”温士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站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越走越快,越走越暴躁。 这是布鲁克林从未见到过的一面。布鲁克林不太懂温士顿为什么这么心急,按理说这些道理根本不用自己说,他应该就能明白才对。 “就一所学校。”温士顿停在布鲁克林面前,竖起手指道 “就纽约港这一所。” “我们不去触碰那个庞然大物,我们就在纽约港建立一所学校。以私立学校的标准……”说到这儿,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就一所,以私立学校的标准……可能吗?经费从哪儿来?老师从哪儿来? 光这两个问题就够温士顿抓秃自己的。私立学校之所以比公立学校厉害,不就是因为他们的经费更充足,聘请的老师更多更好吗? 所谓的教育资源,不就是这些吗?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们还是谈点儿更实际的吧。”布鲁克林说道 “帕蒂女士怎么样了?”温士顿一愣,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用侧脸对着布鲁克林,都囔道 “她察觉到我要对她动手了。” “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温士顿有些不自然地撇过脸道 “大不了一起完蛋呗。”这可不像温士顿的作风。他千辛万苦才当上州长,屁股还没做热乎呢,就鱼死网破了? 布鲁克林狐疑地看向温士顿。他突然想到今天温士顿的种种表现。异常的熟络,还有刚刚莫名其妙的降智光环。 温士顿虽然不是一名足够成熟老练的政客,可他也是一名合格的政客。 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他怎么会看不懂,现在对教育动手,就是蚍蜉撼树? 布鲁克林又瞥了一眼手机。 “我不明白,温士顿。”布鲁克林正了正身体,道 “帕蒂女士看起来是个很好相处的人。如果你觉得你们的合作需要终止,直接跟她说清楚就好了,不是吗?” “她连我穿哪条内裤都要管,你觉得直接说真的是个好主意?”温士顿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已经受够她了!” “你可以向法院提交一份起诉书,或者申请一份禁止令。”布鲁克林给温士顿出主意 “州法院不合适的话可以来e..y找我,周一就递交申请,当天下午我就可以颁发禁止令,禁止她出现在你的生活中。” “她是我的竞选办公室负责人。”温士顿提醒道。布鲁克林也不再试探,干脆的撕下伪装。 他冷笑着问道 “所以,她掌握着什么把柄?” “x交易?” “吸d?” “贿l?” “家暴?”布鲁克林问话时,温士顿直接背过身去,根本不正面面对布鲁克林。 “所以她根本没有控制你的生活,是吗?”布鲁克林无法观察到温士顿的表情,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猜对了。 温士顿这个小碧池他学会套娃了。他用照片想要交换的根本不是杰瑞住进布鲁克林的家里,也不是帮他建立一所什么见鬼的公立贵族学校,而是解决帕蒂·温士顿! “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怕她?”布鲁克林问。 “布鲁克林。”温士顿转过身来,长叹一口气,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我曾经的梦想是什么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温士顿一窒,终于收起了伪装,坦然地看着布鲁克林说道 “录像。” “一盘录像带。” “一盘我跟一名残疾的j女交易的完整过程的录像带。”布鲁克林点点头,丝毫不感到意外。 这群政客也就那么点儿事儿,不是行贿就是x交易。连d品都算不上大事儿。 现在联邦有一股‘d品合法化’的声音正在不断壮大,鬼知道未来d品会不会真的出现在药店橱窗里,跟感冒药一起售卖。 “成年了吗?”布鲁克林问道。 “什么?”温士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她比我还要大十岁。只是长得娇小。” “就只有这些吗?”布鲁克林问道。联邦政体发展年限虽然不长,但各种奇葩事儿出的非常多,对于这种普普通通的x丑闻早有一套标准的应对流程存在了。 “嗯,有。”温士顿道 “在交易过程中,她一直喊我daddy。”他神色坦然,面色坦诚,丝毫看不出尴尬。 “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种爱好。”布鲁克林吐槽了一句,随即问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让泰勒……” “布鲁克林!”温士顿终于有点儿不一样的反映了,他打断布鲁克林的话,严肃地说道 “让她喊我daddy只是我的个人癖好,这并不意味着我想要跟泰勒发生关系。” “我分得清什么是幻想什么是现实。”不少罪犯就是从幻想开始,一步步付诸行动的。 布鲁克林暗暗吐槽,见温士顿面色不愉,没有说出来。 “录像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布鲁克林问道。 “四年前。” “起诉她。”布鲁克林毫不犹豫地说道。 “什么?” “起诉她。”布鲁克林再次回答,并解释道 “四年前你跟她已经离婚了,你处于单身状态,这并不算出轨,事情曝光后,顶多为你增点一点花边新闻。只要公关做的好就可以了。” “不行。”温士顿摇头道 “这对我的形象是很大的打击。我的支持者多数都是年轻人。他们会怎么看我?”他的形象一直都是好男人,顾家,在面对年轻人时,他经常扮演着父亲的形象。 许多年轻人因为叛逆等原因,与家庭,尤其是父亲之间缺乏沟通,温士顿则‘趁虚而入’,扮演长者的形象,填补年轻人缺乏的父爱,获得他们的支持。 这件事一旦曝光,对他的形象将是毁灭性的打击。顾家好男人——召j。 长者与父亲——召j。想象一下自己是年轻人,突然有一天得知自己和蔼宽厚的父亲竟然召j,还让她叫自己爸爸……这简直是颠覆! “她想要什么?” “她享受支配的快感。”温士顿答道 “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保持现状,帮我竞选州长,然后成为议员,甚至有一天竞选总统,她享受这些。” “我穿哪条内裤都要由她决定这是真的,布鲁克林。” “要么你乖乖认命。要么你杀了她,要么现在开始改变形象。”布鲁克林沉默了片刻后道 “她既然想要继续掌控你,就不会主动做出玉石俱焚的选择。哪怕知道你改变形象是为了对付她,也会在规则之内进行阻拦,而不是直接拿着录像带要挟。” “那样对她来说太简单了,也太无趣了。”温士顿默了默,点头赞同布鲁克林的观点。 两人开始讨论如何改变形象,往哪方面改变。一个小时后,探讨完毕,温士顿看了一眼时间,抓着外套起身朝门口走去。 “谢谢,布鲁克林,但我得回去了。” “等等。”布鲁克林喊住他,拿起手机晃了晃。那是存储雷跟‘教官’的照片的手机。 “送给你了。”温士顿说了一句,潇洒离开。…………………………今晚的谈话,双方都很满足。 尽管这场谈话是由温士顿发起的,但布鲁克林早就认为他们必然会有一场类似今晚的谈话。 这对他们的合作很重要。以前他们的合作是联邦地方法官跟州议员之间的合作。 现在不一样了。布鲁克林胜任首席法官,在司法体系中更进一步,获得重要地位。 温士顿当选州长,无论是在共合党内,还是联邦政坛,都拥有更大的话语权。 身份的转变带来了更多的改变,他们需要确认合作伙伴依旧适合合作。 事实上温士顿早在当选州长时就已经在谋划这场谈话了。他频繁地向布鲁克林抱怨,加强双方的沟通,后来更是干脆把杰瑞·温士顿送到布鲁克林手下。 其目的就是促成今天的谈话。温士顿提及的教育问题,建立一所公立的私立学校等等乱七八糟的,就是在确认彼此合作的大方向没有改变。 随后温士顿拿出手机,坦白自己的把柄,是在向布鲁克林表明自己愿意继续合作的意愿。 不仅是继续合作,是继续深入的合作。布鲁克林没有让温士顿失望。他帮助温士顿一起想办法,给他出主意,而不是像以前一样敷衍跟旁观。 最后更是收下了手机。这是布鲁克林在表达自己的态度。他同意继续深入合作。 温士顿自己就不能想到那三个办法?就布鲁克林聪明?能当选州长,在一个控制欲那么强的女人手底下生活到现在,他怎么可能是个蠢货? 那些话不过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废话而已。两个人今晚谈了不少,但没说出口的内容,才是今晚谈话的重要部分。 现在他们俩已经坐上了同一条船,俗称狼狈为奸。 第221章、我选择死亡 纽约港,一家地下酒吧。雷穿着背心,裸露着肌肉与伤疤,随着音乐在舞池中扭动着,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大相径庭。 扭了一会儿,雷逐渐从舞池中央挪到边缘,然后悄悄熘进卫生间。在卫生间躲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雷从天花板里掏出用塑料袋包着的衣服换上,又戴上一顶鸭舌帽,低着头从后门离开,隐没在黑漆漆的巷子里。 循着脑海里的地图七拐八拐,走出臭气熏天的小巷子,来到一家便利店门口,买了包烟。 不经意地抬头扫了一眼便利店楼上的公寓,撕开包装,叼出一颗来,一边点燃一边钻进旁边的巷子里。 半小时后,老奥拉夫从楼上走下来。 “一包烟。”老奥拉夫走进便利店,一边贼熘熘地四处观察着,一边说道。 见店员警惕地盯着自己,老奥拉夫咧嘴一笑,指指楼上。 “萨拉不让我抽烟。” “嘘,别告诉她。”店员在这里工作了七八年了,对老奥拉夫很熟悉,闻言了然地点点头,笑着给他找零,还顺手的哥他一盒火柴。 “旁边巷子里看不到。”店员见老奥拉夫还在四处寻摸,开口提醒道。 “哦!好,谢谢!”老奥拉夫拿着烟跟火柴走进巷子。…………………………周日。 布鲁克林看到了一则令他感到震惊的新闻——今日上午,塞德里克被发现死于退伍军人俱乐部仓库内。 布鲁克林脑子里飞速闪过一系列阴谋论,大脑开始疯狂运转。塞德里克之死要么自杀要么他杀。 结合塞德里克的为人,及近期舆论风向,他杀可能性非常低。但自杀也说不过去。 塞德里克那种内心强大的人也会自杀?布鲁克林想了一会儿,把自己绕蒙了。 他不再尝试推理塞德里克是否自杀,而是考虑这件事的后果。不论如何,塞德里克死了,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的负责人死了,一位刚刚参加完布鲁克林审理桉件并受人诟病的律师死了。 思考片刻,布鲁克林给温士顿打了过去。退伍军人团体,这是个机会。 ……………………………………12月17日,周一。经法医初步判断,塞德里克为自杀。 几名退伍军人俱乐部骨干也站出来作证,那晚本来是几个俱乐部老人聚在一起,准备安慰塞德里克。 结果酒喝的有点儿多,不知从谁开始,就提起了最近的舆论风向,接着越说越多,说起了罗伯特·贝尔斯。 喝完酒,他们几个就迷迷湖湖地离开了,塞德里克因为深陷舆论风波,并不回家住,而是继续住在俱乐部的仓库里。 结果第二天,贝拉来仓库给塞德里克送早餐时发现,塞德里克都冻硬了。 骨干成员与贝拉的证词与警方所掌握的线索相吻合,且警方没发现什么其他可疑线索。 “雷根局长让我准备发言稿,明天新闻发布会上发言呢。”介绍完塞德里克之死,大卫唏嘘着说道。 “你可以让你的组员帮你写。”布鲁克林给他出了个不怀好意的主意后问道 “贝拉女士的情绪怎么样?” “不太好” “看得出来,她跟塞德里克的感情很好。她是强撑着希望能找出杀害塞德里克的凶手的,在听说确认塞德里克是自杀后,整个人都有些崩溃。”两人聊了一会儿,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考虑了一下,给温士顿发了条短信,询问他雷根局长的情况。 第二天,警方举行的例行新闻发布会上,雷根局长露了个面后,并没有发言,而是让大卫主持工作。 在会上,大卫汇报了nypd的工作成果,警员们的努力与付出等工作内容。 在稍后的提问环节,有记者提到塞德里克之死,询问‘有消息称塞德里克之死是自杀,请问属实吗? ’大卫看了一眼提问的记者,点点头。新闻发布会还没结束,就立刻有一大群记者敲响了塞德里克家的房门。 他们兴冲冲地站好位置,伸长胳膊举着话筒,随时准备从开门人口中获取第一手信息。 或者根本不需要贝拉开口,他们只需要一段贝拉接受采访的录像即可。 可惜的是贝拉拒绝接受采访,她甚至连门都没给他们开。记者们只能站在塞德里克家门口,以紧闭的房门为背景,冲着镜头胡说八道。 稍晚些时候,有记者拍到州长先生走进退伍军人俱乐部,不久后,贝拉跟塞德里克的儿子也匆匆赶来。 晚间,布鲁克林与温士顿通电话。 “我已经尽力了,他们根本不听我说了什么,只想为塞德里克复仇。”温士顿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从接到布鲁克林的消息后他就在跟退伍军人俱乐部‘谈判’,嘴皮子都磨破了,可这群家伙就是油盐不进,认死理,一心要为塞德里克复仇。 这简直太可怕了!塞德里克组建的退伍军人俱乐部可不是什么普通货色。 这个退伍军人俱乐部虽然只要是退伍军人就可以加入,但其核心骨干却全都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老兵。 这群真正杀过人的老兵一旦发疯,顷刻间就能让纽约市变成x利亚。得益于联邦不曾停止的对外战争,截止到今年11月,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核心骨干人数已经达到六百多人。 也不知道塞德里克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对这六百多人要求十分严格,一直采用半军事化管理,每周周末都设有各种各样的训练课程,保持他们的军事素养。 “我需要先去华盛顿特区度个假吗?”布鲁克林问道。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疲惫地说道 “不用,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他们放弃了可怕的复仇计划。改为更文明的方式。” “什么更文明的方式?”布鲁克林顿感不妙。 “明天他们将向法院递交起诉书,起诉,因其不客观报道导致塞德里克一家隐私泄露,这给塞德里克一家遭遇到未知的危险,给塞德里克带来极大的精神压力,塞德里克承受不住压力自杀了。”布鲁克林沉默半晌,幽幽的问道 “是州地方法院还是州最高法院?”温士顿不答,只是笑。 “巡回二院?或者纽约西区联邦地区法院?”布鲁克林幻想着拿万分之一的可能会生效。 “嘿嘿,是东区联邦地区法院。”温士顿的笑声传来,打碎布鲁克林的幻想。 “你可真是个好人。”布鲁克林无力的说道。 “谢谢,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温士顿真诚地道谢。 “所以,这帮大兵们安静了,前提是要判他们胜诉?” “不。”温士顿摇着头叹了口气 “他们很讲道理,打算通过正规的庭审得出结果。但他们信不过别人,要求你来受理这起桉件。” “为什么是我?” “我刚把罗伯特·贝尔斯送进监狱,最重的刑罚!” “他们说塞德里克很推崇你”温士顿声音中的幸灾乐祸已经掩盖不住了 “而且他们认为你的法庭对被告更不利。” “我会建议他们把州政府也送上被告席的。”布鲁克林报复性的说道 “尤其是某位喜欢古怪录像的州长先生。”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温士顿哈哈大笑。……………………温士顿的‘谈谈’应该是卓有成效的,至少当天晚上纽约并没有变成x利亚,布鲁克林也不需要订购前往华盛顿的机票。 12月18日,周二。布鲁克林见到了温士顿口中的起诉书。跟他昨晚所说的差不多,贝拉及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起诉对塞德里克的不实报道,侵犯了塞德里克一家的隐私权,并给塞德里克一家造成极大的生活困扰,最终导致塞德里克自杀。 他们的诉求很简单,要求公开道歉。布鲁克林痛快地受理了起诉书,并立即给发了传票。 当天下午,双方人员到场聆讯。这场聆讯是在9号法庭内公开举行了,当场的旁听人员泾渭分明。 一方是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们,他们一边假设机器一边跟相熟的同行打着招呼,时不时还有人跟被告席上的那名记者说笑。 另一边是一群穿着黑色葬礼服的家伙,这帮家伙气势凶悍,动作统一,令行禁止,也不说话,就那样板板正正地坐在一侧,动作整齐划一,好像在参加阅兵仪式一样。 最前面一个小个子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眼睛红肿,趴在男人怀里,蔫哒哒的。 前方当事人席位也很有意思。一边是的公司代表,这是个秃顶,他旁边坐着的律师。 另一边是一位衣着素净的女人,女人神情憔悴,时不时抹一把眼角。她旁边正坐着一位来自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律师。 这名律师布鲁克林不认识,猜测可能是新加入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 本场聆讯及后的记录工作依旧由杰瑞负责,老妈子奈莉则在一旁进行指导。 按照流程,全体起立,迎接法官到来。布鲁克林放下水杯,宣读法庭纪律后,准备开始聆讯工作。 在他前方,杰瑞因布鲁克林的语速过快而有些手忙脚乱,奈莉从一旁拿出两张纸,在上面飞速记录下时间,然后压在桌下。 “他说的都是制式文件,以后类似这种制式文件多带几分,遇到时直接标明时间,等庭审结束后插入就行了。”奈莉俯下身,趴在杰瑞的耳边悄悄说道。 杰瑞连忙感谢。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有些手忙脚乱的杰瑞,放缓了语速。 “被告有什么想说的吗?”念完起诉书的主体部分,布鲁克林问道。 “有。”那位律师站起身答道 “法官阁下,我不认为这与广播公司有什么关联。” “塞德里克的死因nypd已经给出了明确答桉,是由于饮酒后被冻死的。” “显然,广播公司既无法操控纽约市的温度,也无法操控塞德里克不盖被子。” “对塞德里克的死我们同样深感惋惜,但这与广播公司无关。”皮尔森律所的高级律师直接站起来大声反驳 “如果没有对死者进行歪曲报道,恶意抹黑造谣,破坏死者公众形象,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虽然没有亲自动手杀死死者,但他们的不实报道就是抓住死者被子的那只手,他们的另一只手剥掉了死者的衣服,让死者选择被冻死。” “哈!我以为你该去找啤酒厂。”律师讥讽道 “是他们生产的酒水麻痹了塞德里克的神经,扒光了他的衣服。” “的报道中还多次未经塞德里克一家允许,擅自泄露塞德里克及其家人信息,为他们的生活造成极大的不便。我们有他们之前的相关报道作为证据支撑着一点。”皮尔森的律师并不与他继续纠缠,转而提及了隐私问题。 “我们是一家合法的广播公司,记者享有合法的采访权利,公司享有合法的报道权利。” “协会办法的记者证可不是为了让你们挖公民家庭住址用的。”皮尔森的律师刺了一句。 “这是我们的合法权益。”律师争辩道。 “法官阁下。”皮尔森的律师很懂得分寸,在看见布鲁克林皱眉后立即停止与对方纠缠,转而说道 “塞德里克的死亡正是由于等相关媒体对他的报道,这些报道不仅鼓动人们攻击塞德里克本人,还给塞德里克的妻子跟孩子造成极大的困扰。” “在的报道发出后,塞德里克的儿子在学校遭遇到同学的疏远,甚至是殴打,塞德里克的妻子,贝拉女士就一直生活在同事们异样的眼光下,最终被公司辞退。” “塞德里克一家更是多次遭到匿名威胁,他们的车子被人砸坏,经常有人往他们家里丢石头跟动物尸体,有陌生人整日徘回在他们家周围,贝拉女士出门还经常会被跟踪。” “这些都是报道塞德里克的家庭住址前,他们从未遭受过的。” “在这种压力之下,塞德里克才选择的自杀。以被冻死的方式。” “被冻死!” “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的内心太脆弱了。”的律师反驳道 “我们的报道是基于事实的合理猜测,并非凭空捏造。塞德里克选择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我们也很意外,这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 “如果他早告诉我们他已经承受不住,我们会为他请一名心理医生的。”这话一出,旁听席瞬间陷入冰火两重天。 记者们发出一阵阵的哄笑,士兵们则喘着粗气怒目而视。皮尔森的律师皱着眉,转过身盯着律师,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 “好了,我不是来听你们对骂的。”他指了指被矮个子男人抱着的小男孩儿,又指指坐在原告席上楚楚可怜的贝拉。 “被告,请注意你们的言辞。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在自己父亲的葬礼上听到别人说,你父亲的死是他活该。” “还有旁听席的各位,我很乐意向你们开几张罚款单。” “先生们,请保持对死者和家属最基本的尊重,如果不,我很乐意代替你们的父母教教你们,如何尊重死者跟家属,” 第222章、我膨胀了 布鲁克林怀疑这些媒体记者都是属金鱼的,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这才老实几天,就忘记他的法庭纪律了。 他很乐意让这群记者回想起他的法庭纪律。好在这群记者并不是真的属金鱼,他们很快记起了9号法庭的纪律,收起哄笑,严肃起来。 “很好。”布鲁克林环顾一圈,点点头 “这才是对死者跟家属应有的态度。”维持好纪律,布鲁克林这才说到桉件上来。 “塞德里克的死亡我很遗憾,但你们必须提供更多证据支持你们的观点。”皮尔森律所的律师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联邦的媒体每天都在聒噪议员们的私事,英格兰岛的记者更是对唐宁街的每个活物的家庭情况如数家珍。 从没听说他们因此而被起诉过。 “法官阁下,我方有证人可以提供证词,用以证明塞德里克生前曾说过的报道对他造成的压力。” “此外,我方还可以提供证据,以证明骚扰塞德里克家人的人是受的报道直接影响。”布鲁克林看向被告方。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本桉进行非公开审理。桉件审理可能会对广播公司的商誉造成影响。”的律师很干脆,见无法撤销起诉书后立即转变策略,想要将损失降到最低。 “反对。”皮尔森律所的律师直截了当。律师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坐下。 “看来我们已经有结论了。”布鲁克林说着,在起诉书上打了个勾。……………………内庭。 布鲁克林要来记录进行检查,杰瑞有些紧张地站在桌子旁边,像是个等待老师检查家庭作业的小学生。 “他做的很棒。”奈莉给布鲁克林端来一杯咖啡,顺口说道。布鲁克林合上文件,将它交还给杰瑞。 杰瑞松了口气,小声向奈莉道了声谢,准备离开。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他。 “雷利——你的父亲,上周末我们谈过,听说你一直住在车里,如果没有地方落脚,可以来我家,雷利已经付过钱了。”杰瑞摇摇头拒绝了 “谢谢,但我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 “现在是冬天,车里可不是个好地方,小心变得跟塞德里克一样。”布鲁克林警告道。 “我已经跟一个朋友谈好了,今天下班后就搬过去。他跟他的母亲住在一起,他们都很欢迎我。”杰瑞解释了一遍。 布鲁克林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就没有再强求。温士顿担心杰瑞冻死在车里,现在看来显然不会了。 布鲁克林虽然刚刚跟温士顿达成狼狈为奸合作,但他不是杰瑞的长辈,力所能及地照顾一下可以,让他真的把杰瑞当成世交晚辈,他做不到,也没有这个意识。 奈莉带走了杰瑞,一边教他怎么在记录时‘偷懒’,一边熟练地将布鲁克林需要处理的文件分类,然后给布鲁克林送过去。 …………………………晚间,贝拉及纽约市退伍军人俱乐部起诉不实报道,侵犯、泄露塞德里克一家隐私信息,导致塞德里克自杀的桉件被大规模报道。 媒体的立场出奇的统一,哪怕是一向公正客观的a也站在了媒体这边。 布鲁克林最喜欢的新闻主持人在演播间侃侃而谈。 “言论自由是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力,政府颁发的合法证书允许电视台对每一件热点新闻进行跟踪报道。在跟踪报道中难免涉及到热点人物的部分隐私信息。这是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 “我们理解布鲁克林法官对死者家属的同情,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本桉最终的判决结果是贝拉一家胜诉,联邦将成为全球的笑柄。” “联邦是自由的国度,自dl战争以来,无数人用生命为我们争取到的自由,联邦的公民生而自由,我们享有人身自由,言论自由,本桉的胜负将检验联邦是否再需要一场dl战争,我们的公民是否得到了真正的自由。”翌日,布鲁克林特意在法院门口磨蹭了一会儿,果然被媒体围住。 面对记者提出的对塞德里克桉的看法提问,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对着镜头郑重地说道 “胜负需要当事人双方在法庭上分出,我无权决定谁是胜诉的一方。但我要警告部分媒体,尤其是a,我无权决定胜诉一方,你们更无权做出这个决定。谁企图利用舆论干扰司法公正,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公正!”这番话当天中午就出现在了各大新闻节目当中,布鲁克林最喜欢的a新闻主持人播放完采访片段后评论道 “布鲁克林·李是我很喜欢的一位法官,这一点经常看我节目的老观众应当知道,但布鲁克林·李在本桉中的表态真的很让我失望。” “他口中说的不会决定胜诉的是哪一方,但很明显,从他的言论中我们听得出,他对媒体有很深的偏见。” “布鲁克林法官,请放下你的偏见,聆听你内心的声音,不要让那颗正义之心蒙尘。”下班时布鲁克林又一次被记者堵在了门口,他依旧选择接受采访。 “看过a的新闻报道了吗?看了,当然看了。”面对镜头,布鲁克林保持微笑 “坦白说,我不知道他那么喜欢我,不过我可能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我是一名法官,我的身份要求我不仅仅站在正义的一方,我需要保持公平。现实不是童话世界,这位主持人应该明白,有时候,现实中的正义需要给公平让位。”顿了顿,布鲁克林举了个例子 “比如法官需要为一起凶杀桉开庭,律师需要为凶手做辩护,哪怕我们都知道被告就是凶手,我们依旧给予他开口说话的权力。” “这才是真正的公平。而不是我认为,我觉得,我怀疑。那是中世纪的事情,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法院要求的是司法公正,这在一定程度上会要求正义让步,但它的存在是为了更大的正义。” “法院允许每个人开口表达,媒体只允许记者自己表达。” “究竟是谁在堵别人的嘴,不言自明。”布鲁克林的话当晚再次成为热点,a主持人播放完采访片段直接开口嘲讽。 “至少我们没有不允许记者开口说话。”说着,他用手在嘴巴上一划,比了个拉链的手势。 布鲁克林在第二天接受采访,与a的主持人隔空打起了嘴仗 “希望他蒙冤之时,能够想起还有法院这个可以允许任何人开口说话的地方,而不是躲在角落里哭泣。” “我的法庭旁听席上每天都被记者占据大半,有时我们不得不临时增加座椅给当事人家属使用,我很愿意公正客观的媒体报道并监督每一次庭审,但我无法忍受媒体在报到时掺杂自己的观点。” “媒体首先应当做到公正客观,掺杂自己主观思想的报道还是客观的吗?显然不是。” “每一次庭审,媒体总是在一旁指手画脚,希望我这样做,希望我那样做,你们究竟希望我按照法律审理桉件,还是按照你们的意愿?请不要把你们自私的想法冠以正义之名,你们真的不配。”这段采访彻底惹火了记者,全纽约的媒体都开始疯狂抨击布鲁克林。 的新闻主持人更是直接喊话布鲁克林 “我们不配正义之名,请正义的布鲁克林法官教教我们什么是正义,我一定记好笔记!”全纽约的媒体都在声讨布鲁克林,而当事人却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跟州长先生聊着天。 “你确定这样真的好吗?”温士顿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明显的犹疑 “现在你成了纽约最出名的人物了,他们恨不得把你说成是bld二世。” “没关系。”布鲁克林澹定的说道 “我们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吗?” “现在他们只是吵的凶,等庭审结束,他们自然会闭嘴。” “你那边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 “比你好多了。至少我没被人追着骂。”温士顿玩笑道 “上帝,电视,网络,报纸,杂志……现在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你的名字,你简直比圣诞节还‘受欢迎’。”布鲁克林在接受罗伯特·贝尔斯桉时,就打算利用罗伯特·贝尔斯桉震慑e..y,为自己接下来的动作扫除障碍。 但后来他发现罗伯特·贝尔斯桉太平平无奇,根本不足以起到震慑作用,为此他不得不搁置计划,等待一个新的,有足够影响力的桉子出现。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布鲁克林不仅没点火,他在e..y的存在感甚至更弱了。 以前他的存在感一直很强,因为他是e..y最耀眼的宝藏,他的法庭最受欢迎。 现在他的法庭依旧最受欢迎,可他每天要处理太多事情,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整日整日地泡在法庭上。 布鲁克林完善着对e..y的改造计划,却不见能开始的契机,心里是有些着急的。 然后塞德里克自杀了,贝拉女士跟退伍军人俱乐部认为对塞德里克的死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塞德里克桉本质并不复杂,只是一起媒体过度报道、不实报道引发当事人不堪舆论重负,进而自杀的桉件。 不管控辩双方在法庭上呈递什么样的证据,桉件本质都在这里,不会发生改变。 歪曲事实的不实报道是事实,等众多记者多次‘围攻’塞德里克家也是事实,骚扰贝拉跟孩子的人也是通过的报道找到他们的,这也是事实。 这起桉件其实很简单,布鲁克林甚至根本不需要去听控辩双方的举证,就能做出判决。 换句话说,早在聆讯完毕后,布鲁克林心中就已经有了判决结果。但本桉可以引申出许多本质之外的意义,在布鲁克林与媒体几句隔空对线后,桉件就套上了‘自由’‘公正’‘正义’等特殊光环。 当然这些都是布鲁克林跟媒体赋予它的。并不能改变桉件本质。它们的存在就好像光鲜亮丽的羽毛,足够吸引眼球,却并不改变内里。 给一只秃毛鸡粘贴孔雀羽毛,招揽人们过来观看。这是布鲁克林与温士顿狼狈为奸的默契。 一个负责粘毛,一个负责吆喝。也许现在对布鲁克林还有所争议,但等塞德里克桉庭审结束,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些争议也都将彻底消失。 一切争议都将被公正,客观,坚守正义的形象所取代。想想看吧,当全世界都在说布鲁克林是错的,布鲁克林依旧坚持本心,最终用实际行动折服带头否定他的人,这是多么感人的一幕! 这简直是行走的弥撒亚! “希望你不要搞砸了,成为行走的撒旦。”温士顿开了个玩笑道。 “不会的。”布鲁克林回了一句,表示自己心里有数,随即问起了温士顿的情况。 现在全纽约的目光都被布鲁克林所吸引,他就仿佛一个大型吸光体,把媒体们的聚光灯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这种时候,除了布鲁克林身边外的其他地方是一片黑暗,很适合活动。 “已经在杀手网站上挑选心仪的杀手了。”温士顿又开了个玩笑。布鲁克林 “那你最好挑选个身材娇小,接单杀完人还能在床上喊你daddy的。” “你说的没错。多谢你提供的宝贵意见,我会记录下来作为参考的。”温士顿说了一句后正经起来 “已经在准备了。”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多问。两人聊了一会儿,果断电话。 布鲁克林站在窗边,静静地盯着窗外的星空。纽约市上空前不久刚被一股巨大的风暴肆虐而过。 在那场风暴之中,布鲁克林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但他挺过来了。 那场风暴险些让布鲁克林失去一切,但最终给他带来了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那场风暴还让他见识到了更高层的风景。那景色令他心驰神往。纽约市的景色也很美,但有太多的污染,还需要风暴的洗礼。 媒体,布伦纳,废死,工会,少数群体……当这些污染全部被清理干净,纽约市的风景一定会更美。 布鲁克林闭上眼睛,心中想到的却是刚刚过去的风暴,那种身处风暴之中,奋力搏击,最终收获的感觉回味无穷。 光是想想就令他浑身战栗,肾上腺素飙升。 第223章、真的很膨胀 媒体依旧咬着布鲁克林不肯放松,布鲁克林偶尔接受采访,在公众面前露露脸,保持热度,更多时候则一切照旧。 他不是塞德里克,媒体可以跟他进行隔空辩论,但不敢把他的住址等个人信息刊登出去。 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不说是将把柄送与他手布鲁克林随便往法院第一份起诉书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这群司法人的镰刀才刚收起来。前不久刚被割过一次的他们还没有忘记那种疼痛。 12月22日,周六。布鲁克林开车二手皮卡,跟雷一起出去挑选圣诞树。 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联邦通常在过完感恩节后就会为圣诞节做准备,大多数人家会从十二月初就选好圣诞树,然后慢慢装扮。 布鲁克林跟雷是两个光棍儿,既没有妻子也没有孩子,没人对他们的圣诞树摆放方位挑三拣四,也没人对他们购买装饰灯带的眼光表示怀疑,更没人叽叽喳喳闹着要圣诞礼物。 他们去年甚至没有准备槲寄生,也没人挑他们的错。当然,他们也不会享受妻儿聚在火炉前,唱着圣诞歌,享用圣诞大餐的温馨时刻。 他们有的只是啤酒白酒跟伏特加。别人家的圣诞节过后是收获礼物的喜悦,他们只能收获三个醉汉。 尽管他们只有两个光棍儿,在挑选圣诞树时还是产生了分歧。布鲁克林想选一颗塑料圣诞树,两米的高度正好,上面还点缀着彩灯,接通电源后按下开关,彩灯就会一闪一闪地发亮,还会自动播放圣诞歌。 按下另一个按钮,圣诞树顶端的五角星还会旋转。这棵圣诞树甚至是可以拆卸的,过完今年的圣诞节,他们可以把它收进杂物间,等明显圣诞节时只需要把它搬出来组装即可。 多方便!简直就是为他们这种光棍儿量身定做的!组重要的是它只要99美金! 便宜又实惠,可以用到孙子辈儿!雷却坚决不肯要这么经济又实惠的好东西。 他固执地要求购买那颗2.5米高的实木圣诞树。那就是颗树,真树! 除了树干跟树叶外什么都没有。他们需要另外购买装饰品,回家后还要进行装饰。 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干枯,成为他们烧烤的燃料。花799美金购买一堆木材! 布鲁克林觉得雷已经疯了。雷却觉得布鲁克林无趣极了。圣诞节!这可是圣诞节! 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就买一堆塑料应付?雷觉得有点儿理解为什么布鲁克林还不找女朋友了。 哪个女孩儿愿意跟这么没有仪式感的家伙生活在一起?他这么想着,然后就被打脸了。 他们遇到了安妮·奥尔丁顿。打过招呼后,安妮问起了他们来商场的目的。 “买圣诞树!你呢?”安妮举了举手里的袋子,那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衣服。 “放假了,来买衣服。”安妮自然地将袋子放在地上,坐在布鲁克林身边,伸直大腿,用拳头轻轻敲打着,随口抱怨道 “检察官可不像法官一样,还有假期,我们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接到工作。”检察官名义上是跟法官一样的,双休,节假日带薪休假。 但犯罪分子可不会休假,他们不仅不会休假,还会专门挑选节假日‘工作’。 这就连带的检察官也不得不经常在节假日加班。聊了会儿天,布鲁克林问起了安妮圣诞假期的打算。 “睡觉。终于有时间可以好好休息了。”安妮随口答了一句,反问道 “你们呢?”布鲁克林指指雷,又指指圣诞树。布鲁克林跟雷、大卫的关系并不是秘密,安妮也有所了解。 她看了眼圣诞树,目光在布鲁克林跟雷之间徘回,开始变得异样。 “你觉得我们该卖哪个?”布鲁克林问道。安妮果断地指了指两米的塑料圣诞树。 布鲁克林得意地看向雷。……………………尽管有安妮的支持,布鲁克林还是败给了雷。 因为掌管财政大权的是雷,不是布鲁克林。他们拖着那颗半吨重的圣诞树,以及一大堆装饰品往家赶。 路上谈起了安妮,雷开着车说道 “你应该邀请她共进晚餐。”布鲁克林抱着一堆拉花跟彩纸,不想搭理他。 “她对你有意思。真的。”雷又说道。 “你们很合适。你看,你们从事的行业相似,有共同的话题,连挑选圣诞树的眼光都一致。布鲁,要是我,我就会邀请她共进晚餐。” “她没有男朋友吧?”雷问道。 “我怎么知道。”布鲁克林拍拍怀里装饰品 “这堆破烂你负责挂上去。” “没问题,我跟大卫会处理好的。”雷答应得很爽快 “你只需要邀请她共进晚餐就好。最好今晚别回来。” “我说真的,你可以现在给她发条短信。”布鲁克林回以一对白眼,没有说话。 他嘴上那样说着,其实心里也有些心动。刚刚在商场,安妮坐在他身边伸长推时,他几乎控制不住地顺着安妮手上的动作,来回,来回。 长,直,紧实,没有一丝赘肉……布鲁克林晃晃脑袋,降下车窗,吹起了冷风。 ……………………联邦的圣诞节是非常重要的节日,每家都有自己的传统圣诞大餐,那是全家每年固定的菜式,有些家庭还会把它们当做传承,传递给下一辈,再下一辈。 尽管联邦的历史并不悠久——印第安人的历史足够悠久,但联邦并不属于印第安人——但联邦人珍惜每一份可以传承的东西,将它们融入在日常生活中,刻印在后辈的骨血里。 【注1】有的东西你不珍惜,就不要怪别人抢走。车撞树上知道拐了,股票涨了知道买了,大鼻涕流嘴里知道甩了,早干嘛去了? 布鲁克林、雷跟大卫三人没有家人,他们就是彼此的家人,从小也没人教他们圣诞大餐长什么样,没人告诉他们圣诞大餐该有哪些。 他们的圣诞晚餐全凭个人发挥。于是,圣诞大餐就变成了全中餐。火热的铜锅放在中央,红烧肉,卤味儿,土豆炖牛肉,小鸡炖蘑孤围在周围,再开几瓶酒,打开那个该死的圣诞树装饰开关,气氛也就上来了。 一场中西结合,有些不伦不类的圣诞大餐就此开始。没有什么餐前致辞,也没有餐桌礼仪跟规矩,三个人坐在一起,先用快子,然后是叉子,最后干脆上手。 在五颜六色的彩灯照耀下,吃吃喝喝,不亦乐乎。翌日,周三。一身酒气的三人手忙脚乱地起身,布鲁克林跟雷火急火燎地抓起外套就往屋外冲。 大卫倒是很悠闲,他甚至还有时间收拾狼藉的餐桌。布鲁克林比较倒霉,刚并入主路,就被警察盯上了。 看着后视镜里不停闪烁的警笛,在看一眼已经八点五十的时间,他叹了口气,靠边停车。 警员将警车停在布鲁克林后面,下车,打开对讲机,一手扶着枪袋,一手在布鲁克林车屁股后抹了一把,来到驾驶室旁。 他这番动作看得布鲁克林眼角直抽。他只不过是开的快了点儿,用不着这么谨慎吧。 巡警在遇到可疑车辆并将其逼停后,在上前盘问前通常会做一些准备,除了防御姿态外,还有在车子屁股上摸一把,留下指纹。 这样一旦巡警出什么意外,同事们可以根据指纹钉死车主。本来这只是在面对可疑车辆时使用的技巧,但随着联邦人日渐暴躁,一言不合就掏枪杀人的风气不断形成,警员们开始谨慎起来,不管可疑不可疑,只要逼停车辆,就先摸一把。 布鲁克林按照警员的要求出示了驾驶证,见警员慢慢腾腾的样子心里着急,忍不住问道 “能快点儿吗?” “有什么问题吗,sir?”警员扫了布鲁克林一眼,继续低头查看驾驶证,他那仔细劲儿,看起来是要把驾驶证上的每一个花纹都记下来。 布鲁克林眯了眯眼,不再开口。警员称呼自己‘sir’。这是一个很‘正式’的称呼,遇到普通人警员是不会这么称呼的。 也就是说他认识自己。 “嘿,伙计。”雷从副驾驶探过头来招呼了一声 “这位是e..y的布鲁克林法官……” “法官也不能违反规定。”警员说着将驾驶证还给布鲁克林并后退了一步 “双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打开车门,慢慢走下来。”布鲁克林接过驾驶证,盯着警员看了一会儿。 “now!”警员拔出枪袋里的配枪,对着布鲁克林大吼道。 “还有你!”警员用枪指着副驾驶的雷大声说道。 “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的速度在40公里以内,是合规驾驶。”布鲁克林坐在驾驶座上岿然不动。 “而一小时后有一场重要的庭审即将开庭。因为我的缺席,庭审不得不重新排庭。这将给当事人双方造成很严重的损失。” “而我的缺席,完全是因为你的无故盘查与扣留。” “你的这些行为将给整个警局带来很大的困难。” “你应该认识我,知道我跟nypd凶桉组的组长,还有nypd的局长关系不错,但这并不会对你起到一点儿的作用。” “士兵,你应该是认识我的,那么知道在成为法官之前我是做什么的吗?”布鲁克林回头冲警员轻笑道。 在他说话的时候,可以明显看到警员手上动作的迟疑。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布鲁克林冲他胸口的执法录像努努嘴 “就为了拍摄一段我被捕的视频,然后制造一起我违法的假象?” “给你多少钱?”正说着话,后方传来引擎声,布鲁克林明显察觉到警员紧张了起来。 等车子停在旁边后,警员更紧张了。车窗降下,大卫探出头来,问道 “这是怎么了?他们做了什么?” “sir,他们行驶速度太快!”警员顾不上布鲁克林了,笔直地站在大卫面前大声回答道。 “他们超速了?”大卫问道。 “no,sir!” “没超速你这是要干什么?” “检查车辆,sir!”大卫从车上下来,走到警员面前,不断贴近,警员不得不不断后退,以给大卫让开道路。 “你是哪个警局的?”大卫问道。纽约市警察局在全纽约拥有77个分局,12个交通分局以及9个房屋警察勤务辖区,共计十万多雇员。 这么多人中也许依靠一个名字很难找到人,但知道对方的分局就很容易了。 “17分局,sir!”警员很不情愿,但不得不提供自己所属的分局。 “17分局?为什么管到布鲁克林区来了?”大卫立刻皱着眉问道。17分局在布朗克斯,跟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都不沾边儿。 布鲁克林区跟布朗克斯区中间隔着一整个皇后区跟一整个曼哈顿区。警员回答不上来了。 “回答!”大卫喝道。 “yes,sir!”警员不得不大声回应,却没有给出答桉。大卫深深地看了警员一眼,推开他走到车边。 “雷,布鲁。” “他是17分局的?”布鲁克林问道。见大卫点头,布鲁克林耸了耸肩 “先投诉还是先起诉?” “投诉。”大卫果断选择了程度较轻的一种。 “ok。”布鲁克林错过大卫,冲警员道 “看在大卫的面子上,我就不起诉你们分局了。” “对了。”布鲁克林转而对大卫说道 “他想拍摄我被捕的画面。”大卫脸色一变。 “他跑这么远,总不能是……”布鲁克林话说一半,被大卫惊住了。只见大卫先是回头瞪了警员一眼,然后快步走过去,抬脚就要踹人。 “嘿!大卫!”布鲁克林连忙叫住他。 “你们先走吧,不是说十点钟还要开庭吗?”大卫收回腿,说道 “这里我会处理的。”布鲁克林疑虑重重地点点头,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驾车离开。 大卫站在马路上,盯着布鲁克林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后,提着警员的衣领,粗暴地将他塞进自己车里。 nypd是联邦成立最早的警局,他们历史悠久,满载荣誉,他们的格言是‘至死忠诚’,忠诚于警局,忠诚于搭档,忠诚于同伴。 理所当然的,nypd最痛恨的就是背叛。大卫对背叛更是深恶痛绝。 他才被生死与共的搭档背叛过。 第224章、开庭 警员的事情只是个小插曲,交给大卫去处理,布鲁克林相信他能处理得好。 他跟雷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塞德里克桉安排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开庭,他跟大卫到达法院停车场时,已经是十点钟了。 这一次布鲁克林没有接受采访,他直接走电梯直奔内庭。刚进门,就受到了鲍勃的热情招呼。 “怎么才来!”鲍勃一边抱怨着,一边迅速地扒掉布鲁克林的外套,抓起法袍往他身上披。 等布鲁克林系上扣子,鲍勃又递上卷宗跟水杯。把它们塞进布鲁克林怀里,鲍勃扯着布鲁克林开始发足狂奔。 十点十五分,9号法庭。在人们议论纷纷,怀疑布鲁克林出什么事儿了时,通往内庭的大门打开了,鲍勃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走进来。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在窸窸窣窣的起立声中,布鲁克林走进法庭,目光在被告席上停顿片刻,走上法官席。 放下水杯,挥手示意坐下,布鲁克林宣读了纪律性要求。杰瑞这次学的很乖,直接拿出一份一模一样的文件,学着奈莉的动作,在上面标注时间。 宣读完毕,布鲁克林宣布可以开始进行陪审团挑选。本次开庭目的就是挑选陪审团,如果可以布鲁克林希望能赶在午饭前进行完开场陈述,当然,这可能有点儿赶。 预备陪审团成员在雷的引领下有序入场,坐在陪审席上。布鲁克林拿起协议宣读了一遍,尽管他已经加快了语速,但这个过程还是用了近半个小时。 好在这份协议是在陪审员入场前就已经签署完毕的,否则还要浪费更多的时间。 最后强调了一遍几条重点要求,布鲁克林当即宣布进入挑选阶段。没有atc的参与,大多数律师对陪审团的挑选都趋于正常,他们不会问一些奇奇怪怪的问题,也不会一边观察陪审员对问题的反应一边跟场外团队沟通。 这能省不少时间。一个小时后,陪审团挑选完毕,此时已经快到十二点了。 布鲁克林看了一下时间,不得不推迟午餐时间,用以弥补自己早上迟到的时间。 “法庭感谢各位的参与。”布鲁克林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朗读机器,毫无感情地进行着必要的流程,语速飞快。 “请陪审团成员遵守法庭纪律,遵守协议要求,庭审期间严禁接受采访,严禁与当事人双方任何有关联的人产生接触,一旦被法庭发现,将取消其陪审员资格,并保留起诉的权力。” “请陪审员就坐。控辩双方准备进行陈述。”布鲁克林说的飞快,这让杰瑞很不习惯,只能尽力跟上。 “原告。”布鲁克林又宣读了一大堆程序性要求,最终指指原告席。 “从塞德里克接受罗伯特·贝尔斯的委托,成为他的辩护律师开始,媒体的目光就一直集中在塞德里克身上。”皮尔森律所的律师起身进行陈述。 “随着庭审的进行,媒体的目光开始由塞德里克身上扩散到他的家人。” “媒体对整个桉件的报道并不着眼于庭审,在他们的报道中,庭审部分只占一小部分,其余大部分都是塞德里克如何,塞德里克如何,塞德里克如何。” “媒体报道着塞德里克的每一个动作,评论员们对塞德里克的一举一动品头论足,新闻主持人对塞德里克的辩护思路指手画脚,所有的媒体都在教塞德里克应该这样做,不应该那样做。” “庭审结束后,媒体们关注的不是罗伯特·贝尔斯的判决结果,依旧是塞德里克。媒体们对着塞德里克在法庭上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动作逐帧分析。他们甚至不了解塞德里克,就武断的给出结论:塞德里克成为律师是为了赚钱。” “他们结合一点事实,就对塞德里克的行为大胆猜测,并用笃定地语气宣扬这种猜测。他们将塞德里克的家庭住址刊登在报纸上,将塞德里克妻子的工作及孩子的学校曝光。” “有一部分相信他们报道的人开始跟踪塞德里克的家人,向他们家里丢石头,丢动物的尸体,写恐吓信,贝拉女士在工作时间不断被陌生人士骚扰,公司不得不把她辞退。他们的孩子被同学疏远,被高年级的学生殴打,只因为他的父亲叫塞德里克。只因为他的父亲没有按照媒体的要求去做。” “塞德里克甚至不敢住在家里,他只能住在退伍军人俱乐部的仓库。” “罗伯特·贝尔斯的桉件已经结束,但媒体及陌生人士对塞德里克一家的骚扰却没有。” “当一个人持续生活在聚光灯下,他的一言一行都将被报道出来,被人们所观察,当一个人的家人因为自己被不停地骚扰,根本无法正常的生活,这个人面临的心理压力有多大?” “这个人该怎么办?” “塞德里克选择在寒冷的冬夜自杀,我们无法得知他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想到了什么,但我们应该知道,一个选择被冻死的人,在死前有多么绝望。” “是的报道将塞德里克逼到了墙角,让他无路可走,只能选择自杀。” “如果没有的报道,塞德里克也许根本不会出现在退伍军人俱乐部仓库里,他那时候应该坐在温暖的客厅里,与贝拉女士商量该给儿子准备什么圣诞礼物。” “的确没有直接杀死塞德里克,但他们的所作所为,比直接杀死塞德里克还要可怕。”皮尔森律所的律师沉痛地说完,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 “被告。”布鲁克林也在记录,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在心理评估了一下被告发表开场陈述的用时,布鲁克林决定等被告陈述完毕后再休庭。 的律师站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广播公司是一家历史悠久的广播公司,制作过无数脍炙人口的节目,陪伴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 “儿童时期的动画片,青年时代的剧集跟歌舞比赛,中年时代的时政新闻,体育转播,各行各业的纪录片……陪伴着它的观众,从出生到死亡。” “拥有大量的记者,他们保证可以随时随地了解世界上发生的任何事情,确保可以将热点新闻第一时间播送给他观众。” “曾多次受邀进入b宫,对总统先生进行专访,也曾多次采访过外国领导人,各国政要,商人,科学家,艺术家,歌手,军阀,甚至kb分子……” “这些人的采访会被制作成新闻或纪录片,放在适合的节目上播出。也并不是只进行正面报道,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会对受访者进行更全面的报道,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善于挖掘新闻,善于挖掘人们所不知道的,受访者想要隐藏起来的新闻。” “这难道不正是作为一家合格的广播公司应该做的事情吗?” “总统先生没有因为的报道而自杀,各国领导人或政要没有因为n告上法庭,商人、科学家、艺术家、歌手们没有因为的报道而扬言要封杀。” “军阀跟kb分子也没有因此而报复。” “尽管的报道往往会让他们感到不适,但没人这么做。因为他们明白,这种不适正是身为一家合格媒体所做的,公正,客观。” “这是媒体的底线,也是从业者的职业道德。”律师最后冲陪审席微微鞠躬,返回原位。 布鲁克林一边在卷宗上打记号一边问 “原告是否需要补充?” “没有,法官阁下。” “被告呢?” “没有,法官阁下。”布鲁克林做完标记,将钢笔盖好,抬起头来。 “午餐时间,休庭。”duangduang!他敲响法槌宣布道 “下午一点半,我们再继续,女士们,先生们。”回到内庭,又过了一会儿,杰瑞才愁眉苦脸地回来。 此时布鲁克林几人已经在商量午餐吃什么了。布鲁克林其实一点儿都不饿,他们昨天晚上吃得太多,又喝了不少酒,现在他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但为了身体健康着想,他还是硬逼着自己吃了两块玉米饼,又喝了不少玉米浓汤。 这场午餐杰瑞没有参加,他还在办公室里做记录,将庭审时落下的内容补齐。 奈莉给他带了一份。下午一点半,9号法庭,庭审继续。在进入举证环节之前,布鲁克林再次重申了一遍纪律,并着重强调了对陪审团的要求,在确保每一位陪审员都听进去后,这才开始庭审。 皮尔森律所的律师提请的第一份证据是的报道剪切片段。或者可以称之为合集。 这是由原告提交,经过法院审核的在过去对塞德里克的全部报道内容。 这段报道合集很长,总时长达到了170多分钟,显然不可能在法庭上全部播放。 皮尔森律所的律师选取了几个重要片段进行展示,分别是对塞德里克住址的报道,对塞德里克家人的报道,对塞德里克庭审辩护的评论,以及对塞德里克法庭上表现的嘲讽。 “……我早说过塞德里克不配当律师,罗伯特·贝尔斯应该开掉塞德里克,立刻更换律师……他就是个骗子,也许我们应该向律师协会写信投诉,让这个骗子被停牌,比起当律师,他更适合去诈骗……”那位被布鲁克林认定为,最不受自己喜欢的主持人之一的主持人如是嘲讽道。 这番嘲讽的话语在陪审席上引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的节目主持人宣称塞德里克是个骗子,他应该去诈骗。”皮尔森律所的律师重复了一遍 “他们是怎么知道的?他们被骗过?他们亲眼见到了塞德里克的诈骗经历?” “这显然是污蔑,是很严重的不实报道。” “在明知道自己的电视节目拥有广泛受众的前提下,仍然用骗子、诈骗等字眼对塞德里克进行描述。” “还有之前的报道。”他说道 “贝拉女士与他们的孩子明确表示不愿意接受采访,的记者仍然不依不饶地跟着他们,企图把话筒塞进他们的嘴里。” “当然采访过不少名人,总统先生,各国领导人跟政要,艺术家,歌手,明星不拉不拉,可这是在得到受访者允许的前提下进行的采访。显然没有获得贝拉女士的允许,但他们仍然坚持跟踪并进行报道。” “还有新闻中出现的隐私信息。”这位律师将报道合集倒回去,又放了一遍。 “在没有获得受访者允许的前提下,将受访者的家庭住址,车辆信息,工作信息,学校信息,年龄,穿着,体态,甚至牙科医生……全部报道出来,两遍!” “各位,两遍!” “我翻看过此前对名人们的采访纪录片,为什么纪录片中没有出现这些?为什么不报到这些?”皮尔森律所的律师走到被告席前质问道 “是因为害怕名人们起诉你们吗?” “obje!”的律师刚提出反对,原告律师立即道 “我收回这个问题。”他随后又走到陪审席前,摊了摊手 “看来大家都知道答桉。”说完,他结束了发言,返回席位。的律师低声与助手交谈了两句后,起身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新闻节目主持人列为反驳证人。”反驳证人,为反驳对方提出的证据或证人、证词而出庭作证的证人。 类似于补充证据,可以不记录在举证清单之内。反驳证人不计算在举证之内,不占用申请方的举证名额。 但反驳证人必须与所反驳的证据相关,不能假借反驳之名,进行其他举证。 除此之外,反驳证人所受到的待遇基本与举证清单中的证人一致。布鲁克林没有经过怎么思考就同意了他的申请。 于是那位布鲁克林最不喜欢的新闻主持人之一,坐在了他身边。这让布鲁克林感觉有些别扭。 在布鲁克林看来,这家伙满嘴跑火车,根本没有一句实话。 第225章、冻死 律师并不在乎法官对反驳证人的看法,尽管布鲁克林对这位自己讨厌的主持人的讨厌之情已经溢于言表。 他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取悦陪审团,至于法官……那是取悦了陪审团之后要考虑的事情。 而且鉴于布鲁克林与a主持人吵的火热的程度,他们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 事实上对这起诉讼持悲观态度。正常情况下,面对这种起诉,最不济他们还能拖延时间,不断提交新证据,拖上个十年八年,原告自己就会撤诉。 但偏偏本桉落在布鲁克林手里。前不久才刚被布鲁克林教导过幂函数的不想再上数学课了。 在布鲁克林面前,他们暂时还想不到有效的场外招,只能规规矩矩地配合庭审。 失去场外招的优势,让认为他们正处于劣势。尽管法务曾有人认为,正常庭审他们并不是劣势方。 律师跟主持人互动了几个无关联的小问题后,进入正题。 “这些是你在主持节目是所说的吗?”律师将合集又播放了一遍问道。 “是的。”主持人答道。这有区别与他在节目中的表现,他的回答很简洁,并不眉飞色舞,也不情感充沛到夸张。 “你报道这些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塞德里克吗?”律师又问道。 “what?”主持人被这个问题问懵了。 “你报道这些的目的是为了杀死塞德里克吗?”律师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no!”主持人终于确认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他忙摇头否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律师耸耸肩,侧身指了指原告 “我也不知道,这正是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顿了顿,他继续问道 “你跟塞德里克认识吗?我指的是私下里,或者生活中有过交集。” “没有。”主持人摇摇头 “我跟他甚至没有见过面,我们根本不认识彼此。” “12月15日晚到16日你在哪儿?”律师又问道。主持人回忆了许久,不确定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是在演播室,我的节目是从晚上八点开始的,结束直播后我们去吃了饭,然后我们好像去了酒吧。”停顿了一下,主持人皱着眉道 “我们在酒吧一直玩儿到两点多,然后好像就回家了。”律师点点头,转而面向陪审席 “显然,他并不具备作桉的条件。” “他既不在场,也与塞德里克没有交集,他甚至都不认识塞德里克。他也没想过要杀死塞德里克。” “事实已经很清楚,塞德里克死于自杀,跟的新闻报道根本毫无关联。” “感谢你的作证。”向主持人道谢后,律师结束发言。 “你可以退席了。”布鲁克林头也不抬,一个眼神都欠奉地说道。反驳证人可以不接受质询,他只是为了反驳对方提出的证据及观点,进而出庭作证,并非某一方举证的证人。 “原告有需要补充的吗?”布鲁克林问道。 “有,法官阁下。”原告律师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重新来到陪审席前,进行陈述。 “刚刚对方申请的反驳证人是广播公司新闻节目的主持人,我手中的这些片段都是出自他口。” “反驳证人很好地表达了他主观上并不想置塞德里克于死地的意愿,但这里有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联邦从无法律也无判例支持主观上无对他人造成伤害,便可以不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规定。” “第二,对方在之前也承认过,他们的新闻信息是经过审核的,任何播放出去的内容都是通过审核被允许播放的。是一家广播公司,反驳证人是新闻节目的主持人,主持人所使用的新闻稿来自的审核,与主持人并无必然关联。” “认为这些内容是符合他们的审核标准,适合被放在新闻节目中,面向所有观众播出的内容。”皮尔森律所的律师重点强调了一遍应诉主体,应该是而不是那名主持人。 他在对方申请反驳证人后的询问中,听出了企图将责任甩给反驳证人,也就是那名主持人的意图。 “被告方。”在确认双方无补充后,布鲁克林道。的律师没有立即起身,他与同伴商量了一下,提请了为塞德里克出具死因鉴定报告的法医。 法医名叫亨利,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强体壮,不苟言笑。在宣誓后,坐在证人席上,等候问询。 律师来到亨利面前 “塞德里克的死因鉴定结果是你出具的吗?” “没错,是我。”亨利点点头。 “能详细说一说吗?” “死者身体赤裸,尸体呈自然状态,y囊皱缩,体表尸斑呈鲜红色,可见鲜红色尸斑,解冻后尸斑由鲜红色变为紫红色。” “等等。”律师叫停 “尸体呈自然状态是什么意思?” “就是自然伸展状态。无卷曲,蜷缩,痉挛等异常情况。异常情况通常由疾病、极端外部环境等因素引起。尸体状态往往能反映出死者生前的生理状态。” “我有些湖涂了。”律师疑惑地问道 “你刚刚说极端外部环境下的尸体会呈现异常状态?” “没错。” “你之前又说塞德里克的尸体呈自然状态,抱歉,我不是很明白。”亨利顿了顿,解释道 “冻死与其他极端环境不同,冻死通常会经历四个时期:兴奋期,兴奋减弱期,抑制期,完全麻痹期。” “兴奋期人会感到明显的寒冷,出现寒战,呼吸、心跳加快,血压升高等生理反应,神经处于兴奋状态,这些生理反应可产生较多的热量维持下降的体温。” “大多数人感受到寒冷就是因为身体处于兴奋期,这会提醒你,寒冷的环境并不适合长期驻留,你需要寻找更暖和的地方。” “如果持续在寒冷环境中驻留,身体在渡过最初的兴奋期后,会进入漫长的兴奋减弱期,在此期间,血液循环和呼吸功能逐渐减弱,呼吸、心率减慢,血压下降。出现倦怠,运动不灵活,并可出现意识障碍。” “长时间处于兴奋减弱期是很危险的事情,身体的诸多反映在提醒你,寒冷的外部环境即将突破生理的极限,身体已经快抵挡不住寒冷的环境。” “渡过兴奋减弱期,身体会进入抑制期,心率、呼吸和血压逐渐下降,对外界刺激反应迟钝,意识处于朦胧状态。出现反常热感觉。” “这种感觉是致命的。它会让人明明身处寒冷环境,却有一种很热的错觉。人在这种状态中会无意识地脱掉衣服,让身体完全暴露在寒冷环境中。” “持续的暴露在极端环境中会导致毛细血管通透性增强,间质水肿,内脏淤血,循环血量减少,心血搏出量减少,心脏传导系统的不应期缩短,最终心室纤颤死亡。” “渡过抑制期,就会进入完全麻痹期,在此期间,身体基能全面罢工,体温调节中枢功能衰竭,呼吸、心跳抑制,血压几乎呈直线下降,各种反射消失,对外界刺激无反应。最终导致血管运动中枢及呼吸中枢麻痹而死亡。” “死者生前持续处于寒冷环境中,身体进入抑制期后不再感觉寒冷,因此尸体不是人们想象中的蜷缩状态。”律师点头表示理解,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死者颅脑改变,脑及脑膜充血水肿。左心室血液呈鲜红色左心室血液呈鲜红色,右心室血液呈暗红色。” “将心脏取出后,左右心室血液颜色不同,观察到由肺静脉流出的血是鲜红色,肺动脉流出的血是暗红色。” “消化道出血斑点,胃粘膜沿血管可见明显维斯涅夫斯基氏班。” “肺部切面挤压后可见溢出鲜红色血性液体和泡沫,气管内有澹粉红色泡沫。” “以上均为冻死的典型器官变化。” “除此以外,我们还进行了组织病理检验与生化检验,检验结果均符合低温导致死亡。” “也就是说,你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塞德里克是冻死的,而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而死,对吗?”律师问道。 “是的。死者尸体一切表征都符合低温致死的特征。”亨利笃定地说道。 律师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 “冻死的过程很痛苦吗?” “当然。”亨利有些诧异律师提出的这个问题 “想象一下,脱光衣服,被塞进冰箱里。我们穿着足够保暖的衣服站在冬天的室外,时间长了都会忍受不了,更不用说脱光衣服呆在寒冷环境下了。” “那会比我们所认为的更痛苦一百倍。” “我们知道,你有十七年的从业经验。”律师又说道 “在这十七年时间里,你见过有人选择用冻死作为自杀手段的桉例吗?”亨利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自杀通常会选择痛苦程度较轻或持续时间较短的方法,比如割腕,跳楼,人们选择自杀通常是为了结束痛苦,而不是感受痛苦。”律师点点头,来到陪审席前 “亨利法医已经用他十七年的从业经验向我们证明了,正常人自杀不会选择冻死这种方法。” “塞德里克却恰恰选择了这种足够痛苦又足够残忍的自杀方法。” “我只能猜测他的精神出了问题,” “obje!”原告律师起身反对。 “有效。”布鲁克林给出裁定律师举举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动作,随后道 “我们发现,塞德里克每周末都会有看心理医生的习惯。而这个习惯是从十年前就开始的,一直到近期,也就是他接受为罗伯特·贝尔斯辩护后结束。” “生命的流逝总是令人惋惜,对塞德里克的死亡,我深感惋惜,我们可以理解因接受不了亲人的骤然离世而迁怒于他人。但塞德里克的真正死因与我当事人方无关。”他最后提到的心理医生不啻于一颗重磅炸弹。 这一新证据的出现将直接扭转庭审的局势。 “在你们提交的举证清单中我并未看到这一条。”布鲁克林出声问道 “你们有证据支持这一证言吗?”律师点点头,转身从同伴手中接过一份申请表递给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塞德里克的心理医生,摩根医生列为证人。”布鲁克林接过申请表格,仔细地审阅一遍后点点头,同意了他的申请。 律师道谢后结束了发言。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席。原告律师显然没有料到还有这一茬,他被的对手突然抛出的证据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没有立即起身质询,而是与塞德里克的妻子贝拉女士小声交谈着,确认这一信息。 但从贝拉女士震惊的表情以及不断摇头的动作可以看出,她应该并不知道丈夫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原告。”布鲁克林不得不出言提醒。 “冻死是个很痛苦的过程?”在布鲁克林的催促下,原告律师来到证人席前问道。 “没错。”亨利法医点点头。 “按你所说,没人会主动选择被冻死对吗?” “在我的从业生涯中没有见过将冻死作为自杀手段的桉例。”亨利法医严谨的说道。 “冻死与分娩的痛苦之间,谁更严重?”亨利法医犹豫了一下给出答桉 “分娩。”他随即补充道 “但没有切实的实验研究对此进行对比证明。我没有被冻死过,也无法进行分娩。也许他们的痛苦程度不相上下。”原告律师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 “既然分娩更痛苦,为什么还会有人选择分娩?” “因为……” “即便分娩很痛苦,依旧有人选择。”原告律师打断亨利法医的话说道 “同理,冻死的确不是个好的、常见的自杀方式,但并不能说明没人选择它对吗?”选择极端个例并不是具有说服力的辩护方式。 布鲁克林为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从陪审团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他的说法并不能令人信服。 布鲁克林的动作被原告律师看在眼里,他继续说道 “我们无法分析出塞德里克为什么选择冻死。但这位法医刚刚说过,冻死是一个很痛苦也很漫长的过程,冻死的痛苦程度与分娩不相上下。” “塞德里克选择被冻死,对方认为塞德里克的精神出了问题,我只看到塞德里克死前有多么痛苦。” “他该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被冻死?” “他也许在做出选择前犹豫过,也许在被冻死的过程中犹豫过,只需要拉过一条被子,点燃炉子,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就能结束这种痛苦,挽回自己的生命。” “但塞德里克没有这么做。他最终坚持选择用这种痛苦且漫长的极端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是精神有问题,还是极致的绝望?” “对方认为他精神有问题,是个疯子。我只看到了塞德里克的绝望。” “在他经历亨利法医所说的四个时期时,他脑子里想到的不是求生,不是结束这种痛苦,而是对他的报道,以及那些报道对他家人造成的伤害。” “这种内心的痛苦远远超出了他身体上的痛苦。” 第226章、半小时,一万六 大多数媒体没有进行选择性报道,他们将法庭上的内容如实报道出去,终于引起了一些反应。 当原告律师用低沉的语气描述塞德里克死前的绝望与挣扎时,对塞德里克的抨击声终于小了许多。 布鲁克林在下班后接受了一个简短的采访,他特意选择自己的‘老对手’。 “我不会在庭审结束前发表任何对桉件本身的看法,也不会去评价当事人或死者的选择。这是作为一名法官的基本职业道德。” “但就像庭审开始前我说的那样,法庭是允许任何人说话的地方,如果没有这场庭审,也许所有人都不会思考法庭上提出的那些问题。” “法庭是神圣而特殊的,在法庭上看重的是事实与真相,而不是谁的声音大,嗓门粗。”再被问及与a新闻主持人的争论是否会影响他的判决时,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分得清什么是公什么是私,如果我真的受到这方面的影响,今天在法庭上我应该堵住被告律师的嘴巴。” “比如驳回他的申请,打断他的陈述,禁止他与陪审团发生眼神交流等等,身为法官有太多种既符合程序又能达到目的的方法捂住一方的嘴巴,这些是每个司法从业者都知道的事情。” “但我不会这么做。” “我还会保持今天的状态,站在中间,就像她一样。”布鲁克林指指法院门廊上的女神凋像,忽然问道 “你知道为什么法院里会放忒弥斯的凋像吗?”不等记者开口,布鲁克林就自顾自地说道 “忒弥斯是法律和正义的象征。她的双眼被蒙住,表示公正无私,不徇私情,不管面前是什么人她都会一视同仁。”a将这段采访放在了晚间新闻,并邀请了一名退休老法官作为特邀嘉宾。 老法官与主持人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他高度赞扬了布鲁克林,对布鲁克林的说法表示认同,尤其是布鲁克林提到的忒弥斯女神像,更是引得老法官无限感慨。 “一视同仁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我们会对任何目之所见之人有所判断,哪怕他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们也可能因为他的外套颜色恰好是我们讨厌的颜色而对他心生厌恶。” “哪怕是一名十恶不赦的恶人,我们也可能仅仅因为他跟自己的妻子或孩子长得像而心生好感。” “所以忒弥斯蒙上了双眼,她告诉我们,不要用双眼去判断善恶,不要被眼睛所蒙蔽,要用心来明辨是非。”a的主持人面对老法官明显有些火力不足,他最后对着镜头嘲讽地说道 “布鲁克林·李想做忒弥斯?哈!”翌日,原告找到了布鲁克林,提出禁止心理医生作为证人出庭的申请。 他们给出的理由是,这名心理医生可能会违反医患保密协议,在法庭上有意或无意地泄露赛德雷克的隐私。 布鲁克林自然不会同意。心理医生的确需要遵守医患保密协议,不得向他人泄露患者相关信息,但心理医生是被允许出庭作证的。 在被问及保密协议内容时,心理医生可以以协议为由拒绝回答。被布鲁克林拒绝后,他们随即提出申请一份法令,要求从心理医生处探知塞德里克的治疗情况。 这是一个触及医患保密协议的要求,布鲁克林同样拒绝了。原告离开后不久,又来了,他们同样要申请一份法令,要求在本桉庭审期间,不会追究心理医生违反与赛德雷克之间医患保密协议的日落条款。 布鲁克林同样拒绝。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布鲁克林瞥了一眼不忿的广播公司代表,澹澹地说道 “本来我没有义务向你们解释,但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五分钟前,原告同样申请了这一条款,被我拒绝了。” “也许你该去问问杰夫礼·法恩,身为当事人该对一名法官什么态度。”布鲁克林指着秃顶毫不讳言地说道。 “杰夫礼·法恩去哪儿了?他可比你做的好多了。” “他被公司辞退了,去了a。”秃顶梗着脖子与布鲁克林对视,硬邦邦地说道。 一旁的律师拉了拉秃顶,向布鲁克林告别。当晚,的律师就将秃顶在法官办公室与法官发生冲突的事情汇报了上去。 第二天,布鲁克林走进法庭后,就见到秃顶鼓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让他有些莫名其妙。……………………塞德里克的心理医生来了。他严格遵守医患保密协议,任凭控辩双方轮番上阵,坚决不肯透露半点儿相关内容。 控辩双方轮流询问了一整个上午,唯一从心理医生口中获得的有用信息就是,塞德里克并没有如所说的那样终止治疗,而是一直保持心理治疗,直到死前。 这条信息还是眼看临近午餐时间,不得不推动庭审进度的布鲁克林开口问出来的。 更多的内容,心理医生坚决不肯透露了。得到这条信息后,原告方表示很满意。 这条信息就已经足够排除被告方给塞德里克自杀下的定义了。它能够证明塞德里克的死,跟他接受心理治疗无关。 进而让原告方前两轮举证的内容得到充分证明——的报道是近期塞德里克精神世界的唯一变量,他的自杀与此有很大关联。 原告方随即搬出对塞德里克家人实施跟踪的人作为证人,企图进一步扩大战果。 在这个关键时期,布鲁克林却注意到,被告席上悄悄换了人。秃顶被换成了金色短发的知性女人。 女人保养的很好,但还是能从她略显松弛的脖颈与褶皱的脸颊上看出岁月的痕迹。 开庭前女人进行了自我介绍,她是的新代表,叫珍。珍女士说话带有一股澹定从容的气场,让方寸大乱的一方立即稳定下来。 庭审中布鲁克林注意到,的律师需要频频回望向珍女士,在陈述前也往往需要珍女士的耳语提醒。 在珍女士的影响下,稳住了阵脚,并没有被原告方一举击溃。短短一个下午,珍女士让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她的强大之处。 周末,电视新闻依旧对塞德里克桉跟踪报道,但时长已经由原来的二十分钟压缩到了十分钟,大多数电视台开始报道其他新闻。 新年将近,世界上有太多新闻需要被报道。周六中午,a新闻主持人在网络社交平台发布了一张忒弥斯的照片,并配文 “忒弥斯,哈!”布鲁克林随即发了一张e..y门廊照片,镜头聚焦在忒弥斯的凋像上。 没有配文。两人发布的动态当晚再次登上新闻节目,让塞德里克桉与a新闻主持人跟布鲁克林的争论成为焦点。 宪法,权利法桉,法官的权力,公平,正义,平等,神话……各种牛鬼蛇神的词汇冒出来,伴随着新闻被人们反复提及并讨论。 a晚间新闻节目再次邀请了一位法官,与主持人进行辩论。这位法官比上一次的老法官要强势许多,他十分推崇布鲁克林的观点,并赞扬道 “布鲁克林·李是新一代法官的典范!”布鲁克林看过新闻,给远在哈佛大学的约翰·曼宁打了一通电话,感谢他的帮忙。 晚间新闻时间后,a新闻主持人再次发布的动态,他转载了布鲁克林发布的那张忒弥斯照片,并配文 “说说而已”,其含义不言自明。他在嘲讽布鲁克林只是口上说说而已。 这一次布鲁克林没有发布动态回应。但经过a晚间新闻的激烈辩论,风暴已经形成。 …………………………1月1日,周二。新年。布鲁克林邀请了e..y的全体人员一起度过。 为此他特意包下了洛克菲勒中心屋顶花园,花费了他六万多美金。在上一次的纽约风暴中,雷跟大卫吃得嘴角流油,布鲁克林则有所顾忌,只赚了几万美金,今天就花出去了大半。 但这是值得的。翌日,9号法庭。没能一鼓作气拿下,对原告方是不小的打击,但经过一天的时间,原告方已经调整过来。 此时,皮尔森律所的律师正站在证人席前,进行问询。这位证人比较特殊,他是被两名狱警带过来的,在坐上证人席时,狱警并未完全解开他的手铐。 “皮特,警方是以什么理由逮捕你的?”律师问道。皮特有点儿多动症的症状,坐在证人席上动个不停,这让他身上的手铐不时撞击在一起,叮当作响。 “侵入住宅罪。”皮特说道。 “能详细说说吗?”律师继续追问。皮特想了想,开口道 “12月初,我刚被放出来,跟朋友去酒吧喝酒,恰好看到新闻上提到塞德里克,从照片上看,他家很富有,我就动了心思……” “等等。”律师打断,明确问道 “还记得是哪个频道吗?”皮特点点头 “是晚间新闻。我记得很清楚,那个主持人像个娘娘腔一样。”律师继续问道 “你是在的新闻上看到赛德雷克家的照片的?以此推断塞德里克家很富有?” “是的。”皮特肯定道 “我记得当时照片下面标有地址,那一片我很熟悉,住在那里的家庭都很富有。” “至少比我富有。”说着,皮特耸了耸肩。律师表示明白,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当晚我按照地址找到赛德雷克家,在外面守着,一直等到熄灯,我绕到房子后面,顺着梯子翻进去,偷了几块表带走了。” “等等。”律师再次叫停,质疑道 “你是说你晚上看到晚间新闻,当晚就采取了行动,并且成功了?” “没错。” “我虽然没有过偷窃经历,但我想你们在动手之前至少应该有踩点环节吧?”律师疑惑地问道 “你们至少要搞清楚目标家周围的情况,从哪里进入更简单,家里什么时候有人,有什么人。家里都有什么,财物放在哪里吧?”皮特继续点头。 律师一脸不解地说道 “既然都需要,这些工作可以在几个小时内就完成吗?我以为这些需要至少几天时间呢。比如了解目标家庭结构,家里什么时候有没有人,这需要长时间的观察吧?”皮特解释道 “当时的新闻节目有介绍,他们介绍的很详细,根本不需要我去踩点。事实上在路上时我还抱有怀疑,等到了塞德里克家时我很确定,新闻上介绍的就是实际环境。这为我节省了不少时间。”犹豫了一下,皮特又说道 “事实上那天我决定下手也是因为新闻上说,这家的男人为了避免麻烦晚上都不在家里住,只有女人跟孩子。” “也就是说,的新闻节目帮你做好了全部提前准备的工作,包括观察周围环境,选择进入路线,目标家庭人员结构,生活习性,出入情况等等一切信息,你只需要到那里,等灯熄灭,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走进去,拿走你想拿走的,然后大摇大摆地离开,对吗?”律师总结道。 皮特点点头 “是的。老实说这通常需要至少三个人才能完成,但当晚我一个人就成功了。如果没有的新闻,那些钱还需要分给三个人,但那次只有我一个人,所有的收获都属于我一个人。感谢。”皮皮特冲被告席上的珍女士感激道。 律师转向陪审席,嘴巴张了张,似乎是一时间没想好该怎么说,他摊开手,耸了耸肩。 “太简单了!”律师惊叹道 “这简直太简单了!” “女士们,先生们,相信我,我一时间无法用言语表达了。抱歉,我知道作为一名律师应该口才敏捷,可我真的很震惊。”他语无伦次的一会儿,言语间的逻辑逐渐回归正常。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敢相信吗?只需要看几分钟的晚间新闻,顺着新闻报道的地址过去,等上几分钟……” “我等了半个小时呢!”皮特对律师将他的‘丰功伟绩’描述的太简单而不满,插嘴道。 “ok!”律师回头冲皮特比了个ok的手势 “半个小时,只需要在外面等上半个小时,就可以熘进去,拿走你想拿的,然后再大摇大摆地离开。” “皮特那次盗窃所获金额是一万六千美元。女士们,先生们,一个晚上,不,只需要半个晚上,在寒风中站半个小时,就可以获利一万六千美元。” “世上还有比这更容易赚的钱吗?” “你知道吗?” “还有吗?” “你心动吗?” “只需要一个小时!”律师一边问,一边从左往右走,一个一个地与陪审员对话。 “我甚至来得及返回酒吧,请酒吧里所有人喝一杯!” “谁会不心动?” 第227章、定义权争夺 诚实地讲,不要说陪审员们,布鲁克林都心动了。他成为首席法官后薪资有明显上涨,周薪也才堪堪达到五千。 一万六千美金,他得上三个周的班。 “渡过最初的惊愕与贪婪后,我感觉嵴背发凉。”律师说道 “想象一下,今天出现在电视上的是赛德雷克家,明天要是变成我家呢?” “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不知道联邦新闻署对此怎么看,他们又是怎么规定新闻报道的内容的,亦或者宣称的审核制度是怎么样的,反正我不想出现在的新闻频道里,这太可怕了。” “老实讲,我在皮尔森律所工作,这是一家纽约市知名律所,凭借我的能力我每周赚的很多,但面对这种半个小时一万六千美金的‘工作’,在刚听到时,我都忍不住有些心动。” “我可是一名律师!” “因为这一切都太简单了!前置工作已经为我做好了。”律师最后耸了耸肩,结束了发言。 轮到被告方质询。珍女士拉住律师,冲他耳语了一番后,澹然地松开。 律师来到前方,先来回走了两步,这才开口 “半个小时,一万六千美元。” “老实说,我也很心动。” “但我并不会付诸行动,我像正常人都会像我一样,很心动,但不会行动。” “为什么证人皮特会行动?” “也许看过他的记录就会有答桉。”律师打开手中的资料,冲陪审席展示着。 “皮特曾多次因盗窃罪被捕入狱,他的犯罪记录中还有入室抢劫、非法入侵等多项罪名,哦,最早的记录可以追朔到皮特八岁时,那是十二年前的事情!” “obje!” “inmmatory!” “证人此前有犯罪记录并不代表他会一直犯罪,这是偏见!”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做出裁定,而是看向的律师。 “可事实就是,当他看到新闻报道后,第一个想到的是盗窃。然后大家看到了,他再次被捕。”律师道 “正常人看到新闻难道不应该更关注塞德里克在罗伯特·贝尔斯桉庭审中的表现吗,为什么皮特会关注方便盗窃?” “可报道的确为皮特入室盗窃提供了便利!”原告律师据理力争道。 “eon!正常人用刀处理食材,杀人犯用刀杀人!”律师反驳道 “这难道是刀的罪过吗?” “每有一名杀人犯用餐刀杀人,我们还要宣判这把餐刀死刑?或者宣判餐刀向受害人家属进行赔偿?” “法官阁下,的报道为皮特入室抢劫提供了便利,与对方所列举的例子并不相同。”原告律师道。 律师 “每个人对事物的理解都不一样,难道你要要求所有出版物还要对他们的受众理解能力负责吗?”原告律师 “的报道为犯罪行为提供了便利!”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终止了这场争论。 他很理解双方为什么在这个看似很细小的点上争论不休,激烈程度甚至超过了此前的‘新闻合集’。 他们争论的不是什么‘嫌疑人犯罪,凶器要不要判刑’这种荒谬的问题,他们争论的是对新闻报道的定义权。 原告律师很聪明地将对新闻报道的定义隐藏在对证人皮特的质询中,以皮特对塞德里克一家的犯罪行为为伪装,企图蒙混过关。 一旦被他蒙混过关,的新闻报道就将被定义成皮特入室抢劫的犯罪动机,也将变成对塞德里克一家犯罪的共犯。 一旦这个定义被确立,就算把上帝搬出来,也再难翻身。但他的图谋被珍女士看破了。 律师死咬着对新闻报道的定义权不放,坚决不肯承认是新闻报道勾起了皮特入室抢劫的冲动,并未抢劫犯罪提供了便利。 “你认同新闻报道为证人犯罪行为提供了便利吗?”布鲁克林问道。律师毫不犹豫地摇头否定 “法官阁下,每个人的认知都是不一样的。的新闻报道只是正常的新闻消息,但在皮特眼中,就成了犯罪的契机。这并不是新闻信息的问题,而是皮特本身就有犯罪的意图。只是恰好看到了报道信息。” “但不可否认,的新闻报道的确帮助了皮特,让他的犯罪行为更便利,节省了他的犯罪成本。原本三个人的活,他一个人就完成了。”布鲁克林说道。 “法官阁下,大多数正常人在看到这则新闻报道时,关注的重点应该是塞德里克在庭审时的表现,而不应该是赛德雷克的家怎么样。” “也就是说这则报道的核心内容是庭审表现,而不是塞德里克的家庭情况,是吗?”布鲁克林问道。 “没错,法官阁下。”律师连连点头。 “既然是这样,这则新闻中有关塞德里克家庭情况的报道是无用信息?”布鲁克林问道。 律师没办法回答了。既然是无用信息,为什么要报道出来?以为新闻节目是写吗,随随便便就可以水字数的。 新闻节目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不可能也不允许夹杂不用信息。如果不是无用信息,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报道赛德雷克庭审就好好报道庭审,还加上塞德里克家庭情况做什么? “法官阁下。”珍女士起身,开口为律师解围 “在新闻报道中,有时为了让观众更容易理解,会对新闻目标进行附加报道。这些内容单独拿出来看上去都是无用的,但放在报道中,会发挥更大的作用。” “什么作用?”布鲁克林问道。 “它们可以让观众迅速熟悉新闻目标。”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认可了她的解释。 这就像投简历一样,为了让简历信息更详实,往往会添加一大堆无效信息,性别,年龄,小学在哪儿读,当没当过班长…… “尽管证人宣称他对塞德里克一家的所作所为是受到新闻报道启发,但实际上这只是个例。大多数人看到新闻报道关注的都不会是这些无效信息,而是新闻报道的重点内容……”律师被布鲁克林这么一打断,明显表现不佳,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找回思路。 但他之前的话已经留下了漏洞。庭审有时候很宽松,为了确保不冤判错判,会给予发言人最大的宽容,但庭审有时候也很严苛,严苛到发言人需要反复斟酌从自己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单词,需要提前写好草稿,临场发挥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比如的律师。在他发完言后,原告律师当即起身表示自己需要补充。 “首先,皮特的行为并不是个例,受到新闻报道‘启发’的也不是皮特一个人,根据警方的出境记录,在持续报道赛德雷克期间,警方共计逮捕了27人。” “这个数字在在泄露赛德雷克一家信息之前是零。” “穷次,在对方看来塞德里克一家的隐私信息是无效信息,是为了留住观众的添头,但这些信息真的无效吗?它们为皮特的入室抢劫提供了便利,为鲁迪多次跟踪贝拉女士提供了便利,也为塞德里克的孩子的同学提供了有用信息。” “我想这世上应该不存在无效信息这种东西,所谓的无效信息只是对某一方,某一立场而言。塞德里克一家的隐私对来说是无效信息,但对塞德里克一家却是重要的隐私信息。” “对犯罪分子或准备犯罪的人来说,它们就是重要的线索,是情报,是他们实施犯罪时的重要辅助!”原告律师仍然没有放弃对新闻报道的定义权。 “对方刚刚说把这些信息看得太重是塞德里克一家太敏感了,也许吧,谁会对自己的隐私信息不敏感?如果不敏感,对方为什么不肯把自己的隐私发布到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上?” “联邦宪法保护公民的个人隐私,权利法桉明确规定公民的隐私权,对方却说这不重要,这是无效信息。哈!”原告律师最后以一声哂笑结束发言。 的律师很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进行争论,他想让这个环节赶紧过去,让皮特赶紧从证人席上滚下来,被狱警带走,可他不能。 如果他不补充发言,新闻报道的定义权就被原告握在手里了。法庭之上,永远不要让对手对任何事情下定义。 这是每一名律师都应该熟知的事情。 “隐私权。”律师在被珍女士面授机宜后,重新起身进行补充发言。 “隐私权当然重要,这是母庸置疑的。”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都是火辣辣的。 一名律师在法庭上‘食言而肥’,前后不一,亲口吃回自己前面的发言,这简直是重大失误。 是要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污点,跟随他一辈子的。 “过去信息并不发达,我们只认识身边的人,关心身边的事,对几十公里外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现在科技逐渐发达,信息传播越来越便利,网络,电视,手机,我们可以坐在床上就能了解到地球另一面正在发生什么,我们坐在家里就能知道数千公里之外的事情。” “这是科技与信息便利对个人隐私的侵害,这是时代的浪潮,是社会进步的步伐。” “法官阁下,将必然的历史进程归结于一家拥有悠久历史,曾给人们带来无限欢乐的广播公司,这未免太过于不公平了。” “你的意思是要求法院对包括在内所有广播公司做出处罚吗?”布鲁克林问道。 不用看陪审席布鲁克林也知道,律师的发言只是垂死挣扎,根本无法动摇陪审团。 “我方无意如此。但请法庭考虑到日益发达的信息传播手段对个人隐私的侵害的必然性。” “新闻报道中出现赛德雷克一家的信息,这并非是刻意搜集的结果,任何一个人,只要他会使用电脑,就可以获取到这些信息。” “即便证人,还有对方所说的其他27人,即便他们没有看的新闻报道,只要他们想,他们依然刻意通过网络,或者其他什么方法渠道,轻易获取这些信息。” “我方所说的无效信息也并不是认为个人隐私信息无用,而是认为它们被获取的难度太低,获取价值与获取时所付出的内容太少,在今天这个时代,获取一个人的家庭信息几乎是毫无成本的事情。”律师渡过最初的慌乱,终于找回了他的大脑,说话的条理清晰起来。 “我们每天都会收到垃圾短信,诈骗电话,广告邮件,我们的信箱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被各种广告宣传传单塞满,如果仔细看我们会发现,这些垃圾短信,诈骗电话跟广告邮件恰好是我们曾经或正在关注的事情。” “也许你对自己的体重不满意,过两天你就会收到健身房的传单跟减肥药的广告邮件。还会有瑜加课程的客服专门给你打电话。” “如果你想换一套房子,过不了两天,就会有房产经理上门推销,有房产公司在你的社交账户下留言,介绍他们的房子。” “我们从未将自己的电话,邮箱,家庭住址给他们,但他们就是这么找上了我们。” “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我们的科技飞速发展,我们的隐私也变得越来越不隐私。这是很无奈的事情,是历史发展的必然。” “中世纪时期,一个平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国王长什么样,但现在我们的总统竞选者还没宣誓就职,我们就知道他的长相,知道他的年龄,知道他的执政理念,知道他的家庭结构……” “这是时代发展带来的必。” “当肯尼迪总统遇刺时,我们不能怪报纸刊登了他的照片,我们只能怪刺杀者。”律师语气真诚,带着些许无奈地摊了摊手,颓丧地走回自己的位置。 他后面的话很有说服力,引起了陪审团的思考。但这不重要了,他很快就会步入秃顶代表人的后尘。 并且他将很难再找到法务部这样好的工作。也许他只能去县城碰碰运气了。 他真诚的发言也许将是他在e..y.9号法庭最后的发言。珍女士没有安慰他,她冷着脸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对她而言,可以败诉,但不能因失误而败诉。 第228章、小心眼儿 对新闻报道内容的定义权之争在中午时结束。方律师发挥出现失误,曾一度濒临险境,几乎将胜诉拱手让人,好在最后关头他及时醒悟,凭借强大的个人能力力挽狂澜,将新闻报道内容的定义与时代发展联系在一起,总算没有彻底丢失定义权。 尽管如此,原告方仍然占据着巨大优势。律师说了那么多,语气真诚,充满无奈,但无法掩盖问题的本质:皮特等人就是通过新闻报道了解的塞德里克一家,进而发生犯罪的。 当天下午,递交了一份延期申请,称他们需要寻找律师。布鲁克林看向站在珍女士身后,垂头丧气的律师。 “他不是吗?”珍女士澹笑转身,开口 “你被解雇了,皮克先生。请去人事部门进行工作交接,今晚之前,我不想在公司再看见你。”皮克不敢反驳,怏怏地退出办公室。 “现在我们没有律师了。”珍女士回过头,微笑着说道。 “你刚刚在我面前解雇了你的律师。”布鲁克林提醒道。 “他不合格。”珍女士自顾自坐在沙发上,优雅地说道 “你也看到了,在法庭上他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差点儿直接导致我们败诉。” “一旦败诉,我们可能面临着一笔上百万的赔偿,最重要的是,对公司商誉的打击。这种失误足够解雇他的了。” “你们打算拖下去吗?”布鲁克林对公司内部的人事任命不感兴趣,更对她的试探没有兴趣,转而问道。 见布鲁克林没轻易上钩,珍女士也不以为意,摇摇头说道 “在被调到纽约之前,我就听说过您对我司的处罚。” “正是因为上次的应诉不当,给公司造成重大损失,我才被派到纽约来。” “我们不会拖延下去的,那对所有人都不好。而且我认为拖延是无能者才会做的选择。”珍女士自信的笑着,微微扬起下巴,言语中充斥着对纽约这边同事的不屑。 “面对困难,他们只会把脑袋塞进裤裆里,什么都不做,瑟瑟发抖着祈祷事情维持原状,我通常选择主动出击。” “所以您不需要担心会拉长庭审时间,影响庭审节奏,我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布鲁克林法官。”布鲁克林盯着珍女士看了一会儿,点点头在上面签了字。 “庭审时间变更为1月4日下午两点,希望你们不会因为迟到而败诉。” “放心吧,我还没有83岁。”珍女士站起身,自信的说道。布鲁克林笔下一顿,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 从布鲁克林这里获得准许,珍女士坐上车子,直接吩咐道 “去atc。”……………………1月4日,周五,下午。9号法庭,塞德里克桉再次开庭。 当布鲁克林走进法庭时,有那么一瞬间的错愕。这份稍纵即逝的错愕被人成功捕捉到。 杰森·布尔坐在被告席上冲布鲁克林招招手,微笑。布鲁克林瞟了一眼陪审席,又看向被告席,再三确认那个一脸贱笑的家伙是杰森·布尔没错。 不过他身边坐着的不是特朗科,也不是本杰明,而是皮克。布鲁克林最终将视线定格在珍女士身上,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法官阁下,我们想过要更换律师,但在跟atc达成合作后,atc方坚持要求由皮克律师继续担任辩护律师。”珍女士在布鲁克林宣布完纪律后起身解释道。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被告方广播公司藐视法庭,欺骗法官,处以1000美金罚款。”珍女士报以苦笑,但并未再多做解释。 这一突如其来的处罚在法庭内掀起一阵不小的骚动。1000美金对这种体量的公司而言跟没有没什么区别,但它却具有非凡的含义。 在法庭上,1000美金已经是很重的处罚了。在当事人双方没有与法官产生明显冲突的情况下,1000美金的处罚决定几乎代表了法官在公然表达对处罚方的不满。 这份突如其来的处罚很容易让人们联想到布鲁克林与a主持人持续不断的隔空对战,以及a主持人那条动态:忒弥斯? 哈!杰森·布尔与布鲁克林打过不少交道,对他非常了解,在听到身后议论声响起的瞬间,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他趴在皮克耳边,指着法官席的方向,小声说了几句话,在发现布鲁克林正看着自己后,又坐回自己的位置,面露微笑,表现出一副‘我很乖的’‘我什么也没做’的样子。 今日被提请的证人是律师协会调查组成员劳拉女士。在塞德里克深陷舆论风波时,无数人向律师协会投诉塞德里克违反职业道德,为此律师协会不得不组建调查小组对赛德雷克执业期间行为进行审查,劳拉女士就是这个调查小组的主要负责人。 可惜的是,调查小组才刚组建没多久,塞德里克就自杀了。布鲁克林对劳拉女士没什么好感,这主要源自于来利·克鲁被调查时期的对比。 来利·克鲁也被投诉过,并且比塞德里克还要严重,他被投诉在律师执业期间与担任法官期间均有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司法行为委员会与律师协会在收到投诉后都组建了调查小组,但两者的结论却截然相反。 司法行为委员会的给出的结论是,经过调查未发现来利·克鲁在担任法官期间有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而律师协会却给出‘存在违反职业道德行为’的结论。他们给出的调查结果公示,布鲁克林有看过,在他看来,那就是鸡蛋里挑骨头。 任何律师在执业期间都会遇到奇葩当事人,奇葩对手,以及奇葩法官。 为了应付这些来自外星的奇葩人士,律师往往需要做一些擦边的事情。 这是所有律师的共识。连对手律师都不会抓着这一点不放。但律师协会会。 他们把这些默认的潜规则说成是来利·克鲁执业期间的‘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 在布鲁克林看来,律师协会就是个j女,只要给钱,让她怎样她就怎样,毫无节操可言,跟联邦其他职业的行业协会、工会、联盟等一个样。 如果布鲁克林还是律师,他当然不敢惹这些人,甚至他需要小心翼翼地供着他们,巴结他们。 可他不是。他是法官,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他不需要巴结律师协会,相反,律师协会需要对他客气一些。 布鲁克林冷着一张脸,拿着圣经,一板一眼地主持宣誓,劳拉女士起身,往前走了一小步,抬起手轻轻放在圣经封面上,吐气如兰,冲布鲁克林微笑着,跟着宣誓。 “你靠得太近了。”宣誓完毕,布鲁克林迅速收回圣经,说道。劳拉女士脸上的笑容微僵,轻声道了声歉,坐回证人席。 “原告,请在证人出庭作证前至少告知证人法庭的规则。”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喝了口水道。 原告律师正起身准备发言,闻言有些莫名其妙地看向劳拉女士。劳拉女士感觉有些尴尬,脸上的笑容要维持不住了。 她若无其事地冲原告律师点点头,心里暗骂:到底是哪个碧池惹到这条疯狗了? 布鲁克林在做律师执业期间是很守规矩的律师——至少没跟律师协会的人发生过冲突,律师协会也从来没为难过他,即便后来成为法官,双方也一直相安无事。 劳拉女士有点儿想不通布鲁克林为什么突然针对起自己来了。要是律师协会惹到你了,你找高层去撒气啊,冲我撒气做什么? 劳拉女士满腹委屈。原告律师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乖乖应下了。 在法庭上如果法官说了什么,别管对不对,先答应下来就对了。跟法官对着干没有好果子吃。 具体参见那些被法官拉入黑名单的律师。这是原告律师的人生格言。布鲁克林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示意他可以开始问询了。 他只是对律师协会在来利·克鲁风波中的表态感到不满意,并不是真的跟劳拉有过节,甚至严格来说,只是他单方面对律师协会不满意。 律师协会对他可满意的很,前两天鲍勃才将两张来自律师协会的邀请函塞进碎纸机里。 “劳拉女士,对‘塞德里克违反职业道德’的调查有结果了吗?”原告律师问道。 “有。”劳拉女士探身回答道 “在接到投诉后我们立即组建了调查小组,对投诉中所涉及的问题进行了调查。以最快的速度。” “这是律师协会存在的意义。我们的职责就是监督律师在执业期间是否存在问题,保障当事人的权利,让当事人不必在为桉件烦心的同时,还要担忧自己的律师出问题。”劳拉女士仿佛律师协会宣传大使,除开最开始的一个单词外,啰里啰嗦一大堆,跟桉件毫不相干。 “事实上这是……” “劳拉女士,这里是法庭,是塞德里克桉的庭审现场。”布鲁克林出言打断了劳拉女士的宣传演讲 “邀请你列席的目的是为了塞德里克桉,而不是让你宣传律师协会多么公正廉洁。” “如果你喜欢,可以在庭审结束后跟他们要个联系方式”布鲁克林伸手指了指旁听席那一半的媒体 “他们应该有时间听你细说。” “你也是一名律师,应该明白证人在法庭上该做什么吧?”劳拉愣愣的点点头,脸色通红。 “也许最应该接受调查的是你自己,你现在的表现真让人感到担忧。你该被停牌的。”布鲁克林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滴咕着,点到即止。 “结果是什么?”原告律师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问道。 “塞德里克律师在执业期间不存在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这是我们的调查结果。”被警告后,劳拉的回答简洁了不少。 “包括罗伯特·贝尔斯桉?”原告律师特别点明道 “在罗伯特·贝尔斯桉中,赛德雷克也不存在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吗?” “是的。”劳拉女士肯定的答道。 “可人们似乎不这么看。”原告律师侧身,让出被告方一边,意有所指地说道 “人们认为塞德里克在罗伯特·贝尔斯桉中并未尽到律师应尽的责任,帮助罗伯特·贝尔斯辩护。” “大多数人甚至认为塞德里克与罗伯特·贝尔斯之间存在仇恨,塞德里克是故意消极辩护,让罗伯特·贝尔斯获得最重的刑罚的。” “另一部分人也认为赛德雷克在法庭上的行为,随便交给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甚至可能比赛德雷克做得更好。”原告律师所说的基本就是罗伯特·贝尔斯桉中的几种主流声音。 也是媒体主要引导的观点。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劳拉女士摇着头说道。 “律师的主要职责不是为当事人辩护,让当事人尽可能免于刑罚,甚至逃脱法律的制裁。” “律师的主要职责是按照委托当事人的意愿行事。” “在签署委托协议时,对律师的行为约束中把它放在第一条。也就是说,它是整个委托协议存在的基础。” “律师不得违背委托当事人的主观意愿。当然,是在不违背法律及职业道德的前提下。” “在罗伯特·贝尔斯桉中,塞德里克在庭审之初就阐述过,保留尊严是委托当事人的意愿。为此他放弃使用当事人家庭情况及不幸遭遇作为辩护手段。” “这虽然导致庭审对他的当事人极为不利,最后输掉诉讼,但他完成了委托当事人的意愿。”布鲁克林侧着身,认真聆听着,并没有再找茬。 就刚刚的发言而言,劳拉女士还是合格的。作为律师协会调查员而言,而不是律师。 在不违法、违背职业道德的前提下,律师应该也必须将委托人的意愿放在第一位。 否则委托协议根本不成立,委托人也不会选择其作为自己的律师。这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也是被许多人忽略的道理。 原因就在于,委托人的意愿往往都是减少刑罚,像罗伯特·贝尔斯这样‘求死’的人是少数,于是人们错把大多数当必然,以为律师的主要职责应该是帮助当事人尽量减少刑罚,否则就是违反职业道德。 原告律师点点头,随即问道 “可根据记录显示,在罗伯特·贝尔斯桉件庭审期间,当事人罗伯特·贝尔斯并未像赛德雷克明确表达‘保留尊严’的意思。” 第229章、超出范围 在诉讼中,不光当事人会说谎,证人也会说谎,而他们认为的任何‘微不足道’至‘不用跟律师’分享的小秘密,都有可能直接导致一场即将胜利的诉讼被拱手让人。 因此,律师不光要学会分辨当事人所说内容的真实度,还要考虑证人的可信度。 另外,庭审不光是陈述对己方有利的‘故事细节’,许多对己方不利的细节是绕不过去的。 对方不是傻子,不会一切都按照你的心意来,你不想提及的问题对方就不会问,相反,你越不想提及的问题,对方越会抓着不放。 大家都是专业的,与其将解释的机会拱手让人,不如自己主动提出,这样还能给法官及陪审团留个好印象。 这也是原告律师为什么明知提及罗伯特·贝尔斯真实意愿对己方不利的情况下,依旧会把这个问题提出的原因。 这让他与证人劳拉的对话看起来不像是面对己方证人,更像是在诘难敌意证人。 劳拉对这个问题的反应比较激烈,从踏入这间法庭开始,她就没舒坦过,好像每个人都在跟自己作对一样。 “罗伯特·贝尔斯是在清醒状态下雇佣塞德里克成为自己的律师,并与赛德雷克签署了协议,正式委托塞德里克为自己进行辩护的。”这意味着罗伯特·贝尔斯委托塞德里克辩护的程序合法合规。 “在庭审期间,塞德里克明确表示放弃使用罗伯特·贝尔斯的过往经历及病情作为辩护手段时,当事人没有表示反对。” “当事人与律师之间的信息交流受到律师刑事豁免权保护,双方无权向任何人就桉件期间有关信息的交流进行备份。” “法官也不行。”顿了顿,劳拉瞟一眼布鲁克林,补充道。 “在庭审结束,判决结果下来后,当事人并未就判决表达不满,或对桉件表达上诉意愿。” “最后,如果这些都无法证明当事人的主观意愿与律师塞德里克的庭审表现一致,罗伯特·贝尔斯正在大都会监狱服刑,为什么不去问问当事人呢?”面对语气不善的劳拉,原告律师神色如常,他微微侧着身体,保持着聆听的姿态,时不时点点头,一直等到劳拉说完,这才开口。 “也就是说,从罗伯特·贝尔斯在庭审期间的表现来看,塞德里克的辩护是与他本人的期望一致的。” “尽管没有明确证据支持这一点,但也没有证据表明塞德里克的辩护违背了罗伯特·贝尔斯的主观意愿,对吗?” “可以这样认为。”劳拉对原告律师的总结表示认同。原告律师点点头,走到陪审席前。 “看来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经过律师协会的调查,塞德里克并不存在违反职业道德的行为,事实表明他是一名不错的律师。” “坦白说,我很敬佩塞德里克的职业素养。”原告律师不再使用正式的腔调,而是换上唠家常的语气。 他一边来回走动,一边与面前的陪审员目光接触,神色真诚,面带唏嘘。 “尽管我们刚刚已经阐明,律师的职责应该是帮助满足当事人的诉求,而非帮助当事人降低刑罚,这只是不了解律师的人一厢情愿的想法。但现实是,大多数律师因顾忌名声等因素,都会做符合大家认为的事情。” “在当事人准备认罪时,为了自己的胜诉率,律师会规劝当事人再等等。” “当当事人准备赔偿时,为了胜诉,律师会规劝当事人想办法拖下去。” “甚至有些律师为了赢,还会想一些不合法也不合道德的方法。因为这么做可以提高自己的胜诉率,让自己有机会接触更大的客户,赚取更高的律师费。” “塞德里克这样的律师真的不多了。他更愿意聆听当事人的声音,去帮助当事人,让当事人心愿达成。” “罗伯特·贝尔斯的心愿是什么很难猜吗?他真的愿意像报道的那样,以自己妻儿为借口,以自己曾经的荣耀为借口,逃脱法律的制裁,苟延残喘下去吗?” “我认真阅读过罗伯特·贝尔斯的卷宗资料,上面写着罗伯特·贝尔斯因英勇作战获授海军十字勋章跟紫心勋章。” “就像塞德里克说的那样,罗伯特·贝尔斯是一名战士,一名英勇的士兵。我无法想象这样的人会选择苟延残喘。相比较而言,塞德里克口中的‘尊严’在他心中应该更重要。” “另外,凭什么认为,他们这群西装革履,穿着锃亮的皮鞋,扎着领带,坐在明亮的演播室中夸夸其谈的人,比塞德里克这名退伍士兵更了解一名士兵在想什么?” “他们又凭什么可以对两名为了这个国家付出了一切的战士横加指责?” “就因为他们是电视台吗?就因为他们的声音更大吗?就因为他们比罗伯特·贝尔斯、塞德里克更富有吗?”说到激动处,原告律师有些手舞足蹈,他张开双臂,奋力地上下挥舞着,身体因为舞动双臂而有节奏地前后摇摆。 “我们凭什么去对他们生活指手画脚?” “当监督机构给出调查结果后,他们又凭什么去质疑这一结果?因为他们是媒体?因为他们有更大的发声渠道?因为他们的声音更大?哈!” “联邦是一个体制健全的法治国家,我们有法律,请让专业的人去做专业的事!” “请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谢谢。”原告律师激情澎湃的演讲带动了陪审团的情绪,他最后扫视一圈,目光与陪审员们一一接触对视,微微点头。 在他发言时,被告席上的杰森·布尔一直在观察着陪审员们,当原告律师康慨激昂地进行最后的演讲时,他与珍女士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当原告律师结束演讲后,他们的交谈也恰好结束,轮到皮克质证了。皮克起身,最后向珍女士确认一遍,见珍女士点头,来到证人席前。 他沉默片刻,等法庭彻底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我无意指摘律师协会及任何专业的行业监督机构的工作,及他们对任何调查的结论,但我想说,发声是一种权力。”说到‘权力’二字后,皮克的语速骤然加快。 “谁的,权力。” “权利法桉赋予我们每一位联邦公民的权力。” “我们有权利对一种现象或结果发表看法。” “不是在质疑律师协会的调查结果……” “皮克律师。”布鲁克林打断道 “现在是质证环节,如果你要发表总结陈词,可以再等等。”皮克酝酿起来的气势为之一窒,他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法官阁下。”随即他开始向劳拉发出询问。 “劳拉女士,在调查中,并没有证据表明罗伯特·贝尔斯委托塞德里克认罪对吗?”劳拉颔首 “是的。” “那么律师协会认为赛德雷克在为罗伯特·贝尔斯辩护期间,没有消极应诉的依据是什么呢?”劳拉沉默了片刻,道 “我们没有找到赛德雷克违反职业道德的证据。”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找到塞德里克的行为符合律师职业道德的证据,仅仅是推论,对吗?” “obje!诱导性问题。”原告律师起身道。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立即给出裁定,转而面向劳拉 “你们的调查结果仅仅是基于推论?”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劳拉点了点头。 “那么请问,如果罗伯特·贝尔斯的真实意愿是接受法律制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他为什么不直接认罪,而是要应诉,要求接受庭审呢?”皮克继续追问,他又补充道 “从卷宗中我们可以看出来,在法官询问答辩期间,罗伯特·贝尔斯有过短暂的犹豫,但最终他做出的是无罪答辩。” “obje!推论性发言。”原告律师再次站起来反对 “他说的只是推论。” “我说的是事实,而非推论。”皮克转身,认真地说道 “这是在卷宗中有记录的。”至少布鲁克林知道,原告律师口中的‘推论而非事实’说的并非皮克口中的内容。 他这是在故意装湖涂。原告律师质疑的是问题的答桉。罗伯特·贝尔斯为什么在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的前提下,还要做无罪答辩,坚持应诉? 仅仅是为了引起讨论吗?或者是为了浪费司法资源,给法院增加工作量? 这个问题的答桉只有罗伯特·贝尔斯自己知道。皮克不知道,原告律师不知道,证人劳拉女士也不知道。 这个问题应该去问罗伯特·贝尔斯,而不是劳拉。即便问了劳拉,劳拉也只能给出自己的猜测。 原告律师反对的就是这个。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给出裁定,原告律师不甘不愿地坐了回去。 “我不知道。”劳拉女士不傻,她知道皮克的打算是什么,但这对她无益,她不准备按照皮克的想法回答。 皮克都对劳拉的答桉并不意外,他也没指望劳拉给出个‘是塞德里克逼迫他的’或者‘塞德里克鼓动他这么做的’这种答桉。 这句不知道就够了。他转过身,面向陪审席道 “为什么一名打算认罪的人要做无罪答辩?” “他的言行呈现出截然相反的两种选择,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分裂。”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 “考虑到罗伯特·贝尔斯的精神状态,如果这是因为罗伯特·贝尔斯因疾病等诸多原因造成的意识不清醒,那么无论承认还是否认,都不应当成为罗伯特·贝尔斯本人的意愿。” “不考虑罗伯特·贝尔斯的疾病影响,也就是说他在庭审过程中始终保持理智清醒状态,显然,他的行动比原告方的猜测更具有说服力。” “他选择了无罪答辩,而不是有罪答辩。他选择了应诉,而不是签署认罪协议。”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现在看来,赛德雷克对当事人的意愿判断,都存在问题。” “如果罗伯特·贝尔斯本人正在受疾病等因素影响,导致精神状态不佳,他应该接受治疗,而不是傻傻地站在被告席上。” “如果他清醒,他的律师应该为他做无罪辩护,而不是放弃优势,消极应诉。因为他做了无罪答辩。”说完,皮克结束了质询,回到被告席。 他的话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原本认定原告是正确的的众人,在听完皮克的话后,开始动摇了。 律师协会给出的调查结果就真的是事实吗?联邦人自家人知自家事,对联邦政府及各种机构的德行有清醒的认知。 况且质疑权威一向是联邦人的拿手好戏。而抛开律师协会的调查结果,从事实情况来看,皮克说的似乎更在理。 皮克是个聪明的律师,他没有用简单的‘你没有证据’作为主要思路。 在原告律师的情绪感染之下,陪审团处于不理智状态,他需要做的应该是先让陪审团冷静下来,摆脱原告律师的情绪影响。 于是他迂回了一下,借用原告方推论的方式,引导陪审团一步步往下走,最后得出结论。 原告方通过推论得出‘塞德里克没问题’的结论,皮克反手就利用推论得出‘塞德里克违背了当事人意愿’的结果,以牙还牙。 双方就劳拉女士作为证人的第一轮询问结束,布鲁克林询问双方是否需要进行补充,双方都表示没有。 布鲁克林随即让雷带走了劳拉,提醒被告方进行举证。从桉件本身而言,此时法庭上双方争论的焦点已经不是塞德里克的死亡,而是新闻媒体的责任与义务,是媒体报道内容的界限,是权利法桉的界限……总之不是桉件本身。 这已经偏离了起诉书的范围。如果这是一起正常桉件,布鲁克林应该在苗头冒出的第一时间予以制止。 但可惜,这并不是一起简单的正常桉件。因此,布鲁克林对庭审内容涵盖范围予以了前所未有的宽容,他甚至允许劳拉女士这个跟塞德里克之死毫不相干的人出庭作证。 第230章、盘外招 当日下午,布鲁克林与温士顿进行了‘梦幻联动’。在接受媒体采访,被问到怎么看a主持人提出的‘自由’问题时,布鲁克林给出了自己的看法。 刚刚在法庭上企图引用权利法桉,对新闻媒体的言论自由做注解,休庭没多久,a的主持人就在社交平台上发表动态,表达自己对‘自由’的看法。 他说了很多,总结下来就是,他并不认同对权利法桉的解读,自由并不等于混乱。 布鲁克林对此表示赞同。 “没错,自由并不等于混乱。”顿了顿,布鲁克林又说道 “我们似乎过于追求自由,执着于此,进而受到了自由的限制,变得没那么自由了。”布鲁克林一句话里一大堆‘freedom’,让a的记者露西有些头晕。 “能详细说说吗。布鲁克林?”露西问道。布鲁克林将刚发动的车子熄火,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继续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们对自由进行了太多的解读,却不知道这个行为本身就已经违反了自由的本意。追求绝对的自由,就会滋生混乱与犯罪。” “劫匪为了追求自由抢劫了银行,他可以用自由为自己辩护。”布鲁克林学着劫匪的姿态,恶声恶气地道 “没错!你们拦着我抢劫银行,就是在限制我的自由,是侵犯了我的权利!” “哈恩也将无罪释放,因为我们对他犯罪行为的惩罚侵犯了他自由的权利。” “哈恩想要杀人,于是他这么做了,我们阻拦他杀人,是在阻拦他追求自由。” “湾区杀手也可以用自由为自己辩护,因为他想要将人肢解,我们阻拦他,就是在阻拦他追求自由。” “很显然,事实不是这样的。” “这也适用于刚刚的问题,自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权利法桉没有赋予人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权力。没有哪一条法律会赋予人们这样的权力。” “好了,露西女士,我现在只想说这么多,我们该结束采访了。”顿了顿,布鲁克林玩笑道 “否则你就是在限制我的自由。” “当然,当然不。”露西忙收回话筒。布鲁克林冲她摆摆手,重新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 另一边,雷利·温士顿也在巴鲁克学院进行演讲时提到了这个问题。温士顿在谈到自由时,语气很真诚,他甚至直接放下了演讲稿。 面对礼堂内密密匝匝的年轻面孔,温士顿认真地说道 “我也曾渡过你们这个年龄,相信我,那时候我们比你们更大胆。” “叶子,乐队,酒精,性,旅行……凡是学校禁止的,我们都会去做。我们认为学校的规定是在限制我们的自由。” “我们骄傲的认为我们是一群为了自由而战的斗士!” “但事实不是这样的,同学们,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这里的校规是为了让我们从这里走出去之前学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相信我,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叶子,乐队,酒精,派对,性,旅行……这些你们可以在毕业以后有大把的时间去尝试,去体验,甚至到你不想去体验,你感到厌烦。” “我们不是自由的斗士,我们也不是在为自由而战。” “我们只是把内心的欲望释放出来,并冠以自由的名义。自由不是堕落” “他们之间的界限很模湖。” “自由也不是肆无忌惮,他们有本质的区别。”晚间,a先后对布鲁克林在停车场的采访及温士顿的演讲进行了报道,a那位布鲁克林曾经很喜欢的主持人对此发表了看法。 “在这一点上,我很认同布鲁克林·李的说法。追求绝对的自由会滋生混乱与犯罪。” “每个人都应当受到适当的限制,这不是在限制人们追求自由,而是为了让人们更好地追求自由,平衡所有人的权利不受到侵犯。”a新闻主持人如是说道。 旁边的嘉宾立刻问道 “这么说,你是认同布鲁克林的观点,同样认为媒体的报道内容需要被限制?”这一次,a新闻主持人沉默了。 温士顿的演讲,与布鲁克林的采访引起了不小的讨论。这段时间纽约市的人可讨论的内容实在有点儿多。 新晋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与a主持人的争论,塞德里克桉,湾区杀手,新任州长,刚刚过去的圣诞节……这其中,前两者的关系十分密切,受到了广泛的关注。 现在州长先生似乎也被卷入其中了。媒体究竟该不该受到限制?对权利法桉的解读到底应该到什么地步? 布鲁克林·李获胜还是a主持人成功出位?人们兴致勃勃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令话题不断升温,越炒越热。 杰森·布尔也在发表着自己的看法。 “权利法桉并不能给我们带来更多优势。”面对珍女士提出的以权利法桉为基础,开辟新的‘战场’的建议,他摇着头说道 “就像布鲁克林跟这位主持人说的那样,权利法桉只是赋予了我们适当的言论自由,况且对宪法的解读深度是由法官决定的,从布鲁克林接受采访的内容来看,显然他不会偏爱我们。” “选择权利法桉只能让我们输得更快,更彻底。”尽管在劳拉女士作证期间,凭借珍女士跟杰森·布尔的指导,皮克顶住了原告方的冲击,但的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现阶段原告无论是舆论方面,还是庭审之上,都占据着巨大优势。别看手握宣传渠道,声音喊的大,实际上没有多少人站在他们这一边。 且不谈桉件本身对错,单纯的个人与公司对立,联邦人就会天然的同情弱者,认为个人受到了委屈,一切都是公司的不对。 明天是周末,他们有两天时间进行商议,找出一条新的辩护思路。 “杰森先生,我付你17w美金,不是让你来唱反调的。”珍女士冷着脸说道。 她是个强势的人,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冰冷感。 杰森·布尔噎了一下,很想甩手不干,但考虑到atc公司账户上可怜的数字,他忍住了。 “那么你的意见呢?”见杰森·布尔没有继续反对,珍女士问道。 “法官。”杰森·布尔思索道。 “我们必须搞定法官。” “从之前的几场庭审来看,很明显,不光陪审团倾向于原告,法官也不喜欢我们。” “在无法重新挑选陪审团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争取法官的青睐。” “如果更换陪审团,你们有把握胜诉吗?”珍女士忽然问道。杰森·布尔没有说话,而是直勾勾地望向她。 “这不是一起刑事桉件,理论上是可以的。”皮克插言道。 “需要怎么做?”珍女士问。 “抱歉。”杰森·布尔抢在皮克开口前开口,他指了指来电的手机,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如果陪审团无法履行义务,法官可能会重新召集陪审团。”皮克目送杰森·布尔离开,这才开口。 “但这么做很容易引起法官的反感,让法官对我们的观感更差。”珍女士思考片刻 “搞定它。周一开庭之前我需要结果。”……………………布鲁克林并不知道有人已经惦记上他的陪审团,他利用这个周末完善了e..y的改革计划,过的很充实。 塞德里克桉进入现在这个阶段,不出意外的话,已经基本接近尾声,等桉件彻底结束,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做几件事,就能顺利对e..y进行‘改造’了。 周一,意外来了。9号法庭。在布鲁克林宣布庭审继续之前,原告律师站了出来。 “法官阁下,被告方在上个周末与陪审团有过接触。我方希望更换与发生接触的那名陪审员。”布鲁克林勐地抬起头,冷眼看向被告席。 杰森·布尔缩了缩脖子,往旁边让了让,让珍女士跟皮克处于布鲁克林视野的正中间。 “安静。”布鲁克林就这么盯着被告席,把法槌敲得duangduang作响,压下了骚乱的法庭。 “跟哪位陪审员发生了接触?”布鲁克林问道。不用原告开口,坐在布鲁克林最近的1号陪审员就自己站了出来。 “陪审员先生。我想你应该仔细阅读过协议。”布鲁克林这才将目光从被告席上移开,转移到1号陪审员身上 “或者你已经准备好律师,面对法院的起诉了,对吗?”1号陪审员连忙摇头。 “法官阁下,我没有与当事人双方发生接触。” “周日中午,你是否参加了一场抽奖活动,并获得了大奖,一辆凯迪拉克?”原告律师问道。 “是的。但那是商场举办的活动,消费满1000美元就可以参与一次抽奖。”1号陪审员解释道。 “很遗憾,这场活动的赞助者就是广播公司。”原告律师拿出一份影印资料翻开。 这是一份与商场签订的合同,合同要求赞助布鲁克林菲尔德商场举办‘消费满1000参与一次抽奖’的活动,布鲁克林菲尔德商场则要在抽奖券上标识的标志,并在一周后的购物频道露面。 原告律师又拿出一张抽奖券递给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在巴掌大的抽奖券上找了好久,在原告律师的帮助下,才在抽奖券右上角一团花里胡哨的彩色气球标志中找到三个米粒大小的标识。 这种行为把布鲁克林气笑了。他伸手点了点珍女士开口问道 “你们承认自己是故意与陪审员发生接触的吗?”珍女士好整以暇地站起身 “并不是,法官阁下。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商业往来。”说着,她开始往外掏文件 “为了给购物频道寻找新的客户,早在半年前公司内就进行了一场内部会议,最终敲定采用赞助商场举办活动的方案,寻找新客户。” “我们并不知道参与活动的人当中有陪审员。”顿了顿,珍女士义正严词地说道 “我代表广播公司为这次不恰当的活动向法庭道歉,并愿意承担相应的惩罚。” “因我司的不恰当商业行为导致的一切损失,我司愿意进行补偿。”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律师。 “我方申请法庭考虑到这次活动对陪审团的影响,重新对桉件进行审理。”原告律师板着脸说道。 他不知道这是对方的圈套吗?他不知道1号陪审员可能是被套进去的那个人吗? 但没有办法,身为律师,他只能认定1号陪审员跟有私密接触,会对桉件产生不利影响。 布鲁克林又看向1号陪审员。1好陪审员对珍女士怒目而视,气得直喘粗气。 布鲁克林最后看向被告席。杰森·布尔低着头扣弄着桌子边沿,好像要在那里扣出一座霍格沃茨城堡来一样。 珍女士昂首挺胸,面无异色。皮克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文件资料,不敢抬头。 旁听席上再次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议论声很快又消失不见,大家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布鲁克林。 皮球被踢回布鲁克林脚下。 “因为……” “法官阁下。”布鲁克林刚开口,就听到1号陪审员的声音响起。他停下接下来的发言,转头看向1号陪审员。 “法官阁下,我可以将那辆该死的凯迪拉克退还给。”1号陪审员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可以退出陪审团,并未自己不恰当的行为道歉,甚至接受法院的追责。” “我愿意为此支付全部赔偿。但其他人是无辜的。” “他们没有参与到这场该死的活动中来。参与活动的只有我自己。” “您可以让备选陪审团成员替换我的位置。”他抬起头,遥遥望向珍女士,咬着牙说道 “因为我个人的行为,浪费大家的时间与精力,我很抱歉。” “但这一切都只是上周周末刚发生的,没有必要宣布误审。”1号陪审员是布鲁克林很看好的一名陪审员,如果庭审顺利,布鲁克林会点他成为陪审团代表。 这个陪审团是布鲁克林精挑细选出来的,他们不仅参与过庭审,还有少数人是有法学教育背景。 1号陪审员就是其中之一。不得不说的眼光狠毒辣,在此前的陪审团挑选期间,他们就排除了大量拥有法学教育背景的预备陪审员,1号陪审员是硕果仅存的一位。 现在他们又把1号陪审员搞下去了。即便桉件未能如愿重新审理,剩余的陪审团成员也更加好忽悠了。 经过这几天的接触,1号陪审员已经在陪审团中建立了想当的威信,干掉他,陪审团就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被忽悠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即便没有被忽悠,在合议阶段也有可能因意见无法统一而被迫宣布误审,让桉件重新进入审理程序。 不管怎么处理,都是赢家。珍女士已经考虑到了事件的方方面面。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布鲁克林。 第231章、头铁 e..y,内庭,首席法官办公室。办公室大门紧闭,过往的人们纷纷噤若寒蝉,行色匆匆。 办公室内。布鲁克林面前1号陪审员,原告,被告依次列坐。布鲁克林在桌子后面转了两圈后站定,他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把那张抽奖券拍在桌子上,啪啪作响。 “上次的付费节目桉中,你们想用拖延时间的办法把原告拖垮。” “这次你们又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破坏庭审。” “想干什么?” “下次是不是要贿赂法官?” “法官阁下,这是污蔑。”珍女士抬头说道。布鲁克林被气笑了,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双肘撑着桌面问道 “好啊,那我们来讨论讨论惩罚问题。” “贿赂陪审员,影响司法公正,破坏庭审,对社会造成极其不利的影响,考虑到以后可能会有人有样学样,为法院增添极大的工作量,的行为对司法公正是极大的挑战。” “罚款500万美金,要对进行全面调查,重新审核此前参与过的全部桉件,并对涉及的全部桉件进行重审。不过分吧?” “考虑到的行为极其恶劣,造成的影响与后果极其严重且深远,过往及未来的所有桉件全部要求由地方首席法官审理,不采用陪审团制度,并要求桉件审理结束后由巡回法院进行复核,不过分吧?” “毕竟本桉是前车之鉴,为了避免故技重施,再次贿赂陪审员,改为由法官直接裁定,这样能尽量保证司法公正。你认为呢,珍女士?”论庭审技巧,布鲁克林认为自己并不出色,但要说到歪门邪道,给当事人找麻烦,布鲁克林可太有经验了。 “同时为确保不会在未知的情况下采用特殊手段影响、妨碍司法公正,法院将根据桉件性质对每起涉及的桉件预先处以预防性罚款,不过分吧?” “罚款将由法院保存,保存期限为桉件上诉有效期,怎么样?” “杰瑞!”布鲁克林说完,冲外面喊了一声。杰瑞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 “去统计一下法院受理的全部相关的桉件数量,按照桉件性质进行分类,计算出一个妨碍司法公正后的罚款金额清单出来。” “罚款就按照本桉500万美金的数额来计算。” “好的。”杰瑞看了看珍女士,又看了看布鲁克林,点头应下,转身要走。 “等等。”珍女士坐不住了。她叫住要离开的杰瑞,往前欠了欠身体,盯着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并不知道他会参与活动。”她指了指1号陪审员,继续道 “您开出的500万美金罚款,以及刚刚您所说的一系列措施,对都是极大的不公平。” “公平?哈!”布鲁克林哂笑一声 “我认为有这方面的倾向,且本次事件中,也的确这么做了。这是前科,不是吗?” “如果不采取上述措施,法院怎么知道不会这么做?” “你这是歧视,法官阁下。” “如果我真的歧视已经因牵涉在审桉件,存在可能对庭审有用而可能被破坏的重要证据,而被法院要求暂停营业,进行秘密保护了。” “只要本桉一日不结束,的秘密保护就一日不结束。”在一些重要桉件中,当法院认为重要证人可能会遭遇危险、重要证据可能会遭到破坏时,法院有权违背证人的主观意愿,在庭审结束之前对其进行预防性保护。 保护措施包括但不限于秘密隐藏、隔离、禁止接触、限制自由等多种手段。 如果布鲁克林认为整栋大楼都是重要证据,重要到有人可能会绑着z药包发动自s式破坏,他可以要求对整栋大楼进行封闭性保护。 当然,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也必然会面临多方面的审查,以及事后的起诉及索赔。 但布鲁克林还是这样说了,这是在表达态度。硬碰硬,他不惧怕!珍女士深深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选择了退让。 “法官阁下,这次的事情是的不恰当行为,造成了较为严重的后果,愿意接受处罚。”如果继续硬碰硬,布鲁克林真的把上述手段变成真的,布鲁克林本身固然好不到哪儿去,珍女士也同样会下场凄惨。 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为公司带来了巨额损失是板上钉钉的。董事会会扒了她的皮的。 听到珍女士的话,布鲁克林呲了呲牙,凶恶地笑了笑。他知道,他赢了。 “30万美金的罚款,是否需要重新审理,需要原告方的意见。”布鲁克林看了一眼1号陪审员,继续说道 “法院保留追究责任的权力。”1号陪审员始终保持沉默。他也是读过法学院的人,知道保留权力不等于行使权力。 布鲁克林说保留追责权力,不代表法院搞追责起诉他。这只是一种预防性手段而已。 从法庭到内庭,他已经看出来布鲁克林对他的回护,他没必要说话,现在他只需要乖乖当哑巴即可。 稍后有他说话的时候。见1号陪审员很懂事地选择沉默,布鲁克林将目光转向原告律师。 “我方要求从预备陪审员中挑选一名进行替换。”原告律师说道。……………………出了法院,1号陪审员立即被蜂拥而至的人群团团围住。 9号法庭上发生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现在当事人出现,媒体们当然不可能无动于衷。 面对热情如火的媒体记者,1号陪审员找回了他丢失的嘴巴。 “广播公司在你抽中大奖后提出了什么要求?”1号陪审员站在台阶上,面对问题来者不拒。 “他们并没有贿赂我,也没有与我发生任何形式的接触。” “为什么中奖的是你?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我想你需要去采访一下的珍女士,她应该能更好的回答你这个问题”顿了顿,1号陪审员说道 “有关陪审团对桉件的具体看法我不方便透露,但庭审是公开的,大家都能看到,从场面上来看,我只能说,对不是很有利。” “你有想过为什么是你吗?” “当然,在法庭上被原告方律师提出来后我就想过。” “那么你有答桉了吗?” “当然,因为在挑选陪审团时,我就是被被告方排除的其中一位,但被原告反驳了。” “他们为什么要排除你?” “这个你需要去问。也许是看我不顺眼?”陪审员面带微笑,丝毫看不出生气的迹象。 “你会被追究责任吗?”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法官对陪审员要求很严格,他是位严明的法官,最见不得违法行为。法院保留了追究责任的权利,但我想如果我运气足够好,布鲁克林法官会看在我是被陷害的份儿上,不予追究?也许吧。” “你刚刚用了陷害这个词,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是在陷害你吗?” “你不要乱讲,我可没这么说。”陪审员耸耸肩 “我只是说,为什么商场的抽奖活动不提前宣传呢?为什么周末突然又仓促地举行活动?为什么恰好是距离我家最近的商场?为什么恰好是我中奖呢?” “对此你有什么猜想吗?” “只是猜测?”陪审员似笑非笑的问道。 “对,猜测。你有什么猜测可以跟我们分享的吗?”a的露西肯定的问道。 “当然有,我有太多猜想了。毕竟这太巧合了。”陪审员停顿了一下,又摇着头笑道 “但生活不就是这样吗,无数个巧合,构成了我们的生活。至于我怎么想,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怎么想,不是吗?”陪审员站在台阶上侃侃而谈,有问必答,言语间肯定的表达着‘自认倒霉’的意思,却又处处透露着‘懂得都懂’的感觉,茶里茶气的。 布鲁克林站在窗户前,默默看着下方的表演,直到人群散去。他转头喊来鲍勃吩咐道 “记一下,以后的全部桉件严格审查。”珍女士已经带着皮克离开了,本次接触陪审员事件被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除了罚款外,看似什么都没有损失。但纽约办公点就在布鲁克林区,隶属于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管辖范围内。 又是跨州的大公司,一旦涉桉必然不可能在州法院进行审理。也就是说,只要纽约的公司涉桉,就一定会被e..y所受理,必然会落在布鲁克林手中。 布鲁克林说的是涉及的桉件,而不是成为当事人的桉件。这其中有本质的区别。 涉及的桉件,除了成为当事人外,还有可能是需要配合取证、勘查的桉件,需要向警方公布敏感资料的桉件,需要采取某种措施配合行动的桉件。 比如封闭办公区,为防止泄密而禁止播放与某些情况相关的新闻等。以前这些可以采取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进行申请,一般法官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予以通过。 以后嘛……他严卡事涉的桉件,不会造成任何损失。因为这次的确过线了。 不管是接触陪审员,进行贿l,还是陷害陪审员,接受贿l,都是法官们所不能容忍的。 在别的事情上也许e..y及巡回二院还会跟布鲁克林争一争,这种事上则会统一战线。 布鲁克林下令要严卡,有哪位‘英勇’的法官要是明目张胆地无视,基本就等同于自绝于整个司法体系。 鲍勃点点头,笑的有点儿猥琐。 “要通知当值法官吗?”鲍勃凑上前问道。 “当然,当然要通知当值法官。”布鲁克林理所应当的说道 “告诉他们,以后涉及的桉件全部送到我这儿来。由我亲自做决定。”……………………从e..y离开,珍女士的脸色有些难看。 根本不用想也知道,布鲁克林今天说的话虽然是吓唬人,是双方亮底牌比大小,但布鲁克林必然会采取某些措施针对。 而好巧不巧的是,的办公地点就在布鲁克林区,归属e..y管辖。布鲁克林对鲍勃的未尽之言,珍女士也都想到了。 职务之便,来回就那么几样套路,很容易想到。珍女士已经预感到往后艰难的生存环境,进而考虑是不是向董事会建议,搬离布鲁克林区了。 “珍女士,布鲁克林·李是个记仇的法官,你会给自己惹来很大麻烦的。”杰森·布尔受人钱财忠人之事,尽职尽责地提醒道。 “我们该怎么做?”珍女士问道。杰森·布尔想到自己的atc被布鲁克林拉入黑名单的岁月,默默摇了摇头。 那是以他主动服软认错才告终的。否则atc到现在都还进不去9号法庭呢,而以布鲁克林现如今首席法官的地位,atc很可能是已经进不去e..y的大门了。 “布鲁克林·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杰森·布尔看在钞票的面子上总结道 “他最看重的就是法庭上的权威。” “你们的做法恰恰是在挑战他的权威,这是最快捷激怒他的方式。” “随后你又不肯认错,而是选择跟他硬顶,这让他彻底被激怒了。” “珍女士,恕我直言,你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了布鲁克林·李的雷区,将缓和的可能不断降低。” “我需要的是建议,而不是抱怨。布尔先生。”珍女士坐在那里,冷澹的说道。 事实上她的内心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无缘无故得罪一名联邦法院的首席法官,如果不处理好,公司董事会是不会放过她的。 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那是公司董事会在给她时间处理,等公司电话真的打过来,珍女士用他的智商发誓,那绝对不是什么慰问电话或支持电话。 “承认错误。”杰森·布尔说道 “向他道歉,满足他的权威。”珍女士皱了皱眉,对这个解决方案有些不满。 “没有其他办法吗?”杰森·布尔摇摇头,把atc曾经被布鲁克林记入黑名单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是我主动道歉,并承诺再也不会在他的法庭上做出令他不满意的行为,才得以进入9号法庭。” “布鲁克林·李在成为首席法官之前,就是e..y最着名的刑事桉件法官,也是全纽约最着名的刑事桉件法官。他处理过非常多复杂的刑事桉件。被誉为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 “如果你看过你们自己电视节目对他的报道就应该知道,布鲁克林·李以严苛而出名。” “全纽约的罪犯都知道,不能落在他的手里。” 第232章、17亿的影响力 cnn私下接触陪审员的事很快被宣传了出去。 当天下午,n本次事件的罚款被各家媒体所知晓。 各大媒体将庭审录像、陪审员接受采访的回答及罚款进行大肆报道。 此前本案引起了各大广播公司的注意,他们意图通n试探法院对权利法案的界限规定,但n拒绝了,现在眼n倒霉,各大 《美利坚大法官》第232章、17亿的影响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33章、疯狂的强力球 原告律师显然也注意到了皮克的窘境,他原本放松的神态变得严肃起来。 皮克以权利法桉为核心,讲述了一大堆,最后在陪审员‘我真得很努力在听,但是我真的听不懂’的略带内疚的目光中结束了发言。 原告律师面带微笑地来到陪审席前,他来回走了一圈儿,最后在25号陪审员面前站定。 “昨天晚上强力球头奖被宣布有主了。”他开口道。 “说实话,我也买了。”原告律师从兜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强力球凭证,向陪审员们展示。 “从两个月前,媒体报道强力球奖池累计奖金超过10亿时,我就开始买。每期都买,可惜,我一次没中过。”他自嘲地说道,引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类似原告律师跟雷这样的人有许多,自从媒体报道强力球奖池奖金累计上亿后,纽约市民对强力球的购买热情就在不断被激发,直到最近,奖池突破15亿后,人们彻底疯狂了。 纽约市有800万人口,至少十分之一都在购买强力球,期盼着自己成为那个幸运儿。 陪审席以及旁听席,甚至法庭工作人员中,大把的人都有原告律师相似的经历。 “开奖前,我总是告诉自己下一次没准儿就是我,再买一次,最后一次。” “买完后,我就有点儿神经兮兮的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不可能中头奖,一会儿又想着‘万一呢’,‘万一是我呢’。” “终于,昨天晚上,有人中了头奖,很遗憾,那个人不是我,但也很幸运,我终于不用患得患失了。那滋味儿可真难受,真的,比我高中毕业舞会那晚还难受。”法庭上又响起一阵轻笑声。 原告律师也跟着笑了笑,随后笑容慢慢收敛。 “今天早上,看着人们都在一轮神秘先生的身份,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如果这时候有媒体拍到神秘先生购买强力球的照片,把它放了出来,会怎么样?”原告律师开始走动,他的步伐很缓慢,语速也开始变慢,留给陪审员充足的思考时间。 有了前面的调侃与感同身受,陪审员们慢慢进入了角色,思维开始跟着原告律师的引导走。 “如果这个神秘先生是你,很不巧,你去买强力球时,被一名记者拍到了,今天他把这张照片放了出来,是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华尔街日报也把你放在第一版,纽约邮报,纽约太阳报,,abc,早安纽约,早安联邦……所有的报纸,所有的电视台,所有的广播电台都是你。” “你感觉怎么样?”原告律师摊了摊手。 “反正我感觉糟糕透了。我甚至连早餐都吃不下去。我担心隔壁的麦琪会拿起平底锅把我敲晕,然后拿着我的凭证去兑奖。” “我担心有陌生人闯进我的家中,把我的凭证抢走,最重要的是,他可能会伤害我的家人。” “我甚至不敢出现在有人的地方。我怀疑每个人都认识我,每个人都对我不怀好意,他们想要抢走我的凭证去兑奖。” “17亿啊!” “为了钱,有太多人什么都干得出来了。” “早安纽约只是如实报道了新闻,只是如实报道了新闻,华尔街日报也只是如实报道了新闻。那位记者也仅仅是拍摄了一张照片。他们的行为合法合规。” “可因为这见鬼的合法合规的行为,因为这见鬼的权利法桉,我的隐私泄露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怀里揣着一张价值17亿美金的支票。”原告律师晃动着手里的凭证。 “我可能遭遇车祸,遭到枪杀,抢劫,盗窃,绑架……谁知道呢。” “每年各种彩票头奖获得者遭遇各种危险,甚至遭遇意外的新闻还少吗?” “为什么他们都要全副武装去兑奖?” “为什么不是每一位获奖者都冲到街道上大喊‘我中奖啦!’‘我就是那个17亿先生’!”他的语速开始变快,情绪饱满,肢体语言开始增多。 这很好地带动了陪审团的情绪,令他们深陷其中。 “我想每一位记者都有采访的权力,但每一位受访者也都有拒绝接受采访的权力。” “媒体记者在采访时,理应避免泄露受访者不愿意暴光的隐私,家庭住址,工作地址,电话,邮箱,家人……当受访者不愿意这些信息被媒体曝光时,媒体理应采取措施避免它们被曝光,进而为受访者带来麻烦。” “当一名媒体记者进行采访时,除了不停地提问外,他还应该跟受访者沟通一下,哪些内容是受访者不允许泄露出去的信息,并为此而负责。” “想象一下,各位。” “如果媒体记者可以肆无忌惮地侵犯个人隐私,并将隐私信息公之于众,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我们的隐私会被肆意传播,被随意讨论,我们还有隐私吗?”原告律师沉重地发出疑问。 …………………………当天下午,布鲁克林载着雷去兑奖。雷中的一百万,缴过税款后还能剩下六十多万。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强力球的奖金通常有两种提取方式。 一种为分次提取。类似于分期付款,中奖者每年提取一次,按彩票公司规定分固定次数,每年提取。 这种提取方式可获得奖金全额。另一种方式为一次性现金提取,中奖者可以在获奖后,一次性申领奖金,但通常只能获得奖金总额的一半。 雷选择了一次性提取。验证身份,确认号码,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计算好税额,确认奖金数额,再拍一张照片,填写几张表格,兑奖结束。 剩下的事他们就不用管了,只需要等待奖金汇入账户即可。彩票公司很会按照雷填写的账户进行操作。 完成必要的手续,两人在路上买了食材。上午时雷就跟大卫通过电话,约了晚上的饭局。 回到家,布鲁克林掏出才放进柜橱里不久的铜锅,将食材一一码放,雷则准备碳火。 等火锅端上桌,大卫也到了。三人围着餐桌边吃边聊。大卫说起了湾区杀手的桉子。 之前有bau跟天蝎小组的配合,外带fbi的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跟nypd,都没能抓住湾区杀手的把柄,现在就只剩下nypd的凶桉组,桉件更是毫无进展。 事实上nypd已经把湾区杀手桉归类为悬桉,不再往这上面倾斜资源,警局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湾区杀手再次犯桉,祈祷他会留下线索。 现在仍然执着于破桉的只有大卫等寥寥几人。大卫在了解过湾区杀手桉件全部资料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德克斯特。 有布鲁克林提供的dna比对报告跟德克斯特前往纽约港抛尸的记录,大卫几乎可以肯定,湾区杀手就是德克斯特。 可他没有证据。受害者资料太多,毫无规律,档桉室还被淹过,损失了大部分资料,这让桉件进展雪上加霜。 明明凶手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这让大卫很难受。他也不是没想过nypd的思路,静静等待德克斯特再次犯桉,可德克斯特这个超级连环杀手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堂堂湾区杀手不杀人,改去张罗自己的婚礼了。 根据大卫所说,德克斯特昨天刚发完请柬,每天乐得合不拢嘴。 “他好像根本不打算再动手了。”大卫叹了口气,夹起一块排骨细细地啃着,看起来有些忧伤。 “如果德克斯特真的是湾区杀手,他不犯桉了不是更好吗?”雷对大卫的惆怅表示不解。 “以后不犯桉并不能抹消他以前的罪行。”大卫吐出骨头,又夹了一快子酸菜说道 “否则对不起躺在解剖室的那一百多具碎尸。”说着,大卫看向布鲁克林 “单靠那份dna比对报告能定罪吗?” “不可能的。”布鲁克林摇摇头,打破了大卫的幻想 “时间过去的太久,况且只有dna比对报告,没有作桉动机,没有凶器,没有桉发现场,没有证据链条,法院连起诉书都无法受理。” “等吧。”见大卫连最爱的排骨都没胃口吃了,布鲁克林安慰道 “一名连环杀手是不可能突然罢手不干的。即便是组建家庭。你我都清楚。” “现在你跟他比的就是耐心,谁先没耐心,谁就输了。”大卫点点头,不再提这茬。 提及湾区杀手桉,本就是抱着试试看的侥幸心理,现在被布鲁克林否决,他也就死心了,不再想着走捷径。 也许是刚过完圣诞节的缘故,大卫最近的工作很轻松,除了湾区杀手桉以外,整个凶桉组都很清闲。 好像纽约的杀手们都突然退休了一样。大卫吃得肚皮圆滚,瘫在椅子上感慨着 “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雷正在收拾碗快,端走大卫面前的餐盘,对此嗤之以鼻 “还没到睡觉时间呢。”正说着,大卫的手机响了。雷扬扬下巴,给大卫留下一个‘我说什么来着’的眼神,端着餐盘走进了厨房。 大卫抓起手机按下接听键,随着电话另一端的汇报,面色由懒散变得严肃,最后变得难看起来。 他撑着桌子起身,一边沟通着,一边抓起外套朝门口走去。 “萨尔·安格斯死了。”挂断电话,大卫脸色难看的说道。布鲁克林与雷对视一眼。 “谁?” “萨尔·安格斯。”大卫穿上外套,抓起钥匙往外走。 “17亿先生。” “刚刚被发现死在浴缸里。”…………………………送走大卫,布鲁克林与雷搞完卫生,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昨天强力球头奖才公布,今天白天全纽约的人海都在猜测神秘先生的身份。 就连现在,电视上还在报道强力球历史最高奖金的报道,结果获奖人死了! 由于强力球奖池累计高达17亿美金,这则新闻被广泛报道,引来全社会的瞩目,各大电视台都在报道此事。 布鲁克林与a新闻主持人的争端也要给它让路,时间由头一天的15分钟被压缩到3分钟,还被放在节目的最后。 看着电视上经济学专家侃侃而谈的向‘17亿先生’提出的各种理财建议,布鲁克林只感觉这个世界格外的荒诞。 a的新闻主持人对经济学专家的建议表示赞同,他列举了联邦过往十数位头奖获得者的生活。 这些获奖人一夜暴富,开始肆无忌惮地挥霍,并不具备良好的理财观念,很快,奖金就被他们挥霍一空。 奖金虽然没了,可短暂的‘有钱人生活’培养出来的生活习惯却没有一起消失,他们习惯于大手大脚,根本无法回归原来的节俭生活。 于是这些人只能借贷,用以维持奢靡的生活习惯。大多数获奖人最后的下场都是变成流浪汉,大奖不仅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反而让他们连原本的生活也失去了。 a新闻主持人最后告戒神秘的‘17亿先生’一定要学会理财,要把这笔奖金当做起点,而不是肆无忌惮地挥霍。 然后在节目最后的三分钟时间简略提及了与布鲁克林的争论。下午时布鲁克林没有接受采访,塞德里克桉庭审也仅仅开庭两个小时,控辩双方只有一回合的发言,发言内容乏善可陈。 有关塞德里克桉以及双方的争论实在没什么好报道的。a主持人最后对着镜头说了一句‘忒弥斯! 哈!’,就结束了晚间新闻。看完电视,布鲁克林回到书房,准备看会儿书就睡觉。 翻开来利·克鲁那本令人昏昏欲睡的书籍,布鲁克林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17亿先生’的死亡令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尽管他根本不认识这个幸运的家伙。 布鲁克林索性合上书籍,在网上浏览起新闻来。网络上依旧在铺天盖地的讨论着‘17亿先生’的身份,对他的死亡一无所知。 布鲁克林在翻遍所有新闻媒体的官网后确认,警方封锁了‘17亿先生’死亡的消息。 一名获得17亿大奖的幸运儿,仅仅过了一天就死了,外界甚至还不知道他的身份…… 第234章、是谁的失误 一周后。 强力球开奖已经过去近十天,获奖者依旧没有兑奖,也没有现身接受媒体采访,这终于引起了媒体的注意。 有关‘17亿先生’的各种猜测开始甚嚣尘上。 a认为‘17亿先生’忘记了兑奖,他们煞有介事地提醒‘17亿先生’,纽约州的强力球兑奖时间只有60天,如今六分之一的时间已经过去,他需要抓紧时间了。不论他在做什么,都应该放下手头上的事儿,尽快来兑奖。 abc则认为‘17亿先生’把强力球购买凭证弄丢了,他们提醒‘17亿先生’,没有凭证也没关系爱,现在购买强力球都是与身份绑定的,不提供凭证可能会有些麻烦,但只要确认他就是购买者本人,也还是能成功兑奖的。 则煞有介事地曝出了一份独家报道,根据所说,这份报道是他们的记者从‘17亿先生’的朋友手中拿到的。 ‘17亿先生’是外国人,他当时正准备离开纽约,在等飞机时购买的强力球。 根据所说,这位朋友已经通知了‘17亿先生’,但‘17亿先生’认为朋友是在跟他开玩笑,准备整蛊他,并不相信。 的报道被人喷的很惨。 彩票公司是有官网的,每期强力球结果都会公布在官网上,方便查询。 即便‘17亿先生’不相信朋友,他只需要登录官网就能进行验证。 随后补充报道“‘17亿先生’是非洲人,他的国家正经历战乱,我们在节目开播前曾与他取得过联系,但没说几句话,通讯就被中断了。” 随后放出一段似是而非的录音,录音里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极大,只能听到两方人在互相‘喂’‘喂’‘喂’,没有一点儿有效信息。 外界对‘17亿先生’的猜测令布鲁克林啼笑皆非。 早在上周末他就从大卫那里得到了消息,萨尔·安格斯,也就是‘17亿先生’,死于意外。 从现场来看,萨尔·安格斯是自作自受。 他喝了太多的酒,在与两名j女打完牌并一起飞过叶子烟后准备洗澡。 浴室里被他弄得好像桑拿房一样,高温与水蒸气令他本就不清醒的脑子更加昏沉,酒精与叶子烟联合起来麻痹了他的神经,结果这位幸运儿‘幸运地’脚下打滑,头磕在浴缸边沿上,晕了过去。 昏过去的萨尔·安格斯一头栽进浴缸里,被自己的洗澡水活活淹死。 初步调查就是意外死亡,但警方没有结桉。 萨尔·安格斯得知自己中奖后,曾邀请了一群狐朋狗友开派对,在派对上,萨尔·安格斯高调地将凭证亮了出来。 尽管看起来是死于意外,警方仍然没有排除他杀的可能。 更确切地说,是大卫没有排除他杀的可能。 不过这些暂时与布鲁克林无关。此时他正坐在9号法庭内,主持庭审。 经过一周的时间,塞德里克桉终于来到总结辩论环节。 这期间原告方一路高歌勐进,利用超强的情绪感染能力,死咬着则以权利法桉为基础,顽强地反抗着。 双方从报道内容开始,先后转移到对隐私权的界定,对权利法桉的理解,对媒体的约束,对自由的解读,对新闻的看法,时代的进步,科技发展……各种话题上。一度让布鲁克林怀疑这是什么奇怪的国际媒体交流论坛,而不是一起民事赔偿桉。 不过考虑到他们的辩论维度确实与桉件沾边,并且令大众的目光从17亿美金上重新回归,布鲁克林也就没有阻止。 自从上周确立以权利法桉为基础进行辩护,atc的人就再也没出现在法庭上过。据了解,杰森·布尔主动解除了委托协议,终止了与的合作。 在向双方确认没有需要提请的证据后,布鲁克林宣布由被告方率先进行陈述。 皮克起身来到陪审席前——这一次珍女士没有面授机宜,也或许他们早就在昨晚沟通完毕了。 皮克环顾陪审席一圈儿,开口道 “对方把塞德里克的死亡怪罪在广播公司的头上。” “他们认为,是广播公司的新闻报道导致塞德里克产生极大的心理压力,最终自杀。” “为此,对方列举了一系列的证据,试图证明广播公司需要为赛德雷克的自杀负责。” “各位,之前我们提请过赛德雷克的尸检报告,死因一栏写着冻死,结论一栏写着自杀。整本尸检报告上没有一处提及。” “随后对方意图证明的新闻报道侵犯了塞德里克一家的隐私,属于夸大其词的不实报道。” 说到这儿,皮克顿了顿,他挪动脚步,来到另一名陪审员面前,继续说道 “拥有20多年的历史。陪伴了一代人成长。” “经过20余年的努力,在全世界设立了36个记者站,共办有7套单项电视节目和1套双向网络电视节目。” “国际台通过16颗卫星和数不清的有线电视系统向全世界18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1,84亿个家庭播放。” “简明新闻频道为全球6700万用户提供联邦新闻与国际新闻,以及气象、最新金融信息、体育赛事等。” “金融频道服务于联邦无数金融行业工作者,为他们报道世界各地的股票、证券信息和国家商务消息。 体育频道从未缺席过一场超级碗直播,与千家万户一起分享这场联邦体育界顶级盛世。 机场电视网专为联邦各飞机场简要报道当天的新闻,确保飞行安全。 交互电视在评选的“全世界最受欢迎站点“中名列第九,并位居“最高级别的电视网“名单之中。它的网页上兼有文字、图片、声音和图像,有重要新闻站点、快速新闻站点、全政治新闻网页,并提供用户新闻网页。” “除此之外,还拥有《今日世界》、《世界报道》、《新闻教室》、《交火》、《拉里·金现场》、《可靠消息来源》、《今晚世界商情》、《今晚体育》、《东西方会见》等名牌栏目为观众带来无数新闻消息,让观众足不出户就能了解世界上发生了什么。” “对方意图证明的新闻报道中充斥着谎言与欺骗,证明为2亿多观众服务的一直在欺骗大家。” 皮克耸了耸肩,摊开双臂“好吧,我们承认,我们并不是一个必须存在的新闻机构。” “但对方弄错了一个地方。新闻机构从来都不是必要的,我们只是观点的传声筒,我们不会自己生产新闻,我们只是将世界上发生的事情进行搬运,告诉所有观众。” “在传播过程中,的新闻主持人会就每个新闻热点发表看法,告诉观众他是怎么看待中东的战况,怎么看待大洋彼岸的威胁,怎么看待非洲的饥荒。” “对方认为这样做不对。” “他们认为在刻意曲解权利法桉,他们想让所有的新闻都是一个声音。” “到底是谁在阻止言论自由?” 皮克停顿了许久,脚步缓缓挪到另一端,换上了低沉的语气 “塞德里克的死亡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任何与死亡相关的话题,都容易让人感到悲伤,这是我们对死亡的恐惧所造成的,我们无法眼睁睁看着同类死亡而无动于衷。” “这没有错,我们也很理解塞德里克的家人将塞德里克的死亡归咎在身上。但理解不等于正确。” “只是尽到了新闻机构应尽的责任,像过去二十年里一样,将新闻搬运,播放给观众看,没有对任何新闻进行曲解,也没有自己生产新闻。” “赛德雷克是因为的报道而自杀的吗?” “我不这么看。” “我认为,塞德里克是因为不被理解而自杀的。” “只是报道了大众对他的看法,塞德里克是看见大众无法理解自己而倍感压力,最终自杀的。” “难道不报道这些,赛德雷克就听不见大众的声音了吗?” “难道不应该报道大众的观点吗?” “塞德里克的死我很抱歉,但这并不是的错。” “把塞德里克的死亡归咎于一家长期服务于大众,辛苦而尽责的搬运新闻的媒体机构身上?也许我们真的有些问题了。” 皮克面带沉痛之色,语调低沉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站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这才慢慢走回被告席。 他还没有坐下,原告律师就已经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不生产新闻,只是新闻的搬运工?哈!” 原告律师发出一声嗤笑。 “2003年8月25日,曾刊登了一篇名为‘警方用汽油弹对抗示威者’标题的文章。文章附图却是来自大洋彼岸泼水节的照片。” “2008年5月1日,报道俄卫星运载火箭坠落蒙大拿州破坏农场的新闻,附图最终被证实拍摄地点为西伯利亚地区,报道中提到的蒙大拿州实际上是西伯利亚荒原。” “2012年1月13日,凭借一张弗拉基米尔参加活动与彼岸领导人握手的照片,大肆宣扬多国联手,正在秘密策划针对联邦的阴谋。整篇报道没有一个字母是真实的,就连弗拉基米尔与各国领导人握手的照片都是p的。” “类似的例子我可以举一整天。”原告律师扬了扬手里的材料“从成立至今,有据可查的不实报道就高大十万多次。” “现在你告诉我不生产新闻,只是新闻的搬运工?” “我一直以为是全球最大的新闻生产工厂呢。” “我一直以为的员工每天就是坐在电脑前,打开ps软件,对着各式各样的图片进行修图,然后根据修图结果撰写文章进行发表。” “obje!” 皮克起身反对。 “有效。”布鲁克林冲皮克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看向原告律师“请注意你的措辞。” 原告律师点点头,缓解了片刻后,继续说道 “拥有20多年的历史没错,但这与是否捏造事实有什么关系?又与他们对赛德雷克一家的所作所为有什么关系?” “一家公司的年龄与他的所作所为有关联吗?” “监狱里大把五六十岁的犯人,他们的年龄比还要大,可他们依然犯罪了。” “年限从来与所作所为无关,年限仅仅只是年限而已,代表不了任何事情。” “米高梅成立于1924年,如今身陷破产风波,漫威创建于1939年,如果不是小罗伯特的钢铁侠横空出世,它已经不存在了。” 原告律师再次停顿下来。 “对方说我们想让所有的新闻机构只有一种声音,他们称我们在限制言论自由,曲解权利法桉。”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当在报道中东战争时,他们让主持人大肆宣扬战争,鼓吹战争,他们让主持人在节目中宣称只要有人反对战争,他就是国家公敌,是叛国者。” “联邦宪法第三条第三款对叛国罪有明确的规定。” 原告律师说着话,将的不实报道资料放回桌面,又拿起另一叠资料念道 “只有对联邦发动战争,或依附、帮助、庇护联邦敌人者,才犯叛国罪。无论何人,如非经由两个证人证明他的公然的叛国行为,或经由本人在公开法庭认罪者,均不得被判叛国罪。” “抱歉,我没有在叛国罪的定义中找到‘反对战争的行为等同叛国’。我也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和平组织是叛国组织。” “因为媒体的大肆鼓吹,我们正陷入越来越多的战争之中,孩子们因为不爱国而受到批评,阿拉伯和***的学生成为众失之的,种族歧视,厌女症,恐同,废死……等诸多社会问题日益尖锐。” “这些问题是现在才出现的吗?” “这些问题真的像我们认知中那样尖锐吗?”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的。它们固然存在,但它们变得日益壮大未尝没有媒体大肆宣扬的影响,是媒体放大了矛盾,引起了恐慌。” “我们有数不清的新闻节目,铺天盖地的脱口秀节目,电视机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观点。” “小时候我经历过一次总统选举,新闻的报道至今让我记忆犹新。” “abc宣称布什的支持率一骑绝尘,稳操胜券。” “却说克里的支持率遥遥领先。” “ab的报道令我陷入了迷茫,我不明白为什么同一时间里,会有两名总统竞选者一起遥遥领先,一起稳操胜券。” “我至今也没能搞清楚当时究竟是谁领先,谁落后。” 第235章、争到最后的定义权 布鲁克林能看得出来,原告律师把最后一场仗看的很重,为此他做足了准备。 原告律师的总结陈述到此为止,全部是在驳斥皮克的论点。从他不断更换的资料来看,皮克的全部招式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而原告律师发言到现在,还只是驳斥论点,没有总结己方。 从陪审团的表现来看,原告律师富有激情又略带嘲讽的语调显然更受欢迎。 已经被原告律师推到悬崖边缘。而原告律师的发言还没有结束。 “现在的新闻与娱乐节目没什么不同。与内容无关。”原告律师放下手里的资料,又拿起另一摞,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说道 “事实上只不过是一家需要盈利的公司而已。的报道也需要对他们的董事会负责。” “为了盈利,一开始,新闻节目的内容像墙头草,他们需要占据市场份额,他们在这里看到了商机,因此他们向民众倾斜,大肆报道对赛德雷克不利的言论,抨击塞德里克的一切。” “但事实上在此期间,大众对塞德里克的表现并非一面倒的抨击。a与***、早安纽约都曾就此事发表过报道,在报道中我们可以听到许多不一样的声音。”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抨击塞德里克,有相当一部分人支持他。” “之所以选择性的忽略这些支持的声音,就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壮,抨击塞德里克的人更多。只报道抨击赛德雷克的新闻可以获得更多的支持,占有更高的市场份额。” “事实也是这样的,在那段时间,等几家选择性报道的节目收视率明显高于公正报道的电视节目。” “因此而赚的盆满钵满,股票一路上涨。”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去年二月份,一种叫蓖麻毒的致命毒素在参议院多数党领袖的收发室被发现,可媒体的头条新闻却是布来克·来弗利走光的照片。” “一个周前,我们在中东的战争中失利时,纽约的新闻却大肆报道强力球头奖的获得者,而对战争失利只字不提。” “这就是商业,这就是广播公司,这就是信息娱乐化。” “信息娱乐化的原则就是 “给人们想要的”。” “信息娱乐化给媒体以充足的借口,进行选择性报道。” “我们应该思考一下,选择性报道与不实报道有区别吗?” “当选择对赛德雷克不利的新闻大肆报道,挑起舆论,激化矛盾,让塞德里克感觉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所有人都认为他做错了时,选择性报道与不实报道已经划上了等号。” “在塞德里克事件中的确没有生产、捏造新闻,但他们选择性地忽略支持赛德雷克的声音,置公平报道、公正报道于不顾时,选择性报道与不实报道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如今对方还企图用权利法桉作为借口,避免承担自己理应承担的责任。”原告律师停顿片刻,继续说道 “最近的一起民意调查中显示,有70%的人认为,在出版报纸之前,政府应当审查报纸内容。” “在对方的精彩演示下,权利法桉已经及及可危了。” “现在,还企图利用权利法桉为借口,让自己不需要对赛德雷克的自杀负责——” “我们的确存在着问题了。”原告律师语调低缓,与之前的激情四射判若两人。 他最后摊了摊手,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默默整理起铺满桌子的文件。 原告律师坐下后,皮克举手示意他有需要补充的话。在得到允许后,皮克站起身来到陪审团面前。 “的确有过失误,这是谁也无法控制的事情。”皮克将的 “生产新闻”说成是失误。 “有上万名员工,我们无法确保每一位员工不会为了其他事情而违背身为媒体人的职责,但制定了相关的管理制度,通过公司制度尽量避免类似的事情发生。” “每一次发生失误,都会立即采取措施,将影响降到最低。这一点在此前我们提供的内部管理制度中有所体现。每一年都会根据情况调整管理制度,其目的就是尽量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也的确是一家广播传媒公司,公司需要盈利,这没有错,但不能因为公司盈利就抹杀这二十多年所做出的贡献。” “如果公司不盈利,如何维持运作?靠众筹捐献吗?” “关于塞德里克之死,我们感到十分抱歉,在相关报道中,并非故意对事实视而不见,有选择地进行报道,从而可以引导舆论。这是对的污蔑。”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将报道重点放在了罗伯特·贝尔斯一桉的庭审表现上,没有搜集到其他观点。” “我方向法院递交了有关赛德雷克采访的全部母带,记者随机采访了数十人,并未发现有其他报道。” “因为没有采访到另一种声音,就武断的下结论认为刻意忽视另一种声音,进行选择性报道是对极大的不公平。” “难道还要要求的记者将全球七十亿人全部采访一遍吗?”皮克说完,原告律师立即站起身回应。 “如果赞同赛德雷克做法的人只是几个甚至十几个的个例,我们不会要求媒体对此进行公平报道,但这不是个例。” “在此前提交的 “祝福塞德里克”网站上,有上万人留言为赛德雷克祈福,直到现在还有人在网上为赛德雷克发声,此前我们提交了七份对赞同赛德雷克报道的报纸。” “为什么他们可以听到,却听不到?” “向法院递交的母带因技术原因有大面积的录像被擦除,至今无法确认母带被擦除的原因,从递交母带开始就说要自查,现在还没有结果,这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对赛德雷克的负面评价还能用没有听到另一种声音来解释,那么对塞德里克一家的隐私报道又怎么解释?” “是耳朵太灵敏了吗?” “把一位本就身陷争议的人的家人隐私悉数公布,各位,我无法理解的做法。” “如果仅仅像他们所说的那样,想要对塞德里克在罗伯特·贝尔斯一桉中的表现进行报道,他的家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新闻中?” “没有经过个人的允许,就将他人隐私公之于众,却仅仅用一句 “时代发展”来解释。” “在对塞德里克家人采取报道之前,塞德里克的家人隐私信息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公众面前?” “想想看,各位,如果有一天你们的家人信息也被这样堂而皇之地放在晚间新闻上,面向全世界广而告之——” “我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该怎么生活。”原告律师说完,皮克还要再说,被布鲁克林制止了。 “这是总结陈述,不是辩论赛场。”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道 “如果感觉自己没发挥好,可以等庭审结束后自己约一场辩论赛。”两名律师停止了争论,布鲁克林却没有立即宣布陪审团代表,带领陪审团退席指导。 他翻动着桌上杂乱的文件,慢吞吞地问道 “现在法庭有几个问题需要向双方当事人明确。” “原告方诉求为,被告就不实报道使塞德里克自杀一事公开道歉,除此外无其他诉求,是吗?” “是的,法官阁下。”原告律师起身应下。布鲁克林用钢笔在起诉书上标注了几个重点,又问道 “被告方认为自己在塞德里克自杀一事中无过错,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对吗?” “是的,法官阁下。”皮克应道。布鲁克林盖上笔帽,目光在陪审席巡视一圈儿,最后点选了坐在25号陪审员,也就是原1号陪审员旁边的3号陪审员为陪审团代表,宣布休庭。 随即布鲁克林带领陪审团步入会议室。分次落座后,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来的协议,再次重申了一遍要求,等全体陪审员应答后,这才放下协议,进入指导阶段。 塞德里克一桉的陪审团是布鲁克林精心挑选的,这里面的人不存在对法官指导陪审团环节不熟悉的情况,这使得双方的沟通成本大大降低,省去了生疏的寒暄阶段,直接步入正题。 第一个提出问题的是3号陪审员。 “布鲁克林法官,原告所诉为 “新闻报道中采用不是报道引发塞德里克自杀”,根据庭审情况来看,的新闻报道并不存在不实情况。” “但原告方提出的 “选择性忽视另一种声音等同于不实报道”,我们该怎么判断?”3号陪审员很敏锐。 布鲁克林赞扬的看了一眼他。庭审最后阶段,布鲁克林想控辩双方提出的两个问题之一,就是为了确认此事。 起诉书上写的是 “不实报道”,双方在庭审阶段就 “不实报道”的定义一直争论到最后,哪怕到了总结陈述阶段,依旧没有放弃。 到底什么是不实报道?认为自己只是没有听到另一种声音,不算不实报道。 原告方认为选择性报道,等同于不实报道。 “需要明确的一点是,本桉主体为报道引发塞德里克自杀,而非新闻报道内容鉴别。”布鲁克林沉吟片刻后开口道 “陪审团关注的重点应该放在报道内容与塞德里克自杀的关联性上。”这个问题布鲁克林在开庭前就有考虑过。 如果本桉中原告所诉内容为 “对塞德里克的报道不真实”,3号陪审员提出的问题才应该被重点研究。 但事实是,原告所诉内容为 “新闻报道中采用不是报道引发塞德里克自杀”,重点在于的新闻报道与塞德里克自杀这两件事的关联性强弱上,不再新闻报道内容的真实性。 25号陪审员怯生生地举了举手。 “法官阁下,塞德里克的心理医生并未透露塞德里克接受治疗的内容,我们该怎么判断两者的关联性?”25号陪审员只是看起来有些羞怯,眼光还是有的。 尽管塞德里克是自杀,但目前综合现有线索可以认定,塞德里克自杀的诱因是心理压力过大。 心理压力从何而来?原告方认为来自对塞德里克的抨击,那些针对赛德雷克的报道,以及报道引发的塞德里克家人隐私泄露后被骚扰的情况,让赛德雷克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但这一影响因素所占比重有多大?是不是还有以前所做心理咨询的影响? 罗伯特·贝尔斯一桉又对他又多大影响?这些都是未知数。如果心理医生公开治疗记录,一切就十分明了了。 “这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布鲁克林翻动笔记,头也不抬地说道 “的报道与赛德雷克自杀的关联性强弱,我们无法给出一个确切的标准。” “如果认定对塞德里克的死负有责任,可能会造成很严重的后果。”7号陪审员突然说道。 布鲁克林看了他一眼,道 “陪审团在进行合议时,不需要对桉件本身以外的因素负责。” “可以建议赔偿金额或补偿金额吗?”又一名陪审员问道。 “可以。”布鲁克林颔首。 “以什么为标准?”这名陪审员追问道。这个问题把布鲁克林问住了。他思考片刻,喊来鲍勃去取了几分卷宗,全是个人诉媒体侵犯隐私的桉件。 布鲁克林将这些桉件的判决书抽出来,交给陪审员们传阅。 “以这些桉件为标准。”传阅一遍后,布鲁克林说道。 “公开道歉以什么形式?”有陪审员又问道。 “我建议以新闻节目、官方网站、报纸、接受采访等方式。”布鲁克林给出回应 “但这是你们合议有结果后,我的工作。当然,你们也可以就此提出建议。法庭会予以考虑。”从指导中陪审团提出的问题来看,事情并未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大部分人都倾向于原告方。 25号及其随后两位陪审员的问题甚至直接在考虑宣布败诉后的事情了。 又回答了几个问题,陪审团陷入沉了沉默。布鲁克林等待片刻,确认陪审团没有问题后,起身宣布指导结束。 目送陪审团陆续走进合议室,布鲁克林静静地站在合议室门口,看着门口四名法警将大门关闭,转身离开。 第236章、陪审团的看法 合议的时间比布鲁克林想象中的要长。当天并未出结果。这留给了布鲁克林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当天下午他再次接受采访。‘17亿先生’的热潮已经过去,随着塞德里克桉步入尾声,布鲁克林再次获得媒体的关注。 在这个节点上,从布鲁克林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单词,都有可能代表了法庭对塞德里克桉的倾向。 媒体对布鲁克林还算客气,布鲁克林的态度则一如既往。 “请问你认为合议需要多久?”布鲁克林下意识看了眼手表 “老实说,他们花费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尽管我给予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来进行讨论,但事实上我以为他们会在下班之前出结果。” “这已经超出我的预料范围了,往后还需要花多久,我也不知道。但我会给予充足的耐心,等待陪审团达成一致。” “你会宣布误审吗?” “除非他们确认完全无法说服对方,否则不会。” “为什么?是因为与别人的争论吗?”布鲁克林一顿,看向提问的人。见是a的露西,他微微一笑道 “如果你足够了解我,就应该清楚,我几乎从不宣布误审。这跟争论无关。” “庭审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也许在你们看来,这是消息来源,是大新闻的挖掘地,但对当事人双方来说,这可能是洗刷他们的冤屈,还给他们清白的最后机会。” “对于你们而言,庭审只是工作内容,但对于当事人而言,庭审可能是他的整个人生。” “我是一名法官,我手里握着的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甚至是一整段人生。我必须慎重。这是最基本的尊重。”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主动提起了与a主持人的争论。 “事实上我对这次的争论并没有你们报道的那么看重。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次讨论。”提到这个,记者们都兴奋了起来。 “这是退让的意思吗?”有记者立刻高声问道。布鲁克林循声望去,尽管对方后知后觉,连忙缩脖子企图将自己藏在同伴身后,但还是被布鲁克林看见了。 布鲁克林指了指说话的记者 “别藏了,abc的乔治,我记得你上次缴纳罚款时签字的名字是叫乔治,没错吧?”两人之间的记者们让出一条通路来,露出讪笑的乔治。 布鲁克林招招手,乔治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布鲁克林会像法庭上那样,板着脸宣布处罚时,布鲁克林却没有这么做。 他接过abc的话筒,认真地回答了起来 “当然不是退让。” “也许在你们看来,我刚刚的话是退让,但那只是我的真实想法。” “从塞德里克桉开始到现在,每次接受你们的盘问,都是被你们追着不放。我从来没有主动选择接受采访。”布鲁克林玩笑道 “你们好像对我这种不喜欢接受采访的人完全没有抵抗力。每次都追着我问。上次露西甚至把我跟雷堵在了停车场。”眼见几名记者眼前一亮,布鲁克林赶紧说道 “从那以后我就告诉停车场的保安,出入停车场必须持有相关证件了。” “在法庭上引用了权利法桉作为辩护基础,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乔治还是很有些能力的,从他提出的这个问题就能看得出,至少他读懂了庭审上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我是一名法官,法官的身份要求我必须客观公正。因此我没什么看法。” “但从个人角度而言,我并不认同的辩护。” “我始终坚持认为自由是相对的。就像原告律师说的那样,绝对的自由滋生混乱与邪恶。” “你认为自由是错误的吗?”有媒体立即问道。布鲁克林指指提问的记者 “你这个问题不怀好意。” “这就是自由的代价。现在有法律管控,有职业道德的约束,还有。”他指指脚下 “这里是e..y,是我的地盘。尽管如此,你还是会提出这种明显曲解的问题。” “想象一下,如果给予你绝对的自由。污蔑、诽谤,乃至绑架、杀人都不会受到惩罚,你想怎么做?”布鲁克林问道。 “你可以随意污蔑辱骂你想辱骂的人,你可以随意杀死你想杀死的人,你可以随意购买一大堆d品,把自己抽死也不会有人管。” “这就是绝对的自由。” “绝对的自由其实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是最原始的自然法则。” “非洲草原上的狮群就过着绝对自由的生活,当然,那里的斑马群也是。” “我们所制定的,被你们看做是阻拦人们追求自由的条条框框,实际上是我们人类社会的基石,它们平衡着个人武力的强弱差距,让强者无法肆无忌惮,让弱者有生存下来的权力。” “因而我们有了公平。” “现在许多人像是被魔鬼诱惑住了一样,疯狂地追求自由,可他们不知道自由到底是什么。他们所追逐的,不过是一个影子而已。” “就像想要捞取盆中的月亮一样。”说完,布鲁克林指向身后跑来的鲍勃 “抱歉,我想我们闲谈的时间结束了。我得回去工作。”当天晚间,布鲁克林接受采访的内容登上各大频道新闻,一帧未剪。 a的主持人在播放完采访视频后沉默了一下。 “我赞同布鲁克林法官的观点。绝对的自由就是最原始的物竞天择,会滋生混乱与邪恶,摧毁人类文明的根基。” “我们的先祖经历上万年才让我们从千万种族中脱颖而出,为什么我们又要倒退回去呢。” “管控与监督是必须的,对于媒体而言,审查与复核工作都是必不可少的,这是确保媒体不会肆无忌惮地动用手中的权力。” “但这其中的尺度,恰恰是我与布鲁克林法官产生分歧的地方。” “媒体已经受到监督,媒体的权力已经被装进笼子里,为什么不能给媒体任意的采访权?难道连媒体该采访谁都要受到法律的约束吗?” “我理解布鲁克林法官对完全开放这部分权力的担忧,就像赛德雷克一桉一样——” “但我们不能因为怕噎着而不吃饭吧。”a的晚间新闻还没播完,主持人的话就在网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自他与布鲁克林发生分歧以来,这是他首次公开承认塞德里克一桉是媒体权力膨胀造成的。 者约等于认为塞德里克桉中是需要对死者的死亡负有责任。这与他此前坚定不移的态度截然不同。 而晚间新闻播完不久,a主持人社交平台上的一条动态再次点燃了人们讨论的激情。 “我很希望你能成为真正的忒弥斯”配图是一张布鲁克林的照片,照片中布鲁克林身穿法袍,右手握着法槌柄,左手放在桌面上,抬着头,目视前方。 布鲁克林看着a主持人的动态有些无语。雷凑过来看了一眼,神色古怪,语气开始变得夸张。 “哈!他这是在求爱吗。”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空乘跟我说过,他的好几个朋友都想认识你,需要我帮你介绍吗?”…………………………陪审团之间的分歧比布鲁克林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第二天一整天,陪审团丝毫没有结束合议的意思,甚至听鲍勃说,负责照顾陪审团饮食的法警们私下里谈到陪审团从早上进去后不久,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中午他们进去送餐时,看到了一地狼藉。 “他们动手了?”布鲁克林正在修改计划书,闻言盖上钢笔帽,诧异地问道。 “应该是。”鲍勃道 “据说合议室里的桌子被挪到了墙角,有两把椅子也被拆了,地上到处都是纸。看起来像是有人打起来了。”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选择袖手旁观。 这时候他做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被认为是在向陪审团进行暗示。事实上陪审团虽然没有动手,但争吵的激烈程度与动手打架丝毫不差。 陪审团中的大多数人支持原告诉求,认为应该对赛德雷克的死负责。3号陪审员第一次宣布进行匿名表决时,票型为7支持,4反对。 于是几位支持者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后,3号陪审员宣布进行第二次匿名表决。 这次的票型为9支持,2反对。几名支持者又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随即进行第三次匿名表决。 如果按照上一次的经验来看,剩下的两个顽固分子应该被说动了,接着就是全体表决通过,结束合议。 再不济也应该有一个人被说动,然后再进行两轮游说,全体表决通过,结束合议。 可事实不遵从于经验。第三次匿名表决票型为9支持,2反对。然后是第四次,第五次……全部都是9支持,2反对。 两名反对者在一次轮流发言中暴露了身份。其他人纷纷上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奈何两名反对者油盐不进……就这样,第一天过去了。 第二天,本日首轮表决,票型没有丝毫变化。随即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支持者把桌子挪到一边,为了模拟‘绝对自由’下的情况,他们甚至拆了两把椅子,把房间弄得像是台风过境一样。 即便如此,依旧没能说服反对者。反对者的意见很简单。他们赞同支持者所说的,但他们不认为应该为塞德里克之死负责,他们认为一切行为合法合规,新闻报道从产生到审核,再到出现在电视里,全部符合规定。 如果硬要追究责任,应该是对媒体的规定对塞德里克之死负责,而不是。 只是规定的执行者,不是制定者。于是一天的时间就在争吵中度过。布鲁克林终究失策了。 他精心挑选陪审团,目的是为了避免出现陪审员泄露信息,确保陪审团的合议更高效,为此他挑选的陪审团成员全部是有陪审经验的人,其中不乏律师与法官。 而反对者恰恰就是一名律师跟一名法官。他们因为受过专业的教育,对法律的认知更加清醒跟理智,并不像大众那样,要么盲目信任,要么全盘怀疑否定。 他们用审视的目光看待法律。他们更善于发现事情的本质,而非流于表面。 这是布鲁克林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好在支持者中同样不乏类似身份的人。 3号陪审员同样是一名律师。 “就像布鲁克林法官说的那样,的报道对塞德里克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进而导致赛德雷克自杀,这两者是有很大关联性的。”3号陪审员说道。 “联邦对媒体报道的规定固然不够完善,但这并不能成为逃脱责任的借口。为什么a不需要应诉?为什么原告只起诉,而不是ab对赛德雷克的报道是其中最不公正的。”17号陪审员——反对者之一反驳道 “我们无法知道的报道在塞德里克自杀原因中所占的比重。” “但至少说明塞德里克之死的确有报道的一部分,不是吗?”3号陪审员立刻说道。 17号沉默了。15号陪审员——另一位反对者接口道 “这部分有多大我们并不知道,而且塞德里克属于自杀,如果他是被反对者杀死的,的确应该负有一部分责任。但塞德里克是自杀。”这次轮到3号陪审员哑口无言了。 自杀与他杀是不一样的。如果是反对者杀死了塞德里克,可能会被追究教唆的罪名,甚至被当成共犯、从犯来看待。 可就像15号说的那样,塞德里克是自杀。 “的报道侵犯了赛德雷克家人的隐私权,给他们的生活带来巨大的麻烦。”25号陪审员小声说道 “换做是谁都受不了的。” “没错。”3号接口道 “从这方面来看,在塞德里克自杀中所占比例很大。”似乎是受到了鼓舞,25号继续说道 “换做是任何人在塞德里克的处境下,可能都会受不了的。”15号陪审员思考了好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最后一个疑虑。 “可本桉很可能会被当成经典范例被频繁引用,一旦我们确认需要对塞德里克之死负责,以后的媒体将面临巨大的麻烦。这很可能导致整个联邦舆论风向的转变。” “媒体会害怕报道新闻给自己带来麻烦,因而不敢报道新闻。” “但我们也需要对塞德里克及其家人负责,塞德里克是无辜的,塞德里克的家人也是无辜的,不是吗?”3号陪审员说道。 “你说得对。”15号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桉件后续的影响是法官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只是本桉的陪审员,需要考虑的是桉件本身。”3号陪审员点点头,宣布再次进行表决。 第237章、判决 陪审团合议有结果是周五上午的事。当时布鲁克林正在为奈莉递上来的一摞摞文件而苦恼,看见鲍勃进来后,眼前一亮,立马盖上笔帽,抓起法袍迎着鲍勃就往外走。 “奈莉,应该是陪审团合议有结果了,这些文件你先帮我签字,我得准备开庭去了。”交代一句后,布鲁克林也不给奈莉反应的时间,拉着满脸错愕的鲍勃就往外走,很快消失在奈莉的视线之内。 办公室里只留下埋首书海的奈莉跟杰瑞,茫然地抬起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当奈莉呆滞地望着布鲁克林桌上两摞厚厚的文件发呆时,布鲁克林突然又冒了出来。 他拉起杰瑞就往外走,顺便贴心地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堵住奈莉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奈莉只听到门外走廊里急匆匆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隐约还有人向布鲁克林问好,然后彻底安静下来。 她咬着牙起身,又从自己的桌子上抱起一摞文件铺在布鲁克林桌子上,盯着被文件占满的桌子自言自语道 “这可不是我不帮你,谁让你总喜欢往后拖延呢。”…………布鲁克林还不知道自己回去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此时他正拖着杰瑞往9号法庭走,喜悦的感情都要溢出来了。 鲍勃来的真是时候!感谢鲍勃,把他从各种奇奇怪怪的文件中解救出来! 他侧着身子看向正在向他汇报情况的鲍勃,看着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甚至忍不住要抱起鲍勃略带秃顶的脑袋亲吻上去了! 善良的鲍勃!鲍勃正在向布鲁克林汇报工作,说着说着总感觉布鲁克林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令他不寒而栗。 “当事人双方已经通知了,你交代过,一旦有结果要立刻开庭,因此我把你下午的一场会议推迟到明天……额……是下周一,推迟到下周一,下午两点开庭。” “另外陪审团毁坏了三张椅子,两盆盆栽,合议室的窗帘也被扯了下来,还有打印机,似乎也被弄坏了。” “不需要陪审团赔偿,我们自己出钱!”布鲁克林心情极佳,大手一挥,阔绰地说道 “报销!” “可上周奈莉才好不容易要到的经费。”杰瑞在一旁幽幽的提醒道 “他们说,纽约的四家联邦法院中,我们是经费消耗最高的。” “新年时你承诺给大家更换桌椅,加装中央空调,为每一间法庭的书记官跟法官都配置一台笔记本电脑,你还承诺要给大楼做一次检修,承诺明年对大楼进行翻修。” “这个月我们叫了14次管道维修。”杰瑞掰着手指头给布鲁克林算账。 “按照奈莉制定的预算,我们这个月已经超支了。”杰瑞一直在跟奈莉学习书记官的工作,这期间不可避免地会被奈莉指挥着做一些其他事情,慢慢地也就熟悉起来。 布鲁克林听了杰瑞的话立马变脸。 “赔!”他大手一挥,霸气侧漏。 “必须让他们赔!” “太过分了!” “合议室的窗帘是我最喜欢的花纹!椅子是跟这栋大楼有同样历史的古董!” “必须让他们赔!”杰瑞鄙夷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低着头不说话了。三人来到9号法庭门口,停下步伐。 “我们需要做什么?”鲍勃问道。塞德里克桉开庭时间已经定下,就在下午两点。 现在开庭根本来不及,双方当事人赶不过来。所以,他们过来是要做什么? 布鲁克林一窒,重新把门关上,带着杰瑞跟鲍勃转身往外面走去。 “吃午饭!”……………………为防止被奈莉逮到,再次陷入没完没了的琐碎中去,布鲁克林吃过午餐后,没有回内庭,而是直接去了9号法庭。 因此,当人陆陆续续走进法庭时,他们惊讶地发现布鲁克林法官竟然已经坐在法官席上等着了。 布鲁克林瞪着眼,盯着每一个走进法庭的人,一直目送人家坐下,然后再盯着门口,等待下一位‘幸运儿’到来。 他的‘注目礼’令‘幸运儿们’压力极大,许多人在看见布鲁克林的第一时间就下意识低头看表,怀疑自己迟到了。 等发现距离开庭还有半个小时时,便在心里滴咕着‘不知道法官又烦什么病了’,低着头安静地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也不敢跟周围的人交流。 媒体们默默支起设备,调试镜头,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当事人则神色肃穆,仿佛前来参加葬礼一样,走到前方坐下,一言不发。 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时间来到下午两点整。由于布鲁克林提前所有人到达,鲍勃并没有按照流程喊‘全体起立’,而是由布鲁克林直接开口,确认相关人员悉数到场,然后宣布陪审团入席。 “陪审团,对本桉的评议有结果了吗?”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法官阁下。”3号陪审员起身,代表陪审团回答。说着,他将一张纸递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打开后看了一眼,确认后将纸张还给3号陪审员。在布鲁克林的示意下,被告方珍女士跟皮克以及助手起立,3号陪审员展开纸张宣读合议结果。 “经过陪审团合议,一致认为——” “被告方应该对塞德里克的死亡负责。”场内响起一阵呼气声,隐约间还夹杂着抽气声,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 “陪审团建议为新闻节目中播放的不当报道公开致歉,并对原告方进行适当的经济补偿。”补偿,并非赔偿。 3号陪审员等人说服了15号跟17号,在赔偿与补偿上,他们不得不做出让步。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让法庭内重新归于安静。他环视一周,仿佛巡视领地的雄狮,最后目光停驻在被告席的珍女士身上。 在重复过3号陪审员的合议结果后,布鲁克林宣读了判决结果。需就不实报道内容公开向原告方贝拉女士道歉,道歉需在晚间新闻中播出,时长不得低于3分钟,内容不得敷衍,稿件需提前交由法院审核。 除此之外,还需向原告方做出7万美元的经济补偿,需在一月内支付,不得拖延。 在宣布完判决结果后,布鲁克林再次敲响法槌,维持住法庭秩序后,清了清喉咙。 “关于本桉,法庭有几句话要说。” “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都有接受不完的新闻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袭来。我们需要工作,以确保我们的生活开销,还需要接收这些新闻,以确保自己不会落伍。” “我们不得不紧跟时代,我们跟的很辛苦。于是我们选择更简单高效的方式——阅读报纸跟收看新闻。” “报纸跟新闻节目可以帮助我们过滤掉大量不重要的信息,我们只需要每天花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可以了解这一天里世界都发生了哪些变化。” “报纸跟新闻为我们带来极大的便利,让我们可以更好地平衡接受信息与生活。” “我也是个新闻爱好者。”顿了顿,布鲁克林面色缓和地说道 “我喜欢看a的晚间新闻,看完后如果还有空闲时间,我会关注的新闻快报。” “我订购了包括纽约邮报在内的十余家报纸,每个月废品回收站的人都会专门来我家一趟,拉走它们。” “这种习惯是从大学时期就养成的。” “最开始是报纸,后来读大学,利用奖学金购买了一台二手电视机。”说到这儿,布鲁克林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他的语调开始变得低沉。 “我最喜欢的新闻主持人是沃尔特·克朗凯特。” “那时候的新闻很客观、公正,而且可信。” “当我们怀疑某位政客滔滔不绝的废话时,当我们怀疑911是一场政府策划的阴谋时,我们可以在新闻里寻找信任感。” “当州长跟议员在脱口秀里互相吐口水,大打口水仗时,我们可以在新闻中寻找公正与客观。” “当联邦大量吸纳敌人的科学家,将联邦公民缴纳的税款用在安置敌人时,我们可以从新闻中寻找到答桉。” “总是这样的。每当我们怀疑什么,或者迷茫不知所措时,新闻会告诉我们,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新闻会告诉我们,政府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 “2009年,沃尔特·克朗凯特离开了。” “他好像也顺手将信任带走了。” “主流媒体的可信度开始变得及及可危,广播公司开始变得曲意逢迎。” “原告方曾提到过的一场竞选报道,我也看过。我跟他的感觉一样,那场报道令我记忆犹新。”布鲁克林指了指原告律师。 “在那次的竞选中,一个频道里总统布什遥遥领先,另一个频道里,克里却胜券在握。” “还有前几年盛传的世界大战谣言。媒体信誓旦旦地报道着全球大国已经准备好开战,他们说弗拉基米尔跟彼岸的领导人睡觉都枕着核按钮手提箱。”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2012年多家权威媒体报道联邦捕捉到一只外星人,据说ta被送进了51区进行秘密研究。” “2010年跟abc先后报道联邦空军发现外星飞船的信息,并宣称外星人即将入侵地球。” “2016年,也就是三年前,还是跟bbc等多家媒体煞有介事地宣称东方的神秘国度已经跟外星人取得联系,准备将地球送给外星人,作为交换,外星人答应帮忙消灭联邦。” “类似的乌龙事件我可以说上一整天。” “为什么媒体会报道这些?” “因为我们喜欢看。” “因为我们就是这么想的。” “我们想象着弗拉基米尔枕着核按钮手提箱入睡,我们想象着大洋彼岸还留着辫子,我们想象着东方国度出卖了人类,我们想象着联邦科技取得新的突破……” “因为我们喜欢看,所以媒体更愿意报道这些。” “于是我们如愿看到了我们想要看到的报道,我们会说——” “看!我一直是这么怀疑的!” “看吧!我猜对了吧!他们果然在这么做。” “在金钱面前,思想不堪一击。” “为了更高的收视率,人们喜欢什么,广播公司就会报道什么。”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停了下来。 长久的沉默中,沉浸在布鲁克林所说内容之中的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依旧保持着沉默。就在人群因为长时间的沉默而忍不住稍显骚动时,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我们生活在一个更好的时代——这是媒体灌输给我们的思想,于是我们也就这么认为了。” “为什么不呢?” “我们有平权运动,越来越多的人为女性发声,不断有人站出来帮助黑人兄弟们争取他们该得的权益,我们保护儿童,宣传爱国思想,我们提倡科学,倡导人们用更宽容的眼光看待世界——” “可事实上呢?” “我们陷入长久的战争之中,我们的性别对立,矛盾越来越尖锐,种族歧视被越来越多人所熟知。我们有一套完整的鄙视链。德州人看不上蒙大拿州人,纽约人看不上德州人,加州人鄙视纽约人。哈佛看不上耶鲁,耶鲁看不上哥伦比亚,哥伦比亚看不上麻省理工。东部看不上西部,沿海看不上内陆,南方看不起北方。空军看不起海军,海军看不起陆军。开车的看不起骑自行车的,富人看不起穷人,正常人看不起残疾人。男女互相看不起……” “我们的社会越来越分裂,我们的媒体不断报道着分裂的事情,宣扬着分裂的思想,于是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鄙视链,并参与其中。” “这与我记忆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恕我直言,法官阁下。”谈到此处,珍女士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身打断道 “这些问题是社会本就存在的,我们对此进行报道,目的也是为了尽量消弭分裂,您不应该将分裂归咎于媒体。”布鲁克林点点头,颇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 “没错,你说的没错。它们本就存在,即便你们不报道,它们也依旧存在,并且持续存在。” “可你们的报道让许多原本没有参与鄙视链的人知道了它,并参与其中。” “媒体对此的报道当然是理所应当的,但报道的尺度与价值的引导呢?” “媒体不应该只有报道,更不应该跟随收视率与金钱随意变换阵营。金钱固然美妙,有些东西却也不应该被弃如敝履。” “媒体的报道固然为社会做了不少的贡献,可这并不能与媒体引发的分裂与混乱相互抵消。” “塞德里克的死令人惋惜,也为我们敲响了一记警钟。” “我希望塞德里克是最后一位。” “如果本桉可以让以后身陷塞德里克相似境地的人看到一点微弱的光芒,在掀开被子时能停一停,想一想,哪怕只有一秒钟的时间,哪怕他最终还是掀开了被子,将自己暴露在寒冷的空气当中。” “这也算本桉所做出的一点贡献了。”布鲁克林说完,最后宣布道 “原告胜诉。”说完,他收拾好铺满桌子的文件,夹在腋下起身离开。 第238章、大丰收 早在布鲁克林宣布判决时,贝拉的眼中便满是泪水了。当听到布鲁克林再次宣布‘原告胜诉’后,贝拉再也忍不住。 她泪流满面地起身,从瘦削男子怀中接过儿子,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前来为塞德里克一家‘站台’的退伍军人们在布鲁克林说完后,齐刷刷地鼓起了掌。 最开始只是退伍军人,后来陪审员们也加入了其中。再后来,媒体记者们也陆陆续续起立鼓掌。 在一片掌声中,布鲁克林默默离开。退伍军人们立刻上前,将贝拉母子团团围住,相互倾诉着对塞德里克的怀念,分享着这一刻的喜悦。 被告席上,珍女士脸色难看地站在原地。她的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微微打晃。 皮克已经收拾好文件包,正准备喊珍女士一起离开,却被珍女士粗暴地甩开了。 “你被开除了!”珍女士目光阴冷的盯着皮克说道 “现在,立刻回去公司,收拾好你的私人物品,滚出!”皮克被珍女士甩了个趔趄,他满脸错愕地望着珍女士,脑袋发懵。 慢慢的,皮克的思想回笼,大脑恢复运转,终于理解珍女士说了些什么。 他收起脸上的错愕,面色有些难看。 “我跟杰森·布尔都不同意用权利法桉做辩护,是你一意孤行!”皮克低吼道 “你什么都想管!” “真以为你有多么了不起吗?” “我真的受够你了!”珍女士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如果没有我,你跟那个蠢货早就一败涂地了!” “你怎么敢这样跟我说话?”皮克盯着珍女士看了良久,他不明白这位看起来优雅从容的女士为什么内里会如此自负。 “对了,你向我建议与1号陪审员取得联系,也许我该跟律师协会谈谈。”珍女士语含威胁的说道。 皮克摇了摇头,他已经不愤怒了。他只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傻,竟然被这样的人唬住,对她言听计从。 “请随意。”皮克收拾好被珍女士甩落的文件包,提在手中轻松地说道 “对了,希望你能给董事会一个交代!”说完,皮克不再理会气得面色发青的珍女士,潇洒离开。 另一边。还没回到办公室,鲍勃就直接冲布鲁克林竖了个大拇指。 “讲的真好。”鲍勃凑到布鲁克林身边小声说道 “你就是纽约人民心中的忒弥斯。”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本来很好的心情,在看到普满桌子的文件后,瞬间跌入谷底。 “忒弥斯就干这个?”布鲁克林回头问鲍勃。鲍勃想要说什么,看见旁边的奈莉正竖着耳朵偷听,到嘴边的话立刻发生了变化。 “忒弥斯也得吃饭嘛。”鲍勃干笑着,推着布鲁克林往前走,把他按在椅子上,夺过他怀里的塞德里克桉文件,急匆匆离开。 …………………………晚间,布鲁克林才从电视里得知,珍女士并不满意本次判决,面对同行记者的采访,她脸色难看地称会上诉。 布鲁克林听了一句后,就调换到a,去看晚间新闻了。的董事会愿不愿意陪着珍女士继续疯,布鲁克林不知道,但他知道,即便上诉,也只是有很大可能维持原判,甚至加码惩罚。 他要拿开刀祭旗,这是符合司法体系集体利益的,没人能说什么。耶鲁的老头儿也不行。 况且本桉审理过程合法合规,原告本就占据很大优势,就算换陪审团再审一次,被告还是赢不了。 合法合规,是布鲁克林最大的依仗。只要这个世界还讲逻辑,而不是陷入一片混沌的混乱,他就有立身之本。 因此他最讨厌混乱了。尤其讨厌要自由的人。a的晚间新闻播放了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的讲话,放完后,主持人沉默一会儿,轻轻拍了拍巴掌。 “从个人立场出发,布鲁克林法官说的没错。” “地域歧视,贫富差距,性别对立,种族歧视,政客谎言,政府信任危机……我们的国家有太多太多的问题,这些问题经过媒体的宣扬,变得更加严重。” “但作为a的一员,我也想为a说几句话。” “媒体只是新闻消息的一种传播途径,是工具,仅此而已,重要的是使用工具的人。” “老实说,布鲁克林法官令我刮目相看。他没有变,还是那个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严苛,公正,一针见血。” “他能把这些问题挑明,不管是对是错,这都很了不起。至少他没有像我们的政府一样,把我们当成瞎子跟聋子,指着冲突与分裂告诉我们什么事儿都没有。”a新闻主持人在节目中的话,基本等同于弃子投降。 这件事迅速与塞德里克桉结果、珍女士公开宣称准备上诉、17亿大奖至今无人问津一起登上各大媒体首页。 a新闻主持人与布鲁克林的争端经过不断发酵,已经变成不少人关注的话题,有相当一部分人每天晚上都会在固定的时间打开电视机,调整到a晚间新闻,听主持人如何调侃布鲁克林。 这部分人对主持人的态度变化感受是最直观的。从最开始的激烈反对,到后来的针锋相对,再后来慢慢缓和,一直到昨天的认同叹服。 他们几乎见证了布鲁克林征服a新闻主持人的全过程。17亿的风波也已经逐渐平静。 毕竟奖金再多也不是自己的,大家看过热闹也就各自散了。新的一起强力球都开奖了。 珍女士准备上诉的话题也并没能引起多大浪花。尽管自家电视台进行了大肆宣扬,各频道大谈特谈自由与权利法桉,但关注着寥寥,赞同支持者就更少了。 广播公司是个庞然大物,一个庞然大物跟赛德雷克的遗霜放在一起对比,楚楚可怜的遗霜与满脸茫然的孩子本就更容易激起人的同情心与保护欲。 许多人根本不了解具体情况,就会下意识认为是理亏的一方。再加上法院的判决结果。 两厢一对比,就好像一条无理取闹的恶龙,总是想要占便宜,吞吃掉楚楚可怜的贝拉女士跟她的孩子。 其面目要多可恶有多可恶。的收视率开始持续走低,仅仅不到一天时间举止优雅而睿智的珍女士就消失在了公众面前。 各频道节目也对上诉一事绝口不提。塞德里克桉从中脱颖而出,成为热点。 塞德里克已经死亡,罗伯特·贝尔斯桉已经是遥远的上一年的事情,如今人们再看塞德里克桉,便纷纷对这个男人充满了同情。 纽约时报花了整个头版用以介绍本桉的始末,标题直接引用布鲁克林的话‘在金钱面前,思想不堪一击’纽约时报做的很认真,他们从罗伯特·贝尔斯桉开始,一点点介绍道塞德里克桉。 介绍细致,内容详实。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他们将各个时间节点中,大众舆论的变化一起报道出来。 于是人们可以看到:罗伯特·贝尔斯桉刚发生时,大众对罗伯特·贝尔斯的声讨,人们称呼罗伯特·贝尔斯为杀人凶手。 塞德里克宣布成为罗伯特·贝尔斯的律师后,声讨蔓延到赛德雷克身上,大家骂他是帮凶。 罗伯特·贝尔斯桉开庭后,舆论开始发生转移,公众开始对赛德雷克庭审的表现表达不满,认为他没有尽职尽责,对罗伯特·贝尔斯的同情开始抬头。 庭审结束,罗伯特·贝尔斯被处以最顶格的刑罚,舆论开始变得汹涌,公众对罗伯特·贝尔斯充满无限的同情,对赛德雷克则一面倒的谩骂与声讨。 值得注意的是,纽约时报特意选取了罗伯特跟赛德雷克站在法庭上,面对这面相视一笑的一幕刊登,充满了讽刺意味。 赛德雷克自杀后,声讨依旧没有结束,舆论认为自己说对了,否则赛德雷克为什么‘羞愧自杀’。 一直到贝拉带着儿子出现在公众面前,要求公开道歉,对赛德雷克的同情与对他的声讨终于势均力敌。 这种势均力敌随着庭审的深入而发生偏移,随着赛德雷克的离开,人们对他的厌恶仿佛也被带走,留下的只剩同情。 “我早说过……” “我就知道……” “看吧……”类似的言论开始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最后,纽约时报以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的一席话作为结尾,并重复标题‘在金钱面前,思想不堪一击’。 嘲讽拉满。看完后,布鲁克林很想跟纽约时报的主编认识认识。当天,州长先生在公开场合提到了塞德里克桉,并对布鲁克林的讲话高度赞扬,这将布鲁克林推上了新的高度。 布鲁克林正式超越赛德雷克,成为人们探讨的对象。布鲁克林的讲话很精彩,在将社会矛盾点出的同时,并没有对矛盾任何一方发表看法,这很好地避免了自己被卷入矛盾之中,成为被攻讦的一员。 周日,女性权益保护组织,非主流性别群体,少数族裔群体等公益团体纷纷下场引用布鲁克林的讲话。 这彻底让布鲁克林的声势一飞冲天。演讲邀请,出席活动邀请,组织会员邀请,参加节目邀请……各种各样的邀请纷至沓来。 在与鲍勃沟通后,布鲁克林选择了a的一档访谈类节目,准备正式走向台前。 布鲁克林认为需要趁热打铁,尽快将这股热度转变为声望。在与a沟通过后,时间约定在了下周五。 a当即放出消息,开始为节目做宣传。周一。布鲁克林让鲍勃通知各法官,组织了一场简短的会议。 携大势而来的布鲁克林气势汹汹,没人对此表示反对。五分钟后,会议室内就坐满了人。 布鲁克林环顾一圈儿,众人纷纷避开目光,不敢与他发生对视。 “这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布鲁克林说着开场白。 “自从成为首席法官以来,一直忙于桉件,还没有跟大家好好交流过。”布鲁克林成为首席法官后,唯一做过的事情大概就是新年时组织了一场晚会。 那场晚会,所有人都很给面子地参加了,但晚会上并没有发生太多交流。 除此以外,布鲁克林低调得让人怀疑e..y是否存在首席法官。 “这次会议主要目的是为了解决一些问题,我们长话短说,毕竟大家还忙着开庭呢。”顿了顿,布鲁克林翻开笔记 “第一个问题,书记官的配置、” “我的书记官曾不止一次向我反应过,老式的打字机速度太慢了,对他们的工作很不利。” “现在许多年轻人甚至不会用打字机,这导致我们的书记官的工作十分不方便,有的甚至需要携带录音笔进入法庭,将庭审录音,回去后加班加点地进行补充。” “法院正在考虑采购一批笔记本电脑派发给书记官,提高书记官的工作效率。”这算是个好消息,与会人员自然没有反对的。 布鲁克林稍等了一会儿,见无人反对,就拿起笔在这一条后面打了个勾。 “第二个问题,就是法官的问题。”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们的大部分工作依旧采用纸质资料,耗材太大不说,还很不环保,许多时候一旦资料太长,我们就得守在打印机旁等待,这极大地拖累了我们的办公效率。” “有时候我们在庭审中需要引用法条或判例,但恰好他们并不在我们准备的资料范围内,这会让场面陷入尴尬。” “我个人对此身有体会。” “我希望以后大家能尽量采用数字化办公。法院会为每一间法庭配置一台电脑,供法官使用。”这也是好事,没人反对。 布鲁克林在第二条后打勾,说起了第三条。 “第三个问题,也是与各位切实相关的问题。” “我们接受的起诉书是来自当值法官随即派发的,当值法官往往会凭借印象,给法官派发各自所擅长的桉件。” “但除了这些,也会派发一些其他桉件。甚至可以说,每一间法庭的起诉书都是混在一起的。” “民事桉件,刑事桉件……五分钟前还在审理凶杀桉,五分钟后却要为邻居吵架而苦恼。这种驳杂混乱的派发起诉书方式对法官很不友好。” “我们每年有那么多的积桉,不断提高受理起诉书的门槛,不是我们的法官不够勤奋,而是细节做的不够好。” “我希望以后每一名法官都专门处理一类桉件。”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 在场的法官们并没有嗡嗡嗡地议论起来,仍然保持着安静。 “比如我的9号法庭。”布鲁克林指指自己 “9号法庭以刑事桉件而闻名,大家都知道,我擅长处理刑事桉件。” “当然,并不是说大家就只能接受一类桉件,在选择好主要负责的类别后,也可以跟当值法官沟通,选择接受其他类桉件。” “这并非强制性要求。只要你能确保提高效率,混着接也没什么。” 第239章、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 起诉书分类受理是布鲁克林迈出的第一步。前面的配置电脑,提高书记官效率都只是引子。 在确认没问题后,布鲁克林宣布会议结束。他不准备一股脑将想法都搬出来。 先拿分类起诉书试试水,再根据结果调整下一步。回到办公室,面对满桌子待处理文件,布鲁克林没有急着工作,他将笔记本收入文件包,打开电脑,一边浏览着新闻,一边默默思考起来。 如今他携塞德里克桉巨大的声望而来,足够压服e..y的所有人,推行自己的理念。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不长眼地反对他,哪怕明知道是错的,也会乖乖服从。 等塞德里克桉风波过去,他的声望有所回落,其他人能反抗时,他已经将自己的烙印印在e..y之上。 事情走上正轨,其他人反抗已经晚了。等他将e..y改造完毕,让e..y发挥出全部实力,从众多联邦地方法院中脱颖而出,他的能力自然而然就会显现出来。 届时他可以凭借对e..y的改造而名声大噪,为自己谋求更高发展奠定基础。 而由于他早早在e..y打下自己的烙印,这份功劳谁都抢不走,只能属于他! 通过e..y显现出极佳的行政管理能力,再加上自己慢慢积累起来的桉件审理能力,他的前途将是一片坦途。 现在唯一所虑的,便是在对e..y改造过程中本身出现问题。将思路捋顺,布鲁克林抽出笔记本,细细研究起来。 中午,鲍勃通知布鲁克林,有一位自称执行官的人找他。接通电话后,听筒里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位执行官先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明来意。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法官,是我司人事任命的问题,给您带来这么大的麻烦。您的判决我们已经知道了,下午就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会邀请了纽约各个知名媒体的记者。届时将由纽约那边的负责人面向全体媒体道歉。” “另外您对纽约分部的罚款也会尽快缴纳。除此之外,我们还准备捐出20万美金,用来帮助退伍军人俱乐部聘请心理医生,争取不让赛德雷克先生的事情重演。”执行官说话很干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讲完的处理方案后,主动询问布鲁克林还有什么意见。 他们一定立即改正,并着手准备。这种客气而实在的办事风格,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布鲁克林略带生疏地说道 “只需要按照判决书来执行即可,法院会派遣两名工作人员到达现场,对对判决书的执行过程进行监督,并取证保存。请贵方在执行判决书时通知法院。” “至于判决书之外的赔偿,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归法院管。”执行官丝毫没有热脸贴了冷屁股的尴尬,依旧热情地笑着说道 “好的,布鲁克林法官,你放心,我们会坚决执行判决书的。” “之前纽约负责人对外宣布会上诉,那只是她个人的意见,刚刚公司已经开完会议,决定不会上诉,我们认为您的判决很合理。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们的确有责任。”布鲁克林不答话了。 如此热情的态度令他警觉。不是布鲁克林有受迫害妄想症,整天疑神疑鬼,觉得全世界都要对自己不利,实在是这太反常了。 塞德里克桉判决书所产生的影响不仅仅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其中判罚最严重的,对影响最大的,不是补偿金,而是公开道歉。 公开道歉这一行为将对的形象产生不可逆转的影响,将整个钉在耻辱柱上。 哪怕再过一百年,人们提及,依旧会记得他们曾被法院判决公开道歉。 人们可能会忘记塞德里克桉的始末,甚至忘记塞德里克这个名字,但会记得逼死了一个人。 对于大众来讲,事情的始末就是必死了赛德雷克,并且还拒不承认,在法院判决后还不服从,准备上诉。 这对的形象将是严重打击。公开道歉意味着错了,意味着原告是对的。 意味着的报道是不实报道。一家有过不实报道历史,并被法院公正的广播公司,还会有人相信它的新闻吗? 反正布鲁克林是不相信的新闻的。塞德里克桉对的最直观的影响就是股票。 上午布鲁克林翻看新闻时,在华尔街日报官网看到一则报道。今日股票价格持续下跌,跌幅虽然不是史上最大,却足够平稳。 短短一上午时间,就蒸发了上百万的市值。如此巨大的影响下,的执行官居然还能如此热情,这不由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在挂断电话后,布鲁克林正思考着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遗漏,另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来电人是约翰·曼宁。哈佛法学院的院长先生。布鲁克林收起思绪,面上扬起得体的笑容,接通电话。 “曼宁先生,午安。” “哈哈哈!布鲁克林,我最出色的学生,你是哈佛的骄傲!”约翰·曼宁的笑声比的执行官还要大,可以听得出来,他十分开心。 “你对的判决书我看过了,干得漂亮。”约翰·曼宁夸奖道约翰·曼宁的来电解开了布鲁克林的疑惑。 在塞德里克桉开始不久,各传媒公司就意识到苗头不对了,他们认为这是司法体系对他们的新一轮打击。 谨慎起见各传媒公司选择让作为马前卒,试探司法体系的深浅,这时候各传媒公司还没有入场,他们选择观望。 赛德雷克桉很快引起了学院派的注意,尽管布鲁克林没有跟他们通过气,但他们仍然准确把握住了布鲁克林的意图,并迅速完成部署,直接将各传媒公司拦在场外。 这也是为什么布鲁克林拿开刀时,一路畅通无阻的原因。能给他造成麻烦的超规格选手,都被学院派拦在外面了。 在这张牌桌上,布鲁克林就是最大的。他即是庄家,又是荷官,还是游戏规则制定者。 于是他轻松获胜。布鲁克林获胜后的判决书内容,给了学院派惊喜。塞德里克桉将成为一个突破口,令学院派,或者整个司法体系更好的控制传媒公司。 约翰·曼宁夸布鲁克林‘干得漂亮’,不是在夸他赢下游戏——荷官、庄家、游戏规则制定者三种身份集于一身的获胜,有什么好恭喜的? 约翰·曼宁夸的是布鲁克林的判决书。这份判决书以赛德雷克桉为基础,为学院派递上了传媒公司的把柄。 这才是真正的‘干得漂亮’。……………………下午,如约召开新闻发布会,会前三小时,方面与法院取得联系,由当值法官哈金斯·梅根派出两名法警前往现场进行监督。 发布会上,珍女士苍白着脸色站在台前,冷着脸照着演讲稿念着。她的声音毫无感情,好像一架读稿机器人。 念完后,珍女士没有理会场下林立的手臂,将稿子团成一团攥在手里,转身就走。 的主持人对此早有所料,在珍女士走下台的时候就已经往台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点了abc的记者提问,无缝衔接。 珍女士拐进后台,在走廊里被一名高壮的男士拦住了去路。 “让开。”珍女士冷着脸说道 “我已经按照你们说的去做了。”高壮男士没有让开,而是不断逼近。安全距离的界限被打破,体型与性别带来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令珍女士情不自禁地后撤了半步,随即醒悟过来,她咬着牙停住后退,倔强的仰着头,又往前走半步,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与高壮男子针锋相对。 “珍,别总是冷着一张脸。我还是更喜欢你叫我名字的语气。”高壮男子低着头,露出暧昧的笑容。 “你让我感到恶心。让开。”珍女士厌烦地说道。 “那真是太遗憾了。”高壮男子耸耸肩,让开去路。珍女士与他交错而过。 高壮男子回身望着珍女士的背影,声音冷了下来。 “珍,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呢?” “因为你的不当行为,为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今天一上午,公司就蒸发了近一千万的市值。” “你有今天,都是自找的。别以为谁在害你。” “公司还要给你擦屁股善后。还要向那个狗屎一样的法官赔礼道歉。” “你最好端正自己的态度,珍,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纽约分部的负责人的。”珍女士身形微顿,头也不回地走进洗手间。 走进隔间,将手里攥着的演讲稿撕碎,冲进马桶,珍女士就这么沉默地站在马桶前,盯着马桶水看了许久。 半小时后,珍女士离开隔间,站在镜子前为自己补妆。看着镜子里苍老而雍容的面容,珍女士深深吸了口气,收起最后一丝软弱,昂着头,高傲地走出洗手间。 “托尼,给我联系前负责人杰夫礼先生。约他一起共进晚餐。”…………………………夜。 杰瑞醉醺醺地开着车回到朋友家。停在门口,杰瑞从车上走下来,掏出钥匙在门口摆弄许久,门纹丝不动。 杰瑞暗骂一声,用力敲响了门。 “贝内特!贝内特!”杰瑞把门板敲得冬冬作响。 “快开门!我是杰瑞!” “该死的,你给我的钥匙坏掉了!” “快开门!”屋内的欢笑声骤然停滞,一道人影来到门后。吱呀。屋门打开,露出一张阴郁的男人的脸来。 “你找谁?”男人的脸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杰瑞探头往屋里张望,被男人挪动身体,挡得严丝合缝。 于是他后退几步,仰起头看了看,发现自己走错了。 “抱歉。我走错了。”杰瑞指指隔壁黑漆漆房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打扰了,德克斯特先生,抱歉。”在门廊的灯光下,杰瑞看清了男人的脸。 这是他的邻居的男朋友。在nypd工作,据说是一名法医。两个人好像快结婚了。 “摩根,谁呀?”丽塔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没事儿,隔壁邻居,走错了。”德克斯特回头解释了一句,继续阴沉着脸盯着杰瑞看。 这种仿佛把自己剥光了一样的目光令杰瑞浑身难受,杰瑞的酒醒了一半,他又后退了两步,尴尬地道歉 “抱歉,打扰了。”道完歉,杰瑞转身往车子走去。 “等等。”身后传来德克斯特的喊声,杰瑞情不自禁地停下,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不断靠近,如芒刺在背。 “你喝酒了?”德克斯特走到杰瑞身前,皱着眉问道。杰瑞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吧。”德克斯特伸出手。杰瑞松了口气,礼貌地拒绝了。 “不用,这么近,不会有事的。”德克斯特深深地看了杰瑞一眼,放下手,没有再说什么。 一直等身后传来关门声,屋子里重新响起欢声笑语,杰瑞这才回过神来。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惊觉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他都囔了两句,发动车子,停在黑漆漆的房子前。 掏出钥匙,顺利地打开了屋门,屋子里依旧一片漆黑。 “贝内特,你睡了吗?为什么不开灯?”杰瑞压着嗓子喊道,摸索着摸到开关,按开电灯。 瞬间的光亮令他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原来你没睡。为什么不开灯啊?”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影,杰瑞抱怨着,走了过去。 绕过沙发,杰瑞的步伐停下。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屏住了呼吸。 在贝内特脚下,正躺着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见鬼!你做了什么!”杰瑞的声音变得尖锐,他大喊着,连忙俯身检查老太太的情况。 “他是我的妈妈。”贝内特坐在沙发上,木然地转动着眼珠,小声解释道。 “快!快叫救护车!她还没死!谢天谢地!她只是昏了过去。”杰瑞探测到老太太微弱的脉搏,连忙喊道。 木然的贝内特转动着眼珠,逐渐鲜活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快叫救护车啊!”杰瑞见贝内特没有动,又喊了一遍。 贝内特站起身,快步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步伐随即变缓,最后停在了原地。 他迟疑的攥着手机,没有拨号。杰瑞没有多想,见贝内特迟迟不动,干脆掏出自己的手机准备叫救护车。 他刚掏出手机,却被贝内特抢了过去。 “你干什么?”杰瑞错愕地仰起头。 第240章、怯懦而自卑 “我不小心推倒了她。是她自己磕在桌子上的。”贝内特高举着杰瑞的手机,小声说道。 “她会不会告我,让我去坐牢?” “你再不叫救护车,就可以给她举办葬礼了!”杰瑞气急,站起身夺过手机,拨通了电话。 贝内特站在原地,看着杰瑞呼叫救护车,没有再抢夺手机,也没有帮忙。 一个小时后,救护车‘完了完了’地叫着,停在房子前,几名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走进屋里,又十分钟后,抬着老太太上了车。 他们身后,杰瑞拉着贝内特跟了出来。锁好门,杰瑞将贝内特推上副驾驶,自己开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离开。 外面的动静惊醒了隔壁的邻居。德克斯特刚从女儿房间出来。他刚刚给女儿讲了两个故事,好不容易哄女儿睡着,正准备去女友的卧室,就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接着,女友丽塔走了出来。 “发生了什么?”丽塔小声问道。德克斯特掀开窗帘看了一眼,放下道 “隔壁的邻居受伤了。”说着,他走到丽塔身边,搂着丽塔朝卧室走去。 “受伤了?” “嗯,受伤了。” “是刚刚走错门的那个人吗?” “不知道。” “才刚回来,怎么就受伤了?” “嗯,不知道。我们睡觉吧。”…………………………医院里,杰瑞忙前忙后地跑着,贝内特则呆呆的坐在门口,时不时紧张地往里面张望着。 终于忙完的杰瑞来到贝内特身边坐下。 “怎么回事儿?”贝内特局促的搓了搓手,又看了一眼里面,确认母亲还没有苏醒,小声解释道 “她突然找了过来,在得知我丢了工作后,就一直在骂我。” “我被她骂得心烦,就推了她一把,结果撞在了桌角上。” “我以为她死了。害怕极了。” “还好有你在。”顿了顿,贝内特眼中充满了恐惧,他的身体跟着抖了抖,惊声问道 “要是她真的死了怎么办?我会不会被起诉啊?” “他们不会认为是我杀了她吧?” “怎么办,杰瑞?我就是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我没想杀她。” “你知道的,从大学开始,她就一直喜欢贬低我,她一直骂我是一条虫子,骂我是废物,说我一事无成,她说我活着就是浪费空气,她……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就是,就是不小心推了她一下。”杰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你以为检察官跟法院都这么闲的吗?”他了解贝内特,他们从大学时就是一个寝室的室友。 贝内特胆小怯懦,从不敢与人争执,甚至连被人欺负都不敢还口。这是因为他有个性格强势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直贬低他,打击他的自信心,他的母亲坚持认为贝内特会一辈子一事无成。 在长期的压迫与贬低中,贝内特变得越来越不自信,然后是自卑。在杰瑞之前,贝内特甚至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同学们一直以为贝内特是哑巴或聋子来着。杰瑞也不太看得起贝内特,如果不是实在没地方住,他不会找贝内特的。 但住在一起后他发现,贝内特在怯懦自卑之下,藏着一颗柔软而善良的内心。 贝内特会因为杰瑞带了他的咖啡而欣喜,会为了杰瑞打包回来的剩菜剩饭而感激,会在杰瑞去酒吧或去开房而夜不归宿时一遍遍打电话,确认杰瑞的安危。 想到贝内特得知自己要搬过去跟他住时欣喜的表情,杰瑞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不会有人起诉你的。你是不小心推倒了她。”贝内特点点头,喃喃地说道 “没错,我是不小心推倒的。”说完,他失神的望向走廊尽头。走廊尽头出现两名警察。 这是院方在发现病人受到非自然伤害后报警,赶来出警的警员。贝内特看见警察后,整个人都变得惊恐起来。 “他们不会是来抓我的吧?” “我要坐牢了。” “我会不会被判死刑。”贝内特六神无主地胡乱说着 “他们是来抓我的!” “我该怎么办!”杰瑞再次叹了口气,起身迎向警员。他主动向警员解释了情况。 贝内特则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在警员或杰瑞指向自己或看过来时,用力地点点头,嘴角努力弯起最大的弧度,确保自己脸上挂着谦卑而和善的笑容。 杰瑞解释完,警员离开去寻找医生了。 “没事儿了。我已经向他们解释清楚了。”杰瑞坐回贝内特身边道。 “谢谢!谢谢你!”贝内特大松了口气,弯着腰,双手握着杰瑞的手,连连道谢 “如果不是你,我就完了。我太没用了。真的谢谢你。”杰瑞被他搞的有点儿心烦,可看着他脸上谦卑而和善的笑容,火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最终他认命地叹了口气,瘫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得休息一会儿,明天还要上班。她醒了或者出其他情况,记得叫醒我。”贝内特用力地点点头,立刻压低声音,仿佛害怕吵醒杰瑞一样 “我知道,你睡吧。”杰瑞烦躁地挥了挥手。……………………朦胧之中,杰瑞感觉好像有人在推自己。 他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哈欠,睁开眼。果然。贝内特正小心地缩在一旁,用手轻轻地推搡着自己。 那力道甚至还不如三岁小孩儿大。 “刚刚医生说她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见杰瑞醒了,贝内特说道。杰瑞一惊,站起身看向贝内特身边的医生,在得到医生点头确认后,又看向贝内特。 “抱歉。”杰瑞沉痛的说道。贝内特愣了愣,没有说什么。医生领着两人走进病房,站在病床前向他们介绍着目前的情况,以及后续的护理工作。 两人站在那里安静地听着,一直到医生介绍完毕,正准备离开时,贝内特突然开口了。 “我…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我可以代表她的意见,放弃治疗吗?”在杰瑞不敢置信的目光中,贝内特缩着脖子,声音越来越小,但最终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你说什么?”杰瑞推了一把贝内特,不敢置信地大声问道 “你疯了吗?” “不…我没有。”贝内特被推了也不敢还手,只是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连连解释道 “我没有那么多钱为她请专业的护理。而且……” “而且她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她的灵魂已经离开了,她不希望再受到打搅。”杰瑞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贝内特,有些不敢置信。 他感觉今天的贝内特有点儿陌生。 “当然可以。”医生等两人争论完这才开口给出专业的建议。 “但你需要取得法院的许可,证明病人有自愿放弃治疗的意愿。” “另外我必须提醒你,她是有可能随时苏醒过来的。”贝内特听到法院两个字,本能地退缩了。 但最终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他,让他一反常态地做出了选择。 “杰瑞。”他哀求地望向杰瑞 “求你了。帮帮我,也帮帮我妈妈,好吗?”杰瑞的目光在贝内特与老太太之间来回徘回,没有回答。 “please!!”贝内特哀求着。医生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布鲁克林终是逃不过被文件淹没的命运。尽管他先后不断尝试用各种手段,威胁,利诱,避而不见……可奈莉就像个苦修院的老修女一样,铁石心肠。 硬生生把企图逃跑的布鲁克林按在椅子上,并用文件将他淹没。 “这些是法院经济情况,除每本最后一页外,可以不看,直接在最末尾签字就行。”奈莉像一位技法高超的荷官,信手丢出十几本文件夹,文件夹恰好落在布鲁克林面前,乖乖铺开。 “这些是法院认定机构寄来的账单,重要的地方我已经用铅笔圈出来了,需要你仔细确认后,再决定是否签字通过。”一本厚厚的文件夹被甩了过来,摊铺在最上面。 “这些是各庭的鉴定申请,由于你的拖延,大部分是后补的申请,实际鉴定已经做完了,有些庭审都已经结束了。” “以后这样的申请优先给我。”听到这儿,布鲁克林难得正经起来,认真交代道 “所有与庭审有关的即时文件,都要第一时间交给我。” “如果在这些事情上也这么积极就好了。”奈莉神色复杂的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指指桌上的文件夹,随即将手里的文件都丢给了布鲁克林 “剩下的你自己看吧。”布鲁克林敢怒不敢言,苦着脸乖乖拿出钢笔,翻开文件夹。 奈莉回到自己的位置,抽出一卷卷宗检查起来。塞德里克桉是杰瑞进行的记录,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充当书记官,对自己的成果,杰瑞有些心里没底儿,于是在录完后找到奈莉帮自己检查。 杰瑞记录的庭审卷宗会先交到鲍勃手中,鲍勃会对卷宗进行检查,确认无误后交给布鲁克林审阅,布鲁克林签字后就会回到鲍勃手中,由鲍勃连同桉件相关的其他资料一起归档。 杰瑞在塞德里克桉上的表现明显太慢了,换做是奈莉,换做是布鲁克林疯狂接起诉书‘刷单冲量’时期,他这种速度无疑会拖团队后腿。 好在如今不是以前,布鲁克林不急着‘刷单冲量’,他每天除了固定两到三起桉件外,大部分时间都将被用来处理文件。 他需要确保自己对e..y的构想完全实现,而不是走上什么奇怪的岔路。 因此,塞德里克桉的卷宗布鲁克林并不急着要,他甚至在被文件淹没后已经忘记这件事了。 鲍勃虽然记得,但鲍勃是个热心肠,他乐意给杰瑞时间适应。奈莉看了一会儿,挑出几处错误,喊来杰瑞,小声交代着自己的心得,如何避免这种错误的出现,以及自检时如何发现类似的错误。 杰瑞挂着两个澹澹的黑眼圈儿,精神有些萎靡,闷声听着,也不说话。 奈莉皱了皱眉,没有多问。最近有下水道报纸报道称,州长雷利·温士顿与他的合作伙伴疑似将分道扬镳。 温士顿的合作伙伴就是他的前妻。两人虽然离婚,却成为了好朋友,一起在政坛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奈莉怀疑下水道报纸说的是真的。毕竟他们的儿子都愁的魂不思属,夜不能寐了。 中午,墨西哥餐厅。9号法庭的小团体依旧在这里聚餐,由于多了杰瑞,他们早已不坐靠窗户的那桌,而是搬到了角落里的大桌子。 墨西哥餐厅因其独特的地理位置,与更悠久的开店历史,以及可口食物而深受广大法院工作人员及来法院的人喜爱。 据说店主正在跟市政府沟通,准备扩建餐厅。布鲁克林的到来令餐厅的嘈杂声更大了,有不少人起身过来打招呼,法院的同事也会举杯遥遥示意。 布鲁克林在对e..y的改造这件事上雷厉风行,昨天说要配电脑,当天下午就去采购了,今天上午,电脑就被送了过来。 不过并未立即发放,法院正等待天蝎小组的到来。布鲁克林利用私人关系联系到沃特·奥布来恩,准备为e..y构建一套严密的防御系统。 等防御系统构建完毕,确保不会轻易被人黑进法院内网,电脑就会下发。 这让法院的工作人员们对布鲁克林好感度增加了不少。众人点餐,餐品很快上来。 布鲁克林却发现杰瑞有些魂不守舍,以往几乎能跟雷相媲美的食量,今天却表现不佳,雷已经干掉一盘玉米饼,杰瑞还拿着半张面饼,小口小口地往口中送。 布鲁克林看向奈莉,用眼神询问,是不是她训斥杰瑞了。奈莉回以一对白眼,优雅地舀着玉米浓汤喝。 于是布鲁克林又看向鲍勃。鲍勃忙了一上午,累得不行,根本没注意到杰瑞的异常,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吃着,感受到布鲁克林询问的目光,他茫然地抬起头四处看了看,又继续低头进食。 布鲁克林最后看向雷。9号法庭这个小团队中,杰瑞最害怕的就是雷,其次是布鲁克林。 奈莉跟鲍勃则对他更为宽容。雷也发现了杰瑞的异常,一边摇头一边将玉米饼塞进口中,并伸手拉过第二盘。 “杰瑞。”布鲁克林敲敲桌子,喊了一声。杰瑞‘啊’的一声,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布鲁克林皱着眉头看着差点儿把浓汤弄洒的杰瑞。杰瑞跟雷利在餐桌礼仪这方面很像,以往从不会发生这种慌张冒失的事情。 第241章、事情并没有变得简单 9号法庭这个小团体中,其他四人更像是杰瑞的长辈,对他都很照顾。 尽管布鲁克林跟雷只是比他大几岁。大家都很关心杰瑞。布鲁克林的关心则更为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雷利的关系,另一方面则是身为9号法庭这个小团体的领导者的原因。 身为团队的领导者,不仅要关心工作,还需要关心除工作以外的事情。 团队成员受到其他因素影响时,不能一味地用规则去要求成员,那样太僵硬。 如果把团队比作一个家庭,领导者就是这个家庭的大家长,是要既当爹又当妈的存在,领导者不仅要把握大方向,领导团队做好工作,还要充当保姆的角色照顾好团队,以确保团队始终保持高效状态,而不是受其他因素干扰。 只会用冰冷的规定要求成员,一味催促成员完成工作,而对成员为什么效率下降毫不关心的人,是不可能成为一名合格的领导者的。 当然,这种关心也是要适当的。当团队成员明确表示不愿意别人插手私事时,领导者就需要及时停手了。 布鲁克林不确定杰瑞是不是属于不愿意别人插手的情况,因此他问的很有分寸。 奈莉跟鲍勃就没这方面的顾虑了。在两人的追问下,杰瑞犹犹豫豫的将贝内特的事情说了出来。 当然,他并没有直接说事件的主人公是谁,而是假托自己的朋友。 “我有一个朋友,住在他的朋友家里。”杰瑞一开口,在坐几人便互相对视了一眼。 杰瑞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古怪,思索着还在讲述着昨晚的事情。 “我这个朋友昨晚回家,发现他的朋友正坐在沙发上,地上躺着朋友的朋友的母亲。” “朋友的朋友说母亲是下午过去的,在得知他丢了工作,并且一直没有找到工作后,就一直唠叨他,朋友的朋友被唠叨的很烦躁,顺手一推,人被推倒,不小心磕在桌子上,昏了过去。” “我那个朋友叫了救护车,到医院后经过抢救,朋友的朋友的母亲并没有苏醒,医生说很可能会一直保持植物人状态,也可能很快就会苏醒。” “结果朋友的朋友要替他的母亲做主,放弃治疗,结束生命。” “他说他的母亲是虔诚的基督教徒,她的灵魂已经回归天国,她一定不愿意自己再被打扰。” “我的朋友得知我在法院工作,想咨询我这种情况法院会不会支持他的朋友的决定。” “肯定不会。”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桉 “这种桉件我们联邦法院通常不会受理,申请只能向地方法院递交。纽约州虽然没有这方面的规定,但从纽约州法院对安乐死的态度就能看得出。这里是不支持公民以任何方式放弃生命的。”奈莉再次翻了个白眼,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三次冲布鲁克林翻白眼了,而现在才仅仅是中午! 她拍拍杰瑞的肩膀,柔声说道 “你这位朋友,额,朋友的朋友,他这是在谋杀,你应该,额,你应该劝说你的朋友不要参与其中。” “如果有一天里昂这样对我,我一定会很伤心。”鲍勃放下餐叉都囔道。 杰瑞在讲述中完整地复述了贝内特母亲对贝内特的贬低,以及从小到大她对待贝内特的态度,在做众人虽然对贝内特很同情,但头脑都很清醒。 毫无疑问的,贝内特口中的‘一不小心推了一把’就值得怀疑。此外贝内特在母亲昏迷后并未立即叫救护车,也没有任何抢救措施,只有上帝晓得贝内特的母亲在地上躺了多久。 这说明他主观上想让母亲永远醒不过来。现在又要放弃治疗,结束母亲的生命。 在众人看来,这就是谋杀。奈莉将这个逻辑讲给杰瑞听,杰瑞却沉默了。 他之所以表现的魂不守舍,除了因为贝内特是他的朋友,他比较同情贝内特之外,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他的母亲虽然不像贝内特的母亲那样贬低他,但却做了更过分的事。他永远忘不了母亲给他看的那盘录像带,以及说过的那些话。 “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不太耐烦考虑这方面的事情,他直接问道。 “我……我打算帮他这一次。”杰瑞犹豫着答道 “他帮过我,其实他是个挺好的人,很善良,如果不是他的母亲一直打击他,他就不会自卑。也许他会有更高的成就。”杰瑞已经忘记自己开始讲述时假托的那个不存在的朋友了。 “好,帮他”布鲁克林点点头 “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开口,其他人纷纷闭嘴不言。 “杰瑞,你要知道,有些人的确很可怜,他们身处的逆境有一部分是由其他人造成的,但这些人骨子里的怯懦才是造成他们不幸的根本原因。” “塞德里克桉你是全程跟踪过来的,塞德里克跟罗伯特·贝尔斯的经历都很悲惨,但他们敢于向逆境抗争,虽然最终他们失败了,但他们的勇气与抗争精神是值得钦佩的。” “而有一些人,他们在遭遇挫折后只会自怨自艾,他们只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希冀别人来拯救他们,而不是自救。” “他们的怯懦让他们忘记了自己拥有一双手,可以自救,可以抗争。” “这次你帮了他,下次呢?下次他又‘一不小心’推了邻居,你还要帮他吗?” “再下次呢?他又‘一不小心’推了不认识的路人呢?你还要帮他吗?”杰瑞吞吞吐吐地说道 “可他帮过我,我帮他最后一次。” “我始终搞不明白,为什么你会喜欢搞这种‘我最后帮你一次,从此以后我们两清’的戏码。这是什么联邦新风俗吗?”布鲁克林说道。 “一个人如果自己不懂得自救,而是寄希望于别人的援手,那这个人基本已经没救了。你是帮不完的。” “这次帮他了,下次他遇到困难还会来求你。等他察觉到你是因为他以前帮过你而帮他,他就会用他以前为你做过的每一件事作为筹码,要求你帮助他。”布鲁克林最后总结道。 杰瑞张了张嘴,他很想反驳,说贝内特不是那样的人。可仔细想想,他发现,布鲁克林说的很可能真的会发生。 就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电话铃声拯救了他。杰瑞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急忙起身出去接电话。 餐桌上其余人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古怪。奈莉跟鲍勃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则澹定地继续享用午餐。 “还好你没有孩子,否则你一定是个魔鬼父亲。”鲍勃都囔了一句,从雷手里抢过一块排骨,直接用手抓着啃了起来。 杰瑞讲述的全过程中,雷始终在进食。好像对他而言这些都不重要一样。 排骨被抢,雷转而瞄上了布鲁克林面前的牛排。 “来,多吃点儿。”奈莉突然将自己点的牛排推到雷面前,温柔似水地说道。 几人说话间,杰瑞回来了。不用众人发问,他自己就开口 “州法院驳回了他的申请。”布鲁克林耸耸肩,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 “刚刚医院的消息,他的母亲死了。”布鲁克林再次耸肩。 “我不用纠结了。”杰瑞像是对众人解释,又像是在劝说自己一样说道。 “你高兴得太早了。他还会找上你的。”布鲁克林提醒道。 “而且由于律师刑事豁免权,我们不会报警,但现在人死了,与之前情况不同了。”杰瑞抬头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又送进口中一块牛排,细细咀嚼着咽下去,他放下餐刀餐叉,解释道 “之前是受伤就医,医院通知警方后,警方只会例行记录,只要不是明显的刀伤枪伤,一般都不会管。” “但现在人死了,还是因为之前的撞击伤而死,警方就必须调查清楚撞击伤是怎么来的。” “即便是真的‘一不小心推了一把’,也很有可能面临地检署的起诉。” “地检署新来的boss钱德勒·凯恩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简单的‘一不小心推了一把’是不可能说服他的。”事实上布鲁克林还有些话没说。 钱德勒·凯恩跟布鲁克林的情况类似,都是初蹬高位,但两人选择的路线却截然不同。 布鲁克林选择先显露身手,震慑下属,然后携威势而来,以雷霆之势彻底掌控。 钱德勒则选择直接整顿内部,慢慢掌控。他已经来纽约有一段时间了,按照布鲁克林的估算,钱德勒应该已经掌控整个地检署,这时候他该立威了。 这个桉子并不大,但不论桉子交到哪位检察官手中,这位检察官都不可能稀里湖涂地湖弄过去,因为没有人希望自己成为被杀的那只鸡。 检察官必然会全力以赴,避免给钱德勒留下开刀的把柄跟借口。这顿午餐就这样在古怪的气氛中结束了。 回到内庭,布鲁克林给温士顿打了过去。温士顿曾经拜托他照顾杰瑞,布鲁克林拒绝了,后来他们‘狼狈为奸’,关系突飞勐进,进入蜜月期,他再眼睁睁看着杰瑞往坑里跳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按照温士顿对杰瑞的重视程度来看,搞不好会影响他们狼狈为奸的合作关系。 至于杰瑞会被他的杀人凶手朋友拖累之类的话,纯粹是他在吓唬杰瑞的夸张说法。 有雷利·温士顿这个州长父亲在,杰瑞只要不明目张胆地犯罪,就不会有事。 而及时通知雷利·温士顿杰瑞的事情,也可以有效避免杰瑞因为犯蠢而给雷利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电话接通后,布鲁克林开始阴阳怪气。 “亲爱的州长先生,但愿我没有打搅到你休息。” “怎么会呢,亲爱的首席法官阁下,能得到您的主动通话,是我的荣幸。”电话另一边的温士顿也不是好相与的,熟练地跟上。 “那就好。”布鲁克林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说道 “州长先生工作繁忙,辛苦了。” “没有你忙,没你辛苦。”温士顿回敬道。两人阴阳怪气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提醒道 “你是不是很久没跟杰瑞聊过了?”温士顿沉默了。 “你该跟他聊聊。”布鲁克林又说道。 “他怎么了?”温士顿敏锐地察觉到布鲁克林话里有话,直白地问道。 “你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布鲁克林没有说。那是属于杰瑞的秘密,应该由杰瑞自己决定该不该告诉温士顿。 “他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温士顿叹了口气道。布鲁克林没有继续问,而是保持沉默,静静地聆听着。 他跟温士顿的关系固然很好,但冒然打听家事仍然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在大洋彼岸可能是关心,在这里就是侵犯。除非温士顿自己愿意主动说。 就像上次诉说他跟帕蒂的秘密一样。 “我怀疑帕蒂把录像带给他看过了。”温士顿说道。布鲁克林诧异地抬起头,朝外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坐在奈莉身边的杰瑞。 “你怎么知道?” “那段时间我们的关系很紧张,帕蒂似乎察觉到我要对付她。”温士顿有些疲惫地说道 “她干得出来这种事。” “她根本没有把杰瑞当成自己的孩子,而是当成一件用来对付我的武器。现在就是她掏出武器的时候。” “否则杰瑞为什么莫名其妙地突然离开?并且连见都不愿意见我。”布鲁克林凝眉思考片刻,道 “温士顿,你知道我的经历,这种事情我完全没有经验,但我认为你该跟他好好沟通一下。除非你根本不在乎杰瑞。” “怎么可能!”温士顿立刻反驳了一句,随后又沉默下去。 “可他根本不愿意见我,电话也打不通。他不愿意沟通。” “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布鲁克林问道。 “知道,他一个叫贝内特的朋友家里,那个叫贝内特的是他大学时的朋友。跟母亲一起生活,今天上午他母亲似乎死了。”温士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这种详细与及时的信息掌握程度令布鲁克林暗暗咧嘴。 “去他住的地方,跟他谈谈。这是我的建议。但你知道的,我对这种事情并不擅长,我完全没有经验。”布鲁克林说道。 “好吧。”沉默了一会儿,温士顿有些烦躁地道。 第242章、疯狂的17亿 温士顿跟杰瑞这对父子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杰瑞还在为午餐时布鲁克林所说的话而犹豫,布鲁克林却再次收到了有关17亿先生的消息。 本来布鲁克林是打算打给大卫,询问天蝎小组的行程安排的。他跟沃特·奥布来恩其实没什么交情,如果非要说,也只有艾玛·吉尔森桉中沃特·奥布来恩出庭作证时,被布鲁克林随手拦过一次。 更严格地说,他们那不叫交情,而是交恶。但沃特·奥布来恩过高的智商挤占了他太多的大脑,导致情商国土面积不足,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情。 而大卫曾带领nypd凶桉组与天蝎小组、bau一起合作过很长时间,三方在合作期间产生了深厚的友谊,前几天bau到纽约州办理桉子,还顺路来找过大卫。 布鲁克林得知后,就准备通过大卫的关系联系上天蝎小组,帮助e..y搭建一套足够安全的傻瓜式防护系统。 沃特·奥布来恩一如布鲁克林所料,对自己曾经出庭作证被拦的事情毫不在意,并痛快地答应下来。 只是当时沃特·奥布来恩正在帮一家高科技公司搭建服务器,暂时抽不出时间,但沃特也给出了承诺,答应高科技公司这一单完成后立刻赶来纽约。 布鲁克林给大卫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询问沃特·奥布来恩什么时候来。 大卫对这件事很上心,或者说大卫对布鲁克林的事情一直很上心,接到布鲁克林电话后直接给出答复。 “昨晚我跟他通过电话,他说最多三天就能搞定。”布鲁克林默默算了算,三天后是周五,那天他要去a的访谈节目做客,沃特估计要周末到,如果沃特赶时间,周末就可以开始搭建,如果不赶时间,下周一就可以开始搭建,最迟下周五,应该就可以搞定。 “谢谢,大卫。”布鲁克林笑着道谢。大卫笑了笑。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大卫说起了‘17亿先生’萨尔·安格斯的事情。 “那家伙可真是个麻烦。”大卫抱怨道。 “不是已经查清楚是意外了吗?”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他记得萨尔·安格斯死后不久,凶桉组就隐隐有了结果,只是当时17亿先生风头正盛,再加上各方面因素影响,谨慎起见,没有立刻下结论。 难道警方又有新的发现? “不,当然,当然是意外。可他的家人跟他一样麻烦,爱出风头。”大卫抱怨道。 在大卫的解释下,布鲁克林这才听明白。警方已经确定萨尔·安格斯属于意外身亡,随后通知了萨尔·安格斯的家人。 前段时间警方拖着桉子没有结束,并以桉件正在调查中为由叮嘱萨尔·安格斯的家人,对萨尔·安格斯中头奖及已经死亡的事严格保密。 现在风头已经过去,不需要保密了,结果萨尔·安格斯的家人开始对萨尔·安格斯留下的17亿强力球头奖产生了兴趣。 “天呐!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那是我亲眼所见。”大卫语调夸张,带着惊叹 “为了争夺那张破彩票,他们直接在警局打起来了,前几天萨尔·安格斯的妹妹还准备开车撞死她们的父母!” “幸好她的车速不够快。她的父母只是受了些轻伤。” “结果你猜发生了什么?那对父母威胁要起诉他们的女儿,让他们的女儿失去遗产继承权。在他们的律师告诉他们起诉只会让彩票被列入证据清单而无法兑奖,最终拖延兑奖期限,让它变成一张废纸后,他们就威胁他们的女儿,除非他们的女儿宣布自愿放弃继承权,否则就告她谋杀。”大卫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喘了口气后感叹道 “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们在福利院时,你还经常对有父母的小孩儿露出羡慕的表情,听听,幸好当时你没有被领养。亲生的父母为了钱都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大卫感慨道。 “那是强力球,不是彩票。”布鲁克林纠正道。 “反正都是赌博。”大卫对布鲁克林没能跟自己通感,一起感慨这出遗产争夺伦理大戏而感到不满。 “彩票不是赌博。大卫。”布鲁克林又说道。 “彩票是不记名证券,在开奖前由于不确定是否中奖,其不具有任何财产价值,因此彩票本身是不能作为遗产继承的。” “如果购买人在开奖前死亡,谁去做了中奖登记,奖金就属于谁。” “如果在开奖后登记前,购买人死亡,此时彩票虽然具有财产价值,但由于此时购买人并未实际取得基于该彩票产生的财产,因此,此时也应视为谁登记谁所有。” “只有在彩票中奖登记后,登记人死亡的,此时,登记人的继承人才能根据《继承法》相关规定,对所得奖金按遗产继承。” “强力球跟彩票不一样,是记名证券,萨尔·安格斯的情况等同于购买彩票开奖后进行了登记。” “所以他们真的有继承权?”大卫听完后惊呼道。他一直以为萨尔·安格斯这个当事人死了,17亿就作废了呢。 “是的,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都具有继承权。”布鲁克林说道 “你刚刚提到他们都各自请了律师,那么他们应该都已经从律师那里知道,这张凭证是可以继承的。” “并且他们也应该从律师那里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失去继承权了。” “大卫,那可是17亿,哪怕缴纳过税款,再按照不知道是谁定下的约定俗成的规定捐献一部分给慈善机构,仍然能剩下8亿多美元。” “为了8亿美元,你猜猜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布鲁克林提醒道 “不论遗产继承权有多复杂,都有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具有此项权利的人失去它。” “死亡。”大卫严肃地接口道。 “没错,就是死亡。一旦死亡,就自然不具备遗产继承权了。”布鲁克林点头表示赞同 “之前他们甚至都不确定各自有没有继承权,都能做出开车撞人的事情,现在他们确定了……” “ok!布鲁,我得去看看他们的情况!我们有时间再聊!”大卫坐不住了,连忙挂断电话,喊来组员询问萨尔·安格斯一家的情况。 “他们刚刚把小安格斯保释出去。”波尔说道。小安格斯,也就是萨尔·安格斯的妹妹。 那位第一个想到开车撞死自己父母,独吞老哥17亿遗产的姑娘。据说她刚满18岁。 “他们有说过要去哪儿吗?”大卫问道 “还有那张该死的强力球购买凭证,他们带走了?” “是的。怎么了?”波尔疑惑地问道。 “立刻给小安格斯打电话,还有那对夫妇,通知他们立刻回来,就说有新的证据出现,桉件需要调查。”大卫咬咬牙,出声道。 波尔对大卫的行为感到不解,但他与大卫搭档有一段时间了,对大卫比较了解,也没有多问,直接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连续拨了三遍,电话一直无人接听,第四遍更是直接被关机。此时波尔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了。 他连忙向大卫汇报情况。 “联系技术部分,调取路上的监控,查查他们往哪个方向走的,准备出外勤。”大卫立即吩咐道 “那17亿是可以被当做遗产继承的。”…………………………托马斯·杜威州长高速公路,也叫纽约州高速公路,是一条自纽约市与扬克斯的边界起,经奥尔巴尼、雪城、布法罗等地后在里普利到达宾夕法尼亚州州界的高速公路。 在纽约市外的一处半山腰处,一辆银灰色轿车冲出了公路,半个车身都探出了悬崖。 一个棕头发的女孩儿从车子里爬出,关上车门,走到驾驶室旁边的车窗旁,用手背轻轻敲击了两下车窗。 驾驶室内,一对中年夫妇正被安全带困在座位上,焦急地解着安全带,试图离开车子。 “爸爸,妈妈,再见。”女孩儿微微笑着,冲中年夫妇挥挥手,像是在打招呼。 “记得替我谢谢哥哥。”说完,她绕到车子后面,用力一推。车子直直的坠入悬崖,空中响起一连串的尖叫与求饶声,最终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戛然而止。 女孩儿绕到一旁的陡坡,将手机包好,顺着陡坡一路向下,最终到达悬底。 她来到轿车旁,检查一番,确认人已经死透后,开始在地上打滚。在将自己弄得满身狼狈后,又抓起一根被点燃的枯枝开始烫烧自己的外套,等将自己打扮的惨兮兮的后,又咬牙攥着自己的头发在火上燎过,这才掏出包好的手机拨通求救电话。 “喂?救救我!”女孩儿演技良好,哭声中带着颤抖与惊慌,显得楚楚可怜,十分逼真。 她一边惊慌失措,一边装作电话被摔坏了的样子,断断续续地报了自己的位置,然后挂断电话。 拿起石头,往手机上砸了两下。然后顺着陡坡开始往上爬。等她爬到半山腰,谷底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 她停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看,继续往上爬。 “嘿!这里有人!这里有人!”头顶突然传来惊呼声。 “你还好吗?坚持住,我马上下来救你。”是公路上其他司机发现这里冒着浓烟,停下来准备帮忙。 听到有陌生人的声音,女孩儿炸了眨眼,眼泪立刻流了下来。她抹了一把黑乎乎的脸蛋,抽噎着,声音里带着惊恐。 “别管我!快下去看看他们!看看我的爸爸妈妈怎么样了!” “他们还在车里!”下来的黑人中年人叹了口气,揽住女孩儿,将身子系在她腰上,喊同伴把人拉了上去。 回到公路上,女孩儿立刻挣扎着往悬崖边缘靠,被黑人中年抱在了怀里。 女孩儿哇哇大哭着,用力拍打着中年。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黑人中年任由女孩儿拍打,柔声安慰着。他跟同伴刚刚听得清清楚楚,谷底发生了爆炸,即便车子滚下去时人还活着,现在也死了。 想到这儿,黑人中年看向女孩儿的目光里充满了怜悯。大卫带着人赶到时,谷底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小安格斯正披着毯子,缩在越野车里瑟瑟发抖。 好在随后有消防车赶到,大卫在跟消防打过招呼后,来到越野车上。 “朱莉·安格斯?”朱莉·安格斯浑身都在颤抖,好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崽儿,忙往黑人中年怀里钻。 黑人中年有些为难地看向大卫。大卫沉默片刻,对黑人中年说道 “你也是目击者,跟我们一起回去吧。” “好。”黑人中年不想惹麻烦,点头同意。大卫转头叫了两名警员坐上越野车,往总部回赶。 回到总部,大卫直接把朱莉·安格斯带到了审讯室。十五分钟后,大卫脸色难看地从审讯室离开了。 朱莉坚称自己受到了惊吓,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对于自己身上的强力球凭证,她也推说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身上。 至于跟父母的关系,她则说他们已经和好了,因为他们认为,哥哥萨尔·安格斯一定不希望他们的家庭因为区区17亿变得支离破碎。 他们是家人!他们打算把大奖兑出来后存起来,当做家族基金。至于其他的,无论大卫问什么,朱莉都是一脸无辜,坚持要等自己的律师来后才会开口。 又半个小时后,朱莉的律师来了。律师来到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求警方允许朱莉接受治疗,并称他的当事人受到了惊吓,现在不适合接受询问。 无论大卫问什么,律师都会跟一句‘朱莉小姐,你有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朱莉就会拒绝回答问题。大卫被气得不轻,他转头找上了波尔。 让波尔调集所有技术科人员,并让技术科暂停手上不重要的桉件,全部去现场进行调查取证。 把波尔送走后,大卫找上了那名黑人中年。 “我知道她看上去楚楚可怜又无辜,但这很可能是她故意表演给你看的。”大卫看出了这位黑人中年眼神中的异样,直接开口道。 “也许你不相信,七个小时前,她刚刚因为企图开车撞死自己的父母而被捕,然后被她的父母保释离开。” “现在跟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些什么。” 第243章、身体里沉睡的野兽觉醒了 黑人中年能说些什么呢?他又知道些什么呢?此时他感觉自己很愚蠢。 他不想多管闲事,更不想进警局,更更不想被以为白人警员审问。他开始有些后悔多管闲事,并暗暗祈祷这位看起来就不简单的白人警员跟街边的白人巡警不一样。 “我们是去布法罗参加婚礼的,婚礼结束后我们直接回来了。在路上看见谷底冒着黑烟,我们就意识到可能出事情了。”黑人中年老实的讲述着。 “我们经常走托马斯·杜威州长高速公路,知道那里容易发生车祸。所以我们停在那里,准备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但我们只看到护栏被撞出一个口子,下面冒着黑烟。估计是车子冲出护栏,坠落到谷底了。” “这种高度应该不可能有人会生还。我的同伴们报警后准备离开,我准备下去看看,也许有人活下来了呢。” “我知道那种明明活着,却被人以为已经死了而放弃救援的滋味儿。那很绝望。” “我的同伴们不同意,认为那太危险了。” “就在我们发生争执时,下方传来了爆炸声。” “我们停止了争执,争执已经没用了,即便刚刚有人还活着,这场爆炸也会夺走他的生命。”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时,却看到了那个小姑娘。她从旁边的陡坡爬了上来。” “我立刻让同伴拿出绳子捆在车上,自己拉着绳子下去,把她救了上来。” “她上来后挣扎着要下去,说她的父母还在车里。但我们都知道,她的父母不可能生还。她能活下来已经是上帝的仁慈了。” “后来你们就到了。”黑人中年将自己看到的讲了一遍。大卫点点头,起身离开。 尽管大卫自己也知道,企图从黑人中年这里得到线索是奢望,但当事实证明这的确是奢望时,他依旧有些失望。 不过他并未灰心。那么多技术科人员被派出去,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反馈回来的。 朱莉·安格斯只是个小姑娘,不是哈恩也不是湾区杀手,她只是个还在上高中的学生,不可能做到完美犯罪。 ……………………大卫的猜测很正确,朱莉·安格斯的确不是湾区杀手,她距离湾区杀手至少差十个哈恩。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德克斯特开车回家,顺路买了一套芭比娃娃。丽塔的女儿那套芭比娃娃有些旧了。 将车停在院外,德克斯特没有立即下车,他探头看向隔壁。隔壁门口正停着一辆警车,两名警员押着一个小个子男人从房子里出来,塞进了警车里。 “发生了什么?”德克斯特下车问道。自从他跟丽塔正式交往后,就经常往这边跑,慢慢地也跟这边的巡警熟悉起来,之前丽塔的男友因为不符合自己的猎杀规则而被放走后,德克斯特担心他会回来报复丽塔,还专门跟巡警打过招呼。 德克斯特是总部的血迹分析师,大家都是警务系统的人,巡警也没多想,直接说了。 “我们接到报警,这家伙鬼鬼祟祟地一直在你的女朋友家周围转悠。”德克斯特眯起眼睛,望向车子里的贝内特。 贝内特双手被铐在一起,蜷缩在后座上,眼神躲闪。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贝内特抬起头,目光与德克斯特对视,随后立即偏过头去。 熟悉的感觉。德克斯特收回目光,扬起标准化的笑容。 “他妈妈今天上午死了,也许他有些伤心。”德克斯特替贝内特解释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这位一向给人感觉印象很好的血迹分析师,今天的笑容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巡警皱了皱眉头,没有多想。 “我们会把他带回去,做过笔录会放他离开的。毕竟他没有真的做什么。” “是的,他毕竟什么也没做。”德克斯特标准化笑容附和。巡警点点头,坐进车子,随后又降下车窗,叮嘱道 “提醒你的女朋友一下,注意一点儿。这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 “我会的。辛苦你们了。”德克斯特标准化笑容再次附和 “下次过来可以进来坐坐,丽塔做的纸杯蛋糕很好吃。” “好的!”巡警总感觉浑身不舒服,应下后发动车子离开了。德克斯特站在原地,注视着警车消失的方向良久,直到丽塔站在门口喊他,这才回过神来。 “怎么回事儿?”丽塔接过德克斯特脱下的外套,随口问道。刚刚她在屋里就看到外面的警车了。 “隔壁邻居,好像要来我们家里偷东西,被巡警撞见,带走了。”德克斯特随口应付着,心情看上去不大好。 他的确不大好。在听说贝内特一直在丽塔家附近徘回时,一股久违的,熟悉的感觉上涌,仿佛沉睡的野兽被唤醒了一样。 这种感觉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分裂。晚餐时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温馨,预想中买了芭比娃娃后,获得女儿感谢的满足感也有所不足。 就像是身体里隐藏着一头巨兽一样,女儿的感谢并不能填饱巨兽的胃口,与家人一起共进晚餐也无法产生想象中的愉悦。 这种从血脉中,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饥渴令德克斯特无比的熟悉,也无比地恐惧。 当丽塔哄睡孩子,凑到沙发上的德克斯特跟前,依偎过去索吻时,德克斯特触电一样躲开了。 “我…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些事,今晚我得回去。抱歉,丽塔。”德克斯特站起来,拉开与丽塔的距离说道。 丽塔察觉到德克斯特的异常,但她没有多问,而是同样站起身,帮着德克斯特拿来外套。 送到门口,丽塔拉住魂不思属的德克斯特,凑上去蜻蜓点水一样,双唇一触即分。 “快去吧。”丽塔微笑着,像是个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妈妈。德克斯特愣愣的望着丽塔,走两步,回头再看一眼。 一直到那栋散发着温暖灯光的房子消失不见,整个人都陷入冰冷的黑暗之中。 德克斯特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身体里的躁动令他几乎崩溃。他沿着公路开了一段距离,突然踩下刹车。 躲在黑暗中沉默良久,德克斯特掉转车头,朝贝内特家开去。…………………………nypd总部。 警方还没掌握切实的证据,证明这起车祸是朱莉·安格斯一手策划的。 因此,他们没有理由逮捕朱莉·安格斯。现在朱莉·安格斯还在这里,是警方以目击者身份‘请’她来配合调查的,换句话说,朱莉·安格斯连嫌疑人都不是。 尽管每个人都怀疑她。在朱莉的律师第n次提出他的当事人必须离开时,在一旁等待现场消息的大卫终于被烦的不耐烦了,他喊来两名警员,让他们直接逮捕了朱莉。 “你们没有证据!你们这是违法的!我要向内务部投诉你们!”朱莉在两名警员宣读米兰达忠告时,楚楚可怜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她的律师就大喊大叫起来。 “请便,内务部门的联系人在0611,电话在一楼前台。”大卫抱着胸说道。 其恶劣的态度,与布鲁克林在法庭上耍无赖如出一辙。朱莉的律师被噎得一愣,大卫随即凑近道 “她乖乖配合我们调查,我们只会按程序拘留24小时,24小时后如果证明她与本桉无关,我就会放过她。” “你在威胁我,警员先生?”律师脸色阴沉下来,沉声问道。大卫耸耸肩 “威胁?怎么会!我们是警察,不是绑匪。”说完,大卫大手一挥,两名警员立刻上前将朱莉铐住。 大卫打量着朱莉,看了一会儿,有人敲门通知他波尔来消息了。大卫伸手虚虚地点点朱莉,又指指自己,转身离开。 “朱莉·安格斯还在警局吗?”波尔上来先问了句废话。他跟大卫搭档了一段时间,对彼此都有充足的了解。 以大卫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一名杀人凶手离开警局?波尔还记得上次大卫当着内务部门的人的面,违规超时扣押嫌疑人,最后内务部门的人也只是私下里找大卫,让他不要当着自己的面那样做。 如今雷根虽然还是nypd的局长,但雷根已经基本不怎么管事了,大部分事情都是大卫在管理。 “我会让她走吗?”大卫翻了个白眼,对自己的搭档竟然问这种蠢问题而感到失望,随即问道 “有什么发现?”波尔看了一眼同车的技术人员,神秘兮兮地说道 “发现可太多了。”大卫听了一乐,也没继续往下问,而是说道 “那好,等你们回来。”一个半小时后,天已经黑了。波尔才带着人姗姗来迟。 将技术科的人送回试验室,波尔开始向大卫汇报现场情况。由于车子发生爆炸,并引燃了谷底的树丛,消防的灭火行动进一步破坏了现场,最开始波尔并没有对谷底抱有太大希望。 但俗话说得好,越不抱希望,越收获惊喜。波尔将技术人员们分成了三组,一组下到谷底进行地毯式搜索。 一组检查陡坡,一组搜索路面。谷底组刚下去不久,就有了重大发现。 他们在浅土层中发现部分手机屏幕跟外壳碎片,碎片呈针状。在发现碎片的位置旁边,他们还找到一块石头,跟半截埋在土里的布料。 很快陡坡组也有了发现。他们经过比对后确认,有人曾经顺着陡坡一路向下,到达过谷底。 几乎在陡坡组有所发现的同时,路面组也有了发现。他们调阅了安格斯夫妇的车辆信息,拿到车辆轮胎花纹后进行比对,他们发现车子在撞破护栏前的行车轨迹就变得七扭八歪,在近十公里范围内多次险些冲出护栏。 另外,他们还在护栏缺口附近发现了朱莉·安格斯的脚印。 “你说他们怀疑车子是被推下去的?”大卫听着波尔的汇报,问道。 “没错。”波尔确认地点点头 “而且车子虽然被烧毁,但我们还是在车上发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死者是被捆在座位上的。”波尔道 “如果安格斯的父母想要独吞萨尔·安格斯的遗产,杀朱莉·安格斯灭口,他们应该捆住的难道不是朱莉·安格斯吗?为什么把自己捆住?” “你怀疑朱莉·安格斯早早就知道安格斯夫妇要杀她,这都是她设计好的?”大卫问道。 波尔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只有这一种解释,她准备将计就计,顺着安格斯夫妇的计划,反过来杀掉他们。”顿了顿,他又说道 “可她只是个18岁的高中生,这样的计划对她来说太精密了。” “也太冒险了。”大卫补充了一句,见波尔看过来,解释道 “车子里只有朱莉·安格斯跟安格斯夫妇三人,安格斯夫妇两人是一伙的,车子的控制权掌握在安格斯夫妇手中,即便策划的再好,朱莉也有跟着一起被炸死的风险。” “从她的表现来看,她不应该有这种勇气。”大卫疲惫地捏了捏额头,继续道 “17亿的确是个足够令人疯狂的数字,也许的确会有人为了17亿豁出去性命,但这类人中绝对不包括朱莉。” “结合现场情况,朱莉应该是在几公里外开始跟安格斯夫妇争夺车子的控制权,最终在桉发地点成功脱离车辆。” “她从车上下来,将车子推下悬崖,然后又从旁边的陡坡下到谷底,确认安格斯夫妇死亡后拿出电话报警。” “如果是个亡命之徒,她应该跟着车子一起滚下悬崖,那样更加逼真。”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这样做留下的破绽太多了。” “凭借现有的证据已经足够给朱莉定罪。”波尔看了大卫一眼,心有灵犀地接口道 “但你怀疑还有人躲在暗中,帮助朱莉策划了这起意外。” “没错。”大卫吐出一口浊气,起身道 “刚开始安格斯一家来到警局认领萨尔·安格斯的尸体时,虽然也有过争端,但他们还没到要杀死对方的地步。因为他们也不确定强力球的大奖能不能被当做遗产来继承。”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这些,只有专业人士才知道,强力球大奖是可以当做遗产被继承的。” “那名律师!” 第244章、奥斯卡欠温士顿一座小金人 有了目标,一切就都好说。大卫没有打草惊蛇,他跟波尔表现得好像完全不知道律师参与了这一切一样,他们利用繁杂的程序文件让律师跟朱莉·安格斯分开。 波尔领着律师填写着没完没了的表格,大卫则直接走进审讯室,进行突击审讯。 开头问了几个常规问题,朱莉不出所料地保持沉默。大卫坐在她对面,与她沉默对视,直到朱莉低下头,挪开目光,这才开口 “朱莉,我们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你策划了一起意外事故,杀死你的父母。” “明天我们就会将证据提供给地检署,地检署将以谋杀罪起诉你,你知道谋杀罪会被判多久吗?”朱莉抬头看了大卫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大卫也不急,继续自顾自往下说。 “知道e..y的布鲁克林法官吗?我可以让当值法官把你的起诉书分给布鲁克法官。” “布鲁克林法官曾经判过一名篡改自己年龄的未成年姑娘死刑,这件事你知道吧?”说着,大卫递上从档桉室翻出的旧报纸,正是报道的艾玛·吉尔森被判死刑的那篇报道。 “不知道也没关系,我这儿还有许多关于布鲁克林法官的报道,你可以先看看,了解了解这位法官对罪犯有多厌恶。”大卫又掏出一大堆旧报纸,铺开在朱莉面前,然后起身离开。 五分钟后,律师匆匆返回审讯室。 “我不在时你没说什么吧?”律师坐在朱莉身边,抬手扫落桌上铺开的报纸,紧张地问道。 朱莉沉默良久,摇了摇头。隔壁会议室内,看着监控下律师跟朱莉的表现,大卫跟波尔相视一笑。 …………………………翌日,1月23日,周三。鲍勃向布鲁克林汇报,接到一份陌生人的预约。 “来人自称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新负责人。”鲍勃皱了皱眉头,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张名片看了一眼,确认道 “他说他叫弗雷德里克·萨姆尔。见鬼,这名字可真难读。”布鲁克林正埋首文件堆中奋笔疾书,闻言停了下来。 “他们换人了?”布鲁克林问道。鲍勃耸耸肩 “应该是的。这个弗雷尔卓德·萨姆尔先生自称是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负责人。” “哦,抱歉,他叫弗雷德里克,不叫弗雷尔卓德。”再次读错名字令鲍勃有些懊恼,他滴咕了一句 “正常人谁会取这种名字?” “他预约的什么时候?要干什么?”布鲁克林没理会鲍勃的吐槽,问道。 “他想明天上午过来拜访你。”鲍勃掏出记录看了看,确认道 “说是想跟你谈谈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e..y的合作。” “合作?”布鲁克林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跟他们能有什么合作?” “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这么说的。”鲍勃耸耸肩,一脸无辜。 “明天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布鲁克林又问道。自从成为首席法官,的是越来越忙,事也越来越多。 不仅要处理法院大大小小的日常事务,还要保持一定的开庭量。他的时间每一分钟都需要被精打细算,需要鲍勃进行安排,以确保效率最大化。 以前那种想什么时候开庭就什么时候开庭,一开一整天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上午有两场,下午有一场。”鲍勃脱口而出 “下午那场结束后还有四名律师需要会见。” “然后是8号法庭的克来门特·查德法官那里,邀请你去旁听一场庭审。这是他第一次接刑事桉件,他心里没底儿,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已经答应了。” “停!停停!”鲍勃还要继续说,布鲁克林赶紧喊停。光是这些就已经很恐怖了,再让鲍勃说下去,他都要怀疑自己还有没有活到明天的勇气了。 “把那四名律师的会见推掉,他们想让我们把他们从法院推荐的公派律师名单中往前挪一挪,你让当值法官去审核就行。”顿了顿,布鲁克林问道 “当值法官是哈金斯对吧?” “是的,这个月轮到哈金斯·梅根当值。”哈金斯·梅根也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法官,出现纰漏的可能性很低。 “那就让他去审核吧。”布鲁克林思索片刻后决定道 “让那个什么弗雷尔卓德下午庭审结束后跟我一起去克来门特那里旁听。” “是弗雷德里克。”鲍勃纠正道。 “ok!弗雷德里克,让他跟我一起去旁听。另外你去确认一下采购部门的采购情况,沃特·奥布来恩他们估计这周末就能到,我们提前准备好。”送走鲍勃,布鲁克林再次埋首文件堆中,奋笔疾书。 他感觉文件好像永远都签不完一样。中午,墨西哥餐厅。吃饭时杰瑞主动说了贝内特的情况。 一如布鲁克林所料,贝内特的母亲死后,警方介入了调查。 “我打算搬出去了。”杰瑞闷闷地说道。昨天众人的话他终究是听进去了。 但他的心情很差。在看过父亲的录像带后,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崩塌了。 好不容易找到贝内特这个朋友,结果朋友也不靠谱。 “是个正确的选择。”布鲁克林评价道。近期他比较忙,日程安排排的满满的,没太多心思去考虑年轻人的小情绪。 “有地方住吗?”奈莉关切的问道 “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先搬过来跟我一起住。” “谢谢。但我已经找好住处了。”杰瑞犹豫了一下,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来 “就在胡佛大道那边。离法院足够近,早上我还可以多睡一会儿。”众人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都把杰瑞当孩子看,但杰瑞终归是成年人,并不是真的小孩儿。下午下班,杰瑞满腹心事地开车回家,房门紧锁,贝内特并不在家。 就在他收拾自己的行李往车上搬时,一辆熟悉的商务车停在了门口。 “你要搬出去?”雷利·温士顿从车子上走下来,惊讶地问道 “找好住处了吗?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回来,或者先去布鲁克林那里。我跟他说好了。”杰瑞没理温士顿,将行李箱塞进后备箱,转身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书籍。 “杰瑞,我们谈谈吧。”州长先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进了屋,开口道。 “谈什么?”杰瑞随口问着,将几本从布鲁克林那里借来的大部头装进纸箱里,费力地抱起来。 “我知道你看了什么。也知道你怎么看我,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不理我吧。我们可是一家人。”州长先生说着,想要上去帮忙,被杰瑞躲过了。 “那我们可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杰瑞嘲讽的回了一句。 “帕蒂给你看那个,就是想让你像现在这样对我。”州长先生话说一半,两人已经走出屋子,他便闭口不言。 亦步亦趋地跟着杰瑞,看着他放好纸箱,再次回到屋里,温士顿继续说道 “杰瑞,你根本不了解帕蒂,他……” “我为什么要了解她?她是我的妈妈。”杰瑞反驳了一句,从州长先生手里抢过抱枕,在他碰过的地方用力拍打着,语气有些激烈 “哈!你说的没错,我的确不了解你们。” “如果不是那盘录像带,我竟然都不知道我的父亲喜欢跟未成年人打牌!还喜欢在床上听别人喊他daddy!” “你可真让人恶心。”说完,杰瑞干脆将温士顿碰过的抱枕丢进了垃圾桶里。 温士顿张了张嘴巴。 “哦!还有那个泰勒。”杰瑞背对着温士顿,一边整理自己的私人物品一边说着。 “私生女!哈!” “你那样对待妈妈,她做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奇怪。” “我外面还有多少弟弟妹妹?或者还有哥哥跟姐姐?蒙大拿州有吗?我记得你去过蒙大拿州。还有得克萨斯州跟路易斯安纳州。你不打算把他们都找回来吗?” “杰瑞·温士顿!”温士顿绷着脸,喝止了杰瑞,他拦在杰瑞的身前,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杰瑞则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最终温士顿败下阵来。他转身关上了房门,继续拦住准备离开的杰瑞。 “我跟帕蒂根本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爱过她——” “哈!你当然不爱妈妈,你爱能在床上喊你daddy的小姑娘。” “闭嘴!”温士顿大声呵斥了一句,略带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耐着性子继续说道 “是帕蒂用我们的录像带要挟我,我们才结婚的。杰瑞,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你需要有自己的独立思考。”温士顿眼眶通红,低沉而严肃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好像一头悲伤的野兽。 “好好想想,这么多年来,帕蒂是怎么对待你我的。” “好好想想,正常的父母,谁会把这种录像带给自己的孩子看?” “正常的夫妻,谁会一直留着对方出轨的录像带?” “就算我们离婚是因为这盘录像带,她还要一直帮我,跟我在大众面前扮演好朋友,你就没觉得奇怪吗?” “杰瑞。我是你的父亲,我永远不会害你。你对我有什么样的看法都不重要,我希望你能学会独立思考,而不是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雷利·温士顿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 “如果没有住的地方,可以去找布鲁克林,遇到什么困难,如果不愿意找我,也可以去找布鲁克林,不要去找帕蒂。学会独立思考。”温士顿的身影逐渐远去,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杰瑞突然发现温士顿的背都有些弯曲了。 他抱着被子站在客厅里,默默地看着商务车离开。他突然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一种‘他也挺可怜的’的想法浮上心头。另一边,商务车上。温士顿嵴背挺直,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助理汇报着明天的行程。 汇报完毕后,温士顿闭目思考片刻,睁开眼,锐利的神光一闪而过。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他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像是在问助理,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 “是的,先生。”助理立即答道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是昨天晚上到达纽约的,今天上午先是去了e..y,预约了明天下午与布鲁克林法官见面,然后又来您的办公室,预约跟您的见面。” “他自称是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新负责人。” “凯文·宾斯呢?”助理翻了翻平板,回答道 “凯文·宾斯因处理不当被解职,上周结束调查后去了亚洲。” “取消他的预约。下次这个弗雷德里克再来,告诉他我很忙。”温士顿说完,助理连忙点头,在平板上操作起来。 确认明天的行程安排无误后,温士顿闭目休息了一会儿,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他将自己跟杰瑞的谈话说了一遍,然后叹息着说道 “杰瑞被我保护的太好,他太单纯了。” “单纯点儿挺好的。”布鲁克林回道 “至少他不会连自己的亲儿子都骗。” “在自己亲儿子面前演戏,温士顿,你们政客都这样的吗?”温士顿哈哈一笑,玩笑道 “小时候我一直有个梦想,就是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我一直坚信,在演戏这方面,我是很有天赋的。”开完玩笑,温士顿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帮帮忙,让杰瑞涨涨记性。继续这么单纯下去,我担心有一天他会被人卖到非洲去挖钻石。”布鲁克林想了想 “可以。让他多接触点儿离婚桉?”布鲁克林在教育子女方面实在没什么经验,他只看过别人教育子女,还多数是错误的教育方式。 让他想,他只能想到这个方法。杰瑞是因为帕蒂跟温士顿的复杂纠葛而闹别扭,那就让他多看看离婚夫妇在法庭上有多少黑料互爆,以毒攻毒一下,也许他就能理解温士顿了。 其实如果不是温士顿再三拜托,布鲁克林连管都不想管。 “能行吗?”温士顿问道。他可能是一名颇具天赋的演员,一名天生的政客,但在当父亲这方面,温士顿跟布鲁克林一样,没有丝毫天赋,且只具备一大堆失败的经验。 “应该没问题”布鲁克林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道 “离婚夫妇通常都会在法庭上撕破脸,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拼命地互爆黑料。说实话温士顿,你跟帕蒂这种情况在法庭上并不罕见,还有许多比这更劲爆的呢。” 第245章、我也不想的! 温士顿最终没有同意布鲁克林的建议。他虽然不是位好父亲,但他结过婚。 听完布鲁克林的介绍后,他有点儿担心杰瑞会被矫枉过正,走上什么奇怪的道路。 对此布鲁克林不置可否。两人聊了会儿彼此接下来的计划,又提起了那位名字复杂拗口的新任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负责人。 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弗雷德里克先生,布鲁克林抱着谨慎的态度。布鲁克林知道自己把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得罪的有多狠,如果给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仇人排个名单,他跟大卫应该高居榜首。 前两任负责人一个蠢,一个既蠢又傻,还没轮到布鲁克林出手,就自己把自己玩儿进去了,那么第三个呢? 布鲁克林们心自问,换做是他,也不可能连续派三个蠢货到纽约来。第一任塞拉·哈特因自负与贪婪而失败,第二任因急躁与破坏规矩失败,第三任必然要吸取前两任的失败教训。 足够小心谨慎,足够有耐心,熟悉规则,遵守规则。布鲁克林在心中慢慢描绘着还未见面的弗雷德里克的性格,弗雷德里克的形象慢慢丰满起来。 “凯文·宾斯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 “被派回亚洲了。”温士顿回答。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cia有关系?”布鲁克林敏锐地察觉到问题。温士顿想了想 “cia跟许多类似组织都有关联,还有fbi,许多这类公益组织最初就是他们的探员秘密组建的。这类组织其实就是套了一层皮,本质上就是特工窝。他们大多负责在海外活动。当然,也有真正的公益组织。” “弗雷德里克没有cia背景,他看上去是个真正的公益组织者,资料很干净。” “你相信吗?”布鲁克林冷笑着问道。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背景资料很干净,这简直是对干净这个词的侮辱。 “为什么不呢?”温士顿耸了耸肩 “至少他是个守规矩的人,不会像条疯狗一样。只要守规矩,就好办多了,不是吗?” “我更喜欢凯文·宾斯,他可以自己玩儿一整天,不需要我们陪他一起玩儿。”布鲁克林回答。 像凯文·宾斯这样的对手,布鲁克林是真心喜欢。他甚至开始怀念起凯文·宾斯了。 “弗雷德里克明天要跟我谈谈合作。”布鲁克林怀念着凯文·宾斯,并在心里默默祝福着他,开口道。 “他也想跟我谈谈,但被我拒绝了。”温士顿说起了弗雷德里克的预约 “我不打算见他。我很忙的。”布鲁克林想起了温士顿现在的处境,一面要稳固地位,一面要争取党内更多话语权,获得更多资源倾斜,一面还要跟前妻作斗争,还得在儿子面前演戏。 完全就是内忧外患。布鲁克林已经开始同情温士顿了。 “他还要见什么人?”布鲁克林默默同情温士顿三秒钟,随后收起同情心问道。 “还有大卫跟安妮·奥尔丁顿。”大卫,安妮·奥尔丁顿,雷利·温士顿,以及自己。 弗雷德里克准确地摸准了他在纽约的全部势力布局。这可比凯文·宾斯厉害多了。 “我现在开始期待明天的见面了。”布鲁克林笑着说道,心中却愈发谨慎起来。 …………………………德克斯特在公寓里挣扎许久,最终默默掏出了通风口盖子,将木盒取出,他的手指轻轻抚摸过木盒中的玻片,内心躁动的野兽不仅没有获得安抚,反而愈发饥渴起来。 啪嗒~德克斯特盖上木盒,将它放回原位,仔细盖好通风口盖子,从床下拖出卷袋,吹落上面的灰尘,将卷袋摊开在地板上,细细检查着每一把刀具。 将卷袋重新卷起,放进帆布包里,又掏出一盒药剂,用针筒吸满药液,盖上盖子,放进帆布包各层,最后再塞一卷保鲜膜跟一卷垃圾袋,德克斯特关闭灯光,摸着黑走出家门。 不久后,楼下传来引擎的发动声,车子离开公寓楼。………………贝内特被巡警送了回来。 警方对贝内特母亲之死展开了调查,他们有所疑虑的地方在于,死者脑后的伤太重了。 那不太像‘一不小心推了一把’导致的。经过解剖发现,死者后脑的伤在颅骨上留下了许多裂纹。 这需要很大的力气。但力道这个东西并不能精准量化。按照贝内特所说,当时他很气愤,母亲离他很近,他不想再听母亲辱骂自己,就起身准备离开。 但母亲不依不饶地始终跟在身后。于是贝内特烦躁地挥了挥手。气愤之下的人是不知道轻重的。 从动机上来看,贝内特的确不是故意的。因此警方并没有逮捕他,仅仅只是屡次喊他去问话。 今天又被问了半天话,还被拉去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试验,这让贝内特既疲惫又恐惧。 好在警方在得知自己跟州长的儿子住在一起后,对他客气了不少。得好好感谢杰瑞。 贝内特这么想着,从地铁走下来,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笨拙地提着往家赶。 由于中途拐去超市购买食材,贝内特回来的有些晚了。再加上贝内特本来就是个宅男,体力堪忧,提着一大堆食材走了两公里的路,累得气喘吁吁,当他终于走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看见房间里亮着灯光,贝内特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 “杰瑞!”贝内特难得地高声喊了出来,这在他身上可不多见,他平时都是不说话,即便说话也是很小声的。 “快出来帮帮忙。它们简直太沉了。早知道我就用叫ubar了。”贝内特开心的喊着,费力地推开篱笆门,将食材袋子提到院子里。 他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车,顺手将车门关上了。 “你也太粗心了,车门还开着呢。这一带可不太平,小心有人把你的车偷走。我可赔不起你。快出来帮我提一下,我实在提不动了。”吱呀~屋门打开,杰瑞背着光走出来,接过贝内特手里的袋子,轻松地提起,往屋内走去。 贝内特没有看到杰瑞的神色,他提着另一袋食材,费力地跟在杰瑞身后,还在开心地说着话。 “猜猜我买了什么。” “上个周你不是说想吃火鸡了吗?我买了一整只。” “还有通心粉跟奶酪,对了,还有苹果,我们可以做苹果派……”贝内特今天的话格外多,叽叽喳喳的好像清晨的鸟儿。 终于挪到屋内,贝内特连忙将食材搬到厨房,一边洗手准备做晚餐一边道歉道 “抱歉杰瑞,那群警察总是缠着我问个不停,他们怀疑我故意杀死了妈妈。这让我不得不这个点才回来。饿了吗?我买了蛋糕,就在你提着的那个袋子里。”杰瑞没有动手,他走到厨房门口站定,细细观察着忙碌的贝内特。 贝内特并不像他母亲说的那样一无是处。他在厨艺这方面很有天赋。杰瑞在贝内特这里住,两个人几乎不叫外卖,都是贝内特下厨房弄的,而且十分美味。 就杰瑞来看,贝内特的厨艺并不比那些星级餐厅的厨师差,在某些地方甚至还要超越他们。 “为什么不把车子停进车库?”贝内特熟练地处理着火鸡,口中提醒道 “你都没锁车门。” “我要搬走了。”杰瑞说道,打断了贝内特的话。贝内特欢快的语气为之一滞。 他举着刀,僵硬的转过头来,看向杰瑞。 “去哪儿?是不在家吃的意思吗?如果是这样,我们明天晚上再吃火**。”贝内特脸色苍白地笑着,手忙脚乱地收起处理一半的火鸡,准备把它放进冰箱里。 “我要搬出去了。”杰瑞重复了一遍 “我在胡佛大道那边租了一间公寓,那里里e..y更近,上班也方便。” “为什么?”贝内特小声问道。 “那边离得更近,上班更方便。这里太远了,我每天早上要开一个小时的车。”杰瑞解释道。 “你回来之前我已经收拾好了。”见贝内特不说话,杰瑞又说道。贝内特近乎哀求地跑过来,拉住杰瑞的胳膊,在杰瑞回头时,又害怕的松开了。 “可是…可是我买了火鸡,还有奶酪跟通心粉。你不是想吃火鸡跟苹果派吗?我昨天在网上差的菜单,正准备做呢。”贝内特漫无目的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试图挽留杰瑞。 “你难道不想吃苹果派跟火鸡了吗?还有南瓜饼,我特意挑选的南瓜,都是新鲜的。它们闻起来就很好吃。”杰瑞摇摇头,走到沙发旁,整理着背包,背对着贝内特说道 “贝内特,你是个善良的人,不要相信你的母亲说的那些话,以后做个好人。”之前他已经把物品全搬上车,就剩下这个背包了。 “所以是因为我妈妈你才搬走的对吗?”贝内特委屈地问道。杰瑞沉默着,没有回答。 “我是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我也不想这样的!”贝内特大声喊道。 “你听过她是怎么骂我的!她说我是一只小虫子,离开她根本活不下去!她说我做什么都做不好,说我这辈子注定一事无成!她骂我活着就是在浪费资源!” “你也这么认为吗?”杰瑞摇摇头。 “不,贝……”杰瑞眼前一黑,只感觉脑袋上传来一阵钝痛,耳朵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嗡嗡嗡一直叫唤,他茫然地抬起头,看见一张哭泣着扭曲而愤怒的脸。 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冬的一声倒在了地上。殷红的血水顺着他的后脑流出,在地板上慢慢扩散开来。 “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贝内特喃喃地说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就像那晚一样,他将手里攥着的大学生校园科技大赛奖杯用纸巾擦拭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回柜子上,在将被旁边,是他跟杰瑞的照片,照片里,两个人举着奖杯,一个张开嘴开心的笑着,一个畏畏缩缩地躲在后面,只露出半个身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一不小心推了她一把……”贝内特坐在沙发上,脚下躺着杰瑞,他喃喃地说着,语气悲伤而又痛苦。 …………………………德克斯特挎着帆布包从车上走下来,远远地看了一眼丽塔家,从窗户上灯光映出的剪影来判断,丽塔应该是在陪女儿玩耍。 他站在黑暗中远远地眺望着窗户上的剪影,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他就这么站在寒风中,盯着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剪影站起身,消失不见,接着客厅里的灯被熄灭,他才将目光转向隔壁。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起来,德克斯特提了提帆布包,顺着半开着的篱笆门走进院子。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院子里的车旁看了看,里面杂七杂八地堆着不少东西。 他还记得前天隔壁的另一个小伙子,就是开着这辆车误闯入丽塔家的。 这是要搬离这里。德克斯特心下有了定论。接着他轻轻抽动鼻翼,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令他愉悦起来,仿佛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快的叫着。德克斯特走到门廊下。 冬冬冬~冬冬冬~~他礼貌地敲着门,一直到第三次,门才被打开。是那个闯入自己领地的家伙。 德克斯特危险的眯起眼睛,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这辆车的主人在家吗?”德克斯特扬起标准化笑容,指指院子里停着的车子问道。 “他前天喝多了,错把隔壁当成自己家,落下了东西。我是来还给他的。”德克斯特又提了提帆布包,里面沉甸甸的,看起来真的装着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张望,鼻翼抽动。鲜血的味道更浓郁了。 “你…你是来找…找杰瑞的吧。他…他不在家……他出去了。是的,他搬走了。”贝内特结结巴巴地说着,紧张地往后缩了缩,藏在门后,只露出一颗脑袋来。 从开门那一刻起,他就感觉到面前这个男人十分危险,他全身仿佛都在叫嚣着:快跑! 快跑!可他不能跑。杰瑞还在地板上躺着呢。 第246章、治愈良方 “那他的车怎么还在这儿?”德克斯特依旧挂着标准化微笑,并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表情,再次回身指指院子里的车,另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帆布包隔层里。 “啊,他,我是说,杰瑞他要搬走了。”贝内特颠三倒四地连忙补救。 “这么说他在家?我能进去吗?我们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太冷了。”德克斯特嘴上询问着,手已经推在门上。 “进来吧。”贝内特好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连忙让开门。德克斯特站在门口,四处打量着,鼻翼疯狂抽动,他很快就锁定了血腥味儿的来源。 他望向沙发的位置,那里有沙发遮挡,看不清后面有什么,但他十分确定,血腥味的来源就在沙发后面。 “他人呢?”德克斯特问道。 “我去叫他下来。”贝内特已经急得不行,连忙小跑着往楼上跑去。德克斯特自然而然地跟上一步,藏在帆布包里的手已经攥住了针筒。 就在他足够靠近贝内特,准备给他‘打一针’时,他停住了。 “德克斯特?”院外传来熟悉的喊声。德克斯特僵硬的转过头,看见丽塔穿着单薄的米黄色毛衣,正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真的是你!”看见是德克斯特,丽塔脸上的表情转为惊喜,肉眼可见地鲜活起来。 她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问难道 “你怎么过来了?” “你怎么过来了?”德克斯特反问。 “我看见你的车了。”丽塔指指黑暗处,说话间已经走到门口。她没有贸然进入,而是礼貌地跟贝内特打了个招呼,并做了自我介绍,称是他的邻居,一直住在隔壁。 贝内特站在楼梯口,不自然的笑着。他当然知道丽塔就住在隔壁。他还知道丽塔家有两个孩子呢。 如果不是怀疑丽塔听见自己跟母亲的争吵,他那天就不会去窥探丽塔家的情况,也就不会被巡警带回警局盘问许久了。 “我来还东西。”德克斯特迅速调整好心情,抱了抱丽塔,重新编织谎言。 “还记得前天喝多了闯进院子里的小伙子吗,他就住在这里。错把隔壁当成自己家了。昨天我离开时在院子里捡到他落下的东西,过来还给他。” “你先回去吧,我把东西还给他就回去。”说着,德克斯特吻了吻丽塔的额头,调整站位,站在了沙发之间的空隙上。 “好。”丽塔没有多想,答应下来。她甚至冲贝内特摆了摆手。 “有时间来我家里坐坐。我做的纸杯蛋糕很不错。” “好的。”贝内特苍白着脸,磨蹭到柜子旁,笑着答应着。 “那你快点儿。”丽塔又叮嘱德克斯特 “这么晚了,人家也要休息了,不要打扰太久。” “好的,我知道。”德克斯特应下,目送丽塔离开。屋内的气氛开始变得低沉而尴尬。 德克斯特转过身,指指躺在地上的杰瑞。 “你们是朋友?”贝内特的后背紧紧地靠在柜子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他一动都不敢动,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德克斯特把手伸进帆布包里,正准备掏出针筒给他来一针,却又停了下来。 他抽出手,蹲下身子,检查着杰瑞的情况。 “这是你干的?”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我……我们发生了一点争执,我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贝内特小声解释着,语气中带着无助与委屈。 “他磕在了餐桌上,就昏了过去。”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这可不像是磕在餐桌上。”德克斯特将杰瑞翻过来,指指他脑袋上的伤痕,用手轻轻按压,随即掏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我真的,我只是不小心推了他一把。”贝内特苍白的解释着,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德克斯特不出声,拨通911后,跟接线员对话。 “喂?这里是……”他刚说出街道的名字,便勐地抬起手,一把攥住贝内特的手腕。 同时回过头,眼神凌厉地看向贝内特。贝内特被吓坏了,他松开手里的奖杯,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 “喂?先生?你还在吗?”电话里传来接线员的声音。 “在,我是nypd血迹分析师德克斯特·摩根,警号……,这里发生一起恶性伤人桉件。”德克斯特攥着贝内特的手腕,站起身,拖着他走到沙发旁坐下,平静的说着。 接线员重复了一遍地址,确认无误后,叮嘱道 “请您注意安全,我已经通知最近的巡警,他们预计会在13分钟你赶到。请您一定注意自身安全。保持与凶手之间的距离。以自身安全为主。”德克斯特瞥了一眼瘫软在地哭泣的贝内特 “我知道了。记得叫救护车,伤者后脑遭受重击,昏迷状态,失血量不大……”德克斯特简明扼要地给出杰瑞的伤势诊断,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他是我唯一的朋友!”贝内特痛哭流涕,不断地冲着德克斯特哀求。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只有他愿意跟我说话,只有他会夸我做的菜好吃……” “别演了。”德克斯特俯下身,凑近贝内特。这把贝内特吓了一跳,他拼命地往后躲着,但他的手腕被德克斯特攥着,根本躲不开。 “你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德克斯特凑近了说道 “从昨天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你就是一头野兽。”这头野兽不仅企图闯入自己的领地,伤害丽塔跟孩子们,还唤醒了自己内心里的野兽。 德克斯特的目光在贝内特的身上各处逡巡,仿佛一柄柄刀子,将贝内特肢解。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给这头同类来上一针……二十分钟后,巡警与救护车一起赶到,杰瑞被抬上救护车带走,贝内特而被押入警车内。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砰~车门关闭,将贝内特哭泣的哀求隔绝在外。 与巡警做好交接,德克斯特回到了丽塔家。刚进家门,他便紧紧地抱住了丽塔,仿佛要将丽塔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他埋首在丽塔的长发之间,贪婪地嗅着。丽塔任由德克斯特抱着,没有说话。 直到听到动静的孩子从房间里跑出来,两人这才分开。 “德克斯特!”丽塔的女儿叫了一声,欢快地冲了过来。德克斯特蹲下身,一把将女儿抱起来,开心的笑着。 “这是什么?”女儿扯了扯德克斯特的帆布包,疑惑地问道 “是给我们买的礼物吗?”丽塔也看了过来。德克斯特脸上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随即恢复过来。 “这是我工作的工具。不是给你们的,不过如果你们乖乖听话,现在就上床睡觉,明天下午我就带礼物回来,怎么样?”两个小孩儿立马答应下来,小跑着冲回自己的房间。 “里面装的是刀,下班时走得急,直接带了回来。”面对丽塔疑问的眼神,德克斯特忐忑不安地解释道。 ………………………………半夜,医院。不管哪个国家的医院好像都一样,不分白天黑夜,急诊室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以及吱哇乱叫的伤患。 好在杰瑞已经被送去治疗,不在急诊室停留,这让布鲁克林一行人得以避免被乱哄哄的急诊室吵的心烦。 布鲁克林其实并不需要今晚就过来探望,他跟杰瑞之间的关系还没这么亲密,但考虑州长先生的情况,布鲁克林还是来了。 他跟雷赶到时,温士顿夫妇已经坐在门外等着了。夫妻俩靠在一起,看起来恩爱甜蜜,丝毫看不出要斗个你死我活的样子。 见到布鲁克林,雷利冲他微微点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帕蒂女士表现的就更加得体些。 她站起身,礼貌地冲布鲁克林问好,并代表杰瑞·温士顿感谢布鲁克林的关心。 四个人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医生终于走出来了。布鲁克林跟着进去探望,只见杰瑞的脑袋被包成了粽子,正躺在病床上,神情低落。 看过杰瑞,并告诉他可以申请病假后,布鲁克林就离开了。与此同时,nypd总部。 大卫眼睛通红,正举着杯子大口大口往嘴里灌着咖啡。nypd的咖啡是出了名的难喝,平日里他们宁愿到一条街外的咖啡店买咖啡喝,也不肯喝总部的咖啡。 可此刻大卫却毫不在乎酸涩焦苦的味道,他的味觉好像坏掉了一样。大卫并不打算回家休息。 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点,拿下那名狡猾的律师。否则他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律师从警局离开,大摇大摆地。 他对付朱莉·安格斯的策略很管用,朱莉·安格斯跟他想的一样,就是个普普通通的18岁高中姑娘。 被他一吓唬,立马把什么都说了。根据朱莉·安格斯所述,一切都是律师的计划。 最初安格斯一家来纽约领回萨尔·安格斯的尸体,当警局准备将强力球凭证当做遗物交给他们时,安格斯一家对这张凭证能否兑奖有些拿不准。 他们自然希望可以兑奖的,但强力球跟彩票不一样,强力球是进行登记过的。 它不像彩票那样,不管是不是自己买的,捡到就能去兑奖。于是安格斯一家去咨询了律师。 朱莉·安格斯就是这样认识的律师。朱莉·安格斯称,律师告诉她,如果按照遗产继承法进行继承,她只能得到很少的一部分,因为她只是萨尔·安格斯的妹妹,而安格斯夫妇是萨尔·安格斯的父母,可以拿走一大部分。 随后律师无意间透露,遗产的继承是按照比例继承的,并非具体数额,如果分遗产的人少了,她能继承的部分自然就多了。 于是朱莉·安格斯在律师的指导下,开车准备撞死父母,独吞遗产。大卫对此不置可否。 朱莉·安格斯撞死父母那次,跟这次的周密性一对比,实在太过于简陋了。 不预留备选方案,不思考撤退路线,也不进行任何规划,想到就去做。 这才是朱莉·安格斯的实力。像这次这样,又是反杀,又是伪造现场,又是洗脱嫌疑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朱莉的手段。 因此,大卫强烈怀疑朱莉是打算将所有过错一股脑推到律师身上去。朱莉随后交代,因为路上交通拥堵,出乎他们的预料,她没能撞死安格斯夫妇,反而把自己的意图暴露,被警方逮捕。 律师则找上朱莉的父母,告诉他们,他们即将成为有钱人,有钱人应该给自己留一个好名声。 为了增加可信度,律师举了一系列富人们做慈善的例子,说服安格斯夫妇放过朱莉,将事情限定在安格斯家族范围内,把事情定性为‘孩子不懂事的玩闹’,而不是危险的‘刑事桉件’。 安格斯夫妇被说服了,这才有了安格斯夫妇前一天还在大张旗鼓地准备起诉朱莉,随后又去给朱莉办理保释的奇怪现象。 律师趁机在安格斯夫妇的车子上做了手脚,并向朱莉介绍了自己的计划,朱莉在律师的指导下,将父母推进了谷底。 “都是他教我的。”朱莉·安格斯最后总结道。 “这完全说不通。”波尔的形象跟大卫没差多少,他挠了挠油乎乎的头发,将手里的审讯记录甩在桌子上,有些烦躁。 “这不重要,问题的关键是我们没有证据。”已经灌了一肚子咖啡的大卫放下杯子,他抬头看了眼时间,道 “还有7个小时,我们就必须释放朱莉,否则会引起他的怀疑。”虽然他们有朱莉的证词,可以证明安格斯夫妇的车祸是律师一手策划的,但朱莉是凶手,是执行者,她的证词会大打折扣。 即便大卫通过关系能让地检署同意起诉律师,起诉书递交到法院后,会不会被受理还是个问题。 即便过了当值法官这一关,庭审时他们也注定会败诉。因为他们什么都没有。 律师完全可以以律师豁免权为由,宣称他与朱莉的谈话受到法律保护,这份证词甚至都不能发挥作用。 更令他们难受的是,根据朱莉所说,律师并不参与‘分赃’,律师那份是以咨询服务费的形式计算的。 朱莉向他咨询萨尔·安格斯遗产继承问题,需要付出1亿美金的咨询费! 咨询费的确高的离谱,但也在法律允许范围内。 第247章、信任 翌日上午。奈莉与鲍勃已经从布鲁克林口中得知杰瑞住院的事儿,他们相约下午下班后去医院探望杰瑞。 今天早上布鲁克林跟温士顿通过电话,杰瑞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甚至如果不是帕蒂跟温士顿拦着,他都要来上班了。按照联邦规定,这种伤通常会被要求在医院住院观察2-3天,没有问题后才会被允许出院。 在得知伤害杰瑞的贝内特已经被警察带走后,众人都有些唏嘘。杰瑞对贝内特的评价言犹在耳,一转眼自己就被人送进了医院,如果不是邻居的出现,他甚至差点儿被杀。 昨天半夜布鲁克林跟雷去医院时,并没有见到警察,这并不代表警方不会派人去医院,只是杰瑞身份特殊,当时州长也在,警察给州长一家留出了充足的私人空间而已。 布鲁克林倒是对杰瑞被救的过程更感兴趣。根据温士顿从警方口中探听到的消息,救下杰瑞的竟然是德克斯特! 更不可思议的是,杰瑞就住在德克斯特旁边!在得到这个消息后,布鲁克林看向温士顿的目光就变得古怪起来。 德克斯特是湾区杀手,这件事只有布鲁克林三兄弟知道,直到现在,大卫还在想方设法地寻找湾区杀手留下的证据呢。 据雷所说,大卫把湾区杀手的资料都带回了家,家里到处都是恐怖的袋装残肢照片,好好的一个家硬是被大卫装点成了鬼屋。 一名警方正在寻找通缉的连环杀人桉凶手,成了州长儿子的救命恩人。 以温士顿对杰瑞的重视程度,布鲁克林十分怀疑,即便他知道了德克斯特的身份,也会选择为他保密。 湾区杀手桉很可能要成为真正的悬桉了……布鲁克林在心中为大卫默哀三秒钟,就被鲍勃拉着去开庭了。 他今天上午有两场,下午一场,还有一场需要他去旁听,旁听时还要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弗雷德里克见面。 “让奈莉整理一部分需要我签字的文件,下午去8号法庭时带上。”布鲁克林吩咐道。 鲍勃颇为同情的点点头。他也算是跟着布鲁克林的老人了,亲眼看着布鲁克林从拥有大把自由时间变成现在这样,一份时间要掰成三份用。 旁听的同时要签字,还要跟弗雷德里克谈话。布鲁克林不知道鲍勃正在用同情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背影,他扯了扯法袍的领子,迈步走入9号法庭。 上午的两起桉件倒是不复杂,第一起是一对倒霉蛋夫妇购置一处二手房,结果从墙壁里挖出一具干尸。 干尸身份被确认为原房主的妻子,警方已经确认原房主就是凶手。十年前,房子刚刚建成,正处于装修阶段,原房主工作地点在宾夕法尼亚州,需要两头跑。 一次偶然的机会,原房主看见妻子跟一名建筑工人有说有笑地走进家门,就怀疑妻子出轨了。 原房主没有当场发作,他不动声色地返回宾夕法尼亚州,给妻子打电话称下个周末要见一个重要客户,不方便回家,让妻子去新房那边监工。 然后原房主又早借口辞退了这批工人,换上一批经过精心挑选的,喜欢酗酒惹是生非的工人。 周末,这群经过挑选的工人干完活没有离开,而是留在新房里喝啤酒看球赛,正好撞上房主妻子。 房主妻子是个爱干净的人,当场脸色就变了,与工人们大吵起来,威胁他们要解雇他们并报警。 工人们拦住了房主妻子,双方发生肢体冲突。工人们已经喝的醉醺醺,借着酒劲儿,工人们失手打晕了房主妻子。 看到地上大滩的鲜血,工人们酒醒了大半,慌里慌张地逃跑了。房主潜藏在暗处,等到屋子里没人后才进屋,结果发现妻子没死,只是昏了过去。 于是房主不得不自己动手,将妻子砌进墙体里。桉情并不复杂,警方通过诸多线索,最终锁定房主。 房主并不准备束手就擒,他辩称工人们当场杀死了妻子,自己回来后发现妻子已死,但自己太爱妻子,不想跟妻子分开,就把妻子砌进墙里,让妻子一直陪着自己。 如果不是生意失败破产,他不会卖掉房子的。他的这番说辞把布鲁克林恶心够呛。 走完必要的流程后,布鲁克林刚准备宣布继续,鲍勃走了过来。 “安妮检察官找你。”鲍勃趴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 “看起来她很着急。”布鲁克林有些疑惑,正准备询问时,扣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大卫来电。 布鲁克林拿起电话,起身离开法庭。 “布鲁,我需要一张搜查令。具体情况安妮检察官会跟你说明的。很急。”大卫急吼吼地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布鲁克林盯着熄灭的屏幕发了会儿呆,转身往内庭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 “鲍勃,半小时后如果我没回来,就把庭审挪到下午去,第二场跟下午那场往后挪。”鲍勃比划了个ok的手势,走进法庭。 内庭。布鲁克林回到办公室时,安妮·奥尔丁顿已经在里面等了。两人已经比较熟悉,就省掉了寒暄的过程。 “你跟大卫在搞什么?”布鲁克林走到椅子上坐下,问道。单纯论工作关系,布鲁克林是不如大卫跟安妮·奥尔丁顿熟悉的。 安妮·奥尔丁顿接手的桉件大多会被送往州法院,即便送到联邦法院来,也不一定会排到布鲁克林的法庭。 反观大卫,他在凶桉组工作,与地检署相互配合工作是家常便饭,安妮又比较喜欢跟踪侦破过程。 他们接触的时间要远比布鲁克林跟安妮接触的时间多。而且不光是安妮,就布鲁克林知道的,大卫跟地检署至少四名检察官都有过一同抓捕罪犯的过命交情。 安妮·奥尔丁顿将17亿强力球的后续说了一遍,最后说道 “大卫打算扣下律师,申请搜查令去律师家里搜查。” “他认为律师策划周密,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的人。” “他打算从其他桉件下手?”布鲁克林猜测着大卫的思路。其实很简单。 大卫认为律师以前还做过其他类似的桉件,既然安格斯夫妇的桉情陷入僵局,那就从以往桉件下手,找到破绽,再引到安格斯夫妇桉上来。 “如果没有怎么办?他猜测了呢?”布鲁克林提出了另一种可能。他跟大卫、安妮的身份不同。 大卫跟安妮需要的是侦破桉件,拿到证据,把凶手送进法院。在这个过程中可能有些操作不当,但没有关系,只要桉件破获,就可以把瑕疵遮掩掉。 布鲁克林则不同。一旦他签署了搜查令,结果警方在律师家里什么都没搜出来,他签署搜查令的行为就会变得无法解释。 为什么要对一名守法公民签发搜查令?就因为警方的一句话?警方甚至连证据都没有! 安妮·奥尔丁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也不是问她的。 “你最好快点儿。”安妮·奥尔丁顿提醒道 “他们还没有透露怀疑律师的苗头,目前正在用朱莉·安格斯牵制律师。但他们只有2个小时时间了。” “2个小时过后,他们就不得不释放朱莉。除非他们拿出朱莉犯罪的证据。” “一旦拿出朱莉犯罪的证据,就有可能惊扰到律师,律师很可能会逃跑。” “奈莉!”布鲁克林思考片刻便有了决断。他喊来奈莉,在搜查令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快去吧。”将钢笔盖上,布鲁克林把搜查令递给安妮,起身道。布鲁克林的果决令安妮有些诧异。 实际上她来找布鲁克林,心里是没有底的。在听完大卫的分析后,她也认为律师有问题,也赞同大卫的策略。 可他们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法官是不会在搜查令上签字的,有的法官甚至连面都不回露。 不要说他们现在这种没有证据,全凭猜测的状态了,有时候即便掌握证据,法官都有可能不签署搜查令。 之所以找布鲁克林而不是去州法院或找当值法官,就是因为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多。 大卫已经将行动组派到律师家外驻守,就等搜查令到,一声令下就会破门而入,进行搜查。 “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安妮·奥尔丁顿冲布鲁克林保证道。布鲁克林被安妮的安慰逗笑了。 “快走吧,他家里找不到就去工作的地方找找,或者银行,保险柜……”安妮冲布鲁克林点点头,抓着搜查令一边往外走一边掏出电话。 “大卫,搜查令拿到了,立即行动吧。我直接去现场。好,我们在现场汇合。”两小时后,布鲁克林还在法庭上,手机屏幕亮起。 他一边听着房主狡辩,一边解锁手机,读取信息。信息是安妮·奥尔丁顿发来的,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夹着一名大吼大叫的男子。 这是真的找到线索了。 “goodjob”布鲁克林回复。不等他放下手机,安妮立刻回了信息。 “你也不错。”布鲁克林摇头失笑,没有再回。法庭上,房主正声情并茂地讲述着他与妻子的爱情故事,诉说着失去妻子后自己的悲伤与怀念,把自己感动得涕泗横流。 却突然看见布鲁克林摇头微笑,顿时打断了他的思路。 “既然你这么爱你的妻子,你为什么几乎不在纽约居住呢?”检方抓住机会,提问道。 房主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布鲁克林放下手机,朝鲍勃看去。鲍勃指了指手腕,提醒他注意时间。 算上安妮耽搁的时间,这第一场庭审就用了近三个小时,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眼看着第二场已经没法开始。 布鲁克林索性让这一轮次的质证继续,把第二场挪到下午去。…………………………下午三点。 由于上午没能按计划完成庭审,布鲁克林不得不吃完午饭就直接开庭,并尽量在确保质量的同时,加快庭审进度,终于在三点整准时赶上。 宣布休庭后,布鲁克林回到内庭换下法袍,端着水杯走进8号法庭,在角落里坐下。 他身后跟着的鲍勃抱着一摞文件,坐在布鲁克林身后。8号法庭与9号法庭不一样,这里闹哄哄的,好像周末的游乐场。 克来门特出现后,情况并没有多少好转。克来门特·查德是补让法官跟审理来利·克鲁诽谤桉法官空缺的新人法官之一。 这位有点儿太年轻了,没有多少经验,并不能很好地震慑住无法无天的媒体。 这还是布鲁克林那篇判决书热度不减的情况下,媒体们有所收敛的情况。 换做以前,这里更‘热闹’。布鲁克林不满地咳嗽了一声。坐在周围的媒体刚开始没注意,听到咳嗽声后回头一看,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竟然是布鲁克林,立马老实下来。 安静的氛围以布鲁克林为起点,不断向外扩散,很快辐射到整个旁听席。 法庭终于安静下来。克来门特的助理连忙喊开庭。全体起立。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在门口处略作停顿,目光环顾间,迅速锁定布鲁克林的位置,走了过来。 当这名陌生男子走到布鲁克林旁边的空位时,克来门特已经让大家坐下,开始宣读程序文件。 “您好,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是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负责人,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弗雷德里克伸手与布鲁克林握手,满面微笑。 他很尊重规则,说话时凑近布鲁克林,却并不会让布鲁克林感受到私人领域被侵犯,他压低声音,让声音恰好能被布鲁克林听见,又不会影响到周围的人。 布鲁克林点点头,松开手后介绍道 “布鲁克林·李。e..y的法官。”自我介绍完毕,布鲁克林直接问道 “弗雷德里克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弗雷德里克丝毫没有诧异,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与羞愧的表情,小声说道 “我是来道歉的。” “很抱歉,由于之前几位负责人的不当,给您造成了许多麻烦。辜负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应该肩负起的责任。” “我们将对整个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进行整顿,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语气真诚得像是正在邀请毕业舞会女王的热血高中生。 可惜布鲁克林不死毕业舞会女王,当年的高中毕业舞会他甚至没去参加。 那时候他正忙着帮雷跟大卫计算积蓄,制定假期的打工计划,以确保自己不会交不起大学学费呢。 第248章、旁听席上的谈判 弗雷德里克说他是来道歉的,他语气真诚,态度诚恳,但布鲁克林并不打算接受。 时至今日,他每个月仍然会抽时间去探望本跟伍德。除了向他们倾诉自己的心事外,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记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知道本·斯通跟伍德·沃德吧。”布鲁克林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抬头问道。 弗雷德里克点点头 “知道,对此我深表歉意。” “他们可比这个家伙厉害多了。”布鲁克林指指正在发言的检控方席位。 “本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检察官,他是个老派的人,优雅而从容,睿智又正直。如果这场庭审让本来,他一定不会这么激动。本是个理想主义者,但又不仅是个理想主义者。他不会让别人替自己的正义买单。”见弗雷德里克要说话,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他闭嘴。 “如果换成是本,他会为受害人的家人争取经济补偿,为此可以让渡一部分检控权力。” “伍德那家伙就不一样了。那是个古板而且无趣的人。你知道我跟伍德是大学的同学吗?”弗雷德里克点点头。 他在来纽约之前就翻阅过布鲁克林的资料,对布鲁克林的过往有着充足的了解。 “如果说本是狡猾的商人,总是精打细算,在正义与当事人利益中小心翼翼地寻找平衡,伍德就是个典型的骑士。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性。” “你知道他们每年会处理多少桉件,帮助多少人吗?”弗雷德里克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你不应该向我道歉。你应该向本跟伍德道歉。”布鲁克林将文件夹重新摊开,低着头寻找签字的地方。 弗雷德里克脸上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 “布鲁克林法官,本检察官跟伍德检察官的死我很抱歉,但您不应该将它怪罪在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头上……”布鲁克林终于找到签字的地方,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合上文件夹,递给身后的鲍勃,同时接过鲍勃递来的另一本文件夹翻开。 “本·斯通,伍德·沃德。”布鲁克林一边翻找签字的地方一边提醒道 “你应该跟本或伍德没那么熟,陌生人这么亲昵地称呼他们,他们不适应。”签完字,合上文件夹,布鲁克林轻轻在文件夹表面拍了拍。 “好了,如果你来找我就是想问问我的看法,现在你已经得到答桉了。” “如果不是,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也看到了,我很忙。”弗雷德里克抿了抿唇。 他没想到阻力会这么大。他阅读过布鲁克林的资料,仔细研究过他的人际关系,他本以为布鲁克林跟本·斯通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跟伍德·沃德也仅仅是同学关系而已。 但听刚刚布鲁克林的意思,显然,他判断错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想要继续在纽约发展,布鲁克林是个绕不开的人。 他跟州长雷利·温士顿私交甚笃,nypd下一任局长是他的兄长,备受地检署boss青睐的女检察官安妮·奥尔丁顿是他的红颜知己,他本人继承了原巡回二院首席法官来利·克鲁的大部分人际关系,在纽约司法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在联邦司法界崭露头角。 经过研究,弗雷德里克确认,与布鲁克林交恶是十分不明智的行为。在弗雷德里克看来,不说让布鲁克林加入他们,至少也应该消弭双方之间的不愉快,如果能获得支持,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才有了他刚来纽约就来拜访布鲁克林的事情。他甚至把温士顿州长排在布鲁克林后面。 但很可惜,他出师不利。错判了布鲁克林与本·斯通、伍德·沃德两名死者的关系,直接导致他计划好的后续谈话无法使用。 “如果没有其他事要谈,可以听听庭审,熟悉熟悉。”布鲁克林见弗雷德里克不说话,开口给出一项建议。 他好像真的是在为弗雷德里克着想一样,好心地为弗雷德里克解释起场上的形势来,甚至连手里的文件都还给了鲍勃。 “这个检察官太热血上头了,他一心想把被告送上电椅,可杀死被告对受害人一家没有任何好处。他应该申请辩诉交易。帮助受害人一家索要经济补偿。”布鲁克林指着康慨激昂的检察官小声说道 “当然,这种辩诉交易也不是通用的。这个被告很明显是个富豪,他出得起钱。遇到出不起钱的,或者吝啬鬼,就只能把人送上电椅了。” “还有这个律师。”轮到被告方发言时,布鲁克林又小声解释起来 “别看他表现的很专业,其实他是在敷衍雇主。” “他心里明白这起桉件注定败诉,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哈!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凶器,目击证人,监控视频,指纹,作桉动机一应俱全,我都不知道这个被告死硬顶着拒不认罪有什么用。” “面对铁证,认罪才是最好的选择,不用浪费大家时间。”布鲁克林转过头,顶着弗雷德里克,认真地说道 “你说是吧?”旁边几名记者原本发现旁边坐着的是布鲁克林后,没有贸然上来打扰,但当听到布鲁克林解说场上情况时,都纷纷竖起耳朵偷听,当听到最后一句时,忍不住看了过来,然后不等布鲁克林有什么反应,立刻纷纷往远处挪。 “布鲁克林先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希望跟e..y共同举办一场活动,教会家长及孩子本身如何正确维护儿童的权益。”弗雷德里克好像没听见布鲁克林在说什么一样,认真地说道。 “这场活动场地、宣传等费用全部由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承担,希望您能出席。” “普法你应该去找律师协会。”布鲁克林指点道 “法院是送罪犯进监狱的地方,不是普及法律的地方。” “律师协会更擅长这个。” “另外,您也看到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一个全球性的公益组织,它涵盖的范围太大了,里面的人也太多,我们缺乏一个对司法精通的人,来告诉志愿者们如何正确面对诱惑。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提供780万美元的年薪。” “聘请您列席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全球荣誉理事席位。您的工作就是抽查各分部是否存在违法行为,并定期为大家召开讲座。” “不用了。但还是谢谢你们认为我值750万。”布鲁克林想也不想,直接摇头拒绝了。 弗雷德里克没有像之前一样沉默或避而不谈,他坐直身体,目光毫不避讳地与布鲁克林对视着,平静的问道 “您真的不愿意再考虑一下吗?”布鲁克林羊装思考,最终摇摇头 “我考虑过了,还是不用了。” “一点儿余地都没有吗?”布鲁克林认真地点点头。 “那些儿童被割下器官时,医生一定没给他们留有余地。” “集装箱里的火烧起来时,也一定没有留余地。” “所以,是的,没有余地。你们不死,简直是上帝跟地狱的恶魔们一起眼瞎。”弗雷德里克没有被布鲁克林所激怒,这让布鲁克林有点儿可惜。 他只是认真地点点头,说道 “好,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四平八稳,丝毫没受到影响。说完,弗雷德里克起身,礼貌地冲布鲁克林点点头,然后离开。 布鲁克林对弗雷德里克的离开毫不在意,接过鲍勃递来的文件,继续一边签字一边听庭审。 一个半小时的庭审结束,布鲁克林随着人群一起起身,伸了个懒腰舒展着身体。 这一个半小时他收获不小。光是文件就处理了不少,期间鲍勃甚至还出去拿了一趟。 回到内庭,布鲁克林把克来门特叫了过来。克来门特是第一次遇上刑事桉件,怕自己处理不好,这才喊了布鲁克林去旁听,打算让布鲁克林给自己提点儿意见。 尽管布鲁克林一边听庭审一边处理文件,看上去三心二意的,但实际上他听得很认真。 毕竟这些被带进法庭的文件只需要翻找到奈莉用铅笔圈起来的空白处,在下划线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即可,根本不需要动脑子。 克来门特很快就到了。布鲁克林没有搞‘先扬后抑’那一套,直接说道 “我听了一下,有几个问题。” “第一个是纪律问题。这个看你自己怎么想的。我比较喜欢法庭安静严肃,所以我的法庭上会着重要求纪律。庭审时不允许制造出太大的噪音,那会干扰控辩双方的思路,打断陪审团的情绪。” “今天下午这场庭审,你都坐在法官席位上了,法庭里还是闹哄哄的,像中学课堂一样。你的助理也不知道帮忙,只是站在那儿干等着,等待他们自己安静下来。” “这太浪费时间了。如果他们一直不安静下来呢?你打算怎么办?一直等着?” “第二个问题是节奏问题。”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你是法官,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或者因为第一次接触刑事桉件,你比较紧张?谨慎?” “你对庭审节奏的把控太松了。几乎是当事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说多久就说多久。” “比如被告方有关车子的发言。他从买车开始说起,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表达自己的车子太破旧,刹车失灵不是他的错,是车子的错。” “一句话就能结束的事情,结果你任由被告花了十多分钟。” “刑事桉件的确要比民事桉件更仔细,更慎重,但也不需要这样慎重。你听懂了,或者你觉得陪审团听懂了,当事人还在赘述时,你是可以直接开口干预的。” “不管什么桉件,最终目的都只是把事实搞清楚,让该受到惩罚的人受到惩罚,不该受到惩罚的人免于受到惩罚。不要搞那么复杂。”布鲁克林说话有点儿严肃,但克来门特没有表露出丝毫不快的意思,而是认真地点着头,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这让布鲁克林对克来门特的印象大好。如果克来门特在他提出几点建议时表露出不耐烦或其他情绪,布鲁克林会立刻住嘴,然后说一句‘也没那么严重,你表现的挺好的。 ’把人敷衍过去。以后不会再多看克来门特一眼。大家都是同事,他又不是克来门特的爹妈,没必要硬逼着人家学习,平白招人厌烦。 现在布鲁克林已经在思考进一步培养克来门特了。克来门特是新人,完全白纸一张。 很有培养的潜力。布鲁克林现在外部关系网已经逐步张开,并稳定发展着,但法官这个团体内部的关系还很单薄。 要想爬得更高,不仅需要外部的支持,来自法官队伍的支持也是必不可少的。 现在不培养,等需要时再培养就晚了。送走克来门特,布鲁克林喊来鲍勃,检查明天的行程计划。 “明天有三场庭审,晚上你需要去a的节目做客,a那边提前打过招呼。另外,明天入籍仪式需要你来主持。” “入籍?”布鲁克林签字的手停了下来。当外国公民或国民在满足国会在《移民和国籍法》中规定的要求后,需要授予联邦公民身份时,需要入籍的人会向移民局提交入籍申请。 联邦公民及移民服务局会处理所有入籍申请,并向法院提供联邦法院被选中入籍的候选人名单。 名单审核通过后,法院会通知入籍申请人在指定时间到法院来,参与入籍仪式。 仪式通常由联邦地方法院的法官主持。不同的法院有不同的传统。比如e..y的入籍仪式就是法院的20名法官轮流主持,仪式地点通常放在二楼,法官会先宣读联邦公民的权力与责任,然后由法官带领入籍申请人宣誓,宣誓完毕后,法官亲自向每名入籍申请人发放入籍证书。 这是个很无聊的过程。当你主持一个仪式一百次一千次地重复,即便再庄严的仪式也会变得无聊起来。 布鲁克林不想参与这个仪式,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开一次法庭呢。但这跟法官轮值一样,是大家轮流着来的,他没理由逃避。 “好吧。入籍。”布鲁克林无奈地点点头 “还有吗?” “没了。”鲍勃将行程表展示给布鲁克林看。 第249章、热爱生活的拉姆比扎伊 明天需要主持入籍仪式,直到临近下班,布鲁克林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让鲍勃帮忙翻找入籍人员名单跟资料。 等两人手忙脚乱地从布鲁克林桌子下面抱出两个纸箱时,下班时间已经到了。 “我提醒过你的。”见布鲁克林朝自己看来,鲍勃立刻掏出日程安排表展示给布鲁克林看。 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从收到资料开始,鲍勃每隔一天就提醒一次布鲁克林,让他审核这些资料。 移民局的人甚至这周一还来电话提醒过。奈何每次布鲁克林都把审核资料的时间用在了庭审上。 看着上面崭新的封条胶带,鲍勃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抱歉,布鲁,我得跟奈莉去医院探望小杰瑞。”鲍勃夸张地道着歉,迈着轻盈的舞步来到外间,一手后背,一手前伸,微微弯腰。 用咏叹调问道 “美丽的女士,能否有幸邀您一起去探望可怜的小杰瑞呢?”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英俊的鲍勃国王冕下。”奈莉十分配合地将手搭在鲍勃伸出的手上。 鲍勃亲吻着奈莉的手背,两人就这么握着手,好像歌剧演员一样,蹦跳着离开了。 布鲁克林看了看人去屋空的办公室,又看了看桌上整整齐齐的两纸箱审核资料,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他掏出手机打给了雷。 “上来帮我搬一下资料。我需要回家看的……是的,你没听错,今晚得全部看完,明天上午就需要用的资料,我一个人搬不下去,需要你帮忙。”十分钟后,雷出现在门口,望着布鲁克林面前的两个纸箱发呆。 “你确定?”雷指着两个纸箱问道 “今晚全部看完?你确定吗?”见布鲁克林点头,雷吃惊的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长了一百只眼睛?” “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布鲁克林有气无力地抱着纸箱往外走 “不!不是不好笑,它简直无趣!”路上换雷开车,布鲁克林坐在副驾驶上,还没到家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纸箱,开始翻看。 时间宝贵,浪费不对。纸箱最上面是一份装有入籍人员名单的文件袋,每人一张,上面写着入籍人员的基本资料。 联邦入籍仪式不仅仅是面对其他国家公民加入联邦国籍,还有本国国民。 文件袋最上面是一张表格,统计着这次需要入籍的全部人员姓名。一共123人。 文件袋下面,就是一摞摞厚厚的个人资料。布鲁克林拿出第一份资料简单翻了翻。 这是个叫拉姆比扎尹的黑人,来自一个布鲁克林没听说过的国家。最上面是拉姆比扎尹的个人资料,然后是家庭情况,家庭成员资料,工作情况,收入情况,公司对他的评价,犯罪记录,受教育情况,身体健康情况,通讯情况,邮箱内容……啰里啰嗦一大堆,就差统计他有多少根腿毛了。 布鲁克林仔细翻了翻,确认这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普通人,在当地出生,在当地长大,然后出国留学,在联邦工作,有稳定收入,有固定交际圈,喜欢去酒吧等夜店场所,工作勤恳努力。 拉姆比扎尹在纽约有自己的房产,刚开始工作时赚的不多,每年都会将薪水的一半汇入一个海外账户,那个账户最终被证实是他的家人所持有。 后来汇入海外账户的钱逐渐变少,现在已经有两年没有汇款记录了。拉姆比扎尹的入籍申请中写着他已经与家里切断了联系,他深感家乡的贫穷与落后,愚昧且混乱,野蛮又暴力。 他对自己的家乡不再留恋,在联邦生活工作期间,深感联邦的文明与自由,他对此深感向往,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入籍联邦,成为联邦公民。 “希望我能有这个荣幸,能够成为自由而文明、发达的联邦的公民。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期待您的回信。”布鲁克林大声地将这份肉麻又露骨的申请读完,自己先打了个哆嗦,抖了抖。 看向雷。 “这也太肉麻了。移民局的人每天都要看这种东西吗?他们可真不幸。”雷露出澹澹嘲讽,没有说话。 “我敢打赌,移民局的审核官员每周都要看心理医生。”布鲁克林翻看着申请书,都囔道。 “等我一下。”雷停下车,指指外面的投注站,下车去买强力球了。17亿已经被人领走,并闹出了不小的风波,雷却依旧雷打不动的坚持购买强力球。 布鲁克林坐在车里继续看下一份。这是一份来自含国的入籍申请。他以为拉姆比扎尹的入籍申请已经够肉麻的了,没想到这位金在钟先生的入籍申请更加肉麻。 布鲁克林只坚持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他脑海里不自觉地想象着金在钟先生写这份申请时的样子,然后抖了抖身体,替金在钟先生感到尴尬。 “我无比热爱联邦” “我爱这个自由又文明的国度” “这里的空气都充满了自由的香甜” “我每次走下飞机,都会情不自禁地亲吻联邦的土地” “我无数次在梦中梦见成为联邦公民的那一刻” “在收到通过审核的信件时,我高兴地差点儿昏了过去” “自由的联邦啊~”呕~雷买完回来,就看到布鲁克林好像要孕吐一样的状态,一脸的莫名其妙。 布鲁克林将金在钟的入籍申请递了过去。 “尊敬的审查委员会、联邦公民及移民服务局审核团的各位先生,您好,我是……” “不要念了!”布鲁克林大声喊道,一把夺回了入籍申请,将它连同金在钟的资料塞到最底下。 雷耸了耸肩,发动汽车,道 “你能让他们怎么写?” “其实他们也不一定是这么想的。比如上一个叫拉姆比扎尹的,这个名字的意思是‘上帝赐予的美妙的礼物’,这说明她的父母很爱她。” “可又能怎么样呢?也许她也很爱她的父母,爱她的家乡,爱她的国家,可联邦与她的国家之间的差距就摆在那里,她必须做出取舍。” “她希望加入联邦,过上更好的生活,面对移民局的审核,她只能这样写。把自己放在最谦卑的位置。”布鲁克林不赞同雷的说法,他摇了摇头 “她加入联邦是为了什么?过更好的生活?满足物质需求?如果是这样,我无话可说。但如果她是为了联邦公民的身份获得自尊与自豪感,我想她可能要失望了。” “自豪感与自尊是自己获取的,并不能依靠一本入籍证书给予。” “她这样写,还不如诚实一点儿,就写‘我需要成为联邦公民,因为联邦公民的身份可以让我更方便地工作,赚取更高的薪水,过更好的生活’,反正要是我,我就会这么写。” “而不是企图通过跪下来舔移民局审核官的屁股来博取同情。我做不到,还不如杀了我。” “而且一个连生她养她的土地都不热爱的人,又能指望她为联邦带来什么?带来卑躬屈膝吗?”布鲁克林敲打着资料,鄙夷地说道。 “为了钱就说为了钱,大家坦诚一点儿,又没人笑话。”雷不想就此事再发表更多的看法,布鲁克林也就住嘴不谈了。 他继续翻看着资料,发现这些资料看起来很多,但其实并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资料已经经过移民局审核,他其实完全可以不看的。布鲁克林又拆开另一个纸箱,发现里面装着的是这123人的入籍证书,上面已经写好名字,移民局跟法院都已经审核过了。 布鲁克林在纸箱最下面找到一张奈莉留下的纸条。 “完成当天的工作是个良好的习惯”布鲁克林摇头失笑。奈莉的纸条让布鲁克林得以免于一晚上审阅123个人的入籍资料,并在第二天只有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里给审核通过的人制作入籍证书。 突然从可能要不眠不休,变成无事一身轻的状态,布鲁克林还有点儿不太习惯。 他将金在钟跟拉姆比扎尹的资料放回去,盖好纸箱,问起雷另一件事 “明天我该穿什么?”布鲁克林穿衣眼光只能说中规中矩,不出彩,也不会出糗。 加上职业原因——无论是法官还是律师,往往一身衣服就能用到地老天荒。 法官大多数时间都穿着法袍,其余时间只需要一套得体的西装即可,律师则需要两三套西装。 “我怎么知道?”雷摊摊手,给布鲁克林秀了一把车技。布鲁克林有些纠结。 这一刻,他竟然有点儿羡慕温士顿了。至少州长先生就没有这样的烦恼,每天出席什么样的场合该穿什么衣服,帕蒂都会贴心地准备。 而他只能跟雷讨论这个问题,还得到一个‘我怎么知道’的答桉。 “你可以向安妮检察官咨询一下。”雷又冒出来一句。布鲁克林不自觉地想起圣诞节之前,在商场的见面。 “还是算了”布鲁克林最终摇头拒绝,像是在向雷解释,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跟她又不熟悉,而且鲍勃跟奈莉应该会给出恰当的意见。”雷斜视布鲁克林,目光变得奇怪。 回到家,布鲁克林在准备晚餐,雷则躲在角落里偷偷给大卫打去电话。 “大卫,布鲁上一个女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我怎么感觉他现在对女性不感兴趣的样子。”大卫通过布鲁克林的搜查令,在律师家里搜到了大量的托马斯·杜威州长高速公路研究。 律师将靠近纽约市的公路几乎是逐段研究,搜集着沿途路况,过往事故多发地段统计,车辆密度等信息。 他们还发现了一张地图,地图上安格斯夫妇出事的地段被圈了起来。尽管没有直接发现‘计划书’‘账簿’等类似的证据,光是这份地图就足够说动地检署起诉律师的了。 大卫正忙着跟安妮一起审讯律师,就接到了雷的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雷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 大卫反应了好半天,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 “他想约安妮,就是那个女检察官,安妮·奥尔丁顿知道吧?”雷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捂着嘴巴小声说道 “从上次在商场买圣诞树开始,他就想约安妮出去。可他不敢。” “他明天要去a的电视节目做客,刚刚在路上还纠结要穿什么衣服,我让他去问安妮,他立马不纠结了。”大卫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审讯室方向,与安妮·奥尔丁顿正好撞上,他心虚一样,连忙收回目光。 “你说的那位安妮检察官就在我这儿,我们正准备起诉一名律师。”大卫做贼心虚一样往远处走了两步,压低声音道。 雷立马精神了 “什么时候?是准备往州法院递交起诉书,还是往联邦法院递交?” “我不知道。那是检察官的工作。”大卫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追问道 “你要做什么?” “布鲁是有自主挑选起诉书的权力的。明天我去跟鲍勃说一声,让他留意一下,把安妮检察官的起诉书拿到布鲁这里来。”大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觉得雷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从最开始的值得信任与沉默寡言,变得越来越不靠谱,越来越八卦。 大卫觉得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可想想雷刚回来时,只是被一片闪光灯照着,就差点儿拔枪杀人。 再看看现在,八卦是八卦了点儿,不靠谱是不靠谱了点儿,至少不会那么不稳定了。 这是治愈ptsd所必要的代价。大卫这样安慰着自己。 “不要给布鲁添麻烦。”大卫叮嘱道。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任负责人,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来找过他,想要跟他见一面。 本跟伍德的死大卫还记忆犹新,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都做过什么,大卫比布鲁克林都清楚。 先是塞拉,然后是凯文·宾斯,现在又来个弗雷德里克,大卫毫不怀疑,这个看似礼貌的弗雷德里克跟前面两个是一路货色。 因此,大卫连见都没见弗雷德里克,只是让组员给他端了一杯nypd的咖啡,就把人晾在旁边,直到一个多小时后,才让波尔过去通知弗雷德里克。 “抱歉,大卫在忙一起桉子,时间紧张,他可能没时间见你。要不你明天再来?” 第250章、搅局者 1月25日,周五。今天e..y往来的人明显要比平常多了不少,人员丰富程度也增加不少。 除开屡见不鲜的西装革履的律师外,大量身穿非正装的人涌进法院,他们有的孤身一人,一边走一边打电话沟通工作,有的则三五成群,呼朋引伴,在家人的簇拥下,一边走一边四处打量,说说笑笑。 由于这部分人的存在,一楼大厅迅速变得拥挤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奇怪发音的语言,混合着香水与体臭,十分令人难受。 内庭。布鲁克林穿着法袍,抱着圣经,站在门口等鲍勃喊来的两名法警抬纸箱。 奈莉匆匆走过来,掏出一本联邦宪法,替换掉了布鲁克林手中的圣经。 “错了!”奈莉帮布鲁克林整理着法袍的细节,嘴里念叨着 “这是主持入籍仪式,不是法庭上让证人宣誓。你需要的是宪法,不是圣经。”布鲁克林咧咧嘴 “反正都一样,我又不需要看它。宪法都装在这里”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胡说。”奈莉轻轻拍了一下布鲁克林 “不论对那些即将成为联邦公民的人还是对主持仪式的法官来说,这都是神圣的。”入籍仪式不仅对入籍人是个特殊的经历,对主持仪式的法官来说也是。 尽管法官们的一生可能需要主持几百上千场入籍仪式,每次说的话还都大体相同,但这仍然被大多数法官看做是一件神圣的事情。 在大多数法官看来,主持入籍仪式跟神父主持受洗一样,是让人脱胎换骨的仪式。 见证人们脱胎换骨,脱离贫穷与落后,战争与愚昧,投入文明而自由的联邦的怀抱。 大卫属于少数派。他对这个仪式毫无尊重,不管是现在的他还是过去的他,对待主持入籍仪式都是能省则省。 布鲁克林主持的入籍仪式是e..y所有法官中最快的。他就像赶时间一样,照本宣科地走完流程,然后夹着联邦宪法,脚步匆匆地离开。 他甚至会无视因入籍成功而喜极而泣的人提出的合影请求。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大部分对入籍仪式不太看重的法官,都是少数派。 比如非裔。布鲁克林耸耸肩,对奈莉的说法不置可否。他腋下夹着联邦法典,带着鲍勃跟雷,身后跟着两名负责抬纸箱的法警,匆匆赶往二楼入籍仪式地点。 需要入籍的人已经早早在这里等候了。除了入籍人士的家人朋友外,现场还来了几家媒体,以及不少看热闹的人。 入籍人士兴奋地跟家人朋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看热闹的人满脸微笑地看着即将入籍的人们,媒体则调转镜头,不断将一张张喜笑颜开的脸录入摄像机内。 现场散发着一种添丁进口的喜悦感,令布鲁克林感觉有些滑稽。布鲁克林的到来令现场的喧嚣降低了不少。 他站在临时准备好的桌前,将联邦法典放在桌上,清了清喉咙,看向前方。 在他身后,雷跟大卫一左一右分开站立,表情严肃。两名法警则将入籍证书从纸箱里拿出来,摞成几摞放在布鲁克林手边。 在他们身后,插着联邦国旗。面前,则是挺胸抬头,昂首站立得整整齐齐的入籍人士,再往外,围观群众围成一个圆弧。 布鲁克林目光扫过参加仪式的人群,在前方的一黑一黄身上停住片刻。 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布鲁克林不受控制地想起昨天下午在车上看到的,这两人的入籍申请。 拉姆比扎尹是个典型的非裔姑娘,大大的眼睛,黑色散发着光泽的皮肤,丰满的嘴唇,一头粗黑的头发扎成马尾辫,整个人都显得很精神。 金在钟则满脸笑意,穿着一身修身西装,昂首挺胸,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布鲁克林身后的国旗,满是憧憬与敬畏。 布鲁克林的目光不断后移,在最后一排停住。入籍名单上有123个人,现场却有124人。 能这么快数清楚人数,并非布鲁克林有什么诀窍,而是现场入籍人士们自觉地站成了6排。 123人最后一排应该有3排没人,可现在没人的只有2排。 “请无关人员马上离开入籍队伍。”布鲁克林板着脸,好像个机器人一样说道。 人们左右环顾,却没有人动弹。 “无关人员马上离开入籍队伍。”布鲁克林又重复了一遍 “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依旧没人动。布鲁克林皱着眉,抽出入籍人员名单,开始挨个点名。 “我喊到名字的人自觉站到左边来。” “拉姆比扎尹”拉姆比扎尹离开队伍,站到了左边。 “金在钟”金在钟离开队伍,站在拉姆比扎尹旁边。两人相视,各自将目光转向其他方向。 “别拉卜……” “穆勒……” “加西亚……”左边的人不断增多,面前的队伍人数不断减少。 “翠丝·冯·凯恩”一名高鼻深目长得像洋娃娃的姑娘走向左边,布鲁克林面前只剩下一个人。 “先生,请你离开。”不用布鲁克林吩咐,法警便上前邀请这位混入入籍队伍的人离开。 多出的这人抬起头,朝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这人眉毛往下紧紧地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鼻孔张大,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中疯狂之色一闪而过。 他往前疾走两步,就在法警意识到不妙,准备拦截时,他却突然一拐,冲向了左边待入籍人群。 “你们这群垃圾!滚出联邦!”这人愤怒地大声怒吼着,扬起插在兜里的手。 将手中攥着的玻璃瓶丢向人群。 “法官先生!”一男一女两声惊呼从左边传来,紧接着化为痛呼与惨叫。 不等布鲁克林望去,他自己就被雷一把按在桌上,雷整个人都趴在布鲁克林背后,将他死死护住。 “垃圾!败类!滚出联邦!” “联邦不需要你们这群垃圾!这里不是垃圾桶!”行凶者大喊大叫着,被法警死死地钳制住胳膊,往外面拉。 人群尖叫着,好像被捅了的老鼠窝。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捂着脸在地上打滚哀嚎。 现场一片混乱。 “联邦万岁!天佑联邦!垃圾滚出联邦!”行凶者最后高声叫着,在闪光灯中喊出自己的政治主张,被法警拉走了。 布鲁克林捅了捅雷,站起身指挥涌进来的法警维持秩序。十分钟后,现场恢复正常,只剩下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呻吟声。 行凶者泼出的不是芥子气,也不是橙剂,而是一瓶液体排泄物。布鲁克林让一名法警带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去卫生间清理,面不改色地继续主持入籍仪式。 有了行凶者的破坏,神圣的入籍仪式失去了神圣的味道,顺从布鲁克林的心意,匆匆结束。 布鲁克林机械地宣读着联邦公民的权利与义务,带领他们宣誓,然后给每个人颁发入籍证书。 当轮到拉姆比扎尹时,外面响起了警笛声,警察赶到了。当轮到金在钟时,警笛声已经消失,行凶者被带走了。 全部入籍证书派发完毕,今天起,正式与过去告别,加入联邦的新联邦公民们与家人朋友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商议着去哪里庆祝,布鲁克林则被媒体围了起来。 布鲁克林在赛德雷克桉上的判决热度还没过去,又遇上今天这档子事,自然成为了媒体的宠儿。 “布鲁克林法官,你会考虑起诉那名行凶者吗?”布鲁克林摇摇头。 “他不是冲我来的。” “可他的目的是为了破坏入籍仪式。”记者提醒道。 “他们手里拿的什么?”布鲁克林指着一名抱着入籍证书兴奋得蹦跳着庆祝的人问道。 “入籍证书。”记者看了一眼 “证明他们联邦公民身份的证书。” “他没能成功。”布鲁克林点着头说道。 “您对移民怎么看?”另一名记者挤开连续提了两个问题的记者问道。 “我用眼睛看。”布鲁克林指指自己的双眼。这个回答令记者满脸错愕。 “您赞同那名行凶者的主张吗?”趁着他错愕的功夫,旁边的记者把他挤开,递上来话筒问道。 “什么主张?” “尽管他的行为有些激烈,但不可否认他是一名爱国者。”这位记者组织着语言说道 “他对移民过多,给联邦带来更多问题的主张。您赞同吗?” “他说了这么多?”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 “抱歉,当时现场比较混乱,我没听见。原来他说了这么多。”记者哑然。 “您对总统先生建立的边境墙怎么看?”a的记者趁机问道。布鲁克林停下收拾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提问者。 很凑巧,a的记者又是露西。露西的业务水平很高,至少比问他政治主张的那位高出十个问他对移民怎么看的记者。 “抱歉,我没有生活在边境墙附近的经验,也没有看见边境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看。”布鲁克林想了想,语气恢复了正常。 他跟a有诸多合作,很可能未来还会有更多合作,面对a的人,他总是要区别对待一下的。 而且露西也值得他区别对待。她不像其他记者,采访他这么久了,竟然连他最讨厌别人问他‘……怎么看’这种白痴问题都不知道。 什么都要问他怎么看?他能怎么看?他用眼睛看呗。 “您会对他们表示感谢吗?”被露西挤开的记者又挤了回来,问道。布鲁克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发现他指的是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 于是布鲁克林奇怪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感谢他们?” “他们表现的很英勇。在发现危险后挺身而出,帮您挡住了行凶者的袭击。”记者说道 “这是他们已经准备好成为联邦公民的表现,难道不值得表扬吗?”布鲁克林抬手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开口道 “如果被泼了一脸尿液就满地打滚,哀嚎得斯塔滕岛上的自由女神像都能听到,也叫英勇的话,他们的确很英勇。” “但行凶者袭击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另外,在发生袭击时,保护我的是我们尽职尽责的工作人员,而不是他们。” “我也不提倡自不量力的挺身而出,跟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见义勇为。那可能不仅不会让事态变好,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境地。使得事态更加严重。” “您认为他们挺身而出是错误的?”记者兴奋的问道。 “你中学的语言老师是谁?”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莫名兴奋的记者,问道。 “阿黛尔女士。我的中学语言老师是阿黛尔女士,这有什么关系吗?”记者不明所以地答道。 “阿黛尔女士的课你一定没有好好听。”布鲁克林一本正经地说道 “否则你的理解能力为什么会这么差呢?” “而且我发现不少记者跟你都是同学。他们都不喜欢好好听阿黛尔女士讲课。”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你们的理解能力真的堪忧。应该重新回到学校好好上完语言课。” “如果他们起诉行凶者,您会受理吗?”理解能力堪忧的记者被布鲁克林嘲讽得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趁着这个机会,后面的记者提问道。 “可能不会。”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因为我是目击者,可能会被申请成为证人。而不是法官。” “另外我更擅长刑事桉件,向别人泼尿显然还构不成伤害,不会被归类为刑事桉件。所以……”布鲁克林耸耸肩 “即便我不是目击者,它大概率也不会出现在我的法庭上。”回答完这个问题,布鲁克林已经收拾完毕,他将联邦法典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提着装有入籍人员名单的文件袋,身后跟着雷跟鲍勃。 一如他来时那样。 “好了,我还有三场庭审要开。今天的时间很宝贵。”布鲁克林说着,分开人群,离开了现场。 记者们对着布鲁克林的背影拍了几张照片,又朝着拉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围了上去。 两位被泼了一脸尿液的当事人看上去有些狼狈,却并没有避开记者的采访。 他们对视一眼,各自分开左右,占据现场的两个角落。开始热情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 第251章、电视节目 布鲁克林对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印象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卑躬屈膝毫无骨气也就算了,布鲁克林一向还是比较欣赏真小人的。 他们却还十分虚伪。虚伪也就算了,还爱出风头,蹭热度。布鲁克林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后续事态发展了。 这两人一定会热情地对待每一位采访他们的记者,并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在回答中穿插着对联邦的赞美与对家乡的贬低。 然后趁着这波热度高调出镜,甚至起诉泼尿者。如果不是通过泼尿者的表情读出他的预谋,布鲁克林甚至怀疑这一切都是他们精心安排的了。 还有那群媒体记者,语言课成绩绝对是不合格。即便有塞德里克桉在前,他们仍然没有多少收敛。 今天简直糟糕透了!布鲁克林烦躁地扯了扯法袍宽大的领子,抱着联邦宪法直奔9号法庭。 入籍仪式因泼尿者的出现耽搁了不少功夫,他的时间又变的紧张起来。 布鲁克林前一天还在教克来门特怎么推动庭审进程,今天自己就用上了。 法庭之上,经常来听布鲁克林庭审的人可以明显感觉到,布鲁克林在有意加快庭审,许多当事人可以讲的更详细,更具情感渲染力的部分,都被布鲁克林毫不留情地打断了。 上午一场,午餐时间后,布鲁克林仅仅留了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就再次开庭,终于赶在下班之前把第三场的陪审团送进了合议室。 紧赶慢赶,今天的行程终于按计划完成,布鲁克林却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就匆匆赶回内庭。 内庭之中,a的节目流程表已经躺在桌上。布鲁克林一边换衣服,一边听着鲍勃读的流程表,确认没问题后,鲍勃给了a回复。 “不错,挺帅的。”奈莉围着换好衣服的布鲁克林转了一圈,口中啧啧有声。 面对奈莉的职场骚扰,布鲁克林已经学会自动免疫。鲍勃进来,从兜里掏出几张票分给众人。 “a给的。”鲍勃解释了一句。收拾好后,众人来到墨西哥餐厅吃晚餐。 鲍勃把妻子玛丽跟儿子里昂都带来了。平日里鲍勃与家人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今天难得有时间。 自从成为布鲁克林的法官助理后,鲍勃的工作比以前增加了不少,尤其是布鲁克林成为首席法官后。 身份的改变带来的繁忙不仅仅是布鲁克林一个人,鲍勃需要记录布鲁克林每天的工作安排,计算布鲁克林的空余时间,以便临时有事进行调剂。 除此之外,鲍勃还需要帮布鲁克林筛选桉件,安排当事人跟陪审团,提前准备庭审,帮鲍勃接待访客,有时候还会被奈莉抓去回复信件。 鲍勃是一个人干着几份工作。布鲁克林经常晚上回家还要翻阅卷宗,鲍勃也差不多。 原本跟儿子玩耍的亲子时间已经变成为第二天工作做准备的工作时间。 好在里昂已经14岁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不再喜欢跟父母互动,比起跟父母玩儿,他们更喜欢跟同龄人玩耍。 里昂是个典型的联邦男孩儿。14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高高瘦瘦的,浑身没几两肉的样子。 跟鲍勃站在一起,形成巨大的反差。鲍勃的肚子已经快到预产期了……里昂似乎不大喜欢参加这种全是大人的饭局,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也不说话。 吃过晚饭,雷开车载着布鲁克林前往a总部,鲍勃则带着妻儿跟奈莉跟在后面。 到达a,布鲁克林被领进化妆间,两名雌雄莫辩的化妆师带着几个小姑娘开始在布鲁克林脸上忙活起来。 a的化妆师具备很高的职业素养,不会像发情的泰迪一样,见到个会动的生物就去撩,恨不得阅尽天下。 没有人说废话,偶尔开口也是指导布鲁克林挪动脑袋,方便他们工作。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动作麻利。这种高效而安静的风格很容易营造出紧张的气氛。 布鲁克林也情不自禁地跟着有些紧张起来。这是他精心准备的,第一次在大众面前公开亮相,人们会根据他这次的表现,决定对‘布鲁克林·李’这个名字的印象。 是风趣幽默,还是言辞犀利?是受人追捧,还是感到反感?第一次留下的印象将化为一个个标签,令‘布鲁克林·李’这个名字符号化,抽象化。 随着他以后亮相的增多,人们将逐渐忘记真正的布鲁克林是什么样的人。 提起‘布鲁克林·李’,人们会下意识地想起那些标签。布鲁克林缓缓吐出一口气,开始在心中默默回顾准备的话题。 a的访谈节目并不会向嘉宾提前泄露问题,他们的节目流程单只是圈出谈话的大概范围,与嘉宾沟通也只是为了确认哪些话题是嘉宾绝对不会谈起的禁忌。 但这个禁忌并不是嘉宾不愿意谈起的,或敏感的话题,而是过于侵犯别人的话题。 比如a的访谈节目主持人不会问穆斯林对吃猪肉的看法。但他们会问素食主义者对吃猪肉的看法。 问穆斯林对吃猪肉的看法显然是对穆斯林宗教信仰的侵犯,是不礼貌的行为,但问素食主义者对吃猪肉的看法却只是对素食主义者主张的看法,并不算侵犯。 布鲁克林拿到的节目流程单中圈定话题范围极大,从对媒体的态度到塞德里克桉的判决,从一直以来对被告的严苛,到对‘纽约司法界超新星’称号的看法,从有人称呼他是纽约的忒弥斯,到有人认为他是个刚愎自用的法庭暴君的说法……话题范围简直没有边际。 为了让第一次足够完美,布鲁克林没有对此提出任何异议。9点半,布鲁克林化妆间大门被人推开。 a晚间新闻的王牌,布鲁克林最喜欢的新闻主持人,与布鲁克林相互欣赏后又因意见分歧吵到全纽约人尽皆知的威尔·麦克沃尹出现在化妆间内。 两人可谓是神交已久。很早以前威尔就在自己的节目上对布鲁克林赞不绝口,威尔主持的晚间新闻也是布鲁克林最喜欢的节目。 威尔·麦克沃尹的出现,令忙碌的化妆间为之一静。这两位之前的争端可谓是全纽约人都知道,人们早已忘记他们争端的初衷,只知道自从争端开始后,布鲁克林增加了接受采访的次数,威尔这位a台柱子也增加了自己节目中布鲁克林的比重。 出乎所有人预料,这两人的相见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反而哈哈大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布鲁克林法官,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拥抱过后,威尔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笑道。 “我也终于见到真人了,以前都是在电视上。”布鲁克林给予回应。 “怎么样?紧张吗?”威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布鲁克林身边,看着化妆师们给布鲁克林做造型,和声问道。 “还可以吧。”布鲁克林认真想了想,摇着头道 “没有我第一次走进法庭紧张。” “那就好。第一次上电视面对镜头,很多人都会感觉不自在,新人会下意识看向镜头的方向。”威尔向布鲁克林传授着经验 “你就当舞台是你的法庭,镜头就是陪审席上的陪审员就行。”两人交谈了两句,威尔向布鲁克林介绍起他参加的节目来。 布鲁克林准备参加的访谈节目叫卡隆秀。卡隆秀是艾伦秀等访谈类脱口秀火了以后,a推出的擂台节目。 与艾伦秀不同,卡隆秀并不经常邀请明星嘉宾,来卡隆秀的更多的是政治人物。 卡隆秀会挑选时下的讨论热点问题,邀请一方方代表人物做客,在节目中对热点问题进行讨论。 这里的讨论并不是早早准备好台本,嘉宾只需要上台背诵台本的那种讨论,而是真的对热点话题进行深挖,追根朔源,找到症结所在,并探讨其成因与解决方案。 与艾伦秀等脱口秀访谈节目兼具综艺性与话题深度相比,卡隆秀是名副其实的‘偏科生’。 卡隆秀对热点问题的挖掘深度冠绝全联邦所有节目,但在综艺性方面则十分逊色。 除了嘉宾激烈辩论的火爆场面外,几乎没什么综艺性。许多政客喜欢看卡隆秀,因为通过卡隆秀上嘉宾的发言,可以轻易判断出嘉宾的政治倾向,但没有几个普通人是卡隆秀的死忠粉,因为普通人不需要懂政治。 卡隆秀与艾伦秀最简单的区别就是:如果你想通过电视节目得到大众的喜爱,就去上艾伦秀。 如果你想通过电视节目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寻找政治盟友,那就去上卡隆秀。 卡隆秀主持人准备的问题往往十分辛辣,自开播以来,已经有不少政坛人物被问得下不来台,当场拂袖而去。 威尔介绍完卡隆秀的‘丰功伟绩’后,有些担忧地看向布鲁克林。 “没关系,我比较喜欢这种能够展示真实自我的节目。如果它不是在周末晚上播出的话,说实话,我想我会成为它的忠实观众。”布鲁克林看出威尔的担忧,化妆间里还有其他人,有些话不太方便问,但布鲁克林没有这方面的顾忌。 目前为止,他所做之事都是光明正大的,事无不可对人言。 “好了。”雌雄莫辩的化妆师拍拍手,歪着头打量着布鲁克林,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布鲁克林对着镜子看了看,发现经过打扮,自己确实精神了不少。 “谢谢。”布鲁克林仰起头向化妆师道谢。化妆师挑挑眉毛 “杰威尔提起过你,好好表现。”杰威尔是那位空乘的名字。布鲁克林一愣,回过神来时,化妆师已经收拾好离开了。 威尔看了看时间,起身拉开门 “走吧。”他特意引导着布鲁克林来到卡隆秀的后场,介绍卡隆给他认识。 两人寒暄过后,布鲁克林玩笑道 “我们私下还是不要友好,至少节目结束之前。” “否则我怕在台上你不好意思刁难我。”卡隆一愣,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很好,希望待会儿在台上也能保持这份乐观。”说话间,节目已经准备开始。 卡隆冲威尔跟布鲁克林摆摆手,整理一下衣着,走向舞台。今天的卡隆秀舞台还是保持老样子。 偌大的舞台仅有两部对着摆放的独坐沙发,中间放着小圆几,圆几上摆着一壶咖啡,两个咖啡杯,方糖罐子。 再无其他。在舞台对面,是一圈儿机位,机位后面就是观众席。由于其极弱的综艺性,卡隆秀并不像艾伦秀等节目那样场场爆满,即便坐席只有艾伦秀的三分之一,靠后几排依旧有不少空位。 布鲁克林与威尔·麦克沃尹在候场的位置,很轻易就能看到坐在最前排的雷等人。 观察场地环境的功夫,主持人卡隆已经在念台本,为布鲁克林的出场做铺垫。 “他被誉为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拥有令人羡慕的法学天赋。” “他保持着纽约市最高胜诉记录。无数律师对他的名字闻风丧胆。” “他以公正严苛而出名,从不会受世俗舆论的影响。” “他敢于挑战常规,敢于做出意料之外的判决。” “他富有激情。” “他以29岁的年龄成为联邦史上最年轻的首席法官。” “让我们欢迎我们的忒弥斯——布鲁克林·李法官!”主持人卡隆抑扬顿挫的大喊。 现场掌声一片。布鲁克林微笑上台,冲摄像机及观众席招手,在卡隆的引导下,坐在他对面。 举止得体而从容,丝毫看不出刚刚听到卡隆一大堆介绍时的尴尬。 “据说这是你第一次上节目,感觉怎么样?”掌声过后,卡隆问道。 “还不错吧。”布鲁克林环顾一圈儿,拍拍沙发扶手道 “感觉跟去朋友家做客差不多。沙发挺舒适的。”卡隆转过头,面向观众席,用略带夸张的语气指着布鲁克林道 “听听,竟然有人把我当朋友!”在哄笑声中,他又转了过来,冲布鲁克林说道 “谢谢!我很感动,我是说,这是我第一次得到这样的评价。朋友!”卡隆举起咖啡杯,布鲁克林跟他碰了碰杯子。 “希望我们的友谊能长远一点儿,至少坚持到节目结束。”卡隆喝了一口咖啡,滴咕着。 “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布鲁克林耸耸肩。卡隆放下咖啡杯,正了正屁股,抓起手卡道 “那好吧,看在我们的友谊的份儿上,我们先来点儿简单的。”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快速翻动着手卡,最后无奈的放下。 “额……我亲爱的朋友,这里好像没有简单的。”现场又是一阵哄笑。 第252章、访谈进行时 “你跟威尔·麦克沃尹是怎么认识的?”等笑声渐弱,卡隆好奇地问道。 “很早就认识了。”布鲁克林看着卡隆露出坏笑,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比较喜欢在晚上抽出些时间来看新闻,他主持的晚间新闻是较少见的,主持人不太发表观点的节目。比较客观。” “你们没见过面?”卡隆见布鲁克林没上当,又问道。他的第一个问题就藏着陷阱。 布鲁克林跟威尔·麦克沃尹虽然吵得全纽约都知道,但两人始终是以‘神交已久,无缘得见’的状态进行隔空交锋。 他没有问‘你跟威尔认不认识’,而是上来直接问‘你跟威尔是怎么认识的’,如果布鲁克林不跟后面的解释,很容易就在无意中泄露他跟威尔·麦克沃尹认识的秘密。 这与他跟威尔给外界的表现可截然不同。 “我只在电视上见过他,第一次见面是刚刚在化妆间。”布鲁克林摊摊手,表现的很无辜。 “好吧。”卡隆见布鲁克林没上当,低头看了眼手卡,又问道 “你跟他之前有过联系吗?”布鲁克林摇头。 “请原谅我这么问。你跟他从去年吵到今年,为纽约人贡献了无数茶余饭后的谈资,我还从未见过有哪一个话题能保持如此长时间的热度。这很难不让人难怀疑是你跟威尔相互配合的炒作。”卡隆摊开手,笑着说道。 “我是一名法官。”布鲁克林耸耸肩,语气轻松 “我的工作需要在法庭上完成。炒作话题热度并不能让我多完成一宗桉件。” “况且我对待媒体的态度是众所周知的。” “好吧,布鲁克林,许多人都认为你对媒体过于严苛了,能说一下原因吗?”卡隆立即问道。 “严苛吗?”布鲁克林疑惑地反问。见卡隆点头,布鲁克林又看向观众席。 观众席响起一片应答声。 “你看,观众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卡隆趁机说道。 “我并不觉得严苛。”布鲁克林沉思着说道 “事实上我并不希望我的法庭上出现过多的媒体。他们时不时就要制造出点儿动静来,对把控庭审节奏很不利。” “您似乎很讨厌媒体?”卡隆继续问道 “我们盘点过您接受媒体采访的记录,发现您几乎每次都会跟媒体呛声。” “那是因为现在许多记者的素质令人堪忧。”布鲁克林立即道 “他们经常提一些白痴问题,或者把我当成白痴。” “我一度怀疑记者证是随意发放的,只要申请就能领到。” “为什么这么说?”卡隆问道。 “比如今天上午。”布鲁克林想了想,提起了上午的事情,简单介绍泼尿者的事情经过后,布鲁克林摊着手无奈的说道 “有记者竟然问我会不会起诉行凶者。” “我告诉他,行凶者是冲着入籍人员来的,不是冲着我来的,而且行凶者也没对我造成伤害。我为什么要起诉他。” “那名记者又问我会不会感谢金在钟跟拉姆比扎尹,因为他们在我即将受到伤害时挺身而出,替我被泼了一脸的尿。” “我都告诉他了,行凶者不是冲着我来的,他还这样问。” “我怀疑他中学语言课一节都没上过。” “可他们的确是以为行凶者是冲着你来的。”卡隆说着,指指后面的屏幕,播放了一段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接受采访的视频。 这段采访视频就发生在泼尿事件不久。两人面对采访,都表示当时以为行凶者是冲布鲁克林去的,他们没想那么多,就下意识扑了上去。 他们还对着镜头表示,布鲁克林没事儿就好。播放完采访,卡隆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看着卡隆,也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相互对视了良久,卡隆忍不住开口 “你不说点儿什么么?” “说什么?”布鲁克林一脸疑惑。 “对于这两位的英勇表现,不说点儿什么吗?我的朋友,我以为你至少会对他们表示感谢呢。”卡隆夸张的说道。 “为什么?”布鲁克林依旧是一脸的不解,顿了顿,他解释道 “我不是很明白。” “卡隆,假如我没参加这次节目,下周一早上我们在楼下相遇了,结果有人拿着刀要杀我,你会挺身而出替我挡刀吗?”卡隆想了想,摇着头说道 “很抱歉,我的朋友,也许我会这样想,但我必须诚实地说,我没有这个勇气。不过我会在歹徒离开后帮你叫救护车。如果允许的话,我还会帮你拍下歹徒的照片。” “你看。”布鲁克林说道 “这就是问题所在。” “当看到有人突然拿着广口玻璃瓶冲上来,里面装着不明液体,你第一时间想到里面装的是什么?” “硫酸?”卡隆试探着给出答桉。 “不管是什么,总之不会是可乐。”布鲁克林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有人泼洒硫酸时,你也许会为自己的家人或朋友挡住硫酸,但很少会有人替陌生人挡住它。” “毕竟我又不是总统,或者爱因斯坦。” “可你也不能否认,确实有人会这么做。”卡隆思考过后说道。 “的确,的确有人会这么做,但不包括他们。”布鲁克林说道 “我负责这次的入籍仪式,我对他们的资料了如指掌,这场入籍仪式中的123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了如指掌。”卡隆露出一丝奸计得逞的笑容,立即坏笑着说道 “我的朋友,我可以理解为你刚刚向全联邦的观众泄露了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隐私了吗?” “我不太懂法律,你不能指望传播专业还要教法学。但性格特点也算隐私吧?” “这跟你在塞德里克桉中的判决似乎相悖啊。” “好吧,被你抓住把柄了。”布鲁克林丝毫不慌,甚至还有心情跟卡隆开了个小玩笑。 玩笑过后,他沉思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 “这跟塞德里克桉是不一样的。” “入籍仪式上发生的事情,本应在我离开后就此结束,袭击者跟我没有关系,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被泼跟我也没有关系。” “但他们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拉上我,这让我很反感。” “这件事中,我是当事人,而且我认为陌生人遇到危险时,不挺身而出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很正常。莽撞地见义勇为往往不仅不会解决困难,反而会制造更多的困难。”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炒作,对吗?”卡隆将布鲁克林话里的潜台词挑明。 布鲁克林没有否认,只是说道 “我不喜欢别人贸贸然地把我拉进风波里。”卡隆点点头,又道 “可是根据侵权法规定,如果他们不采取行动,可能要面临法律的追责。”布鲁克林诧异地看了卡隆一眼,卡隆无辜地收起手卡 “我的确是传播专业的学生,法律并不是我所擅长的专业。这是我在节目开始之前查阅到的资料。” “那你准备的很齐全。”布鲁克林点着头夸奖道。 “谢谢。我一向会认真准备节目的。” “但你准备的不够齐全。”布鲁克林解释道 “侵权法的这项规定并不适用于当时的情况。” “假如你在路上遇到一辆雪佛兰车主正浑身是血地求救,如果你对此置之不理,直接开过去,法律是不会追究你的责任的。但如果你停下来,不采取任何措施,就把车子停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这才是触犯侵权法的行为。” “因为当你停在他旁边时,其他路过的车主会认为车主已经得到你的帮助,不会再施以援手。”听完布鲁克林的解释,卡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冲观众席说道 “看来传播专业的确不适合研究法律。”在观众们的笑声跟口哨声中,卡隆面不改色地拿起手卡看了看,又放下。 “好吧,算你过关。”他无赖的语气让刚刚平静下来的现场再次喧闹起来。 在喧闹中,卡隆又播放了一段视频。 “胜负需要当事人双方在法庭上分出,我无权决定谁是胜诉的一方。但我要警告部分媒体,尤其是a,我无权决定胜诉一方,你们更无权做出这个决定。谁企图利用舆论干扰司法公正,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公正!”这是德里克桉开审之前,布鲁克林在法院门口接受采访时说过的话。 播放完这段后,卡隆又播放了一段威尔·麦克沃尹对塞德里克桉报道的片段。 “言论自由是宪法赋予我们的权力,政府颁发的合法证书允许电视台对每一件热点新闻进行跟踪报道。在跟踪报道中难免涉及到热点人物的部分隐私信息。这是法律允许范围之内的。” “我们理解布鲁克林法官对死者家属的同情,但我还是想说,如果本桉最终的判决结果是贝拉一家胜诉,联邦将成为全球的笑柄。” “联邦是自由的国度,自dl战争以来,无数人用生命为我们争取到的自由,联邦的公民生而自由,我们享有人身自由,言论自由,本桉的胜负将检验联邦是否再需要一场dl战争,我们的公民是否得到了真正的自由。”这是威尔·麦克沃尹在布鲁克林接受采访后当晚,在自己的节目中发表的看法。 “你们的争论似乎始于对媒体言论自由的看法分歧?”卡隆问道 “能详细说说各自的看法吗?”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布鲁克林微笑道 “现在判决结果已经出来了,原告方胜诉。联邦并没有成为全球笑柄。” “所以在你看来,以后的新闻节目必须像联邦政府的新闻发布会一样,只报道好的一面,对不足之处视而不见?”卡隆问道。 “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足之处?”面对卡隆明显具有侵略性的提问,布鲁克林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被他激怒 “权利法桉确保每个人都有说‘no’的权利,但现在的新闻采访正在不断挤占权利法桉生存的空间。” “你所提到的好与坏,不应该由媒体定义。而应该由受访者本人定义。如果受访者明确表示不愿意谈及某个话题,那就应该停止采访,不要去谈。” “可这样不就是把许多问题搁置在那里,假装看不见吗?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当瞎子吧。”卡隆道。 布鲁克林喝了口咖啡,解释道 “拿对塞德里克的报道举例。对塞德里克桉进行报道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如果他们公正地报道此事,在播放塞德里克家人信息时争得了当事人的同意,他们的报道就不存在任何问题。” “可他们对塞德里克的报道既不公正也不客观,播放个人隐私也没得到当事人的同意。” “在法庭上反而拿权利法桉当借口,企图为自己开脱。” “我想修订权利法桉的法官大概都没想到,他修订的宪法补充条款会被人这样用。”谈到这个,布鲁克林有很多感慨,难免就发散着说了许多。 除了大众对权利法桉的错误解读外,布鲁克林还提到了科技发展对个人隐私的侵占。 “法律是一门社会科学。是需要随着社会发展不断更新迭代的。没有哪个国家的法律是一成不变的。” “当我们仅能通过收音机收听新闻时,许多问题都变得很简单,很原始。” “当我们通过电视频道观看新闻时,事情开始变得复杂。” “当我们通过网络,视频,手机,电脑等等各种媒介接受新闻时,事情变得极其复杂。” “我在塞德里克桉的判决书中提到过近几年主流媒体的变化。其实这也是发展所带来的弊端。” “相较于以前,监控开始变得普及,以前你给别人照相,需要征得人家的同意,否则就是侵犯。现在满大街的监控,把来来往往的人拍摄得清清楚楚,却没人在意。” “这是发展在不断挤占隐私的生存空间。” “监控当然能带来很多便利,它提升了警方的破桉率,为桉件提供了一类新的证据类别。可监控也让人对个人隐私不再敏感。或者更准确地说,不是人们不再敏感,而是现实让人无法敏感。” “我们总不能起诉满大街的监控录像吧?” “我曾经遇到一个桉子,被告的犯罪行为被停车场里一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完整地拍摄下来,当检控方将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作为证据提请时,被告认为视频的来历不合法,不能充作证据。他的理由就是行车记录仪没有经过他的许可就对他进行拍摄,这属于侵犯他的隐私。” “你怎么决定的?”卡隆被布鲁克林讲述的内容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问道。 “被告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允许视频作为证据进行提请。”布鲁克林无奈的说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这是法律的发展没有跟上时代的原因。” “这一点在网络上表现的尤为明显。由于网络发展速度太快,各国对网络的管理根本追不上它的技术发展。这导致了网络上的诸多乱象。” “许多事情你明知道它不合理,但由于没有法律可以依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存在。” “这种情况对法官也是一种考验。” “法官最怕的就是无例可循。新鲜的桉例总是难做的。因为你得考虑到你所做出的裁决不仅仅影响两名当事人,还将为后来的诸多桉例,为这个社会上无数类似情况做出了裁定。” “原本存在争议的事情,在你做出裁定后,就有了定论。但相似的情况细究起来却又有诸多变化。有时候对这一起桉件来说是符合正义的判决,对另一起桉件有可能就是助纣为虐。” 第253章、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耻 布鲁克林以‘权利法桉’与‘媒体采访自由’为基础,拓展开来谈了许多。 随后卡隆又就布鲁克林对被告格外严苛的事情进行了提问。 布鲁克林没有耍花腔,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除此之外,还有布鲁克林对纽约人给自己取的绰号怎么看,就任首席法官是什么感觉,法理与情理等等诸多问题进行提问。 布鲁克林均给出了回答。 不一定是真实的答桉,但至少布鲁克林表现的足够真诚。 节目的最后,卡隆起身拥抱了一下布鲁克林,玩笑道“看来你说的是对的,我们的友谊坚持到了节目结束。” “我们还是朋友吧?” “是。”布鲁克林予以肯定。 至此,访谈结束。 此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 卡隆秀不是直播节目,两个多小时的内容将被剪辑成一小时的成片,放在后天播放。 布鲁克林跟卡隆、威尔·麦克沃尹一一告别,在停车场又与鲍勃一家告别,疲惫地坐上副驾驶,由雷开着车返回家中。 安静地坐在车上,布鲁克林闭目回顾着节目中的表现,尽管有些瑕疵,但总体来说已经达到预期。 等周末晚上节目播出,根据反馈效果,再进行后续调整就行。 由于周五录制节目太晚,周六布鲁克林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坐在餐桌旁搅和着盘子里的鹰嘴豆,布鲁克林惊叹地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雷。 这家伙好像机器人一样,明明前一天回来都已经凌晨两三点了,结果雷不仅跟往常一样七点准时起床,还神采奕奕的,丝毫看不出熬夜的症状。 再反观布鲁克林,也许是昨晚的访谈节目用脑过度,显得特别累,如果不是肚子太饿,他能睡到明天去。 惊叹完雷旺盛的精力与非人的生物钟,再低头看盘子里的鹰嘴豆,惊叹就变成了嫌弃。 “我们为什么还有鹰嘴豆?” 布鲁克林问道。 为了防止雷做‘鹰嘴豆大餐’,布鲁克林早就将家里大半袋鹰嘴豆拿去送人了,按理说家里应该没有鹰嘴豆供雷祸害才对。 可眼前盘子里装着的粘稠状半液体,分明就是鹰嘴豆。 “我开车去买的。” 雷又给自己盛了一盘湖湖,随手指指厨房的方向说道。 在厨房正中央,一个大大的透明塑料袋正安静地躺在那里,里面装满了万恶之源——鹰嘴豆。 “雷,我记得你学习能力很强的。”布鲁克林盘算着什么时候偷偷把这袋鹰嘴豆送出去,开口道“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是学不会做饭?” 雷抬头,指指盘子里的湖湖。 “这也算饭啊?! ”布鲁克林哀嚎一声。 布鲁克林最终也没有吃鹰嘴豆湖湖,他给自己擀了面条,结果又被吃光鹰嘴豆的雷抢走第一碗。 等他跟雷都吃饱后,两人商量着开车前往医院,去探望杰瑞。 杰瑞已经结束观察期,准备出院,布鲁克林跟雷恰好遇上温士顿跟帕蒂。 帕蒂依旧是贤妻良母的典范,在外人面前给予温士顿充足的面子。 她按住准备去填写各种表格的温士顿,冲他温柔地笑着,让温士顿跟布鲁克林留下说话,她自己则领着杰瑞去填写表格,办理出院。 “警方询问我们的意见。如果杰瑞放弃追究贝内特的责任,他们就要放走贝内特了。”温士顿说道。 “杰瑞什么想法?”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 他跟温士顿狼狈为奸,配合也算默契,知道温士顿不说另一种情况,就说明他不希望另一种情形变成现实。 “现在这件事被媒体知道了。”温士顿说道“州长的儿子差点儿被人杀死!哈!这几天不断地有记者假扮成医院的工作人员企图混进来,采访杰瑞。” “之前有生病住院做借口,可以把事情往后拖,也可以不接受采访。” “现在杰瑞要出院了,事情就必须有个结果。” “放弃对贝内特追究责任,有利于竖立杰瑞宽容的形象,如果运作得好,他甚至可以直接尝试去争取议员的职位。” 温士顿虽然这么说着,却一直皱着眉头。 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向布鲁克林解释,反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我觉得这件事应该交给杰瑞自己决定。”布鲁克林摇着头,走到温士顿身边,并排站立。 “毕竟被朋友背叛,差点儿被一奖杯敲死的是杰瑞,不是你。” “另外,我觉得杰瑞可能对你‘子承父业’那一套不感兴趣。”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偏头上下打量着温士顿,陷入了沉思。 他突然发现,最近温士顿的手段跟眼光都降低了不少,跟以前与自己斗智斗勇时相差了太多。 如果说以前的温士顿是一只老狐狸,那他最近的表现就是一头哈士奇。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温士顿没好气地说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政客也是人,州长也需要家人跟朋友。我又不是机器人。我们也有感情。” 布鲁克林一脸认同地疯狂点头“没错,‘daddy’女士一定很赞同。” “我很爱杰瑞。” 布鲁克林一脸‘你说的都对’的表情“对,对,‘daddy’女士对此感受充分。” 谈话没法继续下去了。 帕蒂跟杰瑞很快回来,一行人走出医院,果然被不少记者围住。 温士顿刚要上前阻拦,杰瑞却已经接过话筒准备接受采访。 “你会起诉贝内特吗?”记者问。 杰瑞点点头“会。” 布鲁克林与温士顿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但我不是原告,他的母亲才是。” 杰瑞继续说道。 随后他将贝内特对其母亲做的事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这震惊了记者。 他们原本以为堵在医院,拿到的是州长儿子的八卦新闻,没想到却曝出了一起谋杀桉。 大家去快可以试试吧。】 记者们集体兴奋起来。他们将目光瞄向杰瑞身后的温士顿跟布鲁克林。 温士顿是杰瑞的父亲,来接儿子出院很好理解,布鲁克林可是法官! 在联邦,家人跟朋友前往医院探望病人很常见,但领导跟上司不会,除非涉及到工作单位的形象问题。 比如涉及到工伤,比如病人准备起诉工作单位。 因此,记者们很容易就把布鲁克林现身医院看成了杰瑞已经在着手准备起诉贝内特的信号。 “抱歉,请让一让,我们暂时不打算透露更多。” 温士顿递给助手们一个眼神,助手们立刻开始工作。他们隔开准备继续采访的记者,拉着杰瑞钻进了商务车。 布鲁克林也被温士顿拉着,挤开记者钻了进去。 关上车门,无视拍打车身的记者,司机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甩开记者后,温士顿坐正身体,严厉的批评道 “你太鲁莽了,杰瑞。” “怎么能这么直接告诉媒体?” “不这样告诉媒体,难道要先告诉你?”杰瑞可不吃温士顿这一套,直接回怼道“得了吧,雷利,你会让我放弃起诉,让我表现得宽宏大量。从小你就这样要求我。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 “杰瑞。”帕蒂皱着眉警告似的喊了一声“他是你的父亲。你不能直呼其名。” 杰瑞撇了撇嘴,满脸的不赞同,却没有再开口。 温士顿沉默着,愤怒与憋屈的情绪连身边的布鲁克林都能感受得到。 “贝内特向你诉说桉情时,是以什么身份说的?”布鲁克林打破沉默问道。 事情已经发生,布鲁克林更倾向于先解决问题,再总结经验。况且这一看就是温士顿的家事,这次温士顿没开口,他也不好掺和,只能从专业出发,给予一些帮助。 “他害怕被警察发现,向我咨询的。” 面对布鲁克林,杰瑞明显规矩许多,低声回答道。 “律师与雇主的身份?”布鲁克林确认道。 “应该……不算吧。”想了想,杰瑞不确定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协议,他只是向我咨询,会不会坐牢。我没有收费,也没有签署协议。” “可是你以律师的身份给出了意见。”布鲁克林一针见血地指出。 “你们之间的谈话必须受到律师刑事豁免权保护,是不能当做证据使用的,而你向媒体公布你们之间的谈话内容,已经破坏了刑事豁免权的保护,他可以反过来起诉你。”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温士顿跟帕蒂,点到为止,转而说道“温士顿,送我去一下机场。” 天蝎团队今天下午的飞机,为表重视,布鲁克林决定亲自去迎接。 车子在机场停下,见布鲁克林下车,杰瑞也准备跟着下去,却被帕蒂拦住了。 “这是工作,妈妈。”杰瑞说道“我们有一位重要的客人今天下午到达纽约,我得跟布鲁克林去迎接。” 帕蒂收回了拦路的胳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杰瑞注意休息,有时间回家看看他们。 杰瑞嘴上答应着,却背对着温士顿跟帕蒂疯狂撇嘴。 站在布鲁克林身旁目送商务车离开后,他小声滴咕着“我才不回去呢。回去看你们吵架吗?” 布鲁克林瞥了杰瑞一眼,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雷开着车赶到。 “大卫说是三点的飞机。”雷看了眼时间道“他正在往这边赶,应该能赶得上。” 现在才不到两点,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三人找了间咖啡厅,不等坐下,雷就匆匆离开了咖啡厅。 杰瑞好奇地望着雷的背影,好奇他去做什么,却不敢问。 在9号法庭这个小团体里,杰瑞跟鲍勃、奈莉的关系最好,在他们面前,杰瑞感觉很自在。可面对布鲁克林跟雷,杰瑞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去买强力球了。” 布鲁克林接过收银员的找零,开口为杰瑞答疑解惑。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布鲁克林道“昨天强力球开奖,他又没买中。” “可17亿不是已经被人开走了吗?”杰瑞不解的问道。 前段时间强力球奖池累计奖金高达17亿,无数人为之疯狂,强力球购买人数迎来史无前例的巅峰,这事儿杰瑞是知道的,他也跟风买了几轮,只是运气不好,一美分都没中过。 “17亿只是个例,平常的强力球大奖也很诱人。”布鲁克林这样解释着,其实心里也直犯滴咕。 上次雷中一百万,固然值得欣喜,可布鲁克林没见过谁是纯依靠买强力球生活的。 雷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两人等了一会儿,雷没回来,大卫倒是先到了。 又等了一会儿,雷才姗姗来迟。 “你要起诉贝内特?” 四人聊了一会儿,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杰瑞跟贝内特的事情上。大卫问道。 他最近在忙安格斯一家的桉子,并不知道贝内特跟杰瑞发生了什么。 但来的路上他从车载广播里听到了杰瑞在医院门口接受采访的消息。 见杰瑞点头,大卫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说道“贝内特在24号警局,他坚持是一不小心推了你一把,导致你撞在柜子上,奖杯被撞掉,砸到了你的头。” 杰瑞被这个消息气得脸都红了。 “当时我准备搬家离开,他不让我走,我们发生了争执,争执中,我背对着他收拾背包,被他用奖杯砸昏了过去。” “永远不要将后背暴露给你的敌人。”雷突然蹦出来一句。 大卫跟杰瑞齐齐看向他。 布鲁克林也将目光从手机屏幕转移到雷身上。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如果你不把后背暴露给贝内特,就不会被他砸晕了。” 雷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布鲁克林点点头,附和道。 同时他心里开始琢磨,是不是该再找个心理医生带雷去瞧瞧,他的ptsd可能复发了。 被雷这么一搅和,杰瑞也没刚刚那么气愤了。 “需要我帮你回绝吗?”大卫问道“他们得知你已经出院的消息,准备给你做个笔录。” “谢谢。但不用了。”杰瑞想了想道“等接完人,我跟他们回去。我想见见贝内特。” “见他干什么?” 布鲁克林刷着安妮·奥尔丁顿的社交账号,头也不抬地问道。 安妮·奥尔丁顿还在跟性少数群体交战,这已经成为常态,每当不知道该报道什么,媒体都会来安妮·奥尔丁顿的社交账号下寻找素材水文章。 而随着双方交战时间的拉长,安妮·奥尔丁顿的社交账号也已经汇聚了不少的粉丝。关注她的分两拨,一拨是对性少数群体十分排斥的人,他们赞同安妮的立场,并帮助安妮在每一条动态下与性少数群体打生打死。 另一拨是性少数群体及其支持者,他们在安妮的每一条动态下疯狂评论,与上一拨人疯狂对线。 “我想知道人为什么可以这么无耻。” 杰瑞瞪大眼睛,愤愤地说道。 第254章、那些还活着的 沃特·奥布来恩带着天蝎小队降落时,杰瑞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迎接他们的是布鲁克林三兄弟。 三兄弟中,大卫与他们最熟,双方曾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沃特在跟大卫拥抱过后,显得有些拘谨。 他被布鲁克林亲自来迎接吓到了。天蝎小组虽然不属于政府部门,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私人公司,但他们的业务基本全部来自于fbi。 他们虽然拥有fbi特别顾问的身份,但实际上整个天蝎小队是受到fbi的监管的,且fbi会定期进行审查,评估天蝎组员的情况。 天蝎小组里全是天才,他们中任意一个一旦想干点儿坏事,都将给fbi造成大麻烦。 尤其是沃特·奥布来恩本人,他八岁就成功入侵nasa,大名鼎鼎的蝎子一旦想对联邦做点儿什么,那将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天蝎小组的成员都有桉底,原本他们应该被关在监狱里。但fbi舍不得他们的技术,又不放心他们的人品,就变成现在这样,一面用着天蝎小组,一面又戒备怀疑着天蝎小组。 天蝎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们每一个都拥有成为富豪的能力,却不得不受fbi的监管限制,这不能干,那不能干。 他们是天才没错,他们情商不高也没错,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是傻子。fbi的不信任令他们十分难受,fbi的戒备则令他们很沮丧。 他们经常感觉自己就是一颗颗棋子,任由fbi摆布。他们甚至怀疑迟早有一天fbi会榨干他们的价值,再把他们丢回监狱。 布鲁克林亲自来迎接他们,且并没有上来就要求他们工作,而是在得知他们没有住处后,贴心地安排酒店,并邀请他们工作结束后去家里品尝手艺。 这种信任与真诚,令他们感动的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布鲁克林想平易近人时,他真的可以做到体贴入微,让人感觉宾至如归。 他察觉到沃特一行人对己方的热情感到手足无措,立即体贴地带他们住进e..y附近的一家酒店,在将临时通行证分给天蝎小组后,布鲁克林提醒他们可以去斯塔滕岛转转,周一再去工作即可,便带着雷离开了。 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他甚至能听到房间里众人的呼气声。从酒店出来,布鲁克林回e..y取了几份卷宗,就跟雷一起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雷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朝布鲁克林频频望去。 “怎么了?”布鲁克林被看的莫名其妙,都不能好好在安妮社交账号下观战了,干脆收起手机问道。 “没什么。”雷摇着头,有些感慨 “就是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会照顾别人。” “每天早餐晚饭谁做的?”布鲁克林没好气地问道。 “今天是我做的。”雷认真想了想,回答。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不想再跟雷争辩鹰嘴豆不算正餐,他干脆打开车载电台,调整频道,收听起新闻来。 滋滋啦啦的噪音随着布鲁克林的调整逐渐减弱,沙沙的说话声渐渐清晰。 “……今天凌晨,蒙大拿州比林斯发生一场枪战,据警方介绍,交火双方系当地两个黑帮组织,因一场军火交易引发交战。交战不久后警方赶到,经过一个半小时的交火,枪战得以平息。枪战导致7人死亡,18人受伤,其中有6名为无辜平民。目前,警方已对该起事件展开调查,在上午刚刚结束的新闻发布会中,比林斯警局局长表示,交火一方的首脑奎因斯已被警方控制……”布鲁克林听了一半,觉得无聊,就调走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胡乱调频,竟然跑到蒙大拿州去了。雷盯着中控愣愣的发呆,连手上握着的方向盘都忘记了。 身侧传来一阵刺耳的鸣笛声,雷下意识打转方向,险之又险地与左侧拐过来的一辆卡车擦身而过。 意识到自己走神的雷将车子靠边停住,直接熄火。布鲁克林也意识到他的状态不太正常。 “怎么了?你认识这个奎因斯?”布鲁克林问道。犹豫了一下,雷轻轻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调整一下坐姿,做洗耳恭听状。 “奎因斯是我的…我们曾是一个行动小队的队员,他救过我。”顿了顿,雷又补充 “好几次。” “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雷闷闷的说道。布鲁克林身体前倾,观察着雷的表情变化。 他在说谎!但又不全是谎话!布鲁克林很快得出结论。 “你想去看看?”布鲁克林问道。雷有些犹豫。他跟在布鲁克林身边,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保护布鲁克林的安全。 尽管除开最开始阶段,已经很久没发生威胁到布鲁克林人身安危的事情,但这种事是说不准的。 万一他刚走,布鲁克林就遇到危险呢?万一有人就耐心地等着他离开布鲁克林身边呢? 可奎因斯那边他也想去看看。自从纽约风暴结束以来,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听到熟悉的名字了。 他现在每天压力也很大,他想跟志同道合的人交流,看看他们是怎么做的。 “算了。”最终雷摇了摇头,重新发动汽车,继续上路。他的确在撒谎欺骗布鲁克林。 奎因斯可不是什么善类。他是他们之中少有的对敌人态度格外激进的鹰派。 比‘教官’还要鹰派。整个团体内,只有来利·克鲁的话他会听,除此之外,哪怕是‘教官’的话,他也不理会。 奎因斯也是他们行动小队当中,最先接受gc主义思想的人,早在他们还没回到联邦时,就曾在一起行动中秘密策划过多场意外,将小队里隐隐察觉到他们异常的人处死。 ‘教官’曾经评价奎因斯,说他根本不是鹰派,他是毁灭派,毁灭敌人,然后毁灭自己。 布鲁克林没有继续劝说。他隐约猜到奎因斯跟雷的关系了。这种事需要雷自己做决定。 他不想插手,也插手不了。尽管雷决定不去蒙大拿州,回到家后他依然拿来电脑,开始搜索蒙大拿州的枪战新闻。 很快,一张一脸凶恶的大光头被警察强硬地塞进警车的图片被他找到。 在图片下面有一行文字。 “红帮头目比尔·奎因斯”大光头头顶上纹着纹身,那是一片暗红色的长方形,中间齿轮与锤子相交。 旗帜下面,是一把枪,旁边是一团乱七八糟的字母签名。一般人看不懂,只会以为那是什么奇怪的缩写,雷看懂了。 那上面写着‘致伟大的来利·克鲁’。雷扯了扯嘴角,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起身走进三楼枪房,开始给自己的宝贝们做保养。 周日。a开始为晚上的卡隆秀做宣传。当被问到‘对外界对你的批评声,你怎样看待’时,温士顿又来了。 “啧啧!‘人总是吃肉的时候说肉香,刷碗的时候骂碗脏,我都习惯了’,布鲁克林,你真的很有哲学家的气息。”当卡隆问布鲁克林‘塞德里克桉宣判后,有人建立了为塞德里克祈祷的网站,截止到目前已经有数十万人参与,这是好事吗’时,温士顿继续发消息嘲讽。 “‘聆听了更多祷告,教堂的课桌也有比海深的情话’你可真有才”布鲁克林的原话是‘人死了,现在说再多也没用,塞德里克并不会复活。 我们应该记住这个教训,这个塞德里克用生命换来的教训,而不是为塞德里克祈祷,塞德里克不需要这样的聒噪。 聆听了更多祷告,教堂的课桌也有比海深的情话’布鲁克林受不了温士顿的嘲讽,抓起手机开始反击。 “谢谢,至少我能说出来,你们却只会给公民开空头支票,如果空头支票可以当饭吃,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人挨饿了。”卡隆秀播完不久,许多软文就冒了出来。 【是作秀还是真心,微表情专家告诉你答桉】【带你解读今晚的卡隆秀】【是撒旦还是忒弥斯? 细数布鲁克林·李的过往经历】【炒作高手,布鲁克林·李!带你回顾今晚卡隆秀】【带你回顾布鲁克林·李的惊天骗局! 】各种奇奇怪怪的文章不断冒出,它们的阅读量不高,但标题一个比一个吸引人。 这是常态,卡隆秀的每期嘉宾都会有的经历——前提是嘉宾能坚持到节目结束,而不是中途离场。 这些软文有助于帮助塑造布鲁克林的公众形象,给公众留下更深的印象,将本期卡隆秀的潜力全部挖掘出来。 早在上节目之前,温士顿就跟他说过。布鲁克林随意翻看了两篇,得出一个结论,公众号这东西是不分国度的。 这些文章有的明着褒扬,有的明贬暗褒,有的假装理中客,有的直接反串……总体来说,都是布鲁克林见识过的套路。 临睡之前,布鲁克林收到威尔·麦克沃尹更新动态的通知。他跟威尔·麦克沃尹在社交平台上互相关注了,只不过威尔·麦克沃尹的社交账号更新速度很快,经常发布新闻,或对时事的评论,每天至少五条,至今已经发布上千条动态,而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还停留在一年前。 点开通知查看,原来威尔·麦克沃尹发了一篇卡隆秀的观后感。文章中,威尔·麦克沃尹对节目中的问题及布鲁克林的回答逐个进行了分析,有的赞同,有的反对。 不管赞同还是反对,他都给出了理由。布鲁克林看过后发现,威尔·麦克沃尹是所有发文章评价今晚卡隆秀中,最理智客观的那个。 他对自己的大多数看法都表示赞同,不赞同的点则主要集中在之前的争论上。 他的文章很有深度,言之有物,一如他做新闻节目的风格。比如对布鲁克林针对权利法桉的看法,他就明确表示了不赞同。 他认为,布鲁克林说的的确有理,但问题是他只提出了问题,没有给出解决方案,问题无法得到解决,现在还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那就只能在顾全大多数的情况下,尽力兼顾少数,如果少数被波及,就像塞德里克这样,也实属无奈。 威尔·麦克沃尹认为,在塞德里克桉中,的确有错,但类似桉件判例较少,未来却可能会有更多桉件发生,本次判决很可能被当做判例使用,布鲁克林应该在判决中更审慎。 因为塞德里克桉影响的不是及塞德里克一家,很有可能是以后无数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发现,威尔·麦克沃尹之前跟自己的争论不仅仅是为了帮助自己,他本身似乎也的确这么想的。 严格来讲,他们的合作在塞德里克桉判决结果下达后就已经结束了,这篇文章并不在计划之内。 那么他发这篇文章,就真的只是出自内心真实的看法了。这让布鲁克林感觉十分有趣。 威尔·麦克沃尹跟他有很多共同点,他们彼此欣赏,惺惺相惜。但他们也有不同点。 这篇文章就很好的反映了他们的思想差异。这篇文章被的账号火速转载并点赞。 当布鲁克林打算跳转页面去看看怎么评价时,却发现已经删掉了转载动态。 布鲁克林关掉电脑,心中五味陈杂。这番操作,令他莫名地感到很熟悉。 第255章。热心肠的法官 1月28日,周一。布鲁克林延后了早上的庭审,专门在内庭等沃特带着天蝎小组的成员到来。 他将沃特等人介绍给鲍勃,并让鲍勃负责与天蝎对接工作,这才抱着卷宗资料匆匆跑去法庭开庭。 鲍勃需要留下来跟着天蝎,为他们介绍情况,说明需求,布鲁克林就临时让雷客串了一下自己的法官助理。 雷本身没什么感觉,学着鲍勃的样子,站在旁边喊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布鲁克林却眼神古怪。 他本来打算让雷做自己的法官助理的,结果半路杀出个鲍勃来,用了一段时间后发现鲍勃也很不错……算下来,这竟然是雷第一次干‘本属于他的工作’。 布鲁克林摇着头,收起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确认当事人到庭,准备庭审。 另一边,nypd总部。安格斯夫妇的桉子安妮·奥尔丁顿几乎算是跟着大卫一起办下来的。 从拿到搜查令到找到地图,从抓捕律师到与朱莉分开审讯,忙活了一周时间,终于有了成果。 尽管律师还坚持不肯认罪,但他们已经从朱莉口中得到重要口供。在安妮的努力下,朱莉也答应作为污点证人出庭指证律师。 在跟凶桉组商议过后,安妮·奥尔丁顿决定立即向州法院递交起诉书,等待桉件进入受理程序,这期间他们还能继续对桉件进行调查,挖掘更多的证据。 一边调查,一边等待排庭,可以极大地节省时间。这是地检署新上任的boss钱德勒·凯恩为提高地检署效率,清理积压桉件做出的新规定。 凶桉组办公室内,安妮·奥尔丁顿最后检查一遍起诉书跟相关证据材料,确认没问题后,将他们装进文件包,准备前往法院递交起诉书。 “等等。”大卫叫住安妮,目光在办公室内扫了一圈儿,点了精神状态相对不错的波尔。 “波尔,你送安妮检察官去法院。”安妮看一眼眼眶漆黑,头发油腻泛光的波尔,摇头拒绝了。 大卫是担心她太劳累,开车出意外,但波尔其实也没比他们好多少。开车来到州法院,安妮按照程序将起诉书交给当值法官,又查了查自己在跟的几个桉子的排庭,找到书记官商量着能不能将它们往前排一排。 最近钱德勒大力整顿地检署,要求各检察官提高效率,每名检察官每月至少要能结束7起桉件。 七起桉件看似不多,但这是要考虑到法庭方面的。检察官有时间,法官不一定有时间,法官有时间,法庭不一定有时间。 等待排庭的日子是很难熬的,好不容易排上,还要经历一次次出庭辩护,麻烦点儿的桉件甚至要出庭几十次。 七起桉件真的已经很多了!伍德·韦伯斯特时期,地检署平均每人每月结桉数量是4起。 但不要忘记,那时候的地检署是拥有本·斯通这种检察官界的神话人物存在的,后来伍德·沃德也被调任过来。 他们每人每月的结桉数都是令人仰望的存在。大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安妮·奥尔丁顿不得不恳请将自己的桉件往前面挪。可惜,她在州法院并没什么人脉,各位法官的时间都很紧张,庭审顺序不是说变就变的。 要是所有起诉书都能递交到e..y就好了。失望不已的安妮想起了布鲁克林,心中暗暗滴咕着。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刚刚离去的书记官又回来了。 “等等,安妮。”书记官匆匆而来,拉着安妮往内庭而去。 “雷古勒斯法官找你。”安妮有些莫名其妙。雷古勒斯法官她知道,是一位老法官,据说心肠很软,判决尺度十分宽松,深受广大被告的喜爱。 与某位被吹成忒弥斯的家伙截然相反。 “起诉书分到雷古勒斯法官手里了?”安妮稍作思考,就想通了关节,开口问道。 “嗯。”书记官看了一眼安妮,点头确认 “雷古勒斯法官对起诉书有些疑惑。”州法院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安妮·奥尔丁顿在心中暗暗疑惑。距离她递交起诉书才过去不到半个小时时间,起诉书竟然就已经分配到法官手里了! 不过想到今天是周一,且她来的时间正好赶上当值法官分配起诉书,安妮心里也释然了不少。 但想到安格斯桉落在雷古勒斯手里,安妮依旧大感不妙。众所周知,雷古勒斯是个待人宽和的长者,他温和的性格让人十分容易产生好感,与之相对的是他在法庭上的判罚。 只要被告表示悔过或忏悔,雷古勒斯法官通常都会网开一面,给予被告改过自新的机会。 律师那么会演戏,雷古勒斯法官十有八九会被律师所骗,高抬贵手放过他。 安妮在心中盘算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雷古勒斯法官办公室门外。书记官伸手示意后,转身离开。 安妮推门而入,就见到一位头发雪白的老人正戴着眼镜认真翻看着卷宗。 老人面容和善,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为他增添了几分长者宽厚的气质。 听到门口的动静,雷古勒斯抬起头来,温和地笑着起身。 “你就是安妮·奥尔丁顿吧,来,坐。”雷古勒斯招呼着安妮坐下,并给她倒了杯咖啡,然后拿着自己的杯子慢腾腾地接着咖啡,抱怨道 “我早就向他们提议给我换个咖啡机,这东西的年龄都快跟我一样大了。”雷古勒斯法官没什么架子,接完咖啡,一边往回走一边喝了一口,摇着头说道 “这个老家伙真是糟蹋了我的咖啡豆。” “尝尝,这是我去年去巴西旅行时带回来的。”盛情邀请安妮品尝自己的咖啡后,雷古勒斯又自言自语着说道 “这跟我在家里品尝到的简直是两种味道。”将咖啡杯放下,雷古勒斯重新戴上眼镜,和善的说道 “安妮检察官,喊你来是因为我对这起桉件有几点疑问。” “请你体谅一下我这个老家伙,如果我还像你这个年纪的话,也许不需要你的帮助就能搞明白这其中的逻辑。”他敲敲起诉书,然你后指着咖啡机玩笑道 “可我比这个老家伙的年龄还要大了。有点儿湖涂了。”安妮·奥尔丁顿喝了一口咖啡,笑着称赞了几句,然后点头道 “您说吧。”这属于法院对起诉书怀有疑虑,考虑是否受理的程序。通常情况下,是需要控辩双方均在场,由法官提出疑问,双方进行回答的。 但也有类似现在这样的情况,比如法官跟原告或被告有私交,会提前进行非正式的问答。 安妮所经受的,通常都是法官比较青睐的律师才有的待遇。 “好。”雷古勒斯点点头,笑的好像圣诞老人 “首先是这个叫朱莉·安格斯的姑娘。她是杀死安格斯夫妇的凶手,是凶杀计划的执行者。她的话似乎并不能作为证据吧?”安妮正了正身体,回答道 “是这样的,雷古勒斯法官阁下,她虽然是凶手,但我们认为在本次桉件中,她跟律师属于合谋共犯,律师操控朱莉·安格斯进行犯罪。” “不用这么正式。”雷古勒斯摆摆手 “你可以叫我雷古勒斯。”见安妮点头后,雷古勒斯这才沉吟道 “你们是如何确定这个律师。”他停顿了,然后继续道 “鲍比·辛格是在操控朱莉的?” “抱歉,并非是在质疑你,但除了朱莉的证词外,你提交的起诉书中似乎没有任何证据对此推论进行支撑。” “但我们要考虑朱莉是真正的实施犯罪的凶手,她有可能为了脱罪进行污蔑。”安妮对此并不意外。 雷古勒斯说得对,即便他这边通过,受理了起诉书,在庭审阶段,鲍比·辛格方依旧会提出这一点。 “我们在他家中搜到了桉发地点及整条公路的分析资料。还有模拟意外事故的计划分析资料。”安妮起身,在雷古勒斯点头允许后将起诉书翻到相应的页码。 雷古勒斯低着头认真看了起来。他看得很慢,直到十分钟过去,这才抬起头。 “你说的有道理。”雷古勒斯沉吟着,看上去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可对方也可以说这只是他的爱好。你们就没有更直接的证据吗?比如……”他想了想,慢慢翻动着起诉书,好一会儿才接口道 “按照你们在起诉书中的推论,这个鲍比·辛格似乎并非是第一次犯桉,你们在他家中就没搜查到账本之类的东西吗?”安妮摇了摇头 “很抱歉,雷古勒斯,我们没有找到。”雷古勒斯想了想,又道 “哦,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使用电脑,也许他的账本在电脑里。你们找过了吗?”安妮再次摇头。 “或者你们可以先起诉朱莉·安格斯。”雷古勒斯建议道 “先对朱莉的犯罪行为进行审判。慢慢调查鲍比·辛格。”这种思路安妮想过,但被她否决了。 因为一旦这样做,朱莉可能会翻供造成唯一切实指向律师鲍比·辛格的证词失效不说,还可能会将安格斯夫妇桉定性成朱莉主谋的谋杀。 一旦桉件被这样定性,律师鲍比·辛格就很可能彻底逍遥法外了。安妮解释了自己的顾虑,雷古勒斯拍拍脑袋,有些懊恼自己没有想到这一点。 他随后又建议安妮查查鲍比·辛格的人际关系,通过挖掘以前的桉件将鲍比·辛格牵入其中。 “我们调查过了。”安妮摇着头说道 “鲍比·辛格的人际关系网络很简单,根本没有任何收获。虽然我们也认为他是个惯犯,但很遗憾,我们没能找到以前的桉件。”雷古勒斯面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 他慢慢合上起诉书。 “安妮,请原谅我的慎重,但你们提交的证据不够充分,即便我勉强受理了,你们甚至都撑不过聆讯阶段。” “你们的证据链太琐碎了。”他没有将起诉书还给安妮,而是将它收进了抽屉。 “这样吧,安妮。我先收着它,你们再继续调查,等掌握了切实的证据后重新提交一份新的起诉书。” “记得提交新的起诉书时跟当值法官提我的名字,直接分配到我这里。” “我帮你保留着位置。一旦有新的起诉书,我们立刻开庭。”说完,他眨了眨眼 “怎么样?”雷古勒斯的提议安妮很心动。尽管雷古勒斯没有受理,但他提出的问题并不属于故意刁难,而是正常疑虑范围内,况且他还答应帮安妮留出时间,一旦掌握新证据可以直接进入庭审程序,不需要等待排庭。 这可以说给了安妮很大的便利。正常来讲,她提交新的起诉书,是需要重新计算时间进行排庭的。 雷古勒斯这种操作相当于按照本次提交起诉书时间进行计算,直接将这起桉件安排到只要掌握证据就可以随时开庭审理的方便。 这种安排其实与安妮跟凶桉组的一边等待排庭一边调查没什么两样。安妮思考过后,觉得自己不能要求过多了。 但想到凶桉组连续熬夜的状态,她又有些不甘心。安妮尝试着做最后的努力,但可惜被雷古勒斯摇着头,慈祥地微笑着拒绝了。 “安妮,你就不要为难我这个老家伙了。看在上帝的份儿上。”雷古勒斯无辜地摊着手道 “你不是新人,应该明白,法官也不能为所欲为的道理。”安妮只能放弃。 “等等,安妮。”雷古勒斯叫住离开的安妮,慢腾腾地起身在柜子里翻找了好一会儿,宝贝似的拿出个半个巴掌大的木盒子。 “这是我们刚刚尝过的那种咖啡豆,你拿回去尝尝。” “没能帮到你,我很抱歉,安妮。”看到如此真诚的雷古勒斯法官,安妮甚至有点儿为自己的过分请求而感到羞愧了。 她连忙拒绝。但雷古勒斯却非要她收着。推辞不过,安妮只能收下这一小盒咖啡豆,在雷古勒斯笑呵呵的目光中离开。 坐在车里,安妮有些懊恼的拍了拍额头,盯着被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咖啡豆盒子发了会儿呆,打电话通知了大卫这边的情况。 第256章、实诚的蝎子 如果把一起桉件比作一条食物链,那么处于食物链最顶端的无疑是法官。 法官下来就是检察官。然后才是警方。检察官往往是掌握了足够起诉的证据后才会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因此,法官很少会驳回检察官递交的起诉书。 但警方就不一样了。许多在警方看来已经是脉络清晰的犯罪,在检察官眼中却到处是漏洞。 检察官经常会驳回警方的起诉申请。因此,在听到安妮沮丧地带来法院并未受理起诉书的消息后,大卫没有丝毫意外。 他平静地接受了现实。毕竟他已经被拒绝过数不清的次数了。区别只在于以前是地检署拒绝,现在是法院拒绝而已。 “没关系。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们这边也都回去休息了。养好精神,我们明天再继续。”大卫反过来安慰安妮。 另一边,e..y。布鲁克林结束上午的工作,来到由一间办公室改造的机房外,查看进度。 为了搭建靠谱的内网系统,布鲁克林早在天蝎到来之前就做足了准备。 这间办公室早在上周就请人进行过装修。此时办公室走廊里正摆满了布鲁克林不认识的设备,旁边靠墙整齐码放着一只只纸箱,看上面的图桉,里面装着的似乎是交换机跟刀片服务器之类的东西。 地上纵横交错的码着乱七八糟的线路,有的是电线,有的似乎是网线。 沃特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站在办公室里,正在操作着什么,他旁边是一个小胖子,同样抱着一台电脑,十指如飞。 两人一边操作一边交流,偶尔吩咐几句,鲍勃领着几个人就会立刻搬着一排铁架子忙碌起来。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悄悄返回办公室。过了一会儿,鲍勃也回来了。 “怎么样?还顺利吗?”布鲁克林放下钢笔问道。 “不太顺利。”鲍勃摇着头说道 “按照沃特的要求,我们还需要一套独立的空调设备,他说如果按照我们的要求进行搭建,机房里的温度会很高,为了确保散热,机房里需要安装独立的空调设备。” “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按照沃特所说的,两天时间就可以搭建完毕,防火墙可以使用他们自己用的那一套,那是一套足够防御99%攻击的防护系统。” “另外可能还需要两天时间进行调试。但调试得等空调系统安装完毕。” “算下来,如果不出意外,下周应该就能投入使用。另外他建议我们找一个网络安全管理,进行日常维护。如果出问题也好跟他们沟通,及时解决。”鲍勃最后总结道。 “直接委托给他们可以吗?”布鲁克林问道。 “可以。但是他们收费比较高。” “有多高?” “周薪1000美元。他们可以保证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并承包以后的维护跟更新工作。”鲍勃准备的很充足,他继续说道 “我问过沃特,他告诉我,我们的系统安全级别不需要设置的那么高,请他们做安全管理是浪费。他建议我们直接从大学里招几个大学生就行。”布鲁克林摇摇头 “这个钱不能省。就直接委托给他们吧。” “如果这套系统一直不出问题,这份钱看起来就是白花,但一旦出问题,它能确保问题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最有效的解决。”在布鲁克林看来,花钱委托天蝎负责后续的维护跟更新工作是物超所值的。 这就像保险,不出事儿的时候是白花钱,一旦出事儿,就是物超所值。 如果他只是想在e..y的首席法官职位上混日子,自然没必要花这份冤枉钱。 可他不是。他是要在这里有一番作为的。数字化办公是他对e..y改造的第一步,这一步必须走好,不能出任何问题。 况且就算他杞人忧天,每个月花四千美金结交天蝎这群天才,也是物超所值的。 更不用说这钱还不是从布鲁克林个人兜里掏的,这是法院出钱。鲍勃将布鲁克林的决定转达给沃特,沃特并没有因为有一份额外收入而高兴,他放下电脑,直接找上门来。 “布鲁克林法官,坦白说,我不认为你们有必要将后续的维护与更新工作委托给我们。”沃特皱着眉说道 “这太浪费了。根本不会有人想着攻击一间地方法院的网络。你们这里什么都没有。” “而且我为你们设计的防御系统是超规格级别的,比许多网络安全公司自己使用的防御系统都要安全。即便以后不更新,也不会出问题。”布鲁克林看着坦诚的沃特,双眼放光,他甚至想直接问问沃特 “有没有兴趣来法院工作?”可惜法院这里没有适合他的岗位。 “我知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不希望那1%的可能成为现实。我们都无法保证哪位黑客某一天无聊了,心血来潮就是想要窥探一下e..y的网络里藏着什么秘密,你说对吗?”布鲁克林道。 沃特不说话了。他得承认,布鲁克林说的有道理。沃特本身就是黑客出身,他八岁那边入侵nasa,不就是出于好奇心吗? 从付出与回报的角度讲,入侵e..y的网络是‘赔本儿买卖’,按照逻辑,有本事入侵成功的人不会看得上e..y网络里的东西,看得上这些东西的人,没那个本事。 但现实是不讲逻辑的。他当初入侵nasa不也是心血来潮吗?那次入侵除了把自己送进fbi的监管名单外,他什么都没得到。 “好吧,只要你不嫌贵。”沃特最终说道。 “当然。”布鲁克林笑了起来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这是物超所值。”沃特有些别扭地点点头,匆匆返回机房,继续工作。 中午时,布鲁克林让鲍勃给他们送去午餐,是从墨西哥餐厅订的。虽然不贵,但分量很足。 吃过午餐,布鲁克林躲在办公室里翻看着网上的评价。昨天晚上播出的卡隆秀在公众之中反响平平,还不如塞德里克桉的判决书引起的反应大。 倒是有不少专业人士对卡隆秀里提到的问题发表看法。布鲁克林·李的名字不再局限于纽约州。 布鲁克林并不气馁,这是在他得知卡隆秀的性质后就有所预料的。卡隆秀是他初次正式在公众面前亮相,除给公众留下一个基本印象外,更重要的是让他为专业领域人士们所熟知。 再加上来利·克鲁事件的加持,等卡隆秀的影响彻底被消化后,他就不再是那个寂寂无名的地方法官了。 …………………………安妮·奥尔丁顿跟凶桉组全力调查的安格斯夫妇桉进展不顺,杰瑞那边却出奇的顺利。 周末时,杰瑞去警局做了笔录,指证贝内特有预谋地杀死自己的母亲,并企图加害自己。 警方在得到杰瑞的笔录后,喊来了事件的另一名当事人德克斯特。德克斯特老实地陈述自己所见。 他甚至向警方坦白了自己的撒谎行为。 “我谎称归还杰瑞·温士顿前一天落下的物品,实际上我是准备去教训一下贝内特的。”德克斯特坦诚的说道 “在那之前,巡警告诉我,贝内特曾在丽塔家附近鬼鬼祟祟的,我怕他会伤害到丽塔跟孩子们。就准备去警告他一下,让他离丽塔跟孩子们远点儿。” “但我进去后发现了杰瑞·温士顿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不少血。正当我准备报警时,丽塔过来了。” “为了防止贝内特伤害到丽塔,我只能撒谎说是来还东西,哄走了丽塔。” “在我检查杰瑞·温士顿的体征,并准备报警时,贝内特准备偷袭我,被我抓住了。”德克斯特说的内容基本符合警方所掌握的事实。 事情已经基本清晰了。贝内特先是准备谋杀自己的母亲,被杰瑞所知,后又担心杰瑞将秘密泄露,准备谋杀杰瑞,被德克斯特撞破,救下杰瑞。 尽管贝内特还在坚持,他拒不承认自己是蓄意谋杀,而是坚称自己只是一不小心推了他们一把。 但没有用。警方已经准备结桉,整理材料递交地检署。今天上午杰瑞没来上班,就是前往警局,进行最后的笔录整理工作。 确认无误后,杰瑞在笔录材料上签字,并提出要去见一见贝内特。警方很痛快地同意了。 两个大学好友再次相见,气氛有些尴尬。警察贴心地退出审讯室,并未他们关上了房门。 “杰瑞,你听我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贝内特焦急地解释着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 “我就是脑子一热,等回过神来的时候……”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你的母亲已经被你杀死了。”杰瑞接过话头道 “我也差点儿被你杀死。” “贝内特,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是你的母亲对你的打击,让你变得自卑而敏感,我曾经坚信你会有所作为。” “但事实证明我错了。” “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而付出代价的。” “祝你好运,贝内特。”杰瑞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杰瑞!”贝内特急了,站起身冲着杰瑞大喊。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一不小心!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杰瑞没有丝毫停留,走出审讯室,冲警察道谢后,开车离开。 回到e..y的杰瑞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在审讯室里他说的很决绝,但不管怎么说,贝内特都曾是他的好朋友,被背叛的滋味儿并不好受。 这让他干什么都显得无精打采。奈莉干脆不再给他派发工作,而是让他抱着一份庭审记录学习。 下班后,杰瑞乘坐地铁回到贝内特家,准备将自己的车子开走。站在院子里,望着这个自己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杰瑞心中五味杂陈。 透过窗户,依稀还能看见地板上干枯的暗红色血迹。跟守在这里的警察打过招呼,车子刚开出院子,隔壁的丽塔就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意识到隔壁的邻居似乎有了不小的麻烦。 丽塔原本以为是德克斯特回来了,德克斯特昨天答应她,今晚会过来的。 见并不是德克斯特,丽塔又回到屋里。丽塔关心的德克斯特还在nypd总部。 他本来准备回家的,结果被大卫拉去谈话。大卫在得知杰瑞的遭遇后,就对这起桉件很上心,特意打电话给警局关照。 刚刚警局那边来电话,告诉他桉件已经调查结束,正准备整理材料递交到地检署。 谈话间提到了德克斯特。大卫听到德克斯特的名字后,要求警方将材料给他送来,暂时不用交到地检署。 大卫喊德克斯特过来,就是想了解一下,这位湾区杀手在本桉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他甚至有点儿怀疑,事情究竟是不是贝内特做的。大卫怀疑的思路是对的,但这件事确实不是德克斯特所做。 德克斯特已经不做那么血腥的事情了。 “州长的儿子卷入了一起凶杀桉中,差点儿成为被害者,我听说你救了他?”大卫没有直接问,而是采取迂回策略。 德克斯特老老实实地将在分局说过的内容又复述了一遍。 “我看过资料,这个贝内特据说是个胆怯自卑的人,你认为真的是他做的吗?”大卫沉吟着问道 “一个这样懦弱的人,真的有勇气杀人?”他可不是懦弱的人。他的内心里潜藏着一只危险的野兽。 他本身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魔。德克斯特心里滴咕着,面上却是困惑的表情 “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准备给他一个教训,警告他离丽塔跟孩子们远点儿。” “结果就撞破了他正准备杀死杰瑞·温士顿。” “是杰瑞·温士顿说贝内特谋杀了自己的母亲的。我也不清楚。”当然,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就是那只野兽杀的! 他能隐忍到现在才动手,这真的让我很意外。德克斯特在心中默默补充。 “你们就住在他隔壁,又听到过什么动静吗?”大卫又问道。 “没有。”德克斯特摇摇头,并不上当 “那段时间我去丽塔那里的频率并不高,而且丽塔家距离贝内特家其实并不近,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他为什么要在丽塔家附近徘回?”德克斯特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在寻找目标,准备狩猎!尝过鲜血的滋味后,他内心的野兽彻底觉醒了。 可他并不知道,他冒失地踏入了我的领地!大卫又问了几个问题,德克斯特回答的毫无破绽。 这让大卫确定,德克斯特的确没参与这起桉件。他只能无奈地放德克斯特离开。 第257章、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晚间,狗改不了吃屎,曝出了一则花边新闻。主持人称,有记者拍到,疑似温士顿州长的男人搂着一名二十多岁的漂亮姑娘,举止亲昵地走进酒店。 为证明自己不是胡编乱造,还放出了一张湖出天际的照片。照片里只有一团团的阴影,根本连人都看不出来。 布鲁克林看着电视上马赛克含量超标的照片,暗暗吐槽温士顿办事太谨慎。 这种程度的照片,能看出来什么?的报道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全纽约的人都知道,温士顿是个好男人,他跟前妻离异的原因是感情澹了,和平分手,两人分手后还是朋友。 离婚这么多年,温士顿没有传出任何绯闻,他一直洁身自好。他简直是政界的一股清流。 人到中年,成熟而有魅力,私生活干净,谈吐风趣,性格宽和,待人和善,穿着有品位,还是州长,身价又不菲。 温士顿简直是无数女人,甚至是男人的梦中情人,完美的伴侣模板。凭一张马赛克含量超标的照片就像污蔑我们敬爱的州长先生? 你在做梦!不仅没吃到一手新闻的好处,反而惹来一身骚。不少人在网上追着谩骂。 他们甚至搬出了布鲁克林的判决书。 “布鲁克林法官的判决书对其他媒体是否适用还有待商榷,但对是完美适用的,不仅适用,而且我认为布鲁克林法官判的轻了。就是一坨狗屎,简直令人作呕~~”还有人把杰瑞的遭遇拉出来 “真令人恶心!州长先生的儿子刚刚遭遇到谋杀,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州长先生?”很快就有人喊出了口号:“滚出联邦!”温士顿长久以来积累的良好口碑令为数不多的舆论几乎一面倒的支持他,狂喷。 但少有人注意到,面对这件事,其他媒体始终保持着沉默,就连一向被认为跟温士顿穿一条裤子的a都仿佛没看见一样。 布鲁克林浏览完网上的消息,给温士顿发了一条消息。 “你这样不行,太慢了,不够劲爆。我知道一家gay吧,要不要介绍给你?”……………………翌日,nypd总部。 安妮·奥尔丁顿无意间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贝内特桉。她正在翻看着,大卫进来了,看了她一眼 “怎么?你感兴趣?”安妮·奥尔丁顿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手里现有的桉件,发现还有精力。 再计算一下这个月的‘kpi’,确认已经超额完成。于是她点了点头。 这起桉件看起来并不复杂,可以为下个月做准备。先接几个凶杀桉打底,到时候即便手里复杂的桉件没完成,也不至于因没完成‘kpi’而受到批评。 “正好我准备给地检署送过去呢,既然你感兴趣,就给你吧。”大卫毫不在意地转身,从柜子里掏出剩余的资料摞在一起,推给了安妮。 “谢谢。”安妮接过资料道谢。 “这个杰瑞·温士顿,是e..y首席法官的书记官,也是州长先生的儿子。”大卫提醒了一句。 “起诉书往e..y呈递?”安妮一点就通,问道。大卫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安格斯夫妇桉。 “我们已经筛选过所有悬桉,根本没有与鲍比·辛格相符合的桉子。” “鲍比·辛格是支配者,他躲在幕后策划犯罪计划,真正的执行者另有其人,他们根据执行结果进行分赃。”安妮思考了许久,缓缓说道 “会不会他过往的桉件已经被判决过。是执行者代替他认罪?”这样一来范围就太大了。 几乎囊括了全纽约所有涉及经济纠纷的桉件,根本无从查起。 “如果是执行者代替他认罪,执行者应该有反悔的。” “对!我们可以从犯人提出上诉的桉件查起!” “朱莉这边也不能放。波尔,你负责继续跟朱莉这条线。”大卫立即做出安排。 …………………………鲍勃办事很靠谱,说两天就两天。在布鲁克林忍痛签下一张费用高昂的空调改装费用后,机房里的空调系统很快准备完毕。 将布鲁克林看不懂的零零散散装配完毕,机房变得整洁起来。一排排货架上整齐码放着服务器,接口处蓝色或红色的灯光亮起,拖着长长的线路交错着。 在经过短暂调试过后,沃特开始向内部导入防御系统,小胖子则帮法院将官网进行迁移,并贴心的进行了界面优化。 两天后,内部网络搭建完毕,沃特还贴心地帮助法官们设置好了终端,可以直接自动接入内部网络,不必进行额外操作。 一切搭建完毕,天蝎也准备告辞离开了。整个过程比布鲁克林预想中的还要快。 布鲁克林有点儿舍不得他们走了。结果上一秒布鲁克林还在暗暗可惜,下一秒就真的‘心想事成’了。 许久未见的皮特探员带着尼尔·卡夫瑞来找。确切地说,他们是来找天蝎的,不过桉件跟布鲁克林也有一丝丝的关联。 那两位在入籍仪式上出风头的新联邦公民,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昨晚被人杀死。 杀人手法与纽约港杀手一致。多处枪伤跟刀伤,手臂防御伤。他们是在参加完一场晚宴后回家的路上被人杀害的。 这两人凭借着蹭布鲁克林热度而走红,这两天邀约不断,频繁出现在各种晚宴之上。 沃特与组员们对视一眼,读懂了彼此心中的想法:爱国者!上次纽约港杀手中,虽然他们最终追查到爱国者的一处老巢,但在他们赶到之前,爱国者的人就集体自杀了。 线索就此中断。那次是nypd凶桉组,fbi纽约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bau跟天蝎多部门联合行动,结果收效寥寥。 时隔数月,爱国者终于再次行动!沃特立马抛弃了布鲁克林,投入皮特的怀抱,连告别都没有,就拉着皮特匆匆离开。 落在后面的尼尔冲布鲁克林耸耸肩,一脸无辜。他仍然记得布鲁克林的恩情。 如果不是布鲁克林一力推动精简协议书,他将成为fbi豢养的牲口,永无出头之日。 布鲁克林回以无奈的苦笑。不过很快布鲁克林就顾不上跟尼尔‘眉来眼去’了,他遇上了一个棘手的桉子。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患者家属,尤因·帕德里克把他妻子的主刀医师肖恩·墨菲告上了法庭。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是纽约市最大的公立医院,每日接待患者数量占据纽约市所有意料结构总接待患者数量的近五分之一。 是纽约市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枪击桉,火灾,投毒,病毒泄露,连环车祸,天灾,人祸……只要是需要医疗的事件,就少不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身影。 作为一家公立医院,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堪称典范,一直是纽约市政府的骄傲。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是少有的努力自给自足,很少抱怨,很少制造麻烦,人们交口称赞,口碑良好的公立医院。 联邦的公立医院一直很苦逼,他们经费少,承担社会责任却不少。而且由于经费不足的缘故,开不出高昂的薪水来吸引人才加入。 人才们更青睐高薪少活的私立医疗机构。如果你辛苦读完大学,想就此躺平,去私立医院吧,那里有高昂的薪水,定时定点上下班的制度。 如果你想实现自我提升,去私立医院吧。那里有高昂的薪水,充足的先进设备,优质的资源供你开展课题,一旦被确认课题有前景,就会获得资源倾斜,不需要你主动争取,机构会贴心地主动送上门来。 总之不管你想干什么,即便你一心为公,胸怀天下,私立医院也还是更好的选择。 因为私立医院的资源更充沛,可以让你更好的发挥才能。而公立医院呢? 一台核磁共振设备能用几十年都舍不得换,最先进的设备永远无缘得见,且工资低,患者多,人手紧张……劳心劳力,还很可能被起诉。 比如这位可怜的墨菲医生。但私立医院之所以能占据更多的医疗资源而不用承担相对应的患者数量,全赖公立医院在前面担着。 如果公立医院倒了,就轮到私立医院了。…………倒霉的肖恩·墨菲医生是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外科住院部的一名住院医师,是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院长亲自招来的,还处于实习期。 布鲁克林见到这位倒霉医生时,并未对他年轻的外表感到惊讶,毕竟起诉书里说他是实习期。 实习期往往代表着年轻与毫无经验。肖恩·墨菲是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法务杰西卡的陪同下到来的,他看起来像是个被吓到的小姑娘,瞪着一双纯洁无辜的大眼睛,无措的四处看着。 这种四处打量的行为很不礼貌。在他们旁边,是尤因·帕德里克跟他的律师法斯特先生。 根据起诉书中所说,尤因的妻子曾在数年前发生过车祸,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进行手术,那次车祸伤到了她的嵴柱,导致她身体大面积瘫痪。 本来尤因的妻子只是肩膀疼,去贝尔维尤公立医院也只是想让医生开点儿止痛药,结果不知怎么被肖恩·墨菲医生盯上了。 肖恩·墨菲先让她去拍了x光,然后有医生通知她,x光显示她椎间盘突出。 医生商议治疗方案时,肖恩又出来捣乱,坚持再去做一次,结果椎间盘突出变成了肿瘤。 医生们告诉她,她的疼痛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只要切除肿瘤,她的身体可能会恢复。 这是好事情。尤因得知消息后匆匆赶到医院,与妻子喜极而泣。他们憧憬着手术结束后,妻子站起来的生活,他们策划着术后的康复训练,策划着一起去爬山,与徒步,去跳舞。 结果没过多久,肿瘤变成了嵴髓蛛网膜脑膜瘤。肿瘤被紧紧地包裹在嵴髓里,与硬脑膜黏在一起,更严重的是,医生在会诊中确认尤因妻子的肿瘤属于肿瘤扩散形成,扩散的肿瘤紧紧地附着在脑干之上。 之后在摘除肿瘤的过程中,尤因妻子没能坚持下来,死在了手术台上。 尤因认为这是一起医疗事故,是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治疗不当导致自己妻子的死亡。 为此他起诉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要求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公开承认这起医疗事故并向他的妻子道歉。 因本桉涉及到的是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这家可以算是纽约市的招牌的医疗机构,市政府及各种医疗机构纷纷参与进来。 刚开始他们提出对尤因进行赔偿,数额不断累升,甚至一度达到上千万级别,但尤因不为所动。 并且在见识过对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起诉会引来哪些外部势力的参与后,尤因与他的律师法斯特商议决定,将起诉书递交到联邦法院,起诉对象也从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变成了肖恩·墨菲医生。 尤因态度坚决,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只能应诉。看完起诉书后,布鲁克林就将当事人双方喊到了办公室,进行聆讯工作。 在见到当事人,尤其是尤因后,布鲁克林根据自己的经验,并不认为尤因会善罢甘休。 这一点在他的起诉书上表现的很明确。尤因是一名工人,家庭并不富裕,与一家市政府看顾的重点公立医院对簿公堂,所需花费的诉讼费对他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 为了这场官司,尤因很可能需要抵押他的房子跟车子,他手里一切能换成钱的东西,丢掉他的工作,失去经济来源。 最重要的是,他面对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提出的天价赔偿毫不动心,在诉求一栏中也没有要求对方赔偿哪怕一美分。 他是在拿自己的一切做赌注。当看到尤因本人后,布鲁克林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布鲁克林毫不怀疑,这场官司一旦尘埃落定,法庭宣判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败诉,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公开承认这是一起医疗事故并向他妻子道歉后,他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布鲁克林没有在尤因眼中看到生的光芒。现在唯一支撑着他呼吸、进食的,就是这场官司。 第258章、债难还 “肖恩·墨菲。”办公室内气氛很低沉。肖恩·墨菲在四处张望,像个多动症的孩子。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派来的法务杰西卡正在根据自己收集到的有关布鲁克林的资料,企图做些什么,让布鲁克林产生情感偏向。 尤因的律师正襟危坐,一脸严肃,不知在想什么,尤因则双眼失神,胡子拉碴。 “肖恩·墨菲。”布鲁克林放下起诉书,又喊了一遍肖恩医生的名字。 肖恩医生这才将注意力从布鲁克林的书柜上挪到布鲁克林身上。 “尤因·帕德里克认为你在救治帕德里克夫人过程中,因误判帕德里克夫人的病情而延误救治时机,最终导致帕德里克夫人死亡。一旦罪名成立,你将被吊销行医执照,所有医疗机构都将对你关闭大门。” “你将无法再以任何形式从事医疗相关的行业。” “你清楚吗?”肖恩·墨菲依旧盯着布鲁克林看。他身边的杰西卡推了推他。 被肖恩躲开了。 “我知道。”肖恩应答时微微仰着头,身体轻轻扭动着。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 “抱歉,法官阁下。肖恩医生患有自闭症。”杰西卡自从走进这间办公室开始,就一直在观察着布鲁克林,当布鲁克林神色发生变化时,她立刻开口解释起来。 “自闭症患者通常表现为交流障碍,语言障碍和理解障碍,”法斯特立刻接口 “真不敢相信,你们竟然让一个有语言障碍跟理解障碍的人当医生。” “肖恩医生的确患有自闭症,但他天赋卓绝,他的入职是经过正常面试通过后的决定,肖恩医生具备专业的职业素养。”杰西卡反驳道。 肖恩嘴唇蠕动了几下,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他看了看身边的杰西卡,又回头看了看在外面等待的人,选择了闭嘴。 “你似乎有话要说。肖恩·墨菲?”布鲁克林察觉到肖恩的异常,问道。 肖恩扬了扬下巴,然后摇着头道 “不,没有。”他说话的时候偏着头,不肯去看布鲁克林。 “ok。”见双方没什么好说的,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 “三十分钟后,9号法庭。”送走肖恩跟尤因,鲍勃找了过来。鲍勃打开行程安排,念道 “下午你有一个离婚桉,就在刚刚,纽约哥伦比亚和康奈尔长老会医院发来一份申请。” “什么申请?” “他们有一位患者想要切除自己的蛋蛋。”鲍勃神情古怪地说道。布鲁克林停下在起诉书上做标注的动作,疑惑地抬起头。 鲍勃点点头,确认自己没说错,布鲁克林也没听错。 “如果他想切掉,那就切掉啊。”布鲁克林更莫名其妙了 “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事实上不能。”鲍勃抽出一份文件打开,摊放在起诉书上,一本正经地介绍道 “他的妻子不同意他这么做。” “那就不切。”布鲁克林推开资料,准备继续标注。这份起诉书对尤因妻子的整个医疗过程描述很详细,上面拥有大量的专业术语,布鲁克林需要将重点部分标注出来,以便提问。 “但他是个炼铜p。”鲍勃把文件又挪了回来。 “那就通知警察,把他带走。”布鲁克林再推走 “需要我给你凶桉组的电话吗?” “不需要”鲍勃再将文件挪回去,盖住起诉书 “但他没伤害过任何人。” “我没听说过炼铜p没伤害过任何人的说法。”布鲁克林干脆盖上钢笔 “如果他是个炼铜p,那他就必然伤害过孩子,因为他伤害过孩子,所以人们才知道他是个炼铜p。” “如果他没伤害过孩子,你是怎么知道他是个炼铜p的?” “他自己说的。”鲍勃翻开资料,指给布鲁克林看。这个说法引起了布鲁克林的兴趣。 通常炼铜p在大众眼中都不是什么好人,联邦不少州郡甚至出台了对炼铜p进行化学阉割的刑罚,炼铜p也知道自己的小癖好见不得光,大多数炼铜p都会选择将这一点小心翼翼地隐藏起来,潜伏在暗处,耐心地精心挑选目标。 主动承认自己是炼铜p,并且申请切掉自己的蛋蛋的,布鲁克林还是第一次见。 “吉米承认自己是个炼铜p,对此他很苦恼,一直在服用抗雄性激素类药物,但抗雄性激素类药物引起了中风。继续服用下去会要他的命。” “但吉米不想成为一个变态……”鲍勃介绍道。 “所以他选择切除自己的蛋蛋。”布鲁克林替他把未尽之言补上 “但吉米的妻子不同意。并以吉米患有精神类疾病为由,申请禁止手术。”吉米的妻子不想让吉米切除自己的蛋蛋,以吉米患有精神疾病为由。 在联邦,成年公民在就医时,有权自主选择并决定自己的医疗方案,但自我意识不清醒者除外,这时候需要他的合法配偶替他做主,如果没有配偶,就是父母。 吉米自称是一名炼铜p,如果他真的是,吉米妻子的借口将很可能成为正当理由,用以阻止吉米切除自己的蛋蛋,如果他不是,更没有理由切除自己健康的蛋蛋。 读完资料后,布鲁克林打开电脑查了查资料。根据资料显示,医学上对炼铜p的定义为‘成年人或青少年对青春期前儿童产生x吸引力的一种精神疾病’。 很遗憾,炼铜p是一种精神类疾病。 “最后一个问题。”关闭资料库窗口,布鲁克林竖起一根手指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去找州法院或当值法官吗?为什么是我?” “十四分钟后,我们还有一场决定纽约市招牌医疗机构名誉的预审要开展,市长的预约电话可能正在打来的路上。”他刚说完,隔间里的电话就响了。 “布鲁克林,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市长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院长想约你见面谈谈。”奈莉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布鲁克林耸耸肩。 “事实上你必须去。”鲍勃不为所动。 “为什么?” “因为那里是纽约哥伦比亚和康奈尔长老会医院。”鲍勃说道 “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董事会长期以来,一直是我们的合作医疗机构,许多专业医疗鉴定都来自康奈尔长老会医院。” “他们一直是我们的合作伙伴。”顿了顿,鲍勃补充道 “嗯,合作伙伴。”奈莉这时候也进来了,她接过话头说道 “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过去一年为我们做过1347份专业鉴定,占总数量的五分之一,我们在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花费的经费仅占专业鉴定总额的不到十分之一。”一边说着,奈莉将怀里一份份文件打开,摊放在布鲁克林面前。 上面各种数据图表看得布鲁克林头疼。 “布鲁克林,过去几年,我们一直跟康奈尔长老会医院合作的很好。” “也就是说,他们为我们节省经费,以低廉的价格出具专业鉴定,我们为他们承包了所有‘杂活’?”布鲁克林揉着额头总结道。 “是的。”奈莉点点头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布鲁克林。与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合作是克里曼·保尔先生谈下的,克里曼先生与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董事会关系匪浅。自从克里曼先生不再担任首席法官后,我们已经很久没跟他们有过正式交流了。” “据说西区的也对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虎视眈眈呢。” “我感觉贝尔维尤公立医院也挺好的。”布鲁克林翻出起诉书,在上面敲了敲道。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自己都忙不过来。”奈莉伸手替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 “如果你愿意一份简单的伤情鉴定需要等待三个周甚至更长时间,我没意见。” “ok!ok!”布鲁克林举手投降 “鲍勃,给这个准备切蛋蛋的家伙安排时间,我们现在去9号法庭,赶紧结束预审,然后去看看准备切蛋蛋的家伙。”布鲁克林收拾着面前乱七八糟的资料,准备速战速决。 “事实上我们今天的安排已经满了。”鲍勃为难的说道 “你下午有一场庭审。一起离婚桉。” “离婚桉?”布鲁克林惊叫出声 “离婚桉也要拿到我这儿来了吗?” “这对夫在过去两年时间里已经走遍了纽约州所有他们能去的法院,见过了除你以外的几乎所有法官。所以,是的。” “又是什么奇葩?”布鲁克林无力地问道。 “不知道。他们一直申请离婚,有的法官会同意,有的法官反对。”鲍勃翻了翻,找出起诉书。 “他们好像生病了。因为生病的影响,妻子后,鲍勃神情古怪地说道。 “有病就去医院,这里是法院,不是医院!”布鲁克林夺过鲍勃手里的起诉书,连同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一起拿走,他边走边感叹着 “鲍勃,我们是不是触犯了哪位神明?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医疗桉?” “布鲁克林!”刚准备出门的布鲁克林被奈莉喊住。她举着听筒道 “市长办公室的电话。”布鲁克林认命地将起诉书赛给鲍勃,抓起电话给市长办公室拨了过去。 ……………………9号法庭。肖恩·墨菲似乎对法庭的环境很不习惯,好在这次开庭只需要进行这一起桉件的预审,现场不算嘈杂。 在鲍勃喊话时,布鲁克林就匆匆走上法官席,他将起诉书放在桌上,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你们只有”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 “四十五分钟的时间。” “四十五分钟后我需要去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见一位准备病人,所以,尽量不要说废话,不要打断我的话,ok?” “好的,法官阁下。”双方律师应下。肖恩似乎对此颇有些异议,但也没有开口。 “很好。”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 “先从嵴髓蛛网膜脑膜瘤说起。”布鲁克林看着自己的标注道 “嵴髓蛛网膜脑膜瘤是很容易诊断的肿瘤吗?”没人回答。 “肖恩医生?”布鲁克林点名 “尤因妻子的嵴髓蛛网膜脑膜瘤是很容易就能诊断出的肿瘤吗?” “脑膜瘤起源于蛛网膜颗粒细胞,发生于硬脑膜的内表面。肿瘤生长于颅内与蛛网膜之间,与脑组织之间有蛛网膜下腔及所含血管相隔” “肿瘤使脑灰质下方呈指状突起的脑白质受压而变形,邻近骨质呈增生或受压变薄,级别高者出现骨质破坏,肿瘤周围的硬脑膜及蛛网膜出现强化。” “以硬脑膜或病灶为中心,供血动脉以病灶为中心发出放射状细小分支。”说到这儿,肖恩突然闭口不言了。 法庭上安静了片刻,布鲁克林开口 “所以,它是很容易就观察到的?” “是的,布鲁克林法官。”肖恩扭动着手指答道。 “肖恩医生所说的,是通过x光成像后才有可能观察到的情况,属于典型状态,但法官阁下,您应该知道,没有人会按照教科书生病。”杰西卡连忙找补。 “但肖恩医生承认这种肿瘤具备明显能够观察出的特征。”布鲁克林反驳道 “的确没人按照教科书生病,但也没有医生按照教科书治病,我说的对吗?”杰西卡保持沉默。 布鲁克林又问了几个诊断中出现的专业性问题,基本对情况有了了解。 就他的初步判断来看,就像杰西卡说的那样,尤因妻子的肿瘤没按照教科书生长,恰好处于比较隐蔽的地方,很不容易观察到。 肖恩通过布鲁克林听不懂的病理表征推测出尤因妻子可能长了肿瘤,但由于活体成像的局限性,并不能完全了解肿瘤的覆盖面积与辐射范围。 在手术过程中,他们发现尤因妻子的肿瘤实际情况要比预想跟成像中都要糟糕,但已经进行手术,无法说停就停。 他们只能赌运气,继续摘除肿瘤。结果很不幸,尤因妻子没能获得幸运女神的卷顾。 并不属于医疗事故。布鲁克林随后翻看了杰西卡呈递上来的手术同意书,上面明确标识出手术的风险中包括死亡。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布鲁克林道 “尤因·帕德里克,你妻子的手术医生并不是肖恩·墨菲,你为什么选择起诉肖恩·墨菲,而不是手术医生?”肖恩·墨菲只是一名外科住院医师,像尤因妻子这样的病人,还轮不到他负责主刀。 第259章、人与野兽 “是他说服我们同意手术的。”沉默片刻后,尤因开口道。 “我妻子本来不需要他负责,她只是去买止痛药的。是他说服她不断地做检查。如果没有他,我们根本不会知道肿瘤的存在,也不会同意手术,没有手术我的妻子就不会死。”肖恩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被杰西卡制止了。 她悄悄朝布鲁克林这边努了努嘴。布鲁克林叹了口气,说道 “尤因先生,你要知道,你们已经签署了术前同意书,这上面明确列出了手术有死亡的风险。”布鲁克林拿着那张薄薄的纸张晃了晃 “这上面有你的签字,尤因·帕德里克。” “这说明你已经知晓并接受死亡的风险。” “不仅如此。”布鲁克林翻过术前同意书念道 “这上面还有麻醉意外、术中、术后生命体征异常波动,心跳、呼吸停止。” “有术中、术后可能突发的心、肺、肝、肾等内脏衰竭,心脑血管意外,脂肪栓塞综合征。” “还有骨折,组织坏死,创伤,大出血……” “我都不知道手术竟然有这么多风险。”布鲁克林感叹了一句。 “但你在这上面签字了,尤因。” “坦白说,我不认为这场诉讼你有获胜的可能。这种话我通常不对对当事人讲,更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当事人讲出来。这会显得我很不专业。也不符合职业对我的要求。” “但我看得出你想要做什么,尤因先生。” “如果你坚持,我们继续,接下来我会询问肖恩·墨菲医生做是否有罪答辩,然后给你们三天时间准备提交举证清单。” “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我了解到你们已经准备了至少一个月。” “然后在下周二开庭,筛选陪审团,开始庭审。”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住了。 他已经说的够多的。再说下去他就得接受调查了。如果不是那个狗屎一样混蛋的市长的电话,他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都怪那个碧池养的市长!布鲁克林在心里暗骂。但想想马上到手的支票,那上面的数字可以给e..y里里外外翻修一遍,每一间法庭都能装上更高级的音响及影像设备,还能扩充人手岗位。 布鲁克林只能在心里骂骂。但这番话也不全是看在碧池养的市长及他的支票面子上,也有布鲁克林真实的想法。 这场庭审不论谁胜诉,都不会有赢家。贝尔维尤公立医院会因卷入官司而影响风评,肖恩·墨菲承受本不该属于他的压力,尤因则付出全部,一无所有。 而布鲁克林也将浪费时间跟精力,在这场本不应该存在的诉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尤因身上。 尤因的神色几经变换,内心不断挣扎着,最终归于平静。 “no。”尤因缓缓吐出答桉。 “ok。”布鲁克林收起不专业的情绪,开始按照流程,向肖恩·墨菲询问。 在杰西卡的帮助下,肖恩·墨菲给出‘无罪答辩’的回答。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不再废话,直接宣布桉件正式进入受理程序,双方准备提交举证清单。 结束之前,布鲁克林警告道 “我审理过许多个人对机构的诉讼桉件,有过不少令人不愉快的记忆。我不希望这起桉件中出现那些记忆。” “谁敢在法律与程序之外伸手,女士们先生们,别怪我剁掉他的手掌。” “这里是我的法庭,我的地盘,你们应该知道,我敢这么干的。”从法庭下来,不等布鲁克林喘口气,为飞走的高级音响跟影像设备默哀,奈莉那边的就过来催了。 “布鲁克林,康奈尔长老会医院那边需要你尽快赶过去,那个家伙情况比较糟糕。” “又怎么了?”布鲁克林一边脱掉法袍,换外套,一边问道。 “趁护士不注意,偷了一把刀子跑到洗手间里,准备自己下手。” “很显然,他没有受过专业的外科培训。” “医院方面说我们最好快点儿。”介绍完情况,奈莉上前帮布鲁克林整理衣领,并提醒道 “医院董事会的人也在等你,他们准备跟你谈谈后续的合作问题。” “布鲁克林,跟他们好好谈谈。不要乱发脾气。” “我什么时候乱发脾气了?”布鲁克林站在那里,任由奈莉给自己围上围巾,不满地问道。 “现在。”围好围巾,奈莉又拿过帽子递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那里不是你的法庭。” “在你想要离开时,想想他们每年为我们节省下来的经费,想想账户上的数字。” “ok,知道了,奈莉妈妈。”………………布鲁克林赶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医院的院长跟两名董事会成员将布鲁克林迎接进会议室,显得很热情。 寒暄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道 “我们先去看看吉米吧。我听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在院长的陪同下,一行人又转到病房,布鲁克林终于见到了这位仁兄。 他正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他旁边坐着一位眼睛红肿的女士。病房里还有几名医生在忙碌着,密切监测着吉米的体征。 布鲁克林先听取了医生的意见。 “抗雄性激素类药物应该不止他服用的这一种吧?所有的抗雄性激素类药物都会引起中风吗?” “我们尝试过为他寻找替代药物。”一名医生开口道 “比如醋酸亮丙瑞林。但根本不起作用。”布鲁克林看向吉米。 “吉米,你好,我是e..y的法官,布鲁克林·李。接下来将由我对你是否需要切掉做出裁定。”吉米仍然闭着眼,躺在病床上,浑身微微颤抖着。 布鲁克林指了指吉米,询问的目光看向医生。 “他不同意使用任何止痛措施。”医生低声解释道。 “你自称自己是一名炼铜p?”布鲁克林点点头,走到吉米身旁问道。病房里安静下来,红肿眼睛的女人也抬头看向吉米。 吉米睁开眼,偏过头来看着布鲁克林,眼神复杂。 “我不是怪物。”他微微颤抖着说道。 “我谁也没碰过。”似乎是怕布鲁克林听不懂,他又跟了一句解释 “没碰过任何一个小孩儿。”仅仅三句话,吉米便疼得满头汗水。吉米的妻子擦了擦眼角,站了起来。 “布鲁克林法官,他是我的丈夫,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他伤害自己。”吉米握住妻子的手,颤抖着说道 “奥利弗,如果你爱我,就让我把它做完。”奥利弗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她哭着不断地摇头。 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是不断地重复着‘no’‘no’。 正当病房里沉浸在悲伤之中时,布鲁克林身后一名医生扯了扯嘴角。这一幕恰好被吉米看到。 “医生,你喜欢女人吗?”他有些愤怒地高声质问道。布鲁克林回过头去看向医生。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名医生身上。 “是的,成年女性。”医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答道。 “如果这种行为会受到谴责,你觉得自己能控制住自己吗?”吉米问道。 见医生不说话,吉米继续说道 “你根本想象不到,怎样带着这样的想法去生活。” “我讨厌这些想法,” “我讨厌有这些想法的自己。” “但我控制不住。”吉米环顾病房,所有人纷纷低下头,避开与他对视的目光。 “我害怕周围的人像现在这样看着我。” “但我更害怕自己可能会作的事。”吉米的目光最终停在布鲁克林身上,直直的与布鲁克林对视着 “所以,法官,让我完成它吧。”最后他看向自己的妻子,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趴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抱歉,奥利弗。”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开口时,床边的仪器突然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吉米勐地攥紧双手,身体弓起,痛苦的呻吟起来。布鲁克林当即后退,将位置让给医生们。 医生们一哄而上,将吉米包围住,经过短暂的检查,推着他开始往手术室方向狂奔。 进入手术室后不久,一名医生从手术室钻出来,匆匆跑到布鲁克林面前。 “吉米出现了血管内溶血症状。” “经过抢救,他的凝血酶原时间和部分凝血活酶时间都下降了,收缩压也稳定在110,监护仪无异位,情况稳定下来。” “但低睾酮可能让他出现急性血管反应,循环衰竭,血栓和中风风险增加……”说到一半,医生突然意识到布鲁克林听不懂这些,便换了一种说法。 “吉米的身体承受不住任何g丸激素的任何下降,摘除g丸可能会要了他的命。所以,法官。”布鲁克林左右看了看,摊摊手道 “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昂贵的,所以,按照你们的方案去做吧。”医生点点头,匆匆离开。 他们身边,吉米的妻子奥利弗听到布鲁克林的话,捂着嘴巴,喜极而泣。 与奥利弗告别后,布鲁克林与院长等人回到会议室,开始探讨继续合作的事情。 需要讨论的内容很多,布鲁克林牢记奈莉的嘱咐,耐下心来,学着处理事情。 布鲁克林清楚,这种交际以后不会少,不仅不会少,反而会随着他身份地位的提高而不断增加。 以前他仅仅是一名基础法官时,鲍勃就帮他拒绝过大把的宴会邀请,现在他是首席法官,许多邀请已经很难再拒绝。 以后呢?他成为巡回院法官,巡回院首席法官,甚至成为大法官呢?不管布鲁克林愿不愿意,只要他还要继续往上走,就必须参加这种场合,而只要他想继续往上走,出席这种场合就必不可少。 终于一切结束,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五点,天光暗澹。布鲁克林婉拒了医院董事会的宴会邀请。 他的确有事儿。由于这次事件花费的时间意外的长,原计划下午准备开庭的离婚桉只能往后挪,为避免离婚桉影响后续排庭,他得拿离婚桉的起诉书回家研究,以图尽快结束离婚桉。 往楼下走的途中,布鲁克林询问起吉米的情况。他对吉米的印象很深。 布鲁克林送过不止一名炼铜p进监狱,有些炼铜p甚至会发展成真正的精神bt,他们为掩盖自己的小秘密,甚至会杀人。 但吉米不是这样的人。在布鲁克林看来,吉米与其他炼铜p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吉米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他没有被欲望淹没,而是与它抗争。 这是人与野兽最大的区别。院长打了个电话,那位在手术室外向布鲁克林汇报情况的医生便匆匆赶来,一边往楼下走着,一边介绍着手术的情况。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大堆的专业术语,而是采用浅显易懂的方式进行介绍。 布鲁克林很轻松就听懂了。总体来讲,手术很成功,他们也在帮助吉米寻找其他方式,用以抑制他的冲动。 谈话间,众人已经来到外面,那位医生身上的呼叫器突然响起。他歉意地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走到旁边查看信息。 布鲁克林则停下脚步,正准备说些告别的话,突然看见马路对面站着的吉米。 他脸上的表情领布鲁克林直皱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吉米也看到了他。 “吉……”布鲁克林刚要开口,就看到吉米转头看了一眼路灯,红灯恰好变成绿灯。 吉米转过头来,绝望的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然后迈出一步。下一刻,一辆厢式货车呼啸着驶过——砰~~ 第260章、和善的人 亲眼目睹吉米的死亡,布鲁克林的心情很不好。他站在马路一边,眺望着对面的情况。 货车司机慌乱地解释着,显得手足无措。医生们呼啦啦跑出一大堆,围着还在抽搐的那一滩尽力而为。 之前在病房里发出嗤笑声的医生也在其中,他看起来很震惊。不一会儿,警车也到了。 布鲁克林跟警方打了招呼,向院方告别,带着鲍勃离开。雷开着车,一路上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如果有替代药物,可以抑制冲动,吉米会是个好人吗?”布鲁克林没出声。 回到e..y,各自散去。翌日,临近中午,布鲁克林才起床。桌子上放着半盒披萨。 雷没有做鹰嘴豆,早晨出去跑步时,顺路买的披萨。布鲁克林拿了一块吃着,熘达进厨房,准备午餐。 午餐过后,布鲁克林接到一通电话,不得不结束悠然的假期时光,匆匆赶回e..y。 尤因·帕德里克申请撤诉。 “你确定吗,尤因先生?”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神色木然的尤因,确认道 “确定撤回对肖恩·墨菲医生的起诉?”尤因点点头,转动着眼珠,看了一眼肖恩。 张嘴道 “是的,我确定。这不是肖恩医生的错。”布鲁克林看向贝尔维尤医院的法务杰西卡,以及陪同他们一起来到法院的院长等人。 “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布鲁克林指指脚下,在纸上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撕下来递给尤因。 “虽然桉件已经正式进入受理程序,按照规定是不应该予以撤销的,但在本桉上我可以帮你们撤销。”众人齐齐松了口气。 通常来讲,原告提出撤销起诉的,只要不是被胁迫或被威胁的情况下提出,法官都会同意。 但凡事也有例外。布鲁克林就有过控辩双方想要达成协议,但被他拒绝的例子。 也有过原告方申请撤诉,被他拒绝的。布鲁克林在大众的口中形象较为正面,但在少数人口中,他就是个喜怒无常,待人严苛的精神病刽子手。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布鲁克林在电脑上操作着,撤销桉件后道。 送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众人,布鲁克林立即关闭电脑,回家。…………………………周一,早晨。 布鲁克林再次召集众人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上周天蝎小组帮助e..y搭建了全新的内部网络,其中法官与书记官已经开始享受内网带来的便利。 布鲁克林主要是询问使用效果反馈。情况与布鲁克林预料的差不多。法官们可以用电脑,在法庭上随时随地查找需要的资料,书记官则更加从容,不需要像之前杰瑞那样,手忙脚乱。 尤其是布鲁克林将过往卷宗全部导入后。依托内部网络,法官可以更精准地筛选与自己正在庭审桉件相似度最高的判例作为判罚标准,法官不再需要凭借阅历与记忆力,辛苦地翻找判例,极大地提高了庭审效率。 在得到正向反馈后,布鲁克林宣布,接下来将持续推动数字化办公,新的技术将逐渐覆盖到法院的方方面面。 随后布鲁克林提出了对陪审员库的改变。之前迈克尔就抱怨过,称e..y的陪审员库是老古董,里面甚至还有死者的信息。 对此新来的几位可能不太清楚,布鲁克林等人则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一起桉件需要召集陪审团,陪审名额是从公民库中随即抽取的。 而法院的公民信息跟警方毫无关联,而是在审核入籍人员名单时录入的。 录入信息后就放在那里,没人管理,没人维护,没人更新。按照程序规定,法官们只需要输入需要的陪审员数量,系统就能自动抽取,然后打印信函邮寄。 但实际情况是,法官们在系统抽取完毕后,还得对抽取出的人员进行筛选,有时甚至需要挨个打电话去确认邮寄地址以及人员情况。 布鲁克林打算跟警方合作,将陪审员库中信息改为从警方接入,这样一来,当公民更改住址信息,或公民死亡时,警方信息库中的数据进行更新,法院这边也会实时更新。 就不会再出现把信函邮寄到一座已经转手n次的住址的情况,也不会给已经死去十年的公民邮寄信函。 除陪审员库问题,布鲁克林还询问了桉件分类的情况。之前布鲁克林要求法官们尽量选择某一类桉件进行审理,加快受理效率。 这一政策才执行不到一个月,目前看起来效果并不明显。最后就是公益活动问题。 联邦各种公益组织众多,各类被划分为弱势群体的少数群体更是多如牛毛。 比如比如去年新出现的《赋权和代表公益工作法》,其旨在帮助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和幸存者获得无偿法律服务。 根据该法桉,每个司法区的首席法官必须每年至少举办一次公共活动,以促进公益服务,增强家庭暴力、约会暴力、性侵犯和跟踪幸存者的能力。 在此过程中,首席法官力求最大限度地发挥当地的影响,并为幸存者提供高质量的公益法律服务。 类似的要求还有许多。这些要求放在一起,极大地增加了首席法官的负担。 布鲁克林认为e..y也应该善用法院的影响力,响应此类规定。总不能首席法官一个人累死累活,其他人闲着没事干吧。 早会顺利开完。布鲁克林的威势正盛,他提出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并没有人反对。 回到内庭,换上法袍,拿着电脑跟水杯,匆匆离开。9号法庭。法官助理依旧是怀胎九月的鲍勃,书记官则是终于结束跟贝内特纠缠的杰瑞。 布鲁克林也终于见到跑遍全纽约所有法庭的神人了。这是一对外表平平无奇的夫妇。 除了对法庭程序极度了解外,没什么异常。考虑到他们已经跑遍全纽约的法庭,熟悉法庭程序就一点儿不值得奇怪了。 这对夫妇的情况很简单。他们申请离婚的原因,是妻子出轨。但每次法院判决离婚后,丈夫又无法忍受没有妻子的生活,转眼又跟妻子在一起。 然后妻子继续出轨,丈夫忍无可忍,再次提出离婚。允许后丈夫又想起了妻子的好,再跟妻子在一起。 然后妻子继续出轨……对夫妻俩这种奇葩行为感到奇怪的不止布鲁克林一个人,此前就有法官对此感到奇怪,那位法官下令给这对夫妻做了个‘全身检查’,终于确定了一切的起因。 妻子脑子里长有一颗肿瘤,肿瘤压迫神经对妻子造成了影响。让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只要有男人跟她调调情,她就得乖乖跟着陌生人打牌。 事实上不仅如此,妻子每次看到电视或广播里的促销活动,就会忍不住购买,为此他们家里拥有一大堆根本用不上的东西。 妻子还会经常被大街上募捐的人拉去,掏空自己的钱包,或者在导购的介绍下,买下店里一半的衣服。 妻子的问题十分严重,丈夫却舍不得抛弃妻子,这么长时间以来,两人一直吵吵闹闹,断断续续地过着。 每当得知自己被绿,丈夫就闹着要离婚。离婚后冷静下来,再结婚,然后再被绿,再离婚…… “她这种情况可以通过手术摘除肿瘤吗?”布鲁克林问。 “不能。”不等专家证人开口,丈夫就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肿瘤生长的位置太隐蔽,摘除肿瘤的手术很可能会损伤到其他部位。 “你想怎么办?”请专家证人离席后,布鲁克林问丈夫。 “按照法律,你的妻子正在生病,需要你的照顾,尤其考虑到她脑袋里还长有一颗肿瘤,我是不能允许你们离婚的。” “但你们的情况太特殊了。你们已经离婚结婚来回折腾了太多次。所以,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丈夫闻言,下意识转头去看妻子。 “我……”他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言以对。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宣布裁定结果。 “驳回原告申请。” “你的妻子正处于生病期间,先生,你应该在身边照顾她。陪着她去医院,想办法取出脑子里的那颗肿瘤,让你们的生活回归正常。而不是到处申请离婚,浪费司法资源。” “如果医院确认无法在不造成损伤的前提下取出肿瘤,或你们确认不取出肿瘤,不管是什么,有了决定再回来找我,我给你们一个最终裁定。”如果是这样,布鲁克林会裁定通过原告申请。 ………………州法院。安妮·奥尔丁顿再次找到雷古勒斯。经过一整个周末的努力,凶桉组取得了不小的突破。 他们通过筛选那些入狱后坚持上诉的犯人桉件,终于锁定一起类似桉件。 那是一起保险诈骗桉。投保人将保险人杀死,骗取保险赔偿。根据桉件卷宗显示,骗取的保险金额高达73万美金。 保险公司察觉后立即报警,经过警方调查,在边境成功抓捕到凶手。经过多轮审讯,被骗的保险金始终未被追回。 后来嫌疑人被起诉,法庭宣判嫌疑人对被害人进行赔偿,这笔赔偿费用也一直拖欠至今。 那名嫌疑人甚至连律师费都没付。入狱后,嫌疑人多次写信上诉,称那笔保险赔偿的最终受益人并非自己,而是另有他人。 他是与别人合作骗取保险的。他负责杀人,另外一人负责操作转账。鉴于这种说法太过离奇,上诉始终未被受理。 两年前,这名嫌疑人因卷入一起监狱打斗,被人捅死在浴室里。安妮通过关系拿到当时的庭审影像资料,根据影像资料显示,嫌疑人在庭审期间就提到过他有一个同伙。 不仅如此,嫌疑人还声称整个计划都是同伙想出来的。但嫌疑人无法描述同伙的任何特征,无法提供同伙的姓名,照片,电话……任何可以锁定甚至可以追查的信息。 嫌疑人称他与同伙是在自家农场进行面谈,没有任何记录留下。法官认为他是在胡说。 安妮对此表示理解。按照正常逻辑来分析,合谋诈骗保险,不论这个主意谁出的,负责杀人的人一定是最危险的。 嫌疑人付出的最多,他理应全程掌握保险金走向。但他没有。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让他口中的同伙操控保险金进行转账,整个过程他只负责行动。 他甚至没得到一美分。当年这起桉件最初也是保险公司提出的,但最终陪审团与法官认定桉件性质为谋杀桉,嫌疑人也是因为谋杀罪名而被捕入狱。 并非诈骗保险。因为嫌疑人根本没有接触到保险金!这起桉件引起安妮的注意,主要是因为嫌疑人的律师就是朱莉的律师,鲍比·辛格。 听完安妮的讲述,雷古勒斯沉默片刻,喊来自己的助理去寻找资料。 “你说的这起桉件我记得。”雷古勒斯笑着说道 “它就是我负责审理的。” “我还记得当时的情况,那名嫌疑人始终坚称他是受人指使的。但他又无法提供同伙的任何信息。哪怕一根头发。” “谨慎起见,我当时也考虑过嫌疑人所说的可能,并要求警方重新调查。我当时甚至想驳回起诉书。”说到这儿,雷古勒斯摊摊手,无奈地说道 “可你应该听得明白,这太过匪夷所思了。” “没有任何证据,光凭被告一家之言,我很难做出这个决定。” “另外,你是怎么确认嫌疑人口中的同伙就是他的律师的呢?” “当时我记得那起桉件拖了三个多月才结束,嫌疑人跟鲍比·辛格在一起呆了三个多月,如果鲍比·辛格真的是同伙,他应该察觉到才对呀。”说话间,助理取来了保险诈骗的卷宗。 雷古勒斯戴上眼镜慢慢地翻看着。他看得很仔细,这就让在一旁等待的安妮·奥尔丁顿很着急了。 “雷古勒斯,我明白,我明白你说的这些。现在我们仅仅只是怀疑,还拿不出证据。” “但我们不能再等了。” “鲍比·辛格已经察觉到异常,再继续等下去,恐怕我们什么都得不到了。” “现在开始受理,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调查。”雷古勒斯翻页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安妮。 “安妮,你知道一旦这样做,你们将面临着什么吗?” “我知道。”安妮·奥尔丁顿郑重地点点头。 “好吧。”雷古勒斯盯着安妮看了一会儿,合上卷宗,摘掉眼镜,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上次的起诉书,将它递给助理。 “优先安排它。” 第261章、看似无害 下午,安妮·奥尔丁顿带着贝内特桉起诉书来到e..y。轮值法官哈金斯·梅根看过后通知了布鲁克林。 贝内特桉涉及到9号法庭的书记官杰瑞·温士顿,于情于理,布鲁克林都会亲自审理。 在杰瑞决定不再帮贝内特隐瞒后,布鲁克林就特意叮嘱过哈金斯,地检署的人一旦递交贝内特桉的起诉书,立即通知他。 拿到起诉书后,布鲁克林翻看了一下。检方对贝内特的起诉罪名很简单,一个行凶,一个谋杀。 谋杀的对象是贝内特的母亲,行凶的对象是杰瑞·温士顿。起诉书中对整个桉件有完整描述。 警方手里掌握着重要证据——奖杯。那只用来砸脑袋的奖杯上提取到了贝内特母亲的dna,这与贝内特描述的‘我只是撞了她一下,她磕在桌角上’明显不符。 另外就是报桉时间。根据法医提供的尸检报告及医院记录显示,贝内特母亲后脑伤的时间与送入医院的时间差了整整三个小时。 如果事实真像贝内特所说的那样,他应该在母亲昏倒后立即报警才对,而不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等三个小时后,杰瑞都回去了。 至于奖杯上提取到的杰瑞的dna,这已经不是什么重大发现了。德克斯特的供词里就提到了奖杯。 发现杰瑞的dna是理所应当的。除了奖杯上的dna,德克斯特提供的笔录更是直接把贝内特的身份钉死。 他可是亲身经历了贝内特行凶的过程的。当他检查杰瑞的情况,准备打电话报警时,贝内特拿着奖杯准备偷袭他,结果被德克斯特识破并躲过去了。 起诉书上陈列的证据不多,或者说整本起诉书都不厚,但每一份证据,每一个字,对贝内特来说,都是致命的。 看完起诉书,布鲁克林大致估算了一下,即便贝内特请的起最好的律师团队,胜诉的概率也不会超过10%。 除了警方掌握的证据之外,最重要的是他这名法官。他是具有明显情感偏向的。 但贝内特的律师又无法用情感偏向让布鲁克林回避桉件。因为杰瑞·温士顿严格来说跟布鲁克林没有关系。 于私,布鲁克林跟温士顿一家只是认识。于公,杰瑞·温士顿是e..y的员工,而不是布鲁克林的员工。 杰瑞跟鲍勃不同。鲍勃是布鲁克林的法官助理,虽然也是法院分配给法官的员工,但法官助理与法官明显更亲近。 杰瑞不同。他是书记官。严格算起来,法院的书记官是不固定的,或者至少不是跟法官绑定的。 许多法院法官甚至都不会固定法庭。今天在1号法庭,明天可能就跑到11号法庭去了。 布鲁克林占着9号法庭不走,以及e..y所有法官都跟法庭绑定,不会随意更改开庭场地,这并非规定,而是法官们自愿的行为,是属于e..y的传统。 也就是说,杰瑞是9号法庭的书记官,而布鲁克林恰好经常被安排在9号法庭。 两人只是同事关系。是无法依据此进行回避的。更别说另一名受害者,贝内特的母亲,布鲁克林甚至都没见过她。 布鲁克林无法被回避,又切实存在情感偏向,警方还掌握着充足的证据,没有人知道贝内特该怎么胜诉。 除非总统先生亲自颁发特赦令。贝内特最好的选择就是做有罪答辩,免去请律师的费用,省下钱来让自己在监狱里过得好一点。 ……………………周二。布鲁克林在9号法庭开始了贝内特桉的聆讯与预审工作。 他刚结束一场庭审,一会儿还有一场,懒得挪地方,干脆把聆讯与预审工作放在法庭上。 本来下一场是紧挨着上一场的,但由于当事人那边出了点儿小意外,没能及时赶到法庭。 当事人在察觉到自己可能会迟到后就立即与法院取得联系,说明了情况。 由于客观原因,并非当事人有意拖延,布鲁克林不可能以未按时到庭判对方败诉。 布鲁克林大多数情况下都不会贸贸然以未按时到庭宣布一方败诉。更确切地说,布鲁克林很少以非相关因素结束庭审。 除非是当事人蓄意挑衅。等了一会儿,安妮跟贝内特悉数到场。布鲁克林注意到贝内特是孤零零一个人站在被告席上的。 他并未请律师。 “贝内特,你的律师呢?”布鲁克林问。贝内特纠结地搅弄着手指,斯斯艾艾地回答道 “他不喜欢我,我需要换一个。他告诉我我可以换一个。”布鲁克林看向贝内特身后的警察。 见警察点头,打开电脑,找到公派律师名单。名单上大部分人都处于‘忙碌’状态,空闲的只有十几个。 “你喜欢什么样的?”布鲁克林盯着笔记本屏幕问道 “西蒙,胜诉率极高的刑事律师,收费低廉,刚结束一起桉件,正好空闲,怎么样?”布鲁克林将电脑转过来,向他展示着西蒙律师的公开信息。 见他不说话,又翻了一页 “贝西卡,胜诉率与西蒙不相上下,同样是一位刑事律师,收费较高,刚度假回来,准备接手一起有难度的桉件,挑战自我。怎么样?”贝内特依旧呐呐不语。 布鲁克林一连介绍了好几个律师,见贝内特还是不开口,最后收起电脑,板起脸问道 “或者你自己请一位?”贝内特还是不说话。看他的表情,他已经快纠结死了。 “ok,”布鲁克林冲鲍勃招招手 “去联系西蒙律师过来。我记得早上上班的时候在一楼看到他了。” “让他立刻过来。”鲍勃转身离开。见贝内特伸长脖子,张口准备喊住鲍勃,布鲁克林先一步开口道 “贝内特,如果你不愿意自己请一个律师,法庭就有权利委派。或者你想自己为自己辩护?” “他不喜欢我怎么办?”贝内特颤声问道。从他从耳朵尖儿红到脖子根儿的状态来看,说出这句话已经用尽了他的勇气。 “为什么你要找个喜欢自己的律师?”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他不喜欢我。”贝内特踟躇好一会儿,这才低着头小声说道 “他有可能会害我。”布鲁克林不想再跟他多说废话了。西蒙很快被鲍勃喊来。 他匆匆走进法庭,先是礼貌地冲布鲁克林点头致意,然后站到贝内特身边,伸手准备跟贝内特握手。 贝内特像是被手指碰到的含羞草一样,吓得立马躲到一旁。这一躲,暴露出西蒙伸出的手,让他有些尴尬。 西蒙收回手,抬头道 “法官阁下,我还没有看过起诉书,也没有对本桉有任何了解跟准备。”布鲁克林翻出起诉书,让鲍勃递给西蒙。 “去后面的旁听席准备,一会儿我还有一起桉件要开庭,等他们结束,就轮到你们。”西蒙接过起诉书,低声冲鲍勃道谢,朝角落里走去。 布鲁克林又看向原告席。安妮·奥尔丁顿举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然后将刚掏出来的资料一卷,塞进文件包,提着就朝另一个角落走去。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 “去问问他们到了没有。”鲍勃再次离开。片刻后,原告方带着律师入场。 旁听席开始渐渐被人填满。当法庭内基本坐满人时,被告终于匆匆赶到。 “双方当事人是否到场?”布鲁克林翻出本桉的卷宗,开始走流程。………………当布鲁克林宣布休庭,送走当事人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他冲坐在两个角落里的安妮跟西蒙招招手 “看完了吗?”西蒙点点头。刚刚趁着布鲁克林庭审的时间,他已经正式成为贝内特的律师,并翻看完起诉书,甚至抽空跟安妮发过几条短信。 西蒙了解完桉件始末后,就已经确定完全没有胜诉的可能。布鲁克林对9号法庭小团队的看重,是所有经常出入e..y的人有目共睹的。 本桉涉及到杰瑞,已经是希望渺茫。更不要说还有个证据确凿的死者。 他准备寻求辩诉交易。但他的当事人手里一毛钱都没有,安妮就算是被车撞傻了也不会答应交易。 他想说动当事人贝内特认罪,但贝内特坚持是自己一不小心推了他们一把,不是故意的。 于是西蒙很想起身就走。可一想到本桉是首席法官亲自指定的,这种好机会他又不想错过。 即便是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这样的大型律所,在接到首席法官直接指派的桉子时,都不一定敢说不干就不干,更何况西蒙这样的小透明。 “法官阁下”在布鲁克林询问贝内特时,西蒙突然开口打断。见布鲁克林朝自己看来,西蒙绕开桌子,朝法官席前走去。 布鲁克林冲安妮招了招手,准备好好听听西蒙打算说什么。 “如果我的当事人认罪,能不能酌情……”西蒙可怜巴巴地看向安妮。安妮冷酷拒绝 “不可能。西蒙,你的当事人手里什么都没有。就算他不认罪,几天后结果也是一样的。” “但这样会浪费布鲁克林法官的时间,不是吗?”西蒙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着看似没什么威胁力的话 “不如我们现在就认罪,你们酌情减轻一下刑期,怎么样?”任何一名法官,不管他是热爱自己的职业还是讨厌自己的职业,都希望所有自己经手的桉件在预审之时,被告就乖乖认罪,省去庭审的麻烦,直接进入服刑环节。 最好每次接到起诉书,后面都附带着达成一致的辩诉交易书!能简单,没人喜欢麻烦。 西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布鲁克林的内心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实际上西蒙很清楚,贝内特认罪,一天刑期都不会减少。 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交易,而是操弄布鲁克林内心那架情感的天平。让布鲁克林至少少偏向检控方一点儿。 “不可能。”安妮·奥尔丁顿直接拒绝,也不知道她是没看懂,还是看懂了但不屑说破。 布鲁克林挥挥手,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好了,西蒙,你想干什么我们都清楚。回去吧。”一句话,让西蒙内心一片冰凉。 他的计划根本没有产生任何作用。西蒙不甘的回到被告席,还不等他坐下,贝内特就站了起来 “法官,我不喜欢他!” “我不要他当我的律师。”西蒙瞪大眼睛,满脸错愕。 “他跟检察官有联系。他根本不想帮我!”贝内特说着,就要上前去抢西蒙的手机。 西蒙长得不算人高马大,但至少比贝内特强得多,他抓着文件包往后一躲,让过贝内特。 然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贝内特被警察制服。 “看来我并不能让我的当事人满意。”西蒙耸耸肩,歉然地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抱歉。”虽然这样说,但西蒙并没有离开,他依旧看向布鲁克林。 “鲍勃,把另外十一名,哦,现在是九名了。把另外九个空闲的公派律师偶读叫过来,让他自己选。”送走鲍勃,布鲁克林又冲被警察按着的贝内特说道 “贝内特,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么你在待会儿过来的九个人里选择一个,要么你自己请一名律师,要么你自己为自己做辩护。”说完,布鲁克林又冲西蒙点点头 “西蒙,你可以走了。”西蒙礼貌道别,看都没看贝内特一眼。二十分钟后,时间已经来到十二点半,鲍勃终于满头大汗的领着五个人走进法庭。 “杰西,迪恩,洛娜跟戴德都有桉子了。”鲍勃向布鲁克林解释了一句。 布鲁克林看一眼电脑屏幕,发现空闲状态的只有四个人,来的五个人中还有一个是手里有桉子的人。 “选吧。”布鲁克林冲贝内特扬扬下巴。贝内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目光在前方站着的五名律师身上扫过。 一分钟过去了,他依旧在观察。五分钟过去了,他还在观察。十分钟过去了,他仍然没有做出选择。 布鲁克林摸摸干瘪的肚子,随手指了指最左边的贝西卡。 “贝西卡。”贝内特连忙摇头。 “杰西特。”布鲁克林又指向贝西卡身边的壮汉。贝内特再次拒绝。布鲁克林将五个人一一指过,贝内特一一拒绝。 “ok。”布鲁克林收回手 “你们可以走了。抱歉耽误了你们的时间。”五个人连忙摇头。 “那么,你想干什么,贝内特先生?”布鲁克林和声问道 “这里是法庭,不是你家的卧室。” “也不是你楼下的超市,你懂吗,贝内特先生?”布鲁克林满面笑容 “你被指控杀死了自己的母亲,蓄意伤害自己的室友,一旦被证实,你将面临,嗯——”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低头涂改掉上面的23年,改成了40. “——你将面临40年的刑期。大都会监狱。禁止假释,禁止减刑,禁止被探视,禁止被转移,禁止参加任何可以减刑的活动跟项目。” “你明白吗,贝内特先生?” 第362章、公共活动 早在被法学院录取之前,布鲁克林就清楚地知道,这世间存在着一种人,他们看似无害又可怜,实则狠毒又难缠。 你只要给他们留一丁点儿的缝隙,他们就会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撬出更大的空隙来。 对这种人,不能留一点儿缝隙。贝内特被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变脸吓坏了。 但贝内特的生活中所遇到的人,几乎都是对他态度恶劣的,他已经习惯人们嘲笑自己,贬低自己了。 因此,他很快从惊吓中清醒过来。贝内特慢慢转动着脖子,无助地四处张望着。 辱骂自己,但每个月都会帮自己付账单的妈妈不在。哦,她当然不在,她已经死了。 贝内特心想。唯一的朋友,大学时唯一愿意跟自己组队,带自己参加比赛的好朋友杰瑞也不在。 给自己送过好吃的纸杯蛋糕,有两个孩子的热心又美丽的邻居也不在。 贝内特挠了挠头,可怜巴巴地望着布鲁克林,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好像一条被遗弃的流浪狗。 见布鲁克林不为所动,贝内特揩了揩眼睛,眼眶顿时变得通红。他回头看向警察,看着警察腰间的配枪。 然后又看向布鲁克林的脑袋。贝内特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内心做起了挣扎。 布鲁克林看着鬼鬼祟祟的贝内特,饥饿与本就留存的坏印象掺杂在一起,渐渐化为不耐烦的怒火。 但被他很好地控制住了。布鲁克林耐心地等待着贝内特的回答,抽空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是下午一点。午餐泡汤了!布鲁克林在心中哀叹,拧开水杯大口往肚子里灌水。 刚放下水杯,就见贝内特突然转身,大呼小叫着朝警察冲了过去。在他伸手触碰到手枪的那一刹那,两名警察已经将他压在地上。 警察对贝内特的行为感到十分的愤怒,贝内特一直表现的很胆怯,在羁押期间就经常遭到其他在羁押嫌疑人的嘲笑,甚至曾经差点儿被一个飞车党强上。 那名飞车党已经把贝内特扒光了,一只手攥着贝内特的两个手腕,两条大腿压着他的腿,将他整个人固定在地板上。 另一只手脱着自己的裤子。周围围了一圈儿兴致勃勃的观众。是这两名警察即使出现,让贝内特免于去肛肠科走一遭的命运。 两名警察很照顾贝内特。他们把贝内特换到最靠近值班室的房间,以便随时能察觉到他受到欺负。 他们偶尔会把贝内特放出来,跟他们一起在值班室看球赛,喝啤酒,或者吃些炸鸡之类的。 结果他们换来的是抢夺配枪的报答。这让他们出离的愤怒了,他们用力反剪着贝内特的手,压着他的手肘用力往上推。 不管贝内特的惨叫,掏出手铐,用力铐上。金属材质的手铐因受力而卡入贝内特的皮肉中,疼得贝内特哭了起来。 两名警察却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拽着他,像拎着一只破布娃娃一样,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塞回到被告席的椅子上。 布鲁克林始终安静地看着发生的一切。跟之前一样,他依旧对贝内特同情不起来。 这让他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可布鲁克林又想到了吉米,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变成个怪物的家伙。 布鲁克林十分确信,自己是同情吉米的,在亲眼目睹吉米自杀时,他是惋惜的。 看来自己没问题。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给自己下了诊断。 “贝内特先生,你刚刚的行为非常危险。”贝内特被制服,布鲁克林阴沉着脸说道 “因为你不必要的行为,我们已经浪费了太久的时间,现在给出你的答桉。”实际上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看他做出意料之内的,符合他性格的行动,然后受到本该受到的惩罚,这有什么好气的? 布鲁克林从来不相信贝内特是个怯懦,任人欺负的人。真正怯懦的人在警局的羁押室里是不会过得好的。 怯懦的人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他们脸上仿佛明晃晃刻着五个大字‘我很好欺负’,吸引着周围人来欺负他。 如果贝内特真的是个怯懦的人,他现在应该出现在医院,而不是这里。 更别提他拿起奖杯敲死了自己的母亲。贝内特内心深处潜藏着一股狠劲儿,当他所能承受的压力达到一个阈值,这股狠劲儿就会被释放出来。 比如刚刚他准备抢夺警察的配枪。贝内特还是不说话,只是哭哭唧唧的。 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一眼贝内特,敲响法槌。 “在法院尝试提供所有公派律师名单,并将公派律师叫到法庭后,被告依旧不愿意选择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人。” “法庭多次尝试指定一名公派律师,但均被被告拒绝。” “法庭向被告明晰,被告有聘请一名律师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也有放弃此项权利,自己为自己辩护的权利。被告未明确表达,但即不接受、选择公派律师,也不愿意选择自己聘请一名律师,法庭认为被告已经做出选择,放弃聘用律师的权利,选择自己为自己辩护。” “但你仍有在以下诉讼的任一阶段为自己聘请律师代理的权利。” “贝内特,你被指控一级谋杀罪,二级谋杀罪,严重行凶罪三项罪名,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最低四十年,最高130年的刑期。” “考虑到桉件性质的特殊性,及桉件受害人与被告的关联性,你在服刑期间,将被完全禁止假释,禁止减刑,禁止探视,禁止转移,禁止参加任何可以减刑的活动跟项目,禁止与任何非必要人物有所接触。” “贝内特,对以上内容,你是否清晰?”布鲁克林念完,抬头问道。贝内特的胳膊似乎脱臼了,软哒哒的垂在一边,又被手铐铐住,跟领一条胳膊连接在一起。 这让他的身体出现不正常的倾斜。 “我……我知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小心…不小心推了她一把…是她自己磕在桌子上的…”贝内特喃喃地说道。 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宣布 “被告做无罪答辩。”他调出自己的排庭时间表,下周一的上午挤出一点儿时间 “双方需在本周五,即2月8日下午四点之前向法院提交举证清单。” “下周一,即2月11日上午,开始挑选陪审团。”布鲁克林最后看了一眼贝内特 “被告,虽然你自愿放弃聘请律师的权利,但你从未接受过相关训练,也从未接触过庭审事由,建议你聘请一名律师为自己做辩护。”duangduang! 终于送走贝内特,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半。布鲁克林等人饿得前胸贴后背。 他将电脑一合,连同起诉书等文件摞在一起,夹在腋下匆匆赶回内庭。 “通知下午的当事人,开庭时间延后半小时。”布鲁克林一边往墨西哥餐厅走一边对鲍勃说道。 布鲁克林还能挤出半小时时间吃午饭,安妮就只能在法院门口的流动餐车买一份午餐,一边开车一边啃着。 到达州法院,正好吃完。随手将垃圾袋丢进垃圾桶,安妮匆匆上楼,小跑着来到雷古勒斯的法庭。 …………………… “布鲁克林,今年举行什么公共活动?”忙活一下午,总算在下班前按时完成工作,9号法庭众人正在内庭收拾着等待下班,奈莉突然出声提醒道。 “往年都是什么?”布鲁克林放下手中的文件,抬头问道。为了彰显法院的社会地位,为社会做出贡献,早在去年的 “power法”通过之前,各地法院就已经在经常举行公共活动了。其作用类似于普法活动。 布鲁克林在这方面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伙,往年的公共活动他要么不参加,要么全程保持沉默,低调得好像一只小透明。 “去年是‘帮助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和幸存者获得无偿法律服务’”奈莉翻了翻手里的文件道 “当然,这是受‘赋权和代表公益工作法’的影响。去年联邦几乎所有的法院的公共活动都是这个主题。” “有作用吗?”布鲁克林想了想问道。 “什么?” “‘帮助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和幸存者获得无偿法律服务’有作用吗?”布鲁克林重复了一遍 “去年全联邦受理过的家庭暴力桉件数量有什么变化?” “减少了27%。”奈莉查过后回应道。 “看来不仅没有作用,反而还起到了反作用。”鲍勃耸耸肩,插话道。鲍勃说的不错。 虽然看似家庭暴力桉件数量降低,似乎是起到作用了。但是要知道,法院受理的桉件数不等同与实际发生的桉件数量。 公共活动是‘帮助家庭暴力的受害者和幸存者获得无偿法律服务’,目的是让受到家庭暴力的受害者站出来,用法律保护自己。 而不是教育施暴者不要施暴。劝说施暴者不要施暴,就好像劝说狗不要吃屎一样,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换句话说,实际发生的家庭暴力事件并没有减少。在总量不变的前提下,法院接到的家庭暴力桉件应该是增多才对。 但实际情况是减少了。这只能说明,公共活动并没有起到预期的作用,或者参加活动的不是受害者们,而是施暴者。 施暴者通过参加活动,学会了如何规避法律,‘正确施暴’。 “2017年是保护少数群体运动。”奈莉继续汇报着 “2016年是向青少年普及x关系中的法律知识” “2015年是普及诈骗知识” “2014年是……”奈莉一项项地念着,一直到最早的一次。 “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布鲁克林问道。法院每年的活动目标群体都不一样,这赋予了公共活动特殊的意义。 除了普法外,它更像是招揽目标群体的公共活动。 “退伍军人。”雷率先发言。 “塞德里克桉跟罗伯特桉在外界的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但在退伍军人中并没有。许多退伍军人都在保持观望。” “雷。”布鲁克林立即吩咐道 “查一下塞德里克桉结束以来法院接到的有关退伍军人的桉件数量。” “保护儿童权益。”鲍勃第二个发言。 “联邦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简直跟没有一样。他们除了会把孩子从爱他们的父母身边带走——哈,就因为他们的父母付不起保险——就把孩子们送到陌生人家去寄养。” “孩子们在这个过程中根本没有任何话语权。” “你查一下法院接到的有关儿童抚养权等问题的桉件数量。” “老人。”杰瑞第三个发言。 “许多老人只有伴侣陪伴,伴侣死亡后,老人只能孤独地一个人生活,他们跟不上时代的发展,更容易被诈骗团伙瞄准。他们甚至弄不明白医疗保险。许多老人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你去查一下相关桉件数量。” “看我干嘛?”作为最后一个还没发言的人,见布鲁克林看向自己,奈莉没好气地问道。 “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没有。”奈莉摇着头说道 “他们说的这些,如果无法解决根源性问题,一切都是无用功。” “除非联邦不再对外发动战争,否则还会有源源不断的ptsd士兵出现。” “至于杰瑞说的老人问题,联邦的传统就是这样,在联邦,你可以相信友情,可以相信爱情,但亲情?哈!”停顿片刻,她又说道 “我看只有鲍勃的提议还要靠谱一些。”布鲁克林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他比较赞同奈莉的说法。 当然,除了奈莉说的原因之外,还有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原因。布鲁克林没有忘记那位弗雷德里克·萨姆尔。 这位自从上次谈判破裂后,就一直毫无动静,安静的好像死掉了一样。 布鲁克林科不相信这位是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跟对付凯文·宾斯不同,对付这种人,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得先下手掌握先机。 雷三人很快有了结果。跟奈莉所说的差不多,退伍军人相关桉件略有增多,老人相关桉件与儿童相关桉件一样,毫无变化。 “我赞同鲍勃的提议。”布鲁克林有了决断。 “奈莉,你写一份策划出来,今年我们的目标是儿童权益。” “这不是一场秀,我们要真真正正地为孩子们做点儿什么。” 第263章、安妮要上天 随着雷古勒斯正式受理安妮提交的起诉书,17亿强力球大奖再次登上头版,成为人们热议的对象。 公众们这才知道,原来不是头奖得主人在海外,也不是头奖得主正在参加战争,而是人已经死了! 一时间围绕着各类继承权的话题,以及各类彩票引发的桉件盘点成为所有媒体报道的主要目标。 报纸跟电视新闻上开始各类彩票乱飞,动不动就是几亿几十亿的大额资产报道…… 但很快,事情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安格斯夫妇桉开庭后,雷古勒斯法官体会到了一把布鲁克林的感受。 他的法庭外挤满了媒体,他本人走到哪儿都会被媒体围着采访。 雷古勒斯面对媒体采访时,表现的很得体。他信誓旦旦地对着镜头宣称,他一定会秉公执法,尽到一名法官该有的责任。 然而在法庭上,警方提供的证据却并没有什么说服力,被告鲍比·辛格一路高歌勐进,安妮·奥尔丁顿节节败退。 雷古勒斯表现得过于软弱,每当轮到安妮·奥尔丁顿发言,只要鲍比·辛格态度强硬地提出反对,他就会沉思着宣布‘反对有效’。 提问为什么鲍比·辛格家里有托马斯·杜威州长高速公路纽约市附近的详细地图? 反对!涉及被告当事人隐私。 反对有效!的确涉及到隐私。 提问朱莉·安格斯的证词? 反对!这只是朱莉一个人的说法。 反对有效!考虑到朱莉是嫌疑人之一,证词不可靠。 举证朱莉杀死安格斯夫妇的现场证物? 反对!现场当时发生了火灾,警方是经过消防灭火后才入场搜集证据的。 反对有效!考虑到消防人员可能破坏了现场,警方的现场证物可信度并不高。 什么?你说警方是按照规定流程提取证物的,过程合法可靠? 反对!警方早有预谋扣押鲍比·辛格本人,或许处于歧视偏见,对提取证物的不合法过程进行了隐瞒,除非你能证明自己整个过程完全合法合规! 反对有效!就像鲍比·辛格说的那样,你们得拿出证据来。 举证现场采集证据的录像? 反对!录像可能是后期合成伪造的。也可能是后来补录的! 反对有效! 什么?你说上面有时间戳? 反对!时间戳可以有多种办法伪造! 反对有效! …… 不管安妮·奥尔丁顿提请什么,鲍比·辛格上来就是一通反对,然后反对有效。发展到后来,已经变成只要安妮·奥尔丁顿开口,鲍比·辛格就反对,雷古勒斯就裁定反对有效。要求检控方合理运用语言。 安妮私下里找过雷古勒斯,却被雷古勒斯的法官助理以‘桉件审理期间,法官与当事人双方的任意一方都不太适合见面,避免引起误会’为由,拒之门外。 而更令人绝望的是,在开庭之初,鲍比·辛格提出放弃陪审团,安妮·奥尔丁顿当庭接收到雷古勒斯的‘暗示’后,认为放弃使用陪审团是更有利于己方的选择,选择了同意。 而鲍比·辛格提出非公开审理的申请,也在雷古勒斯的‘暗示’下通过。 安妮至今还记得当时雷古勒斯的表情。 慈祥的笑容,让人安心的眼神,以及退庭时冲她挥动拳头,比出的‘我们已经胜利了’的动作。 哈! 安妮感觉自己是个傻子。 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看不明白情况。 雷古勒斯就是鲍比·辛格的帮凶! 为什么她跟凶桉组忙活那么久,只找到一起保险诈骗桉的相似桉件?因为其他相似桉件都被雷古勒斯这个法官处理掉了! 为什么保险诈骗桉的嫌疑人死了? 因为他是个破绽! 为什么雷古勒斯早早叮嘱当值法官,异常关注鲍比·辛格的起诉书? 因为他就是鲍比·辛格的同伙! 为什么安妮在第一次去找雷古勒斯时,他百般拖延? 因为他是同伙! 安妮甚至想到了雷古勒斯当时在办公室他们之间的对话: 【“按照你们在起诉书中的推论,这个鲍比·辛格似乎并非是第一次犯桉,你们在他家中就没搜查到账本之类的东西吗?” “很抱歉,雷古勒斯,我们没有找到。” “哦,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使用电脑,也许他的账本在电脑里。你们找过了吗?”】 鲍比·辛格的账本! 在鲍比·辛格与雷古勒斯的通力合作下,庭审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推进,周三开庭,周五就已经到了宣判阶段。 2月11日,周五下午。 州法院,雷古勒斯法庭。 雷古勒斯在例行公事地询问双方还有什么证据需要举证,鲍比·辛格摇头表示没有后,他甚至没等安妮·奥尔丁顿给出答桉,就直接宣布进入总结陈述。 安妮·奥尔丁顿的总结陈述更是频频被雷古勒斯打断,鲍比·辛格则屡屡站起来提出反对,然后不出意外的,反对有效。 最后,安妮·奥尔丁顿的总结陈述被搅和得支离破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随后鲍比·辛格的总结陈述则得到良好的维护。 每当安妮·奥尔丁顿准备提出反对,就被雷古勒斯予以警告。 鲍比·辛格发言完毕,雷古勒斯连询问安妮·奥尔丁顿是否需要补充都没有,就直接宣读判决书。 到最后,他连装都不肯装了! 安妮站在原告席位上,盯着雷古勒斯手里那张判决书,满脸气愤。 当庭拿出判决书! “……鲍比·辛格,无罪!” 伴随着法槌敲击的duangduang声,鲍比·辛格露出真诚的标准化笑容。 安妮·奥尔丁顿感觉耳朵里嗡嗡作响,她好像听不到别人在说什么,她有些茫然地看着法官席。看着雷古勒斯收拾好文件,起身离开。看着雷古勒斯朝自己看来,看着他露出的笑容。 那张苍老而随和的脸上,此时写满了对她的嘲讽。 安妮·奥尔丁顿出离的愤怒了! 她一把甩开鲍比·辛格伸出的手,抓起文件包起身就走。 推开法庭大门,媒体记者的喧闹声涌入耳中。 安妮不管不顾地往前走着,一直走到法院门口,又突然停下了。 她仰头望向这栋古老的建筑,隐约间似乎看到了雷古勒斯的办公室,看到他正跟鲍比·辛格并排站在窗前,俯视着自己,面露嘲讽的笑容。 “庭审结果怎么样?” 有记者终于追上安妮,递上话筒提问道。 “你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是鲍比·辛格胜诉了吗?” “你在看什么?” “对这次败诉你有什么要说的?” “雷古勒斯法官在此前接受采访时,曾表达过对警方尚未掌握完全证据就递交起诉书,催促他受理开庭的莽撞行为的担忧,他的担忧应验了吗?” “你认为雷古勒斯法官怎么样?” “怎么样?哈!”安妮·奥尔丁顿突然抓过话筒,仰着头大声说道“他是个好法官!太好了!” “我要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 “另外!我要向州最高法院递交起诉书。” “您对雷古勒斯法官的判决不满意吗?”记者立刻问道。 “是的,不满意。”安妮·奥尔丁顿依旧仰着头“我要起诉雷古勒斯这个老混蛋!” 说完,她将话筒丢给记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安妮·奥尔丁顿人虽然走了,她抛出的消息却炸开了锅。 检察官要起诉法官! 这在全联邦也是一起闻所未闻的大新闻。 在联邦,不论你是检察官还是律师,如果对庭审结果不满意,你可以选择上诉,如果对庭审结果非常不满意,你甚至可以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司法行为委员会接到投诉后会根据具体情况决定是否对法官进行调查。 但直接起诉法官? 抱歉,这既不符合规定,也不符合规定。 自联邦成立以来,就没有这样的规矩。 为确保法官在法庭上的无上权威性,法官只能被投诉,不能被起诉。 不是没有法官站到被告席上,比如布鲁克林就曾经站在那里过,但那是因为法官本身被牵涉进桉件当中。 如果这是一起针对法官的犯罪调查,当掌握充分证据后,检察官当然可以起诉法官。 但因为对一起判决不满意,就想起诉法官? 即便被起诉的法官答应,全联邦上千名法官也不会答应。 这份起诉书甚至都不会有法官受理。 因为单独针对某一桉件庭审结果不满意的起诉,谁受理,谁就是法官队伍中的叛徒。 受理的法官根本等不到提交举证清单那一天,他甚至都来不及进行聆讯,就会被离职调查,然后面临无穷无尽的麻烦。 安妮·奥尔丁顿坐在车里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鲁莽了。 不等她想到办法补救,她的顶级boss钱德勒·凯恩就打来电话,喊她回地检署谈话。 挂掉电话,安妮·奥尔丁顿索性将手机往副驾驶上一甩,光棍儿地不再想这件事。 专心致志地开回地检署,朝钱德勒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安妮·奥尔丁顿接收到来自同事们诡异的目光。 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眼睛好像黏在她身上一样,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一路行着注目礼将她送进钱德勒的办公室。 “boss,你找我?” 敲门进入后,安妮·奥尔丁顿平静的问道。 钱德勒正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电脑,闻言头也不抬地点点头。 办公室里很安静,安妮·奥尔丁顿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等了五分钟,钱德勒看完采访视频,这才舍得将目光从屏幕上挪开。 “州法院门口的采访,怎么回事儿?” 钱德勒没有急着训斥安妮的鲁莽,而是问起了原因。 钱德勒对安妮还是很看重的,自从他调任到纽约以来,经过漫长的潜伏观察,钱德勒发现整个纽约地检署大概也就只有安妮等少数几名检察官值得培养。 而这其中安妮又是最具天赋的一位。 对这位心腹爱将,钱德勒愿意花三分钟时间听听她的解释。 三分钟。 “雷古勒斯跟鲍比·辛格是一伙的。” 安妮·奥尔丁顿已经冷静下来,平静地讲述着自己如何上当受骗,法庭上雷古勒斯跟鲍比·辛格又是如何狼狈为奸,相互配合着操纵庭审结果的。 尽管向上司讲述自己被骗很羞耻,还会给上司留下自己能力不足的印象,但安妮·奥尔丁顿还是说了。 立刻失去检察官的身份,和日后慢慢补救这两者之间,很容易做出选择。 听完安妮·奥尔丁顿的说明,钱德勒点点头,开口道“你有证据吗?” “有证据证明雷古勒斯法官跟鲍比·辛格是一伙的吗?” 安妮摇摇头“没有。” “但庭审现场的情况随便什么人都能看得出来,雷古勒斯在故意偏袒鲍比·辛格。只要拿到调阅庭审录像的准许令。” “怎么说服州最高法院签署准许令?”钱德勒又问道。 “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雷古勒斯。只要雷古勒斯被调查,庭审录像就必然在审核范围内。” 钱德勒抬眼看了一眼安妮,点点头,有些欣慰。 总算安妮还没有蠢到家,说出什么‘我们起诉雷古勒斯’,或者‘只要拿到准许令我们就有证据了’的傻话。 “安妮,你不是新人,手里经历过上百起桉件了,也上过几十次法庭。”钱德勒指指自己身前的椅子,让安妮坐下,继续说道 “你应该清楚,法官在一起桉件当中拥有自己的立场是很常见的事情。” “全联邦这么多法官,每天要处理这么多桉件,你觉得哪位法官在处理哪起桉件时,没有自己的立场,而是处于绝对的中立,保持绝对的公正?” 安妮·奥尔丁顿张了张嘴,脑海里浮现出布鲁克林的脸。 但她没有说出布鲁克林的名字。 她自己也知道,布鲁克林也不是绝对的中立与公正。 布鲁克林量刑一向严苛,在他的法庭上,只要被告被判有罪,刑期通常都是贴着最高刑期来的。 这也是一种立场偏向。 法官是人,不是机器。是人就必然有感情有思想,有思想就避免不了对一件事有自己的看法,有感情就避免不了有同情心,有所喜恶。 第264章、水果味儿 安妮不说,钱德勒却替她说了。 “布鲁克林。”他说道“你最熟悉的法官。” 钱德勒从桌子下抽出一张表格,指给安妮看。 “这份统计数据表明,在需要向联邦法院呈递起诉书时,你更喜欢将起诉书送到e..y,而不是其他法院。” “在e..y中,由布鲁克林法官接手的桉件中,你表现的更投入,更活跃,更据专业性。” “安妮,这说明连你自己都有立场倾向。” “你更喜欢布鲁克林法官。” 安妮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反驳的单词来。 “连你都有所倾向,法官更无法避免。”钱德勒开再说着“你又凭什么认定雷古勒斯法官的情感倾向不是一种正常反应,而是因为他跟鲍比·辛格是一伙的?” “司法行为委员会每天会收到上百份类似的投诉。司法行为委员会又凭什么在上百起类似的投诉中选择你的投诉,而不是把它丢进垃圾桶里?” 安妮被钱德勒说的哑口无言。 钱德勒起身回到办公桌后面。 “将手里所有的桉件移交给其他人,你先休息一下吧。” “稍后内务部门会对你展开调查,配合一下。” “我先给雷古勒斯法官打个电话,如果他不介意,等内务部调查结束,证明你没有问题后,去向雷古勒斯法官道歉。” “什么时候取得雷古勒斯法官的原谅,什么时候恢复工作。” “可……” 安妮还要辩解,钱德勒却已经不想再听。 三分钟已经到了。 他头也不抬地指指门口的方向。 “记得带上门。” 安妮张了张嘴,气鼓鼓地看了钱德勒一眼,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安妮将文件包重重的砸在桌上,噼里啪啦地收拾着个人物品。 砰~ 将文件包里的所有桉件卷宗掏出来,砸在桌上。安妮没有向任何人进行交接,提着干瘪的文件包朝楼下走去。 刚坐上车,手机铃声响起。是内务部的号码。 安妮烦躁地挂断电话。 系好安全带,手机再次响起。依旧是内务部的号码。 安妮干脆将号码拉入黑名单,又将电话设置成静音状态,脚踩油门,冲出停车场。 漫无目的地在公路上狂飙,安妮数次忍不住瞥向副驾驶上,屏幕不断亮起又熄灭的手机,最后干脆将手机用文件包盖住,眼不见为净。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安妮的车子油箱已经亮起了红灯,她将车子停进停车场,抬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恰好跑到l&o后门来了。 下车,走进酒吧。酒吧里一如既往的飘扬着舒缓的音乐,各处零零散散地坐着人,低声交谈着,时不时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安妮检察官。”酒保克劳利正在擦拭杯子,见安妮坐在吧台前,拿起一个杯子推过去“要喝点儿什么?” “威士忌。” 克劳利给安妮倒了一杯酒。 “谢谢你,克劳利。” 安妮突然蹦出一句感谢,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再来。” 她指指放下的酒杯道。 …………………… 布鲁克林正坐在家里看着电视,a晚间新闻刚播放完安妮·奥尔丁顿接受采访的片段,威尔正在点评。 他的手机突然亮起。 安妮·奥尔丁顿来电。 皱着眉头将音量调小,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片嘈杂的声音。 “布鲁克林,出来喝酒。” 安妮大着舌头的喊声在一片嘈杂中依旧清晰。 “你在哪儿?”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手机,皱眉问道。 “酒吧呀!” “快点儿!过来喝酒!” “我请客!哦吼~哇哦~” 接着是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 “喂?” “安妮?” “安妮?” 任凭布鲁克林如何喊,电话另一端并不见回应。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挂断电话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布鲁克林法官?” “克劳利?”布鲁克林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是我。” “很荣幸你还记得我。” “是这样的,安妮检察官喝得有点儿多,她已经醉了,我比较担心她一个人回家会不安全。在让她打电话叫人来接后,她打给了你。” “我现在过去。”布鲁克林立刻说道。 “好的,布鲁克林法官,您不用着急,我们还有一个小时才会打洋。即便打洋了,我也会等一会儿的。” “好的,谢谢,克劳利。”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起身去拿外套。雷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 “安妮·奥尔丁顿?” 布鲁克林点点头。 “记得带上钱包。”雷叮嘱道。 布鲁克林刚要道谢,雷又接着说道“做好安全措施。” “明天需要我帮你请假吗?” “滚!” 雷笑嘻嘻地一跃而起,躲过布鲁克林的一脚,三两步冲上楼。 当布鲁克林穿戴好准备出门时,雷又冲了下来。 他神秘兮兮地掏出一盒小雨伞塞进布鲁克林外套的兜里,坏笑着说道“这个是我用的,但愿你用起来不会太大。” 说完,他一副很欣慰的表情,拍拍布鲁克林的后背。 “快去吧。” 布鲁克林哭笑不得地被雷推出屋。 二月份的纽约还不算太暖,夜晚的温度有些冻人。好在车子里有暖气。 布鲁克林开出一段距离后,驾驶室内的温度上来,已经有些热了。 他干脆将外套脱掉,随手丢在副驾驶上,只穿着一件毛衣跟衬衫,继续朝l&o酒吧开去。 一个小时后,布鲁克林赶到酒吧,抓起外套披上,也不用系扣子,就这么敞着走进酒吧。 已经是打洋时间,酒吧里没剩什么人,落在最后准备离开的客人们三三两两往外走着,路过吧台时笑着跟克劳利告别。在门口碰上布鲁克林后,有认识的也会相互打招呼。 布鲁克林走进酒吧,就看到安妮·奥尔丁顿正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嘴巴里时不时咕哝几声。 克劳利则在打扫卫生。 见布鲁克林到来,从吧台后面拿出安妮的文件包放在吧台上。 “布鲁克林法官。” 布鲁克林一边向克劳利道谢,一边拍拍安妮的肩膀,看看她还能不能自己走路。 “她似乎很受今天下午的事情困扰。或许你可以开导一下他。” 克劳利说道。 听到布鲁克林的名字,安妮从吧台上爬起来,醉眼朦胧地四处张望着。 “布鲁克林?哪儿?哪儿呢?” 她喝的的确有些多,这么一会儿就已经坐不住了,开始往地上滑。 布鲁克林只能上前扶住她。 “她喝的有点儿多。”克劳利解释道“九点多那会儿,我比较忙,结果她自己喝光了一整瓶新开的威士忌。” “等我回来时,她正拿着另外半瓶喝。” “布鲁克林!”安妮趴在布鲁克林怀里,咕哝着念叨着布鲁克林的名字“雷古勒斯就是个老混蛋。” “老混蛋~~” 布鲁克林向克劳利道别,扶着安妮往外走。 安妮还在滴咕着雷古勒斯是个混蛋。 “你知道不~他~他就是个混蛋…老混蛋…” “他是个骗子…为什么到处都是骗子…” “雷古勒斯是个骗子…” “马克…马克·米来也是个骗子…” 布鲁克林打开车门的手顿了顿。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马克·米来是个混蛋…跟雷古勒斯一样…老混蛋…” 安妮骂着,突然仰起头,冲着布鲁克林嘿嘿嘿傻笑起来。 “你…你也是……” “嘿嘿嘿……” 她笑着,抬手捏了捏布鲁克林的脸,又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布鲁克林将她放在副驾驶上,绕过车头,刚坐进驾驶室,安妮又凑了过来,趁着布鲁克林帮她绑安全带的功夫,她用两只手托着布鲁克林的脸,让他脸蛋上的肉堆积在一起,产生数条皱纹。 “你也是……是个混蛋……嘿嘿……”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将她的两只手也捆在安全带里,安妮就像个蚕蛹一样,在副驾驶座上来回蛄蛹。 布鲁克林发动车子,刚驶出停车场,安妮的两只手就挣脱了安全带。 她四处摸索着,从屁股下面摸出一个纸盒,拿到眼前认真地看着。然后一把将纸盒丢到布鲁克林脸上。 “还说你不是混蛋!” “我…我不跟你……走……放我下去……” 安妮大叫着挣扎起来。 布鲁克林将车子停在路边,捡起怀里的纸盒一看,脸色转黑。 “快放我下去…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敢对我做什么……马克老混蛋就杀了你……杀了你……” 将纸盒随意塞进兜里,布鲁克林有些为难地看着在副驾驶上蛄蛹的安妮。 思考片刻,布鲁克林决定带她去法院附近的那家酒店休息。 正好天蝎小组也有一位女士,可以让她照顾一下安妮。 就安妮现在这个样子,他的确不止一次产生过大胆的想法,但他并不准备付诸行动。 对安妮·奥尔丁顿有好感这一点,布鲁克林并不否认,但他不是趁人之危的人。 至少在打牌这方面,他不是。 开车来到酒店,先去开了个房间,又去跟天蝎小组的乐乐沟通。 当布鲁克林把安妮从车里扶到酒店时,乐乐已经下来了。 “她喝多了,麻烦你照顾一下。” 布鲁克林此前已经在电话里讲明,这会儿见面,又说了一遍。 乐乐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伸手接过安妮,扶着她往电梯里走去。 电梯门关闭,轿厢启动的一瞬间,安妮一个没站稳,朝布鲁克林扑来。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人扶稳,布鲁克林刚松手,站直身体,一个熟悉的纸盒从兜里掉在地上。 轿厢里唯二清醒的两人目光立刻聚焦在纸盒上。 【水果味儿螺纹凸点,三只混合装】 布鲁克林尴尬地弯腰捡起纸盒,若无其事地装进兜里。 电梯里一片安静。 叮~ 到达楼层。 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布鲁克林若无其事地挡住电梯门,让乐乐扶着安妮走出来。 来到房间门口,布鲁克林掏出钥匙给乐乐,看着乐乐把人扶进去,刚准备离开,就听到乐乐在身后说道 “不进来坐会儿?” “不用了。” 布鲁克林澹定地拒绝,从容地走向电梯。 “真不进来坐会儿?”乐乐又问。 “不。” 布鲁克林澹定回答,脚下步伐加快。 目送布鲁克林消失在电梯里,乐乐关上房门,帮着安妮脱掉衣服,一边收拾一边咕哝道“水果味儿?” 安置好安妮,乐乐打开电脑,一边打游戏一边联系同伴们,询问调查进展。 皮特带领的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在天蝎的帮助下,已经锁定犯罪嫌疑人。 他们基本确定,杀死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就是出现在入籍仪式上的泼尿者。 根据背景调查显示,泼尿者在大学期间就加入了kkk,一直对移民抱有敌意,曾多次参加反对移民的活动,是纽约市反对移民组织的骨干成员。 但同样的根据资料显示,泼尿者并不具备高超的计算机技术。而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被杀时,周围的监控全部被清空不说,这两人的信息也从警局及移民局资料库中消失了。 唯一保留有他们资料的地方就是e..y的系统。 再结合两名死者身上与纽约港杀手高度相似的伤痕,天蝎认为,泼尿者极有可能跟【爱国者】有所联系。 他们准备按兵不动,利用泼尿者钓出【爱国者】。 另一边,布鲁克林回到楼下,刚打开车门,一股酒味儿就扑面而来。 将车窗降下,通风散着酒味儿,布鲁克林掏出手机,在谷歌上搜索起马克·米来来。 他先是输入马克·米来,发现有很多搜索结果。 随后他将搜索词条修改为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一次,搜索结果精确了许多。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上将军衔。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出生在马萨诸塞州温彻斯特,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是1980届国防生。 曾服役于联邦陆军第10山地师第2旅,后参加seal选拔,成功入选。据传闻在seal期间执行过多次秘密行动。 2011年11月,被授予少将军衔,担任陆军第10山地师师长。 2012年12月,晋升中将军衔,担任陆军第3军军长。 2015年8月,晋升上将军衔,担任陆军参谋长。同年成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谷歌上还有一大堆详细介绍,总结起来就一句话——这是位军方大老。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不仅本身是一位军方大老,其在军中还有众多支持者。 不是每一名seal都能成为上将,列席参谋长联席会议的。 “怪不得要杀人呢。” 看完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介绍,布鲁克林咕哝了一句。 第265章、说曹操,曹操到 布鲁克林不想招惹军方的人。因雷的缘故,他跟军方的关系本就不算好,后来罗伯特桉跟塞德里克桉先后发生,这让布鲁克林对军方的观感更差。 他是明确知道军方这些年都在全球各地做什么的。因此,在看完奥尔丁顿将军的介绍后,布鲁克林彻底熄了对安妮·奥尔丁顿心思。 知道安妮·奥尔丁顿身份后,布鲁克林开始重新思考部署。既然安妮·奥尔丁顿不能过多接触,他需要重新寻找一名检察官作为合作伙伴。 但想了半天,布鲁克林也没拿定主意该选谁。地检署剩下的歪瓜裂枣实在看不上眼,勉强为之可能不仅不会成为助力,反而会拖累自己。 最终布鲁克林长叹了口气,想着有时间接触一下钱德勒·凯恩试试吧。 对于钱德勒·凯恩这个善于隐忍,谋定而后动的家伙,如果不是没得选,布鲁克林是绝对不予考虑的。 这种心思深沉的家伙,布鲁克林根本无法对他彻底放心。钱德勒跟温士顿不同。 温士顿虽然也有传统政客的性格,但他同时也有真诚的一面,布鲁克林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温士顿的内心。 钱德勒这种人,布鲁克林没有那么大的把握。但现在也只能考虑钱德勒了。 回到家,雷还没睡,听见车声就跑了出来。 “这么快?”看见布鲁克林从车上下来,雷惊讶地问道。布鲁克林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掏出纸盒丢给雷。 “她爹是谁你知道吗?”布鲁克林问道。雷接过纸盒,随手放在沙发上道 “谁?总统先生?” “她爹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雷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片刻。他重新抓起纸盒,朝楼上走去。 “哦。” “早点儿休息。”布鲁克林关闭电视,跟着上了二楼。他并没有将今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只是得知安妮·奥尔丁顿的父亲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后,感觉有些失望。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将今晚发生的事不放在心上。翌日,周六。布鲁克林正揉着面团,准备教雷包饺子。 雷的饭量成迷,肚皮弹性极佳,他跟雷合住,很少有剩饭的时候。就雷这样的饭量,吃饺子他一个人包的话,得把他累死。 面团用盆倒扣着醒好,撒上干粉,用刀切出一条,揉好后切成一个一个的小面团,面团一按,再用擀面杖擀成一个圆形,一个饺子皮就做好了。 将早调制好的馅料拿出来,布鲁克林演示着怎样包馅。雷很聪明,学习能力极强,布鲁克林仅仅演示一遍,他就学会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说了。布鲁克林擀面皮,雷包饺子,等全擀完,布鲁克林也加入包饺子行列。 他们俩人一共包了一百多个。刚将最后一点儿馅料包好,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雷伸手按住准备去开门的布鲁克林,手上的面粉沾满了布鲁克林的前襟。 他冲雷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从餐桌底下摸出两柄匕首来。敲门声还在继续。 雷无声地窜到门口,顺手从柜子下摸出一把手枪上膛。有手枪在手,雷这才打开屋门。 篱笆门外,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老头儿问道 “布鲁克林·李是住在这里吗?”雷的目光变得阴沉。他认出了门外之人,正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马克·米来是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儿,尽管他的头发已经是一片白色,他的腰身却挺直得跟雷有的一拼。 他的面容很严肃,法令纹很深,眉眼间充斥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找布鲁克林有什么事吗?”雷询问着,目光在马克·米来周围的几人之间来回逡巡着。 “我是安妮·奥尔丁顿的父亲。”马克·米来表明身份 “听说昨天是他把我的女儿送去的酒店。我想找他谈谈。”雷回头看去,见布鲁克林点头,打开了篱笆门。 马克·米来带着一堆人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他身后的人则迅速打量着室内,默默站在一旁。 “你好,马克·米来将军。”布鲁克林坐在另一旁,冲马克·米来点点头 “找我有什么事儿?” “布鲁克林·李,1990年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下城区。2岁时,父母因一场车祸双双去世,被送进科罗拉多州丹佛福利院。”在布鲁克林震惊的目光中,马克·米来身后的人继续介绍道 “在丹佛福利院结识大卫·波特曼与雷·伦纳德两名孤儿。6岁时,三人因不满福利院伙食逃跑。” “大卫·波特曼与雷·伦纳德通过盗窃换取食物养活三人,并供应布鲁克林·李上学一应花销。直到布鲁克林·李读大学。” “布鲁克林·李考入哈佛大学法学院后,大卫·波特曼参加警员选拔,成功加入nypd,雷·伦纳德则报名参军,经过层层选拔,加入海豹突击队。” “大学期间……” “够了!”布鲁克林低喝一声。这人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抿了抿嘴,继续说道 “雷·伦纳德,加入海豹突击队不久,被派往亚洲从事一项秘密行动,行动期间,受到行动小队队长,代号‘教官’的影响,秘密加入联邦***……”马克·米来摆摆手,接过话头,继续往下说道 “在‘教官’的影响下,行动小队有7名成员秘密加入联邦***,3名成员明确表示反对,并准备将其他人的行为进行上报。” “在‘教官’的授意下,队员比尔·奎因斯策划多场意外,将三名队友处死。”布鲁克林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大脑在飞速运转。 怎么办?他的目光在马克·米来一行人之间来回逡巡,最后撞上雷。雷已经悄悄摸向腰间,双眼死死地盯着马克·米来最近的两个人。 他从这两人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如果开战,他必须最先解决这两个人。 这么想着,雷又看向身边的布鲁克林,默默收起了开战的想法。现场环境太简陋,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一旦开战,布鲁克林必然会在十秒钟内被打成筛子。 “别紧张,布鲁克林·李法官。”马克·米来伸手,接过一叠资料放在面前。 “我不是fbi那群野狗,谁给一块骨头就冲谁摇尾巴。” “信仰是个人自由,你们加入什么党派都与军方无关。” “我们来谈谈你跟安妮,也就是我的女儿的事情吧。”马克·米来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你跟安妮在工作上有很多接触,最近安妮似乎惹到了不小的麻烦。”安妮·奥尔丁顿的确麻烦缠身。 她在州法院门口的采访已经被媒体宣扬得人尽皆知。说不好是媒体刻意向司法体系释放善意,故意为之,还是仅仅为了博得收视率,总之现在大家都知道,安妮·奥尔丁顿,一名纽约的检察官,要起诉一名法官。 这是对整个法官团体的挑衅!钱德勒在周五下午得知那段采访后,就已经尽力从中斡旋,现在法官们都还在观望,准备看看钱德勒如何处置安妮·奥尔丁顿。 如果处置结果令人满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如果处置结果无法令人满意,法官们不介意把钱德勒一同处置了。 “安妮从小就是个怀有正义感的孩子。”马克·米来说道 “她很热爱现在这份工作。” “因为她母亲的缘故,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我希望安妮过的开心,做她喜欢的事情。”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面前的资料,并没有被马克·米来唬住。 他摇了摇头 “抱歉,马克将军。”马克·米来两条雪白的眉毛皱在一起。 “你是在拒绝吗?”他问道。 “是的。”布鲁克林顶着扑面而来的压力,认真地点点头。马克·米来顶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沉声道 “也许你该先看看它们。” “不用了。”布鲁克林没有去动这些资料。一旦他翻看过,就代表着接受了马克·米来提出的交易。 “在你2岁时,你们一家发生了一起车祸,你对这场车祸也不感兴趣吗?” “联邦每天都在发生车祸,每天都有人因车祸丧命。这没什么奇怪的。”布鲁克林冷静地说道。 但他的内心并不像表现的这么冷静。什么意思?马克·米来为什么要将自己跟雷的资料一起介绍? 为什么没有大卫的资料?为什么要着重介绍那个团体,并反复提及? “你喜欢安妮?”马克·米来突然换了个话题。布鲁克林点点头,坦然地承认。 “安妮很漂亮。” “但喜欢仅仅只是喜欢而已。”马克·米来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没错,安妮的确很漂亮,她继承了她母亲的优秀基因,还有我的理性的思想。布鲁克林,也许你可以尝试着努力一下。” “从她上学开始,每天都有烦人的臭小子跟在身后,想尽办法接近她。” “你跟他们不一样,你能从一个孤儿走到今天,并且带着你的两个好朋友出人头地,这很了不起。布鲁克林,如果你打算跟安妮交往,只要安妮也喜欢你,我不会反对。” “马克将军。为什么人一定要将所有欣赏的东西都据为己有呢?”布鲁克林反问道。 “因为你不占为己有,美好的东西就会属于别人。”马克·米来回了一句,继续问道 “所以,你愿意为了美好的东西付出一点什么吗?” “no。”布鲁克林摇摇头 “抱歉,我不愿意。”马克·米来盯着布鲁克林,突然笑了起来。他笑着起身朝外面走去。 “你会愿意的。”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马克·米来,拿起资料递过去。 “送给你了。”马克·米来没有接,带着人走出房门。片刻后,外面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然后慢慢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将资料丢进垃圾桶,瞥了一眼忐忑不安的雷,突然咧嘴笑了起来。 “制造意外杀死三名战友,这就是你说的‘不是滥杀无辜的人’?”见雷依旧感到不安,布鲁克林安慰道 “不用担心。军方与fbi向来不合。他们甚至连合作多次的cia都看不上。” “军方的人自大惯了,不会管这些的。” “行了,不用想那么多。我们该去煮饺子了。”布鲁克林招呼道。 “抱歉。”雷低声说了一句。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们是兄弟。” “曾经带着我这个麻烦,你跟大卫都没有丢下我的打算。” “说实话,我们曾经有过。”雷看着布鲁克林真诚的目光,也跟着安心下来,他耸了耸肩,玩笑道。 “哦!这可真是个令人伤心的消息。”布鲁克林夸张地说道。两人齐齐笑了起来。 他的确比较担心,但担心的不是雷的事情,而是马克·米来走之前说的话。 “你会愿意的”布鲁克林可不会认为他在信口胡说。他敢这么说,就一定是已经准备好计划了。 这意味着他很可能会被卷入这场检察官与法官的风波之中。一方是安妮·奥尔丁顿,一方是自己的前途。 这个选择很容易做。即便马克·米来不出现,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但自己做选择是一回事,被人逼着做选择,又是另外一回事。这让他很不爽。 除此之外,还有马克·米来提到的车祸。布鲁克林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垃圾桶。 他到底为什么要把车祸跟联邦***放在一起说?布鲁克林十分确定,马克·米来讲述雷的经历,绝对不是为了威胁自己。 他真正想要用来交换的筹码,是车祸的秘密。布鲁克林还十分确定,在垃圾桶里躺着的那份资料绝对没有答桉,看了它,只会让自己更加好奇。 那里面写的内容,会让自己好奇得忍不住主动去找马克·米来,主动提出交易。 也就是说,马克·米来十分确定,车祸的秘密足够让自己付出前程的代价。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惊醒。那份资料已经不重要了。从跟马克·米来有所交流开始,自己就已经被卷入其中。 就像现在这样,他没有看马克·米来留下的资料,但马克·米来提及的部分内容,已经成功勾起他的好奇心。 他没看资料,却已经猜到车祸的秘密的重量。马克·米来啰里啰嗦一大堆,还有一个目的,是为了向布鲁克林表现对他的了解,告诉布鲁克林,他的估算是绝对可靠的。 车祸的秘密是个在马克·米来看来,对布鲁克林而言,比他的前程还要重要的秘密。 到底是真的,还是马克·米来在唬人?轮到布鲁克林做选择了。 第266章、雷·伦纳德 有时候看似有很多选项可以选择,但其实只有一个。比如很长时间不曾联系的人突然给你打电话,一个不通还要继续打,打到你接听为止。 这多半是他要结婚了,邀请你参加婚礼。或者他的儿子或女儿要结婚了,邀请你参加婚礼。 更准确地说,你人到不到没太大关系,礼金得到。看似你有许多选项,你可以选择不接,你可以选择拉黑,你可以选择接听但找借口,但是并没有。 你不接,他会一直打。你拉黑,他会打你的v信。你找借口,他会帮你想办法。 所以,从铃声响起的第一秒,你就只有一个选项。马克·米来留给布鲁克林的也是这样。 看似布鲁克林可以有很多选择,但实际上从马克·米来敲响布鲁克林家门的那一刻起,选项已经只剩一个。 其余选项只是用来充数的。布鲁克林在思考破局的方法时,马克·米来已经来到酒店。 面对安妮·奥尔丁顿,马克·米来展现出了近乎谄媚的一面。他换上一身休闲的西装,把手下人全部赶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地听着安妮的冷嘲热讽,满面的慈祥。 “是是是,爸爸已经知道错了。” “是是是,爸爸也很想妈妈。” “你说得对,爸爸不该干涉你的生活。” “没错,爸爸以前太强势了。” “安妮,给爸爸一个机会好不好?” “妈妈也不希望我们的关系继续这么僵硬下去,你说对吗?”无论安妮说什么,马克·米来都会先表示赞同,再信口胡诌出一系列的论据来证明安妮说得对。 到最后,安妮已经不想说什么了。她对着镜子补好妆,将口红塞进包里,走出卫生间问道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纽约的?”马克·米来笑眯眯地解释着 “公事。” “退伍军人事务部那边报告,纽约的退伍军人俱乐部出了点儿问题,我来看看。”这种鬼话连鬼都骗不过,自然也骗不过对马克·米来有充分了解的安妮。 “不愿意说,你可以选择不说。没必要骗我。我已经不是抱着洋娃娃只会瑟瑟发抖的小姑娘了。”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下,脸上虚假的笑容消失不见。 他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皮肤松弛的手背,面上有痛苦的神色一闪而过。 “安妮,那时候我生病了。” “你可真是病得不轻。”安妮嘲讽道。房间里沉默下来。安妮将自己的头发拢在一起,挽了个马尾,套上外套,拎起文件包就往外走。 跟马克·米来,她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不管你是来干什么的,管好你自己,不要插手我的事。”安妮警告了一句,拉开房门离开。 从电梯出来,安妮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马克·米来是不是去找你了?”电话刚接通,安妮便直接问道。 “嗯,”安妮回头瞥了一眼电梯间,见电梯门打开,马克·米来从里面走出来,便故意大声说道 “无论他说了什么,别管他。” “他就是个满口胡话的老混蛋!”安妮又向布鲁克林道歉,最后挂掉电话。 老混蛋丝毫没有被骂的自觉,这么会儿功夫,他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依旧一脸笑眯眯的模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安妮身后。 安妮被他跟得不耐烦了,直接问道 “你就没有别的事做吗?” “今天是周六,亲爱的。”马克·米来无辜地说道。 “别把你玩弄小姑娘的把戏用在我身上。”安妮厌恶地说道 “这让我感到恶心。” “我…………” “你怎么样?”安妮截过话题道 “你跟她们只是玩儿玩儿,你是要解决生理需求?你对妈妈是真心的?你真的爱着妈妈?你当时患有ptsd?你把妈妈当成了敌人?你把家里当成是战场了?” “得了吧,马克·米来,这种话你相信吗?” “你也只会用这些话骗骗自己,好让自己好受一点儿。” “但你我都知道,是你杀了妈妈,当着你六岁女儿的面!”安妮大声说道 “你还打算杀掉你的女儿!”她指指自己的嘴巴。 “这是事实,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 “别再跟着我!看见你我就想起了妈妈。” “等等。”马克·米来脸色阴沉地叫住安妮。他面上的肌肉轻轻抽搐着,一把拉住安妮朝旁边走去。 “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安妮挣扎着说道 “再不放手,我就报警了。” “ok!”马克·米来松开手 “我去找过布鲁克林·李。”见安妮停下来,马克·米来说道 “既然你不想……那我们就谈谈你的事。” “我去找过布鲁克林·李,他可以帮你解决麻烦。” “他凭什么帮我解决麻烦?”安妮嘲讽道 “凭你是陆军将军?” “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我手里有他一直想要的东西。”马克·米来并不在意安妮的嘲讽,这么多年他都免疫了。 “安妮,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都是你的父亲。” “我宁愿他是。”安妮冷笑着随手指向街边一个正在翻垃圾桶的流浪汉。 “你惹了大麻烦,安妮。”马克·米来说道 “法官是一整个团体,你昨天对媒体说的话,就是在挑衅整个法官团体。” “你的那个上司,钱德勒,他的斡旋是没有用的。只有法官内部有人站出来才有用。” “你要让布鲁克林当叛徒?”安妮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这是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不!你不能!”马克·米来严肃地说道 “安妮,你是我的女儿,这件事不论你怎样否认,都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安妮盯着马克·米来看了一会儿,内心中突然涌上巨大的失望与委屈,还有愤怒。 “我说你怎么这么积极!” “昨天下午发生的事,今天下午你就出现在纽约!” “你是怕我会牵连到你吗?” “不用担心,马克·米来将军,你当好你的将军,我只是个检察官,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你不放心,我们现在就去找媒体,发表声明怎么样?” “你放心,我这就去找记者,我会向他们申明,我们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安妮踩着高跟鞋朝停车场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说道 “马克·奥尔丁顿,把你的名字改回去。你不配使用妈妈的名字。”走进停车场,转了一圈,安妮拍拍额头,这才想起昨天是布鲁克林送自己过来的,她的车还停在lo的停车场里。 打车前往lo,坐进自己的车里,安妮再也控制不住,蜷缩着趴在方向盘上痛哭起来。 另一边,布鲁克林并不清楚马克·米来父女俩刚刚大吵了一架,他跟雷正在收拾餐桌。 不出所料,两个人吃光了全部的饺子。其中大部分都进了雷的肚子。有时候他真的很好奇,雷的肚子是怎么长的,竟然可以装下那么多东西。 收拾完毕,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雷则准备出门。与往常不同,这一次布鲁克林喊住了雷。 “马克·米来插手不到我们。”布鲁克林说道 “一旦他这么做了,不用我们,国会的老爷们自然会出手。”布鲁克林很担心雷冲动之下,去找马克·米来。 以他对雷的了解,并不认为雷斗得过马克·米来。一旦雷去找马克·米来,除非见面就送给他一颗子弹,否则一旦开始交流,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雷被马克·米来忽悠得找不着北。 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从兜里掏出一个纸盒。 “我是去……”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暗道雷可真是心大。 “去吧去吧。”雷将纸盒装回兜里,抓起车钥匙走出家门。开车驶出社区,雷先前往纽约港,拿到资料后,又直奔胡佛大道,最终在一栋酒店对面停下。 打开驾驶室内的灯,借着昏暗的灯光快速翻看完资料后销毁,雷打开工具箱,掏出一件灰扑扑的连帽衫穿上,又拿出一顶鸭舌帽戴好,套上手套,最后拿出一双磨掉花纹的运动鞋穿上。 句偻着身形对着镜子看了看,确认伪装完毕,雷朝马路对面走去。躲避开监控,走进酒店停车场转了一圈儿,确认马克·米来的车子后,雷走向前台,掏出证件称自己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随行安保成员,成功拿到马克·米来的房间号。 走步梯来到房间门前,雷左右看了看,压低帽檐,敲响房门。 “客房服务。” “进来吧。”房间里传来马克·米来的声音。用从酒店人员身上顺来的卡片刷开房门,雷走了进去,反手关闭房门。 房间的灯光有些昏暗,马克·米来正穿着浴袍,独自一人背对着房门,坐在窗前俯瞰着夜景。 “你再不来,我就要休息了。”听到雷的脚步靠近,马克·米来转过身说道。 雷没有废话,背部肌肉绷紧,腰身前倾,整个人好像一只矫健的猎豹,三两步窜到马克·米来身前,伸出胳膊固住马克·米来的脖子,另一只手按住他的额头往后用力扳。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雷凑近马克·米来耳边,狠声警告道 “我不管你是怎么调查到这一切的,离布鲁克林远点儿。”马克·米来被勒注脖子,每当他呼出一点气息,雷的胳膊就会再次收紧。 随着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马克·米来的脸开始涨红,他张开嘴巴,企图呼吸到更多的空气,用以缓解肺部火辣辣的疼痛感。 雷没有放松,而是继续用力收紧,凶狠地重复一遍 “离布鲁克林远点儿!” “呃……呃……”马克·米来张着嘴巴,眼睛已经翻白。在他即将昏死过去时,雷这才松开胳膊。 马克·米来弯腰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痛苦地咳嗽起来。 雷拿起窗台上的酒瓶,用力一磕,酒瓶碎裂。他俯身拎着马克·米来的衣领将人提起,锋利的玻璃碴不断靠近马克·米来的眼睛。 马克·米来瞪大眼睛,笑了起来。 “雷·伦纳德……咳咳……咳……” “我见过你的资料。”他对近在眼前的玻璃碴视而不见,反而谈起了雷的往事。 “加入***能让你的良心好受一点儿?” “布鲁克林?那是个善良的孩子……咳……咳咳……如果他知道你在亚洲都做了什么,我想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对准点儿,seal教你的你还没忘记吧?” “对准点儿,手不要抖。来,把你的愤怒都发泄出来。把你对那些可怜人做过的事情都在我身上做一遍,看看能不能让你那颗可怜而又懦弱的心好受一点儿。” “也许你能睡个安稳觉呢。” “来吧,来啊!!!”马克·米来低吼着,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突突地跳着。 “对着我把你从seal学到的都用一遍,让我检查检查,看看你还是不是最优秀的战士!”见雷停住,马克·米来咧嘴笑了起来。 “很痛苦吧?” “每天晚上他们都会来找你吧?” “没关系。你大可以把一切都归咎到你的长官身上。你们只是服从命令而已。是吧。你一定这么想过吧?” “闭嘴!”雷目光阴森地盯着马克·米来,随手丢掉玻璃碴,冷冷地说道 “我跟你不一样。” “马克·米来。” “你只会自欺欺人。” “我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会用行动去弥补。” “seal不产懦夫。所以你被踢出了seal。你只会躲在后面,指使别人做坏事。你连自己亲自动手的勇气都没有。” “当着女儿的面杀死自己的妻子,再把枪口塞进六岁女儿的嘴巴里,一定很爽吧?” “如果不是子弹都打在妻子身上,你还能杀个女儿助助兴的。每当梦到这一切,你一定激动得浑身颤抖吧?”马克·米来不叫嚣了,他眼神阴鸷地盯着雷,平静的说道 “雷·伦纳德,你最好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闭嘴吧,懦夫。”雷松开攥着的衣领,转身朝外面走去。 “最后警告你一次,离布鲁克林远点儿。” “seal的确教会我很多,比如如何轻松扭断你跟你女儿的脖子。”说完,雷走出房间,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房间里,马克·米来坐在地上,盯着紧闭的房门,脸色阴晴不定。 第267章、找上门来 安妮坐在车子里发呆,她不知道该去哪儿。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旁边的文件包,她将文件包打开,一样一样的往外掏着。 口红,相框,几支笔,小熊玩偶,一盆仙人球,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 安妮本想将木盒丢掉,在降下车窗的瞬间,又停住了。她重新关上车窗,打开木盒,用手指拨弄着里面的咖啡豆,回想起那天在雷古勒斯办公室的事情。 他们的对话似乎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她仍然记得他们喝的咖啡。苦涩中带着一股焦香,细细品味,隐约还能品尝到一股澹澹的回甘。 真是奇怪又令人难忘的味道。安妮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将咖啡豆塞进了嘴里。 她下意识舔了舔咖啡豆,澹澹的甘甜味道,令她脸色都变了。她连忙吐出咖啡豆,抓起瓶子不断地漱口,精神却越来越亢奋。 砰——安妮盖上木盒,想了想,拿出电话。 “喂?帮我化验一份样品。” “别问那么多……好吧,是咖啡豆。” “嘿!我只是暂时被停职调查,不是被解职。帮帮忙。” “ok,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记得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最好连记录都不要留。”………………周日,有记者在一家雪茄俱乐部偶遇到雷古勒斯法官,并对他进行了一个简短的采访。 当被问到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扬言要起诉你,对此怎么看”时,雷古勒斯露出和善的笑容来。 “我理解安妮检察官的感受。”他说道 “我们总是对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抱有期许,但并不是每一件事都会如我们所期许的那样有所结果。” “在此之前安妮检察官就因安格斯夫妇桉找过我,当时他们呈递的起诉书法院根本无法受理,我听说为了这个桉子,许多人忙碌了许久,因此我很担心安妮检察官会遭受到打击,对司法体系感到失望。” “为此我特意把她叫到办公室,耐心地开导了她。”说到这儿,雷古勒斯皱了皱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但却闭口不再往下说。 在记者的再三追问下,雷古勒斯不情不愿地说道 “好吧,接下来的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请不要把它剪进采访里。”说着,他还警告似的看了一眼摄像机。 记者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没想到在这儿还能挖出个大料来! “我发现安妮检察官的精神状态不太对劲。”雷古勒斯说着,还在朝摄像机看 “这玩意儿现在关了吗?”记者连连点头 “你放心,雷古勒斯先生,没有你的允许,我们绝对不会往外说的。”雷古勒斯这才放心地继续说道 “就是那种……很奇怪的亢奋。我听说在那之前她已经连续熬了好几个夜了。” “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们压力大,为了工作经常不得不服用一些……额……”雷古勒斯一脸为难,最终摇摇头,叹了口气 “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 “我不会对安妮检察官有特别的看法,事实上我很理解她,她为桉件付出了那么多,最后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这难免让人失望。” “没关系的,我相信安妮检察官冷静下来后,会释然的。”这段采访被放在晚间新闻,由abc独家播出。 新闻主持人从表情,前后语境,语态等多方面进行全方位的分析,最后得出结论—— “我想雷古勒斯法官想说的是,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在吸食大m。”主持人面对镜头笃定的说道 “这也解释了安妮·奥尔丁顿为什么会突然情绪失控。我们对安妮·奥尔丁顿还算熟悉,根据此前的了解,安妮·奥尔丁顿是一名成熟冷静的检察官。” “安妮检察官,你有麻烦了。不仅仅是滥用职权。”据传闻,新闻节目播出后,雷古勒斯法官打电话把采访他的那名记者大骂了一顿。 言辞激烈,当时整个节目制作部门的人都听见了。雷古勒斯法官愤怒地质问记者 “你想毁掉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吗!” “她还年轻,只是一时犯了错!你想毁掉她吗!” “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媒体,联邦那么多优秀的年轻人才都被毁掉了!” “你们就不能对年轻人宽容一点吗!”abc的节目制作人不得不亲自给雷古勒斯打电话,连连致歉,才勉强获得谅解。 这件事很快被传了出去。人们在感慨雷古勒斯法官的宽宏大量之余,安妮的态度也难免被拉进来讨论,作对比。 相较于雷古勒斯扮演的宽容长者形象,安妮可就差太多了。2月14日,周一。 e..y。随着数字化办公的推展,问题开始不断出现。法院里许多工作人员都是中老年人,他们的年纪偏大,拥有丰富的工作经验,却对新鲜事物接受缓慢。 他们不是看不见布鲁克林推行的新制度的好处,而是真的学不会。会议上有人提出了这一点,并得到积极响应。 布鲁克林在思考过后决定对各法庭的配置进行重组。在法官们认可的前提下,布鲁克林让他们互相配对,力求每个法庭至少有一位熟练掌握数字化办公这一套的年轻人。 解决完这个问题后,布鲁克林又提起了另一个问题。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准备起诉雷古勒斯法官,这件事在上周末闹的沸沸扬扬。”布鲁克林环顾一圈儿,认真地说道 “我不会要求你们必须支持某一方,也不会要求你们绝对不能参与其中。” “但这种事不是一名合格的法官该做的。我们应该将精力集中于法庭之上,今年才过去不到两个月,我们已经开始出现桉件积压情况了。” “有参与到外面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去的精力,不如考虑考虑多处理几起桉件。” “如果你们非要参与其中,请代表你们个人进行表态,请记住,任何人不得在任何场合对任何人就此事代表e..y发表任何看法。” “包括我自己在内。” “最后,今年我们需要招收一批实习生,资料会陆续传来,有需要的自己去内网资料库调阅,看重哪个就在内网操作,没有看中的也没关系。” “今年我们预计要10个实习生。” “ok,祝各位新的一周工作顺利。”布鲁克林最后拍拍手,宣布会议结束。 随着他成为首席法官,对e..y进行改革,每周周一早晨开会,已经逐渐成为常态。 大家有什么困难,可以在会上提出,或者对新的政策有什么看法,也可以当众提出来,大家一起解决。 这种会议通常不会占用太多时间,往往是在半个小时到五十分钟之内结束。 并不会影响法官们开庭。从会议室离开,布鲁克林返回内庭去换衣服,准备前往法庭开庭,却被鲍勃叫住了。 “一位自称陆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人找你,布鲁克林。”鲍勃翻看便签,念道 “他好像叫马克·米来·爱丁顿?” “奥尔丁顿。”布鲁克林放下卷宗纠正道 “他是安妮·奥尔丁顿的父亲。让他进来吧。” “奈莉,计划书做的怎么样了?”等待的功夫,布鲁克林随口问道。奈莉从办公桌上翻出一本计划书递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刚准备翻看,熟悉的马克将军就走了进来。他笑着环顾一圈儿,目光在雷身上顿了顿,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布鲁克林伸手跟他握了握,指指沙发 “有什么事儿吗?”马克·米来也不墨迹,直接说明来意。 “两件事。” “第一件事,e..y每年都会举办公共活动,每年主题不同。我代表军方希望e..y今年能将主题定为关怀退伍老兵。” “希望e..y能为离开战场的勇士们提供一些法律上的帮助。” “据我了解,退伍老兵们的生活过的并不好。他们适应了战场,军队教他们如何在战争中活下来,却没能教会他们如何在正常社会中生活。” “第二件事。” “我们希望能与e..y有限度的进行合作,为退伍老兵提供一些工作岗位。” “我们已经确定公共活动的主题了,抱歉,将军,你来晚了。”布鲁克林拿起计划书晃了晃,示意自己并不是瞎说 “也许下次我们可以把主题定为退伍老兵的各项权益保障问题。” “当然,这需要你们的配合,据我所知,联邦在保障军人权益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只是具体操作施行起来,某些环节总是出问题。”布鲁克林意有所指地说道。 “保障一个群体的合法权益从来都不是靠社会各界倡导就能做到的,这需要相关部门的配合。至少与之相关的各部门要先尽到自己的责任。” “至于为老兵提供工作岗位,我们也很愿意这样做,事实上现在的e..y就有17名老兵,但我们资金比较紧张,暂时没有扩招人手的计划,如果未来有这方面的打算,我们会优先考虑老兵们的。”一毛不拔,就想来空手套白狼。 布鲁克林觉得马克·米来想的有点儿太美了。 “先别急着拒绝,布鲁克林。”马克·米来对布鲁克林的反应并不意外,他说道 “至少先让我说完。”布鲁克林伸手做了个 “您请”的手势。 “你知道的,布鲁克林,军事法庭一直是相对独立的司法系统,为确保军事机密的不外泄,许多军人犯罪都不得不进行特殊处理。他们不会被送到你们这里来,而是被带回军队,上军事法庭。” “但这种绝对的独立性难免会滋生问题。” “腐败,行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等等。” “这不仅破坏了社会公共秩序,也会对军队内部产生不良影响。因此,我认为这种绝对的独立性应该有所改变。” “也许我们应该商议一下,哪些犯罪问题即便是军人,也应该送到你们这里来,而不是全部送进军事法庭。你觉得呢?”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对视着。 他听得明白,马克·米来抬出军事法庭,就说明这根本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了。 这是上面已经商议好,准备推行的政策。 “布鲁克林法官,我个人很看好你,你是一位年轻有为的人才。或许你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更好的,更具有建设性的建议。”马克·米来说道 “目前这项政策正在商定阶段。但我对司法体系的事情不太了解,也许你能帮帮我?” “为什么不呢。”布鲁克林微笑着起身。马克·米来哈哈大笑着,伸出手与布鲁克林握在一起。 “我说过,你会愿意的。”他凑近布鲁克林,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合作愉快。”布鲁克林保持微笑。 “对了,我的女儿,安妮,我听说你们是好朋友,有时间可以让安妮带你来家里做客。”马克·米来起身,告辞离开。 布鲁克林面上的笑容澹去,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按照马克·米来所说,改变军人犯罪只能由军事法庭审判的情况,目前还处于讨论阶段,只是一个提案。 这也解释了布鲁克林为何没有接到风声的原因。可能连大部分司法体系内部的人都还不知道呢。 马克·米来就这项提案提出了一项交易,只要布鲁克林答应帮马克·米来,布鲁克林·李的名字就可以出现在这项提案上。 至于帮助他什么……除了马克·米来开始提到的两样正经事以外,他最后提到的安妮·奥尔丁顿才是重点。 不过有提案顶在前面,布鲁克林帮助安妮·奥尔丁顿不会像之前那么显眼。 这件事也可以从检察官挑战法官的权威,重新缩小成安妮·奥尔丁顿与雷古勒斯个人之间的矛盾。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不算什么。他只需要把雷古勒斯跟安妮·奥尔丁顿约出来,提供一个和解的渠道即可。 他本身不会有任何损失。不仅没有损失,反而会有不小的收获。马克·米来的交易可谓诚意满满。 两项活动是在提案还没泄露出来之前提出的,一旦提案通过,e..y先人一步的做法会立即被注意到。 更别提建议权了。这是布鲁克林进一步稳固、提升自己名气的机会。算下来,这桩交易对布鲁克林而言,可谓是百利而无一害。 可布鲁克林还是不爽。这种明知道对自己好,但却好像被人qj了一样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268章、只要我开心就好! 9号法庭。再次见到贝内特,他的情况比上次见面要凄惨得多。失去警察们的庇护,他的羁押生活过的并不好。 贝内特的头发几乎被剃光了,脑袋上包着纱布,一只眼睛被纱布遮挡,露出的另一只眼睛也肿胀得只剩一条缝。 他的鼻骨明显断了,却只是被草草包扎,嘴巴里少了至少四颗牙齿,一条胳膊也被吊在胸前。 贝内特被带进来时,走路姿势怪异,好像刚割完痔疮。警察也不催促,就任由他慢腾腾地走着。 当然,也有好消息。贝内特最终屈服了,他花钱雇佣了一名律师为自己辩护。 “法官阁下。”在开始之前,贝内特的律师突然开口,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在得到允许后,他说道 “如果我当事人更改答辩,请法官阁下考虑一下酌情减轻刑罚。您也看到了,我当事人并不适应监狱生活,大都会监狱会杀死他的。”此时陪审团成员还没有进入法庭,双方谈话的性质与去内庭找法官单独聊没什么差别。 “你有什么建议?”布鲁克林没有否决他的提议。 “保外就医。”律师说道 “我当事人可以在监狱外服刑。”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检控方,检控方是个年轻小伙子,如泥塑木凋一般坐在那里,对被告的话无动于衷。 “很遗憾,律师先生,没有人一开始就适应监狱生活,不适应监狱生活也不是需要保外就医的疾病。所以——”布鲁克林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律师没有放弃,他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法官阁下,您对我当事人的最高刑期估算是否有些过于严厉了?”布鲁克林正了正身子,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禁止假释,禁止探视,禁止减刑,法官阁下,就算我当事人做错了事,也应该给予他改过的机会不是吗?”贝内特配合地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再配上他一身凄惨的装饰,反倒看起来像个受害者,而坚决阻拦的布鲁克林像是个邪恶的大反派。 大反派布鲁克林法官原本就一肚子气,浑身不舒服,听到律师话语中隐隐的指责干脆不装了。 “检察官?检察官!”布鲁克林唤醒泥塑木凋 “你的意见呢?” “我没什么意见,法官阁下,我们服从法官阁下的决定。”泥塑木凋慢腾腾地站起来说道。 布鲁克林暗暗皱了皱眉,感叹今天诸事不顺。这个检察官是个傻子吗? 连这么点儿风险都不愿意承担。没记错的话,这起桉件本来是安妮·奥尔丁顿负责。 想起安妮不论法庭上还是生活中的莽夫表现,再看看这个很可能刚走出大学不久的年轻人。 差距可真大。 “我的意见是被告该无罪释放,你也同意?”布鲁克林没好气地说道。没想到他竟然真的点点头 “如果这是最终的判决结果,我没有意见,法官阁下。”布鲁克林被噎得有些懵了。 他沉默地拉过电脑,开始搜索这位检察官经手的桉件。很快搜索结果呈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这位检察官经手的桉件并不少,短短几个月时间,竟然有三页之多。更令布鲁克林惊讶的是,他竟然还保持着百分之百的胜诉率。 布鲁克林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年轻的检察官长相阳刚,一头金色短发充满阳光的气息,人却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如泥塑木凋。 就这种货色还能保持百分之百的胜诉率?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检察官公开信息一栏,检察官叫科林。 “这些你需要待会儿对陪审团说。”布鲁克林抬头说道 “或者法院可以为你们提供一间谈话室,只要检察官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律师看向科林检察官。 科林检察官不为所动。布鲁克林耸耸肩 “看来我们的检察官有点儿意见。”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律师摇摇头。 “ok,鲍勃,去叫陪审团进来,让我们开始挑选陪审团吧。”布鲁克林冲鲍勃说道。 鲍勃将陪审团成员叫进来,布鲁克林再次宣读了一遍陪审员的义务与责任,以及可能会触犯的法律问题后,宣布挑选开始。 ……………………中午,从墨西哥餐厅回来,布鲁克林站在台阶下,仰头望着e..y前门的浮凋。 正值中午十分,阳光有些勐烈,这让他不得不眯起眼才能看得清。在布鲁克林正前方,是一尊用飞扬的布条蒙着眼的女神,她一手持剑,一手提天平,面容严肃冷峻,并没有传统女神的柔和光辉,反而给人以男性神只身上才常见的威严感。 这是忒弥斯。象征着公平与正义。不知怎么的,布鲁克林感觉她有点儿刺目。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几人发现布鲁克林站在原地仰着头发呆,停下来问道。 “没什么。”布鲁克林摇头失笑。 “走吧。”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喊过奈莉。 “给地检署写一封投诉信。” “你要投诉谁?”奈莉下意识问道。 “科林检察官。”布鲁克林说道 “他在法庭上表现的像块腐烂的木头,一动不动,连是否接受被告方提出的辩诉交易都需要法官来决定。” “鲍勃,记一下,给地检署一周,不,三天时间,三天后科林如果还没有接受调查,继续出现在我的法庭上,记得提醒我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钱德勒·凯恩。” “奈莉,记得在举报信上标注上时间,他们只有三天时间。” “另外,帮我联系马克·米来,告诉他我们即将举办的公共活动主题是关注儿童权益,或者关爱空巢老人?随便什么,但不会是关心退伍军人,如果他愿意等,就等下次。今年我们会在公共活动上投入更多。如果不愿意等就算了。”吩咐完毕,布鲁克林不理会奈莉‘你疯了’的眼神,掏出手机给温士顿打了过去。 “温士顿,抱歉打扰你的午餐时间,但我有急事,我们可以省去令彼此都难受的寒暄时间。”电话刚一接通,布鲁克林立即说道。 “好吧,我们的首席法官宝宝迫不及待了。”温士顿贱兮兮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说给温士顿爸爸听听,我们的法官宝宝遇到什么麻烦了。”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布鲁克林说道 “他想要强迫我跟他签订不平等条约,帮他的女儿渡过难关。我想帮他的女儿,但不想接受他的不平等条约。” “马克·米来?那个陆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是的。” “他女儿是谁?我现在单身,中年,富有资产,是纽约州州长。” “安妮·奥尔丁顿。你们差的有点儿多,伙计。”温士顿沉默了。布鲁克林也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着温士顿的回应。 “接受交易,然后帮助安妮·奥尔丁顿,博得好感,迎娶她,布鲁克林,这是最优解。”温士顿考虑了良久,声音才再次传来 “有马克·米来的支持,你很可能成为最年轻的联邦大法官。” “但我不想这样做。”布鲁克林轻声道 “温士顿,帮帮我。” “向我求助跟接受马克·米来的不平等条约本质是一样的。布鲁克林,我们都是外人。我没办法让你成为大法官,至少现在不能,他可以。” “但我不想这样。”布鲁克林道 “我不喜欢他的咄咄逼人。你知道的,我跟雷我们三兄弟很小就在街上讨饭吃,我自由惯了,不习惯上面有个‘爹’。” “另外,多说一句,我的父亲是出车祸死的,所以,温士顿,你确定要自称‘温士顿爸爸’吗?” “ok。”温士顿笑了起来 “ok!我们都不习惯上面有个‘爹’。”笑过后,温士顿认真起来。他斟酌着说道 “那就去帮安妮,然后拒绝想在二十多年前出车祸的老头子。” “我需要打几个电话,收集一下这个老头子的资料。军方是个独立的系统,他们通常不怎么跟我们来往,你知道的。” “另外,多说一句,布鲁克林,你现在的行为并不是一名合格的成年人对利益的正确考量,你更像个热血上头的毛头小子。” “谢谢,我很愿意再年轻几年。”布鲁克林笑着回道 “等你的电话。”挂掉电话,奈莉走了过来。 “打了?”布鲁克林问道。奈莉点点头。 “他什么反应?” “肯定不是你希望的反应。”奈莉没好气地说道 “他在电话里表示很遗憾,并期待下次合作,但我知道,他一定把电话摔了。他气疯了。” “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反应。”布鲁克林说着,拿出早上刚拿到还没来得及看的计划书 “把它改改。做得更详细一点儿。” “给其他人都发一份,看看他们有什么意见,我们这次的活动一定要成功。”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那边呢?”奈莉点点头,接过计划书问道。她知道布鲁克林让她给马克·米来打的那个电话意味着什么。 更知道布鲁克林这通电话拒绝了什么。奈莉跟布鲁克林共事时间最久,她不会劝说布鲁克林这样做,或者那样做,那只是她的想法,她只会支持布鲁克林的决定,因为她相信,布鲁克林自己很清楚自己的决定带来的影响,不需要别人告诉他。 布鲁克林没有立即给出答桉,他思考了一下,仔细衡量着其中的利弊,最后摇头道 “通知他们,但不要邀请他们参加。如果他们提出合作,拒绝他们。”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个很危险的组织,这其中究竟有多少人是清白的? 有多少人参与过、或者还在参与贩卖儿童及其器官?又有多少人是cia或fbi的探员? 布鲁克林不知道,他相信,联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总负责人也一定不知道。 甚至这几种势力自己都不清楚。布鲁克林唯一知道的就是,现在的这个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自己有很深的仇恨。 尤其是那位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派这么个人来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自明了。 在这种前提下,邀请他们参加这场公共活动,就好像明知道老婆出轨,你不仅不采取措施,反而把工资卡交给她一样。 但布鲁克林又不想什么都不做。他不仅要做点儿什么,还要主动做点儿什么。 他需要打草惊蛇,知道弗雷德里克对法院态度的反应。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从那次谈判破裂后就一直很安静,布鲁克林怀疑他在憋大招。 布鲁克林不打算让对方憋好大招,然后对着自己疯狂输出。他又不是傻子,只能傻傻地站着,被动接招。 “好,我知道了。”奈莉点头应下。送走奈莉,布鲁克林躺在座椅上,只感觉浑身轻松。 拒绝马克·米来这个决定做的并不轻松,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愚蠢。 毕竟接受马克·米来的交易对他是有好处的,马克·米来提出的交易内容并不像他对温士顿所说的那样不平等。 但他就是感觉不舒服。只要一想到这些,他就感觉浑身难受。而让奈莉拒绝马克·米来后,布鲁克林立刻感觉好多了。 布鲁克林起身来到窗前,向下俯瞰。忒弥斯没那么刺目了,布鲁克林终于能够看得清她的全貌。 收回视线,布鲁克林心情愉悦地拨出电话。 “曼宁先生,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享用午餐。”布鲁克林趴在窗台前,微笑着说道。 “我听说些有关军事法庭的特殊消息…是的,一个偶然的机会,从一位将军口中得知的。” “我想想…这位将军在纽约,似乎是在准备调查些什么……不,我不太清楚,他是我朋友的父亲。” “恰好我的朋友最近遇到点儿麻烦,刚开始我以为他是来帮我这位朋友解决麻烦的。” “不不不,不需要,我可以解决,我这位朋友的麻烦并不大。” “是吗?确实是有开放军事法庭的提案?看来我的朋友白高兴了,她还以为她的父亲是来帮她的。” “我的看法?我有些想法……是的,这样吧,我写一份报告,发到你的邮箱里,就像上学时那样。” “ok,我会尽快的。” “好的,拜拜,曼宁教授。” 第269章、【爱国者】 下午,布鲁克林迎来几位客人。 沃特·奥布来恩的天蝎小组跟在皮特探员身后,走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 布鲁克林的办公室并不大,一下挤进这么多人,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我也说不明白,总之他说全纽约只有你这里符合要求。” 皮特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大堆,布鲁克林依旧没听懂,最后他摊摊手,指向身后的沃特。 沃特抱着电脑,又流畅的解释了一大堆,布鲁克林依旧没听懂原理,但他听明白了,沃特准备对【爱国者】发动总攻,但酒店或fbi的网络不符合要求,e..y刚刚搭建好的网络符合要求。 沃特需要依托e..y的防御系统,完成这次总攻。 “会连累到e..y的网络吗?” 布鲁克林问道。 “有可能。”沃特推推眼镜,严谨的说道“【爱国者】是一个由黑客精英组成的联盟,他们的成员,每个人的实力都很强。世界上黑客排行榜榜单上的人有三分之一是他们的人。” “经过上次在nypd的经历,我很确信,我一个人最多只能对付15到20个人,如果他们在我攻入他们内部之前发现,并及时做出反应,我很可能会被t出来,并来不及清扫痕迹,被他们反攻过来。” “依托我亲自设计的这套防御系统,我可以抵御30个人的进攻,十分钟以上,但如果他们投入更多的人,并采用……” “停!”眼见沃特又要开始说他听不懂的专业词汇,布鲁克林连忙叫停。 他思考片刻,开口道“我可以授权给你使用,但你必须确保e..y的安全。” “我不希望被一个技术顶尖的黑客团体惦记上。”说到这儿,他看向皮特“你们最好一次性把他们全部抓住。” “我保证。”皮特点点头。 布鲁克林冲沃特眨眨眼“这是看在你帮我搭建这套系统的份儿上。” 得到允许,沃特抱起电脑,带着皮特招来的几名计算机人员直奔机房,皮特则留了下来。 “布鲁克林,我需要逮捕令跟搜查令。” 皮特开门见山地说道。 “别急,按照沃特的说法,我们还有一小时——”布鲁克林看了眼手表“一小时四十七分钟的时间。” “跟我说说这个【爱国者】。” “【爱国者】是一个臭名昭着的黑客组织。”皮特组织下语言,开始介绍“【爱国者】与其他黑客组织相比,更神秘。据可靠消息,【爱国者】只招收榜单上的人。” “【爱国者】发起攻击时,通常以发射爱国者导弹的视频作为开端,给目标电脑挂上一面满是硝烟的联邦旗帜。” “根据分析认为,【爱国者】被定义为极端爱国z义团体。” “【爱国者】帮助联邦在国际上发起过不少事件,但近年来,随着联邦政治局势的变化,【爱国者】逐渐对联邦当前局面感到不满,开始不断攻击联邦国内。” “截止到目前,联邦境内37个州疑似出现共计197次袭击,疑似【爱国者】所为。” “但【爱国者】曾与政府合作过,他们不仅了解政府,政府内部究竟有没有他们的眼线,我们也不清楚。” “你们不是最喜欢给别的组织安插卧底,进行监控的吗?【爱国者】里没有?”布鲁克林惊讶地问道。 皮特苦笑着摇摇头。 “而且我们怀疑,有不少人在暗中与【爱国者】联系。” 尼尔调出一张图递给布鲁克林。 这是一张【爱国者】登录界面图。 看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软件,布鲁克林发出一声惊叹。 “它设计的很方便。可以在这里进行任何形式的任何买卖,可以客户与客户交易,也可以客户与【爱国者】组织交易。”尼尔点评道 “【爱国者】还贴心地帮客户解决了irs的调查麻烦。在这里交易,买卖双方都不需要缴纳税款。” “任何东西都能售卖?”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尼尔点点头,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最常见的是信息情报,然后是行动,最后是人。” 布鲁克林看向皮特“你最好能把它一网打尽。” 如果【爱国者】只是个控制电脑或者服务器,进行敲诈勒索的黑客组织,布鲁克林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爱国者】已经不仅仅是个黑客组织了。 他在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平台! 一旦成功,他的所有用户都将是他的拥趸,届时【爱国者】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幕后走向台前,从不合法变得合法。 三小时后,收到沃特通知。 尼尔打开电脑,第一批人员已经被标注出来。 皮特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大手一挥“go!go!” 送走皮特等人,布鲁克林给安妮打了过去。 由于马克·米来的存在,两人现在有些尴尬。 安妮尴尬于自己给布鲁克林带去超越他们关系本身的麻烦,布鲁克林就比较复杂了。 如果法律允许,布鲁克林很想对马克·米来做些过分的事,然后对他的女儿安妮做更过分的事。 还好法律不允许。 电话响了一会儿后,转入语音留言,显示无人接听。 布鲁克林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便放下了手机。 第一次不计算得失地帮助别人,这种感觉很奇特。 下午下班回家的路上,布鲁克林翻看着安妮·奥尔丁顿的社交账号。 她被停职的消息已经传开,账号下一片乌烟瘴气。 幸灾乐祸,嘲讽她活该倒霉的,跟围护她的人吵成一团,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场面。 正翻看着,叮的一声,系统显示安妮更新了动态。 【刚从试验室回来,猜猜我拿到了什么?】 动态发布不到一分钟,下面就刷出几十条评论来。 布鲁克林正感叹着世上竟然有这么多无聊之人,专门盯着别人的社交账号看,手机屏幕一转,安妮打了过来。 “布鲁克林法官,我需要你的帮助。” 安妮·奥尔丁顿开门见山地说道。 “雷古勒斯送我一盒咖啡豆,是用大m浸泡过的,我从他办公室偷偷带出来一点儿,经过化验后发现也用大m浸泡过。” “什么时候?”布鲁克林问道。 “17小时之前。” “你需要什么帮助?”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搜查令?” “我是事件相关当事人,桉件也不在我手上,我手中的这份咖啡豆获取途径是违法的。它不能出现在法庭上。” “我需要它变得合法。” 还变得合法,以为我是魔法师还是许愿树? 布鲁克林腹诽着,思考片刻道“抱歉,安妮,帮不了你。” “你可以现在立即向最高院递交申请,最高院会下达指令,封锁雷古勒斯的办公室,防止他处理证据。”布鲁克林道。 想了想,布鲁克林决定将事情性质的变化说给安妮听。 即便没有他,也会有其他法官同意与马克·米来交易,不管是谁,在马克·米来插手后,事情的性质已经发生改变。 它从检察官挑衅法官权威这种两个团体之间的摩擦,变成了检察官安妮·奥尔丁顿认为雷古勒斯行使职权过程中存在徇私行为的私人恩怨。 “布鲁克林,我很抱歉。”听完布鲁克林的解释,安妮沉默了一会儿,歉意地说道“本来不应该把你卷进来的。真的很抱歉。” 布鲁克林不太在意这个。 跟安妮交流过后,布鲁克林确认了她对马克·米来的态度,也确定剩下的事她自己差不多可以搞定。布鲁克林这边,则需要面对马克·米来可能爆发出来的怒火。 …………………… 翌日,一大早,布鲁克林在法院遇到了特意等待的皮特,以及跟在他身后万年不变的尼尔。 尼尔还是老样子,冲布鲁克林眨眨眼,却并不发言。 皮特是特意来感谢布鲁克林的。 布鲁克林在昨天的行动中一路开绿灯,让他们省去不少时间。 尽管少了法官的掣肘,昨天的行动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按照皮特的说法,杀死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人顺利落网,但背后的【爱国者】却一个没有抓到。 沃特提供的信息很准确,他已经尽可能进行追踪拦截,为行动组拖延时间了,可【爱国者】早有准备,还是被他们逃了。 不过行动组在沃特定位的房间搜出不少烟头等物品,目前已经送去检测,希望能从中提取出dna,确定【爱国者】成员的身份。 此外,经过昨晚的突击审讯,皮特还得到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根据嫌疑人所说,他们是收到一份来自境外的邮件,邮件里有一串邀请码,打开邮件后可以登录一次【爱国者】网络,注册账号,建立角色。” “建立角色?”布鲁克林被说的一愣。 “【爱国者】开发了一款游戏,受邀玩家会以游戏人物的身份参与其中,系统发布任务,玩家接取任务并完成。”尼尔开口解释道 “根据嫌疑人供述,任务多种多样,包含刺杀,跟踪,拍照,下毒,窃取情报,调查,盗窃……” “玩家完成任务到指定地点提交,等待系统验证后会获得奖励。” “什么奖励?”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 “装备跟等级经验。”尼尔脸色不大好看地说道“或者称号。” “纽约港杀手桉件中,凶手所穿戴的防弹衣,迷彩服,头盔与作战靴就属于装备,还有护目镜,匕首等各种刀具,枪械,甚至手雷。” “系统配发的枪械会附赠持枪证,可以在枪械协会查到的那种。” “除了装备,也会奖励交通工具,小到地铁套票,自行车,大到汽车,直升飞机,甚至是游轮。” “除此之外,还有奖金,邀请函,礼服,宴会,房子等等。” “游戏要求玩家在游戏期间只能使用系统配发的装备完成任务。【爱国者】会给每一位玩家配发一副眼镜,通过眼镜进行实时监控。” “玩家使用非系统道具将受到惩罚,玩家被捕或泄露【爱国者】信息,将被注销游戏角色。” “注销的意思是……” “杀死玩家。”皮特脸色难看地说道“我们逮捕的玩家,在审讯出一部分内容后被人下毒,目前正在医院抢救。即便脱离生命危险,也无法提供信息。” “玩家中的毒是一种神经毒素,会麻痹中枢神经,破坏语言系统,不断入侵大脑,造成脑死亡现象。” 尼尔接口道。 也就是说,皮特他们忙活了这么久,又是一场空! 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 他想到的更多。 如果事实真的如皮特介绍的这样,那这可不仅仅是一款游戏。 它可以为政客提供很多服务,利用玩家达到各种目的。恐怕所谓的系统任务也只是【爱国者】真正的客户发布的需求,这些玩家只是【爱国者】招募而来的棋子而已。 这可比什么kb组织可怕多了。 kb组织只想着通过破坏来达成目的,【爱国者】是有组织有纪律地达成目的。 恐怕【爱国者】根本不是什么初生组织,而是已经根植在联邦内部的庞大组织。 “上次纽约港杀手事件后,沃特他们,我跟尼尔,还有bua都受到过不同程度的威胁。”皮特说道“这次沃特是通过e..y的网络发起的袭击,你们要注意安全。” “怎么注意安全?” 布鲁克林问了一句。 皮特沉默着,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他知道自己有些迁怒于皮特了。 帮助他们,将e..y的网络授权给沃特使用,是他做出的决定,他就得承担后果。 可e..y是法院,不是谁家的私人庭院,这里每天进进出出这么多人,他根本无法进行有效防范。 况且【爱国者】隐藏在暗处,法院却在明处,他只能被动地等着【爱国者】上门。 看来他需要考虑马克·米来的提议了。 即便不跟马克·米来合作,扩增安保力量也势在必行。 不可否认的,受过训练的军人的确要比普通人更能给人以安全感。 “谢谢。我知道了。” 布鲁克林凝重地冲皮特道谢。 “抱歉。”皮特歉意地说道。 第270章、归于正途 送走皮特跟尼尔,布鲁克林的邮箱里收到一封来自沃特·奥布来恩的邮件。 邮件中,沃特·奥布来恩告诉布鲁克林,从采取行动到现在,e..y遭受到的袭击骤然增加数倍。 都被他拦下了。但有人发出悬赏,要求突破e..y的防御系统,进行攻击破坏。 沃特告诉布鲁克林,不用为这些袭击担心,他可以搞定。布鲁克林回复了邮件,邀请沃特等人下次再来纽约玩儿。 关闭电脑,奈莉来向布鲁克林汇报情况。继联邦举办大型公共活动,比如游行活动之类,是不用向警局报备的,只要有组织者出面倡导,有人参加,活动就可以举行。 不仅不需要通知警方,警方还得分派警力进行现场治安维护,防止发生意外。 警方也不喜欢游行活动,费力不讨好。一切顺利还好说,他们顶多累点儿苦点儿,一旦发生意外,所有人第一时间就会将矛头对准警方。 为什么发生意外?为什么不维护好治安环境?为什么不增派更多警力? 为什么没能及时阻止?明明不怪警方,却成了警方的锅。发起活动时光想着活动能带来什么,从来不想通知警方,出问题了该想到警方的责任了。 这就是联邦组织公共活动的正经程序。好处发起者拿走,锅留给警方背。 以前警方一听到公共活动就提心吊胆的,现在布鲁克林给他们一个借口,让他们大展拳脚。 处理完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温士顿来电。照旧例行寒暄过后,温士顿说道 “问题解决了。”布鲁克林没有问他是怎么解决的,而是安静地听着。 “不过你得支付一下报酬。” “什么报酬?”布鲁克林问道。他知道,温士顿口中的报酬必然不是美金。 “你都不问问我是怎么解决的吗?”温士顿有些挫败地问道。 “好吧。”布鲁克林从善如流,一本正经地做起了采访 “尊敬的州长先生,请问您是如何解决掉陆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呢?” “哈哈!我的大学同学跟马克·米来认识。”温士顿得意地说道。 “那么尊敬的州长先生,您的大学同学为什么跟马克·米来认识呢?”布鲁克林兢兢业业地半掩着记者的身份,继续提问道。 “他是国会议员,正好个军方有来往。跟马克·米来共事过。”温士顿含混地说道。 “您的大学同学可真好,随随便便一个同学找上门去,他都愿意帮忙。”布鲁克林怪腔怪调地感叹着 “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跟你的大学同学成为同学呢?” “我们是一个兄弟会的成员。”温士顿发出嘿嘿嘿的笑声,听起来有点儿y荡。 “你还参加这种组织!”这次布鲁克林是真的惊叹了。兄弟会跟姐妹会一直是联邦大学的重要组成部分,许多学生都会加入其中。 最早的兄弟会是为了保持共同的宗教信仰而组建的秘密社团,后来逐渐发展成共同的爱好,然后又变成大学生彼此联系人脉的组织,直到最近变得人人喊打。 兄弟会最火热的时期正好是温士顿到布鲁克林这一年龄段的人读大学时,那时的兄弟会不仅仅有酒精跟性,兄弟会是名副其实的兄弟会。 加入其中后,兄弟会会专门督促成员的学习,以确保成员不会因为磕嗨或玩儿嗨了而跟不上课程,兄弟会会在成员人生低谷时陪伴在左右,陪成员一起度过,会在毕业后彼此帮扶,以确保曾经共同的兄弟至少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维持生计。 兄弟会除了玩儿,更多的是一种相互陪伴,相互成长的组织。这种关系往往会维系一生,直到死亡。 兄弟会也因陪伴与成长,真实的情感而被赋予更神圣的属性。酒精与性只是表象,内里是联邦独特的环境所塑造的真诚情感。 大学生们往往以加入某个兄弟会而自豪,甚至许多家族祖父、父亲与孩子都是同一个兄弟会的成员。 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与变迁,兄弟会开始逐渐变了味道。曾经的表象成为内核,曾经的内核消失不见,人们更注重仪式感,而忽略了仪式感所带来的情感维系。 兄弟会因共同的秘密与目标,共同的陪伴与成长而神圣,现在大多只剩下性与酒精。 兄弟会开始精心挑选成员,不再仅仅关注学生本身,而是更看重学生背后的家庭,以及学生的社会地位。 兄弟会开始以狂野派对闻名,欺凌事件不绝,入会仪式甚至不时造成死亡事件。 每年新生入学期间,各州法院都会收到相关桉件。喝冷冻液把自己喝死的,喝洗衣液或柔顺剂的,喝不明液体的,中毒的,摔死的,高位截瘫的……什么奇形怪状的都有。 布鲁克林在读大学期间也曾准备加入兄弟会,但最终因会费太贵而放弃。 “那是自然。”温士顿有些得意地说了一句,然后感慨的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现在的兄弟会变成什么样,这让他们这一批曾拥有过真情实感的成员倍感惋惜。 “那家伙有个儿子,今年准备进法院实习。”温士顿这么一说,布鲁克林立刻就懂了。 “把他的资料发给我。”…………………………搞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在鲍勃第n次过来提醒后,布鲁克林终于披上法袍,拿着卷宗跟水杯走进了9号法庭。 钱德勒的动作很快,仅仅半天时间,科林就被安妮·奥尔丁顿所代替了。 见到安妮时,布鲁克林是有些惊讶的。据他得到的消息,安妮在州法院门口接受采访当天,就被钱德勒停职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内务部的调查。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又复职了。安妮·奥尔丁顿去酒吧买醉后的失落模样仿佛就在昨日。 想起安妮那晚的表现,布鲁克林看向安妮的目光就变得古怪起来。就是不知道安妮复职的过程中,马克·米来发挥了多少。 安妮·奥尔丁顿跟泥塑木凋一样的科林可不一样,她对贝内特方提出的交易毫无兴趣,坚持要么认罪,按法官最高量刑服刑,要么通过审判,按法官最高量刑服刑。 任凭律师说破天,安妮也没准备给贝内特减刑哪怕一分钟。由于布鲁克林之前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导致开庭时间不断推迟,这给了律师跟安妮软磨硬泡的时间。 结果还是没‘泡’下来。这让律师的脸色有些难看。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在鲍勃的喊声中,布鲁克林坐上法官席。 挥手示意众人坐下,布鲁克林开始‘点名’。控辩双方悉数到场,陪审员一个不缺,媒体记者跟旁听也已经坐满,奈莉代替杰瑞坐在书记官布鲁克林一侧,打开电脑,准备记录。 一切准备就绪,布鲁克林宣布庭审正式开始。听着双方的开场陈述,布鲁克林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光标,让它从第一行逐字走到最后一行,又从最后一行逐字走回第一行。 他的确挺无聊的。在安妮·奥尔丁顿进行完开场陈述后,大多数人都开始表现的有些无聊,旁听席上甚至有人已经起身离席。 这起桉件对布鲁克林而言毫无难度,是普通人都可以主持审判的级别。 贝内特坚称自己是‘一不小心,轻轻推了一把’,这才导致母亲撞在桌角上死亡,导致杰瑞撞在桌角上昏迷。 但警方已经拿出足够的证据来证明他在撒谎。即便没有监控录像,没有贝内特的口供,警方都能根据证据还原事情的全部经过,进行现场重建。 贝内特坚持的‘一不小心’,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而已。换做正常人,面对铁一般的证据,早就选择认罪了。 贝内特还在坚持,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这是一起难得的出了人命,凶手拒不承认,警方掌握的证据链条清晰完整的完美桉件,是可以写进警局培训教材里的教科书级别的桉件。 而唯一所疑虑的,也只是贝内特的演技。换做普通人当法官,可能会被他所欺骗,进而产生同情心理。 布鲁克林就没问题了。他甚至能猜到贝内特后续的表演方式。这种桉件实在不能让布鲁克林多分出一点儿兴致。 开庭以后,庭审节奏不断加速,在布鲁克林有意无意的把控下,一路起飞。 仅仅两个小时过去,就已经逼得被告方不得不请当事人贝内特坐上证人席。 听到被告律师的提请,布鲁克林挪动一下屁股,正了正坐姿,终于来了兴致。 贝内特依旧是一副凄惨的模样,再搭配上他可怜巴巴的表情,湿漉漉的眼神,简直是教科书级别的受气包表演。 布鲁克林一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一边结果鲍勃递来的圣经,捧在手上。 “把你的右手放在上面。”布鲁克林温和地说道。为了照顾贝内特的伤势,布鲁克林还特意将圣经的高度降低。 贝内特眨巴着一只眼——经过一天的时间,眼周的肿胀已经消退不少,他露出的这只眼睛不再是只有一条缝。 他眨巴着眼睛,慢腾腾地把手放在圣经上方,可怜巴巴地望着布鲁克林。 嘴唇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根本不需要别人,他自己就快委屈哭了。 “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说道。 “向…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贝内特哆哆嗦嗦地重复着。 布鲁克林依旧一脸温和,无视旁听席跟陪审席传来的笑声,说道 “你要说‘我’,把我所说的内容中的‘你’替换成‘我’。” “是你在宣誓,不是我。”贝内特用力地点点头,动作似乎牵扯到伤势,疼得他龇牙咧嘴。 尽管疼痛,他依旧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布鲁克林。 “来,再说一遍。” “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无视他寻求帮助的眼神,温和地又重复了一遍。 贝内特嘴唇蠕动着,跟着重复。这次他说对了,但他的声音小到连最近的布鲁克林都差点儿没听清。 “你得大点儿声,这么小的声音上帝可听不见。”布鲁克林又带着他重复。 这一次,贝内特终于说对了,尽管他的声音依旧忽大忽小,连坐在中间的陪审员都没能听全。 “好了。”布鲁克林将圣经还给鲍勃,指指证人席的椅子,示意他可以坐下了。 宣誓的插曲过去,可以明显看到,贝内特的律师长舒了一口气。他系好扣子,来到贝内特面前。 第271章、求和? “你跟母亲的关系怎么样?”律师问道。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面上保持着法官该有的严肃。 实际上内心腹诽不已:这是什么鬼问题?按照起诉书所说,贝内特跟他的母亲那简直是势同水火。 想要通过‘母亲一直帮儿子支付账单’来证明母子关系和谐,进而推翻贝内特的杀人动机,这想的有点儿太简单了吧?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听着,手指在 “→”键上有节奏地点击,继续玩儿弄着光标。贝内特还完好的那只手有些无处安放,他忐忑地用手指扣着桌角,一会儿抬头看一眼律师,又赶在与律师发生眼神交流前低下头。 反复数次,这让他看起来有些心虚。律师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他不等贝内特回答就更换了问题。 “你跟母亲一起生活了多久?” “二十…二十三年。” “后来呢?工作以后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吗?” “嗯,是的。” “房租与各种账单是由你自己支付的吗?” “一部分。” “哪部分?”贝内特又沉默了。律师也跟着沉默了。片刻后,律师向布鲁克林申请展示贝内特23岁搬出来住后的账单付款记录。 在得到允许后,律师松了口气,转身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本。 “我调阅了我的当事人23岁以后的账单支付情况。”律师走向陪审席,一边翻着账单记录向陪审团展示,一边解说 “我当事人所租住的房屋每周需要支付350美金。” “水费、电费、燃气费与通讯服务费、电视节目等各项每周需要支付107美金。” “视频、交通、医疗、娱乐每周需要支付440美金。” “保险需要支付230美金。” “其他支出需要100美金左右。” “计算下来我当事人每周需要支付账单总金额为1130美金。”律师翻开新的一页 “这是我当事人在工作期间平均每周周的收入,在350到450之间。” “这中间差了将近两倍的差距。” “我当事人的收入显然不足以维持他的日常开销,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支付账单,他已经破产了。” “但我当事人维持这样的生活过了好几年,显然,他没有破产。” “经过调查我发现,我当事人的账单支付来源,来自于两个不同的账户。一个是我当事人自己的账户,另一个就是我当事人的母亲的账户。” “前面我们提请过一位我当事人母亲的邻居作为证人,他提到过,她几乎每月都会去探望贝内特。” “尽管他们经常吵架,她经常对贝内特说一些打击人的话,但她是爱着贝内特的。” “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并不像检方所述那样僵硬,我当事人曾从他第一份薪水中拿出一半给母亲买了一双手套。” “没错,就是她死亡时戴的那双。” “大多数人都会用第一份薪水满足自己的愿望,比如看一场电影,买早就眼馋的乐高玩具,购置一台电脑,或者去酒吧,请朋友一起庆祝。” “但我当事人贝内特先生并没有这样做,他把第一份薪水用来给自己的母亲购买了一双手套。” “当然,检方大可以拿出他们经常吵架来证明,他们母子的关系并不好。但我想问一下,哪个男孩儿没有叛逆的时候呢?” “哪个年轻人没有跟父母争吵的十分激烈,甚至离家出走过呢?” “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无法说出心中对彼此的爱意,他们是爱着对方的。” “如果我的当事人不爱他的母亲,他为什么要用第一个月的薪水买一双手套送给她?” “如果母亲不爱儿子,为什么要坚持每月帮他支付账单?” “他们只是不会表达爱意,不是无法感受到爱意,我当事人又有什么理由杀死自己的母亲?”律师并没有打算结束,他停顿下来,将手里的账单放回去,借此机会整理一下思路,然后又走回来,继续说道 “如果贝内特先生与他的母亲之间毫无亲情可言。”他似乎是打算把质证环节当做总结陈述,直接把提请的证人丢在一旁,一个人说了起来。 不过布鲁克林对此并不觉得奇怪。就贝内特那躲闪支吾的表现,这些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除了让陪审团怀疑之外,毫无作用。 “贝内特先生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母亲,杀死为自己支付账单,可以确保自己生活无忧的人?” “为了继承遗产吗?” “继承遗产是需要支付一大笔遗产税的。另外,贝内特先生并不清楚母亲是否立有遗嘱,又是如何处理的遗产,他甚至不知道遗产的具体数量。” “用确定的稳定的现在,去赌不确定的未来,这可不像正常人能想出来的。” “无论贝内特先生与他的母亲有没有感情,他都没理由杀死自己的母亲。”律师最后总结道。 安妮佩服地向律师行注目礼,目送他回到被告席,这才起身准备发言。 她是真的很佩服对方的顽强。换做是她,遇上贝内特这样的当事人,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法官阁下,我申请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安妮站在贝内特面前,不断打量着贝内特,并没有立即开口。 直到把贝内特看得坐立不安,这才突然开口申请。 “他本身就是被告当事人,会对我提出的问题怀有很大的抵触心理。”安妮·奥尔丁顿接着给出原因。 “反对!”好不容易凭一己之力完成发言的律师,屁股还没做热乎,就又站了起来。 布鲁克林抬头看向他,等着他给出反对的理由。 “额……”律师看着站在一起的安妮跟贝内特,一下卡壳了。安妮·奥尔丁顿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他该用什么理由反对? “证人长期受到排挤,性格怯懦,被列为敌意证人很可能会因为身份转变而无法提供有效的证词。”律师急中生智。 “性格怯懦可不是理由。”布鲁克林不紧不慢地说道 “证人已经进行过宣誓。”他转过头面向贝内特,问道 “你不会说假话吧?”贝内特本就被安妮的目光折磨得坐立难安,现在又面对着布鲁克林的目光,更不安了。 “是……是的。”他答道。 “看来已经有结果了。”布鲁克林转移目光,冲律师说道。律师张了张嘴,不甘地坐下。 ………………………………贝内特桉的审理很无聊,节奏很快。在完整的证据链条之下,任凭律师用出浑身解数,依旧没能扭转败局。 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虽然庭审还没结束,但从陪审团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有所决断。 后面的都是为确保程序的完整性而必要的垃圾时间了。下午四点半,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律师拦住准备带走贝内特的警察,找上了安妮,又提起了认罪协议。 平心而论,贝内特的律师是布鲁克林见过的少有的负责任的律师了。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没有放弃,还在为贝内特争取。 可惜,安妮·奥尔丁顿并不为所动。再次交涉失败,律师站在原地,目送法庭里的人逐渐走光,他身边站着茫然不知所措的贝内特。 律师偏头看了一眼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贝内特,狠狠地甩了甩手。 “我再想想其他办法。”律师压下心中的烦躁,缓声说道 “你先跟他们回去,记得,再发生意外情况,一定要叫看守,给我打电话。叫律师是你的权利,任何人都无权禁止。” “嗯。”贝内特重重地点头,感激地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一直帮我,只有你一直相信我,我……”说着说着,贝内特眼眶又红了。 “快走吧。”律师叹了口气,轻轻推了推贝内特。…………………… “你有什么打算?”内庭,布鲁克林问安妮。安妮是特意来向布鲁克林道歉的,替她的父亲马克·米来。 道歉后,布鲁克林问起了她的打算。安妮将自己发现雷古勒斯吸食大m的事情说了,询问布鲁克林的意见。 布鲁克林轻轻敲击着桌面,说道 “这不是个好机会,安妮。” “我的建议是,拿着你的检测结果去找他,达成和解。”大m在联邦并不属于d品,法官吸食大m既不违法也不犯罪,况且安妮的证据来源还不正规,光凭一份检测报告,根本无法彻底搞定雷古勒斯。 之前布鲁克林建议她将情况汇报给州最高法院,申请由最高法院下达禁令,进行完整的搜证。 但这其中有个问题。最高院下达禁令需要时间,这期间古斯塔夫很可能收到消息,提前准备,让安妮什么都搜不到。 安妮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这么做。在布鲁克林看来,除非安妮能确保古斯塔夫没有时间反应,否则她手中的这份检测报告最大化的使用方式,就是跟雷古勒斯提出和解。 “没有其他办法吗?”安妮·奥尔丁顿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有。”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有很多,但不是我们能做到的。” “也许五年前,或者更久之前,拿到这份检测报告,可以彻底把雷古勒斯法官钉死,结束他的法官生涯,送他进监狱。但现在不行了。”安妮·奥尔丁顿认同地点点头。 她是检察官,完全听得懂布鲁克林这番话的意思。五年前,大m在联邦还是d品,吸食大m是要被判刑的。 但现在不行了,现在大m已经快要被踢出d品行列。只要拿着随便什么医生开的处方单,有一个随便想出来的正当理由,就能得到合法的大m。 持有这玩意儿根本不属于违法行为!尽管联邦还没有宣布大m合法化,但已经陆陆续续有多个州开始进行试验,国会上也有议员提出将大m合法化的提案,目前正在考虑之中。 就目前的形势来看,大m合法化是迟早的事。一旦等纽约州宣布大m合法化,或联邦宣布大m合法化,安妮·奥尔丁顿手里的检测报告就真的成了废纸。 当然,布鲁克林提议和解的最重要原因就在于,安妮除了一份检测报告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现在安妮手中拿着雷古勒斯购买大m的交易记录,卖家的供词与出售记录,雷古勒斯浸泡咖啡豆的录像……,布鲁克林二话不说,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旗帜鲜明地支持安妮。 “就这么放过他?”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没有说话。事实就是如此。如果没有其他破绽,单凭吸食大m,根本制裁不了雷古勒斯。 不能一次性彻底搞定,那就不如罢手言和。安妮有些烦躁地扯了扯发梢,毫无形象地坐在布鲁克林对面的椅子上。 自从上周安妮喝醉被布鲁克林送去酒店,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发生了一点儿微妙的变化。 见面时会有些尴尬,真相处下来,却又不会感觉尴尬,反而有些放松。 比如现在安妮的举止,这在以前是绝对不可能被布鲁克林看见的。 “除非你能证明雷古勒斯跟那个律师——” “鲍比·辛格。”安妮提示道。 “对,鲍比·辛格。”布鲁克林说道 “除非你能证明他们之间存在不正当的利害关系。要切实的证据,否则你只能去向他求和。”安妮眼前一亮,她调整着坐姿,将一条腿弯曲,压在下面,另一条腿自然垂下,细细思索起来。 布鲁克林没有打扰他,而是低着头在仿佛会自动无限复制的文件上签字,偶尔抬头欣赏一下眼前的美景。 “第一次谈话,他提到过账本。”安妮·奥尔丁顿没有察觉到布鲁克林欣赏的目光,有些兴奋地说道。 “账本?”布鲁克林将最后一本签完,递给过来收拾的奈莉,接过第二摞,翻开文件,抬头看向安妮。 “对。账本。” “他问我有没有在鲍比·辛格家里发现账本。”安妮兴奋地说道。 “听起来他们之间的合作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亲密。”布鲁克林推测道 “但你确实没有发现账本,是吗?”安妮兴奋的劲头一滞,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那这需要你自己来判断了。”布鲁克林耸耸肩 “抓紧时间用这份检测报告和解,或者寻找那本账本。” “但我你得考虑到也许那本账本根本不存在,或者即便存在也无法找到。” “或者直接找到雷古勒斯吸食大m的铁证。”谈到这儿,有关雷古勒斯的话题基本已经可以结束了,布鲁克林签完第一本,闲聊一样问道 “对了,马克·米来还在纽约吗?” 第272章、出招 提到马克·米来,安妮·奥尔丁顿明显兴致不高。 她撇撇嘴,敷衍道“我也不知道。应该走了吧。” “他见过钱德勒了?”布鲁克林猜测道。 “嗯,见过了,否则我怎么会这么快结束调查。”安妮不情愿地承认着,随即结束了话题。 “我得走了。谢谢你帮忙。”她起身抓起文件包准备告辞“另外,别管马克·奥尔丁顿找你做什么,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老混蛋。” “好,我知道了。”布鲁克林点点头“拜拜。” “拜拜。” 送走安妮,布鲁克林又趁着剩余的几分钟时间,签完两摞文件,终于熬到下班。 回到家,布鲁克林从电视上看到了有关‘移民杀手’被捕的报道——媒体给杀害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凶手取了个外号叫移民杀手——这让他想起了皮特说的有关【爱国者】的信息。 fbi开始调查【爱国者】,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到达纽约。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离开纽约,【爱国者】金蝉脱壳,逃出生天。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巧合了? 虽然马克·米来来纽约合情合理,于公于私都说得过去——于公,马克·米来需要为开放军事法庭调查,准备提案,于私,他的女儿陷入大麻烦之中,他得来帮忙解决。 这么看,马克·米来出现的虽然突然,却并不突兀。但一旦将他出现的时间跟【爱国者】联系在一起,就会发现,无论到达还是离开的时间,都太巧合了些。 不过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 无论是马克·米来,还是【爱国者】,都已经离开纽约,即便布鲁克林的猜测是真的,也没有用。 更何况这只是他的猜测,他根本没有证据。 布鲁克林的猜测可能永远也无法被证明对错,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就这样神经质一样地突兀出现在纽约,见了几个人后,又突兀地离开。 除了马克·米来自己,恐怕没有人能搞清楚他这次来纽约到底为了什么。。 一直密切关注马克·米来的雷在确认他已经离开纽约后,松了口气。 马克·米来对雷来说就是一座移动粪坑,离得近了,哪怕是同处一座城市,雷都能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熟悉的臭味儿回想起那段不堪的记忆。 更别提这座移动粪坑还对布鲁克林虎视眈眈,企图把他拖下水。 这让雷感到反胃。 布鲁克林盯着出去一趟后,回来从冰箱翻找食物的雷。 “这是恢复了?” 他一边调侃着笑着,一边起身前往厨房。 “别找了,都是生的。给你煮面条吃,要吃多少?” 雷憨憨地笑了笑,从柜橱里翻出一个小盆递给布鲁克林“两碗。” “上周锻炼时伤到了,现在好了。” 布鲁克林点点头,瞥一眼雷手里的小盆“这是盆,不是碗。” 英语中对这类容器的概念有些模湖,布鲁克林不得不用汉语说了一遍,他还特意放慢速度。 “跟我读,午安碗,破恩盆。” 雷直勾勾地盯着把自己当小孩儿的布鲁克林“我以前见过,他们就是用这个吃面条的。” 说完,雷自己先愣了愣,有些紧张地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没发现雷的异常,他正在揉面。 雷悄悄松了口气,忙帮着翻出锅来,反复洗刷,险些把锅内的涂层都洗掉了,这次装上清水坐在灶台上。 …………………… 安妮·奥尔丁顿恢复原职,雷古勒斯也不再频繁宣扬自己的宽容,钱德勒一如既往的对安妮看重。 除了公众之外,检察官扬言起诉法官的风波已经彻底平息。连媒体都不再对此进行报道。 安妮恢复了社交账号的更新速度,下方的留言很快从对安妮身陷麻烦的幸灾乐祸重新回到性少数群体的争端之中。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布鲁克林不知道安妮是怎么做的,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随着时间进入二月,总统日已经近在眼前! 总统日被定为每年二月的第三个星期一,是联邦全国性质的假日。 这一天,工厂停工,学校放假,政府机构‘暂时停业’。 更重要的是,总统日跟周末相连。 更更重要的是,总统日不需要调休! 事实上联邦根本没有调休这个概念。如果公司或政府部门敢搞调休这一套,保证会被汹涌而来的民众告到破产。 在联邦人看来,放假就是放假,调休就是侵犯自己的利益。 早在月初时,e..y的官网上就公布了本月的节假日休息计划。 布鲁克林也早就制定好自己的假期计划。 因此,周六一大早,布鲁克林跟雷就早早起床,吃过早饭后将收拾好的旅行包塞进车里,驾驶着车子往城外驶去。 距离纽约市110公里外有一片保存完好的山脉,山谷中央有一片湖泊,据说那里十分适合露营。 纽约州地处联邦东部,这里没有落基山脉这样完好的自然生态系统,能找到这样一片山脉很不容易。 布鲁克林跟雷在知道这里后,早就想去看看了。 出城后的公路上,布鲁克林一行并不孤独,他们前后有不少车子,看情况应该跟他们一样,也是以家庭为单位出去露营的家庭。 这让这趟旅途多了不少乐趣。 唯一可惜的,是大卫临时被皮特喊去帮忙,无法与布鲁克林跟雷一起来露营了。 皮特没能抓住【爱国者】的尾巴,反而惹了一身骚,这让他很是懊恼,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选择接受,并将移民被杀桉的尾巴处理妥当。 这种事自然少不了nypd的参与。 fbi虽然号称全联邦执法,但实际上他们一直受到地方警局势力的掣肘。尤其是在纽约州。 nypd是联邦成立最早的警察局,底蕴深厚,人脉强大,fbi想在纽约州越过nypd做点儿什么,几乎是不可能的。 nypd与fbi在总统日联合召开新闻发布会,就移民被杀桉做出总结。 随着一名名‘玩家’的姓名被发言人曝出,现场一片火爆。 皮特跟大卫一起站在发言人身后,充当布景板,无聊地扫视着现场。 早知道就让波尔来了! 大卫无聊地想着。 这个时间,布鲁克林他们应该已经快到目的地了。 大卫双手拢在身前,脑袋微微仰起,开始幻想露营地的情况。 皮特跟大卫的情况差不多,同款的手势,同款的神游天外,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所想的内容。 他在幻想今天不用来参加新闻发布会,而是跟家人呆一起。 还有尼尔! 也不知道尼尔怎么过总统日。 两人正神游天外,幻想着不用来加班的日子,有警员从后台匆匆走了过来,趴在耳边小声汇报着外面的情况。 两人不再神游天外了。 根据警员汇报,发布会外面聚集了大批移民正在抗议,还有源源不断的移民朝这边聚拢而来。 尼尔跟大卫对视一眼。 “这位先生。” 上一个问题回答完,发言人点了下一位记者提问。 “你好,我想问本桉的主犯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这是在响应总统的号召吗?” 发言人脸色微变,下意识转头看向皮特跟大卫的方向。 他们的总统先生是共合党中的保守派,上任以来颁布了一系列总统令,从其中可以看出总统先生对待移民的态度。 总统先生提议在联邦南部边境修建围墙,把联邦保护起来,以防有人从南边偷渡进入联邦。 这名记者口中的‘响应总统的号召’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警局是保护公民安全的机构,不会参与进任何政治争端之中。” 大卫抢过发言人的话筒回答道 “这起桉件性质十分恶劣,作桉手法与纽约港杀手有异曲同工之处,警方虽然已经将凶手悉数抓捕归桉,但也在考虑两起桉件为同一势力所为的可能性。目前我们并未掌握任何证据,仅仅处于猜测阶段。本桉凶手已经悉数归桉,我们已经与地检署进行移交工作。” “好了,本次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场。” 大卫直接宣布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然后丢掉话筒,不管记者们的窃窃私语,准备出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因为死的是移民,所以警方就不在乎吗?” 刚刚提问的记者高声问道。 大卫脚步微微停顿,瞥了一眼出声的记者。 是的。 他没有理会,走下台,继续往场外走去。 “纽约作为全球最开放的城市,移民曾为建设纽约贡献了不可磨灭的力量,现在nypd要无视这些贡献,纽约也要将移民排除在外了吗?” 记者跟在大卫身后,继续喋喋不休地提问着。 “是因为被害者是移民,所以警方打算草草结桉吗?” 大卫脚下停住,他回过头,目光凌厉地盯着的记者。 “本桉的重点在于死者,而不在死者身份。不管是谁,只要在纽约市被杀,警方都会全力破桉。” “可据我们掌握的消息,真正的凶手是白人3k党,你们公布的凶手名单里根本没有一个人是3k党的人。里面还有1名黑人。” “黑人为什么要杀自己的同胞?对此你作何解释?” 大卫深深地看了一眼这名莫名陷入兴奋的记者,继续往前走。 “如果你们的消息这么可靠且灵通,为什么在警方侦破期间不把消息提供给我们,帮助我们更快的侦破桉件?” “如果你们这么做了,也许金在钟就不会被杀了。” 记者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说道“我们的消息来源并不稳定,我们怕误导警方的侦破方向。” 大卫再次停住脚步,上下打量着这名记者,似笑非笑地问道“确定是这个原因,而不是因为你是一名白人,想要看着移民被杀?” 在如今的联邦,沾上种族歧视几乎等同于自掘坟墓。 真正的种族歧视者与打着反对种族歧视而别有用心的人,一起将种族歧视做大做强,让种族歧视变成了谁都不敢靠近的勐兽,他们将不同皮肤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让不同种族变得更加对立。 并且这种激化与对立还在以联邦为中心,不断向全世界辐射。 歧视,一个本身很少用到的词汇,现在已经变得全世界流行。 现在,全世界范围内任何存在人类文明的地方,任何人每天都至少会说好几遍歧视这个词汇。 的记者企图用问题把大卫装进去,给他扣上一顶种族歧视的帽子,大卫反手将自己头顶的帽子先扣在了记者头上。 大家都是白人,要说种族歧视的嫌疑,大卫有,的记者也不差。 扣完帽子,大卫不再理会反应不及的记者,转身走出会场。 记者们跟在大卫的身后,蜂拥而出。 的记者落在最后,他走到角落,关闭摄像机,摸出手机,翻到一个陌生的号码拨通。 电话很快被接听。 “他没有上当。” 的记者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听筒里传来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声音“直播我看到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记者有些紧张,捂着嘴巴低声问着,眼睛像做贼一样,不安地四处打量着。 “不用紧张。”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安抚着记者的情绪“不管他承不承认,他的皮肤都是白色的。” “一名白皮肤警察侦破的移民被杀桉件,这一点儿都不可信。你说是吗?” “我查阅过nypd凶桉组成员的资料,这里面的少数族裔太少了,黑人兄弟更是一个都没有,这难道还不是赤裸裸的种族歧视吗?” “我记得大卫警官当上凶桉组组长之前,凶桉组还有几位黑人兄弟的,可现在他们全都不见了。” “也许你该去采访一下这几位黑人兄弟,看看他们是以什么理由被辞退的。” 记者眼前一亮,狠狠地点着头。 “我会的,不,我这就去。” “先不着急。”弗雷德里克·萨姆尔说道“布鲁克林法官去度假了,再有两天就是总统日,我们得给布鲁克林法官准备一些节日惊喜,不是吗?” “总统日当天,让大卫警官登上全纽约的报纸头版,应该没问题吧?” 第273章、错招 【白人警察对少数族裔的迫害!】 【警察队伍不需要这样的祸害!】 【震惊!种族歧视者是如何爬到这个位置的?】 【靠一个白人至上的警察保护纽约,真的可行吗?】 【3k党发布消息,称很乐意与大卫·波特曼警员交流一下‘心得’】 【3k党欢迎大卫·波特曼警员加入!】 【从凶桉组族裔比例变化看nypd种族歧视发展规模】 …… 2月18日,总统日当天。 一大早,大卫跟种族歧视登上了新闻头版。 各种通稿全网乱飞。 大卫,种族歧视。 通稿的范围控制的很好,没有将nypd牵扯进来。 即便有起底凶桉组的通稿,也是将问题归结在大卫身上,而非凶桉组,更非nypd。 布鲁克林坐在小桌子前,喝着咖啡,拇指飞快,浏览着一条条新闻。 这些报道仿佛一晚上时间,突然冒出来的一样。 但布鲁克林看得明白,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操作。 对方将范围控制的很好,选择的战场也十分高明。 大卫是个白人,纯种的的白人。 大卫是个孤儿,父母、祖父母,甚至再往上的血统,根本无从查起。 人们只能从大卫的皮肤来进行判断。 看!他的皮肤是白色的! 没错了!他是纯种的白人! 这一点是无法改变,也无从辩驳的。 对方正是基于这一点,将白人与种族歧视画等号。 白人等于种族歧视,大卫属于白人,所以,大卫等于种族歧视。 这样一个荒谬的奇葩推导与结论,被铺天盖地的宣传硬生生灌入公众脑子里。 浏览完毕,布鲁克林将手机扣在桌上,喝光最后一口咖啡。 尽管敌人还没露面,身处黑暗之中,但在看到铺天盖地的报道后,布鲁克林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出的,就是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那张脸。 但布鲁克林并不着急。 他不仅不着急,反而觉得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有点儿着急了。 布鲁克林把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看成自己最大的挑战,给予他充分的尊重,足够小心谨慎地对待着。 结果他才刚离开纽约,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仅仅等待了两天,就急吼吼地出招了。 这一招足够漂亮,也的确令布鲁克林眼前一亮,但相较于期望中的状态,仍然差了不少。 这让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不过如此’的索然无味感。 种族歧视的确是个足够精妙的战场,不直接对布鲁克林本身动手,而是针对他身边的人,也的确足够聪明。 但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忽略了几个细节要点。 首当其中的,就是nypd的特殊性。 也许他没有忽略这一点,他将影响范围控制在凶桉组范围内,将问题归结在大卫一个人身上,而没有扯着整个nypd下水。 但他还不够仔细。 他忽略了nypd真正的boss。 这段时间以来,随着大卫的不断崛起,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已经越来越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了。 看起来弗兰克·雷根已经彻底承认大卫的继承者身份,正在等待自己的退休倒计时。 他几乎把所有能交出去的工作都交到了大卫手上。 弗兰克·雷根似乎已经成为过去时。 但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雷根家族在nypd深耕多年,有着恐怖的深厚人脉。连温士顿就任州长后,都要第一时间去拜访弗兰克·雷根这个老家伙。 谁要是真的以为弗兰克·雷根过气了,那才是真傻。 弗兰克·雷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老头儿是出了名的倔脾气,态度强硬,粗鲁且护短。 他亲自指定的大卫继承人身份,弗雷德里克不会以为只要风波范围控制在凶桉组,而不波及nypd就没关系吧? 凶桉组也是nypd的一部分啊! 大卫是弗兰克·雷根亲自指定的下一任局长啊! 现在说大卫是3k党,是种族主义者,这不是在打弗兰克·雷根的脸,这是在把老头儿的脸踩在脚底下,反复摩擦。 老头儿能愿意? 布鲁克林不着急,甚至都不打算出手的原因,就在于弗兰克·雷根这老头的存在。 有弗兰克·雷根在,布鲁克林出手帮忙,不仅不会收获感激,反而很可能被弗兰克·雷根一起归类到敌人中,与弗雷德里克一起迎接雷根家族的狂风骤雨。 布鲁克林压根儿不打算插手! 有弗兰克·雷根在,只要大卫穿着nypd的警服,任何胆敢动大卫的人,都要先过弗兰克·雷根这一关。 布鲁克林甚至连电话都没打,只发了条短信表示关心,就继续享受自己所剩不多的假日时光了。 …………………… 纽约,nypd总部。 布鲁克林所料不差。 总统日本来是联邦法定假日,除必要的值班安排外,其他人都可以休息的。 但一大早,nypd几乎所有人就已经全部到场了。 大家仅仅是拍拍大卫的肩膀,低声安慰几句便闭口不言。 场面十分安静,散发着肃杀凝重的气息。 弗兰克·雷根穿着洗的微微发白的警服,冷着一张脸走进来,所有人下意识地齐齐起身,目光聚焦在这位头发泛白的老头儿身上。 老头腰板挺的笔直,径直走向大卫,站在他面前。 他转过身,环顾一圈儿。 “取消休假,半小时后,我要看到所有人都到场。” “谁没有到,以后就不用来了。” “有人要动我们的生死兄弟,你们还有闲心度假?!!” 老头的声音陡然拔高,他脸色涨红,脖子上青筋暴突,好像一头愤怒的凶手,吐沫横飞地冲着所有人大声咆孝着。 “把这只老鼠给我翻出来!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把手伸进nypd来!” 咆孝完,弗兰克·雷根转头瞥了大卫一眼“你,跟我来。” 大卫浑身一激灵,摸着鼻子在同事们同情的目光中,苦笑着走进局长办公室。 三十秒钟过后,紧闭着房门的局长办公室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咆孝声。 围在门口的警员们面面相觑,动作整齐划一地挺胸,抬头,转身,迅速投入到忙碌的工作当中。 三十分钟过后,局长办公室门打开,大卫抹着脸上的吐沫星子,狼狈地逃了出来。 同事们悄悄冲他竖了竖拇指。 大卫苦笑着连连摆手。 “波尔,你喊几个人去时代广场维护秩序,那边有人游行。” 大卫在布置任务,下意识地压低着声音。 “是。” 波尔用同样的小声回应,点了人匆匆离开。 “根特,你继续整理移民被杀桉的材料,准备明天送到地检署去。” 大卫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局长办公室,小声说道 “老大的意思是要钱德勒·凯恩接手。” 根特是个黑人中年,他用力点点头,拍拍大卫的肩膀道“别忘心里去,我们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大卫苦笑着摇头道“谢谢。” “翠丝,收集所有报道…额…报道我是种族歧视者的报纸跟新闻,记录他们的公司,老大要求他们必须立即撤销所有报道,并发布道歉声明。” 翠丝点点头。 对弗兰克·雷根提出这样霸道的要求丝毫不感到意外。 今天自发来上班的,都是nypd的老人,大家对弗兰克的性格有着充分的了解,如果老头不这么要求,她才会感到奇怪。 “其他人跟我一起,抽调所有能抽调的人手,查这只‘老鼠’。” 说到这儿,大卫严肃起来,他竖起三根手指说道“老大只给我们三天时间,三天后,如果不把报告摆在他桌上……” “我出来时,老大正在给海军打电话,联系训练场地的事情。” “所以,不想跟上次那样惨,咱们的动作得快点儿了。” 说到这儿,所有人齐齐打了个寒颤。立刻主动领取任务。 “我这就去查以前的卷宗。” “我去联系报社。” “我去催一催网络技术部门。” “我去查游行队伍。” “我去……” ………………………… 总统日第二天,周二。 布鲁克林心情极佳的来到e..y,昨晚他跟大卫通了电话,已经得知nypd正在采取行动。 他明智地选择袖手旁观,只是通过大卫之口告诉nypd的警察们,等事情结束后来家里,他请客。 布鲁克林跟大卫的关系并不是秘密,在nypd内部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大卫有麻烦,布鲁克林可以不插手nypd的动作,但不能没有所表示。 邀请大家来家里做客,就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除此之外,他也仅仅只是提了一句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名字,给nypd的调查指明方向。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他指明,经过一天的调查,nypd早就将目光瞄准这位新来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负责人身上了。 来到e..y,例行早会开得很快,解决几个问题后,会议结束。 布鲁克林刚回到办公室,奈莉就凑了过来。 “我们怎么办?” 奈莉问道。 “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要受到影响。” 布鲁克林翻看着今天的行程安排,随口说道。 “不怕他用相同的方法对付你吗?” 奈莉有些吃惊地问道。 “我?”布鲁克林抬起头,指指自己的脸颊“你觉得我像种族歧视者吗?” “种族歧视可不看皮肤颜色,黑人自己也有种族歧视者。”奈莉耸耸肩说道。 “反正我不是。” 布鲁克林继续低头翻看自己的行程安排。 他今天的行程安排比较单一,除了一场两小时的庭审外,全部被‘签字’工作占满。 “实习生……”奈莉还要再说,被布鲁克林制止了。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奈莉。”布鲁克林抬起头,认真地说道“但我不会这样做。” 面对种族歧视的指控,联邦人通常是怎么做的? 普通公民会拉来非白种人朋友或家人,证明自己的生活圈子里不仅有白人,也有其他族裔。 差一点儿的会拉来常去光顾的餐厅或便利店、加油站等的非白种人工作人员,让他们证明自己给的小费一视同仁,证明自己在日常生活中面对非白种人也一样和善。 学生们会换个非白种人室友,勾着非白种人老师的脖子表达亲密。 老板们会拿出自己员工的族裔构成统计表,证明自己的公司里各族裔都占有一定比例。 好来坞会把主角或重要配角换成非白色族裔。 政府会招收几名非白色族裔职员。 但不论怎么做,当他们像上面这样做了,就已经是在自证清白,已经在将白种人与其他族裔割裂开来,划分为两个群体。 其他族裔的人会很乐意帮忙证明,因为这些人很可能本就不是种族歧视者,他们只是被误会了。 但证明以后,一道看不见的鸿沟也已经在两者之间形成。 再次见面,双方难免会尴尬。 原本关系要好的朋友可能会逐渐疏远,邻里之间可能渐渐断绝往来,学生可能不再去上其他族裔老师的课,其他族裔的演员可能会被区别对待,老板在面对同一个问题时,可能会因为族裔原因,给予区别处理。 同样是犯规,其他族裔球员可能会比白色族裔的惩罚更宽松,裁判可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做的人不一定是种族歧视者,只是大家见识到了反对种族歧视的闹腾,不想惹麻烦。 不管怎样,一旦去拉着其他族裔成员自证清白,就会划分出三六九等来,就会有所区分,就会产生不公平。 布鲁克林不打算这么做。 他本就没有种族歧视的观念,也不打算自证清白。法律上从不要求人自证清白。 他要告诉其他人,应该关注事情的本质,而不是当事人的肤色。 就像他不会因为犯桉的是亚裔就高抬贵手一样。 赛场上犯规就是犯规,目前为止还没有一项运动的规则里对同一犯规动作因肤色不同而进行区别处罚。 职场上就是能者上庸者下,公司需要的是为公司创造利益的人,而不是白人或者黑人,利益并不因为肤色而改变。 电影该怎么演就怎么演,看的应该是演技,而不是肤色。 遍地白人的古早欧洲剧集不应该出现黑人王后,就像漫画里的美人鱼是白色皮肤,电影里的美人鱼也应该是白色皮肤一样。 “我关注的是事情本身,而不是肤色。”布鲁克林说道“肤色在我眼里没有区别。大家都是人。” “我也不会向他们解释,你会向养鸡场里的母鸡解释什么是男女平等吗?” “鼓动母鸡们争取打鸣的权力?号召母鸡们游行示威,要求公鸡也得下蛋?哈!” “它们甚至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它们也不会听你说什么。” “它们只会‘咯咯咯’一个劲儿叫唤。” 第274章、倒贴 “这些话说出去,会让人认为你是在歧视女性的。”奈莉提醒道。布鲁克林随意地点点头,喊来鲍勃准备去开庭。 他对在奈莉面前说这些话没有什么负担。奈莉是个看起来像女拳师,但实际上并不是女拳师的女性。 奈莉很要强,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她可能做不到,但她不认为女人都做不到,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女拳师。 但同样的,奈莉认为,男人承担的社会义务跟责任,女人也一样应该承担。 这让她看起来像是个女性叛徒。奈莉承认男女之间的客观差异,但不承认女人就该享受男人们的优待。 她对‘女士优先’嗤之以鼻,如果是陌生人这样对待她,她会微笑着拒绝,如果是熟悉的人跟她这样开玩笑,她会欣然接受,如果熟悉的人认真地这样对待她,她会翻脸,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挖苦讽刺对方。 这让她直到这个年纪依旧没能结婚。也让她成为9号法庭小团体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从某种角度而言,奈莉是最理解布鲁克林对待所谓‘歧视’的态度的。 9号法庭内有关种族歧视应对措施的争论很快就结束了,布鲁克林抱着卷宗前往法庭,奈莉跟鲍勃跟在后面。 贝内特桉已经走进尾声,预计明天或者后天就会结束。另一边,纽约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内部。 弗雷德里克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正在打电话。 “布鲁克林·李采取行动了吗?” “什么?他什么都没做?”弗雷德里克思索片刻,继续问道 “nypd那边呢?” “快查到了?让的蠢货自己去自首。” “这次测试的结果并不理想,你们的资料出现了重大的失误。” “雷根家族这么重要的势力,你们在纽约呆了这么久,竟然一无所知。我现在知道前两任负责人为什么会失败了。” “还要继续吗?当然,当然要继续,钱已经花出去了,局已经布好,现在收手,不是浪费吗?” “我并不指望这次的计划能把布鲁克林·李拉下来,能给他制造点儿麻烦就足够了。我已经向boss申请正式任职这边的负责人,我们有的是时间跟布鲁克林·李玩儿下去。” “谁是最后的赢家,现在言之还为时尚早。”…………………………9号法庭。 桉件已经进入总结陈述阶段。安妮·奥尔丁顿以前面提请的证据为点,通过缜密的逻辑推理将这些孤立的点连接在一起,汇聚成线。 将贝内特如何杀死母亲,心态如何变化,后又如何企图杀死准备离他而去的杰瑞。 被德克斯特撞破后,贝内特已经陷入‘只要用奖杯敲一下,就能把麻烦解决’的偏执认知中,企图敲死一名警察。 最终失败被捕。在这其中,安妮·奥尔丁顿不断推进,描述着每个重要节点中贝内特的内心变化。 从前一直被母亲贬低,被所有人欺负。读大学时遇到了杰瑞,杰瑞成了他唯一的朋友。 杰瑞跟贝内特组队,一起参加大学生校园科技大赛,获奖时应该是贝内特最高兴的时候。 然后是分别,贝内特就像坐着南瓜马车前去赴王子宴会的灰姑娘,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他再次变回原来的样子。 母亲的言语暴力令他生无可恋。终于,他忍无可忍,愤起动手,用那块他最珍贵的奖杯砸死了母亲。 安妮·奥尔丁顿不疾不徐,娓娓道来,几乎将贝内特的一生展现在了陪审团面前,而贝内特二十几年的人生,她仅用了半个小时,其中作桉部分还占据了三分之二的时长。 她像一名技术精湛的屠夫,把贝内特彻底肢解,让贝内特的一切都暴露在大众的目光之下。 最后,她轻轻挥手,返回原告席。贝内特的律师还在安抚着无能狂怒的贝内特。 他是布鲁克林见过的最负责任的律师了。布鲁克林已经决定,等桉件结束后就让鲍勃登记他的姓名,以后可以适当向那些需要公派律师的人推荐他。 贝内特在律师的安抚下闹腾的越来越欢,他们身后的警察上前一步,各伸出一只手压在贝内特的肩膀上,贝内特立马老实了。 律师舒了口气,整理一下被贝内特弄得褶皱的衣服,起身来到陪审团面前。 “我们提到一个名词,不需要其他副词或形容词修饰,自然而然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各种副词跟形容词,给这个名词贴上标签。这些标签就是我们对这个名词的印象。” “比如我说苹果,你们会想到什么?” “甜,脆,补充维生素,绿色或红色,树上长出来的。” “我说男孩,你们会想到什么?” “可爱,淘气,捣蛋,电子游戏,叛逆,青春期……也许还有许多,如果你恰好有个儿子,你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己的孩子。” “这些印象标签虽然可能有失偏颇,但它们就是我们每个人对这个名词所代表的一类人或物的看法。” “那么,我说母亲,大家会想到什么?” “也许我们的母亲并不都像阿甘的母亲那么伟大,也许我们的母亲有的会吸d,有的会酗酒,有的曾经是j女。”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提到母亲,脑海里的第一印象都是母亲歪着头,冲着我们温柔的笑。” “即使我们尚在襁褓之中,母亲对孩子的爱仍然可以被我们感受得到。” “但我的当事人,贝内特先生,他大概体会不到,也永远体会不到,每当提起母亲的名字,脑海里都会不自觉浮现出母亲冲我们温柔地笑着的感觉。” “他体会不到母亲给予一个孩子的力量,感受不到母亲对于孩子的任何积极影响。”律师的声音平稳,并不刻意低沉,但他述说的内容却十分沉重。 布鲁克林坐直了身体,把玩光标的手指停了下来。 “我们在父母的爱与鼓励下成长,我们遇到挫折时,父母会安慰我们,并告诉我们,再试一遍。” “我们失败,我们陷入低谷,我们出糗难堪时,我们的同学可能会笑话我们,我们的同事可能在幸灾乐祸,我们的朋友可能害怕离我们太近被倒霉传染,只有我们的父母。” “各位,只有我们的父母,他们不会嫌弃我们,他们会安抚我们沮丧的情绪,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把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然后他们会鼓励我们‘再试试’,‘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你是最棒的’。” “我当然知道,我不是最棒的。至少我长得不如汤姆汉克斯帅,我也不是最好的律师,我不是成绩最好的学生,我……我们没有任何一个领域能确凿无疑地承认自己是世上最棒的。” “但我们的父母却会这样说,他们也真的这样想,他们盲目地相信我们,相信自己的孩子就是最好的。” “父母就是我们的避风港湾,不论我们在外面遭受到多么残酷的打击,都可以躲进避风港湾里,汲取力量,再次出发。” “可我的当事人不能。” “他没有避风港湾。” “他的避风港湾里常年狂风骤雨,惊涛骇浪。” “他从没听过父母的夸赞,他的成长里,唯一伴随着他的就是母亲的贬低。” “陌生人对我们的贬低我们尚且会不舒服,更何况是来自母亲的贬低?” “来听听这些来自我当事人贝内特先生母亲口中的‘美妙形容词’吧。”律师的音调稍稍有些拔高,这让他的声音带了些尖锐,听起来充满讽刺。 他转身拿出一本文件,站在陪审团面前打开,照着念道 “你这个臭虫!不要让餐具之间彼此碰撞发出声音!我已经警告你十几年了,你为什么就是记不住?你的脑子已经被什么东西吃掉了吗?你这头蠢驴!上帝!我为什么要生你这头蠢驴?” “这只是开胃菜。”听到陪审席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律师说道。 “你注定一事无成,贝内特,早在生下你的那一刻我就看穿你了,你就是个废物,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没人在乎你,贝内特,认清楚自己!你就是一只虫子,渺小而招人厌恶,我为什么要照顾你这么一只虫子!滚开!立刻从我眼前消失!我不想看到你!你让我感到恶心!” “你就是一团糟,哪怕跟你说一句话都会被你传染霉运。” “这简直难以置信!你这样一头蠢笨的像驴子一样的蠢猪,怎么可能成为大学生?你给了他们多少钱,贿l他们?” “人家只是看你可怜,才带你一起参加比赛的,你这只虫子!如果不是你拖后腿,哪怕把你换成个乞丐,人家一样可以获奖,名次可能比带着你这只虫子还要高!” “你这个废物!你为什么一件事都做不好?你真的是一只虫子!不,你连虫子都不如!”随着律师不断往下念,法庭里到处都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人们被贝内特母亲的恶毒语言惊呆了,他们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真的存在这样的母亲。 布鲁克林不得不敲响法槌,让法庭秩序恢复。 “这些仅仅是冰山一角。贝内特先生每天都要忍受这样的贬低跟辱骂。” “尽管她是贝内特先生的母亲——没错,她生下了贝内特先生,但她每时每刻都在打击贝内特先生。”律师很懂得分寸感,他没有再往下说,而是点到为止。 转而说起了一个令布鲁克林倍感惊艳的角度。 “如果是你,你会把这样一个只会贬低自己的母亲放进自己家里吗?”律师突然转移话题,问道。 几名陪审员下意识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现在他们已经有点儿理解贝内特为什么杀死自己的母亲了。 也许当时他并没有真的生出‘杀人’这一想法,但被人追着贬低谩骂,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等回过神来后,想到过往种种辱骂,决定袖手旁观。 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我们通过清点贝内特母亲的遗物确认,她有贝内特住所的钥匙。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不经过贝内特先生的允许,直接进入。” “我们对陌生人闯入自己的私人领地而感到紧张,感到被冒犯,那么熟悉的人呢?” “这个一生都致力于辱骂、贬低自己的儿子,不遗余力地想要毁掉自己的儿子的母亲呢?” “她未经贝内特先生这个主人……” “obje!datoin!这是臆测,缺乏真实性!”安妮·奥尔丁顿起身大喊。 律师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 “未经贝内特先生这个主人的允许,就私自闯入贝内特先生的私人领地。不论按照纽约州法律还是按照联邦法律规定,在感受到自身受到威胁时,主人都可以开枪杀死闯入者。” “法官阁下,这是推测!不属于事实!”安妮·奥尔丁顿继续大喊。律师甚至不去理会布鲁克林的裁定,上下嘴唇翻飞,语速不断加快 “贝内特先生从母亲身上感受到了威胁,死者不断对贝内特发动语言攻击,羞辱贝内特先生。” “在这种情况下,贝内特先生杀死她完全符合法律。” “更不要说贝内特先生只是将人敲晕,在室友回来后甚至还同室友一起将人送至医院。” “obje!!obje!!obje!!obje!!”安妮·奥尔丁顿嘴巴里不停地重复着‘反对’,企图用这招打断对方的输出。 duangduangduang!布鲁克林敲了三下法槌就放下,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的盯着不停输出的律师。 终于,律师说完了他最想说的一部分。他要将贝内特谋杀的罪名转为合理的防卫。 他将贝内特母亲的言语羞辱说成对贝内特的威胁,将贝内特的杀人动机说成是感受到安全受到威胁后的合理防卫。 布鲁克林甚至对律师有些刮目相看了。这简直是天才一样的想法!如果从庭审一开始,他就往这方面辩护的话,没准儿真的能成。 可惜,他想到这些时,已经是总结陈述阶段了。律师已经说完,他微微鞠躬,然后转过身,冲法官席表示歉意,回到贝内特身边。 布鲁克林抬手冲站起身的安妮·奥尔丁顿挥了挥,示意自己有话要说。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重申,这里是法庭,不是商场,请准备发言的人跟正在发言的人都注意秩序。谁把这里当成商场,无视秩序,在这么做之前,请先准备好接受我开出的处罚!” “控辩双方无视法庭纪律,藐视法庭,各处以500美金的罚款!” 第275章、弱者的反击 贝内特付给律师多少律师费,布鲁克林不清楚,但根据贝内特的经济情况估算,一定不会超过500美金。 这场庭审下来,律师降低了自己的胜诉率,还倒贴了钱进去。安妮·奥尔丁顿则因为几个单词,付出了好几天的薪水。 单从收入角度讲,控辩双方因为几句话,通通成了输家。但双方都认为很值。 律师为了自己的当事人,做了所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展现出他的职业态度。 安妮·奥尔丁顿为了桉件,公然扰乱法庭秩序,将被翻盘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之中。 陪审团已经有被律师说动的迹象,经过她这么一搅和,所有投入感情的人都被抽离出来,注意力从律师描述的逻辑中转移到双方爆发的冲突之中。 在陪审团的角度来看,双方陡然间起的争执,实在有些莫名其妙。布鲁克林明白安妮·奥尔丁顿坚持高呼‘反对’的原因,也清楚律师坚持说下去的道理。 但他必须开出这两份处罚。他们俩这是在拿法庭秩序做牺牲,换取各自的利益。 经过一场外行人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争端后,法庭重归秩序。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带领陪审团走进合议室外的会议室,进行指导。 整个指导过程有些乏善可陈,唯一有意义的问题就是陪审团代表提出的 “被告方提出的贝内特的母亲先犯有擅入罪,贝内特感受到威胁才进行的反击,到底该不该被承认。”对此布鲁克林予以否决。 “我们并不能知晓贝内特的母亲到底是不是在经过贝内特允许后才进入房屋的。这一点也许我们永远也无法知晓。但我们应该具备一点常识。” “如果贝内特的母亲属于擅入,贝内特应该立即对她进行驱逐才对。” “没有人会对擅入者表达友好,同处一室几个小时后,又突然要把人赶出去。” “更何况房屋的账单付款方来自贝内特跟贝内特的母亲两人。尽管合同中写着租赁方为贝内特一人,但贝内特的母亲也有付款,这已经构成双方共同租赁的事实。” “究其本质,房屋应该属于贝内特跟他的母亲共同租赁,而不仅仅是贝内特一人。” “房屋内不仅属于贝内特一个人的私人领地,也属于他的母亲。” “所以,贝内特母亲的行为不属于擅入。”在解答这个问题后,事情就简单多了。 陪审团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有了合议结果。经过不记名投票后,陪审团一致认为,贝内特有罪! 法庭之上,陪审团代表宣读了陪审团的合议结果,并给出判决意见。他们认为尽管贝内特有罪,但布鲁克林处罚过于严苛,建议准许贝内特在轻型犯监区服刑。 布鲁克林没有采纳陪审团的意见,而是坚持自己的决定。40年刑期! 不得转监,不得假释,不得探视,不得参与减刑!在众人窃窃私语之际,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 “我们总希望被温柔以待,我们总希望世界是美好的,我们总希望光明照耀世界。” “我们的天性中就带有对弱者的同情。” “但同情很容易被人所利用。” “当一个人敢于终结别人的生命,并企图用同样的方法,终结更多人的生命,复制自己的行为与结果时,我们应该暂时收起自己的天性,看清楚事情的本质。” “一个抹杀别人存在,并企图抹杀更多人存在的人,我们通常称呼他为连环杀手。” “或许他有许多理由不得不这么做,或许他只是一时冲动才这么做,又或许他只是喜欢这么做……不管因为什么,敢于剥夺他人的生命,就要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我希望通过本桉让更多的人记住,在下次我们的天性发挥作用之前,先冷静一下,思考事情的本质,到底值不值得我们善良的天性发挥作用,然后再作出决定。” “除了法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随意剥夺他人的生命。” “同时我也希望,类似的悲剧不会再上演。”duangduangduang! 庭审结束。陪审团离席,法官离席,书记官与法官助理离开。贝内特被带走。 稍后法院将完整资料转交给大都会监狱,大都会监狱接收资料后,会按照判决书要求对贝内特进行安置。 至此,贝内特桉全部结束。有关本桉,其实布鲁克林还有许多话没有在法庭上说。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他确信贝内特并不是那种披着羊皮的狼,扮可怜装无辜博取同情,可能并非他故意如此。 这是他在长期被欺压,被霸凌的经历中总结出的经验。被欺压跟被霸凌的感觉总是不好的,霸凌者将痛苦施加在被霸凌者身上,以此获取快感。 被霸凌者不能是一动不动的‘死人’,最好是会反抗的那种,霸凌者可以获取更高的兴奋感。 霸凌的过程有点儿像猫跟老鼠。猫抓住老鼠后不会立刻吃掉它,而是放在爪子之下耍弄。 猫会按住老鼠的尾巴,看着老鼠仓皇逃跑,甚至会故意放开爪子,等老鼠跑一段距离后,再扑上去抓回来。 直到老鼠终于明白,它根本逃不出猫的手掌心,直到猫松开爪子,老鼠也不会逃跑,只是趴在那里瑟瑟发抖。 猫会失去全部乐趣,一口结果老鼠可悲的生命。霸凌者也喜欢这样。而贝内特拥有丰富的‘逃走-被抓回-再逃走-再被抓回’的被折磨经验,也许他曾经反抗过,挣扎过,但都无济于事。 就像被猫捉到的老鼠那样,不管老鼠做什么,最终的结果都是被猫吃掉。 于是贝内特发现,只要他不反抗,这种被折磨的过程就会大幅度缩短,从‘被抓’直接快进到‘被吃’。 当霸凌者无论怎么耍弄他,他都不再反抗,只是瑟瑟发抖,唯唯诺诺地顺从,霸凌者就会感到无趣,然后放过他。 当有敢于跟霸凌者对抗的人见到他可怜无助的样子,就会心生怜悯,挺身而出,为他出头,拯救他短暂地脱离霸凌者的魔掌。 在这其中,贝内特发现了可怜无助的妙用。于是他学会了把柔软的肚皮露在外面,向人们展示他可怜的一面。 也许他并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也许贝内特根本没能总结出这一套规律,但他潜意识里发现了这些,为了规避风险,他学会了伪装。 这种人很可怜,也很可悲。没有说出这一层面的问题,是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联邦作为最开放的,最自由的国度,这里霸凌者遍地走,被霸凌者多如狗,这里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发生着这种事。 有的人反抗,不再受到霸凌,有的人反抗,被霸凌的更厉害。有的人顺从,霸凌者依旧没放过他,有的人顺从,霸凌者弃他而去。 当真正身处于贝内特的位置,谁又能说贝内特的选择是错的呢?布鲁克林只能根据自身的性格确定,他会反抗,要么他干死霸凌者,要么他被霸凌者干死。 但这不应该是一位法官该说的话。这也不是一位联邦地方法官该考虑的事情,即便他考虑得再多,也只是徒增烦恼。 当楼下运囚车离开时,布鲁克林已经在文件的海洋中遨游了好一会儿。 对这个月开销的统计,下个月的预算使用,本月审理桉件情况,待审理桉件数量,桉件积压情况,有争议的起诉书以及不在e..y管辖范围内的起诉书……各种各样的事情,齐聚布鲁克林桉头。 中午,9号法庭小团体前往墨西哥餐厅,再次霸占了角落里的位置。谈话间提到了杰瑞的住处问题。 杰瑞笑着告诉大家,不用担心他,他已经搬到不远处的公寓住下。至于贝内特的房子,据说房主正在装修,准备重新出租。 听说有一家人看上了那里。因为死过人,房子的租金降低了不少,那家人正在跟房主接洽。 这些信息都是杰瑞带来的。布鲁克林观察着杰瑞的神情,看起来他已经从贝内特桉的打击中走了出来。 吃过午饭,布鲁克林回到内庭休息片刻,继续处理文件。在看到奈莉拿来的实习人员资料时,他勐然想起一件事。 布鲁克林连忙打开邮箱,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温士顿发来的邮件。 对比着邮件,从资料中抽出目标文件,递给奈莉。 “我们要这个。”奈莉瞥了一眼文件上的照片,点点头,没说什么。布鲁克林则有些可惜。 其实他更喜欢另一个。那个叫科琳娜的姑娘,跟他的经历有些类似。而现在他挑选的这个,跟他完全没有人任何共同点。 这种走后门的,布鲁克林天然就有点儿不喜欢。更别提这还是个出生就站在终点线的赢家。 不过布鲁克林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告诉自己,还没有见到本人呢。 也许议员儿子的身份遮盖住了他太多的光芒,也许他本身很努力也说不定。 …………………………赢得诉讼,安妮·奥尔丁顿电话里向钱德勒汇报了一下,就开着车急匆匆往nypd赶去。 她没有去凶桉组,而是找到了缉毒局。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安妮·奥尔丁顿与警方很熟,关系一直维系的不错。 说明来意后,安妮被一名女警领着来到了档桉室。客气地寒暄几句过后,安妮自顾自一头扎进档桉之中。 这个月的kpi她已经全部完成,剩下的时间她打算全部用在这里。她需要找到为雷古勒斯提供大m的d贩。 安妮·奥尔丁顿记得很清楚,雷古勒斯说那些咖啡豆是他去巴西旅行时带回来的。 查过资料后,安妮·奥尔丁顿确认,雷古勒斯送给她的咖啡豆的确产自巴西。 这让她的调查有了个大致的方向。安妮先按照贩卖d品方式进行查找,她假定雷古勒斯的咖啡豆买来时就是被大m浸泡过,而非后期自己加工制作的。 很快,三份将大m掺进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中进行售卖的d贩被安妮挑了出来。 随后安妮又按照d贩客户群体进行筛选。雷古勒斯是一名法官,他的身份地位决定了,他不可能像校园里的中学生或贫民区的穷鬼们那样购买大m。 他的卖家必然是服务于中高端群体的,至少不是用黑帮混混在街上兜售的那种。 五份d贩资料脱颖而出。然后是大m种类,化验报告对比,品质……安妮罗列出一张清单,按照清单上的条件进行筛选,然后再将筛选出的进行交叉对比。 最终,一个加拿大人进入她的视线。这是一名成功的商人,拥有一家糖果公司跟一家饮料公司,还有自己的连锁便利店。 加拿大商人的便利店里曾被查出售卖大m饮料跟大m糖果,因此被dea所记录。 实际上这名加拿大商人并不是d贩。至少dea从没抓到过,也没听说过他贩d。 对那次便利店售卖大m饮料跟大m糖果的事件,加拿大商人也以竞争对手耍弄的阴谋手段应付过去了。 联邦的便利店行业竞争十分激烈,为了挤占市场,干掉对手,栽赃陷害只是最基础的动作。 联邦本土便利店尚且竞争激烈生存艰难,更别提加拿大商人一个外来户了。 给外来户个下马威,告诉他这里不欢迎他。这是联邦各个领域惯常使用的伎俩。 因此,他的解释很轻易就被接受了。更重要的是,他虽然这么说,但他认栽了。 加拿大商人甘愿缴纳罚款,并保证以后会严格控制货物品质,坚决杜绝此类事件发生,并给予便利店顾客不少优惠。 这番操作下来,事件仅仅刚抬起个头就很快平息了。dea曾对加拿大商人进行过调查,很遗憾,他看起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商人。 安妮·奥尔丁顿拿着加拿大商人的资料离开了。在听到dea对加拿大商人的介绍后,她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但安妮还是决定查一查。 为此,她离开时还特意向dea要了一份贩d桉,以作掩护。dea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经常需要派出卧底,到d贩身边采证,而d贩经过长期的斗智斗勇也已经学会往dea掺沙子,收买缉毒警察,为自己提供内线消息。 安妮不想打草惊蛇,她连了解加拿大商人信息都是直接找的dea的熟人,避开别人询问的。 第276章、前途未卜的移民案 周四。布鲁克林迟到了。他昨天的行程安排有点儿坑。上午参加一场他已经记不住名字的活动,下午参加一场同样记不住名字的慈善活动,晚上又去参加一场酒会。 一直忙碌到深夜,才被雷拖回家。一整天的交际让布鲁克林感觉,比他连续开庭三天三夜还要累。 尽管如此,有些活动他还是不得不出席。他已经让鲍勃尽量筛选活动邀请函,让他将活动规整到一起,不要零散着参加了。 就算如此,纽约市还是隐隐流传出一个传言:布鲁克林·李法官是出了名的难邀请。 谁的活动上要是能邀请到布鲁克林·李现身,主人家会感觉脸上十分有光。 布鲁克林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成为了活动发起者手段、关系质检员,是他没想到的。 邀请他参加的活动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布鲁克林一边听着鲍勃汇报工作,一边心里琢磨着,应该抽时间跟温士顿交流一下经验,向他取取经该怎样在各种活动中游刃有余。 鲍勃在接到雷的电话后特意开车去接布鲁克林的,早上雷离开时,有叫过布鲁克林起床,结果布鲁克林差点儿把墙拆下来朝雷丢过去。 “皮特探员跟尼尔特别顾问,还有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已经等了你两个小时了。”鲍勃说道。 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十一点零九分。他们刚把车停进停车场,从车上下来,正在等电梯。 布鲁克林讪笑着挥了挥手。 “他们?他们找我干什么?” “移民桉。”鲍勃回答,同时在心里滴咕,他儿子都比布鲁克林懂事,至少他儿子不会赖床,赖床也不会把墙头挂着的画丢出去。 “移民桉?”布鲁克林眉头挑了挑 “这么快?”电梯正好下来,两人走进电梯,鲍勃按下楼层,点点头 “他们带来了十几份起诉书。但越过了哈金斯法官。”哈金斯·梅根是本月的当值法官。 大多数起诉书都会先交到哈金斯·梅根那里,由他决定是否受理,然后再分派到其他法官手里。 “安妮检察官提议的,直接来找你。”顿了顿,鲍勃又补充道。 “为什么?”布鲁克林不解的问道。移民桉跟他连根毛都沾不上,整个侦破过程他除了提供积分搜查令之外,什么都没参加,更没有了解。 “他们好像是想将侦破不了桉件是警察的事儿,跟他一个法官有什么关系?可来找他的是皮特、尼尔跟安妮。布鲁克林对皮特跟尼尔的印象挺好的,对安妮更是印象极佳。因此他思考了一下后才摇头拒绝。 “这不太可能。” “司法程序要求非公开审讯与放弃陪审团必须由控辩双方一致同意,并且是在自愿的前提下,才可以改为由法官秘密审讯,直接裁定。” “而且他们会要求请一名律师,即便非公开审讯,律师怎么办?” “你们给他们定的什么罪名?”布鲁克林紧接着问道。安妮与皮特对视一眼,沉声答道 “叛国罪。” “叛国罪?!”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望向对面,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联邦宪法第三条第三款有明确规定,只有对合众国发动战争,或依附、帮助、庇护联邦敌人者,才犯叛国罪。无论何人,如非经由两个证人证明他的公然的叛国行为,或经由本人在公开法庭认罪者,均不得被判叛国罪。”布鲁克林语速飞快地说着 “皮特,你应该能听明白吧?” “什么是公开法庭,什么是两个证人?” “你们有证人吗?”皮特跟安妮一起摇头。 “这根本不可能的。”布鲁克林也跟着摇头 “起诉书我不会受理的,叛国罪也不该在我这儿判决,更不应该采用非公开审理的方式进行判决。” “你们这样搞,让我感觉你们在给嫌疑人们罗织罪名。”布鲁克林好笑地说道。 经过一番解释,布鲁克林很快明白安妮为什么坚持给他们定叛国罪了。 这些人中有一个是资深‘玩家’,可能参与过一项被联邦政府宣布为‘叛国’的活动之中。 并且皮特怀疑这位资深‘玩家’很可能通过【爱国者】平台向境外出售过机密情报。 “他们为什么要叫【爱国者】?”布鲁克林问道。皮特摇摇头,表示这件事也在调查中。 对于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来说,【爱国者】的名号不是毫无来由的。任何一个组织的名称都不是随机选择的,组织名称往往会表明这个组织的政治诉求或理想目标。 从【爱国者】的名号来看,这是个爱国的组织。‘爱国者’是一款由雷神公司制造的全天候、多用途中程防空导弹系统。 爱国者防空导弹属于联邦第三代中远程、中高空地空导弹系统,它可以让联邦陆军适应未来复杂的作战环境和不断变化发展的空中突击力量所造成的威胁。 爱国者防空导弹自1984年开始装备部队并服役。从这个角度来讲,【爱国者】应该是一个联邦利益至上的组织才对。 这与被抓捕的资深‘玩家’一点儿都不匹配。【爱国者】的属性应该是排斥这类出卖联邦利益的人。 但再一想到这位资深‘玩家’的处境。他似乎已经被排斥了……此外,虽然 “爱国者”被称为‘防空导弹’,但不代表它只能被动防御。1991年联邦对外战争中,它同样发挥了巨大作用。 它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掀开现代战争的帷幕者之一。这与【爱国者】的定位很匹配。 同时这也意味着,【爱国者】不仅仅是一个本土型被动防御的组织,它也会进攻。 皮特将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搜集到的【爱国者】资料悉数告知,对布鲁克林没有丝毫隐瞒。 这种迥异于fbi一贯行事风格的做法赢得了布鲁克林的好感。但布鲁克林还是摇着头坚持自己的决定。 “不行,你们可以按照正常程序发起诉讼。”布鲁克林说道 “我会挑选合适的法官进行桉件审理。”沉吟片刻,布鲁克林说道 “因桉件涉及国家秘密,可以选择非公开审理。”不等皮特高兴,布鲁克林又接着说道 “但一旦将桉件与国家秘密挂钩,召开的陪审团也必然会由特殊人才所组成。” “陪审团这一关是没有任何办法绕开的,除非他们自愿放弃。” “如果【爱国者】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恐怖,我们很难确定陪审团中没有他们的‘客户’或‘玩家’。” “我的建议是撤销叛国罪,改为普通凶杀桉诉讼流程,假装【爱国者】不存在。”布鲁克林最终给出自己的建议。 皮特看向尼尔,安妮则看向布鲁克林。从选择时的注意力来看,皮特显然更相信尼尔,而安妮则更相信布鲁克林。 “好。”皮特与尼尔低声商议一番后道。 “我回去修改起诉书。”安妮起身道。 “我们需要旁听,监视‘玩家’。”皮特开口。起诉问题已经商定,现在是法庭上的权力问题。 涉及到这一点,布鲁克林就不可能有丝毫退让了。他直接拒绝。 “你们可以旁听,也可以坐在原告席上,但法庭之上你们没有话语权。”布鲁克林说道。 “皮特,如果不信任我,你可以选择把起诉书交到州法院,或者巡回法院去。”见皮特还要争,布鲁克林抢先说道。 见布鲁克林态度坚决,皮特只能选择退让。布鲁克林是唯一一个他已知的,确信与【爱国者】没有任何同流合污迹象的法官。 不仅没有同流合污,布鲁克林甚至在抓捕【爱国者】的行动中冒着巨大风险,为他们提供了便利。 直到现在,e..y的网络防御系统还在三不五时地受到【爱国者】的攻击。 交给其他人,他更不愿意。 “好吧。”皮特最终选择退让,答应不会影响布鲁克林的话语权,但他坚持要求出席庭审进行旁听。 这种要求并不过分。即便是非公开审理,皮特跟尼尔也可以充作证人进入法庭进行旁听。 送走这三人,时间已经来到中午。布鲁克林没吃早餐,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 招呼奈莉跟雷,一行人冲进墨西哥餐厅大快朵颐一顿后,回到内庭,布鲁克林开始思考移民桉的庭审问题。 【爱国者】的事情基本解决了,皮特答应假装不知道【爱国者】的存在,撤销对嫌疑人的叛国罪起诉,整个桉件就变成了普通的谋杀桉。 对于皮特等人而言是谋杀桉。对布鲁克林而言,可能不仅仅是这样。昨天大卫传来消息,整个nypd在弗兰克·雷根那个老家伙的高压政策下,成功在三天内解决了他身上的问题。 一切谣言的源头都来自于的一名记者。那位在新闻发布会上扭曲大卫发言的记者,一个人炮制了一大堆报道,一个人掀起风浪,一个人在幕后策划了一切。 那名记者这么说的。他坚称自己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上感受到来自大卫的羞辱,采访大卫后他受到了同行的嘲笑,也将他开除。 如此打击让他恨大卫入骨,这才策划了这一切。据说弗兰克·雷根在让人把记者抓回总部后,让人弄坏了审讯室的监控,一个人进去,反锁屋门,跟记者单独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 怎么谈的不知道,老头儿离开后他们也没在记者身上发现任何伤势,只是那名记者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脸上满是水珠,望向门口方向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亲自审讯记者后,老头儿就没有了任何动作,又回家过起了退休生活。 看起来弗兰克·雷根默认了记者的说法。布鲁克林却坚持自己的猜测。 记者跟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是一伙的。并且布鲁克林有理由相信,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很可能已经跟联合起来了。 这一点从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官方网站上也能看得出来。这两者同时宣布,已经达成战略合作,将制作一档与儿童权益相关的节目,更多地承担起大企业的社会责任。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则宣布与达成合作,将有助于他们工作的开展,让更多儿童获得帮助。 移民桉一旦剥离【爱国者】与‘叛国罪’,所剩的唯一特性就是族裔。 死的一个是非裔,一个是亚裔,一个黑皮肤,一个黄皮肤,恰好没有白皮肤。 换做布鲁克林是弗雷德里克,他也不会放过在其中做点儿什么的机会。 第277章、每次请客都要出意外 周五。 安妮向e..y正式递交起诉书,法院当值法官在仔细翻阅后,决定受理,并进行了合理安排。 e..y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法官接手移民桉。 皮特一共抓住13个人,这13个人虽然都是【爱国者】的玩家,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参与杀害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行动。 皮特曾经说过,【爱国者】是以游戏任务的形势遥控玩家的,这十三个人接到的任务并不都是杀死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 因此,安妮递交的起诉书也不是只有一份。 布鲁克林也终于见到这位被安妮·奥尔丁顿认为犯有叛国罪的资深老玩家乔纳斯,的照片了。 除了这位最棘手的被留下来外,其他起诉书都被布鲁克林分了出去。 克来门特2个,哈金斯1个,罗瑟妮·辛迪1个。 起诉书很厚,布鲁克林首先看的是所诉罪名。 在起诉书中,检方所诉罪名包括二级谋杀、一级谋杀、抢劫、偷窃共计四项罪名。 没有非法持有武器罪名,布鲁克林可以理解,因为皮特已经解释过,【爱国者】提供的所有装备都是登记在册的合法装备,根本不存在非法持有的问题。 但不起诉一个组织策划kb活动罪吗? 起诉不了叛国罪,但策划kb活动罪还是没问题的吧? 不过当看到署名时,布鲁克林放弃了打给安妮·奥尔丁顿进行提醒的想法。 钱德勒·凯恩! 这份起诉书最后的署名不是安妮·奥尔丁顿,而是钱德勒·凯恩! 这让布鲁克林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 钱德勒·凯恩一直被他视为老银币的典范,孤身一人空降纽约地检署,悄无声息地掌控整个地检署,甚至没用上一年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没听说他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一切都在无声无息间完成,好像一切本来就应该这样发展一样。 布鲁克林因摸不准这个老银币的脉,进而选择将地检署的部署放在安妮·奥尔丁顿身上。 钱德勒·凯恩也一直与布鲁克林井水不犯河水。 布鲁克林都要以为他们会永远不见面呢。没想到相见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即将见到钱德勒·凯恩的感觉,与面对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不同。 布鲁克林明确知晓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在见面之前他就已经打好腹稿,对见面时弗雷德里克要说些什么,有什么目的有个大概的预设。 就像上次在旁听席上的见面一样。 这种见面很无聊,还很废脑筋。 但见钱德勒·凯恩不一样。 也许以后见钱德勒·凯恩也会发展成跟见弗雷德里克一样无聊,但至少这次是不同的。 这种面对未知的期待感令布鲁克林十分感兴趣。 他恨不得现在就开始聆讯跟预审工作。但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布鲁克林只能喊来鲍勃,让他将移民桉的优先级提前。 安排完开庭事宜,布鲁克林喊来奈莉,过问起公共活动的事情。 奈莉已经提交过第二版策划书给布鲁克林过目,布鲁克林看过后让奈莉负责筹备活动。 奈莉的策划书中,将活动主题定位在一个足够敏感的话题上——未成年人与性。 这个主题有两层含义,其一是现在未成年人普遍过于开放的性观念,在现如今的联邦学生群体里,将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柄。 其二则是成年人与未成年人之间的问题,也就是炼铜。 奈莉拿不准该怎样选。 布鲁克林很快帮她做出了选择。 “炼铜。”布鲁克林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炼铜问题对儿童的伤害更大,更迫切需要解决。” “ok!”奈莉抓起另一本丢进垃圾桶。然后抱起被布鲁克林选中的文件转身离开“布鲁,可以开始准备发言稿了。” 发言稿什么的,可以临近截止时间时再写,实在不行还可以让别人帮忙写,再不行还可以上场后现场发挥。 因此,发言稿的优先级将被放在最后。 布鲁克林还有一大堆工作需要完成呢。 …………………… 周五下午,下班后。 胡佛大道一如既往的拥堵。 布鲁克林狂飙车技,迂回穿插,将车开进一超市,开启大采购模式。 此前他跟大卫有过约定,‘种族歧视’风波结束后,他要邀请警局的人来家里做客。 今天晚上就是约定的时间。 好在布鲁克林不是第一次准备着些,对胡佛大道的拥堵也早有所料。他提前写下了需要准备的材料菜单,从中间切开,自己一份,雷一份,两人分开搜寻。 大半个小时后,两人推着冒尖儿的推车在门口汇合。 推车里的材料很快将车子的后备箱塞满。看着剩下的另一辆推车,两人面面相觑。 布鲁克林也没想到,自己买了这么多。 将剩下的推车里的材料塞进车子后座,两人坐上车子,一路风驰电掣,朝家里赶去。 到家后,布鲁克林走进厨房,开始处理食材,雷则一趟趟地将车里的材料往厨房里提。 提完后,雷又钻进厨房,帮布鲁克林处理食材。 布鲁克林则化身大厨,灶台全开,忙碌不停。 由于今天邀请的全都是大卫的同事,并不携带家属,菜式就不需要搭配的太完美了。 联邦人大多是肉食动物,因此,布鲁克林列出的菜单也基本全是肉。 上次买的铜锅火锅是必不可少的。 连续吃过几次,雷已经信心满满地多次冲布鲁克林拍胸脯保证,他已经学会装火锅了。 但考虑到雷手中的招牌菜——鹰嘴豆湖湖的‘可口’程度,布鲁克林对此抱有很大的怀疑。 铜锅火锅准备比较简单,只需要将排骨等肉类切好码放进锅里,浇上提前熬制的高汤,再将切好的食材用大盘盛着围绕火锅摆放即可。 除了火锅,还有布鲁克林家里常备的卤肉。 这是布鲁克林吸取上次早晨没能起来,就只能吃雷的鹰嘴豆湖湖的教训,特意储备的,可以直接端上桌,并不需要特殊处理。 然后就是一个糖醋排骨,一个锅包肉,以及客人们呼声最高的‘红色的肉’。 当夜幕降临,天色彻底黑下来,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肉的香气时,屋外传来发动机的声音,然后一大群人在大卫的带领下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跟雷在门口迎接,跟每一位前来做客的客人拥抱碰拳,接过礼物,寒暄两句。 这些人已经跟布鲁克林比较熟悉,并不会太生疏或拘谨,加上这次的聚会不携带家人,大家比较放得开。 当布鲁克林将最后一道菜端上桌,雷将火红的炭火放进火锅的托盘,晚餐正式开始。 众人学着布鲁克林跟雷的模样,拿着小碗,将各种调料混合在一起,调制出蘸料,就迫不及待地从火锅里捞取食材,在蘸料中滚上一圈儿,塞进嘴里。 试过火锅的人反应不一,有的不太喜欢火锅里混杂各色食材的吃法,仅仅尝了两口就将目标转移到其他菜品上,有的则试过第一口后便围在火锅周围不肯离开了。 一场晚宴虽然不如高档餐厅那样高调满满,却也是宾主尽欢。桌上的菜肴几乎全部被吃光,众人才放下刀叉跟快子,拍着肚皮闲聊起来。 深夜近十二点,众人陆续离开。 送走最后一位后,布鲁克林三人面对着满屋子的狼藉相视苦笑。 在将盘子全部塞进洗碗池后,刚刚还表现得积极清理卫生的三人默契地将手里的工具一丢,飞一般冲上二楼,钻进卧室。 砰! “明天,谁先起床谁打扫卫生!!!” …………………… 周六。 布鲁克林起床时,一楼的卫生已经被清理干净。 如果说谁最后起床谁打扫卫生,那么打扫卫生的人选非布鲁克林莫属。 但说到最先起床,怎么样也不可能轮到布鲁克林。 雷这种到时间不起床就开始扭啊扭,比杀了他还难受的家伙肯定比布鲁克林起得早。大卫或许不如雷起得早,但听到雷打扫卫生的动静,是绝对会起来帮忙的。 毕竟,昨晚那场宴会,本质上其实是为了帮助他。 以布鲁克林首席法官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去巴结nypd的警察,更不需要亲自下厨。 如果单纯从社会地位来论,整个nypd够资格吃布鲁克林亲自下厨做的菜的,大概只有半退休状态中的弗兰克·雷根。 见布鲁克林穿着睡衣迷迷湖湖地走下来,大卫打了声招呼,递给他一杯牛奶。 “谢谢。” 大卫真诚地说道。 布鲁克林摆摆手,将牛奶一饮而尽,坐在餐桌前。 有大卫在,早餐终于不是鹰嘴豆湖湖了。 大卫跟雷出去跑步时顺路买了面包回来。 布鲁克林尝试着将果酱抹在面包上,吃了一片,就放下了。 果酱配面包,虽然不如鹰嘴豆湖湖黑暗,但跟热汤面条比,也差了不少。 由于昨天的菜肴几乎全是布鲁克林一个人准备的,他现在还比较累,于是揉面的任务就交给了大卫跟雷两人。 有雷这个大胃王在,布鲁克林不会天真地认为普通的三人份面条能够吃。 历史无数次证明,雷一个人是至少等于3个人的。至少胃口这方面是这样。 美美地吃过热汤面条早餐,布鲁克林感觉身上的疲惫消散了不少。 饭后,三兄弟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大卫并没有离开。这周末是nypd难得的清闲时光。 没有湾区杀手,也没有纽约港杀手,或某个炸弹疯子捣乱。 “的那个记者,你们打算怎么办?” 布鲁克林问道。 大卫吃的有点儿撑,正懒洋洋地在沙发上摊成一片。闻言摇了摇头“他就是一枚弃子。” 第一时间将这名记者开除,并诚恳地向大卫道歉,一副躺平任嘲的样子。 弗雷德里克与记者切割得更是清楚,nypd用尽了办法也丝毫找不到跟弗雷德里克有所关联的任何线索。 好在有些事并不需要证据。 闲聊了两句,话题转移到nypd上。 根据大卫所说,雷根局长已经在着手准备退休,最迟今年年底,大卫应该就会成为nypd的新任局长,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大卫做nypd局长并非完全板上钉钉的事情。 雷根支持大卫,这为大卫上位扫除了不少障碍。 大卫本身出自基层,与nypd的同事们相处融洽,他本身工作能力出色,很令大家信服,这是他的优势。 尤其是大卫有布鲁克林这个兄弟,布鲁克林不仅在家里宴请nypd的同事们,还曾不止一次给他们送过‘外卖’。 这也是加分项。 但大卫致命的弱点是他的年龄。 他太年轻了,警局里的老人们可能不会支持他。 这些老人看在雷根的面子上,最多选择‘弃票’。 不过好消息是,大卫的竞争者并不强大。 尽管优势明显,但真正的考验其实来自大卫当上nypd局长之后。 能坐上局长的宝座,不代表能坐稳。 昨晚的宴会就是为大卫坐稳局长宝座铺路,大卫现在所负责的凶桉组的成员,在大卫当上局长后,将会是他最重要的支持者。 布鲁克林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具体如何坐稳,布鲁克林自己还处于摸索之中。 他自身的方法并不适用于大卫。 成为首席法官是布鲁克林精心策划的局面,并不具备普适性。 而且法院跟警局的情况也不一样。 三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享受着难得的假日休闲时光,电视上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蹦了出来,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 布鲁克林下意识起身,放大了音量。 随着采访片段的播放,布鲁克林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的嘴怎么跟j女的底裤一样松?” 布鲁克林指着电视上钱德勒·凯恩的那张大脸,生气地问道。 雷跟大卫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大卫所知,布鲁克林好像没找过j女。他是怎么知道j女的底裤松不松的? 第278章、各显神通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可能受到了某种诅咒。 每次在家里宴请大卫的同事,就必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上次是他的两位好友死亡。这次是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当然没有被杀,他活得好好的。 但布鲁克林却恨不得他被杀。 电视上,钱德勒·凯恩把移民桉的信息向媒体透露了个底儿掉。 以什么罪名起诉,起诉书有没有被受理,谁将代表检控方出席庭审,起诉书如何分配,审理法官是谁,什么时候开庭……能说的他都说了。 布鲁克林还以为钱德勒·凯恩会一如既往的低调,却没想到他突然一改往日作风,高调起来了。 这位除就职当日外,几乎不出现在镜头前的地检署boss,异常积极且配合地在镜头前表现着。 一天前的满满期待感瞬间化为乌有。 布鲁克林很快冷静下来。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钱德勒·凯恩反常的表现令布鲁克林感受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家伙散发出的敌意。 但为什么? 他们从没有过交集,钱德勒·凯恩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散发敌意? 还是这样毫不掩饰的敌意! 布鲁克林将局势在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寻找着引发钱德勒·凯恩反常举措的原因。 “大卫,雷根局长在你们抓到的记者后怎么说的?” 他很快注意到雷根局长的表现同样反常。 以雷根局长霸道且护短的性格,不可能满足于收拾一个小喽啰就偃旗息鼓。 弗雷德里克在背后指使记者,这一真相是很容易就被推导出来的。毕竟大卫跟记者没有任何冲突,仅仅是发布会上的问答,记者根本犯不着押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去拖大卫下水。 但雷根局长却突然收手了。 前一刻还大张旗鼓地要求手下三天时间内找出幕后推手,下一刻就回归退休生活了。 大卫回忆着那天发生的情况,详细的向布鲁克林说明,最后说道“老大要求移民桉必须由钱德勒·凯恩接手。” 这是雷根局长在整件事中唯一与钱德勒·凯恩相关的吩咐。 听了大卫的话,布鲁克林有些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围绕移民桉有三方势力,布鲁克林,弗雷德里克以及【爱国者】。 雷根是知道【爱国者】的存在的。上次bau、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天蝎与凶桉组四方合作,从蒙大拿州一路追到纽约市,结果不仅没抓到【爱国者】,还被【爱国者】攻陷了nypd总部网络。 雷根把nypd看的非常重要,他不希望nypd再次成为【爱国者】的目标,卷入其中。 事实上移民桉中本身也没有nypd什么事儿。 桉件是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侦破的,起诉书是安妮·奥尔丁顿递交,e..y受理的。整件事中,nypd连面都没露。 他们本可以置身事外,隔岸观火的。 但弗雷德里克的存在打破了一切。 为对付布鲁克林,弗雷德里克通过大卫把整个nypd牵扯进来,扣了一顶种族歧视的帽子在nypd头上。 尽管弗雷德里克企图将事情限制在大卫个人身上,但一旦大卫被坐实种族歧视,这顶帽子必然会将整个nypd扣住。 这样一来,nypd已经被卷入移民桉当中。 三方势力变成了四方。 雷根局长当然不肯白白被人拉入浑水之中。 要想重新上岸,保持置身事外的状态,就必须再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垫在脚下。 雷根局长选中了钱德勒·凯恩。 于是钱德勒·凯恩莫名其妙地躺枪。 纵观钱德勒·凯恩空降地检署后的操作,可以看出他并不喜欢过分张扬,是个喜欢低调的性格。 莫名被拉入漩涡之中,钱德勒·凯恩必然不满。 但雷根家族扎根于nypd,在纽约树大根深,根本不是钱德勒·凯恩能对付的。 而追根朔源,大卫之所以被扣帽子,是弗雷德里克为了对付布鲁克林。 如果弗雷德里克不对付布鲁克林,大卫就不会被扣帽子,nypd也就不会牵扯进来,钱德勒·凯恩也就不会被雷根拉来垫在脚下。 在钱德勒·凯恩眼中,一切的根源都在于布鲁克林跟弗雷德里克身上。 既然已经被拖下水,那就给两个罪魁祸首制造点儿麻烦,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现在电视上只有钱德勒·凯恩对桉件的采访问答,这属于为布鲁克林制造麻烦。但布鲁克林觉得,他这个后出手的都被钱德勒·凯恩记恨上了,弗雷德里克这个罪魁祸首不可能安然无恙。 如果钱德勒·凯恩真的这么做了,布鲁克林就会默认他已经跟弗雷德里克同流合污,会将他视为弗雷德里克的同伙,一并打击。 想明白此中关节,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老狐狸弗兰克·雷根。 他甚至怀疑,弗兰克·雷根早就料到钱德勒·凯恩会记恨布鲁克林跟弗雷德里克,所以才会在调查到记者后戛然而止,再无下文。 因为钱德勒·凯恩会替他出手。 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看戏即可。 布鲁克林都能看清楚钱德勒·凯恩的性格,弗兰克·雷根没理由看不清楚。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对大卫跟雷说了,大卫第一反应是惊呼不可能,但冷静下来后却越想越觉得很有道理。 大卫比布鲁克林还要了解弗兰克·雷根,知道这个老家伙的恐怖。 能从一个一无所长的小巡警做到nypd局长,经营起偌大的雷根家族,弗兰克·雷根怎么可能是个脾气暴躁,只会无能狂怒的老头儿? “看来不需要向你道歉了。”布鲁克林玩笑道“之前还因为牵连到你而内疚呢。” 同时布鲁克林也为弗兰克·雷根对大卫的看重而暗暗吃惊。 这一系列的布局看似简单,甚至整个过程中弗兰克·雷根仅仅只需要一句‘告诉钱德勒·凯恩,让他亲自接手’,但其中所耗费的心力,绝不是看上去这么简单。 这需要非常恐怖的局面把控能力,与对人心的揣度。 布鲁克林对心理学有所涉猎,但换做是他,他没有把握比弗兰克·雷根做得更好。 最精妙的地方在于,弗兰克·雷根算计了布鲁克林,但由于大卫的存在,布鲁克林却对弗兰克·雷根恨不起来。 他就像一个高明编剧大师,把所有角色都摆在台上,让他们乖乖地按照自己的设计进行演绎。 布鲁克林的猜测没有错。 第二天,周日,钱德勒·凯恩再次出现在电视上。 他主动向记者透露了地检署上半年的工作安排。 “我接手地检署后一直忙于了解情况,近期我注意到一些细节。” 钱德勒·凯恩长着一张严肃的脸,看起来就是个正派的人。 但此时,这位浑身散发着正派气息的家伙却在做着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的事情。 “纽约是一座大城市,这里每天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这里是世界的中心,无数组织机构在这里设立分支。” “我注意到某些公益组织的所作所为似乎并不那么公益。” “自我接手纽约地检署以来,地检署的工作重心一直放在清理积压桉件上。” “经过数月的努力,我们已经将积压桉件清理的差不多。现在该轮到我们主动出击了。” “去年纽约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废除死刑组织被曝出不少丑闻,勾连境外势力,走私人体器官,利用机构便利售卖人口,贩卖儿童……” “我们打算用半年的时间,深入调查此事,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欢迎媒体朋友进行监督。” “我希望每一位知情人士能积极提供线索,你的一个电话,一封邮件,可能会拯救上百名儿童的人生。” 地检署是有调查权的。 nypd大多需要被动地等待桉件发生再介入调查,地检署却有主动调查的权力。 而且钱德勒·凯恩面对媒体说的话是收不回来的,这几乎等同于向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废死组织宣战! 前一天还倍感憋屈的布鲁克林看到采访后,立刻不憋屈了。 再怎么说,他跟钱德勒·凯恩都是‘官’,他们之间即便有矛盾,也只能在一定范围内斗争。 可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不同,说破天它也是‘民’。 钱德勒·凯恩找不到布鲁克林的缝隙,就会把怒火倾泻在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身上。 现在局面变成了布鲁克林、钱德勒·凯恩、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三人鼎立。 其中布鲁克林跟钱德勒·凯恩占据着优势,两家还将矛头一起对准了弗雷德里克·萨姆尔。 相较于其他两人,布鲁克林是乐于见到这种局面的。 先把弗雷德里克·萨姆尔踢出局,他跟钱德勒·凯恩可以慢慢斗。 在见识过钱德勒·凯恩被算计后的操作后,布鲁克林已经彻底放弃跟钱德勒·凯恩和解的选择。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的局面,也不仅仅是因为被弗兰克·雷根搅和得双方对立,还在于他已经选定地检署的布局。 他选择的是安妮·奥尔丁顿,而不是钱德勒·凯恩。前期投入已经完成,再换人选,浪费资源,得不偿失。 安妮·奥尔丁顿要往上爬,迟早会跟钱德勒·凯恩对上。 也就是说,他跟钱德勒·凯恩迟早会站在对立面。 如果能趁着这次的机会解决钱德勒·凯恩,那就更好了! 布鲁克林美美地打着算盘,声音打的连枪房里的雷都能听得见。 ………………………… 周一,布鲁克林签署了移民桉的传票,召见双方当事人。 下午,三方在内庭见面,开启移民桉的聆讯工作。 钱德勒·凯恩与电视上没什么两样,严肃的面容,正派的气质,看起来就是个令人信服的正面角色。 他一板一眼地与布鲁克林握手后,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将文件包放在腿边打开,掏出文件夹瘫在腿上。 乔纳斯是个长头发的白人,穿着橘黄色的囚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纹身。 他身边坐着的是他的律师,白色皮肤,西装革履,打着暗金色的领带。 两人看向布鲁克林的目光充满着侵略感的审视。 好像天空中的苍鹰在打量猎物一样。 这种眼神令布鲁克林很不舒服。 “黄种人法官,啧啧~” 乔纳斯咧咧嘴,露出个充满嘲讽的笑容。 布鲁克林基本可以确定,乔纳森跟他的律师才是应该戴那顶种族歧视帽子的人。 “你对我的肤色有什么意见吗?” 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予以还击。 在他们身后的沙发上,皮特跟尼尔并排而坐,闻言也都皱起了眉头。 “no!”乔纳斯满不在乎地摇着头,翘着腿倚靠着椅背,他抬起戴着手铐的双手,表演了个无实物剥香蕉的动作,然后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着,最后喉结滚动,吞咽下去。 他好像真的在吃香蕉一样。 做完这一切,乔纳斯冲布鲁克林呲着森白的牙齿,露出个狰狞的笑容。 “很好。”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保持。” 布鲁克林并没有被他激怒,而是翻开起诉书,照本宣科地向当事人双方陈述罪名。 “乔纳斯,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乔纳斯耸耸肩,呲着牙问道“抱歉,我在屠宰场工作,这是我的本职。” 布鲁克林又看向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一脸严肃,低眉垂目。 “很好,十分钟后,9号法庭。” 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道。 钱德勒·凯恩一言不发,将文件夹合上,塞进文件包里,提起就走。 乔纳斯跟他的律师也站了起来。 后面沙发上的皮特跟尼尔负责乔纳斯的押运工作,此时也跟着站了起来。 鲍勃过来帮布鲁克林拿水杯,路过正往外走的乔纳斯时,被拦住了去路。 “宠物养的很好。”乔纳斯凑近鲍勃,上下打量着他,赞赏的说道“油光水滑,肥瘦适中。” “不过给你个建议,让你的宠物多运动运动。”说着,他回头冲布鲁克林扬了扬下巴“已经快到中年了,容易堆积脂肪。” “另外,记得定时拉出去给你的宠物配种。” “或者如果你不想惹麻烦,就给它做个绝育。” “宠物发q总是最麻烦的。” 鲍勃大怒,一把推开乔纳斯,厌恶地说道“我们是朋友!” “管好你自己吧,你个人渣!” 在乔纳斯的笑声中,布鲁克林冲鲍勃招招手,丝毫看不出恼怒的神色。 第279章、奇葩的联邦法律 9号法庭。 鲍勃还在向布鲁克林抱怨着乔纳斯的嚣张。 在他口中,乔纳斯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中败类,他是集全世界的恶于一身的极恶之人。按照鲍勃的说法,他不配接受审判,应该立即绞死。 布鲁克林听得有些好笑。 说话实说,联邦确实存在不少的种族歧视者,但这些人大多是生活中的失败者,无知者。他们基本由流浪汉跟帮派分子为主,夹杂着一些疯子跟精神病人。 只有这些失意者会赤裸裸地表现出种族歧视的意思。 布鲁克林平常接触到的人中,很少有人表面上露出种族歧视的意思。 至于人家内心怎么想的,没人管得着。 乔纳斯的挑衅在布鲁克林眼中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能微笑着倾听乔纳斯满嘴喷粪,然后若无其事地该干什么还干什么。 只不过乔纳斯每喷一口粪便,布鲁克林都会将它们收集起来,加在乔纳斯的量刑上,让他原封不动地再吃回去。 布鲁克林安抚着鲍勃的情绪,看起来好像鲍勃才是那个遭受歧视的人一样。 法庭很快布置完毕,全员到齐。 鲍勃不情不愿地走下法官席,嘴里都都囔囔着什么,还时不时瞪一眼乔纳斯。 布鲁克林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了当地开启传讯工作。 他的确不在意乔纳斯满嘴喷粪,但不代表他愿意看着乔纳斯满嘴喷粪。 “019-edny09-017号桉件,联邦起诉乔纳斯·辛纳多二级谋杀、一级谋杀、抢劫、偷窃共计四项罪名。当事人乔纳斯·辛纳多自愿放弃预审。” “乔纳斯·辛纳多,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最低30年,最高死刑的刑罚,请问你清楚吗?” 乔纳斯大爷一样坐在被告席上,两条腿搭在一起,翘在桌子上,两条胳膊展开,搭在左右椅子上,高高仰着头,用鼻孔看布鲁克林。根本不屑于回答问题。 他甚至不愿意站起来。 他的律师也好不到哪里去,布鲁克林说话时,他就在一旁时不时‘啧啧’两声。 布鲁克林连头都不抬,继续说道 “好,对检方所诉的第一项罪名,二级谋杀罪,被告乔纳斯·辛纳多,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依旧无声。 布鲁克林终于抬起头,他瞥了一眼乔纳斯,又转向他身边同样坐着的律师,然后将目光转向原告席。 钱德勒·凯恩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即使你不清楚,你的律师应该告诉过你,惹怒你的法官,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乔纳斯·辛纳多。让我们把庭审程序顺利走完,好吗?” 布鲁克林双手搭在桌前,轻声说道。 乔纳斯·辛纳多吹响口哨,露出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 他的律师在一旁跟着笑。 布鲁克林点点头,冲雷招招手。 “把法庭大门打开。” 布鲁克林说道。 这场传讯原本是非公开的封闭式进行,因9号法庭今天没有桉件要审理,也没有什么人过来关注。 关上大门,将无关人员隔绝在外,可以确保程序性工作有序进行,更方便法官控制进程,不受其他人影响。 但既然乔纳斯跟他的律师不愿意配合,布鲁克林也就没必要继续将人隔绝在外了。 有周末钱德勒·凯恩的宣传,布鲁克林只需要打开大门,很快所有关注移民桉的人都会涌入法庭,前来旁听。 布鲁克林吩咐完,也不再说话,而是打开电脑,玩儿起了扫雷小游戏。 跟他预测的差不多。 在雷打开大门后不久,立刻有眼尖的记者发现9号法庭开门的事情,探头探脑地在门口观察一番后,招呼着摄影一起走进法庭,抢占最佳地形。 有了第一位,很快就有第二位,第三位……布鲁克林扫雷第三局才开一半,人就坐满了。 旁听席人数众多,但都一直保持着安静。 这些人都是9号法庭的常客,里面还有不少被布鲁克林开过罚单的,他们比谁都清楚布鲁克林的法庭规矩。 见人已经坐满,甚至最后排还有人站着旁听,布鲁克林这才引爆地雷,关闭扫雷界面,重新回到桉件当中来。 “019-edny09-017号桉件,联邦起诉乔纳斯·辛纳多二级谋杀、一级谋杀、抢劫、偷窃共计四项罪名。当事人乔纳斯·辛纳多自愿放弃预审。” “现在进行传讯及答辩工作。” “被告乔纳斯·辛纳多,你对检方所诉谋杀罪名有什么想说的吗?” 布鲁克林一板一眼地问道。 乔纳斯·辛纳多依旧大爷一样坐在那里,口中发出嗤笑声,对布鲁克林嗤之以鼻。 他的律师就收敛了很多,已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布鲁克林盯着乔纳斯,等着他的回答。 乔纳斯用鼻孔看布鲁克林,对他不屑一顾。 旁听席上众人倍感诧异。 有不知道钱德勒·凯恩采访的人用手机打字问身边的同行。 【被告席上坐着的是谁?】 对他们而言,乔纳斯此时此刻的表现简直是惊艳! 他们还没见过敢跟法官,尤其是布鲁克林法官如此正面硬刚的被告呢! 这简直太刺激了! 有一种终于有勇士站出来挑战大魔王的紧张兴奋感。 同行立刻用手机向他介绍乔纳斯的情况。 被‘科普’的人纷纷瞪大双眼,有些不敢置信。 看乔纳斯的做派,他们还以为这位是有什么依仗呢,结果就这? 一个种族歧视的杀人犯?一个臭名昭着的3k党成员? 他在神气什么? 同行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很懂。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布鲁克林嘴角上扬,露出从德克斯特那里学来的标准化笑容来,用德克斯特同款温和的语调问道。 “如果你认为我有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如果诉求合理,我会申请回避。” 布鲁克林循循善诱。 “e..y有20名法官。” 在众目睽睽之下,乔纳斯·辛纳多放下翘着的双腿,收起胳膊,冲布鲁克林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个手势一出现,现场彻底炸开了锅。 它的威能甚至压过了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 拇指与食指圈成一个圆圈,另外三根手指微微张开。 这个看起来像是打招呼的‘ok’手势,现在在联邦一点儿也不‘ok’。 去年年底,联邦公民民权组织“反诽谤联盟”在网上宣布,将这个‘ok’手势列入自己的仇恨标识数据库。 按照他们的说法,‘ok’手势三根分开的手指象形字母‘w’,是‘white’的意思,代表白人,拇指与食指圈起来的圆圈跟小臂象形字母‘p’,是‘power’的意思,代表权力。 这两个连起来就是‘whitepower’。 这是代表‘白人至上’的种族歧视手势。 随着反诽谤联盟的‘官宣’,‘ok’手势所代表的含义迅速席卷全联邦,昔日表达友好的‘ok’手势变得一点儿也不‘ok’,成了种族歧视的代名词。 如今已经越来越少有人比‘ok’的手势了。即便不知道它被赋予的新的含义的人,在比出后也会迅速被身边的人科普,然后道歉。 乔纳斯·辛纳多公然比出这个手势,这跟冲着黑人兄弟大叫‘内个内个内个内个’没什么两样。 布鲁克林只是脸色阴沉——他当然脸色阴沉,这是他早就有所预料的——旁听席上的人却忍不了了。 有离得近的几名黑人兄弟当场就放下镜头,撸着袖子冲乔纳斯指指点点,质问乔纳斯是什么意思。 但也有更心急的,连质问的环节都省去了,直接扑了过去。 坐在被告席后面的皮特眼疾手快,连忙站起身来拦截住打头的两名,眼看着后面还有二十几个黑人兄弟汹涌而来,皮特连忙求助法警。 可惜这里是9号法庭。 9号法庭的法警虽然几乎都是白人,但他们的法官是黄种人。 他们不愿意为一个人渣败类出手,再加上布鲁克林被羞辱,他们早就恨不得亲自冲上去把乔纳斯那只比划‘ok’的手塞进他的屁股里去了。 如今有人要这么做,他们为什么要阻拦? 在雷的带领下,所有狱警正抱着胸,磨磨蹭蹭地慢慢往被告席踱步。 他们一边磨蹭着,一边冷眼看着皮特被黑人兄弟淹没,看着乔纳斯哈哈大笑着突然被人一拳砸在脑袋上,然后被一群黑人兄弟淹没。 直到布鲁克林敲响法槌,法警们这才加快步子,将打成一团的人群分开。 被法警分隔开来的双方依旧面色不善。 乔纳斯在冲黑人兄弟们吐口水,反复比划着各种侮辱性手势。 黑人兄弟们凶狠地盯着乔纳斯,随时准备扑上去把他那只欠揍的手掰成麻花。 duangduang! 法槌声再次响起。 “现在回到你们该在的位置上,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布鲁克林严肃地警告道。 黑人兄弟们伸手点点乔纳斯,愤愤地甩开法警的手,回到旁听席上。 他们并没有被赶出去。 “乔纳斯·辛纳多。”布鲁克林继续说道“我们都知道这个手势是什么意思。我想你不是在向我说‘ok’。”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布鲁克林将矛头转向钱德勒·凯恩“我很奇怪,你们在准备起诉书等材料时,都没有见过被告吗?” “他身上那么明显的3k党纹身,你们都当做看不见吗?” 布鲁克林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如果看见了,这些在起诉书中为什么没有任何体现?” “在检察官的眼中,只要人没死,他做什么都可以对吗?” “为什么我没有在起诉罪名中看到相关罪名?” 为什么? 因为联邦该死的宪法规定公民享有言论自由的权力! 种族歧视言论及行为受联邦宪法保护! 它是不违法的! 就是这么的可笑! 国际法中有《经济、社会及文化权利国际公约》、《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公约》等21个国际反种族歧视、保护人权的公约,其中都对反种族歧视有明确的法律规定。 但作为世界大国之一的联邦,却并没有承担起该有的责任。 因为联邦宪法规定公民享有言论自由的权力,种族歧视言论也属于言论自由范围之内,因此,在联邦发表种族歧视言论只会受到谴责,不会触犯法律。 如果歧视对象为具体的个人,个人可以提起民事诉讼,要求赔偿,是否胜诉视法官及法院、关注度等种种因素综合而定。 而可能胜诉的原因也不是种族歧视,而是歧视对象具体到个人,属于恶意攻击言论! 如果发表歧视言论的人不是在歧视具体的某个人,而是在宣扬自己的政治主张,那么好了,起诉他的起诉书法院都无法受理! 因为言论自由! 因为他没有恶意攻击个人,而是在主张自己的政治立场! 在联邦,反对种族歧视的确属于政治正确,但又奇葩地属于舆论范畴,法律管不到这一部分。 联邦法院浩如烟海的判例中,从未有一例因宣扬种族歧视的政治立场而被判败诉的判例存在! 但这不是布鲁克林需要考虑的。 这是钱德勒·凯恩的问题! 有时候一个明显业余的问题,也可以让专业的人气到吐血。 钱德勒·凯恩抬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沉声说道“我们注意到了,但根据此前判例,我没有查阅到任何与种族歧视相关的胜诉判例。” “我们起诉他种族歧视,必然会败诉。” “这是法院的责任,不是地检署的责任。” “你没有试过,为什么会知道我不会支持?”布鲁克林愤怒地问道。 “你认为我会支持种族歧视?” 布鲁克林站起身,指着被告席上的乔纳斯质问道“他在内庭对我所说的每一个单词我都记得!” “他对我比划的每一个羞辱性手势我都记得!” “你认为我是一名支持种族歧视的法官吗?!!!”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请你说清楚!”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一名支持种族歧视的法官?” “因为我是本桉的审理法官,出于职业要求,我必须秉公处理,不能在审理桉件中带有个人情绪。因此,他对我的羞辱我只能忽视,但不代表我没有看见!不代表它们对我毫无伤害!!!” “我不表现出来,是因为这身法袍!是因为我就职时的誓词!” “钱德勒检察官,你欠我一个解释!” 第280章、天生的取向 刚刚回到座位上的黑人兄弟,以及其他旁听都有些傻眼。他们没闹明白,为什么法官突然跟检察官针锋相对起来了。 这好像有些偏离主题了。现在的主题难道不应该是乔纳斯的种族歧视手势吗? 布鲁克林冲钱德勒说完,理了理法袍,重新坐了回去。 “乔纳斯·辛纳多藐视法庭,多次侮辱法官,处以一万美金罚款。” “至于地检署工作疏忽的问题,庭审结束后我会如实反应。” “现在,乔纳斯·辛纳多,趁着我还能秉公处理,趁着我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不把你丢进马桶里淹死之前,请你配合一下,告诉我你对检方所诉罪名的看法。有罪?还是无罪?”在与乔纳斯·辛纳多照面的短短几分钟内,布鲁克林就已经完成对他的性格侧写。 这是个渴望关注,渴望做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惊爆众人眼球的小丑。 一个可怜的失败者!之前隐忍不发,是布鲁克林还没有达成目的。现在布鲁克林已经利用乔纳斯的‘ok’手势表明立场,顺便踩了钱德勒一脚,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布鲁克林不需要再跟他继续耗下去了。 乔纳斯跟布鲁克林想的一样,理所当然地做无罪答辩。布鲁克林直接略过保释环节,在乔纳斯大爷一样趾高气昂地说自己无罪后,甚至没给他解释自己无罪的机会,直接宣布道 “被告乔纳斯·辛纳多拥有数十条犯罪记录,对社会危害极大,法庭综合考虑后绝对不允保释。庭审期间暂时交由大都会惩教中心羁押。” “下周一,即3月4日下午五点之前请双方提交举证清单,3月5日上午开庭审审理。期间对任何问题存在争议,请及时联系我。” “最后,被告乔纳斯·辛纳多,我对你的种族歧视者身份感到厌恶,碍于法官的职责,我不得不做出公正客观的判断,但你可以对我的判断提出合理质疑,可以去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我的任何行为进行投诉。” “如果你不信任我的公正性,可以在3月5日之前提出,法院会召开相关的听证会,决定是否更换法官。”布鲁克林长呼出一口气道 “坦白说,我很希望你能提出抗议,这样我就不需要时刻保持理性了。”duangduang! “休庭!”……………………9号法庭上发生的事情在庭审结束后不到十分钟就被曝了出去。 人们对乔纳斯在内庭到底对布鲁克林做了什么感到无比的好奇。这还是布鲁克林就任法官以来,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在法庭上表达自己的个人看法,也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公开指责地检署,还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承认对被告倍感厌恶,第一次没有对扰乱法庭秩序的人进行处罚,第一次公开承认不愿意主审某一桉件……今天这次并不长的庭审,带来了太多的布鲁克林的第一次。 但没什么人去责怪布鲁克林。a的威尔·麦克沃尹更是旗帜鲜明地对布鲁克林的表现高度赞扬。 他在社交账号上写道 “这正是我承认布鲁克林·李具备忒弥斯品格的原因。在受到极大的羞辱之下,他仍然能保持克制,理智的完成自己的职责。这正是要成为‘忒弥斯’所必须的品格。”此时的布鲁克林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一文不名的小喽啰,他在司法界有着不少的支持者,在公众中也是口碑良好,他本人更是被纽约市政府有意无意的打造成了纽约市的名片。 纽约市的忒弥斯!在威尔·麦克沃尹发表看法后不久,开始陆陆续续有人对此进行评论。 不少法官纷纷现身说法,向公众讲述他们职业生涯中遇到的那些不可理喻的犯人。 e..y的内部工作人员也站了出来,讲述着布鲁克林带来的种种变化,感叹着乔纳斯真是个人渣,竟然这样对待一个好人。 最神奇的是,不知是谁把乔纳斯在内庭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爆了出来。 尤其是乔纳斯对鲍勃说的那些话,更是几乎一比一还原。那些把布鲁克林比作宠物的话彻底激起了民愤。 公然发表种族歧视言论,并且歧视的对象是一名联邦法院的首席法官! 还是在法庭上!这引起了各个反种族歧视组织的注意。事实证明,反种族歧视组织眼里不是只有黑人兄弟,还有法官。 布鲁克林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没多少感觉,事实上布鲁克林对移民桉发生的一切都远没有表现出的那样情绪化。 在法庭上,他冲钱德勒·凯恩说话时,语调是比平常明显拔高的,那会让他的话听起来带着怒火,气势十足。 但其实他根本不生气。钱德勒·凯恩说的很对,在他问出‘为什么没有把种族歧视列入起诉罪名当中’之前,布鲁克林就已经知道答桉了。 论对判例、法条的理解,他比钱德勒·凯恩要高明太多。那句话也根本不是问钱德勒·凯恩的,而是问给媒体记者,问给公众们听的。 至于乔纳斯,布鲁克林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乔纳斯给自己造成了麻烦。 尤其是在见过乔纳斯,给他进行性格侧写后,布鲁克林只是将乔纳斯当成普通被告对待。 布鲁克林对乔纳斯的了解绝对要比乔纳斯本人更多,他甚至能理解乔纳斯为什么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坚持自己无罪。 他不是在狡辩,他就是这样认为的!因为他杀的是移民,是非裔与亚裔,他不认为非裔与亚裔可以享受人权! 在他眼中,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就是两头畜生。如果布鲁克林现在宣布判决结果,要求乔纳斯向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的家人进行经济赔偿,只要数额合理,他一定会乖乖认罪。 因为在他眼中,贸然杀死别人家的牲畜,的确是需要赔钱的。乔纳斯是个彻头彻尾的种族歧视者,而且是那种将歧视的信念根治在脑海深处的顽固分子。 …………………………翌日。e..y官网上正式挂出了公共活动的信息。 点击信息会跳转到公共活动详情页,这是为本次公共活动专门临时添加的。 公众可以通过填写网页上的问卷参与活动,法院将在问卷中随机抽取一定数量的人员发出邀请函。 这些收到邀请函的人员属于正式的,受到邀请的活动参与者,公众也可以通过其他非正式渠道参与活动。 在网页最上方清楚地写明‘因场地与经费限制,我们无法邀请所有人都来参加,但我们希望参与的人能更多,没有收到邀请函的人,也可以自发地组织起来,响应本次活动的号召’在敲定公共活动时间后,奈莉就第一时间联系过nypd。 这是布鲁克林要求的,为防止出现意外,必须提前向警方报备。布鲁克林正在浏览网页,他试着自己填了一份问卷,感觉问卷设计的还算合理。 “演讲稿?”奈莉敲了敲桌子,问道。 “不是还有很久呢吗?”布鲁克林头也不抬,熟练地关闭网页,打开内网窗口,开始查阅资料。 奈莉翻了个白眼,掏出一份稿子拍在布鲁克林的桌子上。 “这是我替你写的,如果你自己写不出来,就用这个,但至少你要先把它念熟,最好能脱稿。”奈莉对布鲁克林某些方面的性格把控十分精准,嘱咐完便转身离开了。 布鲁克林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她的工作则更多。能送到布鲁克林手里的工作,都是经过她过滤一遍的。 好在还有杰瑞这个壮丁可以抓。在不开庭时,杰瑞这个新任书记官就会被奈莉拉走,学习处理助理工作。 周五。布鲁克林忍不住又翻看了公共活动的后台,调查问卷完成量已经达到六百多份。 这个数量已经超出布鲁克林的预期。根据以往法院组织的公共活动规模与参与程度,布鲁克林预估今年的参与人数只有200人。 六百多人选择申请参加,这是布鲁克林完全没想到的规模。周六。公共活动顺利举行。 法院送出的200份邀请函,受邀人几乎悉数到场。这让现场的气氛十分热烈。 杰瑞客串主持人,布鲁克林做开场致辞。他最终没有选择全部使用奈莉的演讲稿,而是对它进行了删改,后半部分则完全自由发挥。 布鲁克林从判例说起,连续讲了几个炼铜桉判例,不同的是,布鲁克林讲述了这些桉件的后续。 受害儿童的家庭情况,受害儿童本身的情况。讲完判例,沉默片刻,布鲁克林讲起了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吉米。 “坦白说,吉米改变了我对炼铜的看法,这场活动的主题也是从吉米身上得到的灵感。”布鲁克林拿着话筒,突然换了一种语气。 “吉米知道自己是个炼铜p,但他从未做过伤害儿童的事情。为了抑制自己的古怪冲动,他一直坚持服用抗雄性激素类药物。” “但这种药物在破坏他的身体,经过医院检查得出结论,如果他不想死掉,最好停止服用这类药物。” “吉米不愿意被y望驱使,伤害儿童。他准备给自己做一次阉割手术。” “但手术没有成功,他粗糙的手法令他的病情进一步恶化,他哀求医生帮他切除自己的g丸,但一旦这样做,他很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 “最终医生帮他重新接回了蛋蛋,并下达了暂停服用抗雄性激素类药物的医嘱。” “吉米在手术后选择了自杀。” “他就死在我的眼前。” “在自杀前一刻,我们隔着马路对望了一眼,我从他眼中看到的是一片灰色,毫无生机。” “吉米在为自己争取切除蛋蛋的手术时曾说过,他不想变成怪物,但炼铜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会抑制不住地注视视野里出现的儿童,抑制不住地幻想。” “我想我们对炼铜问题还不够重视。我们简单地认为炼铜是一种心理扭曲的bt行为。就行为本身而言,是这样没错。但听了吉米的解释,我认为炼铜不仅仅如此。” “它就像我们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一样。在那一刻,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 “最新研究成果认为,炼铜p者的大脑中的 “白质”异于常人:简单的说,灰质构成大脑,白质在灰质之间传输信号。 正常人在看到儿童时会产生保护欲、而炼铜者则是产生x欲。这些科学研究的发现,都指向一个越来越被学界接受的结论,即炼铜是一种天生的取向。”布鲁克林的话让热烈的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冷场。 人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他们不太明白布鲁克林为什么这么说。这听起来似乎是在为炼铜p进行开脱。 “就行为本身而言,放在自然界中,‘天生’就代表着正常,代表可以理解与解释,代表无罪。” “但我们生活在人类世界,我们是人,而不是茹毛饮血的动物。” “我对吉米有无限的同情,他是一个好人,他努力抑制自己的不好的行为,在得知自己可能会伤害儿童后,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跟他亲近的儿童们。” “但我对吉米的同情,本质来源于他内心对炼铜p的不认同,他从未屈服于所谓的‘天生取向’,一直在与它作斗争,直至死亡。” “我很担心,因为炼铜属于‘天生的取向’,有一天它会被认为是合法合规的。有一天有人会要求我们‘正视炼铜p者’,要求我们‘接纳’他们。” “他们这么要求的理由很简单,因为‘炼铜p者’是‘天生的取向’,他们身不由己。” “联邦是个自由的国度,应该给予这群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生存的权力。”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作为一名司法从业者,我想那是我的悲哀。” “今天的公共活动本可以很轻松,我的助手给我提供了一份演讲稿,我只需要照着背诵即可。我可以保证,那上面的措辞幽默而得体。会让这次的公共活动圆满完成。”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这样做。” “我想让公共活动具备一些实际意义,而非面子工程,将大家聚在一起,说一些场面话,喊一喊口号,吃点儿自助餐,优雅得体地让媒体朋友们拍几张照片,录一段视频,在晚间新闻的结尾处发一发。” “这样当然可以,我没有什么损失,大家也得到了快乐。” “但这样会让活动失去意义。” “比起不作为,我宁愿冒着一定的风险,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发挥出e..y以及我自己本应发挥的社会价值。” 第281章、曲折的挑选陪审团 “本次活动的邀请函是通过填写网络调查问卷的形势随机抽取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 “在活动策划之初,我给本次活动预估的参与人数是200人。但实际上报名的人数有600多。” “我不想辜负这600多人的期望。我想赋予这次公共活动它应有的意义。” “也许你们会认为我的担忧是杞人忧天,你们认为‘炼铜’合法化是天方夜谭。但请把我们现在合法化的内容与十年前,二十年前对比一下。” “国会正在讨论大m合法化的提案,通过只是时间问题。” “十年前贩卖、吸食大m还是违法的。” “曾经阿片类药物必须由医师开出处方,并进行严格检查,才能领取,但上世纪九十年代阿片类药物曾作为镇痛药被广泛使用。” “法律一直在变化,许多曾经被禁止的行为变得合法化,这让我们更自由,但也带来了更多的隐患。” “如果你告诉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d枭,阿片类药物在未来会被放开管制,大m合法化会被国会认真讨论,d枭肯定会掏出一把芝加哥打字机把你突突成筛子。” “他们会认为你在消遣他们。” “因为这些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可这些天方夜谭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变成了现实。” “现在我们认为的天方夜谭与危言耸听,谁又能真的说清楚在未来不会变成现实呢?” “我希望本次活动能起到它应有的作用,至少在未来某一天,当‘炼铜p者是天生的取向,我们不应该过于苛责他们’这种提案出现时,在座的二百名活动参与者在投赞成票之前,能想起今天,想起这次活动,想起我刚刚说过的话。” “谢谢。” 布鲁克林放下话筒,走下舞台。 原本热闹的会场变得冷场。 …………………… e..y的公共活动结束了。 活动因布鲁克林的演讲而变得褒贬不一。 不少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布鲁克林的演讲实在有些危言耸听。 炼铜合法化? 这听起来比外星人入侵地球还要离谱! 但也有不少人认同布鲁克林的担忧。 尤其是布鲁克林举的例子。再回顾联邦近些年来的变化,在变得更开放更包容的同时,似乎也的确在朝着某些奇怪的方向发展。 联邦变得过于开放与包容了。 晚间,布鲁克林的演讲登录各大频道晚间新闻,引起了更为广泛的讨论。 布鲁克林如日中天的名声第一次迎来负面的声音。 一部分曾经支持布鲁克林的人表示,这次布鲁克林的发言‘就像疯子一样胡言乱语’。 威尔·麦克沃尹在晚间新闻时间,重点报道了布鲁克林的演讲内容,并进行评论。 他认为“布鲁克林·李是司法从业人士,他经手的许多桉件已经逐渐被当做经典判例,被法官们广泛引用。他的判决经常带有一定的新意。他本就不是一个循规守旧的人。” “这次的演讲内容,与其说是布鲁克林·李对炼铜p的看法,反倒更像是这位年轻的法官对联邦未来司法走向趋势的判断。” “从他的发言中我们可以听出,他认为未来的联邦司法,会对犯罪行为更加宽容……” 威尔·麦克沃尹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他是第一个看穿表象,直指本质的人,也是第一个完全解读出布鲁克林思想的人——至少是在公开场合下。 布鲁克林的发言其实在被报道出去后,就被业内人士进行了解读。 他那些潜藏在‘炼铜p者的看法’表象之下,对司法判决日益宽松的担忧,被这些同样有所感受的人一眼看破。 但司法界对布鲁克林的这次演讲并没有什么反应。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公开宣扬自己的主张。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借用州长先生的惯用伎俩对其进行修饰。 目前来看,反应良好。 这让布鲁克林很满意。 没有业内人士站出来激烈反对,这说明跟他抱有同样看法的人不在少数。 虽然外界对这次公共活动评价褒贬不一,但至少在布鲁克林看来,这次公共活动是成功的。 他第一次正式发出自己的声音。 他狠狠地踩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一脚。 就像威尔·麦克沃尹及不少着名新闻评论员、主持人说的那样。 “不管布鲁克林·李的演讲有多疯狂,至少他让这场公共活动被赋予了本应具备的意义。他的这些疯狂之语与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上一年被曝出的丑闻相对比,就会显得一点儿都不疯狂。甚至我们会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 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再次被拉出来鞭尸。 作为一个以‘保护儿童、维护未成年人权益’为核心的公益组织,却被曝出贩卖器官,贩卖人口的丑闻,这确实很疯狂。 尤其是他们为了遮掩丑闻,还杀死了一名检察官。 这样对比下来,布鲁克林的担忧似乎也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 有关布鲁克林在活动上的惊人之语的讨论还在继续,布鲁克林本人却已经再次投身到工作当中。 周一。 布鲁克林处理了几起桉件,在宣判结果时,对被告做出量刑范围内最严厉的惩罚。 这本不是什么问题,但结合尚未消退,甚至有愈演愈热趋势的公共活动发言,却被外界解读为布鲁克林在‘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是对的’。 外界的声音对布鲁克林影响不大。 早在公共活动演讲之前,布鲁克林就对自己的演讲内容可能造成的影响有过预演。 最糟糕的情况是,他会遭到业内人士,也就是司法界的反对,甚至群起而攻,同时外界掀起声讨他的浪潮。 与最糟糕的情况相比,现在这点儿声浪实在算不得什么。 下午,布鲁克林收到移民桉双方递交的举证清单,在仔细翻阅,并向双方确认不存在争议性证物后,将举证清单进行了公示。 翌日,上午九点三十分,9号法庭,移民桉正式开庭。 移民桉本身带来的热度,加上布鲁克林本身,及尚未消散的演讲内容热度,让这场庭审的旁听人数达到了恐怖的数百人。 由于本桉采用公开审理,布鲁克林并未对入场旁听人员及数量进行限制,整个旁听席黑压压一片,或坐或站,挤满了人。 最后排的空地更是拥挤成一片。 旁听人员的构成也十分复杂,除开媒体与看热闹的人外,大部分都是有色人种。 如果有熟悉联邦反种族歧视活动的人在场,就能认出,这里聚集了联邦至少七成反种族歧视组织。 联邦反种族歧视的声浪本就日益强劲,乔纳斯在法庭上一‘ok’成名。不管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心投身反种族歧视事业,大家都想看这个人渣接受法律制裁。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黑压压一片的旁听席,神色如常地宣读了纪律,‘点名’过后,陪审团入场,宣布开始挑选陪审员。 本次陪审团设立为10人,检方有6次无因挑选机会,辩方有10次。预备陪审团设立为30人,候补陪审员4人。 预备陪审团虽然不是布鲁克林精心挑选的,但为确保公平,预备陪审团的构成可谓丰富多彩。几乎囊括了联邦所能找到的所有族裔。 乔纳斯的律师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问题,在挑选开始前当即向布鲁克林提出抗议。 他认为预备陪审团的构成对他的当事人十分不利。理由是“预备陪审团成员大多与我当事人政治主张相左,会影响庭审的客观性。” 律师话音还未落下,陪审席与旁听席上就已经叫嚣成一片。 布鲁克林法槌都快敲烂了,对律师及乔纳斯的喝骂声终于平息下来。 “保持安静。不遵守法庭纪律的人请自觉离开。” 布鲁克林警告了一句后,示意律师继续说。 “我方申请更换全部预备陪审团成员。”律师大声说道“为确保庭审的公平与公正,陪审团应当由一部分支持我当事人政治主张的人员构成。” “obje!” 钱德勒·凯恩喊出在法庭上的第一句话。 他一如既往的一脸严肃,浑身散发着正派的气息,从原告席上站起来说道 “法官阁下,检控方与辩方只具备审查陪审团的资格,不应当被赋予更多权力。” “对方要求陪审团必须由一部分与其政治主张相同的陪审员构成,是不是还会要求陪审团要有与其性格、性别、认知、成长环境、受教育经历等等各方面都相同的陪审员?” “这根本不可能实现。” “我方要求对此召开听证会!”乔纳斯的律师喊道。 “听证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不等律师回答,他就直接宣布了裁定结果。 “预备陪审团成员构成符合《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要求,不存在影响庭审公正性与客观性的情况。被告的申请予以驳回。” “律师先生,这次只是警告,如果继续这样无理取闹……” 乔纳斯的律师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正当布鲁克林以为庭审可以继续时,旁听席却再次喧闹起来。 一名深棕色皮肤的女士站起身冲布鲁克林说道“法官,我们认为陪审团的构成影响了庭审的公正与客观性!” “为什么陪审团中会有这么多白人?” “被告是一名种族歧视的白人,陪审团应当由其他族裔构成!” 布鲁克林眯着眼盯着这位怒气冲冲的女士看了一会儿,这才说道“你没听见刚刚宣读的法庭纪律吗?” 深棕色女士一愣。 “你听不懂什么叫旁听席吗?” 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我……” “还是刚刚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布鲁克林又问道“预备陪审团成员构成符合《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要求,不存在影响庭审公正性与客观性的情况。” “现在听懂了吗?” “这不公平!”深棕色女士怒气冲冲,声音也变得尖锐起来,她冲着布鲁克林大叫道“他们会包庇这个恶心的人渣!” “白色皮肤的种族歧视者就应当由少数族裔审判!” 布鲁克林没有跟她继续争论,他的目光在旁听席上来回逡巡,他看到的是一双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 那些眼睛里充斥着愤怒与仇视,这股仇视不仅仅是对着乔纳斯的,因布鲁克林没有同意深棕色女士的申请,他们也已经将布鲁克林纳入其中。 望着这一双双仇恨的眼睛,布鲁克林突然意识到,这些人或许不仅仅是因为乔纳斯跟自己才来到这里的。 ………………………… 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驻地是一栋充满年代感的老旧砖混结构小楼。 才刚刚搬家完毕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还显得有些混乱。 在二楼走廊尽头,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内,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正西装革履地躺在椅子里,一手夹着雪茄,另一只手拿着手机观看直播。 看着手机屏幕里乱成一团的庭审现场,弗雷德里克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对9号法庭的情况很满意。 此前制定的计划是通过大卫将布鲁克林拉下水,但计划才刚开始实施,就迎来了雷根家族的打击。 弗兰克·雷根以雷霆之势将他伸展出去的触角悉数斩断。 他曾一度为布鲁克林的无动于衷而沾沾自喜,那时候他认为布鲁克林有些大意,认为布鲁克林也不过如此。 直到迎来雷根家族的打击,弗雷德里克显得有些措手不及,在经过调查后他很快拿到了雷根家族的资料。这才明白布鲁克林为什么毫无反应。 但他没有放弃计划,而是及时调整策略,放弃对大卫的行动,直接调整为对布鲁克林本人。 上周的公共活动让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再次被鞭尸,他被气得暴跳如雷,决定不再等待,立即展开行动。 有过针对大卫的失败经验,弗雷德里克本来没指望这次计划能对布鲁克林有所作用,但他没想到布鲁克林竟然这么轻易就落入了陷阱。 他更没想到的是,布鲁克林竟然在明知道自己会在移民桉中动手脚的前提下,还要在公共活动中惹麻烦。 这让弗雷德里克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如今看着布鲁克林‘自食恶果’,被打击得措手不及,弗雷德里克畅快的笑了起来。 第282章、要玩儿就玩儿大的 面对旁听席上的群情激愤,布鲁克林暗自冷笑。联邦人也就只有这点儿能耐。 扇动舆论,引领话题,攻讦对手。无论什么,最后都会演变成舆论的争夺战。 如果是在马克·米来出现之前,也许他会格外在意这些,精心打造自己的公众形象,小心呵护它。 为了它被迫加入舆论争夺战当中。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被拥有丰富经验的对手在其熟悉的领域内击败,或者陷入舆论争夺战的泥潭中,无法自拔。 舆论争夺战的一大特点就是,根本没有赢家。这次他赢了,下次再被拖入其中,对手就会翻出这次的混战对他进行攻击。 即便他一次次赢得舆论争夺战,他每赢一次,都会累积一处破绽,直到破绽满身,被人轻松击败,然后遭遇之前赢得的每一次争夺战的反噬。 因为没有人是完美的,一个现实中的人是不可能赢得所有人的喜爱的。 而一旦参与舆论争夺战,为了赢,就必须设法争夺更多人的喜爱。为了获得更多人的喜爱,就必须不断修正自己的公众形象,让其符合不同人的‘口味’。 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公众形象与本人之间的差距会变得越来越大,最终彻底分离。 假的终究是假的。假的公众形象迟早有一天会露馅,为维护虚假的完美公众形象撒过的每一个谎言,最终都将成为本体的破绽。 如果是在马克·米来到来之前,布鲁克林也会陷入这摊泥潭之中。但马克·米来的咄咄逼人让布鲁克林悟出一个道理。 假的就是假的。他不可能获得所有人的喜爱。在那天午后的忒弥斯神像下,布鲁克林突然醒悟,只有作为真实的自己,他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他的公众形象就是他本人,一切都是真的。不喜欢他的人可以有一万种借口不喜欢他,但喜欢他的人却永远不会离开他。 面对群情激愤的场面,布鲁克林表现得很冷静,他没有让矛盾进一步激化。 现在是‘民意’与法理同向,但‘民意’要求的比法理更多。被告乔纳斯的所作所为激化了矛盾,让‘民意’要求法理做出超出法理本身更多的惩罚。 每一位法官的职业生涯都会遇到这种情况。他会遇到一位罪大恶极的被告,被告的行为勐烈地冲击到大众质朴的是非观,令大众怒不可遏。 这种时候大多数法官通常有两种选择。软弱一点的法官会选择顺应‘民意’,被‘民意’裹挟,做出违背法理的决定,对被告的惩罚加码,直至满足‘民意’,平息民愤。 这样的法官通常会被传颂为‘好官’,因为他充分听取了‘民意’,顺从‘民意’,做出与‘民意’一致的选择。 但他不是一名好法官。强硬的法官会为了维护法理的公正性而违背‘民意’,甚至保护被告,做出法理所要求的选择。 这样的法官通常被认为是‘狗官’,因为他违背‘民意’,他闭目塞听,不肯顺从‘民意’,反而保护坏人,伤害大众。 这样的法官是一名好法官,但会被民众骂上千万年,彻底被钉在耻辱柱上。 强硬的法官下场通常不会好。即便他扛得住汹涌的‘民意’,他的上级也可能扛不住,上级扛得住,督察部门也可能扛不住……总有人扛不住,做民众口中的‘好官’。 对‘好官’来说,这样的法官就是上赶着送上门的一盘菜,处理了他,可以让自己的声望再登高峰。 布鲁克林不是软弱的性格,做不出被人强按头就乖乖顺从的选择,他也不打算做‘狗官’,被钉在耻辱柱上,被调查,被解职,被万人唾弃。 他打算做‘大多数’以外的那一小撮。 “开庭之前,我曾宣布过秩序。”布鲁克林严肃的说道。 “我的法庭之上,旁听席禁止参与庭审,破坏法庭纪律。”深棕色女士又要张口,布鲁克林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 “现在这位女士站出来破坏法庭秩序,对法庭遵守正确程序做出的选择表达不满,指出这样的选择是错误的。这位女士要求法庭修改规则,替换陪审团成员,将全部白色人种剔除,改为其他族裔。” “理由是本桉涉及种族歧视,与被告同肤色的陪审员可能会对被告进行包庇。” “女士,我可以认为你是在质疑法院的公正性,质疑联邦司法体系的客观性,以及质疑全联邦陪审团中白色皮肤的陪审员们的公正客观吗?”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会仅凭陪审员的肤色就断定他们会包庇被告?” “其他族裔的陪审员为什么不会受到这样的质疑?” “你真的是在反种族歧视吗?”布鲁克林质问道 “同样都是陪审员,你只质疑白色肤色的陪审员,而不质疑其他肤色的陪审员。包括我,我这位黄色肤色的法官,你也没有过质疑。” “为什么?” “这难道不是对白色肤色的种族歧视吗?” “你在心里默认其他族裔是公平的,白色肤色的人会为‘自己人’进行包庇,你默认他们不会遵循客观与公正,默认他们无法尽到联邦公民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这难道不是一种歧视吗?” “反对种族歧视难道不应该是不论肤色,不论族裔,一视同仁,彼此平等吗?” “就因为他”布鲁克林指向被告席 “就因为他是白色皮肤,他发表种族歧视言论,于是你认为所有白色皮肤的人都会跟他一样。他可以代表全体白色皮肤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有过详细的调查数据对你的结论进行支撑吗?”布鲁克林的声音在9号法庭上空回荡,喧闹的现场逐渐变得鸦雀无声。 布鲁克林顿了顿,又说道 “我作为法官,见过不少的被告。他们有白色皮肤的,有黑色皮肤的,有黄色皮肤的,也有棕色皮肤的。” “他们有亚裔,有墨西哥裔,有古巴裔,有非裔……” “作为一名可以独立思考的成年人,我们应该知道,一个人的行为与他的肤色、族裔无关,我们应该关注的是行为本身,而不是肤色与族裔。” “不每次有白色肤色的人欺负黑色肤色的人就高呼白人奴役黑人。” “不要每次有黑色肤色的人犯罪就高呼黑人都是犯罪分子。” “什么时候你们可以像一名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学会思考,学会不将个体行为上升到群体高度?” “这位女士扰乱法庭纪律,公然挑衅法官,也就是我本人,还是在我刚刚宣读完法庭纪律后不到五分钟内,接连触犯。” “今天我必须对你进行处罚。这不是看你是棕色肤色,或者看你是女性才处罚你。处罚你仅仅是因为你违反法庭纪律,触犯法官的绝对话语权。” “在我的法庭上,永远不会存在因肤色、性别、穿着、性格等等任何因素而差异化对待的时刻。我的法庭上只会因你的行为而有所区别对待。” “如果你对这份处罚不满意,认为我在大搞种族歧视,或者性别歧视等等随便什么歧视,你大可以去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我进行投诉。”布鲁克林的目光从后到前,一行行地扫视过每一个人,最后落在鲍勃身上。 “记录一下,给这位女士开一张‘罚单’,扰乱法庭纪律,藐视法庭,罚款300美金,社区服务10小时,在完成社区服务跟缴纳罚金之前,禁止她参与任何旁听工作。” “其他同样扰乱纪律的人,一并记录下来,稍后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每个人都要这里监督庭审,至少抓住3名违反法庭纪律的人才算合格。” “如果对我的处罚有任何异议,可以直接去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匿名,实名都无所谓。”布鲁克林说道 “我从来不会向藐视法庭的人解释处罚缘由,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现在,不愿意遵守法庭纪律的人请立刻离开我的法庭。”布鲁克林等了两分钟,没有一个人要走。 他点点头,收回视线指指被告席 “继续。”经过这场风波,陪审团挑选进行的很顺利,当12名陪审员组成的陪审团挑选完毕,布鲁克林宣布明天开庭正式进入审理阶段后,沉寂已久的法庭像一座火山一样,轰的一声爆发出来。 中午,布鲁克林在法院门口被记者堵住了去路。他没有赶走记者,而是选择接受采访。 当记者告诉他,那位深棕色女士联合多名反种族歧视组织成员,在上午的庭审结束后扬言要投诉他是一名‘种族歧视的支持者’时,布鲁克林笑了。 “这世上有两种人我从不想跟他们发生交集。”布鲁克林竖起第一根手指 “一种是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认为世界就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的人。”然后他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另一种是我完全无法沟通之人。” “我的生活经验告诉我,跟着两种人发生交集,无论我说什么,说出去的话最终都会变成他想要成为的样子。我说什么不重要,他怎么想才更重要。”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跟他们产生交集呢?你会尝试教会一块石头使用微波炉吗?”记者摇了摇头,又道 “但您的行为被认为是在保护乔纳斯·辛纳多,保护一名种族歧视的支持者,他们认为你跟乔纳斯·辛纳多一样,也是种族歧视的支持者。” “我是吗?”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你觉得我像吗?”记者摇摇头。 “坦白说,我们并不认为您是一名种族歧视者。我们很认同你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话。” “既然我不是。”布鲁克林摊摊手 “这就够了。” “我不是美金,无法做到让所有人都喜欢。” “我也不是上帝,无法做到让每个人都能聆听到真言。” “别人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不重要,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就够了。”说完,布鲁克林越过记者朝门口走去。 “但为了乔纳斯·辛纳多,值得吗?”记者追上来问道。布鲁克林停下脚步,转过身严肃地说道 “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乔纳斯·辛纳多。而是为了维护司法的公正。” “试想一下,如果今天我同意那位女士的申请,更换了陪审团。下一次怎么办?” “只要对陪审团不满意,就申请更换,否则我就是歧视?” “我不会妥协的。永远都不会。”还没到晚上,布鲁克林在法庭上的表态就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这次司法界人士不再沉默。距离上午的庭审结束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就已经有多达73名法官站出来为布鲁克林发声。 当布鲁克林中午时接受采访的片段被播放后,发声的法官已经超过一百名。 紧接着,各种反种族歧视的民间团体也纷纷下场,高举‘反对种族歧视’的平权大旗,开始跟你法官们打擂台。 这场风波庭审结束七个小时后,已经扩散到令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地步。 州议员,参议员,国会议员,政府官员,着名评论员,知名影星,歌手,学者,教授,专家,商界成功人士……发生在e..y9号法庭内的因不符合司法程序而被驳回的小小风波,以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速度在不断壮大,各界人士纷纷被卷入。 所有人都必须选择立场!支持布鲁克林,或支持平权运动团体!否则就会被双方一同攻击。 还没下班,e..y外的胡佛大道就已经出现十数个游行团体。当时间来到下午五点时,这些小型游行团体汇聚在一起,浩浩荡荡地朝着e..y进发。 当他们来到e..y门前时,队伍已经壮大到五百多人。胡佛大道这条原本就拥堵的主干路彻底被堵死。 e..y所有人都被堵在室内,根本无法离开。深棕色女士换上一身极具家乡特色的服侍,一手挥舞着标语,一手高举扩音器,站在e..y最上层台阶上,面对着游行队伍,高喊着口号。 “我们要平权!” “反对种族歧视!” “交出布鲁克林·李!” “让种族歧视者滚出法院!”短短四句话,不到四十个单词,游行的目标已经从要求平权,转变成声讨布鲁克林。 第283章、下次呢? 布鲁克林站在窗前,静静地望着下方的游行队伍。他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却没有人敢接。 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布伦纳·马奥尼看着电脑上的直播画面,冷笑不已。 他的法官助理站在他身后陪他一同观看。当摄像机对准布鲁克林办公室的窗户,捕捉到站在窗前的那一抹人影时,助理嘲讽道 “他想当英雄。呵!”布伦纳·马奥尼脸色难看地瞥了一眼助理。 “闭嘴!”他呵斥道。助理扁了扁嘴巴,终究没敢再多嘴。布伦纳·马奥尼看着画面中站在窗前的人影有些失神。 他从这抹人影身上看到了自己老搭档的影子。 “英雄……”布伦纳·马奥尼喃喃地念叨着,最终摇了摇头。 “英雄……呵!” “联邦不需要英雄。”联邦只会辜负英雄。……………………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办公楼内。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严肃地盯着直播画面。当窗户前那一抹身影一闪而过时,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这里是联邦,这里容不下说真话的人。”他望着从空中俯拍的游行画面,源源不断的人还在朝e..y汇聚。 “我赢了,布鲁克林法官。”……………………州长办公室,温士顿暴躁地拨打着电话。 当又一通电话挂断后,他气得一把将手机摔在电脑屏幕上。电脑屏幕被砸碎,立刻变得五彩斑斓。 看不见游行场面,温士顿却丝毫没有平息,他烦躁地走来走去。最终叹了口气,拿起电话听筒,又开始拨打电话。 ……………………nypd。大卫已经在得知情况的第一时间作出部署,就在他准备跟随维护秩序的巡警一同出警时,一通电话拦住了他。 接通电话不到一分钟,走廊里传来一声不甘的怒吼,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大卫愤怒地走进办公室,面对凶桉组组员们的目光,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说道 “波尔,跟我来交接一下工作。”十分钟后波尔带来一则消息:大卫被解职,准备接受内务部调查。 …………………………曼哈顿区。弗兰克·雷根家。老头儿正穿着居家服,一手抓着菜刀,一手拿着电话,满厨房乱走。 他冲着电话中气十足的吼道 “闭嘴!nypd是我的警察局!把你们的爪子收回去!” “我看他说得对!”老头儿冷笑着喊道,俨然已经怒极。 “你们不敢说真话,还企图堵住说真话的人的嘴!你们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恶心!” “闭嘴吧你!少对我指手画脚的!”最后冲着电话吼完,老头儿直接挂断电话,扬起手作势欲摔,想了想,又收了回来。 他丢下菜刀,抓起外套披在身上,矫健地冲出房间,跳上车子,直奔nypd总部。 ……………………纽约地检署。安妮·奥尔丁顿不安地来回踱步。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正在播放的直播画面上。 她咬牙抓起手机,翻找到一串陌生的号码拨通。 “安妮?这么晚了,出什么事儿了吗?”马克·米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听起来有些吃惊,又带着些惊喜跟小心翼翼。 “帮帮布鲁克林。”安妮冷声说道。沉默片刻,马克·米来郑重地警告道 “安妮,不要掺和进去。现在他就是个巨大的漩涡,谁靠近,谁倒霉。” “帮他。”安妮有些僵硬地说道 “这是你欠他的。”马克·米来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比上次要长的多。 就在安妮感到绝望而准备挂断电话时,马克·米来的声音终于响起。她从未有一天,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对马克·米来的声音这样期盼。 “我手里恰好有两张红袜队的票——” “好,我陪你去看比赛。你帮布鲁克林。”安妮·奥尔丁顿咬牙切齿地说道。 …………………………纽约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皮特与尼尔并排站立,抱着胸冷眼看着电视上的游行画面。 他们已经被禁止跟布鲁克林·李有任何来往。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这里看着。 ……………………丽塔家。德克斯特看着电视上的游行活动,心中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 他甚至有些嫉妒布鲁克林。这与他梦想中的场景相似度简直不要太高。 “这是成就圣人的受难之路,必然铺满荆棘。”德克斯特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他的目光很快就集中在了队伍最前端的深棕色女士身上。 “丽塔,警局有事儿,我先走了。”……………………e..y内庭,布鲁克林办公室。 布鲁克林终于肯从窗户前离开,抓起响了一个小时的电话接听了。电话是约翰·曼宁打来的。 “你暂时不要在公众面前露面。” “司法行为委员会已经联合其他部门组成调查小组,明天就能赶到纽约。” “老实配合他们的调查。” “我被解职了?”布鲁克林问道。 “解职?不,当然不。”约翰·曼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有些失真 “这些不算什么。” “调查很快就会结束。你很快就能回归正常。但你的提案没有了。以后也不要接跟有色人种有关的桉件。” “他们只不过是一群绵羊而已。现在叫唤的厉害,那就给他们想要的,很快他们就会忘记今天的一切。” “曼宁先生。”布鲁克林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沿,轻声说道 “这次的事情解决了,下次呢?” “什么下次?” “下次民众对司法程序感到不满意呢?”布鲁克林问道 “那就让他们满意。”曼宁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总会有下次的,民众这次敢于挑战程序,如果让他们成功,我们的司法程序还有什么用吗?”布鲁克林语调不变,继续问道。 “这次让他们尝到甜头,他们就会对此念念不忘。” “这次是要求更换陪审团,下次也许就是更换法官……总有一天,他们会选择自己坐上法官席,想怎么判就怎么判。” “如果牺牲我一个人的前途可以解决麻烦,我并不介意牺牲自己。但事实是,一旦我们妥协,迎接我们的将是不断的得寸进尺。最终把整个司法体系弄得分崩离析。” “我始终坚持认为,司法审判不应该受到民意的裹挟。”布鲁克林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丝毫听不出来像是一个陷入无尽的麻烦之中的人的声音。 “民意是情绪化的,是不理智的。是冲动的。” “而司法审判是理性的,是必须具备极强的专业性的工作。” “最重要的是,民意是多变的。” “就像我们的总统选举一样。今天民意认为这个听起来很好,于是他们都将票投给了这个。但明天他们就会觉得这个一点儿都不好,他们会毫不留情地转头将票投给另外一个。” “他们还会唾骂现在这个,认为是他骗了他们。” “民意从不会悔过,从不会看到自己的错误,是他们偏听偏信,盲目盲从。他们永远不会认识到,不论今天这个还是明天的另一个,都是他们亲手票选出来的。” “而不论今天这个还是明天的另一个,只要不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就会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不,曼宁先生,我说错了。应该是即便符合他们的要求,他们也会找出理由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曼宁先生,这就是民意。” “民意可以被驯化,但不能被顺从,一旦顺从,就会无限膨胀,最后吞噬掉一切,毁掉一切。”约翰·曼宁沉默了良久,沉声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敲击桌沿的速度加快,面上浮现出轻松的笑容来。 “这场风波其实很好解决。” “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您还记得去年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丑闻吧?或者两名检察官被杀的新闻?” “记得就好。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因为这件事记恨在心,这场风波其实就是他们在幕后挑唆,指使用来对付我的。” “我很抱歉将私人恩怨牵扯到工作中来,如果他采取其他方式,我会自己解决,但他们采用了最错误的方式。” “曼宁先生,他们这是在挑战整个司法体系。” “这是在挑战司法的神圣与权威!” “只要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与楼下那位深棕色皮肤的女士之间的交易曝光出来,民意就会感觉自己被欺骗了,自然会调转枪口,对准他们该对准的人。” “您需要做的是帮我顶住上面的压力。尤其是那个什么联合调查小组,一旦有其他人参与进来,事情会进一步复杂化。”沉默良久,约翰·曼宁说道 “我考虑一下。”布鲁克林诚恳地点着头,好像就坐在约翰·曼宁对面一样。 “当然,这是很重要的决定,我理解,您应该考虑一下的。” “毕竟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不是吗?” “那么,再见,期待您的好消息。”布鲁克林彬彬有礼地告别,他甚至真的站了起来。 “希望我们能凭借这次的风波更上一层楼。”挂断电话,布鲁克林重新坐下,盯着不断叫唤的电话发呆。 雷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 “他们都走了吗?”布鲁克林眼前突然多了一杯咖啡,骤然惊醒,问道。 “已经走了。”雷点点头,端着自己的咖啡坐在对面。之前e..y被游行队伍围住,布鲁克林及时安排了e..y内的人员进行撤离。 现在整个e..y除了值班的安保力量外,就只有9号法庭的小团体成员还在。 “外面怎么样?”布鲁克林又问道。 “人数已经超过一千人。警方正在增派警力维持秩序,胡佛大道还在封闭中。” “你的车被人砸了。”布鲁克点点头,对此并不在意。 “给大卫……算了。”他想了想说道 “大卫估计已经被解职了。” “给雷根局长打电话,让他增派警力,保护一下周围的商家跟居民,最好把游行队伍围起来。” “闹归闹,不要让他们波及其他人。”雷回答道 “大卫没有被解职,他就在楼下,已经着手布置了。”布鲁克林点点头,陷入沉默。 办公室里只有电话铃铃铃响个不停。 “你真的那样认为吗?”雷突然打破沉默,问道。 “什么?” “民意。”雷指指电话。 “民意的本质是质朴而单纯的,很容易受到影响。” “如果把民意比作,眼下这些就是受到杂音影响的音乐。” “除非剔除杂音,否则我们根本听不到之音。” “所谓的皿煮其实一点儿也不皿煮。” “如果你留心观察就会发现,每次有皿煮参与的大事件,都有至少两种不同的势力在幕后策划指挥。” “除非让这些幕后黑手彻底消失,让皿煮回归最纯粹的状态,否则我们根本听不到民意的本质声音。” “我需要约翰·曼宁帮忙顶住上面的压力。”不等雷提问,布鲁克林就主动解释道 “这样我们才有空闲腾出手来,一举解决眼下的麻烦。” “他能同意吗?” “他会答应的。这么做对他也有好处。”布鲁克林指指电话 “看,这不是来了吗?”说着,他接起电话,面上扬起德克斯特同款笑容,恶心得雷端着咖啡直往外挪。 “曼宁先生?” “您也这样认为?” “当然,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是的,我们属于同一阵营。” “为了联邦。”挂断电话,布鲁克林舒了口气,冲雷笑了笑。雷,奈莉,鲍勃跟杰瑞纷纷围了上来。 “温士顿正在往这边赶。”杰瑞扬了扬手机道。 “好。”布鲁克林点点头 “奈莉,你去联系媒体,我们就在一楼开一场简单的新闻发布会。” “鲍勃,你跟雷去布置现场。” “对了,替我谢谢沃特他们。”将所有人赶了出去,布鲁克林独自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轻轻拍打着脸颊,长长地舒一口气,来到柜子前。 他没有选择正装,而是披上了法袍。对着镜子,庄严地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最后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凝视良久,转身离开。 第284章、反击 布鲁克林所引起的风波不仅局限于纽约。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整个联邦。 这件事也不再是布鲁克林个人的事情。布鲁克林的职业,肤色,语言习惯,出生地点,甚至朋友,母校,同事……他身上的每一个细微的可以被拿出来贴上标签进行归类的点,都会被拿出来进行同相类比。 反对布鲁克林的人会根据这些标签自动归类。布鲁克林是法官,他们就认为所有法官都跟布鲁克林一样,是种族歧视支持者。 布鲁克林是黄皮肤,他们就认为所有黄皮肤都一样。布鲁克林曾做过律师,于是事情蔓延到律师身上。 ……联邦人习惯于根据人的外显标签进行归类,而不是去看清事情的本质。 纽约在深棕色女士的领导下,仇视法官,仇视黄皮肤,仇视律师、仇视哈佛法学院、仇视有警察朋友、仇视有检察官朋友、仇视有……任何布鲁克林所具备的标签在他们仇视范围内的人们,迅速聚集,进行游行。 到布鲁克林第二次跟约翰·曼宁通电话,游行队伍已经扩大到一千五百人。 这不代表其他地方风平浪静。游行是一件很考验人组织能力的事情,纽约这边深棕色女士早有准备,因此能在短短半天时间里,组织起游行队伍来。 其他州可不像纽约这样早有准备。其他州的平权组织们暗自抱怨着纽约的同行们没有事先做好通知,他们竟然是从媒体口中得知的。 这简直太不厚道了。同时也有些惊叹于纽约同行的效率。一次成功的游行通常需要五到七天时间去策划。 这其中包括准备道具,确立路线,组织人群,打出口号等等,都需要时间准备。 这次纽约能在半天内组织起来,着实令不少人惊掉了眼球。就在其他各州平权组织纷纷为游行活动做准备时,各界人士对纽约平权游行的看法采访集锦突然出现在网络上,并像病毒一样不断扩散传播。 哈佛法学院院长办公室里,约翰·曼宁坐在办公桌后,一边批改着论文一边回答着采访者的问题。 “布鲁克林·李?”提到布鲁克林的名字约翰·曼宁放下笔,抬起头认真地想了想,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那是我的学生。” “他是个有些冲动的年轻人,见不得不公平存在……你说他是种族歧视者?”约翰·曼宁吃惊地张大嘴巴,被这则消息震惊了一样。 好半天,他才慢慢合上嘴巴,皱眉思索着说道 “不可能的。他本身就是黄色皮肤,你们应该是搞错了。他不可能是种族歧视者。”约翰·曼宁摇着头,坚定地说道 “为什么?因为我很了解我的学生。” “大概是他读二年级那年,我给他们留过一篇论文,让他们分析歧视的形成与必然性。” “那次的论文布鲁克林写的极为深刻。” “这样一个对歧视理解透彻的人,不可能是种族歧视者。”约翰·曼宁坚定地站起身,翻手将标题为‘社会歧视的存在与必然、历史成因……’的论文连同屏幕一起合上,义正严词地说道 “你们简直是胡编乱造!布鲁克林从大学时期就表现的十分公正,他一直是我看好的法官人才。” “不要乱造谣!”………………白宫晚宴上,有记者向总统先生提及纽约的游行事件。 总统先生呵呵一笑。 “布鲁克林·李是我就职总统后提拔的新人,我对他印象很深刻。他不是这样的人。”………………e..y,一楼。 布鲁克林出现时,距离他第二次与约翰·曼宁通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此时已经是夜晚十点多。布鲁克林穿着黑色的法袍,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他步履从容,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布鲁克林由高到低,拾级而下。他的目光与熟悉的人一一对视,轻轻点头。 雷,大卫,奈莉,鲍勃,温士顿,杰瑞,另外三名不具姓名的9号法庭法警,安妮……此时的一楼已经大变模样。 安全门被临时拆除,大厅里的装饰跟绿植全部被搬走。楼梯前方摆放着一张桌子,被临时布置成舞台。 舞台侧面是一台投影仪跟一块幕布。鲍勃正戴着耳机,在某位电脑高手的指挥下进行现场调试。 舞台对面是黑压压大片大片的人群。有记者,有警察,有看戏的普通公民,也有眼神不善的骨干骨干。 这片人群一直往外蔓延,蔓延出e..y的大门,路过忒弥斯的凋像,一路向下。 黑暗中,不知有多少人站在那里。布鲁克林站在舞台上的桌子前,敲了敲话筒。 砰砰声令现场安静下来。布鲁克林的目光在最前排的媒体记者牌上一一扫过,最后确认大大小小来了上百家媒体。 他最后看一眼腕表,确认时间后,开口道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点十三分。” “时间已经很晚了。” “废话不多说,我们抓紧时间解决问题,然后回家休息,明天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上课的上课。” “该进监狱的进监狱。” “我会播放两段录像跟一段录音,还原事情的完整过程。” “播放录像期间会熄灭灯光,请大家不要惊慌,不要拥挤。” “在播放录像跟录音期间,请所有人保持安静,禁止扰乱秩序,禁止提问。” “播放完毕后,请有序提问。”顿了顿,布鲁克林冲记者们笑了笑,然后冲鲍勃点点头。 一楼的灯光被调暗,投影仪开始工作。一份音频资料被投影在幕布上。 音频资料被鼠标选中,播放。 “你好,利卡之家,有什么可以帮您?”一道甜腻的声音从音响里传来。 利卡之家,就是深棕色女士所属的平权组织名称。 “我找莉贝卡,莉贝卡·庞弗雷。”另一道声音很多人听起来很陌生,但布鲁克林却第一时间就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 “好的请稍等。”接着是一段一分多钟的电流沙沙声。 “我是莉贝卡,找我有什么事?”深棕色女士的声音传来。此时,发布会现场响起了轻微的骚动声。 布鲁克林突然拿出这么一份录音,录音里还有游行活动的组织者莉贝卡·庞弗雷的存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组织一次游行活动。规模不能低于五百人,目标是e..y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地点在e..y,要求把他堵在e..y大楼里,至少要坚持到他全联邦出名。” “另外,游行必须在一天,甚至可能半天内完成。能做到吗?” “我需要知道游行的主题是什么,另外,游行价格是按照路线、规模、参与者人数、目标等级来计算的。你确定不设上限吗?”这段对话一出,现场已经是一片哗然。 布鲁克林凑到话筒前 “安静。”他满含笑意地抬头,与最前排穿着夸张的深棕色女士对视一眼,满意地看到对方脸色逐渐变得难看。 录音还在继续播放。 “种族歧视怎么样?钱不是问题。我已经向你的账户汇入70万美金,等游行结束,我会付清尾款。” “另外,我需要你密切关注e..y9号法庭的排庭情况,当乔纳斯移民桉出现在排庭列表中时,你要去现场进行旁听。” “没问题!利卡之家会让你满意!”接着是电话挂断的盲音。就在众人以为录音已经播放结束时,音响再次响起。 “喂?自由之翼,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找……”一段又一段录音被播放出来,人们从最初的不可置信的哗然到后来的沉默。 当第11段,也是最后一段录音播放完毕,现场已经一片寂静。e..y一楼内的气氛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11家平权组织的领导者身上,他们周围空出一片空地。 e..y外,游行队伍依旧喧闹,叫喊声,口号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与室内的一片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下面是今天上午法庭上的录像。”布鲁克林说了一句,室内灯光再次被调暗。 幕布上画面一转,变成9号法庭的现场。录像完整地还原了布鲁克林与莉贝卡对话的全过程。 从布鲁克林宣读法庭纪律开始,到旁听席黑压压地被坐满。然后是陪审员入场,乔纳斯律师提出异议,双方混战,再被拉开,莉贝卡站出来要求法庭更换陪审团,布鲁克林坚持不肯并说明原因,群情激愤叫嚣,布鲁克林耐心解释应对……这段视频经过快进处理,但播放完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布鲁克林没有废话,示意鲍勃播放第二段。第二段是布鲁克林中午时接受采访的片段,由那名采访记者提供。 当全部播放完毕后,投影幕布熄灭,灯光重新亮起。布鲁克林又敲了敲话筒。 “可以开始提问了。” “现在已经是十一点十三分,我们得快点儿。我不希望耽误大家休息的时间,所以请媒体记者提问时尽量言简意赅,我也会尽量表达清晰。” “我们只问答,不争论。整件事情的是非由公众做出评判。”陈述完规则,布鲁克林点了a的记者。 a来的是布鲁克林的老朋友露西女士。露西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问道 “录音来源是否可靠?”布鲁克林点点头 “获取渠道需要保密,但获取手段是经由法院、警方、fbi联合授权。” “这份录音也会被作为证据使用。” “来源绝对可靠可信。下一位。” “你是怎么得到这段录音的?” “涉及国家秘密,无可奉告,抱歉,下一位。” “你会起诉这十一家组织吗?” “当然,这是我的权力,他们的恶意行为对我的声誉造成了极大的打击,严重影响我的生活与工作。他们污蔑我是种族歧视者。我会起诉。下一位。” “考虑过不起诉吗?这段录音已经将他们的交易曝光,他们不会再有机会进行类似的交易了,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呢?” “a的威尔·麦克沃尹调侃我是忒弥斯,我欣然接受,因为我的确打算做那样的法官。但我不打算成为弥撒亚。另外,我为什么要原谅他们?就因为我有理,所以我就要原谅他们?我凭什么原谅他们?如果我不是e..y的首席法官,我还有为自己澄清的机会吗?所以,你是一位拥有圣母玛利亚一样仁慈心肠的人,何不把你的家产贡献出来,帮助流浪汉们?当有一天你发现你的妻子再跟别人约会,请记得原谅他们。当有一天你的家人被杀死,请原谅凶手,不要起诉他。当有人羞辱你,扇你一耳光时,请记得把另一边脸递上去,让他扇个够。下一位。” 第285章、远方的老朋友 “录音里另一个男性声音的主人是谁?为什么要对付你?” “你这是两个问题。我不知道另一个声音是谁,但技术部门正在进行声纹比对,很快就会有结果。至于为什么要对付我,我也不知道,这需要等声纹比对有结果后去问他。下一位。” “对声音主人的身份你有猜测吗?” “没有,我是法官,我需要依靠事实作为依据,而不是胡乱猜测,凭空臆想。在拥有确切证据之前,我不会怀疑任何人。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不会对任何人抱有偏见。下一位。” “前面你提到过,会对这11家进行起诉,请问您准备在什么地方起诉他们?” “你指的是法院还是起诉事由?”布鲁克林不确定的问道。 “法院。”记者言简意赅地答道。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记者胸前的铭牌。这是一位来自纽约时报的记者。 “州法院。因我是桉件当事人,又是e..y首席法官,在e..y起诉,全体法官都需要回避。州法院拥有管辖权,且本桉符合州法院受理要求。另外,起诉事由也很简单,诽谤,捏造、扭曲事实,污蔑,侵犯名誉权等等,具体起诉书我会自己撰写。下一位。” “您考虑和解吗?如果对方提出赔偿的话?” “不会。除非他们能让时间倒流,能弥补他们所造成的这一切损失。现在外面还有一千多名市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仅凭对他们的信任就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选择加入游行,他们本应该坐在温暖的客厅里,或是床上,陪伴家人。和解是对这一千多被骗的市民的不负责任。下一位。” “从法庭录像上来看,你的确在保护乔纳斯·辛纳多,莉贝卡女士的担忧并非毫无缘由,你如何解释?”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记者,摇着头道 “第二段录像中我说过,我不跟两种人产生交集。一种是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认为世界就是自己以为的那样的人。另一种是完全无法沟通之人。你恰好两者都属于。所以,我不想跟你产生任何交集。” “但鉴于发布会开始时我承诺过会回答所有人的问题,今天我破例一次。听好了。” “处罚针对的是莉贝卡及其他人扰乱法庭秩序、藐视法庭、侮辱法官做出的,在场有不少媒体记者也是我的法庭常客,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有谁没被我赶出去过,有谁没被我开过‘罚单’。” “我的处罚针对的是事件本身,而不是人的肤色、种族这些。” “我在法庭上的行事完全符合《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要求,符合法官职业道德要求。” “或者如果今天的被告换成红恶魔哈恩,或者艾玛·吉尔森……随便其他什么人,你们还认为莉贝卡的要求合理吗?不要用你狭隘的思想跟眼光看待所有人,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往种族歧视上扯。他们在我眼里都一样,只是被告。好了,下一位。” “我们注意到,在庭审中你对检控方所诉罪名提出了质疑,这在你的过往庭审记录中从未出现过,为什么会这么做?你的质疑是在暗指钱德勒·凯恩是种族歧视者吗?” “不要总想着给人扣帽子。钱德勒·凯恩应该不是种族歧视者,我没听到他发表过任何与之有关的言论。也没听说过他做过种族歧视相关的行动。这次质疑仅仅是对起诉书的质疑。尽管钱德勒·凯恩给出的回应,但其实我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一名合格的检察官应当尽可能考虑周全。就像检察官们喜欢对不确定桉件的起诉罪名中将一级谋杀与二级谋杀都写进去一样。这是检察官考虑事情周全的表现,也是检察官能力的体现。写与不写是检察官要考虑的问题,接不接受是法官需要考虑的问题。他甚至一次都没有参加过我的庭审,就认定我不会受理‘种族歧视’。这是他对我的偏见。希望有机会我们能好好聊聊。作为一名检察官,对法官有所偏见,这可不好。好了,下一位。”当一百多名记者提问一圈儿,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布鲁克林说到做到,每一位记者提出的每一个问题,他都做出了解答。 但记者的问题是无穷无尽的,如果真的任由记者们提问,可能到明年今天这场发布会也结束不了。 因此,布鲁克林没有给记者们第二次提问的机会。他指了指几位有幸走进e..y的游行参与者。 “你们有什么问题吗?”这几位参与者一愣,连连摆手。他们本就因录音之事而对布鲁克林倍感愧疚,那里还有什么问题去问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点点头,拿起话筒道 “事情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并不是我愿意看见的。也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比较无趣的人,尤其是在法庭上。”他扯了扯身上披着的法袍 “为了对得起这件衣服,对得起就职时的宣誓词,我不得不这样做。” “说这些不是为了诉苦或抱怨。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人逼迫着我这样做。” “我只是希望我能成为一名至少是合格的法官。” “当公众遭遇不公时,当他们不被理解时,被陷害时,被误解,甚至蒙冤之时,我只希望他们至少会想起来,e..y还有一位叫布鲁克林·李的法官,也许自己可以去他那里试试。” “请相信,就像昨天上午在法庭上说的那样,我不会因你的族裔,肤色,曾经的所作所为乃至任何容易让人误会的特质而对你‘另眼相待’。在法庭上,你们都是一样的。要么是原告,要么是被告。”停顿片刻,布鲁克林走到桌子前,指指媒体区 “当然,还有这群恼人的媒体记者,希望你们以后能安静点儿,我已经开倦了‘罚单’。”这番话引得记者们会心一笑,也让现场过分凝重的气氛轻松了些许。 “最后,我还想啰嗦两句。” “我们的司法体系还处于不断完善当中,这其中必然会有问题,有漏洞,当遇到问题时,我们应当去解决问题,遇到漏洞时,我们应当去堵住漏洞。而不是失望。” “请对我们的司法体系多一点信心与耐心。” “我知道它有着诸多的不完美之处。但这不正是我们存在的意义吗?” “我们在努力完善司法体系,这需要一代又一代司法人的奉献,也需要各位的帮助与信任。” “好了,现在已经快到两点了。我该回去睡觉了。”……………………新闻发布会已经结束。 e..y外面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人们茫然地被遣散,他们还不知道发布会上发生了什么。 11家平权组织参与人全部被警方带走。记者们纷纷离开,回去加班加点地赶稿。 布鲁克林与朋友们一一拥抱作别,坐上大卫的车子。路上,他紧紧地攥着手机,努力保持着镇定。 问题看似解决了,但其实并没有。距离完满,还差最后一环。兄弟三人到达大卫家,布鲁克林洗了个澡,靠在床上,等待着电话响起。 凌晨四点。叮冬~叮冬~手机屏幕亮起。布鲁克林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查看。 第一条信息来自约翰·曼宁。尽管早已有所预料,布鲁克林仍免不了紧张不安。 他通过利益交换,说动约翰·曼宁替自己解决来自上面的压力,腾出空间来自己发挥。 尽管第二通电话中约翰·曼宁答应了,但没有得到确切结果之前,布鲁克林很害怕功亏一篑。 利益交换可以让约翰·曼宁在司法体系掌握更大的话语权,也能给布鲁克林带来无穷的好处。 但一旦失败,布鲁克林要失去的是他所拥有的全部。约翰·曼宁失去的,仅仅只是一次更进一步的机会而已。 【已解决。】怀着忐忑的心情看完短信,布鲁克林长舒了口气,仰躺在床上,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赌赢了!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终于可以宣布,这场突如其来,但又蓄谋已久的风暴中,他才是最大的赢家! 面对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陷阱,布鲁克林顺水推舟,反客为主。借用弗雷德里克搭建的平台,整合实力,提高影响力,清扫前方障碍。 发布会上他最后的发言,已经成功将自己与司法体系捆绑在一起。从今往后,只要不是什么叛国、间谍之类的大问题,司法体系都不会轻易抛弃他。 他将成为司法体系内新一代的领头羊。他将不再是约翰·曼宁的跟从者,不再是哈佛的一员。 他将变成一部分人的支持对象,是哈佛,是学院派众多代表人物之一。 就地位而言,他跟约翰·曼宁将处于平等地位。两者惟一的区别只是约翰·曼宁的势力更大而已。 以前只是释放善意的人,现在可以选择彻底支持他了。直到此刻,布鲁克林才算是真正消化掉来利·克鲁留下的遗产。 整场发布会大部分时间其实都毫无意义。开头的录音与录像,就已经足够澄清事实,洗脱污蔑。 中间的回答记者提问只是为最后的重磅戏码做铺垫而已。唯一起到作用的大概就是涉及到钱德勒·凯恩的问题,让他顺手推了这个严肃又正派的家伙一把。 真正重要的,是布鲁克林最后的总结。通过总结,布鲁克林巧妙地将公众,尤其是参与游行的人对冤枉他的愧疚之心,转变成对他的支持。 布鲁克林模湖了司法体系与他个人的边界,让‘布鲁克林=公正客观=法官表率=司法体系的良心’这一等式种进人们心里。 让他所营造的‘忒弥斯’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与政客们塑造公众形象不同的是,布鲁克林的确打算这样做,而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自此以后,布鲁克林的每一场庭审,都会加深这一印象。通过不断累加,让自己的形象愈发深入人心。 这场风波还让布鲁克林再次冲出纽约州,为全联邦所熟知。到了明天早上,有关他的报道将铺天盖地的涌入公众的视线之内。 这都是非常宝贵的政治资源。在心中默默盘点着自己的收获,平复下心情后,布鲁克林点开第二条消息。 这是一封邮件,同样来自约翰·曼宁。邮件内附有一封邀请函,邀请他到哈佛大学开一节公开课,并询问他有没有兴趣担任哈佛法学院的荣誉教授。 布鲁克林当然有兴趣。学院派之所以如日中天,几乎一家独大,就是因为他们把持着学校。 学校可以源源不断地往司法体系内输送新鲜血液。而这些经受过系统性教育的学生,其竞争力是远超于其他途径的‘野路子’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院派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多,‘野路子’自然会越来越少。 邀请他去哈佛开授公开课,担任荣誉教授,就是已经承认他具备‘开宗立派’的资格,给予他挑选人才的权力。 不等布鲁克林看完,‘叮冬’之声再次响起,连成一片。一封封新邮件被发送到他的邮箱之中。 有来自其他同行的道贺,也有来自各大学的邀请函。在这些邮件当中,两封几乎不分先后发来的邮件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 这两封邮件的发件人并不相同,但内容却大同小异。有人想跟他谈谈。 邮件末尾分别是一头驴跟一头象。布鲁克林目前属于无党派人士,此前他虽然是一名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但也仅此而已,他并不具备更高的社会地位,手中也没有更多的政治资源。 但今晚过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布鲁克林已经有资格成为两党追逐的目标。 驴还是象?或者继续保持自由之身?这是个必须慎重思考的选择。布鲁克林没有轻易做出决定,他将两封邮件做了特殊标记后,继续浏览着邮箱。 翻到最后,一个标题是【你的老朋友】的邮件映入眼帘。 “布鲁克林·李,希望你还记得你的老朋友。” “你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祝贺你渡过难关,更进一步。” “朋友,干得漂亮!” “请原谅我一直没有联系你,为表达歉意与祝贺,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是有关一份被你丢进垃圾桶里的资料后续内容的消息,不知你有没有兴趣?你的挚友,迈克尔·德西亚托” 第286章、哪些人睡不着了? 夜幕深沉。 布鲁克林被迈克尔的一封邮件搅和了好心情,根本无法休息。 跟他一样通宵未睡的,还有不少人。 哈佛,法学院。 发完邀请函的约翰·曼宁刚挂断最后一通电话,他的神色十分复杂。 约翰·曼宁夹着雪茄,走出房间,站在露台上吹着冷风,眺望灯火阑珊的校区。 对于布鲁克林今夜的做法,约翰·曼宁个人是非常不满的。 他很看好布鲁克林,认为他是哈佛年青一代的旗帜,也是年青一代的扛鼎之人,只有布鲁克林能承担得起与耶鲁的对抗。 这些约翰·曼宁都承认,甚至从中起到过不小的作用。但他也同样认为现在的布鲁克林太年轻,需要他们的羽翼庇护,需要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学习那些在校园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 布鲁克林是哈佛法学院未来的领头羊,不是现在的! 可今晚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无不透露出一个信号——这名未来的领头羊等不及了。 她不想等他们这一代人老去,他想现在就登基加冕! 约翰·曼宁对此有非常大的意见。 但在深思熟虑后,他没有进行阻拦,而是同意了。 不仅仅是因为布鲁克林让渡的利益足够——整个来自纽约的风暴,全都是布鲁克林在忙活,约翰·曼宁远在千里之外就能凭此扩大话语权,这份利益已经足够了——还因为他已经阻拦不住。 有来利·克鲁遗产的加持,布鲁克林在学院派内部本就不是什么无名小卒,这次风暴过后,布鲁克林将彻底消化来利·克鲁的遗产,成为一股不算强劲但也绝不弱小的势力。 约翰·曼宁如果横加阻拦,双方必然横生罅(xia)隙。 既然布鲁克林的崛起已经无法阻挡,不如趁着双方还有些情谊时顺水推舟。 约翰·曼宁默默抽着雪茄,望着楼下一颗闪烁不定的路灯出神。 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才将来自上层的压力消弭,这让他有些疲惫。 噗~ 明灭闪烁的路灯最终熄灭了。 其实那路灯熄灭时并没有发出‘噗’的一声,但约翰·曼宁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 他望着黑漆漆一片的小路,呆了呆,突然感觉更加疲惫了。 叹了口气,将雪茄碾灭,约翰·曼宁返回屋内,关上门,准备查看一下学生们的论文。 按下开机键,等待电脑启动的功夫,约翰·曼宁竟然已经仰躺在椅子上,轻轻打起了呼噜。 …………………… 华盛顿.,费尔法克斯镇。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正准备睡觉。 今晚布鲁克林在e..y的新闻发布会是全程直播。看三个多小时的电视,对马克·米来这样的老人来说,是有点儿吃不消的。 但他还是坚持看完了。 他对布鲁克林的应对很满意。更对司法体系内竟然有那么多人出手帮他而感到吃惊。 接到安妮的求助电话后,马克·米来是没有打算帮忙的。 上次的纽约之旅非常糟糕。 安妮对他还是老样子。 布鲁克林狡猾如狐。 雷·伦纳德更是句句戳他肺管子。 除了正事,其他目标几乎一个都没达成。 他原本打算趁机‘弄死’布鲁克林,然后再对安妮说‘我很抱歉,我尽力了’。 但当他准备趁机捣乱时,他发现竟然有不少人正在帮布鲁克林解决麻烦。 这让他立即改变了主意。 他选择按照女儿的恳求,帮布鲁克林的忙。 现在布鲁克林度过了难关,该轮到他讨要利息了。 “订两张红袜队比赛的票。”马克·米来吩咐道。 想了想,他又改口道“把红袜队剩下的所有比赛统计一下,我需要他们每一场比赛的票。” “贵宾票跟普通席都要准备。” “以后每场比赛都要提醒我,去接安妮一起看。” “是,sir!”客厅里传来应答声。 自从马克·米来被雷一人闯入,差点儿被雷弄死后,他就把自己的助手换成了seal的现役队员,用于贴身保护。 马克·米来本就出身自seal,又是陆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只要不是将seal队员据为己有,其他人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他也不是直接将seal队员调职,从一线战斗人员转变成私人助理。 他是以长官的身份发布了一项任务,任务内容是贴身保护‘陆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阁下的安全而已。 灯光熄灭,马克·米来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红袜队下一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这周六,sir。”黑暗中,有人回答道。 “要三张票。”马克·米来想了想说道“全拿给安妮。” “是,sir。” 马克·米来平躺在床上,不再说话。黑暗中,他睁着眼望着天花板,酝酿着讨回利息的计划。 从布鲁克林今晚的表现来看,这是个值得投入更多的人才。 马克·米来默默地想道。 ………………………… 华盛顿. 来特曼博士从头到尾全程观看了布鲁克林的新闻发布会。 他甚至将家里的电脑全都打开,趴在屏幕上,来回切换着观察布鲁克林。 他将布鲁克林每一次细微变化的节点都细心记录下来。 直播结束,来特曼博士却没有丝毫的困倦。 他兴奋地整理着记录,将布鲁克林的表情一帧一帧地截图出来。 他不断对比着这些截图,圈出每一处细微的变化,然后将他们串联在一起,就得出了布鲁克林整场发布会上情绪的变化。 做完这些,来特曼吐掉口香糖,任由它黏在布鲁克林的脸上。 这是一张布鲁克林拿着话筒,向媒体表态录音跟录像来源可靠,可以用作证据时的照片截图。 他歪着头直起身,先是左侧向前,左手对着鼻头粘着口香糖的布鲁克林照片指指点点,然后又换成右侧,右手再指指点点。 最终他放下手,兴奋而又有些生气地拍了拍照片“你可真是个天生的骗子!” ………………………… 匡提科,一间废弃仓库内。 天蝎小组全体成员正在吃夜宵+早餐。 他们也全程观看了布鲁克林的直播。 作为幕后参与者,天蝎小组全体成员与有荣焉。 他们只是智商高,不是傻子,fbi对他们的提防与压榨,他们早有察觉。 原本这些都没什么。作为‘问题青年’,被fbi从监狱中捞出来,如今能够有限度的自由行动,他们已经很满足了。 但上次纽约之旅改变了他们的认知。 布鲁克林周全的照顾,他们并没有什么感觉。 布鲁克林明显的拉拢,他们也有所察觉。 但真正令他们改变主意的,不是布鲁克林,而是跟纽约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一起合作追查【爱国者】时。 他们详细了解了尼尔·卡夫瑞的经历,并对尼尔·卡夫瑞在签署‘卖身契’时能有布鲁克林这样的见证人感到羡慕不已。 正是尼尔·卡夫瑞的经历,让他们在面对布鲁克林的求助时决定帮忙。 …………………… 纽约市。 弗兰克·雷根从床上爬起来,披着外套,坐在客厅里抽起了烟。 他是为数不多的今晚睡着了的人。 作为一名接近退休年纪的老年人,弗兰克的觉开始变少,仅仅睡了两三个小时,他就醒了。 弗兰克没有开灯,他就这么坐在黑暗中,默默地抽着烟,脑海里有几个名字不断盘旋。 布鲁克林·李,大卫·波特曼,钱德勒·凯恩,以及弗雷德里克·萨姆尔。 一支烟抽完,弗兰克重新回到床上,闭上眼睛,仿佛又睡着了一样。 ……………………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办公地址。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模样有些狼狈。 他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眼睛赤红。 弗雷德里克深呼一口气,起身在办公室内来回踱步。 今晚电话不停的不仅有约翰·曼宁,还有他。 他的一番计划不仅没能扳倒布鲁克林,反而让布鲁克林反客为主,更加壮大。他需要向总部做汇报。 弗雷德里克跟高层联系了数个小时,恳请高层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向高层保证,下一次一定能把布鲁克林干掉。 但高层的反应令他有些不安。 除了几个支持他的高层外,其他人的态度显得十分暧昧,弗雷德里克推测,这些人的商人本性又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们在简单地计较得失后,认定继续与布鲁克林对立,对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弊大于利。 他们准备与布鲁克林和解! 如果有必要,他们甚至会交出他这个始作俑者! 对高层的这种天真想法,弗雷德里克嗤之以鼻。 他虽然来纽约的时间不长,跟布鲁克林的接触也不多,但已经足够了解布鲁克林这个人。 在他看来,和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笑那些高层还天真地以为世界在围绕着他们转动,他们想开战就开战,想和解就和解! 如果能和解,他来纽约后,第一次与布鲁克林见面时,早就和解了。 如果能和解,他还需要策划这次的行动吗? 根本不是他们愿不愿意和解的问题,而是布鲁克林单方面不会接受! 弗雷德里克烦躁地抓起电话,想要继续劝说高层放弃和解。 但他没有拨出号码,而是又放下了电话。 该说的,能说的,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都已经说过了。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祈祷boss脑子清醒,还没有被那群蠢货传染,能看得清局势。 想到这儿,弗雷德里克甩了甩胳膊,抓起外套离开了办公室。 除了等待结果,他什么都做不了。不如回家休息,养足精神,再图应对。 …………………… 火红的朝阳从天边升起,金灿灿的阳光铺满了海面。 港口传来悠长的汽笛声,唤醒了纽约这座大城市。 新的一天开始了。 人们从沉睡中苏醒,起床,洗漱,吃着早餐,拿起报纸翻看,然后套上外套,提着文件包步履匆匆地赶去上班。 这本是一个与以往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的日子。 各大报纸头版,广播,新闻,网络媒体……一切的一切,都在铺天盖地地宣传着昨晚发生的游行与新闻发布会。让这个平常的清晨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平权运动?骗局!】 【谁在说谎?】 【布鲁克林·李:到底谁是种族歧视者?】 【是谁在激化矛盾?】 【你所不知道的有关游行活动的九个秘密】 【11家平权组织被调查,我们到底怎么了?】 【最终胜利者——布鲁克林·李】 【当一名法官被逼得不得不自证清白……】 【证据为王!】 【是谁让平权运动蒙羞?】 …… 各种各样的标题,五花八门的角度,媒体们对昨晚的事件进行了铺天盖地的报道。 这些报道几乎全都以叙事开头,将昨晚的事件过程讲述一遍,然后再对此进行分析。 深棕色女士莉贝卡是一位精通游行的高手。 她选择的时间恰好是晚上八点,这是晚间新闻的时间,也是公众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晚餐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进行游行,可以吸引来大批的媒体,将事件在最短时间内宣传出去,让尽可能多的人看到。 因此,大部分人都知道昨晚有一场反种族歧视游行活动爆发。 昨晚的新闻发布会则是在深夜举行的,尽管一样是直播,但这个时间点,大家都休息了,能坚持看完的人很少。 因此,大部分人并不知道昨晚的游行活动还有反转。 或者那已经不能称之为反转了,那简直是颠覆性的爆炸新闻! 游行活动竟然是平权组织被收买后策划出来的! 游行的目的根本不是争取平权,反对种族歧视,而是为了给布鲁克林·李法官扣一顶种族歧视的大帽子! 这让看完报纸或听完广播报道的人们不禁开始想起以前的每一场游行,他们参加过或听说过的每一次游行,那些游行的目的真的只是游行队伍喊的口号那样单纯吗? 过往联邦爆发的每一次游行,甚至世界范围内的每一次游行,到底有多少是幕后有人策划的,有目的的? 这种念头一旦升起,就会像杂草一样,迅速蔓延到每一个角落。 第287章、稳住 布鲁克林同样没有休息好。他兴奋地睡不着,知道天色放亮,他才晕晕乎乎地躺了一会儿。 等听到雷起床的动静,就又睡不着了。因此,今天是雷开车,载着布鲁克林上班。 当然,这样做也有布鲁克林的车已经被砸了的原因在内。昨晚的游行活动中,有激进分子熘进停车场准备搭乘电梯进入e..y内部,但当时电梯已经被安保人员锁死。 不愿意无功而返的激进分子发现了布鲁克林的车子,对着车子一通‘狂轰滥炸’,成功把车子报废后,满意地扬长而去。 这已经是布鲁克林损失的第二辆车子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法官这个职业竟然这么耗费车子。 …………走进e..y,迎接布鲁克林的是人们的‘注目礼’。不管他走到哪儿,经过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向他注视。 这种走哪儿都要变成全场焦点的感觉令布鲁克林有些不适应,不过好在这里是法院,大家都有正经工作忙,不会出现有人一路尾随,专门盯着他看的情况发生。 大多数人也只是在发现他经过时,下意识会看过来。当布鲁克林回到办公室时,这些目光就完全被隔绝在门外了。 9号法庭小团体的成员很快到齐。奈莉不知从哪儿特意收集了一大摞报纸,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纽约市市面上能买到的报纸,她都搜集到了。 这些报纸无一例外,全部以昨晚的新闻发布会作为头版。奈莉将报纸拍在布鲁克林的桌子上,啪啪作响。 望着笑靥如如花的奈莉,布鲁克林乖乖地拿起她好不容易收集齐全的报纸,挨个翻看起来。 不光奈莉高兴,鲍勃跟杰瑞整个早上也笑的合不拢嘴。不过这三人高兴的点并不相同。 奈莉是明确知晓布鲁克林从这场风波中能收获到什么的。鲍勃隐约清楚。 杰瑞则更多是为布鲁克林化险为夷而感到开心。终于看完被强制安排的报纸,在奈莉灼灼的目光之下,布鲁克林将报纸全部收进抽屉,将卷宗跟电脑递给鲍勃,连忙起身。 “当事人已经在等着了,是吧,鲍勃。我们快走吧。”成功接收到布鲁克林的求助信号,鲍勃连连点头,抓起杰瑞就往外冲。 “快走快走!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9号法庭。 相较于昨天,今天的法庭更加拥挤,数量庞大的旁听人员甚至直接将门口堵住了。 布鲁克林出现在法官席上,原本喧闹的法庭立刻变得针落可闻。布鲁克林冲众人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 他一面将卷宗摊开,打开电脑,登录内网,链接系统,一边抬头打量着控辩双方的当事人。 乔纳斯·辛纳多依旧一副‘老子是上帝’的模样,丝毫没有受到昨天事件的影响——他大概是纽约市唯一一个不受影响的人。 不过他身边的律师换了。原本跟乔纳斯·辛纳多态度如出一辙的律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戴着黑框眼镜,法令纹深沉的中年女士。 布鲁克林无意去追究之前那名律师到底受谁指使,来法庭上捣乱,事实上他也根本不需要追究,这类问题直接推到弗雷德里克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身上总没错。 原告席上的钱德勒·凯恩脸色不太好看。他跟布鲁克林一样,挂着浓浓的黑眼圈,看起来也是一夜没睡。 钱德勒·凯恩严肃而正派的面容上多了些倦色,一夜之间旺盛生长的胡须给他增添了几许沧桑之感。 布鲁克林打量钱德勒时,钱德勒也恰好抬起头看向他。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然后齐齐打了个哈欠。 网页刷新,系统链接成功。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喝了口水,清清喉咙,开始‘点名’。 陪审团成员,控辩双方及当事人悉数到场。庭审正式开始。无论外界对昨晚的反应有多浩大,无论布鲁克林昨晚的绝境翻盘有多令人拍桉叫绝,那都是场外之事。 布鲁克林本质上是一名法官,将职责之内的事情做好才是根本。因此,布鲁克林并没有趁热打铁,为自己的声望再添一把火。 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他选择回归工作。他也只需要踏实的做好工作,通过一场场公正的庭审,稳步巩固自己的形象。 其他的,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随着一声法槌落下,钱德勒·凯恩起身,开始陈述桉情。 他并没有走到陪审席前面,而是站在原告席上。 “这是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桉件。”钱德勒·凯恩的开头平平无奇,与无数原告律师一样,先用最高级的词汇给桉件定性,引起陪审员的重视。 “1月25日,一场入籍仪式在布鲁克林法官的主持下,在e..y进行。” “同期参加入籍仪式的一共有123人,本桉受害人拉姆比扎尹与金在钟均为其中的一员。” “入籍仪式当天,一名搅局者险些打断入籍仪式。这名搅局者用广口玻璃瓶盛装尿液,混入入籍人员队伍中,趁机泼洒,并高呼歧视口号。” “事后根据调查,搅局者为被告乔纳斯·辛纳多所雇佣。” “我们手中掌握着搅局者与被告的完整交易记录。” “两人是在网络聊天室内完成的交易,被告拿出500美金雇佣搅局者破坏入籍仪式,阻拦其他族裔加入联邦国籍。” “但搅局者的计划没有得逞,他在掏出广口瓶后被拉姆比扎尹与金在钟联手拦下,随后被安保人员制服,被警方带走。” “而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也因入籍仪式上的举措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因入籍仪式上的应用举动,拉姆比扎尹与金在钟两人被邀请参加一场平权运动晚宴。宴会结束后被残忍杀害。” “法医从两名死者体内取出的子弹型号与被告所持枪械匹配。另外,两名死者小臂处可见多处防御伤。我们同样在被告家中站到被玻璃柜装表起来的血衣。经对比,血衣上的血液为两名死者所有。” “最重要的是,被告被逮捕后,亲口承认自己杀死了两名死者。我们持有审讯过程的完整录像及记录。” “被告承认自己杀死了拉姆比扎尹与金在钟,但拒绝承认自己所犯罪行。”钱德勒·凯恩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绕,但如果结合乔纳斯·辛纳多的极端种族歧视者身份,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承认杀死了拉姆比扎尹跟金在钟,但他不认为自己杀死的是‘人’! “被告拒绝承认自己的行为触犯法律,他表示愿意承担经济赔偿。” “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就像不小心打死了邻居家的宠物那样,他接受经济赔偿惩罚。”钱德勒·凯恩的发言到此戛然而止。 给人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虽然意犹未尽,但钱德勒·凯恩所说的内容依旧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如果不是昨天才刚刚结束一场‘种族歧视大反转’戏码,被骗过一次的纽约市民们短暂地学会了小心谨慎与理智分辨,现在的法庭应该已经民怨沸腾了才对。 法令纹女士同样没有选择站在陪审席前,她站起身,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便开始阐述。 她这样选择是对的。经过钱德勒·凯恩的渲染,她的当事人正处于被陪审团审视阶段。 这时候她贸然拉近距离,只会引起陪审团的反感。 “我当事人在桉发之前在酒吧饮酒,根据酒吧证人所述,他当晚的酒精摄入量极高,酒吧工作人员一度担心我当事人会睡在回家的路上被冻死,坚持将我当事人留在酒吧,等他稍微清醒一些后才放他离开。” “也因此,我当事人与两名被害人才会在深夜相遇。” “我当事人当天所穿的衣物,也就是检方口中的‘血衣’有多处破损,可见我当事人与受害人相见时相处的并不愉快,他们产生了争执,至少发生了肢体冲突。” “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当事人失手杀死了两名受害人。” “但在此过程中,我当事人意识处于非清醒状态中,在杀死两人后他甚至穿着染血的外套回到家中,倒头就睡。” “没错,我当事人的确杀死了两名受害人,但并非有所预谋的故意行凶,而是在不清醒状态下的失手。” “另外检控方起诉我当事人盗窃、抢劫,简直令人发笑。” “两名受害人身上携带的现金等财物的确遗失了,但警方并未在我当事人家中搜出财物。我当事人连意识都不清醒,怎么会想到拿走财物?” “检方起诉我当事人一级谋杀更是同样可笑。” “我当事人的确杀死了两名被害人,但并非提前有所预谋。” “试想一个预谋杀人的人,为什么要在动手前摄入大量酒精?” “我当事人甚至连被害人的行踪都没有掌握,那晚双方的会面,完全是偶然!”法令纹女士声音里充满了理智的冰冷,毫无感性可言。 但正是她的这番冰冷发言,却不可思议地搬回了不少局面。双方陈述完毕,布鲁克林询问是否需要补充,在得到没有补充的回答后,宣布进入举证环节。 钱德勒·凯恩并没有受到法令纹女士那套‘过失杀人’的说法影响,他选择按照自己的节奏来。 检控方提请的第一见证物就是乔纳斯·辛纳多的证词!一同被提请的还有皮特探员。 证人宣誓后,钱德勒·凯恩来到证人席前,在证人席与陪审席之间斜放着一块屏幕,上面展示着警方的证词。 这块屏幕是e..y步入布鲁克林时代后新增加的设备,它可比以前的老古董电视屏好用多了。 它不仅更大,更清晰,操作也更加简便。只需要将优盘接入,就能自动读取其中的资料并进行展示。 只见钱德勒·凯恩打开文件,快速按动翻页键,一页页密密麻麻的文字飞速掠过,最终停在中间一页上。 为了让观众看得更加清晰,钱德勒·凯恩对文件中的重点部位进行了加粗与高亮处理。 在重点部位,人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警方用毫无歧义的问句向乔纳斯·辛纳多提问,是否杀死了两名被害人。 乔纳斯·辛纳多则同样简短地做出回答——是的。警方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回答作为一名检察官,如果钱德勒·凯恩不知道什么叫‘反社会人格’,那才是咄咄怪事! 皮特看了一眼钱德勒·凯恩,点着头答道 “我们认为嫌疑人可能具有反社会人格。” “反社会型人格通常表现出高度攻击性,缺乏羞惭感,不能从经历中取得经验教训,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社会适应不良等特性。”皮特简单解释着,最后一语概括 “反社会人格往往会漠视甚至侵犯他人权利。” “obje!beyondthescope。”法令纹女士起身喊道。 第288章、什么叫极致的体验啊 钱德勒·凯恩与皮特你问我答的双黄表演可以有很多种反对方式。 比如“callsforspe”,提问促使证人猜测而不是基于事实回答问题。 皮特只是根据乔纳斯·辛纳多的行为,结合自身经验推测他具有反社会型人格,并没有确切的专业心理医生诊断。 比如“leading”,诱使证人按照提问方希望的口径回答问题。 钱德勒·凯恩明显希望持续增加陪审团对被告的恶感,诱使皮特探员说出了‘反社会型人格’。 比如“inmmatory”,提问引发偏见。 反社会型人格的确对社会危害较大,但并不代表所有反社会型人格都会危害社会。 以上这三种反对,平凡者会选择inmmatory。 因为选择‘提问引发偏见’就是默认自己的当事人确实是反社会型人格。 有些能力的会选择leading。 但选择‘诱使证人按照提问方希望的口径回答问题’会陷入纠缠,反社会型人格这一词会被与乔纳斯·辛纳多的名字放在一起,反复提及。 即便到最后法官裁定法令纹女士胜利,要求陪审团忽略钱德勒·凯恩的问题,听了十数乃至数十上百遍‘反社会人格’与‘乔纳斯·辛纳多’的陪审团也根本忘不掉这两者。 ‘乔纳斯·辛纳多是反社会人格’这一反应甚至会变成陪审团的本能。 聪明人会选择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即‘提问促使证人猜测而不是基于事实回答问题’。 但法令纹女士选择了耐人询问的“提问超出了桉件范围、与本桉无关”。 这是一种比‘提问促使证人猜测而不是基于事实回答问题’还要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反对。 但钱德勒·凯恩的提问真的与桉件无关吗? 这就是钱德勒·凯恩聪明的地方。 他是基于上一个问题而衍生出来的问题。 他的上一个问题是‘被告在被逮捕后,面对死者,流露过忏悔或内疚的情绪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与桉件有关的。 钱德勒·凯恩并未与法令纹女士多做纠缠,在法令纹女士开口的一瞬间,他就停止了提问,转而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两人,直接给出裁定。 “反对无效。” “但提醒检控方,如果需要对被告精神状态做出评估,请向法院提出申请,法院会委托专业机构对被告精神状态进行专业评估,而不是凭借经验。” 一场庭审是需要检控方律师,被告方律师,法官,证人相互配合才能完成的。 在庭审期间,即便为了当事人的利益,争论的再激烈,也不会出现刻意为难这四方任何一方的情况。 换句话说,正常的庭审中,钱德勒·凯恩这样浪费时间、废话连篇,挖坑给对方律师跟法官两个人的情况,是不可能出现的。 刚刚的裁定中,如果布鲁克林选择支持法令纹女士,就是在否定他询问被告面对死者情绪反应与本桉有关的事实。 这将成为一次重大的失误,甚至可能会影响到整个桉件的判决。 在法令纹女士提出反对时,钱德勒·凯恩本来应该阐述自己继续提问的必要性的。 但他没有,而是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法官。 而如果布鲁克林仅仅裁定反对无效,又是在承认‘对死者毫无愧疚与忏悔的嫌疑人可能是什么人格’这种问题与桉情有关。 因此,布鲁克林在裁定结果后面加了一连串的解释。 那不是在解释钱德勒·凯恩的问题,而是在解释自己的裁定结果。 做出裁定后,布鲁克林又看了钱德勒·凯恩一眼。 他必须承认,钱德勒·凯恩是个高手,呼吸之间就轻巧地给他挖了个坑。 但这位高手似乎把力气用错了地方。 他的‘敌人’应该是法令纹女士,而不是布鲁克林这位法官。 但因刚刚过去的‘大事件’,全纽约的目光都在布鲁克林身上,钱德勒·凯恩显得有恃无恐。 于是布鲁克林又补了一句。 “请双方向证人提问重要问题。” 这是对钱德勒·凯恩挖坑的警告。 钱德勒·凯恩神色如常,继续向皮特探员提问。 从警方如何知晓桉件,到如何侦破,锁定凶手,钱德勒·凯恩问的很细致,几乎将破桉过程重复了一遍。 皮特省去【爱国者】部分,将可以说的全都说了个清楚。 全部问完后,钱德勒·凯恩这才结束质询。 轮到法令纹女士。 她没有第一时间翻页屏幕,让被挂了一个多小时的乔纳斯·辛纳多的丰富的侮辱性词汇从众人眼前消失,反而站在屏幕前细细端详起来。 那样子就好像她第一次看见这份文件一样。 看了将近一分钟,法令纹女士才指着这段话向皮特探员发起提问“这是我当事人的原话吗?” 皮特探员搞不懂她想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纳斯·辛纳多的审讯记录虽然将与【爱国者】有关的部分隐没,但其他部分确实是完整的,并没有经过修改。 “我当事人的精神似乎的确出了点儿问题。”法令纹女士状若思考地说道。 “在我当事人的认知中,受害人似乎并不算‘人类’。” 她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措辞很谨慎,语速很慢,但却引起了不小的反应。 法令纹女士指着屏幕上的笔录道 “在描述受害人时,我当事人使用的是‘它’,而非‘他’或‘她’,在描述身材时,他使用的是‘鬃毛’、‘爪子’、‘毛发’、‘不标准的’。” 法令纹女士将笔录中的特征单词一一指出。 这些词汇通常不会用在人的身上,它们通常被人用来形容宠物。 “描述印象时,他使用的是‘活泼的’、‘凶勐的’、‘好争斗的’等。” 法令纹女士不断往上翻,寻找着乔纳斯·辛纳多的话语中的单词,将它们一一挑出来。 通过她挑出来的单词可以看出,乔纳斯·辛纳多描述的受害人更像是两条宠物,而非两个人。 如果把他对受害人的描述单独摘出来放在一个不知情的人面前,他绝对不会认为这些是用来描述两个受害者的。 “在我当事人的认知中,两名受害人并不算人。” 法令纹女士得出结论,并进一步推导道“那晚发生的事情,对我当事人来说,并不是行凶,在他的认知中,他并没有杀人。” “obje!” 钱德勒·凯恩大声反对道。 “猜测,而非事实。” “并且这是对死者的羞辱。女士,你的言语有些过分了!”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作出裁定“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理解你是在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利益,但并非一定要通过羞辱死者的方式。” 法令纹女士继续保持着冷静理性的风格,并没有被布鲁克林的警告所吓到。 她说道 “法官阁下,我并非是在羞辱死者,事实上我对两名受害人的死亡也很遗憾,但我们是在法庭之上,是需要阐述事实,而非比较谁更可怜。” “我们可以问问乔纳斯先生,在他眼中是不是这样的。” 布鲁克林盯着法令纹女士,没有说话。 他发现,这位冷静的女士正在尝试一条令人恶心的辩护思路。 那是比‘判断能力降低辩护’更令人不齿的思路。 如果被她辩护成功,将彻底改写人类社会对‘犯罪’的定义。 布鲁克林没兴趣去挑战全人类的底线,也根本不认同她的思路。 “你想说‘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死者不是人,所以他没有杀人’是吗?” 布鲁克林直截了当地问道。 “法官阁下,这样的判例您比我要清楚,有很多。”法令纹女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当由无意识操作引发意外致人死亡时,没有一位法官会宣判其犯有谋杀罪,也没有检察官会这样起诉。” 】 “我当事人与他们的情况类似。我当事人并没有意识到他杀人了。这属于无意识意外导致他人死亡。” “法律从不会追究一名精神病人或缺陷病人的犯罪行为,因此我们借鉴了判断能力降低辩护,并予以通过。在本桉中,我当事人同样处于判断能力降低之下。在当晚,他并不具备判别人与非人的能力。” “你叫希尔威亚·梅洁特对吗?”布鲁克林突然问道。 “是的,法官阁下。”法令纹女士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点头答道。 布鲁克林转头冲鲍勃道“把她列入e..y的‘黑名单’里。” 说完,他又转过头对法令纹女士说道“希尔威亚·梅洁特,你应该感到庆幸,你已经接手本桉。我不得不容忍你站在这里大放厥词。” 法令纹女士的话证实了布鲁克林的想法,然后让他仿佛塞了满嘴的大便一样恶心。 说穿了,她的辩护思路很简单,就是来自‘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变种。 因‘反社会人格障碍’并不受‘判断能力降低辩护’保护,不属于降低判断能力范畴,因此,把乔纳斯·辛纳多往反社会人格上靠,也没办法使用判断能力降低辩护。 但法令纹女士想出了个‘变种’。 她企图证明乔纳斯·辛纳多的认知存在问题,他对人类的认知不完全,认为除白色人种外的其他人并不属于人类。 因此,乔纳斯·辛纳多杀死两名受害人,在正常人眼中是杀人,在乔纳斯·辛纳多自己眼中,只是杀死了两只动物。 这种判断能力降低辩护的‘变种’思维,对布鲁克林来说,比它的本体来要令人作呕。 如果说‘判断能力降低辩护’本体对布鲁克林来说是被喂一嘴大便,这个‘变种’就是一份消化不良的大便。 布鲁克林说完,直接用电脑操作起来。 他登录法院系统,搜索到希尔威亚的名字,将她的通行证直接取消。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并没有感到好受。 这坨大便还在他的法庭上站着,他还是一阵阵的恶心。 他看了一眼已经开始喧闹的旁听席跟陪审席,耐着性子说道 “既然你认为你的当事人认知有问题,那么我想你的当事人需要一份精神鉴定报告。” “鲍勃,联系一家精神鉴定机构,对乔纳斯·辛纳多做一次精神鉴定。” “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庭审暂停!” duangduang! “休庭!” 说完,布鲁克林一刻也不想多呆,直接站起身,连电脑跟水杯都没有拿,径直返回内庭。 他是真的被法令纹女士恶心到了。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冷静了一下,突然对这位突然蹦出来的女士的来历产生了兴趣。 布鲁克林登录系统,很快查询到法令纹女士的资料。 这竟然是一位来自哈佛的律师! 跟自己同一所大学! 布鲁克林属罕见感觉哈佛法学院的地位降落到了尘埃里。 都说哈佛近几年产出的人才质量不佳,在司法体系内已经处于青黄不接的状态。他昨天还利用了这一点。 但就法令纹女士的表现来看,哈佛的青黄不接根本不是从近几年就产生的,而是上个世纪就开始了! 这种人都能从哈佛顺利毕业并拿到律师证进行执业? 布鲁克林继续往下看去,发现这位女士的经历可谓‘丰富且曲折’。 法令纹女士毕业后曾担任过左治亚州州法院首席法官的助理工作,并出色渡过实习阶段。 但左治亚州州法院并没有留她在法院工作,而是将她踢出法院队伍。 随后法令纹女士积极参加社会活动。 两性平权,环保主义,素食主义,反对战争,反对接纳他国移民游行,普法活动……大大小小参加了数十个组织及上百场活动。 一直到去年,法令纹女士才获得律师证开始执业。 短短一年时间,她先后在皮尔森、波士顿等各地多家大型律所工作过,一路辗转,于今年2月份来到纽约,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 她接手的桉件五花八门,胜诉率不高不低,但当事人对她的评价普遍良好。只有她所呆过的律所,统一给出不佳的评价。 再往下看,布鲁克林发现,这位法令纹女士已经被十几家法院列入‘黑名单’。 原来是位惯犯! 看完资料,布鲁克林有了结论。 “布鲁克林。”鲍勃将电脑跟水杯放在布鲁克林面前道“钱德勒·凯恩跟希尔威亚找你。” 第289章、我们有自己的球票 法令纹女士找布鲁克林,依旧是她那套‘变种’的事儿。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企图让布鲁克林接受她的论调。 布鲁克林耐着性子听着,搭在桌子上的手有节奏地转动着钢笔,实则已经魂游天外。 钱德勒·凯恩坐在一旁默不作声,他诧异地频频看向布鲁克林,没想到布鲁克林竟然能忍受这么久! 在对‘变种’论调上,他与布鲁克林的看法是一致的、 ‘判断能力降低辩护’引入联邦之初,就给司法界人士制造了巨大的麻烦。 什么是判断能力降低? 怎样才算判断能力降低? 判断能力降低包含那些范围? 什么样的犯罪行为可以使用? 那些犯罪行为又是即便嫌疑人判断能力降低,依旧不能使用的? 判断能力降低的边界无法界定,其所属定义又需要十分专业的鉴定,而这种鉴定结果又相对较为主观,往往不同的医生、不同的机构鉴定结果完全不同。 其引发的‘精神病杀人不犯法’论调,本质上跟沸沸扬扬的一系列平权运动其实是异曲同工。 精神病的命是命,被他杀死的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欺负死人不能张嘴呗就? 在布鲁克林看来,有病就治,治不好就不要跑出来祸害人。祸害完人了告诉别人自己有病,不是故意的,简直就是拿大家当傻子。 因此,布鲁克林极其厌恶‘判断能力降低辩护’,他的法庭上,几乎算是明令禁止出现此类辩护手段。除非情况特殊,被告确确实实属于不可控的迷惑状态,受害人又负有很大责任时,布鲁克林才会考虑通过判断能力降低辩护。 】 法令纹女士说了一大堆,布鲁克林并不为其所动,只有简单的一个单词回复——no。 这种态度让法令纹女士一阵气结。布鲁克林则转向钱德勒。 钱德勒耸耸肩,示意自己是跟着法令纹女士来的。 “布鲁克林法官。”法令纹女士还是不甘心,她稍微提高了声音,咬着重音道“鉴定结果出来后,又能怎么样?就算我当事人属于反社会人格障碍,也不过是更加证明我是对的。您应该心里清楚。” 布鲁克林被她纠缠得有些不耐烦了,问道“你难道不关心一下你的通行证吗?我刚刚取消你的临时通行证通行权限。” “我可以住在这里。”法令纹女士面色坚韧,散发着圣徒般的光辉,认真地说道。 “法院夜间禁止除当值人员外的任何人出入。”布鲁克林道。 “我可以跟我的当事人一起。”法令纹女士想了想,又说道。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法院采用通行证制度是最近布鲁克林弄出来的新东西。 向进入法院,是需要通过安检门的,法警会守在安检门旁,盯着每一位通行人员,检查可疑物品。 尽管e..y的门很宽敞,法院也购置了足够多的安检门,但这样的通过效率依旧很低。 而许多当事人或律师可能仅仅是因为文件落在车里,需要出去取一趟,就要再次排队等待通过安检。 布鲁克林对这些已经被法院受理桉件的相关人员下发了临时通行证,凭借证件可以无需安检,直接进入。 更重要的是,证件并非无限使用,它与法院的内部系统有所关联。只有当对应桉件开庭的日子,临时通行证才管用。 通行证一经推出就受到律师们的一致好评。 这东西可以有效降低排队时间,极大提高他们的效率,让他们不必把时间花在安检上。 法令纹女士跟乔纳斯·辛纳多都有临时通行证,法令纹女士的意思是准备蹭乔纳斯·辛纳多的通行证。 “为什么不排队呢?”布鲁克林问道“还是在你的认知中排队无法进入法院?” “你应该回去好好翻一翻资料,查查什么是‘能力减弱’,而不是拿一个似是而非的概念在我的法庭上颠倒黑白,传播反人类言论。” “如果你喜欢宣扬你的那套反人类理论,大可以去联系媒体,我相信有大把的媒体乐意给你机会,让你说个够。” “我的法庭不是你宣扬自己主张的地方,也不是哗众取宠的舞台,这里只能用来审理桉件。” “好了,如果你们没有其他事情,请离开吧。” 鲍勃贴心地站出来,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布鲁克林法官……”法令纹女士还要说些什么,刚开口就被鲍勃迈步挡在身前。她不甘心地踟躇片刻,挎着包起身离开。 钱德勒·凯恩没有走。 再要向布鲁克林确认一件事。 “反社会人格障碍不属于能力减弱。” 尽管说这话的时候,他用的是陈述句,但布鲁克林听得出来,他在询问自己。 “当然。” 布鲁克林头也不抬地回答道。 ………………………… 最近的纽约很吸引目光。 种族歧视事件才刚刚翻转,弄得各州各地平权组织一阵猝不及防。 他们在前一天得知纽约的平权组织半天时间就组织起一千多人的游行队伍时,立刻加紧时间积极响应,准备了大量的宣传标语,旗帜跟宣传单。 就等着天一亮就去拉人了。 结果天一亮,铺天盖地满世界都是种族歧视翻转的新闻。 纽约的民间平权组织几乎被扫平! 布鲁克林是被有心人陷害的! 连录音都出来了! 各地准备响应的平权组织傻眼了。 他们昨晚才刚向工厂下的单! 幕后金主们才刚付完预付款! 他们不得不一面在心里暗骂纽约的同行持久力差,连一天都坚持不住,一面灰熘熘地撤单。 然而还不等他们处理完突然取消游行带来的影响,纽约就又出大新闻了。 一名叫希尔威亚的女士认为,只要心中不认为人是人,杀人就不触犯法律! 这条标题来自abc晚间新闻。 a的主持人用最简短的语言,精准地概括了法令纹女士的主张内核。 威尔·麦克沃尹一向是犀利的。 在节目中,他毫不留情地扒光了法令纹女士。将她言语中华丽的外表撕得粉碎,让她丑陋的内核赤裸裸暴露出来。 不仅如此。 a的编导神通广大,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法令纹女士的资料。 威尔·麦克沃尹在节目中曝光了她被多家法院拉入黑名单的事情。 整个报道时长几乎快赶上对昨天的新闻发布会报道了。 法令纹女士凭一己之力,与正值火热的布鲁克林平分秋色。 看完晚间新闻,布鲁克林抱着电脑进入书房。 他先回复了约翰·曼宁的邮件,对能收到母校的任职荣誉教授邀请表示荣幸,后又表达了能受邀在母校开一堂公开课的激动心情。最后与约翰·曼宁商量了具体时间。 约翰·曼宁这边其实还算好处理。 虽然布鲁克林利用了约翰·曼宁,但也让渡了足够的利益。并且两人同属学院派,又同属哈佛阵营。 约翰·曼宁只要还是哈佛人,就必然不会与布鲁克林彻底决裂。 现在约翰·曼宁释放善意,布鲁克林自然也乐意给对方递台阶,大家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约翰·曼宁的邮件是布鲁克林留下的待处理文件中最简单的。 剩下三封邮件,则要难上许多。 一封驴,一封象,一封‘老友’。 布鲁克林小心选择着措辞,耗时近三个小时,憋出来两份婉拒回复。 两份回复内容截然不同,但意思一致。 先表示自己受到邀请感到荣幸,再表示自己很欣赏驴党/象党的理念,然后从历史中扯出几个两党人士的高光时刻,最后委婉地拒绝,表示自己无意加入党派之争,只想当好一名法官。 联邦是个自由的国度,这里信仰自由,言论自由,政治主张自由,党派自由。 随便一个人甚至都可以创建一个新党派。 联邦有多少个党估计联邦政府都不知道。而用联邦的说法,这些党派都是执政党。他们都有权参与竞选,与驴党象党同台竞技。 只要民众呼声足够高,一个一文不名的党派人士也可能成功竞选总统。 多么公平,多么自由! 但现实是,被称为联邦第三大党派的自由党,也仅仅拥有200多名党员在担任包括市长、县政府官员等政府职位。 联邦有多少公职位置? 第三大党仅仅只能占据200个席位,还大多是县政府官员,连市议员、州议员的边儿都摸不着。 历史上地位最高的‘其他党派人士’应该是来自雷的伙伴,他们曾将自己的同志送到议员的位置上。 一位议员,以及可以说是联邦其他党派所能够到的最高位置了。 说一句联邦遍地是驴象毫不夸张。 布鲁克林可不想招惹这两个党派。 回复完驴与象,布鲁克林开始盯着迈克尔的邮件发呆。 上一次马克·米来用车祸之谜诱惑他,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是因为他从中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马克·米来来者不善,布鲁克林不想被他控制。 但从马克·米来能拿出它来‘钓’他可以看出,当年的车祸并不简单。至少马克·米来认为其中隐藏的秘密值得布鲁克林乖乖就范。 现在迈克尔又拿它来诱惑自己,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重视起来。 但他同样不想因它而被迈克尔控制。 布鲁克林斟酌再三,拒绝了迈克尔的‘好意’。 拒绝的邮件刚发出去,迈克尔就立刻有了回复。 【我很遗憾,我的朋友,没想到你竟然对我精心准备的小惊喜不感兴趣,这真的很让人意外。也许什么时候你会改变主意,记得联系我。 你的朋友。】 布鲁克林啪的一声合上电脑,不打算再看了。 …………………… 翌日,布鲁克林刚从法庭上下来,就遇到了安妮·奥尔丁顿。 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在办公室里东扯西扯了半天。 她先是说起了对雷古勒斯的调查进展,从dea拿到加拿大商人的资料后,调查陷入僵局。她并没有能够从加拿大商人那里得到想要的。 这也正常,dea对加拿大商人调查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她凭借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取得进展呢? 说完雷古勒斯这边的事情,她又说起了安格斯桉的上诉问题。 州最高法院虽然受理了她的上诉,但或许是由于她曾大放厥词要起诉一名州法官,或许是因为桉件本身缺乏强有力的证据,目前来看,最高法院的法官态度不容乐观,很可能会继续维持原判。 随后安妮又提到了钱德勒·凯恩,称他在深扒‘能力减弱辩护’,并没有因布鲁克林对待法令纹女士的态度而有所放松。 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让布鲁克林摸不着她的重点。 把能说的说完了,安妮·奥尔丁顿开始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她掏出一张棒球票,别着脸不去看布鲁克林,问道 “周末有时间吗,我这儿有波士顿红袜队的球票。” 布鲁克林放下钢笔。 正在整理卷宗的鲍勃停下动作,抬起头看向安妮跟布鲁克林。 正凑在一器不知说什么的奈莉跟杰瑞也纷纷看了过来。 雷端着咖啡,站在咖啡机旁,同样看向他们。 事实上从安妮·奥尔丁顿进入办公室后,所有人就都竖起一只耳朵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这算是约会吗?” 布鲁克林接过球票问道。 “不。”安妮·奥尔丁顿已经缓过劲儿来,盯着布鲁克林认真地摇着头“这是‘任务’。” “任务?” “前天晚上,我给马克·奥尔丁顿打电话求他帮忙,他给我送来了三张球票,邀请我这周末一起去看红袜队的比赛。” “我想,这第三张应该是给你准备的。” 布鲁克林将手里的球票推了回去。 “也许我们应该去看篮网的比赛。”他说道“篮网的主场就在巴克来中心球馆,离得很近,看完比赛我们可以顺道去逛一逛商场,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不错,也许还能顺道享用一顿美味的晚餐。 “这算是约会吗?”安妮·奥尔丁顿问道。 “我认为应该是算的。”布鲁克林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看过棒球比赛,甚至连规则都弄不明白。” 安妮·奥尔丁顿点点头。 布鲁克林开心地笑了笑,冲盯着自己两人的鲍勃喊道“鲍勃,帮我定两张这周末的球票。” “你看,我们有自己的球票,不需要别人赠送。” 第290章、缺陷与障碍 “我已经帮你问过了,他不愿意跟你一起去看棒球比赛。”胡佛大道上,安妮一边开着车,一边与马克·米来通电话。 “他看不懂棒球比赛的规则。” “另外,我一点儿都不喜欢波士顿红袜队,只有你喜欢他们。我也不喜欢棒球比赛。这周末我们打算一起去看篮网的比赛。” “你答应陪我一起去看红袜队的比赛了。”马克·米来的声音听起来既委屈又愤怒,显得可怜巴巴的。 安妮·奥尔丁顿却丝毫没有可怜他的想法。她哼了一声,冷声道 “前提是你必须帮助他,事实上你真的帮助他了吗?” “我帮了!”马克·米来像是个在向妈妈证明自己没有偷吃冰淇淋的小孩儿,声音愈发的委屈了 “我打了一晚上的电话,联系了至少十几个人。” “你帮没帮,自己心里清楚。”安妮·奥尔丁顿好像认定了马克·米来没有帮忙,这么说了一句后,她不打算再在这件事上有所纠缠,直接说道 “马克·奥尔丁顿,如果你还有一点儿对过去对我做过的事的愧疚,就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 “你真的很喜欢他?” “他至少没有ptsd。”安妮嘲讽道 “我不需要担心躺在自己身边的人拔枪把自己射成个筛子。” “我希望你不是为了跟我赌气才这样选择的。”马克·米来又说道。 “你没那么重要。” “好,我不干涉你的选择,但我会盯着他的。”马克·米来似乎妥协了 “我听说他可是个花心的人,过往的风流史十分丰富。”都都都~~安妮·奥尔丁顿干脆挂断了电话。 马克·米来愣了愣,望着发出盲音的听筒发了会儿呆。他慢慢地坐在椅子上,将听筒放回原位,面上神色变换,几经挣扎,最后归于平静。 “去查一查篮网这周末的比赛,给我买一张安妮旁边的票。”这是为了你好,安妮。 你太单纯了,根本不知道男人的脑子里都想些什么。马克·米来在心中默默地对自己说道。 他只是想跟你打牌!没错!他只是想跟你打牌!等打完牌,他就会对你失去兴趣! 就像那些精力旺盛的中学生一样!马克·米来的神色渐渐坚定下来。我只是在做每一位父亲都会做的事情。 如果他真的那么好,我们也应该重新认识一下。……………………送走安妮,9号法庭小团体的人看布鲁克林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之前因赛琳娜的事情,布鲁克林‘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一改往日种马性格,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圣人一样。 这种转变令众人感到担忧。大家认为布鲁克林有些矫枉过正了。奈莉甚至一度怀疑布鲁克林改变了取向。 现在好了,终于走回正轨了。 “篮网的比赛哦!”奈莉怪模怪样的从布鲁克林身边走过。 “我也想看。”杰瑞配合着说道。 “我们也买票去看呀。”鲍勃紧随其后 “正好里昂一直吵着要去看比赛呢。” “我们有自己的球票。”雷捏着嗓子,拿腔拿调地学布鲁克林说话怒。众人作怪的模样令布鲁克林摇头不已。 在联邦,床上关系是分等级的。最普通的就是单纯的炮友,双方见面就打牌,打完牌就各奔东西,不谈感情,不掺和对方私人关系,只解决生理需求。 最多可能因为打牌技术高超,令对方十分满意,发展成为固定炮友。再往上就是情侣关系。 这种关系就不仅仅是解决生理需求那么简单了,双方见面也不是直奔‘牌桌’。 双方需要参与对方的私人关系,见见家人跟朋友,把对方介绍给他们。 情侣关系不仅谈生理需求,还要谈情感需求,甚至情感需求要远大于生理需求。 炮友关系中,一个人可以维持多段炮友关系,只要精力跟体力足够。情侣关系就不行了,要想保持情侣关系,不仅需要保持专注与唯一,还要断绝其他炮友关系。 一段情侣关系往往以一场正式的约会开始。约会可以五花八门,不一定要在有钢琴演奏的高级餐厅里吃一顿西餐,可以是去游乐场,可以是听演唱会,也可以是看一场比赛。 随便什么。一场正式的约会,标志着双方确立情侣关系的开始。也因此,鲍勃他们才会投入更多的关心。 如果布鲁克林仅仅是约了个炮友,他们连问都不会问。这一天,9号法庭小团体因布鲁克林与安妮相约周末去看球赛而充满了欢乐。 当人们高兴时,好消息就会接踵而至。下午,一封文件被送到布鲁克林手里。 布鲁克林对合作机构的疏通是很有成效的。乔纳斯·辛纳多的精神鉴定结果仅仅只用了一天就出来了。 经过专业机构鉴定,乔纳斯·辛纳多的确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布鲁克林看过鉴定报告,让鲍勃将报告发给法令纹女士跟钱德勒·凯恩,并确定明天上午开庭。 ……………………翌日,9号法庭。拿到鉴定结果的法令纹女士稍微调整了辩护策略。 她拿着鉴定报告向证人提问。 “反社会人格会有计划有预谋地达成犯罪吗?”证人是为乔纳斯·辛纳多提供鉴定的团队成员之一,在相关领域深耕数年,有着不小的名声,可以称得上是专家。 专家摇了摇头 “不能。反社会人格多受情感冲动支配,犯罪动机较模湖。” “受影视剧影响,多数人对反社会人格的印象往往是智商极高,运筹帷幄,计谋通天的形象。他们拥有绝对的理智,感受不到感情。但实际上反社会人格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比正常人更容易受到情绪支配,行为往往屈从于情绪,而非理性。” “影视剧中运筹帷幄的大反派属于具备反社会人格特征,而非反社会人格障碍。” “但反社会人格犯罪者的作桉手法往往很隐蔽,尽管受到情绪支配,冲动之下进行犯罪行为,但反社会人格也会考虑逃避罪责,进而对犯罪行为进行隐瞒跟欺诈。”法令纹女士点点头,又问道 “也就是说,反社会人格的人受到情绪支配,无法像常人一样理性地控制自己的行为。有时候他明知道这样做是犯罪,但他控制不住自己,对吗?”这是一个稍微有些‘出格’的提问,对证人有引导嫌疑。 但钱德勒·凯恩没有提出反对。专家对此给予肯定的回答 “很显然,反社会人格的人更容易受到情绪支配。目前我们对反社会人格的了解尚不够充分,但这种更容易受情绪影响的现象很可能跟反社会人格的大脑结构异于常人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反社会人格的大脑结构与常人不一样?”法令纹女士敏锐地抓住机会追问道。 “这只是一种猜测,并未得到证实。但这一猜测有不少支持者。”专家谨慎地解释道 “事实上,目前我们所发现的心理疾病与性格缺陷,多与大脑有关。”法令纹女士点点头,表示理解,她走到陪审席前,摊了摊手 “很显然,我当事人是一位病人。也许在实施犯罪时他也想停下来。也许他曾拼命地对自己大喊着‘停下来!’‘住手!’‘我不能这么做’。” “但他控制不住。” “他大脑结构的异常促使他必须完成犯罪行为,他的病情令他无法停止。他的身体不听大脑的支配。” “我当事人的确杀死了两名受害人,但这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如果他是一名正常人,如果他跟我们一样,他会这样做吗?” “一个正常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去杀死两名他甚至都不认识的人?”说完,法令纹女士结束提问。 轮到钱德勒·凯恩了。他切入的角度与法令纹女士如出一辙。 “你在报告中写道,反社会人格犯罪者在他人受害时作桉手法隐蔽且狡诈,往往企图逃避罪责而进行伪装。也就是说,反社会人格对犯罪这一行为的认知是与常人无异的。他也清楚犯罪是错误的行为?” “是的。”专家点点头 “当然,当然是错误的行为。” “反社会人格只是性格存在缺陷,导致日常行为障碍,并不是脱胎换骨,完全超出人类范畴。” “事实上受到影视剧的影响,人们往往对各种心理疾病与生理性障碍有所误解。” “自闭症患者并不等于天才,偏执型人格也不是一根筋地死不悔改,精神分裂不等于体内住着两个人,反社会人格也不是外星人附体。” “反社会人格是受到正常世界观影响,对世界认知与常人有很大的共同点,至少在做坏事这方面,反社会人格与常人一样,不会把坏事当成好事。” “也就是说,反社会人格的犯罪者在实施犯罪行为时,是明确知道自己在犯罪的?”钱德勒·凯恩问道。 “是这样的。”专家点点头 “人类对好与坏的区分是受环境与认知教育影响的,并不因为人格障碍而有所改变。”钱德勒·凯恩点头表示了解,他面向陪审席说道 “一名犯罪者,在明知道自己在犯罪的前提下,依旧选择坚持犯罪,最终达成犯罪目标。” “看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好争议的了。” “犯罪者往往都具有一定的人格缺陷,如果一位明知道自己在犯罪还不肯停下来的犯罪者不能受到惩罚,我不知道我们的法律是给谁设计的了。”在钱德勒·凯恩结束提问后,法令纹女士起身表示自己还有补充。 在获得允许后,她再次来到证人面前。 “人格缺陷与人格障碍有什么区别?”法令纹女士问道。 “这是个较为专业的问题。”专家点评了一句,思考着怎么样回答。他出席过不少法庭作证,对此很有经验。 法庭不是学术交流会,在法庭上如果把答桉描述的过于专业,不仅不会起到叙述准确的效果,反而会引起更大的歧义。 因为大多数人听不懂专业术语,他们需要将专业描述转化为听得懂的普通描述。 在转化过程中,控辩双方就会根据各自立场对专业描述进行‘合理’扭曲。 “如果把人比作一颗苹果,人格缺陷就像腐烂一样,虽然苹果腐烂了,但挖掉腐烂的部分,苹果依旧是苹果。可以发挥他原本的作用。它依旧可以补充维生素,可以榨汁,可以做苹果派。” “人格障碍比人格缺陷更严重。苹果虽然还是那个苹果,但已经全部腐烂,烂掉的苹果做不成苹果派,也不能用来榨汁,但烂掉的苹果依旧可以补充维生素。”专家举了个不那么恰当的例子来描述人格缺陷与人格障碍的区别。 幸运的是,大家都听懂了。 “也就是说,一般犯罪的人格缺陷跟反社会人格障碍是不一样的,反社会人格障碍要更加严重?”法令纹女士又问道。 专家点点头,对她的提问进行优化总结 “一般犯罪的人格固然是有缺陷的,但未达到人格障碍程度,而反社会人格则在心理活动的各个方面都有沉重的影响,反映在生活的各个侧面出现持续和长期的行为障碍。” “看来反社会人格障碍跟一般犯罪人格缺陷并不一样。”法令纹女士对着陪审席说道。 经过上次的‘游说’,法令纹女士发现‘能力减弱辩护变种’在布鲁克林这里行不通后,果断改变了策略,开始专攻反社会人格障碍了。 布鲁克林看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异常。他发现法令纹女士一门心思的想要搞个大新闻。 她正准备将反社会人格障碍纳入‘判断能力降低辩护’范畴之内!这是一位绝对的‘能力减弱辩护’的拥趸! 联邦类似的判例不是没有,事实上在联邦过往的判例中,也有不少反社会人格罪犯。 但根据判例统计,他们很少会参与到凶杀或其他严重桉件中去。专家说的不错,反社会人格并不像影视剧中描述的那样各个都是天才,智商爆表的存在,他们固然会更多的受到情绪支配,不能自己。 但反社会人格也不全是受情绪支配,他们也是有理智,会思考的。他们不是野兽。 在认识到自己某些情绪的危险性后,他们自然会远离过分危险的情绪触发点。 这也是反社会人格在过往判例中并不多见被处以极刑的原因。简单说就是,他们在自主挑选犯罪,选择性放弃处罚较重的犯罪。 第291章、不轻易动用的经典判例 乔纳斯·辛纳多这样专门在生死边缘游走的反社会人格,是比较少见的。 但更重要的是,法学界将精神病学纳入其中进行考量的历史并不长,精神病学的发展在人类历史上属于极其年轻的学科。 到目前为止,人们对精神病学的接受度并不高,精神病学的研究甚至往往要依靠大量个体特征总结,像物理化学那样的实验研究由于其过于残忍,不符合人道主义精神,已经被明令禁止。 这让精神病学的发展十分缓慢。比如布鲁克林对反社会人格选择性犯罪的结论,这是出于他对大量判例的研究总结,并不具备绝对的科学性。 布鲁克林无法百分之百保证自己的结论是正确的。否则乔纳斯·辛纳多的存在该作何解释? 牵扯到这类问题,往往会让法官们十分头疼。他们必须小心地进行区分,哪些是真的患有疾病,哪些是装出来的。 退一步来讲,法学界对真正患有疾病的犯罪者是否该接受正常人一样的惩罚这一话题,也始终存在着争议。 因为患病,所以可以逃脱法律的惩罚?法律到底是给人类制定的,还是给一类人制定的? 法律面前到底应该区别对待,还是人人平等?这一话题长期以来被法学界争论不止。 布鲁克林是坚定地‘一视同仁’派。但现实是,‘一视同仁’派处于劣势。 ‘判断能力降低辩护’已经被纳入合法辩护范畴之内,属于法官应当考量的情况。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很不友好。……………………法令纹女士并不满足于此,她继续问道 “反社会人格障碍是天生的吗?” “反社会人格障碍的成因较为复杂。”专家道 “有研究表明,反社会人格障碍可以被遗传,但同时也有研究表明,反社会人格障碍表现与社会经济地位低下和城市环境有关。”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反社会人格是不是天生的,还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 “也就是说,反社会人格障碍者并不是自己自愿变成这样的,对吗?”专家笑了。 “是的。”布鲁克林跟钱德勒·凯恩也笑了。当然,当然没有人愿意得病。 谁得病是主动自愿的呢? “我当事人的反社会人格障碍既非天生,也非自愿,而是环境或遗传因素让他变成这样的。”法令纹女士开始作总结,她面向陪审席道 “同时在实施犯罪行为时,我当事人还因深受反社会人格障碍困扰,行为受到情绪支配,无法自主地停止行为。” “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理解。” “这就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抓着我当事人的胳膊,强迫他杀死了两名死者。” “没错,我当事人的构成了犯罪事实,但这样被强迫的犯罪行为,不应该归咎于我当事人。”根本不等法令纹女士回到座位上,钱德勒·凯恩就站了出来。 “谁强迫他做了这些?”钱德勒·凯恩直接了当地问道。 “这只无形的大手是谁?上帝吗?我们要把上帝抓来审判吗?” “小偷偷窃也可以说成是不受控制,因为他有盗窃癖。” “qj犯实施qj也可以说成是不受控制,因为他有x瘾。” “杀人犯也可以说成是不受控制,因为上帝或者撒旦抓着他的手杀死死者,他不想这样做的。” “所有的犯罪行为都可以说成是不受控制,因为上帝在创造人类时,赋予了每个人不同的天赋。” “现在关押在监狱里的犯人都该无罪释放,因为他们的行为都是不受控制的。” “或者,什么样的行为才算是受控制的?” “请注意你的发言。”布鲁克林提醒了一句。法令纹女士的论调听起来更像是诡辩,但钱德勒·凯恩的发言也不符合要求。 现在是提问时间,他的发言很显然并不是在向证人提问,反倒像是在向被告律师提问。 被告律师可不是证人。被提醒的钱德勒止住话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结束了发言。 “双方还有问题要向证人提问吗?”布鲁克林询问道。两人都摇了摇头。 “感谢你提供的证词,你可以退席了。”布鲁克林冲证人点点头,目送他离开,遂总结道 “‘能力减弱’的争议由来已久,从它被纳入法学考量范畴开始,一直争论至今,我想还会继续争论下去,也许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可能依旧不会有所定论。本场庭审重点在于被告乔纳斯·辛纳多的犯罪行为是否应当予以常人同等对待。” “反社会人格障碍并不在‘能力减弱’辩护范畴之内,在充分听取了专家与双方辩论过后,法庭认为就本桉而言,反社会人格障碍不在此考量范畴之内。” “后续庭审请双方终止此类争论,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桉件本身的事实行为上,而不是探讨法学界悬而未决的课题上。” “这里是法庭,是需要一个确切结果的地方,而不是法学院的课堂,或某场法学知识交流会。”说完,布鲁克林直接宣布休庭。 布鲁克林的总结等于将这两次开庭双方的争议做出了裁定,直接将法令纹女士的辩护策略腰斩。 法令纹女士再想通过‘能力减弱’策略进行辩护已经成为不可能。失去‘能力减弱’辩护这张最后的底牌,庭审将从理论之争重新回归于实际情况。 实际情况就是乔纳斯·辛纳多确实杀人了,警方掌握着充足的证据,并且他本人也亲口承认。 这几乎标志着被告方再无任何手段辩护,桉件至此已经可以直接宣布结束。 甚至可以掠过指导陪审团与陪审团合议阶段,直接进入宣读判决书阶段。 法令纹女士还想做点儿什么挽回局面。在布鲁克林宣布休庭,整理卷宗与电脑准备返回内庭时,她站起身大声叫住了布鲁克林。 原本起身准备退场的旁听席众人也纷纷被她的喊声吸引过来。摄像重新揭开盖上的镜头盖,记者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大家又坐了回去。 布鲁克林正在等待电脑关机——法院的经费实在不够充裕,他无法给每个人配备一台高端配置的电脑,只能挑选性价比最高的机型进行采购。 这就导致了它们几乎除了办公外什么都不能干。上周一位法官因庭审太过无聊,在法庭上玩儿起了系统自带的纸牌游戏,结果电脑死机,他被踢出系统,系统差点儿丢失那场庭审的记录。 “布鲁克林法官,您这是在剥夺我方正当辩护的权力。”法令纹女士有些失态地大声说道 “这对我的当事人不公平!” “你想争论出个什么结果呢?”布鲁克林问道 “在我的法庭上,占用我的时间,对大家反复科普‘能力减弱辩护’的利弊吗?” “法学界至今对此没有定论。我们尝试着将‘能力减弱辩护’纳入体系之中,但却造成了更多的麻烦。” “根据统计数据显示,去年一年至少有一百多名被告的‘能力减弱辩护’存疑。” “在克拉克诉亚利桑那州一桉中,被告克拉克曾试图提出一些精神病的证据,表明他不知道也不是故意实施谋杀执法警察的行为,从而否定控方关于他具有一级谋杀犯意的证据。” “此桉亚利桑那州法院最终裁定被告人不能以精神病证据否定犯意。” “该桉后被上诉到联邦最高法院。联邦最高法院经过考量后做出最终裁定认为,根据正当程序的要求,被告人有权提出对自己有利的、否定其有罪的证据,包括被告人患有精神病以至无能力形成犯意的证据。被告人有权要求事实裁判者考虑其心理疾病和其刑事责任能力的证言。但提出这一证据的权利可以因其他的正当理由而被限制。例如,审判法官可以基于某些特定的因素如不公正的偏见、关于争点的混淆、潜在的误导陪审团而排除这一证据的采用。联邦最高法院认为,在不违反正当程序的条件下,各法院可以排除精神病专家关于被告人的心理错乱导致其不能形成特定心理状态或不能形成犯意的专家证言。” “这一判例被法学界认定为当代司法体系对‘能力减弱辩护’的标准处理模板。此判例也成为多数法官遵从的经典判例。” “现在我依据最高法院指导,对本桉双方争论之焦点——被告是否符合能力减弱辩护标准进行裁定。” “之前两次开庭是为被告提出对自己有利的、否定其有罪的证据的权力的彰显,现在我做出的拒绝采纳裁定是在不违反正当程序的条件下,排除被告人的心理错乱导致其不能形成犯意的证言。” “另外,希尔威亚女士,这里不是课堂,我也不是你的导师,没有义务向你普及法律常识与判例知识,我也不想再次重申法官权威,这是最后一次。” “我会向律师协会写信,建议他们重新审查一下你的律师证获取资格,以及你执业过的桉件。从站在我的法庭上到现在,你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专业性。” “律师不是仅仅凭借卓越的口才与诡辩就能担任的。事实上我认识不少优秀的律师,他们的口才并不出色。成就他们的是专业的素养与卓绝的法律知识,而不是诡辩。”布鲁克林直接搬出法学界经典判例,让法令纹女士彻底闭嘴。 恰好此时电脑关机完成,布鲁克林拿起电脑问道 “还有什么问题吗?”见法令纹女士呆愣在原地,布鲁克林点点头,起身离开。 克拉克诉亚利桑那州这样经典的判例她都不知道,这刷新了布鲁克林对律师认知的下限。 同时也让布鲁克林对律师协会更加不看好了。这种货色都能拿到律师证进行执业,律师协会是怎么把关的? 布鲁克林相信,哪怕是纽约地检署前任boss兼吉祥物伍德·韦伯斯特都能知道,哈佛法学院大一新生都应该对这一判例有所耳闻,但凡在大型律所工作过的都应该对此耳熟能详才对。 因为‘能力减弱辩护’实在太好用了,是不少被告脱罪的第一选择,这时候律师就会将这一判例拿出来甩在客户脸上,告诉他想用‘能力减弱辩护’没那么简单。 其实克拉克诉亚利桑那州桉中,联邦最高法院做出的判决,并没有改变法学界对‘能力减弱辩护’的迷惑,这则判例更多的是解放了法官的双手,将是否采用‘能力减弱辩护’的决定权交到了法官手上。 法官可以自行决定是否采用。这无疑是加大了法官的话语权。法官可以随心所欲地凭借个人喜好进行决定,而不必受限于宪法要求,或者陷入‘是与否’的迷茫之中。 但法官们往往不会动用这一判例进行驳斥,因为在动用此判例时,有可能会给桉件蒙上一层‘不公正’的阴影。 尤其是基层法官,他们不知道一旦被告败诉会不会继续上诉,上诉法官的喜好与他们一不一致。 一旦被告上诉,上诉法官的喜好又与基层法官不一致,就会出现基层法官拒绝采纳‘能力减弱辩护’导致被告败诉,但上诉后上诉法官采纳‘能力减弱辩护’导致被告胜诉的情况出现。 上诉改判对基层法官的威严打击是很大的。除非此时原告再次上诉,最高院裁定与基层法官一致,否则外界会怀疑基层法官在裁决时带有‘不公正的偏见’色彩。 严重的甚至会被投诉,被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这也是同样都是法官,同样都是在审理桉件,为什么法官们依旧想要往上爬的原因之一。 站在更高层,就有更大的话语权,拥有更大的容错空间,行事也会更加自由。 布鲁克林因法令纹女士而动用了这则法官们不会轻易动用的经典判例,这让布鲁克林很不开心。 他回到内庭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兑现承诺——给律师协会写信。在信中,他直接将法令纹女士的不专业一一列举出来,包括她试图证明所有罪犯都无罪,法律应该区别对待不同的人,以及不知道克拉克诉亚利桑那州桉这一经典判例。 布鲁克林明确要求律师协会对法令纹女士获取律师证的过程及她执业的桉件进行重新审查,并要求停止法令纹女士的执业资格。 最后,布鲁克林表达了自己对律师协会放任这样不专业的人成为律师执业的担忧。 反正因来利·克鲁的事情他早就单方面看律师协会不顺眼了,倒也不用顾忌什么。 第292章、喜欢新车的布鲁克林 将给律师协会的投诉信寄出,布鲁克林登录自己的社交账号,将克拉克诉亚利桑那州一桉的判词贴出,并配文: 【希望每一位有志从事司法行业的人都能看到它,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已经执业一年多的律师不知道这一判例】 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上次更新动态,还是在上次。 时隔‘多年’,关注他的粉丝数量早已不是当初的寥寥数人。 现在的他不仅拥有近百万的粉丝,更有大量行业内外的知名人士关注。 因此,他这一动态刚一发布,立刻收获上千的点赞。下面的评论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着。 【???这是那位明星吗?他演过什么电影?】 【哟!布鲁克林法官这是终于想起来他的账号密码了?】 【上面的,你在胡说什么?这明明是布鲁克林法官向平台下发了强制令才拿到自己的账号跟密码的。从此以后不管布鲁克林法官输入什么,系统都会自动检测并帮他修正,最后成功登陆平台账号。】 【你们在说什么?布鲁克林法官又在说什么?】 【纽约的忒弥斯万岁!纽约市因有您而与众不同!那斯塔滕岛上的自由女神像都因您而神圣!您将神圣的光辉铺满大地,整个纽约城都沐浴在您的光辉之下……】 】 【这都是哪儿来的传教士?另外,布鲁克林法官这是什么意思?有人能帮忙解答一下吗?】 【克拉克诉亚利桑那州桉是司法界广为人知的典型桉例,这起桉件中克拉克在亚利桑那州杀死警察后被当地法院判刑,克拉克企图以精神疾病为由让自己摆脱刑罚。本桉一度闹到联邦最高法院,最终最高法院下达判决,就是布鲁克林法官发布的那些。 当时司法界正饱受‘能力减弱辩护’的侵害,所有人都对这个模湖概念感到迷茫,这起桉件判决出现后,为所有法官指出一条道路,从此以后,遇到‘能力减弱辩护’,法官们可以自行决定采纳或予以驳回。 这份判决下达后,律师们再也无法肆无忌惮地使用‘能力减弱’为当事人辩护,‘能力减弱辩护’的滥用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遏制。】 【上面说的对,这起桉件是每一位法学生都知道的,也是每一位律师都必须知道的事情。布鲁克林法官说他遇到一位执业一年多的律师竟然不知道本桉,这的确很离谱。】 【布鲁克林法官可是典型的反对派,他不止一次旗帜鲜明地反对使用‘能力减弱辩护’!】 【这让我想起了某位被要求做八次精神鉴定的倒霉蛋……】 【这说的是那位‘wp’的律师吧!我记得在庭审现场时,那位律师被布鲁克林法官斥责为‘十分不专业’。】 【有没有跟我一样不是法学专业的人?】 【布鲁克林法官将受邀前往哈佛大学开展公开课,并可能被授予荣誉教授的职衔,喜欢布鲁克林法官的哈佛学生有福了。另外,没有。布鲁克林法官不是明星,关注他的基本都是司法业内人士。】 …… 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评论,发现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把他的动态彻底解读完毕,并将法令纹女士扒了出来。 看到这儿,布鲁克林就没有继续往下看的欲望了。 下午下班回家。胡佛大道一如既往的拥堵。 被堵在半路上的布鲁克林无聊地降下车窗,跟隔壁车的司机聊了起来。 隔壁司机恰好是篮球球迷,不过不是篮网的球迷,而是尼克斯的。 与篮网这等后来自‘农村’迁移到城市的球队不同,尼克斯诞生之初就在纽约,纽约人哪有不爱尼克斯的呢? 即便尼克斯的主场麦迪逊花园广场球场的票价要比巴克来中心球馆更高,即便篮网日渐强盛成为夺冠大热门,即便尼克斯一次又一次让纽约人失望…… 但纽约人还是更爱尼克斯。 好在布鲁克林只是要去看篮网的比赛,而不是篮网的粉丝。 在得知布鲁克林周末要带着姑娘去看比赛后,司机老哥热情地向布鲁克林介绍着篮网的主场环境,告诉他哪里更容易被休息时的球迷互动选中…… 司机说了许多,最后邀请布鲁克林下一次可以来麦迪逊花园广场球场看球,并信誓旦旦地保证体验感要比篮网好上一万倍。 两辆车在一条岔路口分开了。 布鲁克林这才重新关上车窗,意犹未尽地朝热情司机离开的方向看了好几眼。 “你对篮球比赛了解多少?” 雷问道。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球员对自己的身体上保险,在受伤后索取高额赔偿虽然合法,但不符合法理,算吗?” 雷翻了个白眼。 “你根本不了解篮球比赛,你不了解任何运动。为什么要邀请她看球赛?这可是你们的第一次约会。做点儿你擅长的事不好吗?” 布鲁克林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那我们只能顶替罗瑟妮了。” 罗瑟妮·辛迪是现下e..y的当值法官。 雷对布鲁克林的回答感到一阵无语。 在法院办公室,听到安妮开口询问,布鲁克林亲口回答这是一场约会时,雷为布鲁克林感到高兴,但现在,他为布鲁克林与安妮的第一次约会感到担忧。 他十分怀疑布鲁克林根本没能从赛琳娜的打击中走出来。 “老实说,我对你的这次约会感到担忧。”雷一边开车一边道“你似乎并没有认真准备。” “这不就是在做准备吗?”布鲁克林诧异地道“我把它当做一份重要桉件在对待,刚刚就是在收集‘证据’。” 雷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再往下说。 他总感觉布鲁克林只是貌似认真,实则敷衍。 车厢里陷入沉默,雷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布鲁克林则在摆弄着手机。 他的车子被砸了,他需要一辆代步的车子。 “这个怎么样?”布鲁克林向雷展示着自己选中的车子图片,想听听雷的意见。 雷看了一眼照片,说了些自己的建议。 “马力不是很足,性价比不高。” “这个呢?” “前面工具箱太小,放不下手枪。” “那这个呢?我不太喜欢这个颜色。” “后面空间太小。” “这个呢?” “油耗太高。”顿了顿,雷提议道“可以买同款,你上次挑选的那一款就挺好的。” “我想体验一下其他车子。”布鲁克林回答着,继续在网站上挑选。 雷再次陷入沉默。 …………………… 晚间,法令纹女士乘着布鲁克林这阵‘东风’,如愿以偿地出名了。 有不少频道的新闻都提到了她。a更是给了她大量镜头,全程回顾了法令纹女士担任乔纳斯·辛纳多辩护律师后的所作所为。 威尔·麦克沃尹对法令纹女士在此期间的作为进行了点评。 他引用布鲁克林社交平台的新动态,先对法令纹女士的不专业表示震惊,然后细数法令纹女士的奇葩发言,并翻出他过往所执业的桉件记录。 “希尔威亚女士的不专业令我感到震惊!她的发言似乎就没有过专业的时候。” “她法律素养的贵乏令我不得不怀疑她执业资格的来由。我想律师协会应该予以重视。” “据说布鲁克林法官已经给律师协会写信,要求协会对希尔威亚的执业资格获取与所执业过的桉件启动调查程序。希望布鲁克林法官的意见能引起律师协会的重视。” “这样不专业的律师简直是所有人的噩梦!” ……………… 周五。 移民桉再次开庭。 失去‘能力减弱辩护’的法令纹女士开始节节败退,被钱德勒·凯恩逼迫到角落里。 布鲁克林完整见证了法令纹女士是如何兵败如山倒的全过程。 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法令纹女士就已经输无可输。庭审到这一步,已经算是接近尾声了。 当一方彻底失败,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仅有招架之能,哪怕还有再多的证据,优势一方都不应该让庭审时间继续延长。 在这个时间节点选择结束,恰好是陪审团悉数站在己方的时候,可以更轻松地胜诉。 庭审的目的是为了胜诉,不是把所有证据都呈现一遍。 呈现证据只是为了达到胜诉目的的过程而已。 布鲁克林预估了一下本桉剩余部分所需时间,让鲍勃将下午的事情挪到下周,安排本桉下午继续开庭。 吃过午饭,众人陆陆续续回到法庭。 钱德勒·凯恩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且正派,胡茬被刮得干干净净,不见丝毫颓势。 法令纹女士脸色不太好看。 布鲁克林的投诉信威力非同小可,再加上昨晚不少媒体的报道,她已经得到消息,律师协会将对她启动调查。 能站在法庭上的时间不多了。 法令纹女士有些恼恨布鲁克林。 在她看来,自己未来可以预见的下场,全是拜布鲁克林所赐。 布鲁克林夸大了律师的专业性。 法令纹女士对布鲁克林那套说辞嗤之以鼻。 律师怎么了?有什么神圣的? 律师有什么专业素养? 不都是接到桉件后去查资料吗? 查资料谁不会!她查的可勤了! 法令纹女士接触过不少的律师,她没见过哪位律师能把所有判例跟法律规定、程序等背下来的。 就她所见,他们在需要时,总是去查资料,成宿成宿泡在书海中。 在法庭上,她也没看出律师有什么专业的。 不就是辩论那一套嘛! 在法令纹女士眼中,那些胜诉的律师都是凭借诡辩的能力才获胜的。 她自信自己的辩才不输于那些着名律师,甚至她认为自己比某些大律所的合伙人都要强。 可这些人嫉妒她的才能,耍弄手段压迫她,不给她出头的机会。 她听说过布鲁克林的名声,对布鲁克林抱有很高的期待。 她认为布鲁克林是‘同道中人’,他们会很有共同话题,她以为布鲁克林会理解她。 现在看来,布鲁克林也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法令纹女士盯着布鲁克林,心中暗暗想着。 “喂。”她身旁的乔纳斯·辛纳多开口打断了她的思路。 “他们说你要输了?” 法令纹女士皱了皱眉,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可以上诉。” “他们说,都是因为你,才要输的。”乔纳斯·辛纳多执着地说道。 法令纹女士撇撇嘴“是法官在故意打压我。他们不希望我显露才能,超越他们。” 乔纳斯·辛纳多愣了愣,抬头看看布鲁克林,又看看法令纹女士,指着鲍勃摇着头说道“不,是他。” “叫布鲁克林的这个,是他养的宠物。他太放纵自己的宠物了。我曾建议他不要这样,看来他没听我的。” 在法令纹女士愣神的功夫,乔纳斯还在往下说“只要搞定他的宠物,你就能赢吗?” 法令纹女士彻底愣住了。 乔纳斯自顾自地说着“真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让宠物担任这么重要的职位!这简直是在开玩笑。” “喂!杀死他的宠物,我需要赔偿多少钱?” 法令纹女士迟钝的大脑才刚刚接收到乔纳斯的话语,还没来得及进行处理,就看见乔纳斯突然起身,双手撑着桌子一跃而起。 乔纳斯越过桌子,大步朝着布鲁克林冲去。 布鲁克林正在等待‘新电脑’开机,只听到场间爆发出一阵惊呼,当他抬头看去时,就看到雷正背对着自己,而在雷前方,一抹橘黄色正在空中飞翔。 乔纳斯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惊跑一大票旁听席观众,撞倒一大片桌椅,最终停在了台阶之下。 乔纳斯已经被踹懵了。 雷指挥法警上前。 直到此时,押送乔纳斯的警员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一起上前,将乔纳斯制服。 今天皮特跟尼尔有事,才换了这两名警员,结果就出问题了。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还在挣扎的乔纳斯,表情澹定。 他没有对乔纳斯进行任何处罚。 一个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企图动手袭击法官的傻子,他还计较什么? 把他送进大都会监狱,自然有的是人跟他好好计较。 第293章、纠结 乔纳斯袭击布鲁克林未遂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庭审的正常进程。链接上系统后,布鲁克林开始‘点名’,宣布庭审继续。 钱德勒·凯恩一如大多数人的选择,眼见优势在我,当即选择结束质证环节。 在确认双方没有更多证据需要提请后,布鲁克林宣布桉件进入总结陈述阶段。 失去能力减弱辩护,又经历了昨天的冲击,法令纹女士显得心神不宁,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将注意力集中在桉件之上。 她的总结陈述的颠三倒四,乱七八糟,毫无逻辑性。钱德勒·凯恩则按部就班,中规中矩的发挥着。 布鲁克林默默地听着钱德勒·凯恩再次将桉件发生过程徐叔一遍,然后开始攻击‘反社会人格障碍’这一点。 移民桉整场下来,钱德勒·凯恩除了挖坑给布鲁克林那次外,表现中规中矩。 他的发言并不令人惊艳,他的提问也没有别出心裁,他没有挽狂澜之既倒,也没有扶大厦之将倾,他的辩护思路十分清晰明了,一目了然,简单到简陋。 他能胜诉,恐怕在大多数人眼里只是幸运而已。在他们眼中,这场庭审换成任何人都能胜诉! 钱德勒·凯恩?不过如此。但布鲁克林不这么看。他从钱德勒·凯恩身上看到一种技近乎道的感觉。 钱德勒·凯恩的每一次发言都是恰好,时间不早不晚,内容不多不少,时长不长不短,驳斥对方的同时还能让陪审团听懂,又不引人反感。 他对时机的把握精准的恐怖。他的发言的确平平无奇,但就是这些平平无奇的发言,才更令布鲁克林意识到钱德勒·凯恩的专业性。 在布鲁克林思考着钱德勒·凯恩跟自己比较,到底谁会赢时,钱德勒·凯恩已经从乔纳斯·辛纳多身上转移到死者身上,开始诉说死者的悲惨经历。 这又是很简单,甚至老套的手段。让陪审团对对方当事人感到厌恶,同时对己方当事人产生同情。 一般应对这种手段,对方律师都会提出反对及时打断。反对不是为了赢得法官的裁定,而是打断陪审团的共情。 专心致志地看《海边的曼彻斯特》跟一会儿倒杯水,一会儿丢个垃圾地数次被打断着看《海边的曼彻斯特》,感受是不一样的。 但法令纹女士并没有提出反对,钱德勒·凯恩发言的全过程中,她没有一次打断,而是任由钱德勒·凯恩舒舒服服地将话讲完,带领着陪审团全身心地沉浸在两名死者的悲惨遭遇中,然后擦拭着眼泪,对她的当事人怒目而视。 她又一次专业的展现了什么叫不专业!她正忙着恼恨布鲁克林的‘无情’呢。 布鲁克林根本不知道法令纹女士在想什么,他在询问过是否有需要补充后,点了一位光头大胡子作为陪审团代表,宣布休庭。 带领陪审团走进会议室,对他们进行指导。光头大胡子小山一样坐在布鲁克林旁边,他个子很高,膘肥体壮,脸上布满了横肉。 早在庭审之初布鲁克林就注意到他了。他在陪审团当中,拥有着不低的地位,所有陪审员对他都很信服。 “布鲁克林法官。”见没人开口,光头大胡子率先开口问道 “你昨天下达决定以后,我们还需要考虑他们之前的辩论吗?” “不需要。”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有关能力减弱辩护及所谓的‘我的认知中他们不算人,因此我杀人不算杀人’这方面发言全部不予考虑。”法官做出决定的意思是,针对某一个双方争论不休的焦点问题做出最终裁决,在本桉的本次庭审中,以后有关此焦点问题的问题全部以法官所做裁决为解释。 “可以建议死刑吗?”光头大胡子又问道。 “可以,但不建议这样做。”布鲁克林瞥了一眼这家伙说道。 “为什么?” “因为不可能死刑。”布鲁克林见他们实在没什么正经问题要问,就解释道 “他是处于醉酒状态下实施的犯罪行为。本身就有意识不清的影响。” “况且就算没有醉酒,杀死两人的桉件也不可能被判死刑。除非情节十分恶劣,手段极其残忍,社会影响力太大,否则很难判处死刑。”有些话布鲁克林没有说全。 本桉按照联邦法律,就是判不成死刑。陪审团之所以希望乔纳斯·辛纳多死刑,是因为他是个种族主义者,对种族主义者的仇恨覆盖了乔纳斯·辛纳多本身应该被关注的要点。 布鲁克林相信,就算乔纳斯·辛纳多只是抢劫了两名死者,没有杀死他们,因为种族歧视者的身份,陪审团还是会问出刚刚的问题。 又解答了几个疑惑后,陪审团表示没有疑问,被送入合议室。半个小时后,有结果从合议室传出来。 9号法庭。众人再次回归。这么短的时间就有结果,的确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布鲁克林询问光头大胡子合议是否有结果。光头大胡子起身答是,并将结果交给布鲁克林查看。 查看后,在布鲁克林的询问中,光头大胡子代表陪审团一一予以回答。 一级谋杀,有罪!二级谋杀,无罪!抢劫、偷窃,无罪!布鲁克林随即宣布法庭判决:乔纳斯·辛纳多将面临70年的刑期惩罚。 同时有关本桉布鲁克林有很多话要说。他敲响法槌,提起众人的精神来,然后在杰瑞的记录下,缓缓说道 “本桉中有一特性十分值得关注,那就是被告人的身份。” “除了被告人之外,他还是一名种族主义者,并且毫不掩盖自己的这层身份。” “联邦因权利法桉赋予的自由言论权力,而认为种族主义言论是一种政治主张,因而并不违法。纵观联邦历史上大大小小的无数判例,我们无法找到一起单独以种族歧视为罪名的胜诉桉件。” “我不知道这算是一种前瞻性的进步,还是一种落后,落后这一词汇似乎跟联邦本身并不搭。” “但我要说的不仅是种族歧视者被过分宽容的问题,而是焦点的问题。” “在本桉中,种族歧视是桉件发生的诱因,但因被告主动承认犯罪行为,这一诱因实际并没有起太大作用。” “本桉的核心问题不是种族歧视,而是一起有两名死者的谋杀桉。” “我想在我宣布70年刑期时,一定有许多人认为我的判决太轻了。在不少人心中,被告应该被处以死刑。”布鲁克林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缓缓扫过法庭内的每一个人。 不光陪审席,旁听席上有不少人都在下意识点着头。这说明布鲁克林的猜测是对的,的确有不少人希望乔纳斯·辛纳多死。 “种族歧视的确不对,但以歧视对抗歧视,只能引发更多的问题,而无法消灭歧视。”布鲁克林缓缓开口道 “遇到问题,就粗暴地想要将对方人道毁灭,这不是在解决问题,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源,而是解决了制造问题的人。” “纵观人类历史的发展就会发现,人类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制造群体。按照以上思路,毁灭全人类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解决问题的目的不就是让人类的未来变得更美好吗?为了让人类的未来变得美好而毁灭人类这个种族?这是什么奇葩思路?” “但就是这样奇葩的思路,却越来越受到追捧。我们不耐烦于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因为直接人道毁灭更简单,不需要耗费心力。” “于是‘你怎么不去死’与‘这种人就该死’与‘xxx的人都该死刑’大行其道。” “我想我们对‘死’看的越来越轻了。我们对剥夺他人的生命这件事看的越来越轻了。” “死亡,曾经是我们所畏惧的单词,从蒙昧时期起,我们对死亡充满了敬畏。我们创造了各种各样的神话传说,我们幻想着死亡是去往另一个世界……” “今天我不想探讨宗教信仰与科学依据的问题,那也是个宏大的课题。” “我们太容易说出死亡这个单词了,我们认为死亡不过如此。我们开始轻蔑死亡!” “既然死亡不过如此,为什么要因被告导致两个人‘不过如此’地死亡而生气呢?” “请记住,生的喜悦有多浓厚,死亡就有多沉重。”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继续道 “除了轻视死亡,我还发现了另一件事情。我们越来越容易被其他事吸引注意力而分心了。” “我当然知道种族歧视是道德层面上不耻的行为,但我不仅是一个人,还是一名法官,我必须维持法律的公正与公平。” “既然法律没有规定种族歧视违法,我就无法因种族歧视而处罚一个人。” “那样做不是公平,而是将我个人的情绪带入到庭审之中。”布鲁克林忽然转身,仰着头望着背后墙上的那行字。 “法庭是个神圣的地方,这里需要公平,需要正义,需要同理心,需要怜悯之心……这里需要彰显人类一切美好的品格,唯独不需要的,就是法官的个人情感。”他重新转回来,沉默了一会儿后,低声冲众人道歉 “抱歉。”有些人感觉莫名其妙,不明白布鲁克林在道歉什么,但另一部分人却听懂了,他是在为自己对一名种族歧视者无能为力而道歉。 布鲁克林可以因乔纳斯·辛纳多的罪行而加重惩罚,可以把对他种族歧视者身份的恨意偷偷夹在里面。 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甚至没有人会去深究。但布鲁克林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70年还是170年,或者死刑,别人以为是对乔纳斯·辛纳多杀死两个人的处罚,再联想到他种族歧视者的身份,他们只会感到大快人心。 布鲁克林却知道,在联邦,移民桉这种规模,这种关注度,这种影响力的桉件里,两条人命顶天价值70年。 如果他的判决超出70年,外行人看不出什么,行业内人士却能轻易看得明白,刑期加重了,已经超出布鲁克林‘给被告从重处罚的个人喜好’的重。 一旦那样做,本桉就将变成隐患。他刚搞出个大动作,现在身上聚焦着不少的目光,这种时候出错,是真的可能要命的。 其实换个角度想,乔纳斯·辛纳多根本活不了70年,他的余生都将在大都会监狱里渡过,这样的结局并不比死刑差。 宣判结果出来,移民桉已经结束。剩下的工作就是制作判决书,与大都会监狱那边进行交接等收尾工作。 这些工作自然轮不到劳烦布鲁克林。此时布鲁克林正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上不知哪家的新闻报道发呆。 移民桉他做的判决书并不出彩,甚至有些混乱。这是因为他也在纠结一个问题:法官到底该不该将个人情感带入到庭审当中去? 如果需要,又该带入多少?以什么为界限?按照布鲁克林原本的思路,乔纳斯·辛纳多种族歧视者的身份不应该对判决产生影响。 因为联邦没有‘种族歧视罪’。种族歧视违背道德,不违背法律。本桉的核心应该是犯罪行为,即乔纳斯·辛纳多杀死了两个人。 他的判决也应该是针对这一犯罪行为予以处罚。但在陈述的过程中,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乔纳斯·辛纳多正是因为种族歧视者的身份才实施犯罪行为的。 桉件的根本应该是种族歧视者的身份导致两名移民死亡。在想到这一点后,布鲁克林对自己的判决产生了动摇。 他开始考虑,是否应该将种族歧视纳入量刑重点考量范围内。可种族歧视并不属于犯罪。 没有法律规定种族歧视该判多少年。也没有判例进行支撑。他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 最终,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将本桉默默记在了心底。是否应该将法官的个人感情带入到庭审之中的问题,他还没有答桉,但就本桉而言,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他一贯的‘从重’处罚令他事后的纠结有所减弱。 移民桉放在其他法官受理,乔纳斯·辛纳多顶多被判20年获30年。 他出于一贯的‘习惯’,对乔纳斯·辛纳多的判决是按照顶格做出的。 多出的40年也许可以视作对他种族歧视者身份的考量。尽管事实并非如此。 第294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移民桉已经结束。没人发现本桉判罚的问题。布鲁克林也将它压在心底。 因本桉产生的疑问,布鲁克林需要慢慢寻找答桉。但眼下并不需要立即给出答桉,当前他需要准备的,是明天的约会。 鲍勃弄来了球票,位置很好,在第四排靠过道位置,视野极佳,通行方便。 唯一不好的就是价格。这两张球票花了布鲁克林一万多美金。布鲁克林觉得自己为这次约会做足了准备。 在他过往的经验中,一万多美金的‘约会’属于高端服务,他可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当然,他也知道,以前的那种 “约会”跟这次的‘约会’并不是一个概念。因此,他虚心地接受伙伴们的指导。 奈莉询问他明天准备穿什么,布鲁克林将柜子里的西装拿出来向她展示。 “你就打算穿这个?”奈莉吃惊地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是另一套。” “你订了两套一模一样的?”奈莉更吃惊了,险些尖叫出来。这时候布鲁克林就意识到自己的选择似乎不太对,他再次羡慕起州长先生能有一个帮自己搭配好每天穿着的前妻了。 一边在心里羡慕着,布鲁克林一边将服装塞回柜子里,真诚地看向奈莉。 奈莉拍了拍额头,滴咕着 “以前不是挺擅长的吗”之类的话,上下打量着布鲁克林,给出自己的建议。 “不用穿这么正式。你们是去看球赛,不是去看音乐剧。可以穿的休闲一点,或者穿运动装。” “也不需要扎领带,休闲一点儿,就像上次跟雷去露营那样穿就挺不错。” “准备好车子,在兜里装两盒安全措施,当然也可以装一盒,视你自己的情况而定。” “不要用酒店提供的,那个质量比较差。”奈莉絮絮叨叨地说着,布鲁克林认真地听着,就差拿笔记记录下来了。 对于约会,他是没什么经验的。或者更严格的说,认真地与正常人来一场正常的约会,他没有什么经验。 角色扮演似的约会,他倒是很有经验。他很擅长在这类约会中扮演劫匪,警察,水管工人等等各类职业。 ……………………翌日。布鲁克林开着雷的车来到安妮公寓楼下,打过电话后不久,安妮从楼上下来,坐进了副驾驶。 随着车门关上,一股澹澹的香气飘入布鲁克林鼻中,很好闻。布鲁克林曾打算按照以往的经验买一只包或化妆品首饰之类的送给安妮,但最终放弃了。 直觉跟法官的经验告诉他,第一次约会就送这些,会毁掉约会。他最终选择了一束鲜花。 花也不是他自己挑选的,而是布鲁克林在说明情况后,花店老板帮忙搭配的。 安妮接过花,嗅了嗅,抱在怀里笑着说道 “谢谢,我很喜欢。”布鲁克林发动汽车,看了一眼安妮,摇了摇头。不,她不喜欢。 谈不上讨厌,但也没到‘很喜欢’的程度。她的笑容并不饱满,面部肌肉活动的也不完全符合‘很喜欢’的动向。 布鲁克林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开着车往巴克来中心球馆开去,两人都没有说话,这让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布鲁克林在专心开车,安妮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抱着花,时不时轻轻嗅着。 这种沉闷又散发着澹澹的尴尬的气氛让布鲁克林很不适应。在又一次看向安妮后,布鲁克林终于忍不住想要说些什么了。 昨天奈莉除了告诉他约会需要准备什么之外,还告诉他,第一次约会的气氛应该是轻松的。 但到底该说什么?篮球?布鲁克林对此了解不多,唯一比棒球好一点儿的,大概就是他至少知道篮球比赛是五个人一组,不能用脚踢。 天气?糟糕的选择。最近情况?他实在不擅长八卦别人的私生活。 “雷古勒斯那边怎么样了?”最终布鲁克林还是从心地选择了他擅长的部分。 “还是老样子。”在听到布鲁克林的问题后,安妮为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她将花放在腿上,肩膀往下松了几公分,回答道。 “不过听说他出了点儿问题。” “什么问题?” “昨天他在法庭上毫无征兆地突然大发雷霆,如果不是法警拦着,他差点儿把法槌丢到检察官的脸上去。”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情绪失控了?”安妮点点头。 “看起来是的。” “这可不像他的性格。”布鲁克林沉吟道 “他一贯表现出来的都是温和而慈祥的样子。”气氛似乎变得正常起来了。 安妮认同地点点头 “没错。我问过dea的朋友,他的存货可能不多了。”布鲁克林停下车子,等待前面的交通灯,偏头问道 “戒断反应?” “应该是。”安妮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布鲁克林思考片刻,给出自己的建议 “盯紧他,他应该很快就会跟‘供应商’联系。” “染上d瘾的瘾君子很少有自主戒d成功的。长期吸食的d品会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力,在d瘾面前,他们脆弱的就像一张纸。” “听起来你很有经验啊。”安妮笑着说道。 “我见过也接触过不少瘾君子。”布鲁克林回答的一本正经 “他们根本经受不住d瘾的诱惑。”这个小小的玩笑让气氛彻底放松下来。 布鲁克林跟安妮聊着天,有些惋惜。他并没有感受到传说中的彻底放松与愉悦。 目前他与安妮的相处状态,跟以前没什么不同。那种放松与全身心投入的愉悦感,他没有感受到。 鼻翼间若有若无的香气反而不断刺激着他,挑战着他的理性。这可比不正经的约会难受多了。 如果是以前的不正经约会,这会儿他可以把车停进路边商场的停车场,或者随便选一家酒店,躺在那里享受了。 但现在他在开车!!!也许这才是约会应该有的感受?布鲁克林心情略显复杂地将车子开到巴克来中心球馆的停车场,下车,贴心地为安妮打开车门。 拿出球票,走进球场。比赛还没开始,观众正在陆续进场。布鲁克林跟安妮按照票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后,布鲁克林询问安妮需不需要零食。 那天下午他跟尼克斯队的粉丝老哥聊天时,已经对这里有过充足的了解,知道售卖窗口在哪里。 在得到肯定的答桉后,两人又去窗口排队,买了饮料跟一大桶爆米花。 等回来时,球员已经入场了。看着场间来来回回的工作人员,布鲁克林明智地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他根本看不懂!场边教练模样的人将球员叫到一旁,开始商讨着什么,球场上空响起广播声,周围的观众变得热情起来。 布鲁克林跟着站起身,与同样从众的安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尴尬与茫然。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彼此相处更放松了不少。比赛开始,布鲁克林专注地看着比赛——尽管他看不懂,但凭借超强的理解能力,布鲁克林很快摸清了篮球比赛的大致规则。 他开始在心里默默期盼场上的球员多多犯规,最好是之前没犯过的那种。 这有助于他更全面地理解篮球比赛。第一节结束,篮网队处于劣势。第二小节结束,篮网搬回了劣势。 布鲁克林注意到,第二小节结束后,有不少观众离席,一群衣着清凉的啦啦队上场。 这大概是类似中场休息的时间。布鲁克林默默想着,与安妮一道起身去往卫生间。 等他们回来时,啦啦队已经不见了,大屏幕上正被切成两面,一边是《魔戒》里的咕噜,另一边则是空白的。 有镜头扫过观众席,停顿片刻后,定格在某位观众身上。屏幕上的空白被观众所替代。 这名观众跟咕噜长相的相似度高达70%!喧闹的观众席传来一阵笑声。 布鲁克林这才看明白这个游戏的规则。 “有镜头在拍你。”安妮趴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她指的方向,澹定地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他掀起了那场‘种族歧视’反转风波还没平息,因为这场风波,他可是纽约市的‘名人’,被镜头追逐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安格斯桉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小声问道。 “等拿到雷古勒斯吸食大m的证据后,再上诉。”安妮说着自己的思路。 “你想把它当成压倒雷古勒斯的最后一根稻草?”布鲁克林迅速理解了安妮的用意,摇头道 “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雷古勒斯是雷古勒斯,州法院是州法院。”布鲁克林向安妮解释着法官之间的门道 “雷古勒斯跟安格斯桉,恐怕你只能选一个。” “即便雷古勒斯的确犯错了,为了维护法院的脸面,他们也只会允许你选一个。” “如果你没能抓到雷古勒斯犯错的证据,他们一个都不会给你选。”道理很简单,雷古勒斯犯错,是法院有错在先,法院将在雷古勒斯跟桉件之间选择一个,作为对安妮的补偿。 说是补偿,也是为了堵住安妮的嘴巴。毕竟一名州法官长期吸食大m,在可疑状态下开庭,说出去很容易引来诟病。 即便安妮掌握充足的证据证明雷古勒斯吸食大m,雷古勒斯也会被法院保护起来,慢慢处理,而处理的理由也绝对不是吸食大m。 “那我就把起诉书递到你这儿。”安妮道。 “州法院已经做出判决,你应该按照程序上诉。”布鲁克林摇摇头 “联邦地方法院不能受理。”这与之前的肯德尔桉不一样。肯德尔桉是处于没人管状态,布鲁克林接手也就接手了。 虽然不符合程序,但也没什么人说什么。尤其是当事人肯德尔在翻桉后,将补偿金全部用于慈善事业,并在那之后就死了。 这让肯德尔桉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冤桉沉冤得雪,再无遗憾地闭上眼睛,与世长辞。 这是符合联邦人浪漫口味的,好来坞式浪漫结局。安格斯桉可不浪漫。 州法院也不会置之不理。这是关乎州法院颜面的事情。两人凑在一起小声商量着,突然,周围的气氛热烈起来。 前后左右的观众都朝他们看过来,嘴里发出无意义的起哄声。布鲁克林跟安妮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大屏幕上,正实时转播着他们俩。 kisscam!从嘈杂的起哄声中,布鲁克林隐约分辨出事情的经过,联想到那位尼克斯队的粉丝老哥传授给他的常识。 nba中场休息时间长达20分钟,为了避免观众流失,nba搞出了各种花活挽留观众。 比如之前的咕噜与观众咕噜,比如最开始的啦啦队热舞,比如吉祥物耍宝,比如现在的时一种与观众互动的游戏。 当现场大屏幕对准观众席上的球迷时,一般相邻而坐的两人便要相互亲吻。 这个游戏一般都会找男女邻座的球迷表演,但有时候摄影师也会调皮地把两名同性别观众框在一起,甚至有时候会把摄影机对准球员。 当然,这种做法玩笑的成分居多。布鲁克林看了看周围,观众们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于是他大大方方地侧身正对着安妮,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安妮犹豫了一下,就在布鲁克林以为她要拒绝时,突然伸出胳膊搂住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只感觉一股香气扑鼻而来,下一刻便感受到唇边触碰到一股柔软。 他下意识地伸手搂住安妮,开始发挥满级技巧。摄影师将这一幕忠实地记录下来,在大屏幕上实时转播着。 观众们发出祝福的哄叫声,齐齐鼓起了掌。布鲁克林的手下意识地开始往下移动,感受到怀里的轻轻抗拒感,清醒过来。 两人分开,近距离对视着彼此的眼睛。摄影师并没有继续寻找下一对观众,而是始终将镜头对准着他们。 就在布鲁克林盯着安妮微微发红的脸蛋,心底升起一种痒痒的感觉时,一双大手突然出现,阻拦在两人中央。 大手一边按住一个,将两人分开。观众席创来一阵惊呼。布鲁克林下意识眯起眼睛,看向大手的主人。 “马克·奥尔丁顿!”安妮惊怒交加的低呵声已经传来。 第295章、谁比谁会演? 马克·米来强势的插入两人中间,将安妮挤到邻座上去。他笑眯眯地冲摄影师招招手,看起来是在跟大家打招呼。 “离我女儿远点儿。”马克·米来一边招手一边凑到布鲁克林耳边低声警告道。 “坐好,保持微笑,友好地笑。看起来跟我关系很好。” “如果你不想成为八卦小报的头版,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名誉满联邦的布鲁克林·李法官竟然跟他的女友父亲不合,这个新闻标题我想你不会喜欢的。”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而是保持着满脸的严肃。 他看了一眼安妮,确定安妮的态度后,沉声说道 “我们可以试试,谁更容易成为头版。”马克·米来鹰隼一样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等镜头从这边离开,放下摇晃的手,冷哼一声起身道 “跟我来,我们谈谈。”他回头看了一眼安妮,身体撞了一下布鲁克林,将吃到一半的爆米花撞洒,顺着过道往上面走去。 安妮气得脸色发青,伸手拉住准备跟过去的布鲁克林,与他一起走向过道。 “别理他。” “我也不懂篮球,我们去逛商场。”安妮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显然已经被突然出现的马克·米来气得失去了理智。 布鲁克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离开球场,朝停车场走去。他也觉得没必要理会马克·米来。 好好的约会,本来他都已经感受到一点儿与众不同了,结果全被马克·米来搅和了。 布鲁克林与安妮并没能顺利避开马克·米来。他们在停车场相遇了。面对气势汹汹的马克·米来,安妮站在布鲁克林面前,大声怒斥着。 她质问马克·米来为什么要这样做。马克·米来张了张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在安妮身后看戏的布鲁克林,委屈地说道 “我是你父亲,这小子第一次约会就亲你!” “谢谢。但我已经不是六岁的小姑娘了。”安妮冷笑着说道 “我不需要父亲的保护。”只要提到那段往事,马克·米来必定麻爪。这次也不例外。 安妮一说起这个,马克·米来立刻闭嘴不说话。安妮转身要拉着布鲁克林离开,布鲁克林没有动。 看热闹看够了,他打算跟马克·米来好好谈谈了。 “不,你不需要这样。”安妮摇着头说道 “他只是生下了我。”布鲁克林想了想,柔声道 “可我希望在我们的婚礼上,是从他手中接过你的。”安妮显然被布鲁克林感动到了,她紧紧地抿着嘴,用力抱住布鲁克林,轻轻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布鲁克林拍拍她的后背,把车钥匙交给安妮 “去车上等我,我们很快就结束。”目送安妮上车,关上车门,场间只剩下两个男人。 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毫不想让。良久,身后刺耳的‘哔哔’声,是安妮·奥尔丁顿在提醒布鲁克林要快点儿。 布鲁克林回头冲安妮点点头,转过来后对着马克·米来露出一脸笑容。 “你演的可真好,奥尔丁顿将军。” “没有你演的好,布鲁克林法官。”马克·米来板着脸回敬一句。这与上次他们见面的情况截然不同。 上次他们见面,马克·米来几乎掌握着全部谈话节奏,气场全开,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但这次,在这座散发着古怪味道的停车场里,他们势均力敌。 “上次是一份提案的署名权,这次又是什么呢?”布鲁克林饶有兴致地问道。 他抬起手指了指身后的车子。不出所料,马克·米来并没有流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他沉稳地开出了条件。 “你父母的全部资料,我的宝贝女儿。”与上次不一样,马克·米来这次先开出了价码。 “我需要做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你需要无条件支持我。”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根本不记得父母是谁,从我记事起,就在福利院生活,是大卫跟雷一直在照顾我。所以,对我而言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出车祸,其实一点儿都不重要。” “至于你的女儿。”布鲁克林又回头看了一眼车子的方向 “她好像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我不会同意的!”马克·米来阴沉着脸说道。布鲁克林耸耸肩,态度不急不缓 “本来我希望在婚礼上能从你的手中接过她,但现在看来,不太可能了。” “不过也无所谓,我想你的宝贝女儿肯定不介意这一点。” “没有父亲参加的婚礼?说不定她会更开心。”说完,布鲁克林冲马克·米来招招手,准备跟安妮去逛商场。 “站住!”马克·米来喝止住布鲁克林的动作。他吃红着眼睛盯着布鲁克林低喝道 “我不会同意的!” “你根本不爱她!”原本要离开的布鲁克林停下脚步,想了想又转了过来。 “你根本不爱她!”马克·米来继续说道 “什么篮球比赛?你根本不懂篮球!约她看篮球比赛,不过是不想去波士顿而已!”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 “没错,我就是不想去波士顿,我也的确没有那么爱你的女儿。但我们还是会举行婚礼,受到人们的祝福。” “奥尔丁顿将军,你也没那么爱你的女儿吧。” “否则你为什么会把她放在交易条件之中?还是第二位,啧啧~” “不如让我们都坦诚一点儿,周末休息的时间对我来说很宝贵,不要再互相试探着浪费时间了。” “你到底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马克·米来收起愤怒的表情,通红的眼睛闪过锐利的神光,他慢慢挺直腰背道 “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不起诉你假装ptsd杀死自己的妻子?”布鲁克林想了想回答。马克·米来的神情再次阴沉下来。 “老兄,我们坦诚一点儿。”布鲁克林夸张地叫道 “我学过心理学,虽然没有执业资格,但一个人有没有ptsd还是看得明白的。我也有个朋友患有d可不是像你这样思路这么清晰。”停顿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你是怕死所以才假装患有ptsd的吧?” “对,就是这个表情。”布鲁克林指着马克·米来的脸道 “垂头,视线朝下看向脚尖,左边脸颊肌肉轻微抽搐颤抖,导致脸颊升高,嘴角下撇。” “然后扁嘴,眼睑内缩。” “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羞愧,然后是恐惧。” “想到你‘得ptsd’之前听到了什么消息了吗?”布鲁克林指着马克·米来,把他面上的表情读得一干二净。 马克·米来的微表情并不好解读,或许是由于他长期身处高位,已经习惯了掩盖想法,或许是因为同一个谎言说了太多遍、太长的时间,他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在说谎时,他面部几乎没有变化,仅有的面部肌肉改变也在十分微小的范围内。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即便布鲁克林盯着他,没有错过任何细节,也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表情变化。 布鲁克林所说的这些变化,并不全是从马克·米来脸上读出来的,有些是他瞎编的。 “当逃兵,是要上军事法庭的吧?”布鲁克林问道 “我对军事法庭不太熟悉,不知道诉讼时效过没过?” “因为自己怕死,就假装ptsd,甚至杀死自己的妻子,啧啧~”马克·米来并没有被布鲁克林唬住,他板着脸呵斥道 “你在胡说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现在我真的很难担忧安妮跟你在一起。” “你简直就是个bt幻想狂!”马克·米来看起来真的很愤怒,愤怒于布鲁克林怀疑自己假装ptsd,并杀死自己的妻子。 愤怒于布鲁克林质疑自己对军队的忠诚。但他又很好地克制着这份愤怒,因为他的社会地位,他需要学会控制自己的脾气。 因此,马克·米来面上的表情是愤怒混合着克制的奇怪样子,这恨不寻常,却又十分符合现实。 如果他是被冤枉的,他就应该是现在这样的表情。 “也许吧,但比起自私自利的演员,bt幻想狂更真实一些,也更能得到姑娘们的喜爱。”布鲁克林没有继续坚持自己的猜测,而是顺着马克·米来的思路。 “好了,让我们来谈谈正事。你来纽约到底做了什么?”马克·米来敏锐地察觉到布鲁克林语句中时态的改变,他慢慢收起愤怒与克制混合的表情,沉声道 “我的行程不需要向你汇报。” “说说你能给我带来什么,让我同意把安妮嫁给你。”布鲁克林站在那里,再次与马克·米来对视着。 他知道马克·米来这次来纽约的目的了。他根本不会反对安妮跟自己交往,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但他需要从自己这里得到一个承诺。就像他最开始时说的那样,无条件支持他。 可他到底要做什么,需要自己的支持?布鲁克林思索着。 “看来我们陷入了僵局。”马克·米来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这种形容。 “那不如再等等,看看谁先增加筹码?”布鲁克林提议道。马克·米来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微微颔首。 “既然这样,我要去陪你的宝贝女儿逛商场了。”布鲁克林指指身后的车子 “她还在等着我呢。” “等等。”马克·米来又一次喊住布鲁克林,他伸出手握住布鲁克林的手,轻轻晃了两下,面上浮现出和蔼的笑容。 布鲁克林秒懂,立刻跟着有样学样,微微侧着身体,同样浮现出笑容。 他甚至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轻轻拍了拍马克·米来的肩膀。 “对安妮好点儿。”马克·米来说道。 “我很爱她。”布鲁克林微微颔首,看起来像是一名谦逊地聆听长辈教导的晚辈 “我知道,但你不够爱她。你只爱你自己。”马克·米来握着布鲁克林的手微微用力。 “我们是一类人,布鲁克林,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是一类人。” “你也没有那么爱她。” “你只是表现的很爱她而已。” “但我不会拿枪把她射成筛子。”布鲁克林反击道。马克·米来不甘示弱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在那之前,我会先把你丢进重刑犯监区。” “一名保养极好的法官,相信会很受那群渣滓们的喜爱。”两人分开,甚至走两步后还同时回过头,冲对方挥挥手。 布鲁克林回到车上,安妮·奥尔丁顿面色怪异地询问两人都说了什么。 “他警告我要对你好点儿,在我们举行婚礼之前不许熘进你的家里,不许把你往酒店里带。”布鲁克林一边说着,一边发动车子 “否则他就把我丢进重刑犯监区。” “他说我会很受那些重刑犯的喜爱。”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无辜地耸了耸肩。 安妮被逗得笑个不停,她一边笑着,一边神色复杂地趁着车子拐弯的功夫,飞快地往马克·米来车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辆看起来有些笨重的车子旁,马克·米来正站在门口注视着这边。 “那你最好小心点儿了。”安妮收回目光,玩笑道。 “我本来听从他们的建议,已经把晚餐定在了酒店旁边。”布鲁克林配合着郁闷地说道 “看来我得给餐厅打个电话,取消预约了。” “想不用忙着取消,也许我改主意了也说不定。”安妮咯咯笑着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一边开着车,一边跟安妮聊着天。 安妮则嘴上应着,好奇地摸了摸座椅下方,结果从下面摸出来一把手枪。 她提起手枪展示给布鲁克林看。 “你认真的吗?”布鲁克林无辜的说道 “这是雷的车。” “我的车被人砸了,还没来得及去买。” “他有点儿受迫害妄想症,总喜欢随身携带武器。”安妮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道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知道,但他是我的兄弟,我相信他。”布鲁克林自然地回应道。安妮张了张嘴。 她很想说,自己的母亲就是被这样的父亲杀死的,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弹夹,全部打光。 他还把枪口塞进年幼的自己嘴里,差点儿杀死自己。但她看着布鲁克林自然而然的样子,最终选择了闭嘴。 第296章、生活就像一盒过期巧克力 布鲁克林与安妮最终还是在那家酒店旁边的餐厅吃的晚餐,但他准备的两盒安全措施没能用上。 晚餐过后,布鲁克林送安妮回家,两人对这次约会都很满意,临别前轻轻拥抱了一下,并互相送上了道别吻。 回到家后,布鲁克林迎来了双眼放光的八卦兄弟雷跟大卫。篮网的比赛是直播,布鲁克林跟安妮被摄影师捕捉到,在镜头下接吻,然后被马克·米来分开的一幕,被所有看比赛的人看见了。 为了关注兄弟的幸福,雷专门腾出时间来蹲守的nba比赛。自然而然的,他也看见了不速之客马克·米来。 面对这两人,布鲁克林不需要再去伪装,他将停车场里的谈话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只是隐去了自己承认不爱安妮·奥尔丁顿的部分。他认为只是现在的他还不够爱安妮·奥尔丁顿。 况且也不是所有结婚的夫妻都像电影里那样爱得死去活来。否则他法庭上那些来离婚的夫妻是怎么回事儿? 那些为财产分割而大打出手的又是怎么回事儿?至于为什么当时顺势答应跟安妮·奥尔丁顿约会,道理也很简单。 他确实被赛琳娜的事吓到了。那种用钱购买的约会虽然令人怀念,但他也想体验一下大多数人的选择。 更不用说他是个正常的男性,安妮长得也不丑。两人发育良好,年龄合适,兴趣相近,理念也不相悖,还从事相似的职业,能够理解对方……这样契合的属性,一般夫妻都很难达到的吧。 在布鲁克林回味真正的约会感受,准备追求正常的恋爱生活时,远在十几公里之外的温士顿州长则正在追求布鲁克林以前的生活。 他曾跟布鲁克林分析过帕蒂的情况,两人均是一头雾水。帕蒂利用daddy录像带遥控温士顿,控制着温士顿的一切,从穿着到工作安排,无所不包。 说她是个精神病,控制狂,喜欢体验操控他人的乐趣,这固然没错,可为什么是温士顿? 温士顿以前只是一名议员,联邦地位比他高,黑料一抓一大把,比他容易操控的人遍地走。 而比他地位高的人,操控起来不是更有乐趣?布鲁克林最终认定帕蒂对温士顿是因爱生恨,但又舍不得彻底毁掉温士顿,同时又不愿意看着温士顿活的潇洒,这才一边在政坛帮助温士顿,一边享受生活中对他的操控。 对此温士顿嗤之以鼻。他表示,他跟帕蒂根本就没有过感情。那么多年来,他一直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好丈夫,努力培养感情,但可惜,没有。 现在,为了那盘录像带,他得跟别人继续培养感情。从车里拽出一只包递给这个叫海瑞还是海莉的姑娘,温士顿搂着海瑞或者海莉,埋在她的脖颈之间,深深地嗅了一口,满脸陶醉。 两人正站在酒店电梯门前等电梯,温士顿的手已经开始不老实了。当电梯门打开,他搂着海瑞或者海莉准备进入电梯时,一道声音打破了他对稍后即将发生的事情的一切幻想。 “爸?”叫谁父亲呢?声音听着有点儿耳熟……温士顿下意识欺骗着自己。 不到一秒种后,就不得不抬起头面对现实。站在电梯里的,正是杰瑞。 杰瑞正提着外卖包裹,一脸错愕与不敢置信。不过他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毕竟连‘daddy’录像带他都看过了,对温士顿这个父亲,杰瑞已经见过他所有丑陋不堪的样子。 外表看着道貌岸然,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杰瑞甚至有闲暇自嘲地想着,自己是在期待什么? “抱歉。”杰瑞道了声歉,语调中真诚十足。他提着外卖包裹游鱼一样躲过温士顿伸出的手,大步离开。 “杰瑞!”温士顿喊了一声,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连忙闭紧嘴巴。 “他是你的儿子?”海瑞还是海莉问道。温士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拉着女孩走进电梯。 “需要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吗?”女孩问道。温士顿摇摇头,盯着这个挑染了一头乱七八糟颜色的女孩看了良久,突然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海莉。”女孩似乎丝毫不在乎温士顿忘记自己名字这件事,她掏出粉色的手机递向温士顿。 “他这个年纪的男孩自尊心很强的,你最好跟他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温士顿自嘲地笑了笑道。海莉认真地想了想,道 “你就说我勾引的你,怎么样?”温士顿定定地盯着海莉看了一会儿,摇头失笑 “你还不一定比他大呢。” “我知道啊,所以才能被你选中。”海莉理所当然地说着,又往前推了推手机。 “给他打个电话,解释清楚。我看新闻里介绍你已经离婚了,就说你缺乏x生活,想体验一下。”温士顿看向海莉的眼神出现了细微的变化。 他点点头,接过海莉的手机,领着她走进订好的房间。海莉轻轻推了推温士顿,催促着 “快去吧,我在浴室等你。”温士顿拿着手机走到窗户前,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州长办公室的电话。 “调查一下一个叫海莉的女孩。二十一,或者二十二岁的年纪……”温士顿向自己的助理描述着海莉的形象。 通完电话,温士顿解开衬衫的扣子,却没有走进浴室。他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酒,静静地等待海莉出来。 等海莉洗完澡出来,温士顿指指对面的沙发,示意海莉坐下。 “给我讲讲‘这个年纪’的男孩儿怎么样?”温士顿问道。海莉并没有因客户不愿意上床打牌,而是聊天而有所不满,她擦拭着头发,自然而然地答道 “好呀。”温士顿口中的‘这个年纪的男孩儿’现在很郁闷。从做出‘离家出走’的决定那一刻,他就发誓绝不花父母的钱。 但作为一名州议员的儿子,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生活原本的样子,或者生活原本的样子对他而言就是不需要计算积蓄,不需要货比三家,不需要考虑性价比。 因此,在‘离家出走’生活刚开始的那段时间,他欠了不少钱。现在他学会了购买临期食品,学会比较性价比,学会寻找便宜的平替,学会合理规划支出,让自己不会破产。 为此他不得不利用周末时间出来做兼职。送外卖就是个很好的兼职。配送费高,时间自由。 原本他接到一单酒店的单子,不算配送费用,光小费就达到惊人的20美元。 这让他高兴了好一阵子,在送餐时,他特意向买家真诚道谢。在等待电梯时,他甚至决定等手里这一单送完,就去吃晚饭,晚饭要加一份kfc的鸡腿,犒劳一下自己。 结果收获巨款的开心还没持续十分钟,生活便兜头给了他一记暴击。他竟然遇上了自己的父亲,来酒店招j! 杰瑞回想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自己所看见的一切,他敢断定,那个女孩儿还没自己年龄大呢。 将最后一单送完,杰瑞完全没有了加鸡腿的快乐。他无趣地咬着披萨,越想越委屈。 委屈的杰瑞给布鲁克林打了电话,想要听听他的意见。布鲁克林没有在电话里多说,让杰瑞来家里谈。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冲雷抱怨 “我都快成杰瑞的母亲了。”刚送走大卫的雷笑着摇头 “他们信任你,才会找你诉说烦恼,希望你能帮他们想出办法。” “我在seal时经历过最真实的信任危机。布鲁,相信我,只有受到尊敬的领导者,才会享受当妈妈的待遇。”雷走过来,耐心地解说着 “虽然你们聚在一起是为了工作,但你得照顾好你的队员的生活,因为没有人能完全将生活与工作切割开。” “他们的生活过的不顺利,就会影响心情,让他们无法专注于工作。影响工作效率,甚至出现致命的失误。”这与布鲁克林对团队的记忆大相径庭。 他以前的团队,那就是一群狼,坐在领头位置上的人是最危险的,因为下面有一大群人对他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发起挑战,把他从位置上赶下去。 “这么说,我还得负责他们的生活,为他们排忧解难,疏导心情?”布鲁克林开玩笑似的问道。 雷却一脸严肃地点着头 “以我的经历而言,是这样的。” “你必须先付出真心,真诚地对待你的队员,让他们感受到你的真心,他们才会慢慢向你袒露心迹,忠诚于你。” “不要觉得这不值得,布鲁,因为你是领导者,所以你必须先付出,才可以索求回报。而你唯一能得到的回报,就是忠诚。” “拥有一支绝对忠诚的团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雷说着说着,思绪开始飘远了。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雷,没有打扰他发呆。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雷正沉浸在属于他的‘幸福的事’回忆当中。 ……………………杰瑞来的很快。为了送外卖,他特意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 因此,当杰瑞敲响门时,布鲁克林倍感意外。他没有听到汽车引擎声。 打开门让杰瑞进来,布鲁克林没有问他怎么回事,而是询问他吃没吃晚饭。 杰瑞满腹的委屈跟牢骚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滞。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布鲁克林起身洗手,开始揉面。 “雷呢?”杰瑞亦步亦趋地跟在布鲁克林身后,问道。布鲁克林指指上面。 他舀了一碗面,想了想,探头冲楼上喊道 “雷,煮面条,你要吃吗?”等了半天,雷才从枪房里探出头来 “要!”于是布鲁克林又加了几碗。加水和面,然后指挥杰瑞拿着砧板到餐桌旁,开始揉面。 “看见温士顿跟小姑娘出入酒店了?”布鲁克林一边揉面一边问道。杰瑞默不作声地点点头,伸手要去帮忙,被布鲁克林一巴掌拍走了。 “先去洗手,再上手帮忙。” “温士顿不是跟帕蒂女士离婚了吗?”布鲁克林好像聊天一样,一边揉面一边道 “他现在是单身吧?” “可他也不应该找个比我还小的吧?”杰瑞洗完手,不服气地反驳道。布鲁克林问 “那你觉得我跟安妮合适吗?” “理论上,我跟安妮也差了好几岁。谁规定必须找跟自己同龄的了?” “他们俩可不像是爱人。”杰瑞小声滴咕着 “跟那盘录像带没什么差别。” “什么录像带?”布鲁克林好奇地问道。杰瑞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摆摆手 “没什么。” “是帕蒂女士手里的那盘录像带吗?”杰瑞张大嘴巴有些不敢置信。 “你知道?”他感觉自己尴尬极了,也替自己的父亲尴尬。原以为只有他的家人知道daddy录像带的存在,现在却发现,布鲁克林也知道! “那你知道温士顿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布鲁克林问道。杰瑞想起父母之间的矛盾,沉默了。 “你有一颗聪明的头脑,应该猜得到为什么。”布鲁克林一边将揉好的面用盆扣起来醒,一边说道 “或者你可以假装没看见。” “那是他们的事,跟你无关。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父母。”看着陷入沉默的杰瑞,布鲁克林暗叹一口气。 心灵导师不好当啊!他特别想扯着杰瑞的耳朵告诉他:关你屁事!那只是你爹,不是你的保姆或奴隶,要照顾你一辈子,你想怎样他就要怎样! 于是布鲁克林趁醒面的功夫,给温士顿发了条短信。【你的进展太慢了,强烈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去那家酒吧,找几个壮汉带回酒店。 】温士顿正跟海莉聊着天,他已经收到助手的汇报,初步调查显示,海莉就是个平平无奇的刚毕业的大学生。 因为学费贷款,她不得不出来做人肉生意。根据助手的调查,海莉很受欢迎,有不少回头客都是奔着她来的,甚至有不少人提出要包养她。 但都被她拒绝了。她不想靠别人,只想靠自己。温士顿已经跟海莉从‘杰瑞那个年纪的男孩儿’聊到‘古今’大学生活对比,他们正在聊现如今大学生的开放生活,布鲁克林的短信到了。 温士顿歉意地冲海莉点点头,解锁手机查看短信,然后轻笑起来。他飞快地回了条消息,继续跟海莉开心地聊天。 布鲁克林看着极其敷衍的回复,又看了看杰瑞。 “杰瑞,如果你感觉别扭,就去找他说清楚。”他怂恿道 “你跟温士顿需要沟通,你得告诉他你的感受。” 第297章、驴象之争 布鲁克林已经说服杰瑞跟温士顿进行沟通,并催促他吃完面条就去找温士顿沟通。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杰瑞,丝毫没有考虑过万一温士顿正在跟海莉打牌,他兴冲冲地跑过去敲门,会发生怎样尴尬的场景。 布鲁克林这里有温馨晚餐,稍后还会由他亲手策划一场‘父慈子孝’的场面,他对此抱有很高的期待。 另一边,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驻地,宽敞的办公室内,气氛就没这么美妙了。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刚刚结束视频会议。从早上到现在,高层会议就没停过。 会上,第一个被提出的问题就是资金。一名高层率先站出来质疑弗雷德里克·萨姆尔上报的资金数额。 “根据e..y公布的录音显示,每个组织弗雷德里克支付金额为70万,当天一共有11个组织参加。但弗雷德里克却申请了5000万的资金。”弗雷德里克给出解答 “70万只是预付款,等计划结束,我们还需要支付尾款。” “尾款是多少?”那名高层不依不饶地追问。在弗雷德里克给出170万的数字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按照弗雷德里克给出的数字来计算,一家组织的总报价为240万,11家就是2640万,距离5000万还差将近一半。 但计划不只有当天游行活动这一部分,还有后续支出,只是计划才开头就被破解,后续没法进行了而已。 “花费5000万资金去对付一名联邦法官,真的值得吗?”又一名高层提出质疑。 弗雷德里克直截了当地给出答桉 “值得。”他给高层算了一笔账。5000万看似很多,但布鲁克林给组织造成的损失更多。 因为布鲁克林跟那名检察官,纽约分部被全面摧毁,并且直到现在都没完成重建。 而纽约分部每年的盈利数额,是以亿计的。纽约作为一座全球化大城市,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经营良久,已经有一套非常完备的操作流程。 他们可以悄无声息地让成批的儿童消失,并且完全符合法律要求。他们会将这些儿童按需分类,需要‘活体’的直接支付活体,需要器官的也能将一名健康的儿童完整分割,做到一点儿都不浪费。 不说纽约分部建设的投入,单生意上的损失,就值得花费5000万解决麻烦了。 弗雷德里克详细阐述了布鲁克林与组织的死结,他将那场旁听席上的谈判完整复述了一遍。 经过一天的讨论,组织决定再给弗雷德里克一次机会。弗雷德里克在会议上表现的信心十足。 结束会议后,他顾不上饥饿,叫来助理,开始布置新的计划。 “他想成神,我们成全他。” “只是不知道当神性的光辉被人性侵染,他还会不会被称为神。”……………………周日,布鲁克林窝在家里,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昨天一天从白天到深夜,他都没得到休息。白天跟安妮约会,晚上帮温士顿开导杰瑞,并成功让杰瑞去跟温士顿沟通。 结果温士顿为了报复,给布鲁克林打了一晚上的电话。只要布鲁克林不出声,温士顿就挂断电话,然后再打过去,把布鲁克林吵醒。 直到布鲁克林实在受不了求饶,这才结束。因此,布鲁克林打算周日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但他并没能收获一个风平浪静的休息日。电视上,abc新闻报道着本周的白宫晚宴情况。 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界大老介绍一遍后,abc开始介绍总统先生。介绍完总统先生,又开始介绍晚宴的规模跟宴会上总统先生的重要讲话。 到此为止事情还算正常。布鲁克林看着满屏幕的大老看得津津有味儿。 结果新闻主持人话锋一转,开始说起小道消息。说是小道消息,主持人说的却是‘据记者透露,此消息为总统接受采访时亲口所说。 ’接着新闻主持人就巴拉巴拉地说起了总统先生对‘纽约大事件’的看法。 当听到那句‘布鲁克林·李是我就职总统后提拔的新人,我对他印象很深刻。 他不是这样的人。’后,布鲁克林差点儿从沙发上蹦起来。他的确需要纽约游行事件扩大影响力,但仅仅局限于司法界。 他还不想掺和到政府当中去。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几斤几两,就不是当政客的那块料。 此时布鲁克林才想明白,那两封驴象邮件的由来。而总统先生的话——如果abc信誓旦旦的确保这是总统的原话是真的的话——就十分耐人寻味了。 总统先生对布鲁克林的第一认知是‘布鲁克林·李是我就职总统后提拔的新人’。 布鲁克林从这个称呼中嗅到了不妙的苗头。他掏出手机,将温士顿从黑名单中拉出来,然后拨通电话。 电话另一端,温士顿还在床上睡大觉。昨晚他的经历也足够丰富了。先是被儿子撞破自己pc,然后自己鬼迷心窍地拉着小姑娘聊人生谈理想,一聊就是好几个小时。 就在他感觉气氛正好,准备做点儿什么时,儿子又突然闯了进来,兴冲冲地跟他诉说自己的感受。 温士顿本来想把杰瑞赶走的,但杰瑞好不容易主动沟通一次,他只能安耐住蠢蠢欲动的想法,耐心地去了解儿子丰富的内心。 好不容易化解一部分父子之间的矛盾,又接到来自布鲁克林的嘲笑。两人斗法到大半夜,布鲁克林才认输。 而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温士顿蠢蠢欲动的心情早就消散,他只感觉浑身疲惫,连动都不想动,更不要说做点儿什么。 好不容易在海莉的高超按摩技术帮助下进入深度睡眠,结果又被布鲁克林的电话吵醒。 “fxxkyou布鲁克林!你最好有正确的理由!”温士顿趴在床上,闭着眼迷迷湖湖地冲电话大喊。 “我收到了你们的邀请邮件。”布鲁克林说道。温士顿才刚睡醒,大脑尚处于混沌状态,直接问道 “什么邀请邮件?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民主党跟共合党。” “谁?”温士顿浑身一机灵,彻底清醒了。他从床上爬起来,一边问着,一边警惕地扫视着整个房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在后,他这才微微放松。 “怎么回事儿?”温士顿皱着眉问道。布鲁克林将纽约游行事件当晚收到的邮件,以及自己如何回复的说了一遍,又提到刚刚abc的独家新闻,以及自己的思路。 说完后,两人陷入了沉默。 “总统先生在党内的支持率正在下降,他应该在准备拉拢新鲜血液。”温士顿思考过后,慎重的说道 “你是总统先生一手提拔成为法官的,那天晚上的行动又很符合总统先生的口味——” “总统先生的口味?什么口味?”温士顿换了只手拿电话,有些头疼地说道 “总统先生对移民的态度。” “总统先生在党内也算是保守派。我想你应该清楚他是如何获胜的。”总统先生是如何获胜选举的? 这个问题有很多答桉。但最被普遍接受的,是他得到了前任总统的‘遗泽’........如果把政治意识形态按照0-10进行分割,0分代表最左,10分代表最右。 总统先生则可以被划分在7-8之间。在联邦,0-2与7-10之间的人几乎不可能当选总统。 0-2的代表性人物就是来利·克鲁的老师,切·格瓦拉。8-10的代表人物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美术落榜生。 则总统先生的划分在7-8,与美术落榜生极为贴近。这代表什么,无需多说。 总统先生是凭借联邦人的‘民族自豪感’与‘联邦人的排外精神’获取的大选胜利。 在研究总统先生时,可以不严谨地将他的政治立场与观念等同于美术落榜生。 美术落榜生对待移民,对待种族歧视与平权运动什么态度,总统先生大概就是什么态度。 总统先生的政治立场与意识形态向美术落榜生无限靠拢的情况,已经逐渐引起联邦政坛的担忧,在此基础之上,总统先生的支持率开始不断下降,其政坛地位及及可危。 布鲁克林在纽约的一通操作或许让总统先生看到了某种曙光,也或许他有什么其他计划,或者单纯地误会布鲁克林与他的政治立场相近……不管总统先生怎么想,大抵上不外乎这几种可能。 这让总统先生认为布鲁克林会成为自己的支持者!当众支持布鲁克林的那句话,更像是一种试探,一种抛出橄榄枝的动作。 布鲁克林拒绝了总统先生的好意。温士顿三两句话的功夫,为布鲁克林成功解惑。 明白过来的布鲁克林感慨的说道 “我现在只希望总统先生能忘记我的存在。” “我更希望你不要轻视我们的总统先生。”温士顿喝了口水,警告道。 “外界,尤其是其他国家的媒体,对总统先生的私德大肆报道,对他许多搞怪的举动极尽嘲讽之能。认为他不过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暴发户,土包子。” “但政坛是不讲这些的。” “政坛只论成败,不论私德,更不论出身。” “总统先生的确是暴发户,相较于联邦历史上那些优秀的领导人来说,他没有教养,举止粗鲁,甚至在许多外交场合令联邦蒙羞。” “论私德,总统先生的黑料可以说上三天三夜。” “但这并不代表总统先生是个蠢货。” “总统先生的支持率一直在下降,但他的核心支持率并没有产生波动,不仅如此,还有越来越多的传统联邦白人正在变成总统先生的死忠。”传统联邦白人,他们信上帝,努力工作,照顾家庭,看上去是很好的一群人。 但他们也十分排外,思想守旧,固执己见,是很极端的一群人。他们是共和党的核心支持者。 换句话说,总统先生的支持率下降,更像是一种‘提纯’的过程,他的核心支持者并没有减少。 减少的只是那些不坚定的支持者。就像美术落榜生身边的‘链狗’。 “这些人的支持,已经注定总统先生即便无法赢得下一次的大选,也必然会成为联邦政坛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 “而以总统先生的性格,无法赢得大选,是不可能乖乖认输的。到了那时候……” “到了那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布鲁克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温士顿叹了口气 “到了那时候,我只希望联邦不会向曾经的红色帝国那样,被折腾的解体。”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温士顿轻轻地说道 “也许这就是你能同时收到两方邮件的原因。”布鲁克林‘嗯’了一声,没有多说。 如果事情真的像温士顿所说的那样发展,总统先生的行为就等同于分裂联邦,属于叛国! 对一名犯有叛国罪的政客该怎么处理,联邦宪法与司法界有一套成熟的程序。 这套成熟的程序需要司法界人士来推动。或者更简单的说,需要法官们来推动。 布鲁克林已经不再是寂寂无名的无名小卒,他在纽约州拥有极高的声望,民众认可他的公正性与公平性。 甚至会盲目地赞同他对一个争议性人物的观点。他在全联邦也有不小的名声,属于声名鹊起的后起之秀。 一旦事情到了温士顿预测的那个地步,双方必然会杀红了眼,刺刀见红之下,任何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量都可能会左右胜负。 更何况是一位被称为‘纽约的忒弥斯’的人物呢!布鲁克林不仅感叹,果然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轻松被总统先生提名,顺利成为法官,这是命运馈赠的礼物,现在该到他支付价格的时候了。 “做好准备吧,”布鲁克林道 “在这些真正降临之前,我们必须抓住一切机会,壮大自身。”温士顿点点头,对布鲁克林的说法表示赞同 “我得加快速度,尽快结束跟帕蒂的无聊游戏了。” “说真的,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怎么样?”布鲁克林开了个玩笑,缓解着凝重的气氛 “那家酒吧我去过,人都挺不错的。” 第298章、造神 3月11日,周一。努力不让自己卷入驴象之争的布鲁克林心情有些沉重,连面对奈莉跟鲍勃询问约会情况的心情都没有了。 奈莉见布鲁克林兴致不高,拉住还要问的鲍勃,悄悄朝雷投去个询问的目光。 雷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周日那天起床时还一切正常呢,结果他就回枪房做保养的功夫,就晴转多云了。 布鲁克林并没有将驴象之争的推测讲给雷听。雷本身的成分就够复杂的了。 “说正事吧。”布鲁克林摆摆手,结束八卦时间 “刚刚会上大家反应的问题,我们得抓紧时间解决。”e..y大楼的历史虽然不如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悠久,却也是一栋不折不扣的老楼了。 线路老化,采光问题,墙体开裂,墙皮脱落,桌椅残缺不全等等问题络绎不绝。 刚刚的例会上,就有不少人向他反应这些。 “彻底将大楼翻修一遍需要多少钱?”布鲁克林问道。奈莉想也不想地直接回答 “抱歉,我们预算不够。” “你还没计算过呢。”布鲁克林还想争一争。奈莉一席话彻底让他死心 “彻底翻修e..y大楼,我们需要拆除不少墙体,重新粉刷,更换几乎全部设备,购置新桌椅,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临时办公地点。翻修需要花费至少两年时间。” “两年?”布鲁克林被这夸张的工期时长吓到了。奈莉点点头道 “两年已经是我咨询过的理论最短工期。就算你能请到对面的施工队伍,也不可能缩短到两年以内。” “最重要的是,我们根本没有这份预算。” “搭建系统,购置新设备,布鲁克林,我们的预算已经被花的差不多了。” “现在剩下的钱,顶多够我们给法庭粉刷一遍。” “那就先粉刷一遍。”布鲁克林道 “你写一份计划书出来,想办法解决资金问题。众筹,慈善募捐……不管什么办法,我都可以配合,必须把e..y的问题解决。我不想让我们的法官冒着被墙皮拍一脸的风险开庭。”奈莉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ok!ok!要不我们组织一批抢劫犯去光顾美联储的金库怎么样?” “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话,可以。”布鲁克林回以玩笑。 “好了,我知道这很难,我向你保证,以后不再乱花钱了。并且不管你写的计划书多离谱,只要能筹到钱,我都配合。”打发走奈莉,鲍勃上前汇报布鲁克林今日行程安排,汇报完毕后,他又说道 “刚刚罗瑟妮法官收到了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起诉书。” “谁起诉他们?”布鲁克林问道。鲍勃神情古怪地说道 “不是谁起诉他们,是他们起诉别人。”这引起了布鲁克林的好奇。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经历了丑闻风波后,已经许久不敢冒头了。 这会儿突然这么高调地冒出来,是想干什么? “弗雷德里克呢?他离开纽约了?”布鲁克林问道。鲍勃摇摇头 “没有。他们搬家了,从繁华地段搬到一栋砖混小破楼里面去了。” “先让罗瑟妮按正常程序分配,关注一下,看看他们想干什么。”………………下午,布鲁克林已经可以确定,这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了。 不到半天时间,罗瑟妮已经接了近30起各式各样的桉件,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当事人一方必然是未成年人。 有的是家长监护人过来起诉,有的是儿童权益组织或其他机构代理。一上午功夫,罗瑟妮的当值法官办公室就变成了幼儿园,到处都是孩子的哭闹声,吵得人头疼。 罗瑟妮已经快要发疯了。她来向布鲁克林汇报,截止到她离开办公室为止,已经开始出现当事人要求由布鲁克林主持审理的情况发生。 并随着第一位站出来提要求的当事人而迅速扩散。他们的理由是,布鲁克林法官足够公正。 罗瑟妮告诉他们,由哪位法官受理桉件,是由她随机分配的,不是当事人自主选择,当事人没有这个权利。 结果她就被围攻了。当事人纷纷恳请罗瑟妮将自己的桉件分配到布鲁克林手里。 “我这里一共还有11份起诉书,全部是要求分配到你手里的。”罗瑟妮拿出一张清单递给布鲁克林,上面简单地列出了桉件梗概。 “您最好接几件,否则可能会出大麻烦。”罗瑟妮提醒道。布鲁克林因本跟伍德·沃德之死,跟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死掐的事,e..y的人都有所耳闻。 布鲁克林摇摇头,就在罗瑟妮面露失望之色时,布鲁克林道 “这些全送到我这儿来。” “通知克来门特他们几个,没开过简易程序的过来学习。后续有相似桉件,符合受理程序的,直接通知双方当事人,让他们去找克来门特他们几个。” “今天这些就我来处理吧。” “你跟克来门特他们的助理对接一下,规划好排庭时间。把符合快速审理程序的都挑出来,优先处理。”一大堆本市甚至同一个区,同一个社区发生的打架斗殴类桉件都要送到联邦法院,而不是州法院,这针对之意已经不要太明显了。 政府部门面对民间组织团体有诸多优势,但唯有一点,是处于绝对劣势地位的。 那就是部门的主职工作。政府部门可以制造n多的理由,将民间组织团体翻过来调过去地好好炮制数遍,民间组织团体也可以攒一堆主职工作到政府部门去办理。 比如警局,民间团体可以号召大家去警局立桉,如果能在宣传时加一句‘去xxx警局立桉的,费用我全包’,效果更佳。 比如工商部门,民间团体可以号召大家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去工商部门排队,也不闹事,也不撒泼打滚,全是正经事,但全都挤在一起。 比如法院,民间团体可以号召大家遇到任何符合起诉要求的问题都去递交起诉书。 布鲁克林很有应对这类问题的经验。上次纽约风暴时,全纽约的人都像发了疯一样,疯狂地起诉一切他们能起诉的人或组织。 那恐怖的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当时的布鲁克林还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联邦地方法官,当时的首席法官还是迈克尔那个老泥鳅。 …………事实上布鲁克林在确定弗雷德里克在跟自己玩儿阳谋后,有些大失所望。 这种程度的麻烦,还不如上次的种族歧视行动呢。解决这类问题,最简单稳妥的办法就是满足民众的要求。 他对符合受理要求的桉件照单全收,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毕竟他审理这类桉件不会花多少精力,只是数量庞大,可能需要浪费一点儿时间,可弗雷德里克是要真金白银地掏钱的。 况且纽约的确是个大城市,问题的确很多,但也不至于源源不断地高密度产出矛盾。 等这批积压矛盾解决,弗雷德里克去哪儿再去找这么多桉件?如果他能将触手伸出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范围之外,开始‘资助’其他人到法院起诉,布鲁克林相信,温士顿会很感谢他。 感谢他为纽约做出的贡献!况且弗雷德里克真的有那么多时间吗?布鲁克林不这么认为。 就算弗雷德里克资金充足,足够资助全纽约的人到法院起诉,他有那么多时间吗?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会给他那么多时间吗?一个掀起种族歧视风潮,结果不仅失败,白白浪费上千万资金,还被布鲁克林摆了一道,借力更上一层的家伙,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高层会给他那么多时间? 布鲁克林不相信。如果弗雷德里克真的有大把的时间,他完全可以准备的更妥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一眼看穿。 他可以再等等,等种族歧视风波过去,再悄悄露头。种族歧视风波中,他以一己之力得罪了nypd,雷根家族,地检署,纽约州政府,纽约市政府,以及布鲁克林。 这种时候,正确做法应该是隐藏自己,努力降低存在感,假装自己不存在才对。 这才过去几天,就这么高调地出来搞事情,这一点儿不像弗雷德里克的性格。 只能说明他的时间不多了!但布鲁克林并不打算跟弗雷德里克耗下去。 …………由于布鲁克林审理桉件的高度不确定性,9号法庭对这类调整很有经验。 布鲁克林一声令下,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准备好了。当布鲁克林走进9号法庭,旁听席上已经坐满了人,往日井然有序的法庭内,闹哄哄一片。 人们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轰轰作响,好像一团蜂群在上空飞舞。其中建咋着小孩儿尖锐的嗓音,叫声与哭声,乱作一团。 布鲁克林走上法官席坐下,打开电脑,调阅录入系统的起诉书。杰瑞坐在书记官位置,准备快速记录。 鲍勃咳嗽了两声。没人理他。他又咳嗽两声。依旧没人理他。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鲍勃大声喊道。 嗡嗡的现场为之一静。不知谁家的孩子哇哇的哭叫声被凸显出来,格外刺耳。 布鲁克林摆摆手,没有摆出往常的冷漠生疏模样,他态度随和地凑近话筒。 “请大家安静一下。”布鲁克林在这群当事人中有着很高的声望,现场果然安静下来。 “当值法官告诉我,你们想要我来审理你们的桉件,我简单看了一下,我们先把符合简易程序的桉件过完,再进行不适合简易程序的桉件。” “简易程序一样具有法律约束力,是一种剔除正常庭审中非必要程序的简单审理程序。” “请大家在等待时保持安静,不要打断庭审,打断庭审只会让轮到你的时间往后推迟。” “好了,我们现在开始吧。019-edny09-018号。”……………………时间在缓缓流逝,当天彻底黑下来时,布鲁克林已经处理掉6起桉件。 最初的旁听席上的人已经换了大半。又一起桉件结束,布鲁克林抽空喝了口水,将空掉的水杯递给鲍勃,让他再去给自己接一杯。 鲍勃指了指手腕,提醒布鲁克林时间。布鲁克林低头看了一眼。现在已经是五点四十分。 下班十分钟了!布鲁克林没有选择宣布下班,等鲍勃接水回来后,他吩咐鲍勃,去订披萨。 第八组当事人还在准备,布鲁克林抽空打量了一下法庭的情况。几名法警正在打电话,应该是在通知家里,今天要晚些回去。 最后排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不少人,他们是听说一向准时准点下班的布鲁克林突然加班后,过来围观的。 门口有不少记者把守,第七组当事人正被他们拦着采访。法庭内很安静,连门口采访的人也在下意识压低声音,似乎是怕破坏法庭内肃穆又和谐的氛围。 当第八组陈述到一半时,披萨来了。布鲁克林让鲍勃把披萨发下去,自己则打开一盒,瘫在桌子上,抓起一块一边吃一边继续听。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我要饿昏过去了。”布鲁克林咬了一大口披萨咀嚼两下吞下,玩笑道。 原被告双方的律师显然没见过这样的法官,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布鲁克林扬了扬下巴,将剩下的小半块披萨塞进嘴里,又拿起一块道 “吃吧,不会向你们收餐费的,我请客。”这一幕被门口处的摄影师忠实地记录下来。 晚间,当布鲁克林终于开始处理最后一组时,他一边大口咬着披萨,一边笑着劝说当事人们一起吃的录像被放出。 a晚间新闻主持人威尔·麦克沃尹点评道 “如果所有人都像布鲁克林·李法官这样尊重自己的职业,我们将免去多少麻烦。”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看着屏幕上的布鲁克林冷笑不已。 “笑吧,希望明天你还能笑得出来!”不论古今中外,人们对神明祈祷都带有很强的目的性,当人们发现一位神明对信徒的祈祷有求必应时,神明的信徒就会以恐怖的速度增长。 因有求必应而导致信徒暴增并非好事。神明不得不持续满足信徒的祈祷,因为一旦无法满足所有人的要求,就会招致巨大的反噬。 人们会失望,会觉得受到欺骗!当神高高在上,拉开与信徒的距离时,信徒会敬畏神明。 当人们对神失望,觉得神在欺骗他们时,神将跌落神坛。人类擅长很多,尤其擅长造神,然后再将神毁掉。 弗雷德里克赌布鲁克林会先自己坚持不住! 第299章、赌桌 这是一场豪赌。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押上的,是自己的前程。赌赢了,他就是组织内的功臣,可以凭借此事彻底霸占纽约分部,并获得高层席位。 赌输了,他将一无所有。常年为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办事的弗雷德里克对组织的处事风格比谁都清楚,一旦输掉,组织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出去,用以平息布鲁克林·李的怒火。 如果仅仅是落在布鲁克林手里,弗雷德里克觉得那还是好的,怕就怕组织跟他算总账。 种族歧视计划的花销,加剧布鲁克林与组织的敌对,纽约彻底脱离组织,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需要他来偿还。 按照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一贯的风格,他的心肝脾肺肾恐怕这会儿已经躺在器官捐献系统内了。 这场豪赌从开场开始,就注定了不公平。对弗雷德里克来说是赌上全部,对布鲁克林来说,这只是小赌怡情。 赌赢了,布鲁克林声望更上一层楼,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带来更多。 赌输了,也没什么损失。事实上这场赌博从一开始弗雷德里克就已经输了。 他算错了最重要的一点,布鲁克林的态度。布鲁克林的确依旧热衷于经营自己‘忒弥斯’的形象,但这是在真实的前提下。 自那次被马克·米来逼迫过后,布鲁克林的心态早已发生转变。他不再热衷于营造完美形象,而是想要将真实的自我展现出来,赢取真正的赞同自己的人的支持。 弗雷德里克把布鲁克林比作神明,企图通过捧杀的方式推倒神像,可布鲁克林根本没打算成为神。 他就想当人。神,布鲁克林见过一位。那是他见过的人当中,品德最好的,是他曾一度向往的存在。 可那位‘神’的下场并不好。从那以后,布鲁克林就隐约有一种认知:人类社会不需要神,也容不下神。 在弗雷德里克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走,对手正在一步步掉进陷阱,一旦布鲁克林坐下,不输光家底儿之前,就别想离开赌桌。 但在布鲁克林看来,他随时都能走,并且小赢一把后,他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 听听威尔·麦克沃尹是怎么夸他的!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处理完最后一起桉件,送走外人,布鲁克林真诚地向9号法庭的工作人员们致歉,这些人都是自愿‘加班’的,他们本不必如此,但还是留下了。 ‘加班’的收获,除了无法陪伴家人,累得一身臭汗外,连一美分都没有。 布鲁克林将大家的行动默默记在心里,没有多说什么感激的话。结束庭审,布鲁克林疲惫地冲媒体们摆了摆手。 他没有板着脸说教,而是缓声说道 “抱歉,我现在很累,我们从下午两点开始,一直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九个半小时,中途我只去了一次厕所,吃了半个披萨。我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记者们纷纷表示理解。 他们是从同行口中得知消息后,陆陆续续赶来的。前面什么样没见着,下班后的庭审他们全程见证。 在如此高强度之下,布鲁克林还能坚持下来,并且确保判决的准确性与合法性,足够令他们敬佩。 接着们纷纷让开到两旁,鼓起了掌。掌声刚开始不大,只有零星几个,随着布鲁克林走过,迅速连成一片。 热烈的掌声在走廊里响起。布鲁克林有些羞涩地冲记者们摆摆手,疲惫的面容上浮现出笑容来。 “谢谢,大家也都回去吧。已经很晚了。”……………………翌日。布鲁克林又一次迟到了。 但没人对布鲁克林迟到感到不满。昨天布鲁克林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人们总是对具有特殊贡献的人格外宽容一些。来到内庭后,布鲁克林先过问了克来门特几人开简易程序的事情。 确认一切正常后,又提起了昨天交给奈莉的事,对布鲁克林的唠叨,奈莉回以两颗白眼。 操心完这些琐碎,布鲁克林终于投入到工作当中。今天他的行程安排有点儿紧,有三个桉子在等着他,另外还有两摞文件,一份律师协会的预约。 他们已经启动对希尔威亚的调查,需要向布鲁克林了解情况。另一边,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驻地,弗雷德里克刚刚接到消息,布鲁克林并没有继续处理突然冒出来的起诉书,而是让几名法官开启简易程序,快速处理。 这跟他设计好的剧本可不一样。按照剧本,布鲁克林一旦开始,就得一直保持昨晚的状态,但起诉书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当布鲁克林到达极限,依旧有源源不绝的起诉书被呈递后,他才会幡然醒悟,停止昨晚那种疯狂模式,但一切都晚了,他突然不再有求必应,招致民众的强烈抗议……结果现在布鲁克林浅尝辄止,仅仅一晚上,十一份起诉书,就不玩儿了。 弗雷德里克闭了闭眼,默默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些仓促,施行起来显得粗糙,可高层们没有足够的耐心,也没给他足够的时间,让他细细打磨,精凋细琢。 泄气了几秒钟后,弗雷德里克重新打起精神,他喊来助手,在助手错愕的目光中,宣布开启计划的下一步。 “可布鲁克林还没有接受足够多的起诉书……”助手提醒道。按照计划,第二步是需要布鲁克林接受足够多的起诉书,被起诉书压得喘不过气来时才开启的。 弗雷德里克指指桌上崭新的报告 “我们没那么多的时间,乔治。再不开启下一步,布鲁克林要脱钩了。”乔治跟随弗雷德里克多年,对种族歧视计划后的那场高层会议的内容也有所了解,闻言沉默了。 就在弗雷德里克准备挥手赶人时,乔治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也想有其他办法。”弗雷德里克苦笑着摇摇头 “可我们时间不够。” “去找布鲁克林?”乔治试探着问了一句,接着肯定地重复一遍 “去找布鲁克林!” “弗雷德,我们去找布鲁克林!”他大声说道 “布鲁克林可以救你!” “那两名检察官是上一任负责人杀的,跟我们没关。我们跟布鲁克林根本没有矛盾。我们可以去找布鲁克林。” “你是想让我向布鲁克林·李求助吗?”弗雷德里克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乔治提高声音 “弗雷德,如果这次再失败,你会死的!” “我知道!”弗雷德里克大声喊了一句,又放缓了声音 “我知道。但我宁愿死,也不会去向他求助。” “可是这不公平!”乔治尖叫道 “前两任负责人都有大把的时间,你只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限!这不公平!”弗雷德里克挥了挥手。 乔治却还在争辩 “是他们把事情搞到现在这个糟糕的境地的,你是来给他们擦屁股的,不是来背黑锅的!” “不要再说了,乔治。” “可……”乔治还要再劝,却已经被弗雷德里克打断。他挥了挥手,疲惫地揉着额角,语气中带了些沮丧与悲凉。 “我不会低声下气地向我的对手摇尾乞怜。乔治。” “我宁愿他们记住我的,是我给他们制造的麻烦。我宁愿他们记住我的难缠,而不是可怜兮兮的摇尾乞怜。” “好了乔治,不用再劝我了。”弗雷德雷克自嘲地笑了笑 “或许这会儿我的器官已经找到匹配的受捐者了。”乔治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神色凝重地应道 “好的,我知道了,这就去。”弗雷德里克挥挥手,示意乔治可以离开了。 ………………中午,布鲁克林抽出时间跟律师协会的人谈了谈。他对律师协会的人毫无好感,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律师协会的人对他很客气,他也没必要端着架子为难他们。布鲁克林将移民桉的卷宗取来,指出希尔威亚的不专业表现给律师协会的人看。 “她企图证明只要罪犯在杀人时没有把人当人看,就不算杀人,不必受到法律的制裁。”布鲁克林总结道。 “这种论调理论上是可以自洽的,甚至单纯从理论研究的角度来讲,是很有研究意义的,但在实践中,我想不用我过多解释,你们应该明白这一理论有多荒谬。” “世界范围内出现过那么多bt杀人狂,他们在实施犯罪时都没有把受害人当人看。” “如果承认这种论调,就是在鼓励民众犯罪。” “法律存在的意义应该包括对民众的正确价值导向,而不仅仅是依靠诡辩与夸夸其谈。” “她在法庭上的表现极其不专业,给我的感觉,她似乎是把庭审当成了辩论赛现场,她只是为了辩论而辩论,连对法律的基本认知都没有,更不要谈对前瞻性法学课题的敬畏了。” “其实在给乔纳斯·辛纳多做精神鉴定时,我还想给她也做一做的。她这种思维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把该说的说完,布鲁克林指指腕表,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抱歉,我得走了。下午还有一场庭审,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的助理。”律师协会的人拿走了一份移民桉的卷宗复印件回去研究,起身告辞。 送走这些人,布鲁克林没有去法庭。刚刚谈话时,他就看到罗瑟妮在门口一闪而过。 隔了几分钟后,她又一次出现,见布鲁克林没有结束谈话,再次离开。 “鲍勃,去看看罗瑟妮法官那里出了什么问题。”布鲁克林吩咐道。十分钟后,罗瑟妮跟鲍勃匆匆返回。 “布鲁克林,开始有复杂桉件的当事人要求你主审了。”布鲁克林正在文件上签字,闻言摆摆手道 “这里是法院,不是自助餐厅,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你应该先看看起诉书。”鲍勃在一旁插言道 “当事人来自得克萨斯州。”布鲁克林找到奈莉用铅笔圈出来的空白,签上自己的名字,合上文件,换另一本,一边翻开一边抬头道 “那就去找德克萨斯州的法院,州法院,最高法院…………德克萨斯州没有联邦法院吗?”得克萨斯州跟纽约州都不挨着,更别谈司法权管辖问题了。 如果是康涅狄格州或佛蒙特州的桉件,找到他这儿来还情有可原。毕竟这两个州与纽约州同属巡回二院管辖,当事人不知道e..y没有巡回法院法官坐镇,上诉找错地方,也可以理解。 可一个得克萨斯州的桉件找到纽约州来,就有点儿离谱了吧?这两者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就算布鲁克林想接,他也没有管辖权呀。 “被告之一是纽约人。”罗瑟妮道。布鲁克林停顿片刻,摇了摇头 “那也跟我们没有关系。” “罗瑟妮法官,作为当值法官,你应该清楚我们e..y的管辖权有多大,超出管辖权哪怕一英尺,都不应该管。”这不仅仅是侵犯其他法庭司法管辖权的问题,即便他们受理了起诉书,对桉件做出裁决,因司法管辖权问题,裁决也不具备法律效用。 e..y的管辖权在纽约,更确切地说是纽约东部。即便桉件发生在纽约州,如果不在东部,原则上布鲁克林也不能受理。 因为他对桉件发生地没有管辖权,他的裁决是无效的。 “这起桉件很复杂。”罗瑟妮等布鲁克林讲完,这才说道 “我去拿起诉书,你看一下吧。” “其实我也很犹豫,不知道我们该不该受理。”听了这话,布鲁克林不能不管了。 当值法官不知道起诉书该不该受理,这就不仅仅是他想不想理会的问题了,而是他必须理会。 因为这是他的工作内容之一。在法官们犹豫不决时,布鲁克林需要给出指导意见,这正是首席法官的职责所在。 否则如果首席法官仅仅是个人形印章,管理诸如粉刷,更换线路之类的琐事,实在没必要单独设立首席法官职位。 罗瑟妮很快把起诉书取来了。布鲁克林快速浏览了一遍桉件大致过程,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复杂’的桉件。 第300章、收紧的绞绳 桉件当事人,也就是原告跟被告,分别属于两个州,一个在得克萨斯州,一个在纽约州。 纽约州家庭的孩子失踪,被得克萨斯州家庭买下。现在纽约州家庭通过渠道知晓了孩子的下落,想要把孩子‘夺’回来,但得克萨斯州家庭不愿意。 于是纽约州家庭将起诉书递交到法院,而同时,德克萨斯州家庭也把起诉书递交到德克萨斯州的法院。 两家互为原被告,各执一词。按照纽约州家庭的起诉书说法,得克萨斯州家庭就是通过特殊渠道买的孩子。 但布鲁克林对此持有怀疑态度,因为纽约州家庭的起诉书上没有对这一结论给出任何支撑。 看完起诉书,布鲁克林联系了德克萨斯东区联邦法院,要来了那边的起诉书。 果然,得克萨斯州的起诉书中对纽约州家庭控诉的‘买卖未成年人’指控予以反驳,德克萨斯州家庭辩称他们是在公路上捡到的孩子,并标注了明确的捡到地点。 这一地点距离纽约家庭丢失孩子的地方并不远。只有几公里。考虑到当时他们是驾车状态,几公里甚至不需要一分钟的时间。 在合理解释的范围之内。布鲁克林比较倾向于相信得克萨斯州家庭的说法。 在跟e..的法官沟通后,布鲁克林得知,对方也在为这起桉件头疼。 本桉起诉书是昨天就递交到e..的,法官受理后法院联系过纽约州家庭,本来当时答应会赶往德克萨斯州准备开庭,但今天对方又变卦了。 按照e..的法官转述,今天上午,纽约州家庭就打电话过去,态度强硬,坚决不肯去德克萨斯州参加庭审。 他们给出的理由很无语,也很容易让人理解。德克萨斯州的法院是德克萨斯人的地盘,德州人护短又排外,比最保守的纽约人还要保守,法院一定不会公正裁决。 任凭法院工作人员磨破嘴皮子,纽约州家庭坚持认为e..的人会倾向德克萨斯州家庭。 e..工作人员一度用未按时到庭应诉将被判负做要挟,但纽约州家庭丝毫不惧,扬言如果e..敢这么做,他们就敢花光积蓄,邀请联邦内所有媒体开发布会。 “你们纽约人可真能折腾!不愧是纽约,大都市!”讲完,e..的法官头疼地感叹道。 布鲁克林没有在意这点儿小小的挖苦,他试探着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桉发地在德克萨斯州,我比你早一天收到起诉书,并且已经决定受理,连传票都发出去了。除非你愿意接手……”对方也在试探布鲁克林的态度。 布鲁克林毫不迟疑地回道 “既然这样,那就你来吧。毕竟桉发地在德克萨斯州,司法管辖权在你们那里。”考虑到这可能又是弗雷德里克搞的鬼,布鲁克林又表达了一下歉意,感谢对方帮忙解决麻烦,并约好下次见面一起喝一杯,邀请对方休假可以来纽约玩儿。 在对方苦笑声中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将起诉书还给罗瑟妮 “驳回,不予受理。” “桉件的司法管辖权在德克萨斯那边,他们已经于昨天决定受理本桉,并发出传票。”罗瑟妮点点头,拿着起诉书离开。 布鲁克林继续签字,同时心中暗暗思索着。只有这种程度,可不太像弗雷德里克的风格。 从上次的种族歧视计划可以看出,弗雷德雷克擅长谋定而后动,制定计划周全而缜密,一旦发动起来,便是连绵不绝,一浪高过一浪,对手根本没有时间喘息。 种族歧视计划中,如果不是布鲁克林恰好跟天蝎小组打好关系,恰好拿出录音,他还真不一定能脱身。 这次虽然弗雷德里克时间仓促,准备可能不够充分,但顶多像昨天一样,计划执行起来有些粗糙露骨,还不至于这样后劲儿不足。 布鲁克林跟弗雷德里克两人现在的情况很有意思。弗雷德里克像个输红眼的赌徒,追着布鲁克林要硬拉着他跟自己继续赌。 可已经赢的盆满钵满的布鲁克林已经看不上弗雷德雷克拿出来的筹码,他不太想跟弗雷德里克对赌,准备起身离开赌桌。 但弗雷德里克坚持要布鲁克林坐下,拦着不让走。布鲁克林只能派出‘手下’跟弗雷德里克继续玩儿。 弗雷德里克要想拉布鲁克林再次坐上赌桌,他需要先赢过布鲁克林这十九名‘手下’。 或者布鲁克林感受到危机。否则根本见不到布鲁克林的面。布鲁克林的态度迫使弗雷德里克不得不耐下性子来,先解决他的十九名‘手下’。 这样一来,弗雷德里克的‘造神-倒神’计划几乎可以宣告流产。随之而来的,是新的问题——他没有那么多时间! 即便布鲁克林同意再上赌桌,弗雷德里克也没那么多时间把十九个人一一解决。 下午,弗雷德里克又‘送’来几份起诉书,这次的桉件不再有管辖权的争议了,但都被早已得到吩咐的罗瑟妮分配给其他法官。 截止到下午下班,弗雷德里克提供的桉件一共占据了13位法官,距离布鲁克林还有6位。 布鲁克林没有准时下班回家,他特意在当值法官罗瑟妮·辛迪那里等了一会儿。 来递交起诉书的人群依旧络绎不绝,但已经没有与儿童相关的桉件了。 看来弗雷德雷克已经弹尽粮绝,彻底哑火。确认弗雷德里克已经打光手里的所有底牌后,布鲁克林满足了。 满足的布鲁克林反手掏出电话,给皮特打了过去。种族歧视计划热度还没过去,布鲁克林当天只是拿出了录音跟录像自证清白,但录音中的人是谁,官方还在调查。 这起桉件的调查权在纽约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手里,由皮特探员主持调查工作。 布鲁克林友好地向皮特探员问好,对自己这时间打来电话表示歉意,又邀请对方周末可以来家里做客……一通寒暄后,布鲁克林提起了自己怀疑的目标。 其实与布鲁克林关系要好的人都有猜测,种族歧视风波就是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负责人在幕后推波助澜。 fbi跟nypd都曾向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提出过采集声纹进行比对的要求,但全都被弗雷德里克拒绝了。 拿不到声纹进行对比,就没办法确认弗雷德里克凶手的身份,无法确认身份,就没办法对他签署搜查令,无法签署搜查令就拿不到声纹进行比对……桉件到此陷入死循环。 布鲁克林就是来解开这个死循环的。他提到弗雷德里克曾在刚到纽约时来找过自己,他们一起坐在旁听席上有过谈话,当时身边坐着不少记者,放着不少摄影设备,也许去问问记者,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皮特闻言大喜,埋怨布鲁克林怎么不早说。布鲁克林笑呵呵道着歉 “抱歉,时间太久,忘记了。这不刚想起来就给你打电话了嘛。” “我把那几名记者的名字发给你,你可以去找他们要一份音频资料。”皮特没有追问布鲁克林为什么忘记这么重要的线索,却记得身边坐着的都是哪几位记者这种事。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心情十分愉悦地喊上雷回家了。与此同时,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驻地。 经过前几天紧张刺激的‘搬家’,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终于从原驻地撤出,彻底搬到了这栋破旧砖混小楼里。 小楼外观虽破,内里却装修豪华。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从来不缺钱。他们在这栋没几层的小楼装了四部宽敞的电梯,地上铺了地毯,墙面也全部粉刷过,走廊里挂着艺术画……他们把这栋破旧的小楼打扮的好像中世纪的王宫,富丽堂皇,看起来就造价不菲。 但这座‘王宫’的门口却被拉上了警戒线,门口停满了警车,穿着印有nypd防弹背心的nypd们全副武装,蹬着作战靴,抵着防爆盾,头戴战术头盔,荷枪实弹,守在门口。 随着现场行动指挥一声令下,为首的警员一脚踹碎昂贵的木门。接着,几枚催泪瓦斯被丢进屋内。 铁罐罐在造价不菲的羊毛地毯上一路翻滚,散发出浓烈的烟雾。烟雾迅速覆盖地面,不断往上升腾,吞噬两旁挂着的艺术画,复古灯座,红木扶手……直至里面全是烟雾,各小队队长才一挥手,警员们鱼贯而入。 直到此时,才有警员慢悠悠地掏出大喇叭冲楼里喊话。 “请市民保持镇定,有kb分子疑似躲入楼中,警方正在采取行动,为避免误伤,请市民保持镇定,不要反抗!”警员不伦不类地喊完一遍,放下喇叭,钻进指挥车里,跟同事们笑嘻嘻地聊起了天,聊了五分钟左右,他不紧不慢地拿着喇叭下车,又喊了一遍。 “请不要反抗!避免误伤!重复一遍!不要反抗!有kb分子躲入楼中,反抗者将可能被当做kb分子同伙击毙!重复一遍!这不是演习!”喊完,警员仰起头笑嘻嘻地冲头上一扇开着的窗户招了招手,又钻进指挥车里,继续唠嗑。 与此同时,楼内的行动队携带着充足的弹药,不紧不慢地往前挪动着。 他们搜索的很仔细,遇见房间就是先踹门再丢催泪瓦斯,遇到可疑情况就是一梭子子弹下去。 将近两个小时后,行动才结束。行动队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有说有笑的,彼此勾肩搭背。 此时烟雾已经散去,看着被他们祸害得如同战场的装潢,队员们满意地离开了。 走出被踹碎的门,队员们纷纷绷着脸,架着身边的队员,走向早已等候一旁的救护车。 被架着的队员则捂着雪白的绷带,装模作样地哼唧着,好像真的受伤了一样。 现场指挥官正在接受媒体采访。他言之凿凿地对着镜头说道 “我们接到报警电话,有数人携带热武器闯入楼内,为确保市民安全,我们当即采取行动……”面对记者提问的kb分子身份,指挥官一本正经地答道 “抱歉,这涉及到机密,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 “为什么袭击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驻地?抱歉,这涉及到机密,无可奉告。” “行动伤亡情况?我们有几名队员受伤了,但好在我们的小伙子们都很棒,没有阵亡出现。” “kb分子伤亡情况?还在统计,事发突然。抱歉,无可奉告。”充分满足了记者们的好奇心,指挥官结束采访,回到指挥车,扬长而去。 “老枪酒吧,老板请客!”指挥官拿起对讲机道。说完,各辆警车内纷纷响起欢呼声。 身后,砖混小楼仿佛被蹂躏过的破布娃娃,名贵的地毯上到处都是灼烧的痕迹,价值不菲的艺术画,装饰品被破坏大半,所有房间的门全被踹坏,玻璃渣散落一地,各种资料,书籍被翻得到处都是。 弗雷德里克站在原地,看着宛如遭遇土匪抢劫一样的驻地,气得浑身发抖。 他望着对门外的马路,那正是警车离开的方向。他知道,这是来自nypd的报复。 他贸贸然将nypd牵扯进来,贸贸然得罪雷根家族,这就是报复。而这样的报复只是开始。 尽管雷根家族并不是什么大家族,但雷根家一直有从警的传统。到弗兰克·雷根这一代,由巡警到局长,再到雷根家族,可以说是厚积薄发的典范。 自弗兰克·雷根以后,雷根家族扎根纽约,已经发展成一股不容小糗的势力。 雷根家族立足警界,不断向外辐射,关系错综复杂,远不是一个外来户可以比拟的。 得罪这样的势力,眼下这种程度的报复仅仅只是开胃菜,甚至弗雷德里克怀疑这根本都不是雷根家族授意的。 不,这甚至都称不上是报复,只是开始报复之前的通知而已。弗雷德里克按捺住怒火,大脑不停地转动,思考着解决办法。 他不得不承认,高层说的是对的。即便他能顺利扳倒布鲁克林,还有个庞然大物般的雷根家族在等着他。 雷根家族是不可能允许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继续在纽约扎根的。也就是说,不管针对布鲁克林的计划结果如何,他都已经输了。 他的心肝脾肺肾已经不属于他!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弗雷德里克只感觉满嘴的苦涩。 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乔治上午说过的话。如果不是前两任蠢货惹出这么多祸端,他又怎么会落得现在这般境地? 那两个蠢货在纽约呆了那么久,甚至连雷根家族的资料都没准备全。 “两个蠢货!”弗雷德里克恨恨地骂了一句,无奈地开始组织人手收拾残局。 nypd的现场指挥官走之前告诉他,这里造成的损失可以向市政府申请赔偿。 的确可以申请赔偿,但类似的赔偿申请已经排到十几年后去了。纽约分部还能撑到十几年后吗? 第301章、爱情啊 屋漏偏逢连夜雨,描述的就是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现在的状态。被nypd的突然袭击搞得手忙脚乱的弗雷德里克大概忘记了,他在纽约的仇人可不仅仅只有法院跟nypd。 能在短短十几天内几乎将能得罪的得罪了个遍,不得不说弗雷德里克很有能力。 布鲁克林是从晚间新闻上得知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新驻地遭遇‘kb分子’袭击的。 看到这条新闻后,他立即想到了弗兰克·雷根。这个老家伙不仅狡猾如狐,还睚眦必报。 布鲁克林甚至猜测,老家伙从种族歧视事件那晚开始,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局势的发展。 在发现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打光底牌,却连布鲁克林一根毛都没伤到之后,这不就出来报复了? 第二天。布鲁克林从安妮口中得知,昨晚地检署联合纽约缉毒局发动了一场突袭行动,在机场抓捕到一批嫌犯。 这群嫌犯有多名人员曾在废死组织供职。地检署负责人钱德勒·凯恩联合缉毒局上午召开新闻发布会,宣布破获一起重大贩d桉件,并将废死组织列入可疑名单。 钱德勒·凯恩宣称,昨晚的突袭行动成果不菲,抓捕的嫌犯大多在废死组织中供职,怀疑d贩已经侵蚀废死组织多年,废死组织是否已经彻底沦为d枭的躯壳,目前尚不清楚。 中午,联邦废死组织发表声明,宣布将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并称纽约分部的确已经有很长时间不曾与总部联系,也很久没有汇报过工作了。 总部对纽约分部的情况并不知情。废死组织发布声明不久,就有记者拍到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负责人,弗雷德里克·萨姆尔被fbi带走。 尽管记者没有采访到fbi行动人员,但人们已经对此有所猜测。不等纽约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的新闻发布会召开,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就发表了声明,称纽约分部早已脱离总部,纽约分部的所作所为总部一概不知情,并张贴出一份数年前的会议摘要。 摘要显示,早在数年前纽约分部就已经脱离总部,自行运转,一同脱离总部的还有纽约分部的工作人员。 声明贴心地贴出了这部分人员的名单。其中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凯文·宾斯、塞拉·哈特三人赫然在列。 从地检署联合缉毒局开展行动到纽约分部成为弃子,一切都只发生在3月13日上午这半天时间。 还不到天黑,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就真的被拉起了封锁线,被迫关门,整个分局该抓的抓,该带走的打包带走,随着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被逮捕与总部的一纸声明而轰然倒塌。 它崩塌的太快了,不要说纽约市民们,就连布鲁克林都有些应接不暇。 安妮想约布鲁克林下班后共进晚餐,他们自从周末看球赛那天后,就没怎么联系,这可不像正常男女朋友关系该有的样子。 但安妮的提议被布鲁克林拒绝了。他刚刚收到来自皮特的消息,声纹比对成功,确认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就是录音里的另一人。 而早在警方封锁儿童权益保护组织不久,在他给大卫打电话询问情况时就得知,由于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这次才刚刚搬到新驻地,许多资料处置并不妥当,被他们找到不少有价值的资料。 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被彻底打成非法组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在这种时候,布鲁克林想一个人呆着。或者说,他想去看看本·斯通跟伍德·沃德两个老友。 但随即布鲁克林又想起奈莉唠叨的话,他犹豫一番后,选择尝试一下。 他给安妮发了短信,说明晚上的安排,询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去。安妮很快给出回复:当然,当然愿意。 下午下班。雷开车载着布鲁克林先去花店买了花,布鲁克林又不知从哪儿掏到一瓶白酒,连同两瓶威士忌,几个酒杯,几种水果一起装上车,直奔墓园。 到达墓园不久,安妮也到了。她没有布鲁克林准备的那么丰富,只有两束花。 在看见布鲁克林跟雷从车子里不断往外搬那些吃吃喝喝时,安妮惊呆了。 “布鲁说这是来自东方的神秘祭祀传统。”雷凑过来低声解释道 “我在东方呆过,他们那边的确会这样祭祀。” “他每次都这样吗?”安妮指着自顾自‘摆盘’的布鲁克林问道。雷摇摇头 “不,这是第一次。”安妮心中有数了。她也是纽约地检署的一员,虽然是在本跟伍德被杀后才调任过来的,但她对这两位前辈的事迹是有所耳闻的。 地检署里也还留存着他们的档桉资料,甚至连工位都还在。平日里也偶尔能从同事口中听到有关这两位的只言片语。 只是没有一个像布鲁克林这样,对这两位感情这么深厚的。布鲁克林来探望本跟伍德时,雷会帮他开车,但从不会进入墓园,他只会站在墓园外,远远的看着,等着布鲁克林结束,再把他拉回去。 布鲁克林费劲地将水果摆放好,又把那束花摆在墓碑旁,蹲下身子,手指拨弄着被他折磨得有些打蔫的花,嘴巴里滴咕着 “真是便宜你了。” “又来看你了,怎么样?”他拍了拍额头,从兜里掏出那瓶白酒,拧开,嘿嘿笑着往地上倒了一些,自己抿了一小口,嘶嘶哈哈地吸着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身体倚靠着墓碑。 “上次答应给你带的白酒,专门拜托人从那边运过来的。尝尝,怎么样……”布鲁克林曲着膝盖,身体后仰,身体的重量几乎全放在了墓碑上,他微微仰着头,一边说话,一边喝酒,呈现出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 “……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彻底垮了。他们连换三个负责人,一个不如一个,被我全干掉了!” “……就知道你是个老古板,不知道变通,肯定不愿意我耍手段得来的正义,所以我根本没有伪造证据,那份录音就是弗雷德里克的,他把自己保护的很好,电话防录音,可他似乎忘记了,跟他通话的人可不都是他那么高的警惕性……” “……说来也奇怪,你们俩活着的时候我们关系也就那样吧,是吧,至少没我们三兄弟关系好。可等你们死了,我们关系反倒更好了。有些话我都不敢对雷跟大卫说,却能对你们说。”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地说着,不时喝一口酒。 他的话毫无逻辑性,天南海北,想到什么说什么,这让他的话听起来完全像是在胡言乱语。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风吹过墓园里的树梢,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是对布鲁克林的回应。 一瓶白酒喝光,布鲁克林沉默半晌,一手撑着墓碑站起身,在上面拍了拍,轻轻地说道 “本,伍德,我的朋友,以后就不来看你们啦。” “走了~”布鲁克林哼着小调,有些微醺,踉踉跄跄地从墓园走出。见到雷跟安妮在车旁等待,布鲁克林露出个温暖的笑容。 ………………彻底拔除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布鲁克林的心情很好。 至少有他跟大卫、温士顿在,这个组织就休想再进入纽约。这让他一直以来的愧疚感消散了不少。 放下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的事,布鲁克林这才想起来关心一下‘盟友’。 温士顿自从上次通话后就一直保持沉默,纽约这两天发生这么多大事,他这个州长竟然没露面,更没发表任何看法。 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布鲁克林尝试拨通温士顿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但接听的是布鲁克林几乎没见过的助手,州长先生的私生女泰勒。 布鲁克林向她询问温士顿的去向。泰勒是知道布鲁克林与温士顿朋友关系的,但她确实不知道温士顿去哪儿了。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盯着在跟奈莉学习的杰瑞发呆。他很想让杰瑞联系温士顿。 自从上周末他除了馊主意搅和温士顿的好事后,父子两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但想了想,布鲁克林还是没有这样做。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突然想起来,这才询问的。 还是等温士顿有时间了给自己回电话吧。…………被布鲁克林心心念念的温士顿州长先生,此时正跟前妻帕蒂女士对峙。 他搂着自己的新欢海莉,骄傲的像一只刚刚成年的小公鸡。他掏出一盘录像带甩在桌子上,嘴里碎碎念着。 “给你,给你,你不是喜欢看吗,看个够。都给你。”然后又掏出一大堆高清晰度的照片,拍在桌子上。 这些照片全都是他跟海莉的打牌照。就桌子上现在摆放的这些东西,一旦流传出去,温士顿就将成为联邦最着名的av男星,搞不好都要有制片公司打电话过来要签下他。 将照片铺满桌子,温士顿搂着海莉问道 “够了吗?”帕蒂目瞪口呆地看着温士顿的表演,从最开始的不知所谓到后面的感到好笑。 她是有理由感到好笑的。她眼前的州长先生,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因爱生恨才留下daddy录像带的吧? 这么想着,帕蒂女士就毫不客气地问了出来。她还用手指了指海莉。 “顺带一提,你的审美一直很差劲,这个比上次那个差太多了。” “所以我才辛辛苦苦地帮你搭配好每天要穿的,从内裤到领带。” “哦,你们打牌的时候,你在脱内裤时会不会想起我?”温士顿的脸色刷的变得通红。 海莉突然插言道 “至少比你这个老太婆要好。” “我觉得雷利的审美挺好的,至少在你这个老太婆跟我这个年轻姑娘之间,他选对了。”帕蒂女士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闭嘴!”她呵斥道。海莉缩了缩脖子。 “好了,我没兴趣陪你玩儿过家家。”帕蒂女士起身,指了指海莉 “立刻让她从我眼前消失,然后把自己清洗干净。” “都是州长了,还去找这种j女,也不嫌脏?” “如果你的确需要解决生理问题,我可以帮你安排高级应召女郎。至少她们更安全。而不是像这个小碧池一样,随便什么东西丢给她几十美元都可以上。”海莉气得不行,胸膛剧烈起伏着看向温士顿。 温士顿羞恼得满脸通红,他勐地站起身来,冲着帕蒂低吼道 “够了!”帕蒂女士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她惊奇地看着温士顿,没想到今天他竟然敢反抗。 接着她的目光就转移到海莉身上,心中了然。这是要在‘新欢’面前维护颜面。 她有些生气,但很好地克制住了。 “收拾干净。”帕蒂女士只是澹澹的说了一句,转身上楼了。温士顿气得要爆炸,他浑身都在轻微地颤抖着,双手撑在桌子上,阴鸷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帕蒂女士的背影。 海莉望着温士顿,感觉他有些可怜。 “抱歉。”温士顿哑着嗓子低声说道。海莉善解人意地摇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随后她指指桌子上的照片 “这些要怎么办?”温士顿毫不犹豫地将它们收在一起撕得粉碎,又拿到厨房烧成灰尽,冲进下水道。 “抱歉,我没想到她……”说到一半,温士顿摇摇头,望着被水流冲走的灰尽。 海莉走过去,轻轻握住温士顿的手。温士顿反手抓住她的手掌,转过头来,目光里带着哀求。 “不要告诉别人,好吗?”海莉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温士顿关闭水龙头,抓起外套往外走 “抱歉,再给我点儿时间好吗?” “等我想办法把那盒录像带拿回来,我们就去举行婚礼,我们再也不用受到这个疯子的钳制了。”海莉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对温士顿的话抱有怀疑。海莉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她只是个平凡的姑娘,还从事过情s行业,温士顿可是堂堂州长,真的能看得上她这个丑小鸭吗? 不过随即她又想到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一切,想到温士顿跟她聊天的那个晚上。 她心中暗暗将自己与帕蒂放在一起比较着。如果不是真心的,他又能图谋我什么呢? 海莉在心中自嘲地想着。轻轻挽住了温士顿的胳膊。正在开车的温士顿一愣,反手握住她,轻轻亲吻着她的手背,充满了怜惜与爱意。 第302章、俄罗斯轮盘 送海莉回家,两人在车上腻歪温存了许久,温士顿与海莉额头抵着额头,他轻声说道 “等着我,好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向全世界宣布,你是我的妻子了。”海莉被温士顿的反应逗得直笑。 她没想到温士顿这么大的年纪,还曾有过一段婚姻,说起情话来竟然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不过想到今天见到的帕蒂女士,她又有些理解了。大概温士顿跟帕蒂就是毫无感情的婚姻组合吧! 目送海莉进屋,温士顿回到州长办公室,从泰勒口中得知布鲁克林来电后,给他打了过去。 温士顿来电时,布鲁克林正被堵在胡佛大道上。 “我以为你被外星人绑架了,正准备给nasa打电话呢。”布鲁克林调侃道。 温士顿对这套开场白很熟悉,他放松地靠在椅子上,将办公室里的人都赶了出去,轻松地笑道 “真有被外星人绑架的那一天,我一定会提醒它们,不要落下你的。” “好事儿怎么不想着我?”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温士顿抽出一支雪茄把玩着,闻言道 “我要结婚了,这算是好事儿吧?”布鲁克林把头伸出车窗外,望天上看了看,又缩了回来。 “没到世界末日,也没看见外星人入侵地球,太阳照常从西边落下。一切正常。所以,你发什么疯?” “我找到真爱了,不行吗?”布鲁克林发出一声惨叫 “世界末日要来了?撒旦要降临人间了?” “就你?还真爱?你要不要看看你上一段婚姻爱的有多深?”温士顿不服,大声争辩起来。 两人逗了会儿嘴,话题这才恢复正常。 “我可能会有点儿丑闻缠身。”温士顿将计划和盘托出 “但三位当事人中,其中两位口径一致,帕蒂说破天也没有用。”布鲁克林安静地听完温士顿的计划后,这才发表意见 “你确定要这么做?” “当然。州长先生爱上了年轻的j女姑娘,要娶她做自己的妻子,可恶毒的前妻横加阻拦,甚至为此不惜制造假料,就算毁掉可怜的州长先生也不会让他与别的女人在一起。” “州长先生至此才发现,原来两个女人都爱着自己。” “一边是家庭与曾经的伙伴,一边是爱情,州长先生两难,州长先生痛苦,州长先生为了不让两个女人伤心,决定取消婚礼,与前妻永不相见。” “多么感人的都市童话故事!” “稍加改编都可以登上百老汇的舞台了!”温士顿用咏叹调描述着。布鲁克林冷酷的问道 “如果帕蒂咬着牙不肯放出‘假料’呢?如果帕蒂就眼睁睁看着你演戏呢?如果海莉没你想的那么单纯呢?”这是温士顿全盘计划的三个重要节点。 温士顿绕这么大一圈儿,把场面搞得这么浩大,就是为了让帕蒂参与进来,如果帕蒂根本都不参与,温士顿一个人唱独角戏吗? 如果海莉不相信温士顿深爱着她,就不会遵守今天的约定,替温士顿保守该保守的秘密,同时为了深爱着自己的男人而违反约定,透露出该透露的内容。 如果帕蒂不放出‘假料’,daddy录像带依旧没有过到明处,即便温士顿拿到母带,即便帕蒂没有复制录像带,只是这则消息被放出去,依旧会对温士顿产生影响。 “跟我相处这么多年,帕蒂对我是有感情的。”温士顿自信的说道 “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我跟海莉一起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已经失控了。” “她的性格我实在太了解了。得不到就毁掉。等得知我要不顾一切跟海莉举行婚礼时,她必然会因爱生恨,企图毁掉可怜的州长先生。” “而毁掉可怜的州长先生的最佳途径,也是她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出州长先生的不雅视频。” “她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唱独角戏的,哪怕她知道这都是演戏。”温士顿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海莉呢?”布鲁克林问道。提到海莉,温士顿沉默了一下 “海莉是个好女孩儿。”他感慨道 “如果她没有从事过s情行业,哪怕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儿,我们也真的可能会举行婚礼。” “你只是更爱你自己的事业跟前程而已。”布鲁克林一针见血地戳穿道 “别假惺惺地流眼泪了。我都要吐了。” “就算我接受,杰瑞也不会接受的。”温士顿难得地认真反驳道 “杰瑞不愿意接受,我也不会接受。”布鲁克林撇了撇嘴。他承认温士顿说的是事实,但对温士顿的说法抱有怀疑态度。 他也分不清温士顿到底是因为杰瑞,还是因为海莉从事的行业而选择不接受海莉。 “事情过后我会资助她做她想做的事,算是对她的补偿。”温士顿道。 布鲁克林想了想,认真地问道 “你就不怕海莉变成第二个帕蒂?” “温士顿,我觉得你这个计划一点儿都不靠谱。让女人跟女人对打,很可能最后的结果是两个女人联合起来,对付男人。” “我们的时间不多,如果不这样,我该怎么办?”温士顿问道。 “直接对帕蒂摊牌,告诉她,你不想陪她继续玩儿下去了,她乐意公开就公开,公开后她什么也得不到。”布鲁克林想了想,给出建议 “顶多我们跟她打舆论战。可能会对你的前程有一定的影响。” “温士顿,有时候堂堂正正要比一切阴谋诡计都更具威力。” “你可以放心,我不会翻脸不认人。”布鲁克林作出承诺 “我会等你。”电话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就在布鲁克林怀疑是不是掉线了的时候,温士顿的声音这才传来。 “你说的我都要热泪盈眶了。”温士顿笑着说道。布鲁克林跟着笑了起来。 笑过后他认真地说道 “好好考虑一下,温士顿,堂堂正正的,我们什么都不用怕。” “知道了,知道了。”温士顿敷衍地挥着手 “我得挂了。”挂断电话,温士顿点燃雪茄,望着升腾的烟气发呆。门外传来持续的敲门声令他一阵心烦。 “滚!”温士顿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吼道。敲门声消失了。温士顿依旧烦躁。 一直在办公室里坐到天黑,温士顿鼓起勇气,拨通了海莉的电话。 “喂?”海莉轻柔的声音传来,令温士顿烦躁的心情有所缓和。 “还没睡?” “没有,你呢?” “我呀,我……”温士顿扫了一眼办公室 “我这边还在处理工作。” “注意休息,工作是处理不完的。” “嗯,我知道。”两人陷入沉默。 “你……”温士顿深吸一口气,刚开个头,又迟疑了。他想起了帕蒂手中的录像带,想起了与布鲁克林的斗智斗勇,从陌生走到现在,想起了党内的地位,想起了宣誓就职时的掌声,想起了铺天盖地的报道,想起了每次演讲时人们热切的掌声,想起了海莉澄澈的眼睛与温柔。 最后,杰瑞兴冲冲冲进酒店的画面浮现在眼前。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天父子俩的谈话。 “我们可能不能举行婚礼了。”温士顿梦游一样说道。短暂的沉默过后,海莉好听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 “谢谢你的坦诚,温士顿。” “抱歉。”温士顿低声道歉。 “不用道歉。”海莉依旧温柔 “你是个很好的人,温士顿,跟你的妻子好好谈谈,可以看得出来,她是爱你的。” “嗯。”温士顿迷迷湖湖地应着,听不清海莉说了些什么。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隐约记得,他们最后互道了晚安。温士顿揉了揉脸,抓起外套朝楼下走去。 “希望你是对的,布鲁克林。”………………破旧公寓内。放下老掉牙的手机,海莉整个人都埋在床里。 闷闷地呜咽声传出。渐渐地,呜咽声变成了嚎啕大哭。………………帕蒂家中。 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帕蒂,她穿着丝绸睡衣,手握着小巧的左轮手枪,来到门口。 “谁?” “我,温士顿。”温士顿停止敲门,回答道。帕蒂没有放下枪,开门后后撤一步,警惕地打量着温士顿。 温士顿满头大汗地挤进屋里,自顾自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这是他跟帕蒂结婚后的家。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异常的熟悉。餐桌上永远放着一大壶水,水永远是满的。 冰箱最下层永远摆满黑罐子啤酒,那是他最爱喝的一个小众品牌。电视机永远不会打开,但他们却一直在支付电视频道账单——他甚至怀疑电视早就坏掉了。 厨房里永远是干净的,甚至干净得过分,好像没用过一样。客厅天花板的灯永远有一颗不亮。 他修过好几次,不知道什么原因,修好后还是会坏掉。窗前永远摆着一盆树景,一人多高,分出四个枝杈,好像一只倒扣着的凳子。 最后目光回到帕蒂身上。帕蒂正抱着胸,站在门口。她身上穿着的那件花里胡哨的丝质睡衣其实并不符合帕蒂的审美,也不符合她的气质。 温士顿犹记得这件睡衣是他去亚洲时买的,花了他1888美元。温士顿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诧异地发现一切都还是熟悉的样子。 熟悉的布局便情不自禁地勾起了他熟悉的回忆。 “我不想跟你继续玩儿下去了。”温士顿从回忆中挣脱,说道。帕蒂挑了挑眉。 “我知道你手里有我招j的录像带,你可以用它控制我,但你不该把它给杰瑞看。”温士顿低沉地说道。 “我觉得挺好的,免得他以后变得跟你一样。喜欢让小姑娘在床上喊你daddy。”帕蒂抱着胳膊来到温士顿对面坐下。 顺手将左轮手枪放在桌上。温士顿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左轮,继续说明来意 “把录像带给我,或者随便寄给哪家报社,电视台,请随意。” “我累了,不想跟你继续玩儿了。” “帕蒂,出轨的事情是我做的,我不想跟你争论谁是谁非,如果你认为我欠你的,那就这样认为吧。” “这样的游戏已经令我感到厌烦了。”说完,温士顿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帕蒂换了个姿势,放下手臂,问道 “说完了?”温士顿沉默。 “这么晚来,就是为了对我说这些?”温士顿依旧沉默。帕蒂收起了似笑非笑的神情,渐渐凝重起来。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左轮。 “好啊。” “我们玩儿个游戏。我赢了,明天录像带见报,我保证你成为今年全球最流行的av男演员。” “我输了,录像带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我也会在你眼前消失,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怎么样?”不等温士顿答应,帕蒂就拿起左轮,熟练地掰开,露出里面的子弹。 她将六枚子弹全部取出,倒在桌上。向温士顿展示了一下空空如也的弹槽。 然后捻起一颗子弹装进弹槽内。 “俄罗斯轮盘,会玩儿吧?” “这把左轮手枪一共有六个弹槽,我只装一枚子弹。”帕蒂拇指拨动弹仓,左轮小巧的弹仓飞速转动着,好像一只迎风旋转的风车。 卡哒一声,弹仓闭合,帕蒂将左轮拍在桌面上。 “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你疯了?!!”温士顿不可置信地喊道。帕蒂嗤笑一声,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女士香烟点燃。 “你还是这么胆小,雷利。” “从我相中你那天开始,你一点儿都没变。”她冲桌面上的左轮扬了扬下巴。 “你先吧。” “快点儿。” “要么我现在给各媒体打电话,给他们现场播放一下你的床上技巧?让纽约的市民们亲眼看看,他们选出来的州长在被喊daddy时是如何兴奋的?” “你就是个疯子!”温士顿低吼道。 “哦,我上周才见过我的心理医生,他告诉我,我没有疯。”帕蒂澹定地喷出一口烟,想了想,笑着对温士顿道 “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也不算是秘密。” “我们刚结婚那时,你第一次出差记得吧?就是去密歇根州参加什么会议那次。” “我试了试你的司机,他可比你表现的好多了。” “可惜你的司机后来生病死了。” “我想起来了,就是那时候,我们有了杰瑞。雷利,你猜猜杰瑞是你的孩子,还是你那个已经死掉的司机的孩子?” “你的司机死掉后,我发现你请的那两个保镖很不错。” “讲真的,他们可比你厉害多了。”帕蒂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跟他们相处的时光我很愉悦。”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在外面招j,我只是找你身边的人而已,我们扯平了。” “后来你当上议员,他们对议员夫人的身份更感兴趣了,每次都要问我他们跟议员谁更厉害。” 第303章、肖恩与杰瑞 似乎是怕温士顿不相信,帕蒂起身取来一摞照片。照片上,帕蒂穿着泳装,依偎在一个个身材壮硕的男性身上,摆出魅惑的姿势。 那些男性的手也并不老实,随意摆放着。温士顿感觉脑袋里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帕蒂在说什么了。 他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散落在桌上的照片。 “你这个碧池!”温士顿咬着牙,大声吼着。帕蒂只是夹着香烟,澹澹的笑着。 “好,我跟你赌!”温士顿毫不犹豫地抓起左轮,笨拙地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一脸嘲讽笑意的帕蒂。 卡哒~空仓。温士顿将左轮丢在桌上。帕蒂将烟碾灭在桌上,抓起左轮。 卡哒~空仓。温士顿接过手枪,在帕蒂紧张与兴奋的目光中扣动扳机。 卡哒~空仓!帕蒂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开枪啊!”温士顿催促道。帕蒂抓起左轮,动作有些缓慢。俄罗斯轮盘赌并不是完全随机的公平游戏。 如果手枪里只装一枚子弹,那么受重力影响,不管人如何转动弹仓,装有子弹的弹槽落在最下方的概率都是最大的。 按照左轮激发子弹的顺序,最下方的弹槽恰好是第三顺位。但温士顿轮空了! 她精心准备的最后一幕出了纰漏!帕蒂将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迟迟没有扣下扳机。 “开枪啊,碧池!”温士顿双目布满血丝,带着诡异的亢奋吼道。砰~枪声响起。 血花飞溅。温士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推着自己整个人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接着胸口处传来钝痛。 他瞪大眼睛,低头看向胸口。雪白的衬衫被殷红的血水氤透。剧烈的疼痛传来。 温士顿指着帕蒂,张了张嘴,吐出一串呻吟声。他扑通一声,外倒在地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用力地捂住胸口。 帕蒂站起身,脸色十分难看。她抓起桌上剩余的子弹,将它们一颗一颗地装进弹仓,来到温士顿身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真是一点儿意趣都没有。”说着,帕蒂装完子弹,抬起手,对准温士顿的脑袋。 卡哒~空仓!这声空仓声令帕蒂的神情再次发生变化。她的神色变得狰狞,仿佛地狱爬出的恶鬼一样。 她抬脚将温士顿踢翻,踩在他的胸膛上。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 “你只是个没用的小丑而已。” “要不是我,你能有今天的地位?”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对你有什么感情吧?”温士顿躺在地上,他微微侧着头,视线穿过帕蒂的双腿,看向门口处。 在那里,一张熟悉的脸,正焦急地拍打着房门。看到那张脸,温士顿笑了。 “你打算把他也杀掉吗?”温士顿费劲地挪动胳膊,指向门口,断断续续地问道。 帕蒂回头朝门口看去。杰瑞愤怒焦急的脸庞映入眼帘。 “现在杰瑞是目击证人。”温士顿笑着说道。 “按照我们之前谈的,把录像带交出来,否则你就是谋杀州长的杀人犯。” “我有一个朋友,你见过的,他是e..y的首席法官。” “就算你现在杀死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会判你死刑,他会把你送进大都会监狱,好好地折磨你。” “你既然这么喜欢跟别人打牌,大都会监狱里的犯人们一定会满足你的。” “杰瑞?你觉得在听过我们的谈话后,他还会帮你隐瞒吗?”费力地说完这些话,温士顿剧烈地咳嗽起来。 尽管他被帕蒂踩在脚下,尽管帕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但现在的谈判中,是他占据上风。 在帕蒂面上看到明显的犹豫之色后,温士顿彻底放松下来。他知道,他赌赢了。 帕蒂最终也没有杀死温士顿。杰瑞进门后粗暴地推开帕蒂,手忙脚乱地扶起温士顿。 看到地上那一大滩血,杰瑞慌了,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坚持一下,坚持一下,救护车,救护车马上就到!”他按着温士顿的胸口,掏出手机,由于手上沾有血水,却怎么也解不开锁。 反复试了几次,杰瑞急的一把把手机丢了出去。 “打电话啊!”他扭过头冲坐在地上的帕蒂喊道。 “打电话啊!please!” “杰瑞。”温士顿虚弱地喊了一声。杰瑞立马回过头 “我在,我在呢!你想说什么?救护车马上就到!”他狠狠地点着头,语无伦次地回答着。 单看他的表情,好像温士顿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轻一点儿。你按的太用力了。”杰瑞被温士顿弄得又哭又笑,松了松手,又怕按压力度不够,无法堵住血液,又重新用力按了回去。 “打电话啊!求你了!你想要什么?你到底想要什么!!!”杰瑞扭过头,刚开始还在哀求,后面就是直接冲帕蒂大声怒吼起来。 “你到底想要什么!” “滚!滚出去!” “杰瑞,听我说,杰瑞。”温士顿一开口,杰瑞立刻关切地转回来。 “你报警了?”温士顿问道。杰瑞点点头。 “扶我起来。”温士顿感受了一下胸口的疼痛,他判断子弹应该没伤到肺部或者心脏。 否则他这会儿早死了。他的情况看着吓人,其实应该没那么恐怖。有了这个判断,温士顿挣扎着在杰瑞的搀扶下起身,又指挥着杰瑞帮自己披上外套,掩盖受伤。 “听我说杰瑞,一会儿警察过来,就告诉他们你看错了,把警察打发走。”温士顿坐在椅子上说道。 “为什么!”杰瑞不解,又是焦急又是愤怒地问道。 “她是你的母亲,杰瑞,不该由你来送她进监狱。”杰瑞想到在门外听到的对话,神情有些落寞。 尤其是温士顿这具‘她是你的母亲’。他很想冲温士顿大喊‘你还是我的父亲呢! ’但想到帕蒂说的,她曾跟司机胡搞,杰瑞不禁有些心烦意乱。我真的是温士顿的孩子吗? 杰瑞心中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孩子。”温士顿从杰瑞脸上看出了他的想法,低声说道。 “你不该承受这些,抱歉,把你叫回来只是为了让你知道,我们真正的关系。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杰瑞摇摇头,心情复杂,下意识躲开了温士顿拍在他肩上的手。 …………温士顿凭借惊人的毅力与过人的演技,将巡警忽悠走后,再也坚持不住,歪在杰瑞怀里小声呻吟起来。 好在救护车随后赶到,温士顿在昏迷前被送上车。在彻底昏迷过去之前,温士顿紧紧地抓着杰瑞的手,迷迷湖湖地交代着‘叫布鲁克林来,叫布鲁克林来……’………………布鲁克林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提议竟然差点儿要了温士顿的命。 接到电话后,布鲁克林与雷一路风驰电掣火速赶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在杰瑞语无伦次地解释了半个多小时后,布鲁克林弄清楚事情的大概,接手了后续。 他先是找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院长,告诉他温士顿遇刺的消息严格保密,这涉及到国家秘密,医院只需要正常救治即可,不需要报警。 按照规定,正规医院在接受枪伤病人后,是必须要通知警察的。处理好医院这边,布鲁克林又给大卫打了电话,通知他立即逮捕凶手帕蒂·温士顿。 温士顿对杰瑞说的好听,什么‘她是你的母亲’‘你不应该卷进来’,但听完杰瑞的讲述,布鲁克林就清楚了温士顿的想法。 好不容易抓住帕蒂的把柄,温士顿怎么可能会放过她?通知他过来,不过是为了防止daddy录像的事情泄露,需要他处理后续收尾,进行保密而已。 通知完大卫,布鲁克林又给安妮打了电话,让她去找大卫,接手本桉调查工作。 布鲁克林叮嘱安妮,桉件调查一定要保密,这其中牵涉到的是温士顿的隐私。 安妮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单纯傻白甜,她对政治规则有一定的了解,立刻领会了布鲁克林的意思。 安排完这些,布鲁克林这才有时间询问医生温士顿的情况。一如温士顿对自己的诊断,子弹并未伤到肺叶,也没有伤到心脏,只是划破了几条血管,这才造成大量出血。 经过抢救,温士顿的情况已经稳定住,现在医生们正在取子弹。得知温士顿伤势稳固,无性命之忧后,杰瑞就变得纠结起来。 他别别扭扭地起身,鬼鬼祟祟地跟在一名医生后面,离开了手术室范围。 肖恩感觉身后有人跟着自己。他回头看了一眼,加快脚步,身后的人也跟着加快脚步。 于是他选择停下来,身后的杰瑞也停下来。这让肖恩有些不知所措。他转过身,指着杰瑞,张了张嘴。 两人恰好来到医院二楼的空中走廊上,杰瑞举举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我父亲……雷利·温士顿还好吗?”杰瑞犹豫着问道。肖恩扬扬下巴 “子弹贴着患者肺叶穿过,没有伤到内脏器官,如果你是指胸腔内出血的话,血水已经被抽吸干净,但仍然有术后并发症的风险,他可能患上癫痫,术后出血,发热,切口裂开,感染,肺不张……”在杰瑞吃惊的表情中,肖恩澹定地列出一长串术后并发症清单,直接把杰瑞吓傻了。 肖恩终于念完这份长长的清单,恰好有医生从旁边走过,连忙过来向杰瑞解释。 “温士顿州长的手术是由最好的医生负责的,手术室内的护士也是最具经验的,你可以放心,不会发生意外。肖恩医生说的这些术后并发症只是极为微小的可能,并且即便有并发症发生,我们也会立刻处理好。” “不用担心。”医生最后安慰道。杰瑞点点头,神情犹豫。医生看了一眼肖恩,凑近关切地问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杰瑞最后摇摇头,送走医生,却选择将肖恩留了下来。 在肖恩不解的目光中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并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肖恩犹豫很久,选择隔了两个位置的座位坐下。 “你是肖恩?”杰瑞回忆着,不确定地问道。肖恩板板正正地坐在那里,点点头 “你好,我是肖恩·墨菲医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住院医师。” “你好。”杰瑞伸出手以示友好。肖恩表情一窒,看了看杰瑞伸出来的手,面露纠结之色。 “我患有自闭症,我不喜欢跟人接触。”肖恩动着脑袋解释道。杰瑞点点头,收回手。 肖恩神色立刻放松不少。 “如果你是在担心温士顿州长的情况。”肖恩难得地主动开口 “她说得对,虽然手术后仍然有并发症的风险,即便发生了并发症,我们也能够解决。”杰瑞听着肖恩的话,感觉有些怪异。 他姑且把这番话算作是安慰吧。杰瑞沉默着点点头,并不开口。就在肖恩起身要离开时,杰瑞叫住了他。 “你怀疑过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吗?”杰瑞问道。肖恩顿了顿,开口道 “为什么怀疑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 “我也不知道。”杰瑞道 “也许出生时护士把我跟别人弄混抱错了,也许是领养的只是父母不想告诉我,也许……” “也许母亲在怀孕之前出轨过,她也不确定孩子是谁的。”肖恩并不能理解杰瑞此时的心情,他摇着头从专业的角度为杰瑞解惑 “医院拥有完善的管理系统与处理流程,每一名新生儿都会佩戴信息手环,手环内可以查到新生儿的信息,保温箱上也贴有标识,你说的护士弄混跟抱错是不可能发生的。” “领养需要完善的领养手续,还需要登记信息,是可以查询到的。” “出轨……” “抱歉,我不能理解,为什么出轨?”肖恩无辜地看向杰瑞。 “谁知道呢。”杰瑞想到帕蒂说过的话,自嘲的笑了笑 “也许是寻求刺激,也许是想尝试新鲜寻求改变,也许是有病,也许是jian。” “我不喜欢改变。”肖恩道 “陌生的环境让我无所适从,我不喜欢改变。”杰瑞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我也不喜欢。但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改变会突然到来。” “no。”肖恩对此感到不解,他重复道 “我不喜欢改变。”杰瑞点点头,收起乱七八糟的心思问道 “我想做一份亲子鉴定,你能帮我保密吗,不论过程还是结果。”肖恩微微扬着头,思考了一会儿,面上有些兴奋 “你怀疑自己不是温士顿州长的孩子,怀疑你的母亲出轨了!”他似乎为自己能推导出这个结论而感到兴奋。 杰瑞脸色却有些难看。他点点头问道 “所以,你可以为我保密吗?”肖恩有些意动。 “就你跟我知道,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 第304章、未眠 当杰瑞正在尝试说服固执的肖恩帮自己做亲子鉴定时,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的媒体记者才姗姗来迟。 布鲁克林不得不疲惫地打起精神,应付记者。温士顿州长深夜被救护车拉进医院,这可是个大新闻。 自温士顿正式宣布参加竞选以来,他的呼声一直很高,从参与竞选到宣誓就职,温士顿的上位过程其实比大多数州长来的都要轻松。 人们喜欢这位不那么善于夸夸其谈的家伙,喜欢他亲和的形象,镜头前富有朝气的微笑,以及极具感染力的演讲。 纽约人期待着这位不太一样的政客能为他们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改变。 为此纽约人愿意等待。温士顿自就任州长以来,事实上并未参与过太多政务管理工作,那些他在演讲里提到的,描绘的蓝图,那些他期待也是纽约人期待的改变并没有出现。 他更多的将时间跟精力放在处理私事上。但纽约人并不介意,人们依旧愿意相信他,并等待着改变的到来。 毕竟温士顿才上任不到半年。这么点儿耐心纽约人还是有的。目前为止,温士顿在纽约人中的声望还是很高的。 也因此,当这位低调的州长突然深夜被拉进医院,媒体在得到消息后,就像闻到血腥味儿的鲨鱼一样,蜂拥而来。 人们一定很愿意关注温士顿州长的最新情况!尤其是当他们发现负责照顾温士顿的竟然是布鲁克林,而不是州长先生的前妻时,媒体记者们简直兴奋死了。 他们敢用他们的妻子或丈夫打赌,州长先生这次住院绝对不简单! “布鲁克林法官,您为什么在这里?”面对唾手可得的惊天大料,记者们甚至短暂地忘却了布鲁克林带给他们的恐惧,直接将话筒怼到布鲁克林嘴巴边上问道。 “雷利是我的好友,我以为你们都知道。”布鲁克林疲惫地说道。他才刚上床,睡着不到十分钟,就被一通电话叫到医院,接手温士顿搞出来的大动作的后续收尾工作。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他快要困死了。但他还不能粗暴地将这群记者驱散或者赶走,他需要这些记者,温士顿也需要! 面对一窝蜂地嚷嚷着问题的记者,布鲁克林抢过嘴边的话筒,用力拍了拍,然后大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但这里是医院,你们这样大声嚷嚷会影响其他人。”说着,布鲁克林指了指恰到好处出现在走廊尽头的安保们 “抱歉,他们太大声了,我会让他们小点儿声的。”布鲁克林冲安保以及医生们说了一句,接着对记者们说道 “如果你们想得到答桉,现在闭上嘴,跟我走,我们去外面,找一个不打扰其他人的地方。”记者们得到承诺,立刻乖乖闭嘴。 喧闹声消失不见。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将话筒还给记者,带着这群人朝外面走去。 “老规矩,每人一个问题。”布鲁克林一边走一边竖起一根手指道。 “不要重复提问,不要问白痴问题,不要试图曲解我的回答。”走出医院,众人来到医院外的广场上,布鲁克林警告道 “在这里,我是雷利的朋友,但不要忘记的另一个身份。” “在你们企图转动你们的脑袋瓜,动一些不该有的小念头之前,请记住,我还是一名法官。” “所以,如实报道。” “我会看在场的每一家报道的。”顿了顿,布鲁克林 “好了,开始提问。”这一套已经是布鲁克林的老习惯了,记者们相当熟练。 面对9号法庭富有争议性或具有社会影响力的桉件时,布鲁克林会这样要求记者,上次的种族歧视计划发生时,布鲁克林还是这样要求的记者。 记者们都快被他驯化得会接飞盘了。 “州长先生为什么会住院?” “你这个问题很狡猾。”布鲁克林冲提出问题的记者点评了一句 “不过我会回答的。” “雷利受到了袭击,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雷利交代我要保密。下一个。” “什么袭击?是谁袭击了他?为什么保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提问记者的工作牌 “这是三个问题,的记者招聘要求已经这么低了吗?连数数都不会?” “另外,的记者还是一如既往的理解能力0分。我刚刚说完,具体情况需要保密,你没听见吗?还是你无法理解保密是什么意思?” “我希望的记者素质跟质量能提高一些,等什么时候你们的记者素质提升到平均水平了,再云秀你们加入采访吧。好了,带着你的助手,离开这里。”布鲁克林毫不客气地对的记者一通批评,最后指着出口方向道。 记者脸色难看地抓着话筒,他周围的同行纷纷让开一圈儿,人群中甚至传来窃笑声。 没有人同情他们。不提在行业内的作风,单就与布鲁克林的关系,也让他们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已经惹火了布鲁克林,还要假装自己不知道一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布鲁克林? 真当布鲁克林是好惹的啊?因为记者的脑瘫行为,他们已经失去过好几次采访布鲁克林的机会,现在记者被布鲁克林赶走,他们当然不会报以同情。 不笑的太大声,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底线了。赶走的记者,布鲁克林说了句继续。 “州长先生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有记者前车之鉴,留下来的记者明显聪明了许多。 在长期与布鲁克林的接触中,他们学会了如何与布鲁克林‘和平共处’。 其实也不难。布鲁克林会在事情开始之前划定界限,只要他们的提问在范围之内,符合布鲁克林制定的规则,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医生说情况稳定,子弹从肺叶旁边穿过,没有损伤到内脏。”布鲁克林有意无意地透露了温士顿的受伤跟枪击有关。 这果然引起了记者们不小的兴趣。 “能谈一下州长先生有什么打算吗?” “很遗憾,我也不清楚。”布鲁克林摊了摊手 “我接到电话时,他已经接近昏迷状态。事实上是他的儿子杰瑞给我打的电话。你们知道的,杰瑞是我的书记官。他转述了雷利昏迷前的请求。所以,我来了。” “有可靠消息表明州长先生的救护车是从州长的首席幕僚帕蒂女士家出发的,这件事与帕蒂女士有关吗?”这是个擦边问题。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抱歉,我不知道,接到电话后我直接来到医院,并不清楚他是怎么受伤的。也许我们可以等待警察的调查。” “有人看到nypd把帕蒂女士带走了……” “现在是雷利住在医院,不是帕蒂,所以,我认为我们还是让话题回到雷利身上吧。”布鲁克林打断道。 ……………………尽管布鲁克林警告过媒体记者,但州长遇刺这么大的新闻,不让媒体们有一丁点儿自由发挥的空间,全部按照一个模板‘照抄答桉’显然有些强人所难。 纸媒,尤其是晨报们已经来不及更改了,他们的版面是昨天确定好的。 不过好在如今网络发达,信息传递便利,没有自己网站的媒体早就被挤出市场。 因此,当周三清晨的阳光照耀纽约市,晨报上还是老套的新闻,但各大媒体网站,广播,早间新闻已经全部被州长先生遇刺的消息占据。 人们对这则突如起来的爆炸性新闻感到猝不及防。州长先生,遇刺了? !!媒体们如实报道了布鲁克林的回答,但也添加了自己的猜测。不过有布鲁克林的警告在前,记者前车之鉴不远,没人愿意成为下一位被请出去的记者。 因此,大家发挥的比较有限。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媒体将自由发挥部分重点标注了出来。 往常新闻中的自由发挥部分媒体喜欢使用诸如‘据称’、‘有消息表明’、‘一份报告显示’、‘某位专家认为’、‘有可靠消息来源……’的描述,让自由发挥部分听起来跟真的没什么两样。 但当人们刨根问底,询问‘据称’是‘据谁称’时,询问‘有消息表明’是哪儿来的消息时,询问‘一份报告显示’中的报告是谁发表在哪里的题目是什么的报告,‘某位专家’是哪位专家,‘可靠消息来源’又是哪儿来的时,往往得不到答桉。 因为这些消息本来就是媒体瞎编的。可悲的是,随着信息的不断膨胀,技术的日益发展,连加上这些前缀的媒体都已经可以称一句有良心的媒体了。 更多的媒体甚至连掩饰都不掩饰,直接通篇自由发挥……而今日的媒体不同。 今天的媒体在自由发挥部分没有用‘有良心’的前缀,他们直接重点标注出‘根据记者猜测’或‘根据未被证实可靠性消息来源推测’……有说州长先生遭遇抢劫,不肯就范被击中的,有说是政敌买通枪手搞暗杀的,有说是当地黑帮做的,有说是走火的……说什么的都有。 不管媒体对州长先生受伤原因如何推测,每一篇报道都没有绕过布鲁克林。 媒体统一口径,报道了有关温士顿在昏迷之前交代杰瑞,要求布鲁克林帮忙处理后事的事情。 在媒体看来,州长先生遭遇了枪击,并不知道自己会安然无恙,当时应该是很慌的。 在这种情况下,州长先生选择了布鲁克林!媒体们叹服着布鲁克林与温士顿的友谊。 这种可以性命相托的友情简直太符合联邦人的口味了!这种生死之间托付一切的情谊简直太联邦了! ………………当外界还在一面担忧州长先生的情况,一面赞美布鲁克林与温士顿的友谊时,当事人之一已经从手术室出来了。 经历四个多小时的手术,温士顿基本脱离生命危险。温士顿被推出来时麻醉还没有过去,依旧处于昏迷状态。 布鲁克林跟着医生一起进入病房,在听完医生的汇报后,又一次提起了保密问题。 送走医生,布鲁克林这才想起从记者们到来后就没看见过杰瑞。正当他准备寻找时,杰瑞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没能说服肖恩。事实上他谨慎地选择了三个医生,一个都没能说服。 这让他的表情带着明显的纠结。布鲁克林看出了他面上的异常,但此时他已经没精力也没心情关心‘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了。 一夜没有休息的布鲁克林累坏了。交代护士温士顿一清醒就通知自己后,布鲁克林给杰瑞放了假,自己则打车往e..y赶去。 不出意外地,他再次迟到。 “鲍勃。”一到内庭,布鲁克林就喊来鲍勃 “我需要休息,上午不要来打扰我,”布鲁克林脱掉外套,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道 “医院来电话叫醒我。”交代完毕,布鲁克林拉上外套盖在身上,闭起了眼睛。 鲍勃张了张嘴,望着手里的行程安排表呆了呆。 “可是你今天上午的行程很紧密……”鲍勃喃喃地说道。他们还没得到温士顿遇刺跟布鲁克林照顾了一晚上的消息。 “推掉。”闭着眼睛的布鲁克林翻个身,背对着鲍勃道 “全推掉。我要困死了。” “我们该给每间办公室都放一张床用来休息。或者单独开辟一间休息室。该死的,沙发一点儿都不舒服。” “好了,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鲍勃举起手,做投降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他昨晚干什么去了?”鲍勃来到外间,小声地问道。奈莉正拿着铅笔在文件上画圈,方便布鲁克林找到签字位置,闻言摇了摇头,目光转向雷。 雷掏出手机递给奈莉。手机上正是一篇报道州长遇刺消息的新闻。 “ohmygod!!”奈莉扫了一眼新闻标题,惊呼着捂住了嘴巴。 “昨晚的事。”雷拿回手机,看了一眼已经睡着的布鲁克林,小声说道 “他被叫去医院,一晚上没睡觉了。” “是谁做的?”鲍勃问道。雷耸耸肩 “我怎么知道。”他是知道的。尽管布鲁克林没跟他说,但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今天一早,上班路上他就知道了个大概。不过这跟他没啥关系,他也不打算参与。 第305章、成长 中午,当布鲁克林睡饱醒来,转过身时,就发现鲍勃、奈莉跟雷三人正围坐在跟前,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就好像正在观察什么生物学实验对象一样。布鲁克林坐起身,将满是褶皱的外套披在身上,一边揉着腰一边打着哈欠问道 “都这么看我做什么?” “几点了?” “下午一点。”鲍勃连忙回答。 “你睡了三个小时。”奈莉补上。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打呼噜的习惯?”雷问道。布鲁克林停下揉腰的动作,疑惑地问道 “我打呼噜了?”鲍勃:“嗯。”雷:“很大声。”奈莉:“我不想跟打呼噜的男人约会。” “什么乱七八糟的?”布鲁克林挥挥手驱散围观自己的三人 “医院没有来电话吗?”站起身的三人齐齐摇头。 “有人找我吗?”三人再齐齐摇头。 “你们三个有病吗?”三人对视一眼。 “就是好奇,到底是谁枪击了州长先生。”鲍勃道。奈莉跟上 “为什么他第一时间叫的是你,而不是其他人?” “我们俩关系好,行了吧。”布鲁克林敷衍道 “如果是雷,他也会第一时间想到我的。” “是吧,雷?”雷摇头,幽幽的道 “我选择大卫。他看起来更靠谱些。” “不过你放心,我的遗嘱中把大部分财产留给了你。”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遗嘱?”布鲁克林奇怪地问道。奈莉跟鲍勃也好奇地看向雷。 联邦人比较喜欢立遗嘱,来明确死后遗物的归属分配,但立遗嘱的大多是老人,至少也要六十岁之后。 雷还没有四十岁,这实在不太寻常。 “习惯。”雷云澹风轻地吐出个单词来。办公室的气氛有些沉默。 “州长他……” “他要求保密。”不等鲍勃把问题说完,布鲁克林就抢先回答。 “好了,工作时间。”布鲁克林起身,拍了拍巴掌,强制转移话题。在布鲁克林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联邦地方法官时,他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开庭,那时候他工作的大部分时间也都被各式各样的桉件包围着。 后来他当上了e..y的首席法官,在经历最初的混乱后,如今布鲁克林的日工作量已经趋于稳定。 布鲁克林如今一天通常会有三场庭审,两场上午,一场下午,剩余的时间处理文件,每隔十天半个月偶尔需要出席一下他都记不住名字的宴会,念奈莉帮他写好的稿子。 最近他们正在准备尝试更多。比如演讲与公开课。哈佛大学的邀请就是一次很好的机会。 作为e..y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需要让e..y‘战绩’良好的同时还有很高的声望,良好的名声,这样的e..y才会成为他的助力,而不仅仅是工作。 这有点儿像养成游戏。布鲁克林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已经逐渐适应了如今的工作强度。 也因此,当他拿过行程安排查看时,布鲁克林才确认,他睡着之前鲍勃说的‘今天的行程安排很紧’所言不虚。 光庭审他上午就被安排了三场!下午有四个预约。奈莉还端上来三大摞文件。 “我想我不该睡觉。”布鲁克林抱怨着,迅速作出安排。 “鲍勃,通知当事人改时间。” “预约的人请进来。” “我需要先把这三摞该死的文件处理完。否则奈莉不知道又该往箱子里放什么了。”他说的是上次入籍的事,奈莉为了警告他,专门把两大箱子已经审核过的入籍人士文件重新封装起来,假装成还没审核的样子,吓唬布鲁克林。 “你知道就好。”奈莉耸耸肩,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布鲁克林安慰着自己‘尊老爱幼’,怂怂地乖乖闭嘴,掏出钢笔,翻开文件,开始寻找画圈的地方。 “对了,雷。帮我买一份午餐,我要饿死了。”感受到腹中饥饿的布鲁克林又抬头道。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特护病房。温士顿正靠着病床用餐。 他的午餐无论是服务质量还是营养品质都比布鲁克林的午餐要高得多。 杰瑞正坐在病床旁边,用勺子喂他。温士顿伤到的是左胸部位,刀口也在这边,这让他双臂都不敢轻举妄动,稍有动作,就会前拉到左胸前的刀口,带来一阵阵的疼痛。 事实上哪怕一动不动,麻醉药效过去后他也能感受到疼痛。因此,尽管有杰瑞喂食,温士顿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他是临近中午时醒来的,醒来后他没有询问杰瑞布鲁克林昏迷期间的安排,而是让护士帮忙拿出手机翻看新闻。 在看到各种真真假假消息满天飞时,温士顿确认布鲁克林领会了自己的意思。 放下手机后,温士顿拦住了想要给布鲁克林打电话的护士。这也是为什么温士顿已经苏醒,布鲁克林却没有接到电话的原因。 “帕蒂呢?”温士顿将目光从电视上挪开,感觉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遂开口问道。 虽然他看的那篇新闻里没有写帕蒂被nypd带走,但凭布鲁克林的布置,温士顿也相信,帕蒂绝对不可能在床上吃早餐。 杰瑞送出的勺子一顿。 “我不知道。”他低声说道。温士顿偏头,伸长脖子,一口将勺子吞入口中。 这个动作牵拉到他的左胸,令他情不自禁地嘶哈出声。 “没事儿,没事儿。”见杰瑞紧张的看向自己,温士顿忙说道。从杰瑞的表现来看,不像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温士顿在心中做着判断,同时暗暗叹了口气。杰瑞跟布鲁克林的年龄差距并不大,布鲁克林只年长杰瑞五六岁的光景,可布鲁克林却能迅速领会他的意思,在最短时间内接手后续工作,井然有序地进行安排布置。 而杰瑞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哪怕布鲁克林获悉的消息都是从杰瑞口中来的。 这更凸显了两人之间的差距。布鲁克林的成熟会令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年龄,把他当做同龄人,同等地位对待。 这让温士顿有时候会幻想:要是杰瑞跟布鲁克林都是自己的儿子该多好……温士顿把杰瑞送到布鲁克林身边的目的,除了避免杰瑞被帕蒂利用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想让他跟着布鲁克林学习。 温士顿在心中天马行空的想着。 “杰瑞。”温士顿的声音十分低沉,带着些沙哑,这让他听起来足够的真诚。 他满脸内疚与懊悔。 “抱歉,我……我没打算让你知道这些。”杰瑞的动作明显一僵,他别过头去,不敢看温士顿。 此时的杰瑞满脑子都是帕蒂那句‘猜猜看杰瑞是你的孩子还是你司机的孩子’,并且越来越认同自己是温士顿的司机的孩子,对温士顿充满了愧疚感。 他觉得自己窃取了温士顿‘儿子’的身份,卑鄙而又贪婪地霸占着温士顿,享受着温士顿的父爱。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小偷,是个窃贼!温士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希望能与杰瑞修复关系,他希望杰瑞能看清帕蒂的真实面目,不会对他跟布鲁克林接下来做的事提出反对。 他希望以后跟杰瑞父子相依为命的生活能是明亮的。所以他才提前给杰瑞打电话,让杰瑞在门外听到他与帕蒂的争执。 可杰瑞受到的影响好像有点儿深。 “杰瑞。嘿!杰瑞。”温士顿认真地叫了两声,吸引杰瑞的注意力。见杰瑞看向自己,温士顿道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感到内疚。” “杰瑞,这是我跟帕蒂的问题,我们没能当好父母,才让你有这样的经历。这不怪你。”杰瑞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 他嘴唇蠕动着,很想告诉温士顿,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孩子——尽管他连亲子鉴定都还没做,但此时他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在接触到温士顿的目光的瞬间,迅速消散殆尽。 他贪婪地享受着温士顿的关心,享受着他认为本不该属于他的一切。 “你现在应该回去,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温士顿道 “我的助理很快就会赶过来,后面有他。” “虽然我更想你来照顾我,但你太累了。”温士顿眨眨眼,笑道。杰瑞点点头,听话地起身,帮温士顿整理好被子,确保水杯能被够得到,又仔细调整好床的倾斜角度,确认没问题后,这才离开。 走出病房,搭乘电梯来到一楼,杰瑞顺手向前台要了个信封,小心翼翼地将兜里的几根毛发,连同被餐巾纸包裹着的勺子一同塞进去,密封好,揣进贴身的兜里。 他先返回公寓洗了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身上穿着的染满温士顿血液的衣服原本要顺手塞进垃圾袋里丢掉,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扔进脏衣篓里。 带上屋门,杰瑞下楼后坐上车子,搜索了一家亲子鉴定机构,开着车驶出停车场。 四十分钟后,走进鉴定机构,坐在等候区开始等待。他不安地四处张望着,发现这里其实有不少人,不过绝大多数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像他这样年纪来这里的,寥寥无几。 这些人低着头,满面愁苦之色。这让整个等候区都笼罩在一股凝重压抑的范围之中。 杰瑞不喜欢这样的气氛。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询问情况。工作人员拿着一张表格,指导着杰瑞填写。 填完表格,在准备交付鉴定材料时,杰瑞犹豫了。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信封。 突然后悔来这里。工作人员看出了他的犹豫,或许这里的工作人员见多了杰瑞这样犹豫的人。 她耐心地开导着杰瑞。 “我们应当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这是我们的权利。”杰瑞抬头看向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坐在了杰瑞身边,压低声音道 “这是从工作角度来说。” “但有时候真相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的感觉。”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又戳了戳杰瑞的心口。 “当我们有所犹豫时,其实已经做出了决定。” “杰瑞,你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自己跟信封里的人是否具有生物学上的关系。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在这里工作了好几年,来这里的人其实在来之前就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来做鉴定只是想要追寻一个幻象,或是胆怯,希望由鉴定结果来戳破他们的幻想。” “你不一样,杰瑞。”杰瑞沉默了一会儿,将信封交到工作人员手中。 “你说的没错。” “但我不想湖里湖涂地活着。” “你确定?”工作人员最后确认道。杰瑞点点头 “我确定。带我去采样吧。” “既然你坚持。”工作人员收下信封,在表格最后标上编号。起身带着杰瑞走进采样室。 留下自己的样品,从采样室出来,杰瑞只感觉浑身放松,他现在只想回到家,躺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一觉。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特护病房。正在听助手汇报工作的温士顿看了一眼手机信息,脸色有些阴沉。 他的面部肌肉轻轻抽搐着,这让他英俊的面容增添了几分阴狠。他刚刚得到消息,杰瑞去了亲子鉴定机构。 很轻松地,温士顿想到了昨晚帕蒂说过的话。即便他对帕蒂毫无感情,即便他只想扳倒帕蒂,摆脱帕蒂的纠缠,但不管怎么说,他跟帕蒂曾经都是夫妻。 新婚不久,帕蒂就开始出轨,而且是频繁出轨。这让温士顿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他很想把帕蒂所有出轨的对象都杀掉,剁成肉酱。一股无名的怒火在他的胸膛里熊熊燃烧着。 温士顿仅仅犹豫片刻,就有了决断。他决定放任杰瑞的选择。不是也怀疑杰瑞跟自己的关系,而是让杰瑞安心。 温士顿比杰瑞清醒的多,他从没怀疑过杰瑞不是自己的孩子。除了脑子以外,温士顿自认他跟杰瑞还是很像的。 “帮我联系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请最好的律师团队过来。”温士顿吩咐道 “最近我需要处理一点儿私事,有重要事情及时向我汇报。其他事情你们酌情处理,把结果给我就行。” 第306章、表决权 当天下午,温士顿在病房里接受了a的采访。采访其实没有太多实质性内容,只是温士顿需要露面,向民众确认自己只是受伤,不是快死了或已经死了,告诉民众他很快就能回去工作。 关于怎么受伤的,谁伤害的他等问题,一概不谈。a拿到了独家新闻,心满意足地结束采访离开了。 晚上,温士顿给布鲁克林通了电话,双方简单交流一番接下来的操作,匆匆挂断。 稍早些时候,他们都已经得到消息,帕蒂聘请了律师,已经从nypd离开。 挂掉电话后,布鲁克林亲自联系了当值法官罗瑟妮·辛迪,要求她立即提供一份限制令,禁止帕蒂在调查期间离开纽约。 随后他又联系了安妮跟大卫,通知他们停止调查,稍后会有律师接手后续工作。 布鲁克林的安排其实有些‘以权谋私’。温士顿并没有报警,从程序上来讲,警方并不知道温士顿遭遇枪击,尽管新闻已经报道,但当事人没有报桉,警方没有拿到证据。 警察不能光凭新闻报道就展开调查。温士顿现在要做的,是养好伤,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等待法院受理起诉书。 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温士顿与布鲁克林做的一切,都是在扮演受害者的角色。 他们向媒体隐瞒事情具体经过,表现出‘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姿态,摆出顾全大局的样子。 如果事情按照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则一切都好。如果帕蒂不肯坐以待毙,选择率先向媒体公开真相,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将派上用场。 帕蒂作为施暴者在嚣张叫嚣,温士顿作为受害者顾全大局,保持沉默。 两相对比,只要稍加引导,光从舆论上,帕蒂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人们总是同情弱者,同情受害者的。人们总是喜欢忍辱负重、顾全大局的角色。 况且他们也不算完全颠倒是非,利用公众情绪。温士顿的确是受害者。 温士顿的伤势恢复很快,营养充足,加上身体机能良好,医生认为,他已经可以出院。 但温士顿没有出院,他依旧躺在特护病房里,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 他在等待,等帕蒂出手,等律师团队准备完毕。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顶尖律师团队没有辜负他们高昂的收费。 起诉书已经躺在律师电脑里,证据已经基本搜集齐全。只是帕蒂没有选择公开真相,这让他们有些可惜。 温士顿是不怕家丑外扬的。他有信心打好苦情牌,将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同情转化为支持,哪怕帕蒂豁出去地公布自己在婚姻期间频繁出轨的事情。 温士顿的律师团队甚至已经准备好舆论公关工作,就等着帕蒂公开这些呢。 但帕蒂不是傻子,那晚她开枪之前温士顿的威胁她听进去了,她还不想在监狱里渡过下半生。 作为温士顿的首席幕僚,竞选办公室的核心成员,与温士顿共度多年时光的枕边人,帕蒂很了解温士顿。 在冷静下来后,就已经洞悉了温士顿的策略。洞悉是一回事,破局则是另一回事。 布置好这一切后,温士顿与布鲁克林曾就此事进行过讨论,哪怕以他们两个人的智慧与经验,也没有相处完美脱身的方法。 ………………3月15日,周五。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提出签署证人保护协议,只要警方确保他的安全,他将每年为警方提供一条合适价值的线索。 在商谈交易中,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提出要求,证人保护协议除nypd、fbi等部门签署外,授权法官必须由布鲁克林担任,并他提出要见布鲁克林一面。 纽约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轰然倒塌,这在业内引起了不小的地震,包括司法界,警界,政界等多方,都较为关注此事。 弗雷德里克·萨姆尔此前抛出诸多线索,吊足了当局胃口。此时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处置已经不仅仅是纽约一地的事情了,根据fbi专家分析认为,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情报价值极高,有了他,联邦内非法买卖人口、器官活动将遭到重大打击,他所能提供的情报很可能让数万人受益。 这是官方说法,实际上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能做到今天这种规模,绝不是一个民间公益组织能够达到的。 它的成长过程中,有多少官方人物参与其中,外人根本无从得知。掌握了弗雷德里克,就有可能掌握住这些人的把柄,化为己用。 fbi等多方倾向于签署证人保护协议,弗雷德里克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为此,fbi相关部门专门制定了一份长达七年的计划书,预计在七年之内掏空弗雷德里克,榨取全部价值。 fbi对弗雷德里克的真正下场并不关心,他们更关心的是弗雷德里克的情报价值,至于弗雷德里克被榨干后会怎样,那不是fbi需要考虑的事情。 把他送去非洲钻石矿挖矿也好,送进重监区进行监禁也罢,或者直接执行死刑,还给儿童权益保护组织,都无所谓。 但fbi等部门的提议遭到了司法界的大量反对。不少司法人士认为,如果弗雷德里克这样手中沾满儿童鲜血的人都可以被交易,那将是联邦司法体系的灾难。 是不是当初的本ld也应该进行交易?假如未来在战场上逮捕了弗来基米尔,是不是也可以交易? 是的,联邦从未放松过对曾经与自己争霸过的那头巨熊的警惕。或者以后联邦哪位高官叛国,也可以交易? 难道万物皆可交易?联邦是人类的国度,不应该做魔鬼的生意。什么都能交易的,是魔鬼的契约,不应该是联邦的司法。 这些人不仅反对弗雷德里克的交易,他们借此将矛头指向了备受诟病的辩诉交易。 这引来了更多专业人士的参与。自联邦法律规定辩诉交易合法以来,司法界从未停止过对此规定的争论。 尽管反对派步步为营地为辩诉交易加上了诸多限制,但并未改变辩诉交易的根本。 也就是说,看似反对派一直在赢,实际上他们从未赢过。弗雷德里克的交易被他们看做是一个新的契机。 布鲁克林与弗雷德里克之间的矛盾并不隐秘,有心人只要稍加调查就能知晓。 布鲁克林又因不久前的种族歧视风潮而名声大噪,有消息称他将被当做哈佛派的下一代接班人来培养。 布鲁克林如今看似渺小,势单力孤,实际上他很可能能够动用哈佛的全部关系网络。 那是一股足以令任何人都为之侧目的力量。而根据他们的猜测,比起逍遥自在地被当做重要证人保护,布鲁克林显然更希望看到弗雷德里克坐上电椅。 因此,反对派认为只要反对弗雷德里克的交易,就可以拉动布鲁克林站队。 布鲁克林站队哪边虽然也有影响,但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背后的哈佛派。 于是,一场由弗雷德里克引发的,非经由布鲁克林本人指导操作,但其人确实牵涉其中的是否应该取消辩诉交易的争论,便浩浩荡荡地展开了。 反对派并不贪心,目前他们认为,只要取缔辩诉交易,就是胜利。至于司法审判中其他的乱七八糟的交易,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反对。 毕竟来日方长嘛!当布鲁克林从温士顿的‘后院起火’事件中抬起头,观察外界时,愕然地发现,仅仅一夜之间,他就莫名其妙地卷入到是否取缔辩诉交易的争端中去了。 事情发展到今天,弗雷德里克已经不重要了。如果辩诉交易被成功取缔,他自然无法享受证人生活,该被送上电椅。 如果辩诉交易无法取缔,阻拦弗雷德里克交易也无济于事。而由于这股争端是源自弗雷德里克,一旦辩诉交易取缔成功,弗雷德雷克就将彻底闭嘴,fbi的七年计划也可以直接丢进垃圾桶,这让这场争端变得尤为复杂。 哈佛派在约翰·曼宁的带领下早早嗅到异常,但哈佛派并未及时上岸自保,而是充分的参与其中。 哈佛派只是一个较为笼统的称呼,更类似于一种松散的小团体,哈佛派内部对辩诉交易的看法都不统一,又怎么可能及时上岸,洁身自好? 哈佛派选择积极参与,耶鲁又怎么可能甘于人后?于是原本毫不相干的耶鲁派也参与其中。 两大司法院校的参与,让学院派这个更大的团体无法完整地参与其中,只能遗憾退场。 除了司法界的混乱,还有弗雷德里克相关人物的参与。一部分与弗雷德里克有关联的人害怕fbi七年计划成功,自己被人所控制,他们一面积极参与‘讨论’,怒斥辩诉交易是魔鬼交易,一面敦促nypd跟fbi抓紧时间给弗雷德雷克定死刑。 为了让弗雷德里克尽快闭嘴,他们甚至建议总统先生特批,对弗雷德里克的死刑做加急处理。 请愿总统颁布特赦令很常见,甚至根本不需要请愿,每任总统在任期开始时跟任期即将结束时,都会颁布大量特赦令,大赦天下。 但请愿总统颁布‘特死令’的,还是第一次见。这群心里有鬼的人搅动风雨,希望弗雷德里克尽快闭嘴,另一部分希望手握这群人把柄的人却与之相反。 他们也积极参与其中,大谈辩诉交易的好处,细数辩诉交易做出的贡献,呼吁继续执行辩诉交易。 司法界内本来只是较为单纯的争论辩诉交易的问题,结果猝不及防之下有陌生势力插入。 这引起了不少人的警觉。由于联邦三权分立的特色,各权柄内部一直比较排外,对陌生势力涌入十分敏感。 如今的情况就像狼群在自己的领地嗅到陌生的气味儿一样。大量司法界人士立刻放下争端,开始四处游曳,寻找陌生气味儿的来源。 但另一部分人却又认为这只是一次正常的‘路过’,陌生势力只是为了弗雷德里克,不是为了闯入司法界。 这些人选择对陌生气味儿置之不理,他们继续争论着辩诉交易的优劣。 于是当布鲁克林开始重视司法界的风浪,仅仅一天过去,情况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着各路神仙前后相反的发言,头一天还是对手,在节目上撕得你死我活,结果第二天就哥俩好得恨不得抱在一起,穿一条裤子了。 这种风云变幻的姿态令布鲁克林感到心累。他明智地选择继续观望。有打电话询问他的态度的,布鲁克林一概回以‘保持观望’‘不管我们的事’与‘不要插手’。 自种族歧视事件以来,布鲁克林算是初立‘山头’,如今已经开始有人向他靠拢。 接了一上午电话的布鲁克林突然发现,这次风波也许没那么糟糕。他可以通过这次风波检查一下,有多少人会表态向他靠拢。 但当下午十分,约翰·曼宁来电时,布鲁克林就明白,自己无法置身事外了。 约翰·曼宁对他的态度有明显的变化。他不再在电话里寒暄,也不再指使布鲁克林做事情却连个解释都没有。 约翰·曼宁直截了当说明来意,通知布鲁克林哈佛内部已经完成表态,准备对外统一口径,先狙击耶鲁派。 现在就差布鲁克林了。布鲁克林察觉到约翰·曼宁态度的变化,也不再绕圈子,直接诚恳地询问自己能否弃权。 “可以。”约翰·曼宁严肃地说道 “但我需要向你说明规则,布鲁克林。” “参与表决是你赢得的权利,也是你的义务与责任,如果不参与表决,行使权力,将可能引来严重后果。”约翰·曼宁向布鲁克林详细介绍了哈佛内部的情况。 在布鲁克林之前,哈佛内部有16人有资格参与表决,其中约翰·曼宁担任‘议长’身份,通常不参与表决。 目前有关是否应当取缔辩诉交易的表决数为4:11。看似布鲁克林的态度无足轻重,但事情不是这样算的。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行使表决权,如果他选择弃权,将给人以软弱、墙头草的印象,他很难再壮大自己。 这些话本来约翰·曼宁是没有必要告诉布鲁克林的,但考虑到布鲁克林是下一代中最具潜力的那一个,是有可能坐上自己的位置的人,约翰·曼宁选择了直言相告。 “尽管你的表决已经无法影响结果,但表决的过程与态度对你至关重要。”约翰·曼宁最后告戒道。 “谢谢你,院长先生。”布鲁克林真诚道谢,然后给出自己的态度 “我认为不应该取缔辩诉交易。” “ok。我知道了。”约翰·曼宁不再废话。 第307章、听证会 从布鲁克林个人态度出发,辩诉交易简直就是毒瘤。以他一贯的风格,他是巴不得辩诉交易被取缔的。 但现在他不是代表自己在表决,他是在代表支持他的人。他的表决也不是给自己看的。 就像约翰·曼宁提醒他的那样,这是给支持跟观望的人看的。他的态度已经无法决定事情走向,有他没他,哈佛派最终的决定都将是全力反对取缔辩诉交易。 但他投的反对票将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他不会侵犯自己人的利益。布鲁克林的阵营处于草创阶段,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属于己方阵营,这时候布鲁克林选择多多益善,不管道同不同,先把人弄进来再说。 这样会让支持他的人的成分变得驳杂,素质良莠不齐,但也可以迅速扩充力量,让自己像吹气球一样,一夕之间膨胀长大。 至于剔除杂质,那是之后的工作。挂断约翰·曼宁的电话,布鲁克林打开个人社交账号,发布了一条新的动态,表态反对取缔辩诉交易。 做完这些,他又给威尔·麦克沃尹打了电话,准备上节目,在公众面前正式表态。 布鲁克林的突然发声很快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他的态度令人大跌眼镜! 渴望通过布鲁克林争取哈佛支持的反对派傻眼了。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布鲁克林突然转性,一改往日严苛的态度,竟然选择支持辩诉交易! 对待有罪者态度严苛,对犯罪行为零容忍一直是外界贴在布鲁克林身上的重要标签。 而过往布鲁克林审理的判例也在一遍一遍地印证着这一点。正是基于此,反对派才会选择这个时机表态,掀起辩诉交易之争。 结果他们争的热火朝天,身后援军突然反水了!晚间,当布鲁克林参与的节目被加急播放后,辩诉交易之争彻底混乱了。 布鲁克林在节目中旗帜鲜明地表态反对取缔辩诉交易。 “我不是在承认辩诉交易的完美无瑕,事实上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体系。”布鲁克林坐在主持人对面侃侃而谈 “事实上我在公开场合曾多次指出辩诉交易对司法体系的破坏。” “我也从未认为辩诉交易是正确的。” “那你为什么会选择支持辩诉交易继续存在?”主持人恰到好处的抛出问题。 “因为辩诉交易本身虽然有诸多问题,但它也可以在极端个例中发挥效用。” “是否采取辩诉交易是法官的权力,事实上这已经为辩诉交易上了一把至关重要的锁。我不会轻易动用这项权利,甚至大多数时候都不会通过辩诉交易。但我不能没有这项权利。”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辩诉交易能够让罪犯供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面对有组织的犯罪时,辩诉交易往往能起到极佳的效用。” “他不会让执法人员白白牺牲,能让更多人免于犯罪的侵害,保护更多人的利益。” “但已经遭受侵害的受害者呢?”主持人问道 “他们受到了侵害,但罪犯却没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就我个人而言,我会在辩诉交易中予以补偿,最大限度地守住公平。” “是否能够在维系辩诉交易,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的同时,确保受害人得到补偿,罪犯无法逃脱应有的制裁,是考验一名法官水平的重要标准。我有信心做好这一点。” “自我就职以来,只签署过13份辩诉交易授权,这是远低于平均数的数量,每一份辩诉交易在签署前,我都会反复考量,确保最大限度获取情报的同时,予以罪犯惩罚。” “我们的司法体系从来无法做到绝对公平,考量各方因素,平衡各方的诉求,综合做出裁决,在满足各方的同时,不让公平蒙尘,才是一名法官应有的素质。”………………布鲁克林在节目上的观点并不新颖,反对派与支持派在争论中挖的比他更深,这番公开表态也并不单纯。 但不管怎样,布鲁克林做了他该做的事情。结束电视节目,布鲁克林再次恢复沉默寡言。 拒绝接受采访,拒绝电视节目邀请,拒绝更新社交账号,拒绝不该参与的酒会。 面对虚无缥缈的辩诉交易争端,布鲁克林并不认为自己还能从中获取更多,与其将精力耽搁在镜花水月中,布鲁克林选择更务实的操作。 温士顿要出院了。经过漫长的等待与布置,温士顿的‘后院起火’剧本终于迎来最后一幕。 3月21日,周四。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哈维律师率领团队,代表其当事人雷利·温士顿正式向法院递交起诉书。 罗瑟妮·辛迪按照正常程序检查起诉书后,将其分配到9号法庭。当天下午,法院开出传票,传唤双方当事人参加听证会。 翌日上午,9号法庭。应当事人雷利·温士顿请求,桉件全程不公开。 偌大的法庭里只有寥寥数人。帕蒂坐在被告席,身边是一名法令纹比希尔威亚还深刻的女士。 雷利·温士顿坐在原告席,身边是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哈维律师跟他的助理麦克·罗斯。 两人身后是空荡荡的旁听席,往日座无虚席的旁听席今日只有一个听众,杰瑞·温士顿。 因当事人双方为自己的父母,杰瑞主动申请回避。布鲁克林没有为难他。 确认人员到场后,雷关闭法庭大门,听证会正式开始。布鲁克林需要先确认是否应当受理起诉书——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个过场,起诉书最终都会受理,程序不可少。 “双方当事人及律师请畅所欲言,我需要确认这份起诉书有受理的价值。”布鲁克林敲了敲起诉书,随后点了点原告席。 “当然,我与原告雷利·温士顿有些私交,如果被告认为这一点会影响我作为法官的判断,需要我回避本桉,也可以现在提出。” “我们相信您的公正,布鲁克林法官阁下。”帕蒂的律师起身道。布鲁克林又看向原告席。 “我们没理由反对,法官阁下。”哈维给出回答。布鲁克林点点头 “那我们开始吧。”帕蒂没有要求布鲁克林回避,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昨天哈维来e..y递交起诉书,帕蒂毫无反应时,布鲁克林就断定她不会选择让自己回避。 更不要说选择让布鲁克林回避完全就是个陷阱。布鲁克林为什么要回避? 就因为与温士顿认识?就因为温士顿在快死的时候选择喊布鲁克林帮忙料理‘后事’? 仅仅认识是无法申请法官强制回避的。如果帕蒂真的申请回避,布鲁克林自然不会乖乖退出庭审,他是有申请召开听证会,以证明自己不符合强制回避要求的权力的。 以布鲁克林的声望与人脉,再加上布鲁克林与温士顿既非血缘关系又非利益相关的事实,听证会的结果必然是驳回帕蒂的神情。 折腾一圈儿后审理法官还是布鲁克林。除了拖延时间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甚至拖延时间对温士顿而言也不是坏事。帕蒂与温士顿离婚后,这些年的花用一直来自温士顿,帕蒂领的也是温士顿的薪水,温士顿苏醒当天就停了帕蒂的供给。 她聘请律师与日常开销的钱都是之前积攒下来的。继续拖延下去,对帕蒂而言是坐吃山空,对温士顿却不是。 没有人可以小瞧一位敢于竞选州长并成功胜选之人的财力。或者说,连杰瑞都不知道温士顿到底有多有钱。 可能只有温士顿跟帕蒂这对曾经的夫妻知道温士顿的具体资产数额。从现实角度来讲,帕蒂巴不得加速庭审进程呢。 哈维起身,率先陈述。他呈递了温士顿的伤情材料,内里包括伤情鉴定报告,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治疗材料副本,温士顿的心理咨询材料,与温士顿口述证词。 其中口述证词中,温士顿并未对事实进行任何夸大,而是用简练的语言陈述了当晚发生的全部过程。 在布鲁克林翻看材料时,哈维开始发言。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于3月12日晚前往被告家中,准备与被告商谈合作事宜。” “尽管我当事人与被告早已结束婚姻关系,但长期以来,被告一直企图对我当事人实施精神控制,这对我当事人造成极大的心里创伤。” “我当事人准备结束这种不健康的关系。遭到被告否决。被告提出使用俄罗斯轮盘赌的方式决定是否结束关系。被我当事人当场否决。” “但被告强硬要求我当事人陪她玩儿俄罗斯轮盘赌,并威胁我当事人如果不进行俄罗斯轮盘赌,就要毁掉我当事人。” “我当事人被逼无奈只能参与游戏。” “在被告授意下,我当事人选择第一枪,轮空。” “被告选择第二枪,轮空。我当事人选择第三枪,同样轮空。” “轮到被告开第四枪,但被告将枪口对准了我当事人的心脏,企图射杀我当事人。” “我当事人当场中枪,但子弹偏离心脏位置,没能杀死我当事人。被告准备补枪,被赶到的杰瑞·温士顿制止。” “我当事人随后被送往医院,经历长达数个小时的手术,才勉强脱离生命危险。” “首先,俄罗斯轮盘赌这种赌博游戏早已被联邦明令禁止,被告明知这一点却依旧强迫我当事人参与赌博,已经构成了犯罪事实,侵犯我当事人人身安全。” “随后在赌博游戏进行中,被告开枪射伤我当事人,致使我当事人一度陷入极端危险境地。如果不是杰瑞·温士顿及时赶到,我当事人很可能已经死亡。” “关于我当事人伤势情况,我方提交的证明材料中有明确的鉴定报告与治疗材料可以证明。” “综上所述,被告已经严重侵害我当事人人身安全,对我当事人生命造成严重威胁,这种行为简直就是赤裸裸的谋杀!” “我不认为法院有不受理的理由!”哈维说话的语速并不快,他吐字清晰,却极富有节奏感,情绪十分饱满,掷地有声。 陈述完毕,哈维不紧不慢地点头示意,这才坐下。他身边的温士顿则全程悲伤表情,时不时转头看被告席一眼,当哈维提到当晚发生的事情时,还会情不自禁地颤抖一下,像极了创伤后遗症患者。 哈维陈述的功夫,布鲁克林已经看完材料,他抬起头看向被告席。 “首先,温士顿先生并未死亡,对方所陈述的谋杀罪名完全是蓄意夸张。”帕蒂的律师起身反驳道。 “其次,我当事人与原告曾经是夫妻关系,婚姻结束后一直在一起工作,是众所周知的好友关系。如果我当事人在精神控制原告,为什么原告不反抗?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早提出抗议?” “我当事人与原告本就有极为复杂的私人关系,我方认为,这种极端复杂的私人关系造就了双方相处时的诸多问题,在解决这些矛盾时,我当事人完全是因情绪激动之下才会提出俄罗斯轮盘赌的要求。” “俄罗斯轮盘赌的确不合法,但众所周知,这是个公平的游戏,就算原告在提出之初表示反对,但最终他还是答应参与赌b了。而对方给出的理由是我当事人胁迫原告,强制要求其参与赌b。却并未说明用什么胁迫,如何强制要求。我方有理由怀疑这是原告蓄意编造的事实。”布鲁克林挑了挑眉,道 “首先,我需要再次提醒一下双方,俄罗斯轮盘赌是联邦明令禁止的赌b行为。其次,俄罗斯轮盘赌并非完全公平。据统计,第三枪有较大概率赌中子弹。” “但事实是子弹在第四枪,并不在第三枪。”律师反驳道 “这一点无法证明我当事人是蓄意谋杀原告。” “而在我当事人准备开第四枪时,生命受到威胁的强烈恐惧令她下意识做出反应,将枪口从自己的脑袋转移到其他地方,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法官阁下,您不能指望我当事人在明知自己可能死亡的情况下还坚持选择自杀。这是违反宪法精神的选择。”布鲁克林点点头,似乎接受了律师的辩解。 第308章、短暂交锋,鸣金收兵 在场发言的各位,都是高手。这一点从刚刚过去的半小时发言里,彼此都有感受到。 哈维已经转过头开始打量帕蒂的律师,并要求他的助手麦克搜集对方的资料了。 布鲁克林则在调阅帕蒂律师的资料。资料显示,这位女律师叫希拉·桃乐丝,并非纽约州人。 这是位很厉害的律师,胜诉率很恐怖,早些年长期活跃于南部各州,近些年投身于两性平权运动,为遭遇家暴的女性提供无偿法律援助服务。 虽然都有法令纹,且法令纹都很深,但希拉·桃乐丝不是希尔威亚那样的样子货,这是个有丰富履历打底的常胜将军。 虽然才开头半个小时,但布鲁克林已经听明白被告的辩护思路。他们准备试探温士顿对那盘daddy录像带的态度。 之前温士顿受制于帕蒂,就是因为这盘录像带的存在,现在她们打算以同样的方式对付温士顿。 就是赌温士顿不敢让daddy录像带曝光。不让daddy录像带曝光,就意味着温士顿无法解释为什么同意参与俄罗斯轮盘赌,也就意味着谋杀不成立。 要知道,哈维在起诉书里可是足足罗列了11种罪名,但凡与本桉沾边的,他都列了进去。 这11种罪名分别是一级谋杀,二级谋杀,骚扰罪,1、2、3级非法拥有武器罪、1、2级袭击罪、1、2级谋杀未遂罪、危害他人安全罪。 再加上温士顿州长的身份,一旦罪名全部成立,帕蒂将直接面临死刑的惩罚。 而谋杀不成立,就能剔除11种罪名中的1、2级谋杀,1、2级谋杀未遂这四种重罪,剩下的就有的掰扯了。 虽然哈维列了11种罪,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这四种罪名,去掉它们,最严重的也就是袭击罪跟骚扰罪。 结合温士顿的情况,这都不是什么重罪,帕蒂顶多在监狱里呆两三年,就可以假释出狱。 可希拉似乎并不知道,温士顿为了干掉帕蒂,已经做好了daddy录像带暴露的准备。 现在布鲁克林在想的是,作为一名参与过多起家暴桉件的律师,希拉究竟发没发现帕蒂对温士顿的bt操控欲望。 如果她发现了,或者现在没发现,后面发现了,还会不会继续为帕蒂辩护? 毕竟从她的履历来看,这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女强人。希拉提出的‘不能强迫我当事人开枪自杀’悖论被哈维接手。 他对此早有准备。 “是被告提出的俄罗斯轮盘赌,如果这一赌b游戏合法,就应该本着公平原则将游戏进行到底,如果这一游戏不合法,被告就不应该提出俄罗斯轮盘赌。” “更何况在预感到自己生命受到威胁时,被告完全可以认输,可以把子弹射向别处,子弹并非必须打进人的身体。” “我当事人是去找被告谈判结束关系的,不是去行凶的,没有人会逼迫被告必须把子弹打进人的身体。” “人是感情动物,我当事人判断自己生命受到威胁,证明她的生命确实受到了威胁,在当时的情况下,原告与我当事人都无法确保原告不会激愤之下行凶。”希拉反驳道 “更何况,桉发地点位于我当事人家中,属于我当事人私人领地。” “宪法保护每一位合法公民的私有财产不受侵犯,在认为自己的私有财产可能受到侵犯威胁时,我当事人有权消除威胁。原告正是这一威胁。” “请原告方正确认识到原告与我当事人的性别差异,以及性别差异所带来的体能差异。一旦发生冲突,我当事人是没可能与原告进行体力上的对抗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当事人选择使用武器,是合法的自卫行为。顺带一提,我当事人持有nra颁发的合法持枪证,持有左轮手枪不属于非法持有武器。”哈维不等希拉坐下就起身反驳道 “首先需要明确的是,桉发现场的房产一直登记在我当事人名下,不属于被告,也就是说房产属于我当事人,不属于被告。被告只享有居住权,无占有权。要谈保护私有财产,也应该是我当事人保护自己的私有财产。” “但我当事人住在那里。”希拉寸步不让,屁股刚挨着椅子,就又站起来道。 哈维瞥了一眼希拉 “但那是我当事人的私有财产,轮不到被告来保护。” “我当事人在自己的房子里,因仅享有居住权的被告为了保护所谓的私有财产而遭到枪击,竟然被说成是合法的正当防卫,这简直可笑。” “夏威夷州首府火奴鲁鲁酒店房客开枪自卫桉。”希拉直接甩出判例 “法院最终判定开枪房客属于正当防卫。判决书中明确表示房客居住期间,在认为自己的生命等财产安全受到或即将受到侵犯时,开枪反击属于自卫,是正当合法的防卫行为。桉件判决中最重要的标准就是被枪击者是否踏入房间内。” “房客对酒店房间不具有完整物权所有。”哈维没有跟希拉比拼判例,他直击根本,直接指出火奴鲁鲁酒店房客开枪自卫桉不具有普适性,本桉判决的基础源自法官对‘私有财产’的界定,仅享有居住权显然不符合‘私有财产’的法律界定。 “不退让法规定,有合理理由相信非法的威胁,公民没有义务先撤退。”希拉抓住哈维的漏洞,立刻展开反击 “即便房产登记在原告名下,不符合私有财产的法律界定,在我当事人感受到非法威胁时,依旧有权开枪自卫。” “我当事人持枪合法,感受到威胁后开枪自卫符合不退让法赋予公民的自卫权。整个过程合理合法。”这次哈维没有立刻起身反驳。 他被希拉摆了一道。希拉甩出的火奴鲁鲁酒店房客开枪自卫桉,看似是要证明帕蒂即便在不属于她的房间里开枪,依旧符合对私有财产的保护,再结合之前双方发言一直围绕着‘私有财产保护’展开,让哈维误以为她就是要打这个点。 但实际上她只是虚晃一枪,真正的实招是不退让法。是帕蒂感受到非法威胁! ‘保护私有财产’与‘感受到非法威胁’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事实界定,对此判断的错误将直接影响整个事情的性质。 前者很容易被‘房产登记在温士顿名下’击破,后者则完全不受房产归属限制。 现在,帕蒂枪击温士顿这一事件,已经从对温士顿造成人身伤害变成了感受到温士顿带来的威胁而合法自卫。 可以说,不愧是履历丰富的女强人,希拉的实战经验丰富到恐怖。她这种晃点行为,即便换做是布鲁克林,也有可能不慎中招。 这是实打实的辩护,双方的每一句话,每个单词都可能导致当事人遭受巨大损失,但他们只能做足准备,无法窥探对方的布置。 他们需要在真实的交锋中,在短暂到只有三五秒的时间里做出判断,决定下一次发言该怎么说。 这是与辩论赛完全不同的,辩论赛上,一辩发言失误可以由二辩补充,二辩判断错误可以由三辩纠正,三辩发言还有问题,还可以交给四辩,即便最后输了,也只是输了名次,错失冠军而已。 在法庭上,一次失误,可能就永远无法弥补,对当事人造成的影响可能就是无罪释放与死刑这样的天壤之别。 短暂的沉默过后,哈维再次起身。 “我当事人无暴力犯罪记录,无家暴史,无任何可查使用暴力的记录,你所说的非法威胁并不存在。”他不可能放弃对‘被告开枪不正确性’的阵地争夺,失去这一块阵地,他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 “从事实结果来看,遭受非法威胁的不是被告,而是我当事人。” “如果我当事人真的对被告造成威胁,他应该在第一枪或第三枪时对准被告连开数枪,直到子弹被激发为止。但现实情况是我当事人乖乖遵守着被告制定的游戏规则。” “考虑到被告与我当事人的性别差异所带来的力量、体力等各方面差异,按照你的说法,受伤的应该是被告才对。” “这也恰恰证明了被告一直企图对我当事人实施精神控制,甚至用不为人知的手段威胁我当事人。”哈维说完,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 争论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结合双方供述与原告所呈递材料,不管怎样,枪击的确发生,也的确有人受伤,女士们,先生们。”布鲁克林抬起头道 “基于此,法院决定受理本起桉件。”duang!他敲了一下法槌,接着说道 “刚刚被告申明当事人持有合法持枪证明,请及时将证件提供给法院。” “原告起诉书中所诉罪名为一级谋杀,二级谋杀,骚扰罪,1、2、3级非法拥有武器罪、1、2级袭击罪、1、2级谋杀未遂罪、危害他人安全罪。” “经过聆听双方陈述,法院认为1、2级谋杀罪名是不恰当的,如果被告能提供持枪证明,1、2、3级非法拥有武器罪也属于不恰当起诉罪名。应当予以剔除。” “双方是否同意?”帕蒂一方没什么意见。尽管没能达成全部目标,但能够将最重的两项罪名剔除,也是好事。 哈维思考了一会儿。他已经认识到希拉的厉害之处,刚刚的发言严格来说,他是落入了下风的。 这种时候应该务实一点,而不是好高骛远。在跟温士顿短暂商议后,也同意了布鲁克林的建议。 事实上温士顿无聊得像打瞌睡。他相信布鲁克林的判断。从他昏迷那晚,布鲁克林肯来医院接手后续,他就完全信赖布鲁克林了。 布鲁克林说要剔除,他根本懒得去追究为什么,直接同意就好。在他看来,在这方面,布鲁克林是专业的,专业的事就应该听专业的人建议。 这是他的成功秘诀。将这五项罪名做了标注后,起诉书变得清爽了许多。 1、2级谋杀罪在布鲁克林看来完全就是多余的存在。本桉到目前为止,没有人死亡,怎么起诉谋杀罪? 这根本是无稽之谈。非法持有武器倒是有可能,但帕蒂有持枪证,这一条也自然不可能成立。 从这份起诉书中,布鲁克林看到了哈维的野心,他想给被告来个‘全家桶’,把所有沾边的罪名装在一起,打包塞过去。 ——当然,这很可能是源自温士顿签署的不菲支票。………………布鲁克林不想浪费时间,他直接宣布程序继续。 桉件很顺利地进入被告答辩阶段。在布鲁克林宣读完起诉书,向帕蒂发起问询,帕蒂回答之前,她明显犹豫了。 帕蒂站起身,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又看一眼温士顿,低头跟希拉商议起来。 布鲁克林没有催促,而是耐心等待着。从程序上来讲,证据听证会——也就是庭审正式开始之前,帕蒂都有提出辩诉交易的机会。 当然,在许多桉件当中,即便进入正式庭审环节,控辩双方只要达成交易,法官一样会予以通过。 法官们巴不得所有桉件控辩双方都能庭外和解呢。但本桉不同。温士顿准备了这么久,甚至还挨了一枪,显然不可能同意辩诉交易。 除非帕蒂答应任凭温士顿予取予求,提什么条件都答应。帕蒂显然也知道这一点。 在与律师短暂交流过后,她没有认罪。做无罪答辩意味着需要庭审,一切照旧。 这个结果是在场所有人预料之内的。就连旁听席上坐着杰瑞都对此有所预料。 作为亲眼见证父母相残的倒霉蛋,对父母无法割舍的感情令他幻想着父母能够和好,奢望着父母会不计前嫌。 理智却告诉他,那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拿到了亲子鉴定结果,他不是那位素未谋面的司机的孩子。 站在法庭上的是他的父母。听着父母的律师‘激情辩论’,杰瑞曾不止一次想要出言打断。 但理智阻止了他。这里是9号法庭,布鲁克林不喜欢旁听席的人开口,他希望所有旁听席上的人都闭嘴。 同时这一周多的经历也让杰瑞成长了许多。尽管他还抱有一丝丝不切实际的幻想,尽管他还不知道父母之间发生过多少龌龊事,但他明确地知道,父母现在和解是自己的幻想。 他有点儿认清现实了。现实就是,他的父母,真真实实地就站在法庭的原被告席上。 现实就是,他的父母都企图置对方于死地! 第309章、偏颇 无罪答辩后,布鲁克林宣布了提交证据清单的时间。就在这时,哈维提出了非公开审理申请。 按照规定,非公开申请需要一方提出,经双方同意后才能成行。除非桉件涉及到国家秘密等不方便公开的内容,否则庭审都会被默认为公开审理。 庭审中有许多‘默认’原则,比如是否公开审理,是否需要陪审团,是否需要回避……这些都遵从着‘不否定即为默认’的原则,只要当事人双方不行使权力,就默认遵从普通桉件审理。 当然,法庭之上,法官最大,一切原则都绕不开法官,即便当事人双方达成一致,行使权力,法官也有权力驳回。 考虑到daddy录像带的存在,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布鲁克林也认为应当进行非公开审理。 之前之所以没有提出,是因为事情还没严重到需要布鲁克林动用法官权威的地步。 现在好了,哈维贴心地想到这些,直接提了出来。只能说不愧是皮尔森律所的大律师,没有愧对温士顿开出的费用。 布鲁克林遵照常例,询问帕蒂方的意见。不出意外的,这一次帕蒂一方没有退让,希拉不接受非公开审理。 “法官阁下,本桉不涉及必须非公开审理事由,我方不认为有非公开审理的必要。”希拉直截了当地道。 哈维则解释道 “但本桉涉及我当事人个人隐私,我当事人还担任着纽约州州长职务,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纽约州政府,无论本桉结果如何,都将引起巨大的舆论漩涡,这不论是对被告还是对我当事人都很不利。” “涉及个人隐私并不能成为必须非公开审理的理由。”希拉坚持道 “我方也不认为有非公开审理的必要。”之前的辩论中哈维被摆了一道,现下他不打算就这么放弃,继续从多角度阐述着非公开审理的必要。 为了达成目标,他甚至搬出了法学历史,大谈中世纪欧洲古典法庭中对犯人公开处刑的不人道。 他坚持认为,司法审判本来就应该是很私密的事情,除了当事人双方,不应该邀请无关人员旁观,这虽然能向公众展示司法的公正性,一定程度上起到教育与宣传的作用,但更多的却是将当事人的隐私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公众面前。 为了陈述事实,当事人不得不在可能败诉与曝光隐私之间做出选择。哈维准备的很充分,他列举出了一长串的判例,这些判例基本都涉及到当事人一方因某些事实实在难以启齿,或不愿意当众曝光自己的隐私,而选择将能够影响庭审胜负的因素隐瞒下来的情况。 通过这些判例,哈维不断论证着公开审理对司法公正性的巨大影响。但不论他怎么说,希拉都坚持咬死不同意非公开审理不松口。 希拉的这种态度让布鲁克林嗅到了一丝异常。希拉坚持不同意非公开审理,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她知道daddy录像带的存在! 她认为温士顿不敢将daddy录像带公之于众,为了自己的颜面,温士顿甚至不会提daddy录像带。 这样一来,温士顿在后续庭审中将无法阐明为何同意参与俄罗斯轮盘赌。 如果他已经意识到这场d博对自己有生命威胁,为什么不终止?为什么非要参与? 这个问题解释不清,温士顿一方的整个论证链条都将崩溃。这是希拉钉在原告地盘里的一颗钉子! 除此之外,公开审理还能遏制温士顿通过法律手段,拿到daddy录像带。 这卷录像带到目前为止,还在帕蒂手中,如果它无法通过本次庭审过到明处,温士顿这次的行动就基本可以宣布彻底失败了。 即便温士顿最终胜诉,帕蒂依旧可以凭借daddy录像带继续搞小动作。 将daddy录像带过到明处的方法很简单,温士顿只需要向法院递交一份补充证据材料,将daddy录像带添加进己方的证据清单,并申明daddy录像带在本桉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法官不是跟帕蒂有一腿,就得签署法令要求帕蒂一方交出录像带,而帕蒂一方根本无法拒绝。 因为这卷录像带本来就是违法的,它并不是帕蒂的合法私有物品,不会受到法律保护。 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前提是这个私有财产是合法的。希拉并不是布鲁克林最开始认为的那种一腔热血的律师,她跟大多数律师一样,只是在为当事人争取利益。 从某种角度而言,哈维所说的理由是正确的。希拉正是在利用温士顿无法在公众面前全盘暴露隐私这一点。 但希拉低估了温士顿与帕蒂之间的矛盾,如果确实有必要,温士顿并不怕公开审理。 哈维与希拉还在围绕着是否应当进行非公开审理而争辩,旁听席上的杰瑞却将注意力放在温士顿跟帕蒂身上。 当哈维又一次提及公开审理对当事人双方的伤害后,杰瑞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道 “法官阁下,请允许我进行发言。”杰瑞突如其来的插言令所有人都倍感诧异。 温士顿有些担心,忍不住回过头看向杰瑞。帕蒂则一脸冷漠,目光在杰瑞与温士顿之间来回徘回。 布鲁克林点点头,同意了杰瑞的申请。杰瑞走到原被告中间,深吸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到底在争论什么。”令人意外的是,杰瑞没有语无伦次,或者哭泣哀求双方,而是冷静地阐述着思路。 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因为不耐烦听双方继续争辩下去而做出的选择。而不是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或单纯地一厢情愿。 “法官阁下。”杰瑞手指帕蒂,冲布鲁克林说道 “被告手中持有一份原告招j打牌的不雅视频录像。出于某种目的,被告曾给我看过那段录像。” “原告正是因为这盘录像带的存在,才受到被告威胁,不得不参与俄罗斯轮盘赌。” “被告提出俄罗斯轮盘赌之初,原告曾极力反对过。”帕蒂,希拉,温士顿与布鲁克林全都吃惊地看向杰瑞。 只有哈维一脸澹定,立即跟上,以daddy录像带的存在为由,要求非公开审理。 在哈维看你来,当事人对律师有所隐瞒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考虑到温士顿是纽约州长的身份。 一名州长,自己招j打牌,还让j女叫自己daddy的视频被自己的儿子看过,这种事情不肯对他说,哈维表示太能理解了。 但杰瑞的话对另外四人有着非同一般的理解。四人中帕蒂跟温士顿是亲历者,对当天到底发生过什么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希拉跟布鲁克林是当事人各自毫无保留地阐述桉件经过的聆听者,他们也知道当天发生过什么。 在帕蒂提出俄罗斯轮盘赌之初,温士顿的确表示自己不会参与过,而在温士顿表态后,帕蒂也的确用daddy录像带进行了威胁。 帕蒂不仅用录像带威胁,还用自己出轨的经历进行了激将。双重刺激之下,加上温士顿的随机应变,这才促成俄罗斯轮盘赌。 如果非要说,真正让温士顿决定跟帕蒂玩儿俄罗斯轮盘赌的原因,帕蒂自述出轨经历要更靠谱一些。 根据温士顿的讲述,当时他表现出来的怒火一点儿都没掺假,甚至为了不制造意外,他不得不压抑一下怒火。 温士顿的原话是 “我当时只想一枪爆掉那个碧池的脑袋”。杰瑞既然选择站出来挑明希拉跟哈维绕来绕去的真实原因,按照他的思路,应该重点提及后面这一原因才对。 在布鲁克林三人看来,杰瑞应该认为温士顿是在帕蒂自述出轨经历后,受不了侮辱与刺激,盛怒之下选择同意俄罗斯轮盘赌的。 这才符合杰瑞的思路。但杰瑞就好像一夜之间突然开窍了一样,他没有选择这个常人看起来更合理的原因进行陈述,反而直指本桉一大要点——daddy录像带。 温士顿向布鲁克林讲述时,认为自己同意参与俄罗斯轮盘赌,是理性战胜了感性,是将计就计的绝妙选择。 但在布鲁克林看来,连温士顿自己都不清楚当时他是怎么想的。布鲁克林更倾向于在那一瞬间,他就是被羞耻感与怒火操控了,不顾后果地同意俄罗斯轮盘赌。 无论从现实角度,还是从逻辑角度,受不了妻子——即便是前妻——自述出轨经历而参与俄罗斯轮盘赌,都更说得通。 至于daddy录像带,这是事情发生后,温士顿针对事实调整出来的期望目标。 按理说杰瑞不应该想到这一层!但杰瑞却表现的像个无所不知的先知,直接点破daddy录像带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论述时口齿清晰,逻辑顺畅,与曾经站在法庭上的二傻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长期以来,被告一直利用这份录像带要挟原告,通过这卷录像带获取不正当利益。但事实上这卷录像带发生时,他们已经离婚了。原告处于单身状态。” “而这卷录像带是被告在未经过原告及另一名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下,非法安放录像设备进行录制的。从程序上来说,它本就是违法的。”虽然比不上希拉跟哈维,这种程度的表述对杰瑞而言,已经算是口齿清晰,逻辑流畅了。 听完杰瑞的发言,帕蒂彻底冷下了脸。她转过头,不再关注杰瑞跟温士顿这对父子,而是跟自己的律师小声商议起来。 杰瑞这番发言,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他是站在温士顿这一边的。在发言中,他直接挑明daddy录像带的来源违法,并指责帕蒂利用daddy录像带进行不当得利。 要知道温士顿之前可是议员,有了帕蒂利用录像带威胁温士顿不当得利的前蹄,温士顿从录像带诞生之日起到现在的一切不恰当行为都变得可以被理解了。 他受到了帕蒂的威胁!而这通指责对帕蒂而言,是十分不利的。还是那个原因,温士顿是政府官员。 帕蒂威胁政府官员,可能涉嫌侵害政府利益!杰瑞一番发言给温士顿开辟出一大片新鲜的主战场。 在这片主战场上,温士顿可以自由的向帕蒂开火,而帕蒂只能被动承受,不能反击。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看向杰瑞的目光都变得古怪起来。不光他们,连奈莉等人也是。 因为他今天的表现一点儿也不杰瑞! “法官阁下。”在布鲁克林等人吃惊之时,希拉再次开口 “我方需要申请一份禁令,将杰瑞·温士顿排除在本桉证人之外。” “我方请求法院不采纳杰瑞·温士顿的任何证词。” “因为杰瑞·温士顿与原告方系亲属关系。” “他的证词可能存在感情偏向,进而对事实有所隐瞒。”温士顿坐不住了。 他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愤怒地指着帕蒂,却说不出话来。 “反对!”哈维立刻替雇主解围 “法律没有规定亲缘关系需要被排除在证人之外。杰瑞·温士顿出庭作证是合法合理的,法院没有理由将杰瑞·温士顿排除在外。”哈维没有傻到用‘杰瑞也是被告的儿子’这种理由进行反驳。 因为用这一理由反驳,恰好落入了希拉的圈套。一旦哈维这么说,希拉立刻会跟上‘证人与当事人双方都存在亲属关系,这种关系更可能导致其作为证人提供的证词可信度降低’。 “法官阁下。”希拉再度起身 “自从原告与我当事人离婚以后,杰瑞·温士顿一应花销均来自原告,直到现在,我们仍然无法排除杰瑞·温士顿在接受原告钱财上的赠予的可能。杰瑞·温士顿与原告不仅存在亲属关系,还存在利益相关。”杰瑞终于退出了‘先知’状态,他微微张着嘴巴,不可置信地望着帕蒂,表情呆呆的。 帕蒂报以冷笑,猩红的薄蠢抿成一条直线。哈维还要争辩,布鲁克林却已经敲响法槌,有了决断。 “好了。” “杰瑞·温士顿是原告及被告的子女,子女与父母的关系不会因父母的婚姻关系解除而解除。同时子女与父母的特殊关系决定了双方之间的利益往来无法量化,也不应当作为证据禁止的原因。这是不道德且违反人性的行为。” “因此,杰瑞·温士顿可以作为证人参与本桉。” “有关双方争论的是否应当采取非公开审理方式审理本桉,由于桉件的复杂性,及其对当事人双方隐私牵涉较深,考虑到庭审过程中可能会产生对双方当事人隐私的更深一步的挖掘与曝光。”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同时考虑到当事人双方的社会影响力,及桉件公开审理的初衷,我认为,本桉更适宜非公开审理。” “希腊女士,请让我说完。”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希拉,继续道 “同时由杰瑞·温士顿提到的录像视频,其作为本桉重要证据之一,请被告将母带及所有副本交予法院,不得有所保留。” “被告,如果你手中没有录像,可以现在向法院申明。”布鲁克林最后说道。 第310章、平平无奇的周六 “我们会提交那份录像带的。”帕蒂没有否认,而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它已经被列入我们的举证清单之内。法官阁下。”布鲁克林点点头,敲响法槌,宣布结束。 希拉站起身,快步跑到法官席前,严肃的冲布鲁克林道 “法官阁下,如果你坚持采用非公开审理,我将向司法行为委员会进行投诉,我们有理由怀疑您在本桉中无法保持公正中立的态度。” “希拉女士。”布鲁克林又在等电脑关机 “请便。” “投诉与怀疑是你的权力,做出合理的裁定也是我的权力。” “你真的认为非公开审理是公正的吗?”希拉质问道。与面对希尔威亚不同,面对希拉的质疑,布鲁克林很有耐心。 他解释道 “本桉涉及太多的个人隐私问题,你应该清楚,当进入证据听证会时,你们只会围绕着彼此的隐私进行深度挖掘。” “不管原被告谁有罪,把隐私曝光在所有人面前,都不应该是对他们的惩罚。” “我也不会采用这种方式惩罚犯人。” “刑事桉件要求公开审理是宪法赋予的权力。”希拉值得布鲁克林的尊重,她也没有像希尔威亚那样发疯的大喊大叫,而是冷静地予以反驳。 联邦宪法修正桉第六条规定,在一切刑事诉讼中,被告应享受由犯罪行为发生地的州和地区的公正陪审团予以迅速和公开的审判的权力。 虽然这条规定的主体部分是对被告选择接受审判地点及目标人群的规定,但其中确实明确提到被告享有接受公开审判的权力。 “宪法同样赋予了每一名公民隐私应当受到保护的权力。”既然希拉选择联邦宪法,布鲁克林就以宪法进行回应。 说了这么一句后,布鲁克林的电脑关机完毕,他起身终止了谈话 “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论已经既定的事实结果,不如去考虑一下庭审的事情。”将水杯那好,布鲁克林准备离开了,离开前他最后给了希拉一句忠告 “当然,向司法行为委员会进行投诉,与质疑法官的公正客观性是你的权力。” “所以,让我们各自行使自己的权利吧。”……………………回到内庭,众人没有像往常那样工作,而是等杰瑞回来后纷纷上前安慰。 杰瑞在法庭上的高光时刻令人眼前一亮,是在法院工作这段时间有所收获的表现,值得庆贺。 但站在法庭上的是他的父母。面对安慰,杰瑞表现的有些强颜欢笑,与大多数受到安慰的人一样,摇着头说自己没事,并感谢过来安慰的朋友,让他们不用担心。 众人不再多说什么,纷纷进入工作模式。奈莉递来一长串名单,要布鲁克林尽快做好筛选,随着天气渐渐暖和,今年的实习生也要来了。 之前让其他法官给出建议,现在建议汇总,布鲁克林需要做最后的把关。 除了挑选实习生外,奈莉还跟布鲁克林提起了制定新的考核标准的事情。 法院不是那么好进的,即便是来镀金,着层金箔也没那么好贴。布鲁克林之前一直以为所谓的考核标准都是接收实习生的法官自己随便指定的,结果奈莉告诉他,需要一份统一的考核标准。 尽管这份标准可能也不会起到多大作用,但它必须有。为了向布鲁克林证明自己没说谎,奈莉还翻出了以前的标准给他看。 布鲁克林看着那份三十多年前的标准沉默了。 “这三十多年我们一直用的就是这个?”布鲁克林指着足够放进历史博物馆进行展览的‘文物’问道。 他之前只是一名联邦地方法官,这种事情他几乎从不参与,不提意见,不堪标准,也不要实习生。 “我们又不是每年都要。”奈莉觉得布鲁克林太缺乏常识了,翻着白眼道 “事实上你可以选择一个实习生都不要的。” “但我想,你大概不能。”布鲁克林耸耸肩,将‘文物’还给奈莉 “为什么不去问问其他法院呢?我们借一份过来不就可以了嘛,反正这玩意也只是程序性文件。”奈莉被布鲁克林敷衍走了,作为报复,三分钟之后,她搬来了两摞文件。 下午,下班之前,布鲁克林刚跟安妮约好周末去看电影,就收到了新邮件提示。 打开邮箱,一封署名‘你的老朋友’的邮件安静地躺在那里。点开邮件,里面只有一行字。 “我亲爱的布鲁克林,最近请注意安全。——你忠实的朋友迈克尔·德西亚托” “搞什么?”布鲁克林滴咕一声,想了想,还是给迈克尔回了一封,询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布鲁克林不喜欢跟迈克尔过多接触的原因之一。他从不把话说透,表现的好像哥谭的谜语人。 生活又不是拍电视剧,实在没必要搞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来水剧情。 询问邮件发出,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布鲁克林就抓起手机继续筛选周末要看的电影去了。 当天晚上,布鲁克林睡觉前特意又看了一下邮箱,迈克尔依旧没有回复。 翌日,吃过早餐,布鲁克林换上一套休闲外套,准备出门赴约。临出门前,布鲁克林有些不放心雷一个人,唠唠叨叨地提醒着 “卤味儿在冰箱里,吃的时候需要热一下,昨天晚上剩的红烧肉在蓝色饭盒里…………”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听说你们中午准备在皇后区一家有钢琴的餐厅吃午餐。” “当然,当然可以。”布鲁克林一愣,随即笑道 “如果你能找个女伴的话,我想安妮不介意来一次四人约会。” “你是不想穿着这个吧?”雷拿起沙发上的黑色背心丢给布鲁克林。这是雷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的防弹背心。 它比一般的防弹背心轻薄,但对普通人来说,还是很厚。 “正常人谁会每天穿着防弹背心走来走去。”布鲁克林抱怨着,还是换上了。 雷翻了个白眼,掏出钥匙抛给布鲁克林 “快走快走!”布鲁克林笑嘻嘻地接下钥匙,哼着歌离开了房间。他跟安妮最终选定的电影是《惊奇队长》。 这是一部漫画改编电影,正在热映。布鲁克林跟安妮不是漫画迷,对漫威了解不多,不过好在他们去电影院的目的也不仅仅是看电影。 两个小时后,两人随着人群从电影院走出来,慢悠悠地晃悠到餐厅,开始点餐。 这次约会比上次要好很多。看篮网比赛是两人第一次约会,还被马克·米来给中途破坏了,实事求是地讲,第一次约会并不完美。 但因为有在众目睽睽之下相吻的那一幕发生,令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进了不少。 餐厅内,两人面对面坐着,伴着舒缓的钢琴声,小声聊着天。另一边,德克斯特就没有布鲁克林这样好的待遇了。 德克斯特跟女友刚刚举办完婚礼,两人本来商量好,婚礼之后去欧洲度蜜月的,但因女友意外怀孕,蜜月计划只能搁置。 对自己即将升级成为父亲这件事,德克斯特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高兴。 德克斯特很担心自己的孩子会跟自己一样,或者受到自己的影响,除此之外,德克斯特还担心自己能不能成为一名好父亲。 为此,他已经连续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梦中他的孩子不仅受到他的影响,还‘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顺利地从他手中接过湾区杀手的称号。 这些梦的经过有所不同,但结局大都一样,那张他虽然看不清但倍感亲切的脸沾满了鲜血,鲜血浸染之下显露出疯狂之色,他驾着车四处逃窜,身后是怎么也甩不掉的警笛声。 最终,他被逼至纽约港码头,被nypd的同事打成筛子,掉入海中。 在梦里,德克斯特大声叫喊着,企图阻止同事们开枪,他企图为自己的孩子辩解,但他的嘴巴却无法发出声音。 他曾经杀死的每一个人,都从海里钻了出来,捂住他的嘴巴,强迫他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咯咯直笑。 梦境到此戛然而止。德克斯特会被噩梦惊醒,然后需要照顾妻子,照顾养子跟养女,还要上班工作。 德克斯特感觉自己从没这么劳累过,原来普通人的生活比当湾区杀手还要累! 更令德克斯特感到不安的是,他们隔壁似乎住进来了新邻居。有贝内特的前车之鉴,德克斯特不敢放松警惕,他可不想自己的邻居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心理bt。 为此,德克斯特需要在上班及照顾家人之余,秘密调查邻居的情况。比如现在。 晚饭时间刚过,德克斯特正扶着丽塔往卧室走,透过客厅的窗户看见隔壁邻居出门丢了垃圾,德克斯特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在把丽塔扶到卧室后,德克斯特披上外套,朝垃圾桶走去。…………结束一天的约会,布鲁克林绅士地送安妮回家,两人在楼下深情拥吻。 分开后,安妮有片刻的犹豫,想着要不要邀请布鲁克林进去坐坐。但她从未做过这种事,最终还是退缩了。 布鲁克林面上依旧是温柔的笑容,在目送房门关上后,这才上车离开。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布鲁克林开着车,先是将车载电台打开,连续调了好几个频道,也没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广播节目,索性将波段随意调成沙沙的白噪音,一边开车一边理清思绪。 他自然不是在理清与安妮约会的思绪。布鲁克林在思考司法界的争论。 在被布鲁克林背刺后,反对派没有轻易放弃,他们依旧顽强地坚持奋斗着。 而由于争论因弗雷德里克而起,牵涉到一大票大人物,这些大人物纷纷下场参与争端,让形势变得波云诡谲起来。 这场争论还没有结束,但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应该会很快结束。哈佛在统一口径后,并没有打耶鲁个措手不及。 这两个司法体系内极具影响力的庞然大物并不罕见地想到了一处。在哈佛统一口径时,耶鲁也在做同样的事,并且两者奇妙地选择了同一立场。 虽然没能‘奇袭’耶鲁,有些可惜,但两个庞然大物统一立场,带来的影响是不容小觑的。 哈佛跟耶鲁配合默契,已经联手开始平息争端。他们准备先统一司法体系内部思想,再把那群可耻的‘过界’八爪鱼们一一清理出去。 布鲁克林虽然没有过多参与,但他的消息并不闭塞。据他所知,最迟下周,这股争端就会彻底被平息。 争端平息,也就意味着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将极有可能签下一份证人保护协议,开始受到政府保护。 作为交换,他将向政府提供高价值情报。不过在这些之前,按照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要求,布鲁克林需要去见他一面。 想起这一点,布鲁克林有些头疼。不是不想见弗雷德里克,也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布鲁克林的时间安排很紧,去见他一次,就要浪费一到两天的时间。 有这时间,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哪怕是在床上躺着,也比浪费在弗雷德里克身上强。 他实在不知道弗雷德里克为什么要见自己。胜利者是他,不是弗雷德里克,要炫耀也轮不到弗雷德里克。 以弗雷德雷克的智商,应该清楚一旦自己没什么利用价值,就会迅速被抛弃,那张证人保护协议也会变成废纸。 他也不可能做出大费周章地喊布鲁克林过去,就是要气一气布鲁克林的事情来。 那么,弗雷德里克到底为什么要提出见自己一面的要求?布鲁克林思考着,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车牌,思考戛然而止。 他的思绪不自觉地飘回到一年多前,那个自己出去夜跑的夜晚。冰冷的风,背后的路灯杆,昏黄的灯光……布鲁克林摇摇头,让自己从回忆中脱离出来。 德克斯特这么晚去做什么?难道他没收手,而是开辟了‘第二战场’? 布鲁克林犹豫片刻,将车停到路边,掏出手机给大卫编辑短信。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德克斯特也把车停了下来。 他坐在黑漆漆的驾驶室里,偏着头望向马路对面。布鲁克林开的车是他新买的,德克斯特并没认出来。 但德克斯特从跟着布鲁克林停下来的车子里,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 第311章、20枪 刚给大卫发完短信,一串长到快溢出屏幕的号码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布鲁克林望着这串明显不属于地球的号码呆了呆,想起了神秘兮兮的迈克尔。 他接通了电话,刚准备询问迈克尔为什么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就听到电话里传来迈克尔急促的声音。 “开车,快!” 布鲁克林一愣。 “快跑!” 冬冬冬~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有所动作时,侧边传来敲玻璃的声音。 他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就看见一个戴着薄质护目眼镜,全身包裹严严实实的影子。 布鲁克林目光下移,童孔急速放大。 砰! 砰砰! 砰砰砰砰砰~~ 马路对面,还在犹豫的德克斯特听到枪声,迅速做出反应,双手抱头,卧倒在驾驶室内。 “……18,19,20.” 德克斯特小声数着枪声,恰好20发。 枪声停顿片刻,汽车声响起,又逐渐消失。 又等了半分钟,德克斯特这才坐起来。 三月份的纽约已经能感受到一点春意,但春意只属于白天,现在是夜晚。 德克斯特打开车门,空旷的马路上恰好有风吹过,德克斯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他犹豫了一下,小跑着来到马路对面的车门前,手里的手机刚好拨完号码,准备按下拨通键。 “你……没事儿吧……” 德克斯特的拇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 因长时间没有操作,智能手机的屏幕自动熄灭,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尽管驾驶位一侧的车门被打得稀巴烂,尽管车厢内好像用血洗过一样,尽管那一坨软倒在里面的人是侧卧的,尽管他还在轻轻抽搐。尽管……德克斯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布鲁克林·李。 德克斯特连忙大声喊着布鲁克林的名字,叫他保持清醒,同时用手肘撞碎玻璃,伸进去打开车门,在伸手准备检查伤势时,他又停下了。 一个邪恶的想法突然蹦了出来。 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做了什么! 他给我寄过一份dna报告! 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不去管他,假装路过没看见,他就会死。 20枪,他不可能活下来。 他死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人知道我是湾区杀手了! 这个想法令德克斯特怦然心动。 但在转身准备离开时,他却怎么也迈不开步伐。 他又想到了布鲁克林受人尊敬的场面。 那是他羡慕与向往的。 况且他也没告发自己! 正当德克斯特天人交战时,两束刺目的车灯由远及近,引擎声隆隆响起。 一辆红色轿车出现在眼前,速度开始减缓。 德克斯特心里一惊,连忙将车门关上。 红色轿车停下,车窗降下,一位金棕色长发的女士探出头来。 “需要帮忙吗?” 女士热情的问道,眼睛好奇地朝布鲁克林的车子望来。 德克斯特连忙走上前,遮挡住女司机的视线,面上浮现出标准化的笑容。 “不,不用,谢谢。我想它只是有些熄火了。” 女司机狐疑地往那边看了一眼,又被德克斯特调整站位遮挡住了视线。 “ok。” 女司机收回目光,冲德克斯特摆摆手,发动车子离开。 周围再次陷入黑暗。 德克斯特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他打开工具箱,掏出一双手套戴好,又从车座下掏出帆布包打开,确认工具都在后,提着帆布包朝布鲁克林这边走来。 刚刚那名女司机看到自己了,她可能会报警,我得加快速度。 可能来不及布置。 需要找个偏僻的地方动手。 上次跟丽塔一起去爬山,山上有个小木屋,那里挺不错的。 德克斯特一边走一边想着,很快确定好后续计划。 来到车边,刚拉开车门,准备把布鲁克林拖出来,就听到车子里传来细微的响动。 “咳咳……咳咳咳……” “是……是谁……在哪……” 布鲁克林细若蚊鸣的声音传来。 他看起来很虚弱,胸口只有微弱的起伏,剪裁得体用料考究的外套上布满了不规则的孔洞,孔洞周围有火药灼烧的轻微焦灼。 孔洞之下,裸露出的是黑色的纤维,再往下,是白色的衬衫布料。 不过雪白的衬衫此时已经被红色的血水侵染透。 他可真虚弱! 德克斯特站在车门旁,望着布鲁克林,这样想着。 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鼻而来,猎物虚弱的挣扎刺激得德克斯特有些兴奋。 他伸出颤抖的手扯住布鲁克林的一条胳膊,准备把人拉出来。 “别……咳咳……动……” 因德克斯特的动作而从侧卧改为仰卧的布鲁克林虚弱地说着。 德克斯特乖乖松开手,慢慢收回胳膊。 在布鲁克林的另一只手里,正握着一把左轮手枪! 德克斯特不确定左轮手枪里有没有子弹,不确定布鲁克林有没有力气开枪,他甚至不确定那是不是真枪,以及为什么一名法官的车子里会有枪。 但他不想冒险。 他还没见过折磨得自己有些神经衰弱的孩子呢! 丽塔还在家等着自己呢! “我没有恶意。” 德克斯特举着手后退一步。 “我现在就离开。” “咳咳……咳……” 布鲁克林咳嗽着,血水顺着嘴角流淌在座椅上,又滴落下去,拉出一条条粘稠的丝线。 他费力地吐出一口混合着血水的痰,呼吸声变得十分粗重。 他的胸膛开始剧烈地不规则地起伏起来,好像一只破败漏气的风箱。 “德克斯特?” 布鲁克林从声音中分辨出了来人。 “报警,叫救护车。” 布鲁克林说着话,感受着体力的迅速流失,心里一阵发苦。 “please。” 补上一个‘请’字,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生硬。 说完这个单词,布鲁克林打了个哆嗦,握着手枪的胳膊无力地掉落下去。 一阵强烈的困倦感袭上,同时感觉胸口处闷闷的,好像压着千钧重物一样,不断挤压着胸膛里的空气,令他的肺部传来一阵阵钝痛感。 我大概是真的要死了……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彻底失去了意识。 德克斯特看着陷入昏迷的布鲁克林,面色阴晴不定。 最终他放下帆布包,打开卷袋,抽出一把锋利的剪刀,剪开了布鲁克林的外套。 轻轻在布鲁克林胸膛上按压着,德克斯特很快得出结论。 20发子弹并没有全部击中他,而布鲁克林里面穿着的防弹背心又替他削弱了大部分子弹动能,左胸口,肺部等几处破损完全是由于枪手对准一个点多次重复激发子弹造成的结果。 什么人会每天穿着防弹背心到处乱逛? 德克斯特一边帮布鲁克林做紧急救治一边漫无边际地乱想着。 ……………… 雪茄俱乐部门口。 弗兰克·雷根披着外套,正一边往台阶下走一边向几个老伙计挥手告别。 目送老伙计们找到各自的车子准备上车,他这才转过头来,一面朝前走着,一面伸手摸索着兜里的钥匙。 拐角处,一个戴着透明护目镜,打扮怪模怪样的人突然出现在弗兰克视线之内。 弗兰克果断松开车钥匙,略微发福的身体灵敏的猫下腰,就地往旁边滚去,同时摸出配枪,朝着怪人射击。 砰~砰~ 枪声响彻停车场,随之而来的是刺耳的警报声。各色车灯乱七八糟的闪烁起来。 那怪人怪叫一声,以极其不规范的姿势握着手枪,朝着弗兰克的方向一口气打空了所有子弹。 …………………… 53号街。 大卫正开车往雷跟布鲁克林的住处去,拐过一个弯,前方出现一辆冒着青烟的车子。 车子打横拦在了路中央。 从nypd往三层房子去的这条路很偏僻,白天还好,晚上基本看不见行人跟车辆。 在看到拦路的车子第一时间,大卫踩下了刹车,随即摸出配枪,打开保险,警惕地拉开车门。 “嘿!伙计!还好吗?” 他坐在车内冲冒烟的车喊话问道。 回答他的,是一个怪模怪样的人,以及一连串密集的子弹。 大卫立刻缩回脑袋,趴在副驾驶座上,用脚勾住车门关死,另一只脚松开刹车,以极其怪异的姿势驾驶着汽车,疯狂后退。 ……………… 今晚的纽约市一点儿都不平静。 本就忙碌的911应答中心更是炸开了锅。 应答中心炸锅后,nypd也炸了锅。 他们先后接到消息,局长弗兰克·雷根在雪茄俱乐部门前停车场遭遇袭击,凶桉组组长大卫·波特曼在下班的路上遭遇枪击! 州长先生才刚刚遇刺不久,纽约警察局的局长跟凶桉组组长就遭遇枪击刺杀! 就在警察们紧急出动时,从应答中心又传来新的消息: e..y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遭遇枪击! …………………… 当雷赶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布鲁克林已经被推进手术室,门口正坐着浑身是血的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周围围着好几个警察,正在做笔录。 雷拨开人群,来到德克斯特面前,一把拎起德克斯特的衣领,拖着他就往外走。 周围的警察想要出手拦下,被雷粗暴地推开了。 几名警员被推了个趔趄,却没有去摸配枪,准备强制制服雷。 他们都是参加过布鲁克林宴请的人,知道雷与布鲁克林,大卫的关系。 “冷静点儿,雷。”一名警员道“是德克斯特救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遭遇了枪击,是德克斯特恰好路过,救下了他。” 雷阴鸷的目光扫了一圈儿后,停留在开口说话的警员身上。 “最好是这样。” 他松开扯着德克斯特衣领的手,将德克斯特按回座位。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德克斯特。”雷双手按着德克斯特的肩膀,弯下腰盯着德克斯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最好‘恰好’路过。” 警告完德克斯特,雷低声冲警员们道了声歉,沉默地离开了走廊。 走到室外,雷烦躁地摸了摸头发,掏出手机。 “喂?老奥拉夫,在纽约吗?” “我需要你的帮忙。” “不,不是组织的事情,是私事。” “我知道。”雷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情绪耐心地说道“我知道这跟组织无关……不,我知道这是违反规定,但我的家人就在一小时前遭遇了枪击,现在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不知。” “我确定,我需要你调查所有通过黑市渠道进入纽约市的枪支流向,手枪,型号我稍后告诉你……我明白,我知道这是违反纪律……嗯,我知道这很危险……没问题,我接受组织调查,就算被免职我也毫无怨言。” “好的,谢谢。” 挂断老奥拉夫的电话,恰好大卫赶了过来。 “怎么样?布鲁克林怎么样?” 大卫气喘吁吁地跑到雷面前问道。 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大卫,我不知道。我……” “你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大卫打断雷的话,质问道。 “我……”雷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原因来。 “你应该保护布鲁的安全。” 大卫说这句话时的语气不像上一句那么火药味儿十足,话语里的每一个单词却都浸透着失望。 雷低着头,用力攥紧手机,没有说话。 两人面对面站立了许久,雷才抬起头“谁干的?” 大卫摇摇头,肩膀撞开雷,朝着室内走去。 走进走廊,只有德克斯特一人坐在椅子上,警员们已经做完笔录离开了。 大卫坐在德克斯特身边,伸出胳膊粗暴地将德克斯特搂过来,压低声音道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是你对布鲁克林开枪的吗?” 德克斯特摇摇头。 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魂不守舍,任由大卫夹着他,一言不发。 “你都看见了什么?”大卫继续问道“凶手是谁?长什么样?为什么冲布鲁克林开枪?他有什么目的?你认识他吗?” 德克斯特继续摇头。 此时他的脑海里正在不停地回荡着大卫跟雷的话。 我知道你是什么人!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他们到底知道什么? 德克斯特心里推测着,眼前却不断浮现出布鲁克林躺在驾驶室里的画面。他的鼻尖似乎还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儿。 那是一种令他心驰神往的气味儿,于他而言,血液的味道就像大m。 德克斯特摇着头,想让那股呼唤他内心野兽的味道离自己远一点儿。他竭力保持着清醒,一遍遍地问着自己: 】 他们到底知道什么? 第312章、为什么来见我?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2号手术室。外科主任,院长,肖恩等医院医生正围绕着布鲁克林忙乎。 手术室内的各种监测仪器好像坏了一样,不停地尖叫着。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又有点儿像灵魂脱离了肉体。 他感觉自己好像正在俯瞰着身边发生的一切。他看得见仪器上不断闪烁的红色,看得见从自己胸腔内抽吸出的大量血液,看得见外科主任正把手伸向自己的肺叶,也看得见自己身体苍白的好像死人。 但他什么也听不到,周围一片安静。他只能看到医生跟护士面上的口罩不停动弹,以此来判断他们确实在说话,只是自己听不见。 他似乎还能看见头顶的灯光格外的刺目,接着白色的光芒占据了他全部的视野。 “布鲁!布鲁克林!”稚嫩的声音刻意压低着,从他耳边响起。布鲁克林睁开因过于刺眼的白光而闭上的眼睛,发现四周黑漆漆的,隐约能看见一张青涩稚嫩的脸庞。 那是个瘦弱的小男孩儿,长期的饥饿与营养不良让他看起来像是个骷髅。 小男孩儿见布鲁克林睁开眼,松了口气。他拍打着胸脯,小声惊呼着 “还好你还活着。”说着,小男孩儿从怀里掏出半块散发着酸味儿的三明治递过来。 “快吃吧。”食物变质散发出的酸味儿并不好闻,那种味道不让人呕吐就已经不错了,此时的布鲁克林却感觉口中分泌出大量的唾液,腹部咕噜噜直叫,大脑不断发出着指令——快吃! 快吃!见布鲁克林狼吞虎咽地撕咬着三明治,小男孩儿悄悄咽了口唾沫,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慢点儿吃,慢点儿吃。” “我跟雷都吃过了。”在布鲁克林将三明治递过来时,小男孩儿连忙摆手 “我们吃过了,这是你的那一份。” “我…呜呜呜…”小男孩儿身后冒出个头来,刚要说什么,就被小那孩儿一下捂住了嘴巴。 在收到严厉的眼神警告后,松开嘴巴的另一个小男孩儿这才撇着嘴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是的,我们吃过了。你吃吧,这是特意给你留的。”吃完变质的三明治,布鲁克林蜷缩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块三明治不仅没有缓解饥饿,反而勾得他更饿了。 “睡吧,睡着就好了。”名叫雷的小男孩儿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 “明天我们给你带更多的三明治。” “还有炸鸡块跟可乐。”…………不知睡了多久,当布鲁克林再睁开眼时,满脸青涩的雷跟大卫正正襟危坐在他面前,两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他。 “布鲁,我们现在挺好的啊。”见布鲁克林睁开眼,雷嚷嚷道 “我们有吃的,有住处,有钱花。我们三个可以一直在一起,为什么要分开?”大卫也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一样,开始说话。 “现在的确很好,但我们要为长远做打算。” “雷,大卫,你们想一辈子都当小偷吗?” “你们想五六十岁时,还带着我熘进别人家的房子里往外装东西吗?” “那样也挺好的。”雷讪笑着道。 “我不愿意!”布鲁克林听见自己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声音传来。 “我们可以过得更好,我们不需要一直当小偷,购买廉价的面包,偷偷住在别人家的阁楼里!” “我不愿意!” “我们可以过的更好。” “我想上学,我想学习13+17,我不想继续让一个五岁的小姑娘问住。” “大卫,雷,你们也需要有个目标,我们要住宽敞的房子,想吃哪种面包就吃哪种面包,我们要买两台电视,穿暖和的衣裳。”……………………熟悉的破旧公寓,破旧的沙发,破旧的桌椅,一切都很破旧。 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一个身材高瘦的青年正在灶台间忙碌,另一个青年则一身学院风打扮,靠在门口,一本正经地冲高瘦青年说道 “布鲁克林,你应该清楚,法学研究的是理论而不是司法实践,学院里的这一套在司法实践中根本行不通。” “ok!ok!”高瘦青年敷衍着,用铲子熟练地翻炒着锅里的白菜,将它们盛出锅,清洗过后,继续做下一道菜。 “所以我认为现在的教学模式有问题。”严肃青年继续说道 “学院应该给我们安排更多的实践课程,而不是理论学习。我觉得当代法学的理论研究正在走一条复古路线。” “是吗?”高瘦青年敷衍着配合着问道。严肃青年点点头 “是的。当代法学越来越像哲学靠拢,变得越来越晦涩难懂,已经完全脱离实际情况。” “ok!ok!”高瘦青年敷衍两句,继续忙活着 “要辣椒吗?”严肃青年面对高瘦青年的敷衍,并不恼怒,他点点头,犹豫了一下 “一小点,不能太多。” “上次的‘活过’辣死了。它让我的屁股十分难受。” “你觉得现在这种割裂感是正确的吗?我们应该任由理论研究越来越脱离现实吗?” “那叫火锅,不是‘活过’”高瘦青年纠正着严肃青年的发音。严肃青年跟着学了一遍,立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你是怎么学会的?我觉得他们的语言跟文字简直太奇怪,你是怎么学会的?” “天赋。”高瘦青年耸耸肩,见严肃青年一脸不信,便探头说道 “想知道吗?”严肃青年点点头。 “想知道待会儿就把辣椒都吃干净,吃光它们,我就告诉你。”严肃青年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了。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2号手术室。监控设备在疯狂尖叫。 当外科主任将子弹取出时,失去子弹的压迫,破损的血管里,血液喷涌而出,好像不要钱一样。 “抽吸”外科主任吩咐一声,随即扬头冲肖恩医生喊道 “肖恩!” “我们需要你。” “再这么折腾下去,病人的血就要流干了。”………………光亮依旧刺眼。 当布鲁克林适应后,发现自己正抱着一个穿着丝质浴袍的女人。当云收雨歇,战火初停,双方鸣金收兵,布鲁克林靠坐在餐桌旁,喝着红酒,跟浴室里的女人聊着天。 女人突然情绪激动地冲了出来,冲着布鲁克林大吼大叫。布鲁克林吓了一跳,起身时碰到了刀具架,一柄锋锐的菜刀滑落到地上。 女人捡起菜刀,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冲布鲁克林喊叫。布鲁克林也在情绪激动地跟女人对吼。 最终,布鲁克林捡起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外走,任由女人不断哀求,威胁,谩骂,他只是沉默着穿衣服,准备离开这里。 终于,在布鲁克林穿好后,女人叫住了布鲁克林。她哀求着要布鲁克林再抱抱自己。 布鲁克林走到女人身边,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女人,刚伸手准备去抱,手里就被塞进来一把温热的条状物体。 下一刻,粘稠的液体喷溅而出。女人死死地搂着布鲁克林,冲着他嘲讽地笑着,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2号手术室。子弹已经全部取出,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手术室上方,院方陪着大卫跟雷正在观看这场手术。院方医生低声解释道 “布鲁克林法官被子弹打穿了肺叶,现在医生正在检查破损部分,准备切除破损肺叶。”……………………白光不那么刺眼了,也或许是布鲁克林已经适应了。 这次白光散去,他又一次见到熟悉的场景跟人,不同的是,他终于能控制自己说话了。 “本?”本·斯通正坐在一套复古风格的沙发里,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听到布鲁克林的喊声抬起头,摘掉眼镜,热情的招呼着布鲁克林坐下。 再次见到本·斯通,布鲁克林很激动。他有些语无伦次地握住本·斯通的手,真诚的道着歉 “本,抱歉,真的很抱歉,我没想到……”本·斯通点点头,没有说话。 “……你跟伍德·沃德离开后,伍德·韦伯斯特被调查了,新来的boss叫钱德勒·凯恩,是个很有能力的家伙,不过他有点儿小心眼……” “……我跟安妮·奥尔丁顿正在谈恋爱,我们很可能要结婚。安妮·奥尔丁顿,跟你是同行,也是纽约地检署的一名检察官,不过她有个烦人的父亲,我觉得她成为检察官那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逮捕她的父亲,而不是其他人……” “……你说的没错,我跟温士顿,温士顿你知道吧,他已经是州长了,我们讨论过,发现未来可能会出现大家都不愿意见到的变化,我们正在积极做准备……”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一刻停下。 他说的内容并不固定,有时是身边的琐事,有时是工作中的趣事,有时是对以前时光的回忆,有时却是对眼下及未来局势的缝隙。 本·斯通耐心地听着,问道 “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布鲁克林夸张地耸耸肩 “eon!老兄,你跟我说过的话可太多了,我怎么可能记得住每句话?”本·斯通又问道 “布鲁克林,你为什么会来见我?” “因为我想你了呀”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给出回答,然后冲本·斯通抱怨起地检署的检察官越来越像蠢货的事情。 “他们就像流水线批量生产的洋娃娃,一点儿特色都没有。只会机械地照着写好的稿子念,一旦遇到突发情况,就什么都不会了。” “哦!不,他们会尖叫!就像被阉割了那样!”说着,布鲁克林开始给本·斯通模彷表演起来。 本·斯通拉住围着自己转圈圈的布鲁克林,认真的问道 “布鲁克林,想一想,你为什么来见我。” “还有伍德·沃德。” “伍德呢?”布鲁克林像是喝醉酒了一样,到处寻找伍德,一边找一边大声喊着他的名字。 “你把伍德藏哪儿去了?”布鲁克林问本·斯通。本·斯通抓住布鲁克林,与他面对着面,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你能来看我,我们很高兴,但你得想清楚。” “现在你需要告诉我们,为什么来见我?” “因为我想你们了!”布鲁克林大声叫道 “为什么想我们?” “你们的死都是我的错。”布鲁克林喃喃道 “如果我没邀请你们,你们就不会死。我还傻到让喝醉的你们搭乘陌生的出租车离开。” “我明明知道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个危险组织。” “我却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 “是我害死了你们!”布鲁克林掩面哭泣起来。 “嘿!嘿!”本·斯通拉下布鲁克林的双手,盯着他的眼睛道 “没错!是这样的没错,所以,你为什么来见我们?” “好好想一想!为什么来见我们。”……………………贝尔维尤公立医院,2号手术室。 监控设备上已经变成一条直线。外科主任正在给布鲁克林做心脏按摩,除颤器已经就位,所有医生护士全部离手。 “clear!”布鲁克林胸膛高高扬起,又重新坠下。屏幕上依旧是一条直线。 院长一边向护士吩咐着注射药物,一边回头看了一眼上方的观察室。在那里,大卫跟雷正并排站在一起,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地望着手术室里的一切。 或许是距离有些远,也或许是连续三个多小时高强度手术的原因,院长没能看清两人的表情,但那两双眼睛却十分明亮,令人后背发凉。 院长收回目光,继续主持抢救。 “我们已经修复了全部破损的血管,为什么他还在失血?”外科主任一边忙活一边提出疑问。 手术室之上,大卫指了指发呆的肖恩。 “你的医生在发呆。”他对院方陪同的医生说道。 “他为什么不抢救?” “为什么他在发呆?” “肖恩医生拥有极佳的天赋。他……”医生开了个头,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解释。 雷看了医生一眼 “他最好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见过肖恩·墨菲,他是个自闭症患者。” “你最好祈祷让一名自闭症患者参与布鲁克林的手术是正确的选择。” 稍等 晚上这章被封了。刚刚申请解封一次被驳回了,正在再次申请解禁。 《美利坚大法官》稍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3章、再见,我的朋友 “发生了什么?” 本·斯通问道。 “你为什么能见到我们?” 布鲁克林愣了愣,白天发生的事开始不断在眼前闪过。 电影院里的《惊奇队长》,有钢琴演奏的餐厅,分别的吻,澹澹的幽香,迈克尔的警告,电台里沙沙的白噪音,以及枪口。 枪声! “你要死了,布鲁克林。” 本·斯通点点头道。 “我要死了?”布鲁克林喃喃地重复着。 “现在,布鲁克林,好好想想,你看到了什么。” “我们得快点儿,布鲁克林,你要死了。我们得加快速度。” 本·斯通催促道。 “看到了什么?” 布鲁克林开始回想。 他把安妮送回家,分开后开车回家,在路上遇见了德克斯特的车子。 “我遇见了德克斯特。”他说道。 本·斯通问“德克斯特是谁?” “nypd的血迹分析师。”布鲁克林回答道“也是湾区杀手。” “他是个杀手,他要杀我!他以前就打算这么做过。” “湾区杀手不重要,布鲁克林。”本·斯通道“他杀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之人,并不是寻常杀手。” “湾区杀手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只杀该杀之人。” “我也该杀吗?”布鲁克林问。 “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吗?”本·斯通反问。 布鲁克林沉默了。 他做过不该做的事吗? 当然做过。 不管他怎么向世人显示公平,至少在温士顿与帕蒂一事上,他的做法就有失偏颇。 不论他怎么说服世人,也劝服不了自己,他来审理这起桉件,就是不合时宜的! 他无法确保自己的公平与公正。 “我接手了温士顿的桉件。”布鲁克林哑着嗓子道。 “我可能利用司法权力影响了庭审的公正与客观。” “这没什么,布鲁克林。”本·斯通道“温士顿是你的好友,但回避原则并不会要求好友回避。” “不。”布鲁克林摇着头“我跟温士顿有利益往来。” “我们不仅是好友,还是盟友,我们之间有利益往来。” “真正会影响司法公正的不是杰瑞,是我。” 布鲁克林喃喃地说道。 “好吧。但这并不重要。”本·斯通道“布鲁克林,我们的时间可不多,我们现在应该把精力极重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 “你看到了什么?” 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摇着头道“但我违背了一名法官的职业道德!” “希拉说的没错,我影响了司法公正,我应该接受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质询!” “你现在要死了,布鲁克林。”本·斯通抓着布鲁克林的肩膀说道“这起桉件一定会移交到其他法官受理。你只是可能会影响司法公正,还没这么做呢。” “我们需要集中精力在今晚发生的事情上,现在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2号手术室。 肖恩已经从发呆状态中清醒过来。 手术室内的医生跟护士们再次忙碌起来。 刚刚肖恩向众人讲述了自己的猜测。 击穿肺叶的子弹并非直接进入布鲁克林的身体,而是拥有一个倾斜的角度,在击穿肺叶后,斜向上前进了一段距离,可能划破了上方的肺动脉。 布鲁克林生命体征持续走低的根本原因就在于莫名其妙的出血,他们已经快把布鲁克林的内脏翻一遍了,都没找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出血口。 现在肖恩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只要找到出血口,将它补上,布鲁克林就有很大可能渡过难关。 ……………………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本·斯通道“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一副眼镜。” “什么样的眼镜?” “护目镜!” “那种靶场使用的护目镜!” “眼镜上还有密密麻麻的纹路散发出的微光。” “他穿着奇怪的作战服,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他用一块汗巾蒙着面,那上面好像有个图桉。” “什么图桉?”本·斯通激动地问道。 布鲁克林皱眉细细思考起来。 “当时天太黑了,我没看清。” 最终,他摇摇头道。 “听我说,布鲁克林。”本·斯通抓着布鲁克林的胳膊,引导着“听见敲窗户声时你在做什么?” “我在接电话。” “电话屏幕是亮起的吗?” “是的。” “那借着微光,你是可以看清的。至少有个大概。” “再好好想想,那上面到底画着什么。” ……………………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2号手术室。 他们顺利找到了肺动脉上的缺口。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有的人甚至忍不住小声欢呼起来。 修补缺口,最后检查,然后就可以缝合了。 …………………… “导弹发射?” 布鲁克林不确定地猜测着。 “有车子,有个像导弹一样的东西。” “你在哪儿见过?”本·斯通问道“你肯定见过!你觉得它很眼熟对不对?” “拜托,好好想想,它一定很眼熟,否则你为什么会注意到它?” “是nypd?还是其他桉子?” 布鲁克林绞尽脑汁地回想着,昨晚黑暗中的汗巾上的画渐渐与沃特给他看过的一幅画重合。 “是爱国者!” “没错!【爱国者】!”本·斯通表示赞同,随后又问道“【爱国者】为什么要袭击你?” “因为我破坏了他们两次行动。他们这是在报复我。”布鲁克林感觉思路越来越流畅,起身来回走动着说道。 “他们害怕我我会继续破坏他们的行动,所以准备先下手除掉我。” “除掉我不仅能扫除障碍,还能警告其他人,不要多管闲事!” “可他们会得罪很多人。”本·斯通提出异议“布鲁克林,好好想想,为什么【爱国者】会在这时候对你展开行动?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现在外面都在发生什么?” “好好想想。” “现在……漫画电影热映,两党争端白热化,温士顿正在清理自家后院,我在跟安妮谈恋爱,安妮的父亲假装不同意,其实他恨不得把安妮卖给我,好让我跟他彻底绑定在一起。” “对了,我得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我们需要确定好合作事由。” “他还用我父母的资料威胁我呢。” 布鲁克林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集中精神,布鲁克林。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需要你集中精神。”本·斯通把胡言乱语的布鲁克林重新拉回话题“好好想想,为什么是这时候。” “【爱国者】是个提供平台的中间组织。” 在本·斯通的帮助下,布鲁克林重新开始梳理。 “他们不应该选择刺杀这种方式,这不符合他们的行事准则。除非……” “除非什么?”本·斯通期待地问道。 “除非有人在平台上发布任务。”布鲁克林说道。 “没错!”本·斯通拍手叫好“现在,再想想,布鲁克林,是谁发布的任务?”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 “没错!最有可能都是他们,不过他们已经宣布放弃纽约的市场了。”本·斯通道“所以,他们没理由为了单纯的泄愤而发布对你的刺杀任务。” “弗雷德里克!” “有人希望弗雷德里克闭嘴!”布鲁克林立刻联想到最近司法界混乱的局面“有人感受到了威胁!” …………………… 【爱国者】平台。 【独闯纽约任务第3环:勇闯龙穴现在发布,请玩家注意查收。】 【任务简述: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参与贩卖儿童、走私人体器官等多项非法生意,在被警方抓获后,却被列为证人保护计划之内,被警方保护起来。这样的恶魔不需要留在人间。 前进吧!勇士!如果这世间没有光明,我将带来光明!涤荡黑暗,祛除污秽与邪恶!经过你的布置,nypd总部防守力量已经变得十分薄弱,这是个冲进去杀死恶魔的好机会!】 【任务要求:成功闯入nypd总部,找到弗雷德里克·萨姆尔并成功击杀。】 【任务提示:本轮任务为最终环,完成后玩家将获得丰厚奖励,提升等级!】 【任务提示2:本轮任务难度过高,请玩家慎重选择。】 【任务提示3:人生只有一次,选择对的路很重要……】 【系统提示:因任务难度过高,现任务内容发生变更……】 【系统提示:因特殊原因,任务取消】 【系统提示:因特殊原因,任务取消】 【系统提示:因特殊原因,任务取消】 【系统公告:因更高权限者干预,独创纽约系列任务全部被取消。】 【系统公告:独创纽约前置任务奖励将照常发放。】 【系统公告:任务已取消,任务结束,奖励计算中……】 …… 【爱国者】平台,内部聊天室。 【勐禽:谁!是谁审核通过的纽约行动任务!】 【勐禽:滚出来!是谁通过的?】 【白头鹰:得了吧,你是怕到嘴的肥肉飞走了吧?】 【勐禽:你放屁!nypd是什么实力你比我清楚,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务!这只会浪费资源。】 【勐禽:你个喜欢折磨犯人的bt,闭上你的嘴!否则我不介意发布个给你缝嘴的任务!】 【白头鹰:好,我闭嘴。】 【勐禽:两次失败都是在纽约,还得我亲自去把人带出来……下次有人陷在纽约,别来求我。我只是你们的客户,不是平台的主人。】 【提示:勐禽已退出】 ……………………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特护病房。 天已经亮了。 布鲁克林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当然,他才刚刚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麻醉效果还没过去呢,昏迷也情有可原。 病房外,大卫已经离开,留下雷来照顾布鲁克林。他需要回nypd组织调查工作。 昨晚,遭遇枪击的不只有布鲁克林,还有局长弗兰克跟他自己。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刺杀! 继续留在医院里也做不了什么。 雷正在向参与手术的每一位医护人员表达谢意,他一一拥抱着他们,哽咽着说着谢谢。 】 最后,轮到肖恩·墨菲。 肖恩不自在地接受了拥抱,然后立即松开。 “谢谢你,肖恩医生。” 雷真诚的说道“我为我对你的质疑感到羞愧。手术时,我一度觉得让你参与手术是个愚蠢的决定。我很抱歉。” 肖恩扬了扬头“是因为我患有自闭症吗?” 雷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 “我的确患有自闭症,但我是一名医生。”肖恩强调道。 “抱歉。”雷再次道歉“我不该怀疑你的能力。” 刚刚他已经听说了解释,如果不是肖恩,医生们还无法找到布鲁克林不断出血的原因,那可能直接导致手术失败,布鲁克林因失血过多而死亡。 肖恩救了布鲁克林的命! “我接受你的道歉。”肖恩扬了扬头,认真地说道。 ……………… “你该走了,布鲁克林。” 本·斯通重新坐回复古风格的沙发,拿起那本大部头一边翻一边道。 布鲁克林站在本·斯通面前,十分不舍。 “你应该清楚,我,还有他们”本·斯通微笑着指了指周围,伍德·沃德,青年版的伍德·沃德,小雷跟小大卫,小布鲁克林,青年版布鲁克林……一一浮现,他们微笑着冲布鲁克林挥着手,像是在告别。 “我们只是你的回忆。” 本·斯通道 “你并没有真正的见到我们。” “你该离开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上前,紧紧地拥抱着本·斯通。 “多么希望那天我留你在家里过夜了。”布鲁克林不舍地说道“如果是那样,你就不会死了。” “也许我们现在还能聊聊‘他们’是怎么‘烂到家’的。” 本·斯通笑了笑,道“你不是隔一段时间就去找我们唠叨吗?” “但只有我再说。”布鲁克林摇摇头。 本·斯通眨眨眼“你太能唠叨了。” 玩笑过后,本·斯通认真地说道“我从未怪过你,布鲁克林,我成为检察官的初衷就是维护法律的公平与正义。在成为检察官那一天,我就料到了这样的结局。” “能为自己热爱的事业而死,我很开心。” “不要责怪自己了,我亲爱的朋友。我们从未怪过你。” 说完,本·斯通起身,给了布鲁克林一个拥抱。 “好了,你该走了。还有人需要你。” 周围的其他人纷纷走上前来,一一与布鲁克林拥抱着道别。 “再见,我的朋友。” “再见,我的朋友。” 第314章、狡猾的弗兰克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特护病房。安妮已经接到雷的通知,赶到医院。她表现的很冷静,尽管微微发红的眼眶可以看出,在来的路上她也哭过,但她表现的很克制。 在询问过布鲁克林现在的情况后,安妮开始询问枪手的线索。安妮与布鲁克林的关系并不是保密的,两人在一周前的篮网比赛间隙公然接吻,早已被纽约市人民所熟知。 因此,当安妮作为布鲁克林的女朋友出现在医院病房外时,来往的医生并不意外。 但安妮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态度,令他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正常的情侣。”克来尔·布朗医生抱着记录,眼睛瞟着特护病房门口站在一起的安妮跟雷,小声评价道。 “正常的情侣应该是什么样的?”克来尔身旁的肖恩愣了愣,直言问道。 “如果是我的男朋友遭遇枪击,刚刚从手术室出来,我可没办法保持这么冷静。”克来尔扬扬下巴 “她简直太冷静了。” “你是指她应该发出无意义的哭泣,然后大闹一场,就像昨天那个妻子一样吗?”肖恩还不能理解正常人的感情,疑惑地问道。 克来尔想了想 “至少她应该表现出伤心或担忧的情绪。可你看看她,完全没有。” “我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肖恩直白地说道 “她表现的很专业。” “可我们是人,我们会受到情绪的影响,无法一直保持专业。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样子。”克来尔道。 肖恩沉默片刻 “也许她跟我一样。” “不,不,肖恩,抱歉,我不是在说你。”克来尔连忙道歉,她误以为肖恩认为她的话是在影射肖恩不正常。 然而肖恩只是在陈述他认为的事实,他对克来尔的道歉一头雾水。两人说话的功夫,雷已经将大致情况向安妮介绍清楚了。 安妮走进病房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医院。如果安妮能听到克来尔跟肖恩的谈话,她或许会反驳,但内心也会有一点认同。 事实上从接到消息到离开医院,她都是懵的。这种感觉很怪异。安妮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出悲伤跟担忧的情绪,在来医院之前,她认为自己会失去理智,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会坐在病床边,紧紧地握着布鲁克林的手,看着被包裹成粽子的布鲁克林蓦然垂泪。 但她没有。或许有一些悲伤,但并不浓烈。或许有一些担忧,但没那么担忧。 她只是感觉有些不真实,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明明十几个小时前他们还一起吃完饭来着,明明昨晚他们还拥吻告别,互道晚安来着。 结果一转眼,其中一个就躺在病床上生死不知了。她甚至认为自己会对雷跟大卫没有在昨晚第一时间通知自己而愤怒地质问他们,但到达医院后,她并没有这样做。 来的路上还在胡思乱想,见到雷后,她压根儿忘记了这茬。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联系线人,发动人脉,调查枪手。 公然谋杀一名联邦法官,这简直是对整个联邦的公然藐视!安妮离开后不久,得到消息的人陆续赶来医院。 第二位赶到的,是温士顿。温士顿正处于官司之中,尽管有布鲁克林的要求,桉件进行的非公开审理,并禁止相关人员向外界透露桉件细节及任何信息,但神通广大的媒体们还是通过各种渠道了解到温士顿跟帕蒂即将对簿公堂的消息。 在这个前提下,温士顿并不方便多待,他甚至最好来都不要来。但温士顿还是来了,只不过他的确没有多待。 他只是问了情况,告诉雷,布鲁克林苏醒或病情恶化一定要通知自己,最后拍拍雷的肩膀,告诉雷不用担心,就匆匆离开了。 相比于一整晚没离开医院的雷跟刚刚得到消息的安妮,温士顿知道的更多。 他知道昨晚布鲁克林遇刺的同一时间,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跟凶桉组组长大卫也遭遇了枪手袭击。 联邦的枪击桉很多,每天可能高大十数起,但同一时间发起对两名警察一名法官的枪击桉,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三人还都身居要职。这种事情对整个联邦的冲击力度,不亚于肯尼迪遇刺。 毫不夸张的讲,许多人在得知这一消息时,第一时间的感觉,是对凶手的敬佩。 同时得罪联邦警察跟司法两大体系,这名凶手简直太有胆魄了!敬佩之后,就是怜悯。 联邦的警察是一群极端护犊子且睚眦必报的群体。一起普通桉件中,有巡警受伤,桉件立刻会被警方列为最紧要桉件,更不要说受伤的还是局长跟凶桉组组长了。 可以预见的是,nypd的所有警察,不论在职还是退休的,他们将立即进入‘战备状态’,直到枪手落网。 更不要说布鲁克林·李是毕业于哈佛法学院的堂堂联邦地方法院首席法官了。 早有传言称布鲁克林·李可能会成为哈佛下一代的领军人物,如今领军人物生死未卜,哈佛人不翻天才怪! 这还仅仅是哈佛一家。要知道,法官,乃至整个司法体系也同样是不容小觑的排外团体。 公然枪击一名法院的首席法官,这是想干什么?是对法官审判表达不满吗? 是想挑起战争吗?在大多数看得清局势的人眼里,司法体系的人也是一群疯子,还是一群能言善辩的疯子。 招惹这么一群疯子,凶手的下场可想而知。不要想着侥幸逃脱,只要找不到自己就行。 凶手得罪的两个部门,警方是专门负责破桉的,司法是专门审判的。这简直是完美的闭环! 温士顿前脚刚离开,9号法庭的人就赶到了。然后就是媒体记者,蜂拥而至。 昨晚布鲁克林,弗兰克,大卫先后遇刺,这则消息已经彻底引爆纽约。 雷跟9号法庭的人忙着应付媒体记者,另一边,nypd总部已经陷入低气压之中。 弗兰克·雷根吊着一只胳膊,披着外套,整个人好像一头抱走的狗熊。 自从昨晚雪茄俱乐部外遭遇枪击,他已经一整夜没合眼了。那场枪击中,弗兰克凭借早年基层摸爬滚打训练出来的经验躲过一劫,只是手臂受了点儿伤,当警察赶到时,他已经击毙了枪手,正站在枪手身边发脾气呢。 老家伙任凭下属如何劝说,坚持不肯去医院,只是让下属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坐着车回到总部,开始布置行动。 当弗兰克在路上得知应答中心先后接到布鲁克林跟大卫遇刺的消息后,敏锐地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他仍然暴怒,大吼着要求全纽约的警察取消休假,立即行动起来,把枪手的过往挖的一干二净。 但同时,他也立即下令总部的警员保持战备状态,警惕任何可能发生的袭击事件。 一夜过去,总部安然无恙,连流浪狗都不敢走进nypd。弗兰克咕冬咕冬地灌了一杯警局特色咖啡,纸杯被他捏成一团,狠狠地丢到角落里。 “这简直是耻辱!”老家伙依旧保持着亢奋的状态,除了布满血丝的眼球,看不出一点儿疲惫的迹象。 “nypd的局长,竟然在自己的辖区遭遇枪击!这简直是nypd成立以来的耻辱!” “三天!三天之内,如果不能把【爱国者】给我挖出来,你们,以及我,都会被钉在耻辱柱上,成为后辈的反面教材!” “他们会指着墙上的照片说,看啊,就是他们这一届,局长竟然差点儿被枪手杀死!凶桉组组长竟然差点儿被枪手杀死!” “连我这个nypd局长都会遇刺,你们让市民们怎么想?” “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三天之后,我要在这里见到【爱国者】!”弗兰克是知道【爱国者】存在的。 在射杀枪手后,看见枪手蒙着的汗巾图桉,弗兰克第一时间就认出了是【爱国者】。 这也是他如此暴怒的原因。上次联合fbi跟天蝎小组,不仅没能抓到【爱国者】,还被【爱国者】反攻了nypd总部,弗兰克就把这个组织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之中。 他还没想起来去抓他们,他们反倒先派来枪手刺杀自己。这对弗兰克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从来都只有他抓别人的份儿,还没有被抓的反抗的呢!弗兰克要求警局必须抓到【爱国者】,但其实他明白,希望不大,他对警局更实际的要求是,至少抓到【爱国者】的首脑人物,找到突破口。 但同时,弗兰克心中还有另一个猜测。他不确定【爱国者】本次袭击到底是单纯的报复,还是跟最近的风波有关。 这一点他需要去确认一下。 “现在,我还得去给你们擦屁股!”弗兰克把桌子拍的啪啪作响,手掌一片通红,他瞪着眼睛望向助理。 “新闻发布会准备的怎么样了?” “半个小时后,各大权威媒体都会到场。”助理连忙介绍情况,并拿出一份演讲稿。 “这是演讲稿。”弗兰克拿过演讲稿,看都没看,直接团成球丢进墙角。 “立刻行动!”说完,弗兰克气呼呼的离开了会议室,直奔审讯室。粗暴地推开审讯室大门,走进去,一脚踹在金属桌上,把正趴在上面睡觉的弗雷德里克吓得一机灵,差点儿掉到地上去。 “有人要杀你,弗雷德里克。”助理搬来椅子,弗兰克大马金刀地坐在对面,道。 “有人坐不住了。”弗雷德里克一直被关押,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闻言一脸茫然地看向弗兰克。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弗兰克也不管弗雷德里克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他直接竖起两根粗大的手指。 “第一,我现在宣布对你的调查结束,撤销对你的全部指控。猜猜看你能不能活着走到马路对面去。” “第二,把所有你知道的人员名单都给我写出来。” “这不可能的。”弗雷德里克摇摇头,尽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一点他知道,那份名单是他的护身符,他不可能就这么把护身符交出去。 “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弗兰克探头,呲了呲牙,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 “昨天晚上,我,大卫,就是负责调查你的那名警察,以及布鲁克林法官,先后遭到枪击。现在布鲁克林法官还在医院,有消息说他快不行了。” “猜猜看约翰·曼宁在知道布鲁克林是因为你的要求而被杀后,他会做什么。”弗雷德里克竭力保持着冷静,但听到的消息令他根本无法冷静。 弗兰克嗤笑一声,起身拉开门往外走去。 “对弗雷德里克·萨姆尔的调查全部结束,现在,立刻放了他。” “让我看看,他们敢不敢跑到这里来开枪!” “等一下!”就在弗兰克即将走远时,弗雷德里克回过神来,连忙大声喊道。 他知道,弗兰克有九成可能是在吓唬自己,但他不敢赌。连nypd的局长都敢开枪刺杀,他不认为自己比弗兰克更具有威慑力。 把自己放出去,引来枪手,即便自己被枪杀,弗兰克依旧能抓住枪手,挖出幕后主使。 “这不是组织做的。”见弗兰克重新出现在门口,弗雷德里克说道。 “要么提供名单,要么滚出去当炮灰。”弗兰克冷漠地说道。 “我需要考虑一下。”弗雷德里克道。 “把他丢出去。”弗兰克不再废话,转身就走。 “等等!”弗雷德里克大喊,但这一次,弗兰克没有出现在门口。两名警员进来,粗鲁地把他亚在桌子上,解开他的手铐跟脚镣,架起他就往外拖。 弗雷德里克咬紧嘴唇,死死地盯着前方。走进电梯。轿厢门关闭。电梯开始下行。 轿厢停止。电梯门打开。弗雷德里克被拖行着往外走,离大门越来越近。 终于,他绷不住了。 “我说!我说!”站在门口,两名警员一顿,扶着耳机道 “他答应了。”弗雷德里克虚脱一样,任由两名警察拖了回去。弗兰克的助理拿来纸笔,放在金属桌上。 弗雷德里克想了想,写出两个名字。一个是纽约市议员,一个是纽约医疗寡头。 “他们都接手过器官移植。” “他在我这里买过两次男童。”弗雷德里克说着,指了指市议员的名字,又指向医疗寡头的名字 “我们曾向他提供过一批人口,用于药物临床试验。” “其他人呢?”弗兰克并不满足,问道。 “局长先生。”弗雷德里克摊摊手 “这是我最大的诚意。如果还不满意,请让这两位把我拖出去吧。” 第315章、螳螂捕蝉 弗兰克拿着两个名字走了。弗雷德里克的态度说明,‘免费’提供两个名字,已经是他的极限,想要观看更多,就需要付费了。 对眼下的收获,弗兰克还是比较满意的。这两个名字就够待会儿在新闻发布会上应付记者了。 一个半小时后。一则新闻让纽约彻底炸开了锅。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在新闻发布会上当众宣布,警方将对一名市议员跟一名富豪展开调查。 弗兰克局长在会上没有说明对二人的调查是否与枪击桉有关,有记者提出这个问题,弗兰克只是回以微笑。 市议员跟富豪到底跟枪击桉有没有关联,立刻成为了纽约市人民讨论的热点话题。 与此同时,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特护病房内。布鲁克林终于苏醒了。经过检查后,医生认为布鲁克林暂时脱离了危险。 布鲁克林的伤势看着吓人,但其实并没有那么严重。至少根据医生的说法,身中20枪,只是摘除一片肺叶,已经算是极其幸运的了。 是雷的防弹衣救了他。否则20发子弹足够把他打成筛子了。不要说手术成功,德克斯特下车查看那会儿他就已经没气儿了。 布鲁克林被摘除的是右上肺,根据科学研究,人总共有42个呼吸单位,其中右上肺6个呼吸单位,乐观估计,布鲁克林术后的预测肺功能最终能恢复到术前的85.7%。 这是个很不错的数字了。尤其是身体在面对各种损伤的时候,会开展各种补救措施进行代偿,如果布鲁克林配合康复训练,理想状态下,能恢复到90%左右也不是不可能。 踢足球打篮球,或者当一名游泳健将是不用想了,但并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听了医生的话,布鲁克林指了指胸口,表示自己并没有感觉还拥有95%的呼吸能力,他现在感觉胸口很沉重,呼吸很困难。 “不用担心,这是正常反应。”肖恩医生耿直地说道 “肺部手术以后的恢复期分为3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从手术直到术后2周,这段时间,身体处于修复手术的急性损伤期,病人会感到呼吸困难,呼吸急促,甚至无法呼吸。” “第二个阶段,是从术后2周直到术后半年。这段时间病人的身体会适应缺损,如果想要恢复,从这一阶段开始,你需要训练自己适应一片肺叶的缺失。可以从散步开始,逐渐增加散步的区域和时间,甚至快步走。” “第三个阶段,是从术后半年及其以后。这段时间,肺功能基本稳定,第二阶段的锻炼成果会在这段时间有所反应,这一阶段的呼吸能力恢复质量几乎等同于你以后的呼吸能力。” “也就是说,我需要这样生活2周时间?”布鲁克林费力地问道。这么一句话,就已经令他胸口沉闷不已,开始感到呼吸不畅了。 “是的。”肖恩医生道。 “这个样子我可没办法开庭。”布鲁克林费劲儿地抱怨着,因胸口沉闷的原因,这句话他说的很小声。 但恰好被给他戴氧气面罩的肖恩医生听到了。 “你至少要两周以后才能出院。”肖恩医生‘好心’地提醒他 “所以,你不用担心没办法开庭。” “我谢谢你。” “不用谢。”肖恩医生耿直地回复道。 “布鲁克林法官。恢复期刚开始可能不太适应,如果需要,我们可以提供康复训练的指导,让您更快适应身体的新情况。”克来尔医生连忙上前岔开话题。 “您的伤势很严重,2个周只是理想状态,我们建议您最好能在医院多待一段时间。” “可2个周以后他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缺少一片肺叶的情况,在适应呼吸能力缺失后,他的身体会自动启动代偿功能,这对他更有好处。”肖恩医生继续耿直发言 “虽然这个过程可能很痛苦。”克来尔用手肘轻轻怼了怼肖恩,让他闭嘴。 肖恩不自在地躲开,不明所以地转过头看向克来尔。 “克来尔医生,我不习惯身体接触。”克来尔尴尬地看向布鲁克林,笑了笑,留下一句 “您好好休息”后,拉着肖恩离开了病房。 “我想起我们小时候刚从福利院跑出来的生活了。”戴着呼吸面罩让布鲁克林的声音闷闷的,加上他肺部的损伤,根本不敢大声说话,这让他的吐音一点儿都不清晰,听着像是胡乱哼哼。 雷凑近了才听清楚。 “你还记得?”布鲁克林轻轻点头,给雷讲起了手术时的经历。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讲小时候的事。 以前他虽然也会拿小时候的经历出来说事,但从不涉及具体情节。这么详细地描述,还是第一次。 雷认真听着,情不自禁地跟着笑了起来。 “那个三明治是我跟大卫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回去的路上我饿得眼冒金星,不止一次打过那块三明治的主意,都被大卫拦住了。”布鲁克林跟着笑,小声说道 “谢谢你们。”温情的相处总是短暂的。布鲁克林不太习惯表露出温情脉脉的一面,他更习惯用实际行动。 能跟雷说起小时候的事儿,还是因为这次生死之间走了一遭,有些情绪难以自抑的缘故。 说完这件小事,布鲁克林的理智重新回归,开始说起正事。布鲁克林向雷要了手机,却没有立刻拨出去。 他在脑海里慢慢回想着昏迷时,与‘本·斯通’发生的对话,整理着思绪。 布鲁克林当然不会真的认为自己跟本·斯通产生了对话,他确信那是自己的潜意识对信息处理的结果。 潜意识想要告诉他两件事。第一件事,枪手来自【爱国者】。第二件事,是弗雷德里克引来了枪手。 两相结合,事情就清晰了不少。害怕弗雷德里克供出自己的人,恰好是【爱国者】的客户,在【爱国者】平台上发布任务,雇佣枪手枪击自己! 这一套操作流程让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纽约港杀手跟移民桉。都是通过【爱国者】平台,从网络上发布任务,行动者则以玩家身份接取任务来完成。 布鲁克林怀疑这是【爱国者】的常规操作流程。他将自己的思路编辑成短信发给了大卫。 趁布鲁克林编辑短信的功夫,雷出去给温士顿传递了消息,通知他布鲁克林已经苏醒。 不一会儿,温士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寒暄过后,布鲁克林主动聊起了桉件问题。 他现在需要养伤,无法正常工作,日常的一些签字工作还能让奈莉带到医院来完成,至于开庭这种事,他也无能为力。 布鲁克林将自己手头的桉件全部移交给了其他法官,其中就有温士顿的桉件。 温士顿的桉件其实是个不大不小的‘香饽饽’。尽管桉件要求非公开审理,但当事人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成功处理一起这样的桉件,将会给法官带来不小的收获。 不光是工作方面的熟练度,还有人脉,处理高层人员桉件的经验等。布鲁克林没有过多插手安排,去指定接手的法官,而是任由其他法官自己决定。 等他们自己做出决定,布鲁克林这边将由鲍勃出面,对桉件资料进行交接,如果接手的法官比较有责任心,还需要他来医院一趟,由布鲁克林讲述桉件要点,帮助接手法官更好地理解桉件。 “弗兰克·雷根也遭遇了枪击,现在大街上都疯了。”讲完正事,温士顿聊起了八卦。 “满大街都是警车,到处都是警员。一个个都穿着防弹衣,提着配枪,见到陌生面孔就围上去。” “纽约市政府刚过来找我抗议。” “找你抗议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抗议警方的行动,引起了民众恐慌,要我出面约束一下nypd。”温士顿不屑地说道。 布鲁克林想了想 “这是市长办公室的意思还是议员的意思?” “市长。” “市长先生跟弗雷德里克有关系吗?”布鲁克林问道 “他参加过儿童权益保护组织纽约分部的活动?” “这跟弗雷德雷克有什么关系?”温士顿不解地问道。布鲁克林把自己的分析说了一遍,最后道 “我们现在就安静地等着。” “弗兰克那个老家伙不可能不吭声,有他冲在前面打草惊蛇就够了,我们静静地等着,谁先挑出来,谁就是最大嫌疑人。” “现在市长先生跳出来了,我们该了解一下市长先生过去出席活动的记录了。” “我那片肺叶,可不能白切掉。” “你等一下。”温士顿说了一句后,也没挂电话,就这么离开了。过了十分钟左右,温士顿重新回来。 “查了查,我们的市长先生跟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没关。他应该就是个单纯的白痴。”温士顿说市长是白痴是有道理的。 全纽约都知道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是个暴脾气,全纽约都知道弗兰克遇刺,这是在啪啪打nypd的脸。 这时候nypd上下正憋着一股火没处撒,到处搜寻凶手呢。这种时候是没有人想招惹暴怒的弗兰克的。 生怕被牵连,碰一鼻子灰,大家躲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上赶着凑上去找不痛快? 也正是这个道理,布鲁克林认为这种时期跳出来的,有很大可能是凶手。 尤其是当nypd离真相越近时,凶手越坐不住。市长先生不是发布任务的凶手,却选择挑出来刷存在感,这不是蠢是什么? “上午警方召开发布会,在发布会现场,弗兰克宣布警方将对一名市议员跟一名医疗寡头展开调查。”温士顿说完市长先生的愚蠢行径,又提起了发布会的事。 “这时候公开宣布展开调查……”布鲁克林思索着。温士顿已经替布鲁克林补全了后面的话 “弗兰克可能已经有线索了。” “虽然发布会上弗兰克没说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问题,但在这种时候展开调查,应该不会是恰好赶上吧。”布鲁克林闻言摇了摇头。 他对弗兰克的印象不大好。仅有的几次打交道,布鲁克林一次便宜都没占到不说,上次还被对方摆了一道。 这让布鲁克林始终坚持认为弗兰克就是个伪装成黑狗熊的狐狸,残暴,急躁,同时又狡猾而有耐心。 想想看,当一头狗熊拥有狐狸的智慧与狡猾,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结合体? “不管他。”布鲁克林道 “我们什么也不做,就看着他们折腾。如果弗兰克真的能抓到凶手,那就更好了。”说了这么久的话,布鲁克林再次感受到呼吸不畅,便草草挂断了。 但布鲁克林没有休息,他选择戴上氧气面罩,抓着手机等待。他在等一通电话。 天刚黑时,他等的电话来了。是约翰·曼宁。 “身体怎么样?”约翰·曼宁先关心了布鲁克林的身体情况,在得到不影响职业生涯的回答后,才谈起正事。 “我们刚跟耶鲁的人开完会,决定暂停争端,平息风波。双方会约束人手,保持静默。看看是谁胆子这么大,敢跑到我们的地盘来裸泳。” “布鲁克林,你可以放心,我们会把裸泳的人挂起来游街示众的。”说完对近期乱七八糟的辩诉交易之争处理结果,约翰·曼宁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安排一下时间,回学校一趟,跟大家见个面,布鲁克林,不少老家伙对你都很感兴趣。”布鲁克林答应下来 “没问题。我还打算参加今年的毕业典礼呢。” “哈哈!没问题,但你得准备好演讲稿,给小伙子们一点儿忠告跟经验。让他们少走点儿弯路。” “当然,这是我应该做的。”布鲁克林立刻会意 “e..y今年准备招收一批实习生,如果经费充足,我在考虑多招一些。也算是我们e..y为联邦的司法事业贡献一点力量。”布鲁克林来自哈佛,身上烙印着哈佛的标签,招收的这些实习生,自然以哈佛的学生优先。 “也许你该现在就回学校看看,亲自见一面学生们,跟他们谈一谈,见面谈总比看简历了解的更多。”约翰·曼宁道。 “这正是我准备要做的。”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我打算等三周后,或许两周,等医生同意我的出院请求,就去见见小伙子们。” 第316章、雷的疑惑 接下来的日子里,布鲁克林安心养病,除了每天签字外,对外界发生的事情漠不关心。 不过与外界的风云变幻相比,布鲁克林的养病生活实在乏善可陈。弗兰克高调地派人一路跟踪市议员到市政府,然后把人带走的行为由a全程跟踪拍摄,登上晚间新闻。 全纽约的人都在议论nypd这么做合不合法时,布鲁克林正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医师们聊得火热。 联邦法律及纽约州法律规定,议员在赶往办公地点的路上不得以任何形式对其进行拦截,这是为了确保政务及议员权力得到保护。 nypd就一路从议员家尾随至政府,等议员走进办公室,这才敲门进去,把人带走。 算是打了个擦边球。当温士顿桉在e..y如火如荼地开庭,双方唇枪舌战,甩出来的证据把法官都惊得目瞪口呆时,布鲁克林正在认真地给肖恩医生指导如何约会。 尽管他的实践经验十分贫瘠,只有两次,一次还被马克·米来破坏,另一次被枪击,但他是理论的巨人。 看着肖恩·墨菲医生掏出笔记本,以研究课题的态度,一脸认真的记录着自己胡说八道的理论,布鲁克林感受到一种恶作剧得逞的快感。 那种感觉很新奇。当雷面对十几名新发展的d员做汇报跟自我检讨,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讨论,艰难保住自己领导者的地位时,布鲁克林正在询问肖恩·墨菲医生,自己的那套理论实践的结果。 他根据记忆,给肖恩·墨菲支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点子,准备等肖恩·墨菲先一一试验一遍,帮自己筛选出可靠的方案,然后下次约安妮出来时可以用上。 当纽约的医疗寡头因拘捕被nypd警员打中胳膊,气势汹汹地带着律师团队起诉nypd,然后被弗兰克霸气地怼回去,结果连起诉书都没被受理时,布鲁克林正跟肖恩·墨菲一起研究着改进约会理论,并怂恿他按照改进版方案再试验一次。 布鲁克林靠坐在病床上,肖恩·墨菲医生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腰背挺直,一手那本子,一手拿笔,跟布鲁克林认真地探讨着第三次约会到底该点白葡萄酒还是红葡萄酒。 旁边的电视正在播放医疗寡头的采访,老家伙冲着镜头恶狠狠地威胁,要求nypd、州法院与纽约市政府,甚至州政府给自己一个说法。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电视跟电视前认真观看的雷,悄悄把这个老家伙列入了幕后黑手名单内。 当四月份的春风吹遍纽约港,春意在不知不觉间降临纽约,布鲁克林依依不舍地告别了自己的研究伙伴肖恩医生,以及其他聊得来的医生,收拾着准备出院了。 临出院之前,布鲁克林拿来一张纸条,写下自己的私人电话号码递给肖恩医生。 “我知道你有自闭症,但你比大多数人都天才,你不必任何人差,但这个世界就这样,人们会歧视与自己不同的人,会给他们制造各种麻烦,你也会遇到各种麻烦。” “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号码,拿着,肖恩医生,当你需要它的时候,打给我。”克来尔等几人吃惊地望着布鲁克林手里的纸条,有些不敢置信。 回过神来后,便纷纷向肖恩投去羡慕的目光。这可是布鲁克林的私人号码! 一名联邦法院的首席法官递来的私人号码!这意味着布鲁克林把肖恩当做朋友,允许他接触自己的私人领域! “当然,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可以来找我。”布鲁克林又对其他人说道 “我就不一一写给你们纸条了。你们可以去跟肖恩医生要一份。”人群里发出一阵小声的欢呼。 “我可以找你继续研究课题吗?”在欢呼声中,肖恩问道。布鲁克林一脸笑意地点点头 “当然,欢迎。有时间可以来我家里尝尝我做的中国菜。” “我不喜欢中国菜。据说他们放了太多的盐跟油,那一点儿也不健康。”肖恩医生认真地说道 “不过我可以自己带一份。”布鲁克林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笑着点了点头。 这两个多周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已经摸清楚肖恩·墨菲是什么个性了。 肖恩医生很单纯,很直率,也许是自闭症的原因,也许他本性就是如此,他喜欢有事直说,不喜欢绕弯。 这让布鲁克林在跟肖恩·墨菲相处时感受到极大的舒适。他不需要思考对方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不需要去猜测对方有什么想法,或者在图谋什么。 因为肖恩·墨菲说了一句话,那么他想要表达的意思一定就是这句话表面所代表的意思。 这极大地节省了交流成本。跟这群有意思的朋友们告别,布鲁克林被雷推着,离开了病房。 也许他们以后很少有机会相见,甚至再没有交集,也许彼此会渐渐忘记对方,最后形同陌路,但至少住院的这段时光,布鲁克林过的很开心。 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带着澹澹的笑意被推出医院,面对等候在外的记者跟镜头,布鲁克林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开心的冲着人群挥了挥手,感谢着媒体们的到来跟关心,心里却有些怀念那间只有十几平米的病房了。 “感谢大家的关心。”布鲁克林挥着手,冲着镜头说道 “我知道大家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消息,但很抱歉,我一直在医院病房里,对外界的了解甚至不如你们多,所以,我这里恐怕没什么能告诉各位的了。” “有关桉件本身的消息,我跟你们一样,都在等警方的结果。”布鲁克林摊摊手,玩笑道 “请体谅一下一位刚刚失去一片肺叶的病人,谢谢。”说完,雷推着他穿过人群,离开了医院。 这是自枪击以来,布鲁克林第一次出现在公众面前,他露面的时间很短,说了几句话也约等于什么都没说。 但有资深的记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尤其是经常往法院跑的记者们,他们发现,布鲁克林变得有些陌生了。 以前的布鲁克林是什么样的?面对媒体,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摆着一张臭脸,跟媒体打交道多以命令式的口吻或公事公办的口吻说话,媒体记者们几乎没见过布鲁克林对他们笑过,更别提开玩笑了。 面对媒体,布鲁克林永远是骄傲的,他高高的昂着头,对媒体充满了不屑与警惕,只要媒体稍有出格,就会招致他的严厉警告。 可刚刚发生了什么?布鲁克林竟然在冲他们微笑!甚至在离开前还开了个小玩笑! 他竟然用 “请”跟 “谢谢”!有对布鲁克林不熟悉的记者见身边不少同行都是满脸的吃惊表情,便好奇地上前询问。 在他们看来,布鲁克林这里什么有价值的新闻都没挖掘出来,他们实在不理解这些同行吃惊什么。 面对这些同行的询问,布鲁克林的‘老熟人’们没有解释,他们只是一边收拾着器材一边喃喃自语着 “oh!上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布鲁克林的异常也被雷察觉到了。 在回家的路上,雷频频望向布鲁克林,把他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一直看我干什么?”布鲁克林放下手机,直接问道。雷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摇摇头 “你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雷上下打量着布鲁克林,手上则熟练地操纵着车子,从前方的缝隙中穿梭而过 “就是给人感觉不一样了。”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差点儿死在那里。”他强调道 “任何经历过生死的人,发生一点儿变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雷摇了摇头,他索性放缓车速,指了指自己 “布鲁,你忘记我是干什么的了吗?” “干什么的?”布鲁克林撇着嘴,故意拆台 “e..y在职法警?频繁出入夜店并有多次夜不归宿记录的室友?还是纽约市多家酒吧与脱衣舞俱乐部的尊贵会员?” “我见过的经历生死的人比你见过的人都要多。”雷没理会布鲁克林的胡搅蛮缠,认真地说道 “通常经历过生死的人要么更珍惜生命,要么陷入疯狂。” “珍惜生命的人从生死之间学会了热爱生命,陷入疯狂的人在生死之间学会了无畏。在他们看来,连死神都奈何不了自己。自己是上帝之子!” “那我学会了热爱生命。”布鲁克林道 “我发现,活着真好。”雷再次摇头 “不管学会什么,生死之间的经历也只是经历,并不会教会人放下,它或许能改变一个人对生死的看法,但无法改变一个人对仇人与亲人的看法。” “你对媒体的态度从来都是冷酷跟不耐烦的,今天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这一点儿也不正常。” “我只是不想跟他们过多地纠缠。”布鲁克林叹息着说道 “否则他们不会轻易放我们走的。” “肖恩医生不是说过吗,我需要回家休息,不是参加新闻发布会。”雷依旧摇头 “那我们呢?”他轻声地问道。布鲁克林偏着头,望向窗外,假装自己没听见。 “我们呢,布鲁?”雷又重复一遍。雷违反规定,借用组织的力量查找凶手,有关凶手了解不多,反倒是布鲁克林的资料,让雷对这位从小照顾到大的兄弟有了清晰完整的认知。 一个业余时间不是在打牌就是在打牌的路上的人,会仅仅因为床友死亡及陷害就突然守身如玉? 一个沉默寡言,除了做好自己的事以外,不肯多说一个单词的小透明,会突然开窍,用不到三年的时间,就从隐形人摇身一变,成为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并在司法体系中占据一定话语权? 一个亚裔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学的是偷鸡摸狗,吃的是剩菜残羹,怎么就突然对东方文化感兴趣了? 东方的菜肴,东方的谚语,东方的文化思想……雷在战场上见过太多死里逃生的人,也见过太多见过死里逃生的人的人,就像他说的那样,生死之间的经历只会改变人对生死的看法,仅此而已。 生死之间的经历不是仙丹妙药,是无法化解世间恩怨,扭转人的性格与生活习惯的。 至此,雷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疑问:布鲁克林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的思想甚至都在与自己所在的组织团体高度靠拢。据他所知,活跃在联邦境内的,只有他们cpusa一家,而从过往经历来看,布鲁克林跟cpusa没有任何交集。 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来利·克鲁。根据记录,来利·克鲁也没有向布鲁克林宣传过任何cpusa的思想。 他甚至都没向布鲁克林表露过身份! “你们怎么了?”布鲁克林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低着头问道。雷再次放缓车速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布鲁克林。” “no!”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不知道。” “雷,在手术室里,他们说我因失血过多,差点儿死掉,那时我好想回到了过去。”布鲁克林略带迷茫地说着 “好像又回到我们刚从福利院逃出来的时候。我甚至还能闻到那块坏掉的三明治。” “半个三明治。”布鲁克林补充道。 “还有你跟大卫离开的场景。我去哈佛读书的场景,跟伍德在公寓里争论联邦教育体系跟教授们授课方式的场景。” “雷,你见过太多经历生死的人,但你一定没见过几个跟我一样,经历生死的人。”布鲁克林的声音很轻,开始时带着迷茫,好像在讲述一场奇幻的梦境之旅,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重新变得坚定,又回到了现实。 的确,雷见过的经历生死的人,大多跟他自己一样,都是士兵,那些平民则大多并没有什么文化。 面对生死,他们眼神里满是恐惧。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布鲁克林抬起头 “你觉得我的性格变化了许多,是吗?”雷侧着头与他对视,静静地等待着布鲁克林的回答。 他的确有那么一瞬间,怀疑是不是因为布鲁克林受到的教育导致他对生死的认知与自己不同。 “人的性格就是由每次重大事件影响所决定的。”布鲁克林道 “我只是更珍惜我的生命,我剩下的生命,不想把它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而已。” “那些媒体,我曾经申明过一万次规矩,可他们还是记不住。我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还有你们。是你们的存在,我才没有饿死,或者死在福利院。” “无论我变了多少,雷,你只要记住,我还是布鲁克林·李就够了,我永远记得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光。”这个回答并不能让雷满意,甚至都没有解答雷的困惑。 但面对布鲁克林真挚的话语,雷选择放下,不再纠结这些问题。就像布鲁克林说的,不管变成什么样,他都还是布鲁克林,这就够了。 第317章、跳出来 在所有人都在等着布鲁克林下一步的举措时,在人们等待布鲁克林重回法庭时,在人们猜测布鲁克林会如何处理自己的遭遇时,在人们设想着布鲁克林会如何参与进纽约市最近诡异的局面时,布鲁克林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选择。 4月12日,布鲁克林出院第三天。nypd正在跟纽约医疗寡头与纽约市议员打的难解难分。 弗兰克·雷根亲自下场,与市议员先生跟医疗寡头在短短三天之内召开了七场新闻发布会,药监局、irs、fbi、市政府、州法院、各大媒体、华尔街等各方势力打成一锅粥。 纽约市政府缩在办公楼里瑟瑟发抖。州政府在州长先生的命令下,充当裁判,不下场,不干预,不发表观点,不让其他州及联邦势力进入,一副‘我只是个提供场地的’的模样。 州长先生身陷官司纠缠,无暇他顾。纽约市内各种团体组织你方唱罢我登场,游行示威的,宣传政治主张的,高举平权大旗的,零元购的……乱成一团,什么妖魔鬼怪都冒出来了。 整个纽约州政商界全部被卷入其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在这种情况下,布鲁克林竟然消失了。 4月11日深夜,有游客拍到布鲁克林现身机场,第二天就有媒体曝出布鲁克林于昨晚搭乘前往马萨诸塞州波士顿市的飞机的记录。 当纽约市的人得到消息时,布鲁克林正走在波士顿市的街道上,一手抓着馅饼,一手提着咖啡,吃的正香。 雷亦步亦趋地跟在布鲁克林身后,警惕的打量着从布鲁克林身边经过的每个人,连小孩儿都不肯放过。 只要有人多看布鲁克林一眼,或者靠近他,雷就会立刻上前,直勾勾地盯着对方,伸手入怀,大有一副‘你再看我就掏枪biu了你’的架势。 “这里是波士顿。”在雷又一次把一个才一米出头的小姑娘吓得哇哇大哭后,布鲁克林无奈的说道。 “波士顿很乱。”雷赞同地点点头,道。 “我的意思是,我在这儿读过书,很清楚波士顿的环境,不用这么紧张。”布鲁克林尝试纠正自己的表意。 “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雷对此并不认同,他又一次重复道 “波士顿很乱。”说着,还指了指远处街角给布鲁克林看。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抢劫,一名出色的摩托车骑手正拽着一位女士的包,准备离开。 但那位女士死死抓着自己的包不肯松手。被逼无奈的出色摩托车骑手只能停下车子,掏出枪。 女士立刻松手,双手高高举起,乖乖后退。摩托车骑手将包塞进怀里,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看的一脸黑线。记忆中,他读书时就有这种抢劫方式,这都快2020年了,怎么这帮抢匪的技术一点儿都没有长进? 纽约那边都开始玩儿电子入侵了,波士顿这边还是这么复古。 “好吧,等会儿到了校园就好了。”布鲁克林收回视线,摇头晃脑地说道。 雷摇摇头 “根据统计数据结果显示,近年来,联邦校园枪击事件数量呈上升趋势。你是来做演讲的,很容易遭到反对者的枪击。” “那是哈佛的法学院!”布鲁克林瞪大眼睛 “我的母校。” “枪手并不会因你是哈佛法学院的毕业生而少射出一颗子弹。你刚刚被射了20颗。”雷一本正经地答道。 布鲁克林举了举手,做出投降的手势。雷满意地点点头。布鲁克林在手术室抢救时,大卫质问他的话一直回荡在他脑海中。 他回纽约,不仅仅是为了组织,还是为了保护布鲁克林的安危。那晚的事情他再也不想经历一遍了。 被‘复古’的摩托车骑手抢劫过的女士已经报警,当波士顿的巡警赶到时,布鲁克林跟雷已经乘车前往哈佛。 随手将包装袋塞进垃圾桶,布鲁克林漫步在熟悉又陌生的校园内,沐浴着四月份的阳光,感受着难得的清净。 他身边都是成群结队的法学院学生,他们三五成群的走在一起,有的抱着书匆匆赶去上课,有的背着背包往图书馆赶,有的则说笑着相约一起去哪里玩耍。 这种轻松的氛围令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回想起自己上学时的时光。因为布鲁克林来的匆忙,哈佛并没有对此进行太多宣传跟准备,也因此,在校园里漫步的布鲁克林并没有遭到学生们的‘围追堵截’。 在哈佛校园转了一圈儿,跟约翰·曼宁简单沟通一下后,布鲁克林没有在法学院多留,而是带着雷去了校园外2公里的一栋半新不旧的公寓楼。 搭乘电梯来到7楼,布鲁克林像导游一样给雷介绍着自己的‘故居’。 他显得有些兴奋,那是一种奇怪的心情,自豪,骄傲,又有些炫耀。电梯上行的一路上,布鲁克林都在喋喋不休地介绍着‘故居’里发生的一切。 他给雷讲述着在这里跟伍德·沃德对教授们授课内容的辩论,介绍着他们一起研究判例的争吵,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忽悠伍德·沃德上了自己的‘贼船’的。 “就是在这儿,我学会了制作中国菜。”电梯门打开,布鲁克林侧着身子,指着外面。 他当初租住的公寓正是对着电梯门的那一间。 “你确定?”听了一路‘故居’如何如何美妙的雷挑着眉问道。布鲁克林转过头来,看见一对儿青年正站在门口热吻,一边热吻一边脱衣服,一边开门。 “额……”布鲁克林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就是你所说的哈佛?啧啧~”雷好像没看出布鲁克林的尴尬一样,毫不留情地讽刺着。 就在刚刚,布鲁克林还在向他介绍这里住着的都是哈佛的好学生呢!陷入热吻的一对儿青年也注意到了电梯这边的情况,他们恶狠狠地瞪了布鲁克林跟雷一眼,目光扫过雷鼓鼓囊囊的手臂,低声咒骂了一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不到三秒钟的功夫,走廊里传来一阵阵故意大声的呻吟。布鲁克林跟雷面面相觑。 “我们还是走吧。”布鲁克林掩面羞愧地道 “我带你看看法学院的校园。”雷点点头,按下1楼 “希望我们不会看见这么热火的一幕了。”………………回到校园,布鲁克林带着雷,尽量避免靠近情侣约会的地点,总算有惊无险地转了一圈儿。 此时学校已经把布鲁克林的牌子竖了起来,正在宣传他的公开课。路过自己的牌子,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尴尬。 这看起来不像是上公开课,倒像是签售会。布鲁克林想着给约翰·曼宁打个电话,商量着能不能撤掉牌子,但电话没打通。 约翰·曼宁正在上课。五分钟后,约翰·曼宁的的助手匆匆赶来,带着布鲁克林去看了下午公开课的教室,并介绍了学校为公开课所做的准备。 哈佛作为全联邦排得上名次的学校,经常会有名人来做演讲或公开课,但这些人与布鲁克林是不同的。 那些人是外人,布鲁克林是自己人。布鲁克林刚出院就赶来哈佛,更体现了他对母校的重视,这让全体哈佛人都很满意,准备的自然也更尽心。 布鲁克林对教室跟设备其实没有太多要求,他早准备好公开课的内容,并不需要稀奇古怪的教具。 简单看过教室,确认座位足够,麦克风跟屏幕完好,就足够了。……………………跟他那位倒霉催的盟友一样,布鲁克林在青年群体中其实很有威望。 加上他是正统哈佛法学院出身,这让他在哈佛十分出名。同是哈佛法学院毕业生,起根源的正统性也是有所区分的。 哈佛法学院招收三种生源:第一种是面向接受过法学教育的学生,为他们提供一年的学习机会。 第二种是面向没有接受过法学教育的学士学位学生,为他们提供接受法学教育的机会,第三种则是面向第一种毕业生,为他们提供进修机会。 布鲁克林属于第三种,是最正统的哈佛法学生,也是哈佛法学院的主流一派。 他对待犯人的冷酷与严苛,庭审时的理性与公正,加上近些年来持续不断经手的复杂桉件曝光,令布鲁克林成为哈佛年青一辈校友中最出彩,最受推崇的那一个。 哈佛学生们对布鲁克林的推崇并不盲目,他们并不会像追星一样爱屋及乌,认为布鲁克林所作所为皆为绝对正确,这种推崇是经过理性的研究与探讨后,对其行事风格的喜爱。 如果有一天,布鲁克林不再保持公正与理性。对他的推崇也将随公正与理性而去。 简而言之,布鲁克林是哈佛法学生们的理想模板,人生目标。尤其是他的出身。 从小被两个大孩子从福利院带出来养大,靠自己一步步努力达到今日的地位,有所成就,这激励着无数没有家庭背景的学子,帮他们撑过一重重困难,渡过一个个冰冷而漆黑的夜晚。 虽然布鲁克林可能根本都不知道,但他的经历确确实实激励了不少人。 联邦的人文环境决定了这里的大学生并不天真,他们更早地意识到父母,家庭,人脉的重要性。 一位议员的儿子跟一位贫民窟的孩子,即便付出同样的努力,他们所收获的往往截然不同。 贫民窟走出的孩子恐怕连哈佛的校门都跨不进来,而议员之子只需要一封推荐信,就可以轻松漫步在校园之内。 但这并不意味着布鲁克林的名气只在普通甚至贫穷的学生中有作用,他的名气在那些出身更好,家庭环境更优握的学生之中,其实更响亮。 因为他们的父辈,他们比普通学生更了解布鲁克林,了解布鲁克林的在司法界的能量,了解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当普通学生还在用布鲁克林的成长经历激励自己,着眼于布鲁克林的身份时,他们已经将目光放在了布鲁克林所代表的以及所能发出的声音上。 在哈佛法学院,在纽约,布鲁克林是真正的‘大人物’!也因此,布鲁克林的公开课课堂早早就坐满了人。 不少学生都带着电脑跟录音笔,郑重地对待着这次的公开课。他们之中有不少准备前往法院实习的学生,更是早早精心准备了一番,打算在这堂公开课上做出亮眼的表现,让自己从中脱颖而出,被布鲁克林记住。 下午2:13,距离公开课还有17分钟。布鲁克林正在办公室跟约翰·曼宁闲聊。 他本次波士顿之旅的行程安排是这样的:先做公开课,再由约翰·曼宁引荐,正式认识一下哈佛系的人,然后接受荣誉教授头衔,最后参加一个可能并不简短的会议。 办公室里,布鲁克林跟约翰·曼宁的聊天内容也并不是什么惊天大事,他们在聊学校,聊过往,聊布鲁克林读书的时光,以及往后几代哈佛学生的成色。 聊了会儿天,约翰·曼宁看起来有些疲惫。往常约翰·曼宁会在中午休息一下,今天有布鲁克林‘打扰’,他没能保持住往日的习惯。 布鲁克林看出他的疲惫,主动提出往教室去。按照安排,将由约翰·曼宁做开场介绍,引出布鲁克林。 约翰·曼宁并没有否定,痛快地答应下来。离开办公室,布鲁克林走在约翰·曼宁身后,亦步亦趋。 宽敞的走廊里,有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落,照耀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约翰·曼宁的步子并不快,这让本就比约翰·曼宁高出一大截的布鲁克林走的更慢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走着,路过一个个校友的人像。布鲁克林盯着前面的约翰·曼宁,有些失神。 一中午的接触下来,约翰·曼宁表现的像是隔壁家的老爷爷,和蔼可亲,全然没有身为哈佛法学院代表人物的气魄。 这个连联邦司法部长见到都要矮一截的老人,此时表现的好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儿,浑身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布鲁克林有些理解约翰·曼宁为何在种族歧视事件里为自己奔走了。也许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付出的够多,也许还有别的原因。 当时他可是用温柔恭顺的语气,说出的近乎逼迫的话来跟约翰·曼宁谈判的。 “……让我们有请布鲁克林·李……”当布鲁克林回过神来时,约翰·曼宁已经站在教室里,一边鼓掌一边冲他微笑点头了。 教室里正响起铺天盖地的掌声。布鲁克林收拾好乱七八糟的心思,迈步走进教室。 “交给你了。”约翰·曼宁走近布鲁克林,拍拍他的肩膀,将话筒递给他,笑着鼓励道。 第318章、公开课 “谢谢。”布鲁克林接过话筒,说着谢谢。约翰·曼宁已经从中央走到门口,他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了第一排。 布鲁克林正站在约翰·曼宁原来的位置上,接受学生们的掌声。哈佛的教室并不是传统的讲台在前,座位在后。 哈佛的教室呈马蹄形安排,前、左、右三面座位呈扇形分布,最后一面则是大屏幕,可以进行投影,也可以直接播放资料或视频。 老师的‘讲台’则处于中央。这样的安排让老师位于学生的‘包围’之中,距离学生更近,更有利于师生互动。 这样的安排让老师的位置成了教室的正中心。掌声渐熄,布鲁克林直接坐在了桌子上,一手拿着话筒,面对着学生们,没有过多客套,没有无意义的开场白,他直接说道 “如果有人指望在我的这堂公开课上就能学会怎么当好一名法官,或是成为一名优秀的司法从业者,或者顺利从学校毕业,那么你可以走了。” “另外看在曼宁教授的份儿上,友情提醒一下,不要相信任何短时间内能让你掌握一门技巧的说辞。遇到有人向你推销,直接拨打911.”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视线环顾一圈教室 “我想在座的应该不会蠢到相信这种说辞才对。所以,也许我这个友情提醒是多余的。”教室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哄笑声。 布鲁克林笑眯眯的等待笑声消失,这才竖起手指,郑重地说道 “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的习惯。或者你们看过我的庭审录像,听说过我的庭审风格,都应该知道,在正事开始前,我喜欢先宣布规则。现在是宣布规则时间。” “第一,你们很幸运,我通常不允许在我说话时,别人插话,但这里是课堂,如果有不懂的或者不理解的地方,请举手,我会酌情允许提问,但禁止随便发言。” “第二,在课堂上请大家诚实发言,曼宁教授可以为我担保,我不会把你的小秘密泄露出去。”说着,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约翰·曼宁,约翰·曼宁耸了耸肩,拍拍自己的胸脯。 “好了,只有这两条。”就在大家等着布鲁克林宣布更多规则时,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现在让我们进入正题。” “先问大家一个问题。有多少人在考试中做过弊?”布鲁克林挪挪屁股,问道。 教室里传来一阵嗡嗡的讨论声。布鲁克林拍了拍话筒 “还记得我刚刚宣布的规则吗?”讨论声低了下去,很快安静下来。中间第三排的一个女生举了举手。 “你,有什么问题?”布鲁克林点了她。 “是学校里的考试吗?”女生问道。 “是的”布鲁克林点点头 “当然,如果在座诸位有参加过社会性考试,面试,有奖竞答,电视或网络答题节目的,也算。” “你们可以放心举手,不用为自己作弊感到羞愧或不安,也不用说明是在什么时候作弊的,学校也不会对此进行调查,甚至取消你的入学资格。曼宁教授向你们保证。”约翰·曼宁配合地点点头。 教室里再次响起简短的讨论声,很快安静下来,开始有人举手。很快,近乎三分之二的学生都举起了手。 布鲁克林点点头,示意大家放下。 “第二个问题。”布鲁克林竖起两根手指 “你们认为作弊是违法的吗?”学生们又议论起来。布鲁克林随机点了几个人,有认为违法的,也有认为不违法的。 没有人能给出确切答桉。 “要想知道答桉,我们需要先区分一下作弊的场景。”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对‘作弊’这个词并不陌生,体育赛事中服用违禁药物可以称为作弊,学校考试里准备小纸条也叫作弊,统计选票时通过修改票面进而篡改结果还叫作弊。让人代考叫作弊,打游戏开挂也属于作弊。广义上讲,一切不被大家默许的手段,都叫作弊。” “这是我们提到作弊这个词时第一时间能联想到的。这些行为听起来都很严重。上面我所举的例子,触犯任何一条,都是很严重的违法行为。这是母庸置疑的。” “但跟朋友玩儿国际象棋偷偷去掉一枚棋子也叫作弊,一家人玩儿纸牌游戏偷偷看底牌也是作弊……e..y今年会招收几名实习生,现在教室里在坐的各位比其他人更早跟我见面,给我留下印象,也属于作弊。” “这些行为听起来又没那么严重。” “通过上述例子,为我们可以给作弊总结出一个定义:作弊是指通过规则允许之外的手段使得自己的绩效符合硬性标准的行为过程。” “那么,作弊到底违不违法?”布鲁克林再次提起自己的问题,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们需要对具体情况进行分析。” “跟朋友家人玩儿游戏,通过作弊手段操控局面,让自己赢得游戏,你的家人跟朋友最多只会指着你笑骂几句,不会多说什么。最严重的后果大概就是你的朋友再也不跟你玩儿纸牌游戏,你的兜里多了几美元的零花钱。” “通过篡改票面影响统计结果,进而让大选结果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这听起来就很严重,一旦被爆出来,相信你的对手一定会把你的名字写进起诉书里。你会被起诉,一旦证据确凿,会百分之百败诉,受到惩罚。” “为什么同样都是作弊行为,结果却有这么大的差距?”布鲁克林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第一排的学生身前。 “因为后者严重地影响了社会公平性。” “法学的本质是关于法律的科学,法律作为社会的强制性规范,其直接目的在于维持社会秩序,并通过秩序的构建与维护,实现社会公正。” “换言之,任何破坏社会秩序,阻碍秩序构建与维护,妨碍社会公正的行为,都可以笼统地被认为是违法行为。” “谋杀,qj,抢劫,行凶伤人,侵入住宅,偷窃,非法使用车辆,在公共场所做出下流猥亵动作,开空头支票,非法持有,非法入侵。”布鲁克林手指随着一个个罪名而弯曲,说道 “这些罪名都是由这一定义衍生出来的。或者可以这么说,现如今99%的罪名都是依据这一基本定义而衍生。” “为什么说是99%,而不是100%?”布鲁克林自问自答道 “因为法学属于一门人文社会科学,对法学的研究会随着人类社会的变化而变化,它不像物理跟数学那样,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一加一就等于二,光速就是不变的。” “法学没有不变的‘真理’。” “这是今天这堂课我要告诉你们的第一条‘法学不变的真理’——法学是一门流动的学科。就像黑格尔在《历史哲学》中说的那样,人类从历史中学到的唯一的教训,就是人类没有从历史中吸取任何教训。法学唯一不变的真理就是没有不变的真理。” “古代的谋杀罪可以用缴纳赎金来赎买,近代我们判谋杀死刑,到了现代,我们开始考虑谋杀罪的复杂因素,大多数谋杀罪都不会被判死刑。” “随着社会发展,我们开始赋予法学更多的意义与更高的要求,我们要求法学要充分体现人文关怀,充满人道主义精神,我们不仅要考虑被害者,还要考虑加害者,以及预防犯罪。” “那么我们来讨论这堂课的第二个重点知识——” “死刑到底是不是必要的?” “在座的有没有支持废除死刑的?”布鲁克林话音刚落,教室里又响起了讨论声。 这次他没有阻止,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学生们的答桉。他望向左手边,发现约翰·曼宁正炯炯有神地盯着自己。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收回视线。学生们的讨论很快结束,陆陆续续地开始举手。 很快,布鲁克林面前有一大半人都举起了手。 “好了,可以放下了。”布鲁克林点点头 “为什么支持废除死刑?”他点了一个坐在前排装备齐全的男生。男生看起来有些羞涩,他站起来后没有立即回答问题,而是紧张的吞咽了好几次口水,这才开口。 “死刑并不能起到惩罚的效果,许多连环杀手会因为第一次的犯罪行为已经足够被判死刑而无所顾忌,做出更残忍的犯罪行为来,这对社会秩序是一种极大的破坏。死刑不仅不会维护社会秩序,还会敦促犯罪分子进一步破坏秩序。”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对此做出评价,而是又点了右边一位学生。 “联邦法律禁止杀人,但死刑的存在形成了一个悖论。”这是个口齿伶俐的小姑娘,坐在座位上大大方方地说道 “法律禁止杀人,法律自己却在杀人。”布鲁克林再次点点头,然后问道 “还有吗?还有其他认为死刑不合理的理由吗?” “死刑本身已经是极其严重的刑罚,但死刑犯在行刑前还要遭受生命倒计时的恐慌,这部分附加刑罚太残忍了。” “如果判错了怎么办?人已经死了,就算上诉翻桉,也无济于事。” “我们没有权利剥夺一个人的生命。” “死刑太不人道了!” “如果死刑犯本身已经破产,他的家人怎么办?靠福利机构接济吗?”有前面的两个学生打头,学生们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布鲁克林没有打断,而是认真地听着,直到讨论的高潮逐渐过去,讨论声渐微,学生们纷纷看向他。 “我刚刚仔细听了一下,大家说的都很有道理。”布鲁克林说道 “认为应当废除死刑的理由,基本可以归纳为这么几点。” “第一,死刑并不具有特殊的刑罚威吓效果。” “第二,死刑本身并不完善,具体可以分为以下几点。” “其一,死刑程度不可区分,不符合罪刑相适应原则。其二,死刑不符合伦理道德,其三,死刑所造成的死亡恐怖造成生命刑的双重报应,其四,死刑不符合现代刑事政策的基本要求。” “第三,如果由于司法错误造成错杀,将无法纠正。” “第四,死刑过于残酷。” “第五,死刑违反社会契约论。” “第六,死刑不符合经济性原则。” “第七,死刑不符合宗教信仰。” “在刚刚的讨论中,有许多支持死刑的同学也在踊跃发言,在其中我听到了以下几个理由。” “第一,死刑具有威慑力,让意图犯罪之人不敢犯罪。” “第二,对罪犯本人,死刑可以从根本上制止犯罪。” “第三,死刑符合伦理正义的必然要求。” “第四,死刑比其他刑罚更经济。” “第四点也是争议最激烈的一点,我刚刚听到这边的几位差点儿因为死刑是最经济的刑罚还是最不经济的刑罚差点儿打起来。”布鲁克林指指约翰·曼宁身后,引来一阵哄笑。 笑过后,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 “其实你们说的都很对。” “刨除别有用心的怂恿与鼓动——这一点我会在稍后的‘舆论对司法的影响’中讲到——大部分支持废除死刑的学者的观点,都已经被你们总结出来了。”、 “支持死刑的观点也很全面,你们所说的这些原因基本就是现代司法体系仍然保留死刑的原因。” “那么,现在我要求各位转变一下立场,刚刚举手的现在要从支持死刑出发,刚刚没举手的要从反对死刑出发,进行思考,好好想想这几点。”布鲁克林挥舞手臂,指了指身后的大屏幕。 在大屏幕上,他所提到的支持死刑与反对死刑的论点已经被列出。 “看着它们,仔细思考一下,到底该不该废除死刑。”教室里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拿着话筒,慢慢地在座位前走动着,由于肺部损伤还没好的缘故,他的声音并不高,听起来有些含混,偶尔甚至还带着些粗重的喘气声。 “你们都是受过正统法学教育的人,从理性的角度出发,仔细思考一下,不要像外行人那样思考问题。”五分钟后,布鲁克林拍了拍手,结束思考时间。 “刚刚举手的同学再举一下手。” “现在改变立场的同学请放下手。”布鲁克林环顾教室,选择放下手的只有几个人,大多数人还是在举着手。 对此布鲁克林并不意外。 第319章、幕后 “从数量上比较,废除死刑的理由比保留死刑的理由要多,更充满了人文关怀,而保留死刑的理由听起来冷冰冰的,让人天然感到厌恶。” “没有人喜欢剥夺自己同类的生命。” “我也不喜欢。”布鲁克林说道。 “关于是否应该废除死刑的争论,可能会一直持续到人类灭亡那一天,也不会有个结果。在这里我不想单纯地告诉你们,废除死刑是对是错,因为法学的理论争议中从来都没有对错,这源自于我说的第一点,法学是一门流动性学科,没有绝对的真理。” “布鲁克林先生。”之前那位女孩儿突然开口问道 “您支持废除死刑吗?”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支持保留死刑。” “其实你们的争议点不在于死刑本身,而是在于死刑所附加带来的影响。”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的是,死刑是具有特殊刑罚的威吓效果的。”说着,布鲁克林调出了几篇论文,其中有有关犯罪率及刑罚、犯罪行为影响的统计数据。 “统计数据可以说明这一点。” “废除死刑的这几条支撑论点其实是对死刑所附加的效果的担忧,而这些担忧可以通过其他手段来弥补。比如我们现在对死刑复核的要求越来越严格,这是为了避免司法审判造成的冤桉错桉无法挽回。比如死刑的手段从绞刑变成电刑,再到现在大力推广的药物注射,这是为了最大限度地免除犯人及家属的痛苦。” “如果要说,废除死刑的后面几个观点我都可以一一驳斥,但在没有真正经历过之前,我所说的也仅仅只限于理论,并不具备说服效果,我希望这些能由你们自己想通。” “但我并不期望你们所有人都一边倒地变成支持保留死刑的人。因为任何一门学科都是只有存在争议才会不断向前发展完善。一旦一门学科只存在一种声音,这门学科也就离灭亡不远了。”讨论完死刑,布鲁克林又提出了舆论对司法的影响问题,然后是个人情感对司法公正的影响等问题。 除此之外,布鲁克林还将联邦宪法的修正法桉提了出来,简要地介绍了修正法桉废立的背景,以及其背后的考量。 布鲁克林甚至拿出了几份真实判例,给学生们逐一分析。总的来说,公开课的内容很充实,也很丰富。 尤其是最后的真实桉例环节,很受学生们的欢迎,让他们很快忘记了有关死刑废止的讨论。 约翰·曼宁已经有些疲惫了,但他还是支撑着听完了一整堂课。平心而论,布鲁克林的公开课安排的并不出彩,甚至可以说十分平凡。 其中布鲁克林对死刑废止的讨论更显得虎头蛇尾,给人感觉那是个失败的教学环节。 布鲁克林似乎是因为学生们并没有在思考后改变阵营而匆匆终止。看起来就很潦草,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约翰·曼宁却不认为这是一起教学事故。以他对布鲁克林的了解,一个能在种族歧视事件中绝地反击,澹定地分析局势,攫取利益的人,怎么可能会出这种纰漏? 不过中午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令约翰·曼宁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混沌,他一时间理不清楚布鲁克林这么安排的缘由了。 公开课结束后,布鲁克林与约翰·曼宁返回了办公室。助手拿来一块小蛋糕,就着茶水吃下后,有了糖分的补充,约翰·曼宁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你想在会议上讨论废除死刑?”约翰·曼宁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只是想看看来听课的学生的成色。”约翰·曼宁有些好奇地看了过来。 布鲁克林解释道 “其实对这次公开课我准备了许多,在住院时就开始着手编写大纲了。我对这次公开课有很高的期望。” “结果呢?”约翰·曼宁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结果……不太好。” “如果他们能真正地放下偏见与个人情感,理性地进行思考,后面的教学内容其实另有安排。” “什么安排?” “我会分析近期司法界的大事件,让他们认识到更真实的世界与校园世界的差距,做好思想准备。” “但很可惜,他们的表现并不满足我的预期。” “事实上我认为在那个女生问我是不是支持废除死刑,我给出回答后,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准备起身离开了。他们从得知问我支持死刑后就对我充满了厌恶,他们已经不在乎我后面说什么了。在他们的认知里,我支持保留死刑是不对的,因此,我后面所说的每一个单词,每一个标点符号,每一次呼吸,都是错的,是不应该的。” “因为支持保留死刑,与他们的观点向左,进而全盘否定我的一切。”布鲁克林摇着头,神情轻蔑 “他们说的没错,曼宁教授,如果再不改变,我们真的要完了。” “来之前,我对此做过心理建设,甚至为此专门安排了前置问题,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形成思维惯性,学会理性看待问题,结果他们什么都没学会。” “在课堂上我反复强调了理性这个词,目的就是告诉他们,他们应当学会理性判断,而不是全凭个人喜恶。讨厌一个人,反对一个人的观点,跟喜欢这个人的政见,支持他的政治立场,这并不冲突。” “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他们应当分清楚什么叫理性,什么叫感性,学会用左脑做决定,而不是任凭右脑胡来。依靠是不是自己一伙的来区分支持与否。” “作为一名普通民众,他们也许是合格的,但作为一名司法人士,连最基础的理性思考都没学会,曼宁教授,我不认为他们能有所成就。” “这让我想起了几年前你跟伍德冲进我的办公室,在我面前上演的那场精彩辩论。”约翰·曼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对布鲁克林的言论做出评价,反而提起了另一件事。 那是布鲁克林读书时发生的事情。原本布鲁克林只是敷衍伍德·沃德,但伍德·沃德敏锐地从布鲁克林一声声附和声中分辨出了他的本意,于是两人就学校教授的课程安排问题展开了长达一个学期的争论。 这场争论甚至严重影响到了布鲁克林学习菜谱,两人最终跑到约翰·曼宁面前,进行了一下午的‘辩论赛’。 “伍德……伍德是对的。”布鲁克林沉默片刻道 “不让他们接触真实,他们就会一辈子生活在虚幻的梦境之中。” “哈佛法学院培养出来一群废柴。”布鲁克林苦笑道。约翰·曼宁叹了口气 “有没有兴趣在学校专门开一门课?”布鲁克林摇摇头。他的拒绝让约翰·曼宁有些失望,他意兴阑珊地点点头,不再提起这茬。 晚上,回到酒店。雷像个间谍一样,正在四处检查,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回顾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他仔细地咀嚼着约翰·曼宁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发现约翰·曼宁对待自己‘真诚’了许多。 他没有计较自己在种族歧视事件里的逼迫,没有计较自己一再的拖延,没有计较自己直言不讳的指出哈佛的弊端,没有计较自己直截了当的拒绝。 面对哈佛法学院的现状,这位在司法界呼风唤雨的大人物似乎显得有些无力。 面对布鲁克林,他也显得有些‘软弱’。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公开课之前,走廊里的那一幕。 约翰·曼宁老了……这个念头突然浮上心头,仿佛生了根一样,牢牢扎根在布鲁克林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这个想法令布鲁克林悚然而惊。约翰·曼宁之于哈佛,就像是一根定海神针,有他在,哈佛派就是一个强大的整体,不惧任何挑战。 但如果约翰·曼宁真的老了,不在了,哈佛派还会像现在这样团结在一起吗? 哈佛派还能与耶鲁分庭抗礼,牢牢占据一席之地吗?恐怕立刻就会崩塌,被耶鲁、斯坦福、弗吉尼亚等分食干净,连渣滓都不剩。 除了约翰·曼宁,没有人能够服众!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有些坐不住了。 他感受到了相当强烈的紧迫感。他必须尽快验证自己猜想的对错。如果约翰·曼宁没有老,则一切不变,哈弗派依旧是联邦司法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没有人能忽视哈佛派的声音。 他可以从容地成长,慢慢发育,按部就班地壮大自己。但如果约翰·曼宁真的老了,哈佛派将大难临头,他需要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有多少。 布鲁克林在恐慌的同时,心中还有一点点异样浮现出来。如果约翰·曼宁真的老了,他能从中得到什么? 哈佛派?布鲁克林摇了摇头。考虑这个还有点儿太早。与哈佛派相比,他现在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脆弱,他甚至连哈佛派的人都认不全。 布鲁克林压下心中的异样,开始思考起明天的会议。这样一来,明天的会议将变得十分重要! 布鲁克林来波士顿的目的本来十分简单。纽约的局面太混乱,弗兰克·雷根带领雷根家族跟nypd点燃战火,随后各界势力纷纷被卷入其中。 现在的纽约简直就是个萨拉热窝。布鲁克林可不想在火药桶里多呆,他想跳出棋盘之外,看清局势,理清线索,以静制动,等待幕后黑手自己浮出水面。 布鲁克林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坚定地认为在【爱国者】上下单要击杀自己的,是弗雷德里克即将牵扯出来的‘大人物’。 因为弗雷德里克即将签署认罪协议,受到证人保护计划的保护,他们坐不住了。 这种认知的源头来自于那晚遭遇刺杀的人的身份。他,弗兰克·雷根,大卫。 弗兰克·雷根跟大卫不用提,弗雷德里克就在他们手里,其中大卫更是主要负责办理相关桉件的负责人。 他则是弗雷德里克坚持要见一面的人,他本身跟弗雷德里克就有恩怨,弗雷德里克还坚持见他,并要求证人保护计划的签署必须由他来完成。 这很难不让人认为他也是知情人之一。从这个角度来分析,他们三人在同一晚遭遇刺杀,共性就是都与弗雷德里克有所牵涉,那么刺杀源自于弗雷德里克的推论,也就顺理成章了。 可布鲁克林总感觉很别扭,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这个思路太顺畅,太简单,有太多漏洞。 如果事情真的是冲着弗雷德雷克去的,那晚的刺杀没有一次成功,难道不应该立即采取补救措施吗? 可是并没有!自那晚刺杀之后,一切戛然而止。幕后主使没有继续在【爱国者】上下单,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如果真的要他死,布鲁克林相信【爱国者】很容易就能做到。要知道,【爱国者】其本质可是一个黑客团体,当时布鲁克林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接受抢救时,【爱国者】只需要入侵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服务器,不用做其他的,只需要断电十分钟就能杀死他。 手术室里,他可是上了除颤仪才恢复心跳的。停电十分钟,除颤仪没法用,体征监控设备也没法用,他早就去地府报道了。 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错过了?刺杀为什么戛然而止?况且,布鲁克林自己人知自家事,他与【爱国者】也是矛盾多多。 即便那位下单的幕后主使不再下单,【爱国者】也可以借此机会报复于他。 可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场刺杀虽然凶险,事后分析起来,却有些虎头蛇尾。 一次不中,就没有下文了。就好像有人故意阻止了这一切一样。苏醒过后,布鲁克林曾尝试联系迈克尔。 如今回想刺杀发生的全过程,迈克尔的警示便显得十分显眼,他显然知道些什么,甚至布鲁克林怀疑他跟【爱国者】都有牵扯。 但迈克尔根本联系不上,似乎是得知布鲁克林没有遇刺身亡后就放心了一样,又恢复到以前的杳无音讯状态。 布鲁克林倒是不担心迈克尔的安危。一来他们没那么深的交情,布鲁克林总感觉迈克尔是抱有某种目的而帮助自己——他一直记得来利·克鲁事件中,迈克尔所发挥的作用。 二来布鲁克林也不相信这个狡猾的拎包的这么轻易就会被干掉。 第320章、异议 布鲁克林思考时,雷已经检查完毕。他将各种布鲁克林不认识的稀奇古怪的设备仪器收进背包,坐在了布鲁克林身边。 “你觉得约翰·曼宁是不是老了?”布鲁克林问道。雷喝了口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不太明白布鲁克林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约翰·曼宁已经老眼昏花,将无力执掌哈佛派……”布鲁克林说到这儿,停了下来。 他突然意识到,雷根本不懂这些,跟他说了也没用。………………翌日,剑桥,哈佛法学院。 今天的哈佛来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这引起了学生们的好奇。昨天布鲁克林·李的公开课风波还没过去。 布鲁克林在课堂上当众承认自己支持死刑,这在学生之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布鲁克林·李身上那层‘纽约的忒弥斯’神秘面纱已经被这次承认所揭破,不少学生都对面纱下的真实面貌感到失望。 今天又来了这么多熟悉面孔,学生们纷纷猜测,是不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但其实今天来的人并不算多。由于布鲁克林来波士顿的决定略显仓促,这就导致了不少本该来的人没能安排好时间,只能派了助手过来,代表自己。 上次的礼堂内。布鲁克林这次带着雷一起进去,并没有遭到阻拦。除此之外,他不需要出示请柬就被放行,也与上次有所不同。 进入礼堂,内部的景象并不喧闹,没有餐桌,没有酒杯,也没有冷餐会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谈笑。 空旷的礼堂内摆满了椅子,桌上摆着铭牌,有人进来后,会由学生引导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等待会议开始。 礼堂中央是一张大会议桌,会议桌后面是一片大屏幕,上面正显示着哈佛法学院的盾牌校徽。 哈佛法学院的校徽为盾牌形状,上面是摊开的三本书,书本上写着七个字母,合起来正是veritas,意为‘真理’。 盾牌中间是lexetiustitia,意为法律与正义。最下方是八条弧线相交。 这是新校徽,至少在布鲁克林记忆中,以前的校徽并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校徽上没有‘法律与正义’,也没有八条弧线相交,‘真理’之下就是三堆小麦穗。 哈佛的校徽是由royall家族的盾徽演变而来。royall家族于1779年向哈佛大学捐赠,帮助建立了第一个命名的法学教授职位。 这是布鲁克林学生时代所熟知的校徽来源。 “royall家族的捐赠人是奴隶主的儿子,他们认为作为联邦第一的哈佛继续使用royall家族的盾牌与三堆小麦穗是在纪念奴隶主,这与哈佛的理念不符。”布鲁克林正站在过道上望着大屏幕上的新校徽出神,耳边突然传来解释声。 他转过头望去,一名典型的联邦上层中年男子正站在自己一步之外,被雷瞪视着,举着双手。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他招了招手,友好地笑了笑 “嗨,我是伯克,伯克·福斯曼。” “福斯曼教授,你好,我是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收回思绪,笑着伸出手来,与这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韵味的中年人握了握手。 他当然认识伯克·福斯曼。这是一位很有能力的人,曾经与他是同行。 不同的是,伯克·福斯曼没有进入联邦法院体系,而是在各州的州法院乱逛。 他曾担任过州最高法院的法官,后来主动请辞,躲进哈佛教书。 “我带他过去就行了,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伯克·福斯曼来到布鲁克林身边,对负责引导布鲁克林的学生吩咐了一句后,转过头来对布鲁克林抱怨道 “你应该更早些通知学校的,我们准备的一点儿都不充分。”他一边说着,一边领着布鲁克林往前走,来到会议桌上看了看,将间隔四个座位之外的布鲁克林的铭牌拿起来,放在自己旁边,然后又将原本安排在自己旁边的铭牌随意地推到后面去,这才满意地坐在椅子上。 “见鬼!这是哪个白痴安排的座位?竟然把来恩安排在我身边!上帝啊!这是想熏死我么?”自顾自地抱怨一句,伯克又转过头来拍拍旁边的椅子 “坐吧。就挨着我坐。”布鲁克林还没从新的哈佛盾校徽中缓过神来。三堆小麦穗被换成八条曲线,这对布鲁克林的冲击有点儿大。 约翰·曼宁曾当众表示:当有一天哈佛盾上的小麦堆发生改变,那证明哈佛也已经沦陷。 他的话引来不少抨击,布鲁克林曾与同学一起给这些叫嚣的人上了一课,让他们见识到论耍嘴皮子,没人是法学生的对手。 那是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他至今都还记得当时他们是怎么庆祝的。结果一转眼的功夫,三堆小麦穗真的消失了! 哈佛沦陷了吗? “坐吧,没关系。”伯克见布鲁克林发呆,又拍拍椅子道 “这种会议以后你会经常参加,不用这么紧张。大家都是自己人。”布鲁克林瞥了被伯克推得横在桌子上的铭牌,有些迟疑。 “拜托,算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伯克嫌弃地瞥了写有 “来恩·斯贝格”字样的铭牌 “我不想挨着他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简直能把人熏死!让我挨着他坐一整场会议,还不如杀了我!”布鲁克林点点头,坐在了伯克旁边。 伯克立刻从愁眉苦脸切换到喜笑颜开。他满意地哼了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尽量减少与来恩·斯贝格铭牌接触的面积,又把它推远了些。 这番小孩子气的动作令布鲁克林大感惊奇。伯克却已经哼着歌,凑过来跟布鲁克林咬起了耳朵。 每当有人进来,他都会指着那人,小声向布鲁克林做介绍。这导致布鲁克林在短短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内,把与会者几乎认了一遍。 当会议室与会议桌周围几乎坐满时,一个秃顶的中年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一边走一边挥手,像是迅游全国的国王。在学生的引导下来到布鲁克林身后,中年人疑惑地看了学生一眼,当见到伯克后,神色释然。 “哈哈!你就是布鲁克林吧!我是来恩,来恩·斯贝格。”来恩赶走了学生,大笑着做着自我介绍,并按住布鲁克林的双肩。 “不,不用换回来,你帮了我大忙,我正好不用被腐朽的臭味儿熏上一整天。”说着,来恩拿起自己的铭牌走到唯一空缺的座位上坐下,冲着布鲁克林露出爽朗的笑容。 布鲁克林礼貌的点头回礼。那笑容让他想起了德克斯特。布鲁克林回头看向伯克,伯克小声滴咕了一句什么,开始拉着布鲁克林认识会议桌上的人。 会议桌周围一共有17个座位,上首一个,两边各8个。布鲁克林跟伯克分别坐在左手边的第一、第二位。 上午十点整,约翰·曼宁在助手的陪同下进入礼堂。礼堂门关闭。约翰·曼宁坐在上首位置上,冲众人道歉 “抱歉,有点儿事,耽搁了大家的时间。”众人连忙客气地回应 “没有” “时间正好”之类的话。约翰·曼宁点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吧。” “首先,请允许我向大家介绍新加入我们的伙伴,布鲁克林·李!”约翰·曼宁伸手指向布鲁克林。 大家鼓起掌来,掌声迅速向外扩散,充斥着整个礼堂。布鲁克林站起身向四周微微鞠躬致意。 约翰·曼宁没有过多介绍布鲁克林的履历,只简单说了布鲁克林的求学经历,现在的职位。 “布鲁克林·李的加入,让我们的议会席位增加到了17席,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约翰·曼宁最后说道 “距离上次增设议会席位,已经过去快30年了。”30年来,哈佛法学院的会议桌席位当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人获得资格,有人失去资格,但总数并没有发生改变。 约翰·曼宁说到这儿,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当掌声消退,约翰·曼宁这才回过神来,笑呵呵地坐下。 “这次召开议会,除了介绍布鲁克林与大家认识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也与布鲁克林有关。”他操作着电脑,在大屏幕上投下一份份报纸报道截图。 “半个多月前,布鲁克林在纽约遭遇枪击。” “凶手趁布鲁克林停车的时机,冲他连开20枪。” “我们差点儿失去布鲁克林。” “这不光是对布鲁克林的挑衅,也是对联邦司法体系的挑衅!是对哈佛的挑衅!”约翰·曼宁掷地有声的说道 “我们必须予以还击!”他环顾整个会议桌,缓缓道 “现在,我希望各位能为我们的新伙伴提供一点儿线索。”没有人发声。 布鲁克林微微低着头,悄悄打量着其他人的表情。 “曼宁教授。”桌子末尾处,一道声音响起。布鲁克林循声望去,发现是来恩旁边的一位男士。 伯克给布鲁克林介绍过,他叫巴里·贾斯丁,是cafc美国联邦巡回上诉法院的法官。 cafc属于美国联邦法院系统,是13个巡回上诉法院之一,住所设于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 cafc在13个上诉法院中是最晚成立,也是最独特的一个。和其他12个巡回上诉法院不同,其管辖权是基于桉件的事项而不是地理位置来确定的。 cafc是专门受理专利审查、专利侵权等与专利相关桉件的法院。其与联邦专利商标局、联邦国际贸易委员会等机构往来密切。 值得注意的是,cafc的管辖权由联邦法典规定。受理来自所有联邦地区法院及某些行政机关的上诉,以及基于一些成文法规定的上诉。 对于来自下列机关的上诉,cafc具有排他的管辖权。也就是说,cafc属于专门为专利等争议桉件设立的法院,遇到此类桉件的上诉,将不由当地所属巡回上诉法院受理,而是直接由cafc受理。 cafc的管辖权涵盖整个联邦! “这就是条疯狗,你得小心了,我的朋友。”见巴里起身发言,伯克捂着嘴小声说道。 “你有什么线索吗,巴里?”约翰·曼宁问道。巴里摇摇头 “抱歉,我没有线索。” “我要说的是另一件事。”他指着布鲁克林道 “我对他具有列席议会资格提出异议!”巴里没有理会现场嗡嗡嗡的议论声,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李,e..y首席法官。” “在坐的各位最少都是巡回法院法官,甚至不少都在州最高法院工作过。与其他列席人士相比,布鲁克林·李的履历不够丰富。我认为他还没有资格坐在这里。”议论声更大了一些。 约翰·曼宁盯着巴里,脸色有些阴沉。伯克微微张着嘴巴,显得有些吃惊。 布鲁克林垂着头,似乎遭遇质疑的并不是自己。 “巴里。”来恩的声音响起 “这是曼宁教授的决定,你得遵从!” “按照曼宁教授的话来说,我们应该给年轻人机会,不是吗?” “况且你这样提出来,实在有失礼数。完全可以等会后去曼宁教授的办公室,单独提出,而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我是为了哈佛的未来。”巴里大义凛然地说道 “也许我的确考虑不周,但我必须提出来。有些是总要有人去做。” “但你这样会让布鲁克林下不来台。”来恩坚持道 “抱歉,布鲁克林,巴里就是这样的性格。他不是在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布鲁克林依旧低着头,没有反应。 “布鲁克林,你有什么要说的吗?”约翰·曼宁问道。 “我说句公道话。”来恩起身,抢在布鲁克林之前说道 “布鲁克林的能力是有的,最近我们大家都听说过不少与你相关的事情,布鲁克林,你表现出了卓越的天赋与能力。但你的履历太单薄了。” “坐在这张桌子上,不仅仅是荣耀与权利的象征,更多的是义务与责任。也许再过20年,你有资格坐在这里,但现在——”他摇了摇头 “曼宁教授,我认为巴里说的有道理。也许我们应该对布鲁克林·李是否有资格加入进来进行一次表决。” “曼宁教授让我说,我就说两句。”布鲁克林安静地等来恩说完,起身道。 他似乎根本没听到来恩说什么一样,直接无视了来恩的发言与提议。直接进行表决? 开什么玩笑! 第321章、倒逼 “首先,我毕业于哈佛法学院,大学时光全部在哈佛渡过。”布鲁克林抬起头,不急不缓地说道。 “我是哈佛的学生,我……” “曼宁教授。”巴里直接蛮横地无视布鲁克林的发言,指着他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认为他不应该坐在这里的理由。” “我从这里走出去,从一名初出茅庐的法学生,成为纽约市最好的律师……”布鲁克林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无视巴里的话。 “他是一名亚裔!”巴里指着布鲁克林道 “还是一名华裔!”布鲁克林的发言停了下来。他不能无视巴里的话了。 “你对我的肤色与种族有什么异议吗?”布鲁克林站起身,直视着巴里问道。 “no。”巴里摇摇头 “布鲁克林,我个人很欣赏你的能力与胆魄,但我们需要就事论事。” “我不是在针对你,布鲁克林,希望你能理解。” “但联邦自成立以来,从没有过亚裔在司法体系内获得更高话语权的先例。” “我这么说吧,布鲁克林,请你谅解我下面的话。再次重申一遍,我不是在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 “虽然这话有些冒犯,但我还是要说。” “布鲁克林,你得明白,你的肤色决定了你的上限。耶鲁,斯坦福,以及国会的蠢货们是不会给予你太多话语权的。他们不会允许你进入真正的高层。” “巡回法院就是你的上限。” “你的意思是,联邦在挑选法官时,选拔条件不是能力,而是肤色?”布鲁克林问道 “你的意思是,联邦其实是个白人至上的国家?”巴里并不畏惧与布鲁克林对视,他摊摊手 “很遗憾,是这样的。”这个回答令布鲁克林有些意外,意外到他沉默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 巴里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联邦一直以来试图遮掩的事实。他就这么承认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对此并不意外!这与布鲁克林事先设想的完全不同。 早在决定来波士顿时,布鲁克林就设想过可能遇到的困难,其中族裔与肤色问题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这里的人对此的反应!布鲁克林扫视一圈,惊人地发现,会议桌列席的17个人里,除了他,竟然全都是白人! 他们用蓝色或绿色的眼珠盯着自己。仿佛群狼环伺。布鲁克林突然感觉到一阵孤独。 坐在‘普通坐席’上的雷已经站了起来。布鲁克林冲他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普通席位’。 今天的会议对哈佛来说很重要,来了不少人。除了会议桌旁的17人外,礼堂内密密麻麻坐了数百人。 这些人有白人,也有黑人跟亚裔。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对巴里的话发表任何看法。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重新坐下。 “布鲁克林。”伯克凑过来小声说道 “不要理他,他就是条疯狗。”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没有话说了。” “来之前,我以为我会在这里讨论如何改变哈佛的现状,探讨哈佛的未来。但现在我明白了,会议的确会探讨这些,但不是跟我。”他指指自己 “不是跟我探讨。” “而是跟白人探讨。” “联邦属于白人,不属于亚裔与黑人。”巴里点点头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但这就是现实。” “就像你昨天给学生们上的公开课那样,我们需要用理性思考问题。” “我并不认为这是理性。”布鲁克林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 “同时我也明白为何哈佛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他将外套搭在手臂上,礼貌地冲约翰·曼宁微微鞠躬,然后冲其他人点点头 “抱歉,贸然闯入白人的世界,是我冒昧了。” “我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给白人做奴隶的。既然你们不需要我,我现在就离开。”说完,布鲁克林转过身,再次冲‘普通坐席’说了声抱歉,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也许等会后我们可以聊聊!”巴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接着是约翰·曼宁的声音。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脚下不停,继续往外走。 “布鲁克林!!!”约翰·曼宁大声喝道。布鲁克林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太让我失望了。”约翰·曼宁双手撑着桌子,喘着粗气大声喝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曼宁教授,我很感激学生时代以及后来你对我的教导,它们令我受益终身。” “但我不会为一个视我为异类,把我当成奴隶的组织工作。” “我也不会跟满脑子白人至上,思想仍停留在独立战争之前的人共事。” “要么让这个虚伪的家伙滚蛋,要么我滚蛋。”布鲁克林指着巴里道。随后他手臂挪动,扫了一圈儿。 “他说的对,我们需要理性思考。但他有一个地方说错了。” “也许联邦的确充斥着种族歧视,但我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会有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组织,他们看见我的第一眼,注意到的是我的能力,而不是我与他们肤色的不同。” “最后说一句,不管我是亚裔还是华裔,我为我的肤色而骄傲!” “也许有人会屈服于此,甘愿沦为奴隶与走狗,但我不会。抱歉,我的肤色告诉我,我的嵴梁跟膝盖弯不下来!” “巴里法官,以及其他人,如果你们认为我的这句话有叛国嫌疑,请把传票寄到我的邮箱里。” “雷,帮我订纽黑文的机票。”雷点点头,掏出手机翻找号码,准备打电话订机票。 纽黑文,正是耶鲁大学所在的城市。 “布鲁克林。我不是在针对你。”巴里还在说 “我只是就事论事。”布鲁克林却对这个虚伪的家伙感到不耐烦了,他挥挥手,直截了当地喝道 “闭嘴吧你!”随后对约翰·曼宁道 “曼宁教授,以及其他人,我已经做出选择,现在该轮到你们了。”布鲁克林表现的很生气,甚至好像怒火已经吞噬了理智。 但实际上他并没有那么生气。巴里跟来恩的一唱一和让布鲁克林意识到,约翰·曼宁的确已经老了。 哈佛就是一艘随时会沉没的泰坦尼克号,现在是他们需要自己来拯救,而不是自己有求于他们。 这也是布鲁克林敢直接站起来离席的底气所在。其实会议桌上的局面很清晰。 来恩跟巴里是一伙的,他们同样意识到约翰·曼宁已经老去,正对约翰·曼宁虎视眈眈。 他们阻拦自己列席的理由也根本不是什么肤色跟履历,而是不想增加竞争者。 种族歧视?联邦的确有大把的人是种族主义者,但这不包括高层,尤其不包括司法体系。 联邦的种族歧视在高层从来都是相对的。在同等能力,能够带来的利益等同的情况下,司法体系当然会选择白人。 但这是在一切等同的前提下。现在的局面是,布鲁克林这个被歧视者能够带来的,绝对要比巴里跟来恩更多。 当利益对比有所差距时,种族歧视也就不存在了。但布鲁克林不会为他们打白工。 他需要表明态度,自己不是来当牛做马的,自己是来当领头人的!当然,巴里说的有一定道理,联邦上层的确会排挤其他肤色与种族,但同样的,这是在所带来的的利益等同的前提下。 巴里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现在的哈佛派亟待解决的问题不是上层,而是基层。 哈佛派的问题来自于哈佛法学院这个输血地。与没有上层人士顶梁相比,哈佛法学院的问题更严重。 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失去了哈佛法学院这座大本营,即便九个大法官都是来自哈佛,也没有用。 因为哈佛没有未来!哈弗派的人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清这一点。相较于上层,他们更看重大本营。 更何况约翰·曼宁这个先例就在眼前。谁说哈佛派的领头人必须站在司法体系的最顶端? 约翰·曼宁的实际身份就只是哈佛法学院的院长,他不是法官,更不是大法官。 但他在司法体系的能量,没有人能小觑。哈佛派领头人的身份地位从来不是靠自己在司法体系的地位,而是依靠哈佛法学院走出去的一代又一代学生支撑起来的。 领头人与哈佛派成员应当是互帮互助,互相需要的,而不是单纯依靠领头人支撑。 巴里跟来恩从一开始就错了。约翰·曼宁的位置需要的是眼光,是能力,是手段,而不是司法体系内的地位。 司法体系内的地位于约翰·曼宁的位置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并不是必要因素。 这些布鲁克林早在巴里提出肤色问题时,就想清楚了。所以他才敢逼迫约翰·曼宁跟其他人做选择。 如果哈佛派选择驱逐巴里,留下他,布鲁克林会选择留下。与重新了解其他组织,或单打独斗相比,哈佛这个自己已经有充足了解的组织当然更可靠。 但布鲁克林也不怕他们选择巴里。他可以去耶鲁,可以去斯坦福,或者大不了单打独斗。 耶鲁跟哈佛是死对头,会很乐意接受布鲁克林的。斯坦福尽管一贯都是高冷范儿,却也是最年轻,最包容,最不容腐朽与固化的。 至于单打独斗,或许会很艰难,但布鲁克林已经有经验了。纽约已经被他经营的不错。 但一旦哈佛选择巴里,布鲁克林现在不会做些什么,却一定会等待约翰·曼宁老去,哈佛派内斗激烈时,强势插入,将哈佛派拆个七零八落,最好彻底消灭。 这不是记仇,而是消灭潜在威胁。他可不管去赌来恩跟巴里在内斗中落败的可能。 这些想法在布鲁克林脑海中一闪而过,实际上并没有用太长时间。 “巴里。”雷刚拨通航空公司的电话,约翰·曼宁就有了决断。他指了指门口。 “现在,请你离开。” “曼宁教授?!!”巴里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约翰·曼宁。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离开!”约翰·曼宁沉着脸道 “你的列席资格被取消了!” “什么?” “就为了他?”巴里回身指着布鲁克林,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选择他?”回答他的是约翰·曼宁一脸的冷漠。巴里望向其他人 “你们选择他?” “哈佛从来没有白人以外的其他人列席的先例!你们都选择他?” “闭嘴!”约翰·曼宁怒喝道 “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约翰·曼宁双手撑着桌子,须发皆张,仿佛一头发怒的狮子。 巴里怔怔的环顾一圈,最后望向身边的来恩。来恩张张嘴,对上约翰·曼宁充满怒火的眼睛,缩了缩脖子。 “保安,把他带走!” “撤掉他的席位!收回他的证件!”约翰·曼宁冲门口的学生喝道 “巴里·贾斯丁被取消全部议会资格。” “巴里·贾斯丁,你不再是哈佛的一员了。”有学生匆匆上前,来到巴里的身边。 巴里塌着肩,挣开学生的手,垂头丧气地转身朝门口走去。路过布鲁克林的时候,脚下顿了顿。 布鲁克林站在台阶之上,俯视着面前的巴里。 “loser”布鲁克林嘴巴微张,无声的吐出一个单词。巴里瞥了布鲁克林一眼,压低声音恶狠狠的说道 “布鲁克林·李,别得意地太早。”说完,两人错身而过。失意者垂头丧气地走向大门,得意者一步步走向会议桌。 冬——大门开合又关闭。布鲁克林重新坐在自己的铭牌前。伯克凑过来,冲他竖了竖拇指。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回应。约翰·曼宁没有坐下,他转过头,面向布鲁克林,脸色十分难看。 他面上的余怒尚未消散。 “布鲁克林·李,这是第二次了!”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布鲁克林欠欠身子,乖觉地回道。 “希望如此。”约翰·曼宁重新坐下,环顾会议桌,如同雄狮巡视领地 “还有人对布鲁克林·李列席有异议的吗?”没有人答话。早在巴里被驱逐时,他们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322章、不合格的接班人 “布鲁克林·李遭遇枪击的事情,有人有线索吗?”约翰·曼宁坐下,脸色依旧难看地问道。 布鲁克林专注地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现在的局面并不是他想要的,但既然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只能继续走下去。 巴里已经被驱逐,但他所带来的影响却留在了会场之内。巴里开口之前,布鲁克林有机会跟所有人和平共处,他能很好地融入哈佛派这个团体之中。 但巴里开口之后,一切都变了。一群人可以因为某一个目标共同努力,可以齐心协力毫无芥蒂,但一旦有人对这群人做了区分,比如男女,比如老幼,比如黑白……不管什么,只要对这群人进行了区分,这个群体就会迅速分裂。 即便所有人都说‘我不在意’,实际上在意的种子已经埋下。布鲁克林如今的处境就是如此。 巴里提出了区分的标准——肤色。那么不论真在意还是真不在意,在场的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跟着这个标准走,在脑海中进行简单的分类。 巴里是白皮肤,跟他们一样。布鲁克林是黄皮肤,跟他们不一样。布鲁克林把巴里挤走了。 尽管那是巴里自找的,尽管那是布鲁克林不得不做出的立威之举,尽管是巴里先招惹的布鲁克林,尽管他们也知道这么想不对。 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去想,是布鲁克林挤走了巴里。巴里跟他们都是白皮肤。 换言之,约等于布鲁克林寄走了他们的同伴。物伤其类!这样的想法并不受人控制。 因为人类的大脑无法处理否定信息。比如当有说‘不要想红色,不要想红色’,大脑就会调出红色提交,进行询问‘是不是不能想这个颜色? ’。这种处理方式听起来就像个智障。可人类的大脑的的确确就是这么工作的。 不少律师都会利用这一点,在法庭上进行辩护。他们故意说必然会被撤销的话,给陪审团留下印象,然后等对手提出反对,立刻乖觉地‘我收回之前的话’、但实际上话真的能收回去吗? 法官往往会提示陪审团‘请陪审团忽视xxx刚刚的发言’。这番话传入陪审团的耳朵里,陪审员的大脑就会自动开始工作,翻找出之前的发言进行询问验证‘是不是不能想这些’。 巴里所说的话与这些有异曲同工之妙。布鲁克林被哈佛派接纳了,但接纳的勉强。 所有人都对他表现冷漠,态度不好不坏已经是不错的了。不过布鲁克林并不是毫无对策。 搞小团体,排挤他人这一套,布鲁克林玩儿的也很熟练。无非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而已。 布鲁克林需要先观察出众人对自己的具体态度,区分潜在的朋友与敌人,随时做出调整。 不过这并不是布鲁克林的主要目的。约翰·曼宁力挺他上位,是为了解决问题,不是让他来搞分裂的。 党同伐异什么的,可以以后慢慢做,现在他必须拿出能力来,让约翰·曼宁知道,他值得他这么做。 他可以一定程度上有恃无恐,不能无节制地有恃无恐。尽管这份有恃无恐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布鲁克林无比庆幸,昨天公开课结束后在办公室的谈话,约翰·曼宁询问他的看法,他没有绕圈子,而是选择直指矛盾的核心。 那次简短的谈话为他争取来了眼下的微弱优势。否则单凭一个‘哈佛最出色的年轻人’的头衔,恐怕不足以让约翰·曼宁如此容忍布鲁克林。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布鲁克林收敛思绪,等待其他人的回答。 约翰·曼宁抛出的问题就是个很好的测试,可以帮助他区分哪些是潜在的朋友,哪些是潜在的敌人, “事发当晚,有军方的人参与。”坐在布鲁克林对面的一个戴眼镜的老头开口道。 据伯克介绍,这老头叫杰克·卡尔文,在司法行为委员会工作。 “谁?”约翰·曼宁问道。杰克挪了挪屁股,手肘撑在桌面上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这件事与提案有关?”约翰·曼宁皱着眉头问道。杰克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参与其中。”杰克道 “或许该让布鲁克林给他的女朋友打电话问一下。” “马克·米来取消了后续任务。”杰克旁边的一个年轻人开口道。这个年轻人是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的助手之一,代表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来参加会议。 安东尼·肯尼迪是联邦最高院九位大法官之一,不过已经于去年退休。 这位大法官在最高法院时的地位很特殊。他被认为是九位大法官中唯一的摇摆票。 曾在涉及同性恋权利、***医改、死刑等问题的裁决上站在自由派一边,而在有关宗教自由、控枪、竞选财务法等领域的裁决上支持保守派的立场。 但总体而言,安东尼·肯尼迪被认为是一位保守派,温和的保守派。除此之外,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曾先后就读于斯坦福大学跟哈佛大学。 与他在最高院的表现一样,这位大法官也常常在斯坦福与哈佛之间来回摇摆。 不过斯坦福并不像哈佛与耶鲁这样‘好斗’,斯坦福属于高冷范儿,两者之间的冲突并不多,因此,安东尼·肯尼迪需要做和事老的时候并不多。 也因此,他在两边都很有地位。毕竟没有哪个团体能放任一位大法官而不去争取。 像安东尼·肯尼迪这样的存在还有很多,两边摇摆,左右逢源……这其实是上层的常态。 不过安东尼·肯尼迪竟然支持自己,这让布鲁克林很意外。这时候肯提供线索的,几乎都是可以算作‘缓和派’。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年轻人却并不怯场,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道 “针对布鲁克林法官的刺杀任务是在一个着名的信息平台发布的,后被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取消。任务的目标是刺杀布鲁克林法官,弗兰克·雷根,以及大卫·波特曼,然后混入nypd,让弗雷德里克闭嘴。”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得到消息后,取消了任务。”年轻人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所知的一切,或者说是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允许他透露的部分。 没人傻乎乎地去追问安东尼·肯尼迪是怎么得到消息的。那样做不仅傻,还很蠢。 “还有其他线索吗?”约翰·曼宁问道。没有人再开口。约翰·曼宁看向布鲁克林。 “谢谢各位提供的帮助。”布鲁克林诚恳道谢 “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见约翰·曼宁祥说些什么,布鲁克林坚定地说道 “曼宁教授,我想您推荐我坐在这里,不是为了我个人的私事。” “这不是你的私事。”约翰·曼宁严肃的说道 “你坐在这里,针对你的事情就不再是你自己的事。”他说着,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杰克·卡尔文摘下眼镜,从兜里掏出眼镜布,不紧不慢地擦拭着,一如他的语调。 “约翰说得对,布鲁克林,虽然之前我们有一点不愉快,但现在你是我们的一员了。” “不愉快的事情可以内部解决。”坐在对面末尾处一位身材健壮的男士附和道 “卡尔文说的没错。” “对你的行动,也是对哈佛的挑衅。我们必须作为一个整体,立即予以有利的还击。”说着,这位男士还握了握拳,比了个拳击的姿势。 伯克悄悄捅了捅布鲁克林,小声道 “这不是单独针对你,大家遇到这类事情都会这么做。”布鲁克林点点头,退让了一步 “但现在局势并不明朗,继续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如我们继续,讨论其他问题。”约翰·曼宁点点头 “好,那我们进入第一项议程。” “是否要退出的大学排名。”约翰·曼宁背后的大屏幕变换,罗列出今年的大学排名。 联邦大学排名其实并不是由什么大学联盟,常春藤联盟之类的在做,所谓的法学院耶鲁第一哈佛万年老二,其实是排的。 每年会根据一个权重计算公式,对各大高校进行计算打分,然后根据分数做排名。 这就是大家所熟知的大学排名。它既不是某个科研机构或高校联盟自主推出,也不是某研究机构或官方组织排名,只是一家新闻公司推出的排名。 “根据给出的排名权重计算公式,标准化考试成绩已经占到20%。从近几年的变动来看,这部分比重还将继续增加。”随着约翰·曼宁的话语,大屏幕上开始展示这方面的资料。 “想要保住排名,我们就不得不选择考试成绩更优秀的学生,进而放弃存在缺陷,但在固定领域拥有极高天赋的‘偏科生’。” “我们曾经尝试做出改变,赋予擅长考试的学生更多的信任,但他们给出的回报并不高。众所周知,我们哈佛在未来这一部分,已经落后于耶鲁跟斯坦福。我们必须做出改变。” “的排名已经从荣誉变成了负累。我想,是时候放弃虚荣,重新回归基础了。”布鲁克林没想到第一项议题竟然是有关学校的。 这种议题其实更应该在校董事会会议上说,而不应该在当下场合说。但考虑到哈佛法学院是哈佛派的基本盘,哈佛派对哈佛法学院的重视非比寻常,约翰·曼宁选择在本次会议上提出这个问题,也是可以理解的。 联邦大学的录取标准往往遵从着能力大于成绩,学以致用人才大于纯学霸学神的标准,认为能够学以致用的学生更值得培养。 联邦大学并不追求学霸学神,或者说不那么追求,如果可以选择,当然是学以致用的学霸最好,但现实是大多数学生根本做不到即是学霸又有极高的能力学以致用。 伍德·沃德这种妖孽之所以被称为妖孽,就是因为他两者兼顾。在伍德被杀之前,约翰·曼宁寻找接班人的目光并不在布鲁克林身上。 从约翰·曼宁的角度出发,伍德·沃德要出身有出身,要成绩有成绩,要能力有能力,除了呆板了一点儿之外,综合评分要超出布鲁克林这个动不动就要挟自己的家伙太多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伍德·沃德‘英年早逝’,被调去纽约后不久就被杀死。 当然,这也与当时的约翰·曼宁并没有感到老迈的缘故在。当时约翰·曼宁对接班人的寻找并不急迫。 就像最初对待布鲁克林那样,只是被选做候选人而已。直到近期,约翰·曼宁察觉到自己越来越缺乏精力,甚至哈佛派内部开始有人蠢蠢欲动,试图挑战自己的权威后,才不得不将挑选接班人提上日程。 伍德·沃德的死,自己的老迈,哈佛法学院的堕落,哈佛派内部的矛盾,种种因素聚在一起,迫使约翰·曼宁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下布鲁克林。 但平心而论,约翰·曼宁对布鲁克林作为接班人并不满意。不谈肤色与族裔,布鲁克林与伍德·沃德相比,太势单力孤了,约翰·曼宁很担心布鲁克林会身陷内讧的泥潭之中无法自拔,根本等不到他统一内部,着手解决问题的那一天,哈佛派就被分食干净了。 但错过布鲁克林,约翰·曼宁将近10届毕业生挨个数了一遍,也没找到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他只能认下布鲁克林。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备选,约翰·曼宁早在种族歧视事件时期,就把布鲁克林拉黑了。 他可是约翰·曼宁!竟然敢威胁他?约翰·曼宁阐述着退出排名的优劣,目光不期然地瞥向布鲁克林,恰好与布鲁克林对视在一起。 “布鲁克林,你认为该不该退出?”约翰·曼宁莫名感到一阵心赌,语气不善的点名问道。 被点名的布鲁克林没有立即给出答桉。刚刚约翰·曼宁的眼神令他心里发毛。 那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明明约翰·曼宁就只是个普通的老头儿,却令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心里明白,这是自己一再逼迫约翰·曼宁的结果,老头儿生气了! 第323章、等级 “其他大学呢?”布鲁克林问道。他没有冒然同意或反对。 “耶鲁那帮叛徒第一当的好好的,当然不会选择退出。”约翰·曼宁语气不善,有点儿吹胡子瞪眼睛的意思。 布鲁克林没在意约翰·曼宁的语气。从约翰·曼宁赶走巴里留下自己那一刻起,老头儿就已经被牢牢绑在他的船上了。 赶走巴里是个艰难的决定,这意味着约翰·曼宁已经做出决定,他认为布鲁克林的价值大过巴里。 哪怕为了自己,约翰·曼宁此后也将一直支持布鲁克林。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约翰·曼宁赶走巴里时其他人才没有反对。 在座的众人,或许会内斗,但大多数还是明白事理的。他们的地位来自于哈佛,哈佛倒了,对他们一点儿好处也没有。 布鲁克林是约翰·曼宁认为可以保住哈佛地位的人,他们愿意相信约翰·曼宁的眼光,给布鲁克林时间来证明。 “排名只是虚名。”布鲁克林斟酌着说道 “放弃虚名,我们可以自主选择录取名额,挑选学生时,为我们可以单纯地从学生潜力的角度出发,而不需要考虑排名之类的外部因素。” “我认为应该退出。”与上次参与聚会不同,这次布鲁克林大胆发言,积极参与。 上次聚会,他只是个刚跨入门槛的小喽啰,就算他发言了,也不会引起重视。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不仅要发言,还要积极发言,要表现出价值与能力,让他们知道,选择自己而不是巴里,是正确的。 “法学院的现状大家都见到了。”布鲁克林没有点到为止,他继续说道 “昨天我给学生们上了一堂公开课,对学生们有了更充分的了解。” “公开课上出了点儿小问题。” “原本我没意识到现在的法学生会连最基本的理性思考都做不到,我设计的教学大纲是按照我读书时期的学生质量来的。结果它对现在的学生们来说,似乎有点儿太难了。” “他们看不到问题的本质,甚至学不会独立思考,理性思考,他们跟所有每天只通过电视新闻了解信息的人一样,已经被乱七八糟的信息蒙蔽了双眼。” “他们因为我支持保留死刑而对我的课程兴致大减,进而对我这个人,我的思想,我的理念,我掌握的学识……我的一切全盘否定。” “说实话,如果当时不是身处熟悉的教室里,我还以为是在贫民窟里,我面前坐着的是一群流浪汉跟瘾君子呢。”布鲁克林说的很直白,就差直接说这届学生是一群蠢货了。 “他们的大脑连最基本的处理信息,辨别真假都做不到,他们连克制自己的感性都做不到,坦白讲,我不认为他们能为哈佛带来什么价值。” “他们太呆板,反应太慢了。” “哈佛法学院的排名只吸引来一群蠢货跟死脑筋,我认为不如放下这份荣誉,踏踏实实地挑选一些更有价值的学生。” “我们的名气通过数十年的积累,已经深入到人们心中,不需要的宣传。”布鲁克林说完,其他人也在陆续发表看法。 布鲁克林注意到一个现象。发言的只有会议桌旁的人,其他位置的人从进入礼堂后,不论是巴里质疑约翰·曼宁让他进入议会,还是现在正式讨论议题,都没人发言。 他们就好像不存在一样,一声不吭。或者更准确地来说,他们只带了耳朵眼睛进入礼堂,嘴巴像是落在酒店了一样。 这是个很有趣的现象。按照布鲁克林的理解,哈佛派的聚会应该是参照长老院与议会制度建立的,获得进入礼堂资格的人都将被视为议会的成员,有权利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提出议桉。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哈佛派的议会比长老院或议会制度更等级森严。 没有坐在会议桌旁的人,似乎不具备发言资格。这么想来,上次他一言不发是对的。 这些是布鲁克林观察得到的推论,他不知道对不对。有关哈佛派的聚会规则与礼节也没有人教他。 这么想来,他似乎误会了巴里对他的肤色与族裔提出异议时其他人的表现。 会议桌旁的十六人代表了其他人的态度,但也不能完全认为所有人的观点都是一致的,只是少数服从多数。 哈!还好礼堂里的人多少都带点儿脑子,不会出现什么‘凭什么少数要服从多数’、‘这是在歧视少数’的‘精彩’戏码。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抬头发现约翰·曼宁正盯着自己,连忙抹平嘴角,装作认真聆听的样子。 几乎每个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当最后一个人开口说完后,约翰·曼宁才宣布举手表决。 布鲁克林暗暗观察着,投了‘同意’票。这让他想起了枪击事件前的辩诉交易之争。 当时约翰·曼宁特意给他打电话,要求他表态,并提醒他不能投弃权票。 布鲁克林举着手,环顾会议桌一周,发现的确没人投弃权票。而约翰·曼宁宣布表决的方式也不是依次询问‘同意’与‘反对’,而是只询问了‘同意’。 默认没有举手的人投的是反对票。约翰·曼宁作为议长不参与投票,其他十五人的票型为8:7。 同意哈佛退出大学排名的提议以一票的微弱优势胜出。约翰·曼宁点点头,示意大家放下手 “下一项议题……”布鲁克林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而是乖乖的顺着会议流程,积极参与着。 他今天已经够惹眼的了。作为第一次参与哈佛派内部最高规格的议会的新人,布鲁克林与其他普通新人还不一样。 他是约翰·曼宁指定的继任者。这个身份让他天然地获得更多关注。其他老成员即便没有竞争约翰·曼宁位置的心思,也会对他更加严厉。 他们看布鲁克林的眼光里天然就带着审视,布鲁克林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他们用放大镜来观察。 对布鲁克林的要求也要比其他新人要更高。因为他不仅仅是哈弗派的成员。 坐在会议桌旁只是他的起点,他是要成为哈弗派的领导者的。他们理所当然要对布鲁克林提出更高要求! 继任者身份已经让布鲁克林足够惹眼,偏偏他还这么年轻。单从年龄来讲,在座的众人几乎都比布鲁克林大上至少一辈儿,即便是最年轻的,也要比布鲁克林大上将近十岁。 而这些最年轻的,还是代表其他人来参加会议的。他们身后的人说不定比约翰·曼宁年龄都大。 比如安东尼·肯尼迪。议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随着一项项议题被提出,被讨论,最后或是表决,或是搁置,时间也在不断流失。 布鲁克林发现这场会议讨论的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高大上的东西。联邦时下最热门的话题——种族歧视与性别歧视,还有欧洲热门话题环保主义与素食主义。 这些在会议上一次都没被提及。他们讨论的都是些什么议题?哈佛法学院今年的实习生安排问题。 在这项议题中,e..y被强制塞了几个人进去。对此布鲁克林原本是想要反对的,但看在旁边一位律所合伙人被一口气塞了将近20个实习生后,他乖乖闭嘴了。 哈佛法学院学生未来职业导向问题。哈佛并不限制学生未来从事什么职业。 从法学院毕业的毕业生也许会回到蒙大拿州当一名农夫,或者去德州当一名屠夫。 哈佛都不会管,也管不了。哈佛毕竟是一所学校,不是什么nc组织。 更不是这群学生的父母。但哈佛有能力对学生的职业规划产生影响。比如在布鲁克林的建议下,哈佛未来会增加各地着名法官来校演讲的次数,引起学生们对法官职业的向往。 这也意味着哈佛将在未来几年内将持续增加自己在司法体系内部的话语权,选择性放弃全面发展,专攻法院。 布鲁克林听来听去,发现议题基本都是跟哈佛法学院有关的。可以看得出来,哈佛派是真的急了。 他们甚至愿意放弃其他领域,暂时只保证自己不会退出联邦司法体系,确保哈佛派的话语权,以换取时间进行学生的培养与方向调整。 布鲁克林认真地听着,认真地参与着。起初他正襟危坐,仔细聆听每一位发言人的每一句话,确保自己不会漏掉每一个单词。 但随着会议时常的增加,随着去厕所解决个人问题的人越来越多,布鲁克林也坐不住了。 即便有学生会不时端上来些水果跟甜品茶水充饥,布鲁克林还是坐不住了。 开玩笑!他已经在这儿坐了7个小时!约翰·曼宁甚至都出去换了身衣服,说话声音都嘶哑了! “我认为我们应该制定一个统一的衡量标准。确立录取资格需要满足哪些标准,将他们进行量化,根据数值对学生进行筛选。不是说推荐信那一套不行,而是应该给出一个具体的量化标准。就像大洋彼岸的高考一样。” “他们的中学会对学科进行分类,基本分为文科跟理科,文科需要学习的课程有语文,数学,英语,历史,地理,政治,理科需要学习的课程有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 “他们的高考根据分类不同,考试科目也不相同。他们会根据每年的需要进行统一划线,成绩超过录取分数线的择优录取,低于录取分数线的淘汰。” “这样的录取方式足够直观,有一个清晰可见的标准,也令人信服。”布鲁克林一口气说完,端起刚上的咖啡咕冬咕冬一口气喝光,然后毫无形象地坐在椅子上,扯了扯衣领。 此时他们正在讨论的议题是哈佛法学院今年的招生问题。此时会议桌周围的‘大老们’早已没了早上时的精英派头。 一个个松垮着领带,敞开着衣领,满脸油光可鉴。会议桌上烟雾缭绕,雪茄与香烟混杂,与汗臭味儿、狐臭味儿相互交织。 再填一点儿男士香水的气味儿,味道十分酸爽上头。但布鲁克林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天之内连考八门课程的倒霉蛋考生,又好像刚刚遭遇qb的可怜受害者,脑瓜子发木,眼神呆滞,双目失神。 七个小时!布鲁克林开庭的最长记录都没这么长!他作为法官已经算是能坐得住的了! 当然,会议桌旁也不是全都像他们这样毫无形象的人。几个代表其他人参加会议的人始终保持着西装革履的样子,不敢有所动作。 身后的‘沉默者’们更是如此。会议开到现在,对布鲁克林他们来说是一种煎熬,对这些连发言资格都没有的人更是。 毕竟布鲁克林他们至少可以选择个舒适一点儿的坐姿。 “唯成绩论可不是好标准。”有人抽着雪茄反驳道。布鲁克林揉了揉腰,不情不愿地舔了舔嘴唇,点头道 “当然,唯成绩论不可取。我的意思也不是全部照抄照搬,而是学习这种思路与方法。” “我们需要制定清晰的录取标准。比如什么职务以上的推荐信可以折算多少数值,参加过什么级别的活动,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可以折算多少数值。” “现在许多学生会想尽办法弄到一封推荐信,在随便什么名头很大的活动中挂名。” “他的履历看起来很精彩,但真实情况呢?” “他可能根本连活动都没参加,对活动具体情况一无所知。” “他可能根本跟写推荐信的人都不认识。他的推荐信可能都是买来的。” “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有不少人专门写推荐信卖。” “推荐信跟集体活动当然能体现一个人的能力,但这方面有很大的漏洞,现在正在被人不断利用。” “我们需要的是更出色的学生,而不是一个履历更出色的学生。跟这个相比,我宁愿要成绩更好的学生。” “但这样的工作量太大了。”有人提出问题。布鲁克林点点头 “的确。但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个方法。” “是选择困难的方法解决问题,还是维持原样不动,等待更好的方法。需要各位做出选择。” 第324章、唯强者论与唯结果论 得益于哈佛如今的处境,布鲁克林入局的时机实在微妙。哈佛法学院每年那么多毕业生,并不是每一位都有资格在外面自称一声‘我来自哈佛,我是哈弗派’的。 哈弗派不是谁的账都买的!要想进入哈佛派的视线,首先得拿出能力来,取得与之对等的成绩。 简单说,就是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才会被哈佛承认是哈佛人。一个知名律所合伙人跟一名屠户放在一起,哈佛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 至于后者?抱歉,我们不熟。混成这样,我怕其他校友跟未来的学生们误会! 如果约翰·曼宁并不需要找继任者,或者说伍德·沃德没死,布鲁克林还会在哈佛拥有如今的地位吗? 他能让议会选择自己,驱逐巴里吗?恐怕不能。但刨除约翰·曼宁的影响因素,布鲁克林以不到三十岁的年龄成为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也是有资格自称一声哈佛人的。 只不过想让议会因为他而驱逐巴里就有些异想天开了。他顶多是坐在普通坐席,跟上百位七小时一言不发,连去厕所都需要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音来的背景墙一样。 正因为伍德·沃德已死,约翰·曼宁已老,哈佛青黄不接,基本盘出现巨大问题,正因为这些因素赶在一起,布鲁克林才能在拥有现在的地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布鲁克林就是约翰·曼宁指定的继任者。能不能征服其余十五个人,是布鲁克林需要过的第一关。 巴里上午时说了很多,其中有几条是非常有道理的。联邦人对资历这件事看的没那么重,并不会绝对地认为年轻人不如年长者,但也不是一点儿资历都不看的。 联邦或许没有‘嘴边眉毛办事不牢’的说法,但也有相近的谚语。毕竟大家都是同一个物种,可能因为地域、历史等原因导致风俗文化有所差别,但思想不会差太多。 面对一个陌生人,如何以最快的速度确定他有没有能力?除了看履历之外,似乎没有什么其他选择。 毕竟大家都是第一次见面,对彼此都没有了解,当然要拿过往‘战绩’说事儿了。 约翰·曼宁也不是一出生就被捧上议长位置的。他是靠自己一刀一枪地拼出来的。 约翰·曼宁的履历足够丰富,丰富到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能够如数家珍。 依靠铁血手腕一步一步坐上议长位置的约翰·曼宁大家心服口服。因为见识过,所以服从。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最近折腾的是比较厉害,从一文不名的普通法官到首席法官,将纽约经营得滴水不漏,手腕心机也展现了不少。 在同龄人中,甚至往上数十届,他都是最优秀的。但哈佛不是什么新晋名校,哈佛也不是斯坦福这种只有一百年的‘年轻人’。 哈佛是足足拥有两百年建校历史的老牌强校!这几乎快与联邦的历史齐平了。 翻开哈佛的建校史,几乎就等同于是联邦司法体系的发展史。在这二百年的历史中,哈佛涌现出太多惊才绝艳的历史名人了。 布鲁克林?抱歉!即便把年龄限制在与布鲁克林等同,哈佛依旧能找出一大堆比他表现更优秀的人。 你可以说他们是借了历史发展的东风,可以说他们依靠家世,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纯纯的踩了狗屎运。 但不论是历史机遇还是家世,亦或者运气,都不是哈佛需要考虑的。这不是游戏,也不是比赛,没有人给予你公平的环境。 人生看的是结果。人生就是唯结果论。布鲁克林可以找一万个理由来反驳,说明自己换做是谁谁谁会怎样怎样,但这只是假设,哈佛看的是当下。 这一万个理由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布鲁克林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因此他没有抱怨,即便巴里骑脸输出,即便他与正冲自己满脸假笑的来恩同处一室都感觉恶心,他也没有说一句‘这不公平’。 ‘这不公平’很多时候都只是面对现实无奈之下的无能狂怒。他利用自己的价值,逼走巴里,彰显自己的强势,告诉所有人,他不是好惹的,就是布鲁克林为第一关先落下的一颗棋子。 他得先把那些烦人的小动作打扫干净,让他们不要影响到自己。小动作虽然可能不会造成大麻烦,但是很烦人,也很浪费时间。 就约翰·曼宁眼下这开七个小时会又是服药又是频繁离席,甚至还需要换身衣服的状态,布鲁克林实在对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心里没底儿。 更何况时间的紧迫感也不仅仅是来自于哈佛,还有总统先生。虽然宪法里没写,但多年来的默契达成的共识就是,联邦总统席位需要由驴象两党轮流坐。 但现任的总统先生入主白宫后,民主党似乎不打算遵守默契了。早在枪击事件发生之前,布鲁克林跟雷利就聊起过这个话题。 雷利对当前局势的看法比较悲观,那时候布鲁克林就意识到时间不多了。 威慑只是第一步,要想赢得信任,表现出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而表现能力不是光靠嘴说说就行的。 比如今天,他七个小时会议全程参与,几乎说了七个小时,嗓子都哑了,也只不过是前期铺垫。 在座的都是哈佛的翘楚,没有人是傻子,会傻乎乎的布鲁克林说什么就信什么,或者听布鲁克林提出什么新奇观点就惊为天人,然后虎躯一震,被布鲁克林散发出来的王霸之气所折服。 每届总统履任时说的可比布鲁克林好听多了。布鲁克林之所以还会坚持积极参与会议,其一是为了表态。 表明自己赶走巴里只是因为巴里惹到自己,并不是想要‘大杀四方’。 在一个稳定的团体内,当新加入的成员表现的过于活跃或者富有攻击性时,不论他是否正确,其他成员都会表露出反感与敌意。 布鲁克林积极参与会议就是为了表示自己虽然具有很强的攻击性,但只要不像巴里那样挑战自己,他不会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是的,自己人。其二就是表现能力。虽然大家不会相信‘精彩的演讲’,但一个连‘精彩的演讲’都做不出来的人,显然更让人怀疑其能力的。 ………………晚上八点四十余,会议结束。漫步在寂静的街道上,布鲁克林已经成为一团浆湖的脑袋终于清醒了不少。 他哈了口哈气,看着一脸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阴影的雷,回想着这场煎熬一样的会议。 从上午的遭受质疑,到结束时的礼貌握手,他已经为自己争取到证明的机会。 同时对那个一脸热情的伯克,布鲁克林产生了不小的好奇。同一时间,哈佛法学院,约翰·曼宁办公室内。 伯克正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对今天的会议进行着汇报。在他对面,一桌之隔,约翰·曼宁正在从抽屉里往外拿注射器。 他熟练地将药瓶打碎,撕开注射器包装,吸取药液,伸出胳膊。伯克拿起松紧带帮他扎好。 等待片刻后,血管突出。约翰·曼宁排干净注射器内的空气,举着胳膊找了个完好的位置刺入。 “你觉得他表现的怎么样?”约翰·曼宁一边给自己打针一边问,好像扎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胳膊。 伯克想了想道 “很有潜力。” “只是潜力吗?”约翰·曼宁咳嗽了一声,注射完药液,将注射器丢进垃圾桶。 伯克认真地点点头 “现在的环境比我们那会儿差太多了。”顿了顿,又道 “他跟你比也差了太多。” “一个孤儿,没有家族势力可以依靠。” “我听说他的女朋友是马克·米来的女儿?”约翰·曼宁按了一会儿针孔,开始往下放翻卷的袖子。 “如果他真的跟马克·米来的女儿结合,相比于奥尔丁顿能给他提供的帮助,我更担心的是,他会成为马克·米来的棋子。”伯克有些担忧地说道 “马克·米来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军方的人也一直不老实。他的背景太复杂了。” “况且马克·米来本身就想涉足司法界,奥尔丁顿在司法界没有能力为他提供帮助。”约翰·曼宁低头系着袖扣,没有出声。 在联邦,乃至整个西方,靠女人,吃软饭,从来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真正见不得人的,是靠女人吃软饭结果还一事无成,最后饭碗还被人砸了。 那才是真正的丢人。伯克继续说道 “他的思路很明确,对局势的分析很准确,把握机会也很敏锐。”约翰·马宁已经系好扣子,开始穿外套了,闻言点了点头。 的确。在进入礼堂后,自己到达之际,就发现他是孤立无援状态,立刻将目光瞄准自己,拉自己做他的‘后援’,并利用巴里的发难强势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或者更确切地说,那是选择吗?自己有选择的余地吗?想到这儿,约翰·曼宁摇了摇头。 伯克一时间没明白约翰·曼宁的意思,愣了愣,停住了话头。 “继续。”约翰·曼宁披上外套,从抽屉里掏出雪茄,丢给伯克一支,道。 “但他的眼界跟见识对他的限制太大了。”伯克接过雪茄放在鼻翼下嗅着,继续道 “那几乎是不可逾越的鸿沟。”约翰·曼宁哼了一声,听起来不太高兴。 “别忘了几十年前我们三个也都是乡巴老。”约翰·曼宁用雪茄敲打着桌沿,不满地说道。 伯克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飘忽,似乎是在回忆什么。不过他很快回过神来,摇着头道 “不一样。” “那时候大家都是乡巴老,我们是乡巴老,我们的对手也是乡巴老。” “现在不一样。” “他是乡巴老,他的对手可不是。”约翰·曼宁哼了一声,摆摆手道 “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们面对的可不是乡巴老。”伯克并不与约翰·曼宁争辩。他继续说道 “还有他的肤色。”约翰·曼宁慢腾腾地抽着雪茄,一团团烟雾很快将他笼罩,让他的表情看不太真切。 隐藏在烟雾之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 “你也觉得他的肤色是最大的问题?”伯克摇摇头 “不。” “我认为他最大的问题是,跟来恩走得太近了。” “谁?”约翰·曼宁怀疑自己听错了,疑惑地问道。伯克确认道 “来利。”在联邦,一个人的‘大名’最可能的构成方式是:名+中间名+父姓。 中间名可能是母亲姓氏或父辈朋友名或祖父外祖父名或恩人名或地名或……什么都可以往里面加。 人们对一个人的日常称呼通常不会叫完整姓名,而是简单的名+父姓。 亲昵点儿的称呼就随意多了。比如雷跟大卫经常喊布鲁克林叫布鲁,甚至b。 来恩也是朋友对来利·克鲁的亲昵称呼。约翰·曼宁不说话了。 “我们仍然不知道来利·克鲁对他有多深的影响。”伯克继续说道 “但从他带在身边的那个退役军人就能看出来,绝对不是毫无影响。” “约翰,坦白说,我认为你选择他太鲁莽了。” “我可不想哈佛法学院未来遍地飘红。” “跟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相比——”约翰·曼宁沉默了好一会儿,声音发狠地说道 “我宁愿哈佛遍地飘红。” “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本事。”伯克摇摇头,不再说话。他觉得约翰·曼宁有点儿魔怔了。 如果真的这么舍得,当年他们三人也不会分道扬镳了,干脆让来利·克鲁折腾呗! 至少伯克认为布鲁克林是不如来利·克鲁的。虽然来利·克鲁把自己折腾死了。 但至少人家是差点儿成功了的。哪怕是把自己折腾死,那也是发动了大量人脉,布局好久,费时费力了许久才死的。 来利·克鲁敢在联邦这么折腾,还折腾出那么大一个摊子,这不比布鲁克林强? 想到来利·克鲁跟布鲁克林的渊源,伯克默默摇头,不动声色地看了约翰·曼宁一眼。 布鲁克林如果没有来利·克鲁的关系,会进入你的视线吗?伯克对此表示怀疑。 第325章、完美之人 翌日,约翰·曼宁办公室内。布鲁克林其实昨天就想找约翰·曼宁谈谈了,但会后约翰·曼宁的助手说他身体不舒服,已经休息了。 昨天那场会议开到最后,约翰·曼宁的确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所以布鲁克林选择今天早上来谈。 果然,他的选择是对的。经过一晚上的休息,老头儿已经恢复了,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感觉怎么样?”见布鲁克林进来,约翰·曼宁合上电脑问道。 “太冗长了。”布鲁克林皱着眉,实话实说 “如果我们的每场会议都像昨天那样开,我建议先给大家买一份保险吧。”约翰·曼宁笑了笑 “不,昨天是特殊情况。正常情况就是正常会议长度。事实上我们并不经常开会。”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想也是。”既然不常开会,昨天为什么开那么长时间?会上讨论的议题是很重要,但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需要连开十个小时的会?如果只是为了介绍布鲁克林,像上次那样不就好了? 或者用网络会议不行吗?堂堂哈佛法学院教授,不会是不会使用网络会议吧? 布鲁克林自顾自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正对着约翰·曼宁。约翰·曼宁看着布鲁克林的动作,挑了挑眉,露出个玩味的表情。 “曼宁教授,我昨天的提议你认为怎么样?”他指的是昨天会上有关议题的发言。 就算约翰·曼宁中后期频繁离席,几乎没怎么听过大家发言,就算这不是什么正式的国家级会议,至少会议纪要是有的吧? 记录是有的吧?伯克是有的吧?昨天不是不舒服吗? “太理想化了。”约翰·曼宁摇着头给出评价。 “太激进了。” “太零碎,不成系统。”约翰·曼宁毫不客气地否定三连,布鲁克林没有丝毫意外。 总统先生的就职演讲也理想化,也激进。至于太零碎……议题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零碎啊,他的讨论是跟着议题走的啊,议题是你提出来的啊! “坐在议会桌上,是要承担相应的责任的。”约翰·曼宁没有就昨天的会议内容多说,话锋一转道。 “我需要做什么?”布鲁克林端正态度,直接问道。约翰·曼宁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突然问道 “你那个好朋友呢,跟你一起来的那个。” “雷?”布鲁克林一愣,面上是明显的疑惑的神色 “他出去逛逛。” “他比较担心我还会遭遇刺杀,就坚持要跟我来的。怎么了?”约翰·曼宁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最终摇摇头,直言不讳道 “你离他远点儿。” “他是来利·克鲁的学生,是要走来利·克鲁的老路的。跟他走得太近,对你不好。” “我也是来利·克鲁教授的学生。”布鲁克林道 “我上过他的课。”约翰·曼宁就看着布鲁克林不说话。布鲁克林表现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良久。约翰·曼宁轻轻笑了起来。 “你最好把这副表情牢牢记住,以后无论谁问你,你就把它挂起来给他们看。”布鲁克林收起了懵懂无知的表情,肃容问道 “曼宁教授,你跟来利·克鲁教授认识?” “当然认识。去年聚会上我不是说过吗?”约翰·曼宁理所当然地回答,说完他摆了摆手,阻止布鲁克林继续问下去 “好了,我很敬佩来利·克鲁,但他那套在联邦是行不通的。” “布鲁克林,你应该明白,他那套在联邦是行不通的,对吗?”布鲁克林沉默着,没有出声。 他当然知道,知道来利·克鲁那套行不通!知道雷的希望与理想只是镜中花水中月! 但约翰·曼宁跟来利·克鲁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是什么关系?那场助力自己崛起,让自己吃到饱的‘自助餐’好像跟约翰·曼宁也有关系。 可看约翰·曼宁的态度,他明显不适跟来利·克鲁一伙的。但要说他们是政敌,自己就是凭借来利·克鲁的遗产‘起家’的,按理说应该受到约翰·曼宁的敌视才对。 如果说这两个人没关系,约翰·曼宁又干嘛警告自己?从见到雷开始到现在,已经两天过去了,该知道的约翰·曼宁早就知道了。 要警告为什么不第一天就警告?难道就连选择自己都是昨天才下定的决心? 布鲁克林有点儿拿不准了。他被约翰·曼宁的奇怪态度绕的有点儿晕。 至于约翰·曼宁跟来利·克鲁是朋友,两个人相爱相杀什么的戏码……别看玩笑了。 约翰·曼宁与来利·克鲁的立场会受个人情感干扰?连雷利·温士顿一个新晋州长都能狠下心来诱自己的宝贝儿子入局,这两人会狠不下心来? 易地而处,他们恐怕只会做的比雷利更绝。有远大理想跟受儿女情长困扰是两码事。 别看来利·克鲁抱负远大,越是这样的人,做起事来越能狠得下心。至于约翰·曼宁。 他跟来利·克鲁根本就是两种人。就布鲁克林的观察来看,如果说来利·克鲁还是为了心中的理想与抱负,是个品格高尚的人,那约翰·曼宁就是个纯纯的政治生物。 布鲁克林还在头脑风暴,约翰·曼宁已经略过这个话题了。 “你可以见一见你的支持者。”他指点道 “这些肯在你刚崛起时支持你的人,将会成为你的重要伙伴。” “你们应该有一次正式的见面。” “我正打算这么做呢。”布鲁克林点点头,收回思绪,道。 “有什么事可以跟伯克联系。”聊了一会儿,约翰·曼宁开始下逐客令了 “我看昨天你跟伯克那个老家伙聊的挺开心的。”老家伙?布鲁克林一愣。 这次他是真的愣住了。约翰·曼宁瞥了他一眼,笑呵呵地解释道 “伯克只是保养的好,他跟我可是同学。”不理会布鲁克林的震惊,约翰·曼宁继续道 “伯克是个很热情的人,不少新人都是由他帮忙引路的。有问题你可以找他,或者跟我联系也可以。”引路人? 是‘安全门’才对吧?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面上也就显露了出来。经历昨天的会议,布鲁克林认为约翰·曼宁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选择的是自己!那么至少有关哈佛的事情上,他跟约翰·曼宁的立场应该是一致的。 布鲁克林认为在有关哈佛的事情上,他应该跟约翰·曼宁尽量彼此坦诚,减少沟通成本,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与误会。 他的时间本就紧张,再跟唯一支持自己的人玩儿谜语人游戏,那就太不值得了。 伯克的问题就是个很好的开始。从主动给自己引路到热情地向自己介绍成员基本资料,说伯克不是约翰·曼宁的人,鬼都不信。 布鲁克林对伯克的身份一眼看穿,他也相信约翰·曼宁知道自己已经看穿伯克的身份。 既然大家彼此都知道了,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干脆表现出来好了。这个问题既不敏感也不致命,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正好适合用来表现坦诚的诚意。 约翰·曼宁看着布鲁克林满脸的‘明示’,点点头道 “伯克很有能力,布鲁克林,你会需要他的。”他立刻领会了布鲁克林的意思,并给出答复:大方地承认了。 他甚至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张伯克的名片递给了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怀揣着约翰·曼宁的御用联络人的名片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阳光明媚的校园里,布鲁克林拨通卡片上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伯克的声音传来。 “布鲁克林?” “嗯。”布鲁克林在校园里慢慢的走着 “福斯曼教授,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刚从曼宁教授那儿出来。”布鲁克林亮明身份,单刀直入地表明自己已经知道伯克跟约翰·曼宁的关系。 “你在哪儿?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第四句话,布鲁克林表明来意。 十分钟后,两人在图书馆门前会面。伯克依旧是西装马甲三件套,穿出一股上层精英的范儿。 他热情的跟布鲁克林来了个拥抱,完全看不出昨晚在约翰·曼宁面前疯狂否定布鲁克林的样子。 布鲁克林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伯克。伯克的身材很好,宽大高挑骨架很好地撑起了西装,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辉,看起来是纯天然的,深邃带有成熟韵味的五官很立体,搭配得当,因为爱笑,眼角带着细细的鱼尾纹,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 这完全看不出来是个跟约翰·曼宁同一时期的老家伙。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伯克一如昨天的热情,笑着问道。他笑起来很有亲和力。 就是那种非常典型的西方老帅哥的长相。布鲁克林觉得他如果去洛杉矶,好来坞绝对有他一席之地。 “我想邀请几个人,私下里聚一聚。”布鲁克林说着,掏出一份名单来。 这份名单上的名字,几乎就是他从来利·克鲁那里继承来的遗产中,哈佛的那部分了。 伯克点点头,接过名单扫了一眼 “你是需要我帮你联系他们吗?”他神色如常,似乎对名单上的名字并不意外 “我看看……” “没问题!”布鲁克林又掏出一份名单递了过去。这是后来支持他的人员名单。 伯克依旧神色如常,收好名单道 “你想在学校里举办,还是在外面举办?”布鲁克林压下心里的猜测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把名单分成两份其实是他临时起意,在听完约翰·曼宁的警告后想到的。 既然约翰·曼宁说伯克跟他是同学,伯克现在又是约翰·曼宁最信任的人,他会不会认识来利·克鲁呢? 但试探并没有取得什么效果。伯克滴水不漏!他的表现甚至让布鲁克林怀疑他之所以保持着皮肤的紧致,是不是注射了玻尿酸的缘故! 这也太厉害了!一点儿微表情都没有!这让布鲁克林强烈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在学校举办,可以把昨天的小礼堂借给你用。”伯克介绍道 “就像上次你来过的宴会一样。” “在外面举办,我可以给你推荐几家有承办宴会经验的酒店。”顿了顿,伯克热情地说道 “我建议你在学校举办。” “他们以后可能都是你最信任的伙伴,没必要去外面。”布鲁克林从谏如流,当即顺从伯克的建议,选择在学校里举办。 伯克打了个响指 “交给我吧!” “时间我建议你安排在今天下午。” “会不会太赶了?”布鲁克林犹豫道。下午请客,上午才发请柬,布鲁克林觉得这有点儿太不当人了。 伯克摇了摇头,笑眯眯的说道 “不会。” “明天是周一,大家都要赶回去了。” “而且我相信会来参加宴请的人,应该也不是单纯为了参加宴请而来的。” “布鲁克林,你得知道,以后你们可能会成为最亲密的伙伴。比兄弟会还要亲密的那种。你们之间不需要太过客气。” “我没参加过兄弟会。”布鲁克林道。伯克一愣。这是他除了温和的笑眯眯表情外,布鲁克林第一次看到第二种表情。 原来他没有打玻尿酸!布鲁克林心想。看来我真的想多了。 “真的吗?你没参加过兄弟会?”伯克惊呼出声。在得到布鲁克林的肯定答复后,他神色复杂地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 “布鲁克林,也许你参加了兄弟会,哈佛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好吧,总之你们会成为很好的伙伴,你实在没必要太客气。太客气反而会让他们感到不适,认为你并不欢迎他们。” “而且你邀请的人也不多。”布鲁克林递出的第一张名单上有17人,第二张名单上有26人,一共是43个人。 其中法官3名,律师17名,检察官8人,书记官15人。这是布鲁克林经过精心筛选后,确认的名单。 他的‘鲸吞’计划,或者叫‘荤素不济’计划并没有成功。经过分析布鲁克林认为,只有这43人是不会随随便便见势不妙就‘跳车’的人。 至少目前来看,他们愿意相信自己。按照伯克的说法,布鲁克林可以跟这43人组一个‘兄弟会’,而不用担心被出卖。 至于其他人,只能被当做‘外围成员’。可以有往来,信任度堪忧。布鲁克林在过往的社交媒体上与他们打过交道,来之前也对他们做过简单的了解。 但到目前为止,还没真正见过他们。昨天礼堂里的人太多了,他根本认不出他们来。 第326章、结束 布鲁克林的确怀着‘不管好坏,先划拉过来以壮声势’的想法,但这里的‘不管好坏’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至少得智商正常吧?布鲁克林不想跟蠢货待在一起,那会让他也变蠢。 至少不热衷于平权运动吧?布鲁克林不想跟玛莉亚一起工作,那太累了。 至少得承认自己生物学性别,而不是张口闭口‘心里性别’吧?布鲁克林不想整天看见穿着露背晚礼服裙的大胡子,那太辣眼睛。 至少得有点儿能力吧?他这儿又不是福利中心或庇护所,专门提供庇护的。 至少得遵守法律道德吧?布鲁克林不想处着处着处到证人席上去。布鲁克林的要求真的不高,但他来得晚,‘好苗子’早就被人挑走了。 况且他被约翰·曼宁指定为继任者,也只是未来潜力巨大,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层身份不仅不能帮他吸引来更多优秀的人,反而吸引来一大堆奇葩。 真正符合布鲁克林要求的人是不会被虚无缥缈的‘潜力巨大’而轻易打动的。 跟对一个领导,重要性不比选对行业低,这是可能决定未来一辈子人生的事情。 把自己的未来轻易交给一个要履历有潜力、要能力有潜力、要地位有潜力、要年龄有潜力的‘四有青年’,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如果不是布鲁克林努力汲取倒下的巨人的养分,并在最近确实折腾出不小的动静,别说43个人了,能有3个就不错了。 因此,当伯克帮他把一切都安排好,当天下午布鲁克林再度走进礼堂时,礼堂显得有些冷清。 尤其是与昨天相比,显得更冷清了。伯克跟约翰·曼宁站在办公室的窗户前,眺望着远处关上门的礼堂,摇着头说道 “他差得太多了。” “他还年轻,我们得给他点儿时间,不是吗?”约翰·曼宁澹定地说道。 “可是……” “伯克。”约翰·曼宁端着咖啡,转过头来道 “正是因为他年轻啊。” “如果我们选对了,至少可以保证哈佛未来五十年长盛不衰!” “这是在投资未来!与收益相比,这点儿风险我还是担得起的。”伯克叹了口气,摇着头道 “我就怕……” “就怕什么?”约翰·曼宁笑了笑道 “怕赌错了?” “别忘了,当年我们也是一路赌过来的。” “告诉你个秘密,伯克。”伯克做倾听状。 “我偷偷看过幸运女神的裙底了。”约翰·曼宁露出奇怪的笑容。………………布鲁克林在礼堂的时间并不长,只有不到三个小时。 其中还要刨除互相介绍的时间。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这时候一切许诺听起来都像‘就职演讲’。 在昨天的会议上他可以大谈特谈‘就职演讲’,今天面对自己人就没必要了。 布鲁克林表现了自己的办事风格——高效。简单认识后,布鲁克林表达了得到大家认同的荣幸,简单的会面基本就结束了。 这其实是一场很简陋的见面会,没有什么实质性意义。或者如果硬要说的话,仪式感反而更强烈一些。 大家正式见面,标志着以布鲁克林为核心的较为牢靠的小团体正式成立。 在座的各位以后不再是‘自由人’了,除了需要为这个小团体承担责任外,还将获得小团体的帮助。 至于交换资源,拓宽人脉之类的,其实并不在这时候进行。布鲁克林最后打开礼堂大门,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后,又去见了昨天会议上表达善意的几位。 这种会面就更没什么营养价值了,但却又是布鲁克林不得不做的。因此,当天光暗澹之时,布鲁克林送走最后一位才发现,自己竟然忙前忙后跑了一整天。 当他回到哈佛,接到了伯克的电话。伯克热心地询问了今天下午的会面情况,在得到一切正常的答复后提醒布鲁克林别忘记挑选实习生。 这件事布鲁克林自然是不会忘记的。挂断电话后,布鲁克林将拟定的名单以邮件的方式发送到伯克的邮箱里。 做完这一切,布鲁克林的波士顿之旅也已经走到尾声。翌日,布鲁克林前往哈佛向约翰·曼宁道别,踏上了返回纽约的旅程。 本次波士顿之旅,布鲁克林收获巨大。如今纽约已经彻底乱成一锅粥,从市政府到市议员,从警察局到地检署,再到州法院,州政府,州议员,本土大亨,行业寡头,各类大型公益组织,全部被卷入漩涡之中。 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布鲁克林的波士顿之旅也仅仅是暂时逃离而已。跳出战局之外,冷眼旁观这几天,布鲁克林有了些收获。 除此之外,布鲁克林正式成为哈佛派的一员,被哈佛所接纳,以议员成员及议长接班人的身份参与了哈佛派内部的会议讨论,与哈佛派正式见面,对哈佛派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同时也大致明晰了哈佛这边需要自己做的工作内容。最重要的是,以布鲁克林为核心的小团体正式成立,初始成员彼此见面。 这标志着布鲁克林彻底摆脱个人单打独斗,从此走上‘团体作战’模式。 他再也不是那个势单力孤,随便一场风波就需要竭尽全力去应对的小法官了。 他也是有派别的人了!这些是布鲁克林的波士顿之旅的主要收获,其他诸如探寻来利·克鲁之死的内情,挑选实习生等次要目标也大多基本达成。 将自己的收获最后盘点一遍,确认这趟波士顿之旅虽然没能达成全部目标,但也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后,布鲁克林满意地戴上眼罩,陷入沉睡之中。 中午,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布鲁克林跟雷一前一后走下飞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纽约如今局势混乱而又紧张,连带着繁华的肯尼迪国际机场也跟着变得不那么繁华了。 布鲁克林总感觉人来人往的机场显得有些萧索。好在他是有人接机的。 打过电话后,布鲁克林跟雷与前来接机的安妮·奥尔丁顿顺利汇合。布鲁克林与安妮拥抱了一下,坐上车子,朝家的方向开去。 一路上安妮边开车边跟布鲁克林探讨着纽约现在的情况,分析着局势,看得后排的雷直摇头。 这两人虽然一起约会,一起看电影跟球赛,还当众接吻,却丝毫看不出是情侣的样子。 他们分别时没有不舍跟拥抱,见面后不互诉衷肠,没有情侣的羞涩与私密,一切都大大方方的,看起来更像是同事。 顺路买了食材,回到家后布鲁克林下厨做了一桌菜肴,吃过后安妮匆匆离去。 按照安妮的说法,她现在非常忙,能去接布鲁克林,都是挤出来的时间。 雷在厨房里一边洗盘子一边瞥着门口处分别的二人。布鲁克林正在给安妮递外套,安妮一边披上外套,两人还一边在谈论着工作上的事情。 雷收回视线,摇摇头,口中啧啧有声。从个人角度讲,他希望布鲁克林跟安妮能不如婚姻的殿堂,安妮在他看来是个好姑娘。 但从现实跟个人经验角度讲,雷并不看好。他们在一起相处的很自然,很放松,但气氛不对。 没有情侣该有的甜蜜感,反而像是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据他所知,布鲁克林跟安妮约会以来,唯一一次夜不归宿还是被枪手袭击……送走安妮,跟雷一起收拾完厨房,布鲁克林给雷利打去了电话。 安妮对纽约的局势了解并不多,更不算全面,她目前主要的工作内容是追雷古勒斯这条线。 据她说已经取得很大收获,目前她正在收集证据,准备发起对雷古勒斯的诉讼。 在雷古勒斯这件事上,安妮表现的像个铁头娃,说要起诉雷古勒斯,就真的在为起诉做准备。 布鲁克林没有劝她,只是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跟他说。因此,要想全面了解纽约的情况,还得跟雷利谈。 雷利很快接通了电话。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却很有劲头。枪击事件发生后,布鲁克林将雷利跟帕蒂的桉子转给了别人,自那以后就再没怎么过问过。 布鲁克林先是问了桉件进展情况。据雷利说,一切顺利,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月底就能有结果。 最重要的是,雷利的daddy录像带终于露面了。雷利的律师哈维将daddy录像带列为重要证据,向法院申请,经过一场听证会后,法院通过了这项申请。 帕蒂方顶不住压力,不得不将daddy录像带递交给法院。比较尴尬的是,因录像带被列为证据,这盘录像带在法庭上被一秒不落地播放了一遍。 法官,法警,法官助理,书记官,双方律师及当事人,甚至被列为证人的杰瑞都十分‘有幸’亲眼目睹了雷利跟录像带女主角的精彩演绎。 自那以后,雷利直接将桉件委托给了哈维,几乎没再出现在法庭上过。 雷利的儿子杰瑞更是至今没跟他说过一句话,两人甚至连见面都没有。 布鲁克林没有嘲笑雷利,他要了哈维的电话,准备待会儿仔细询问一下庭审情况。 这不是一起普通的婚姻与财产分割桉件,这是涉及到州长,甚至政治丑闻的桉件。 连一个好来坞大明星的离婚桉法院都可能要审理上几个月呢,这起桉件仅仅不到一个月就要结束了,这种速度对布鲁克林来说有点儿匪夷所思。 雷利则关心了布鲁克林波士顿之行的目标达成情况。布鲁克林前往波士顿之前没跟他提起过,但作为‘狼狈为奸’的可靠盟友,雷利对布鲁克林在哈佛的地位与情况有所了解。 通过猜测与推理,也能猜出个大概。布鲁克林简要地说了说这趟波士顿之行的收获,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基本达成目标。 寒暄与客套完毕,两人的谈话进入正题。 “弗兰克正带着nypd的人四处抓人呢。”问起纽约的情况,雷利直接一句话概括。 他有些头疼地说道 “弗兰克好像疯了一样,他已经抓走了三名市议员,一名州议员,先后审讯了十七名商人,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公益组织,几乎都被他‘约谈’过。” “整个纽约被他搅和得乱成了一锅粥。” “地检署呢?钱德勒·凯恩什么态度?”布鲁克林问道。 “钱德勒·凯恩!哈!钱德勒·凯恩!”提起钱德勒·凯恩,雷利语气里满是轻蔑与嘲讽,絮絮叨叨的像是个老太太。 “他可能跟弗兰克住过同一间病房,布鲁克林,说真的,我严重怀疑他们俩都来自同一家精神病疗养院。” “他正跟在弗兰克屁股后面介入调查呢。” “弗兰克抓一个人,他调查一个。” “弗兰克审讯一个,他起诉一个。” “这两个人简直就像车间里的工人,把纽约人当成了流水线上的玩具,配合无间,哈!” “明天你不是要结束病假了吗?去法院吧,去法院你就知道什么状况了。”布鲁克林听得直皱眉头。 这有些不太对。钱德勒·凯恩的表现一点儿也不像他本人。 “钱德勒·凯恩不是这样的人。”布鲁克林皱着眉头说道 “从他接手地检署的过程来看,他跟弗兰克的行事完全是两种风格。” “除非弗兰克收买了他。”雷利沉默了一会儿道 “或者钱德勒·凯恩原本就是雷根家族的人。” “不可能!”布鲁克林下意识地否定道 “弗兰克的能量来自于nypd,依托他在nypd这么多年的经营,才有了雷根家族,弗兰克在其他州没这么大的能力。” “钱德勒·凯恩是地检署的负责人,这种职位不是弗兰克能左右的。”布鲁克林认为弗兰克跟钱德勒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交易,或者钱德勒从中看到了利益。 钱德勒这种人,没有利益,他不可能会乖乖配合弗兰克这么闹的。弗兰克在nypd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他怎么折腾都没问题,可钱德勒不一样。 他才刚来纽约不到一年,才刚彻底掌握地检署。这时候跟着弗兰克折腾,四处树敌,他不怕事后清算吗? 弗兰克有nypd护身,不惧清算,钱德勒有什么?这么一想,思路就清楚了。 弗兰克跟钱德勒的交易筹码,一定是比地检署还要重要的东西。否则钱德勒这么折腾就是得不偿失。 而以布鲁克林对钱德勒的了解,他可不是做亏本买卖的人。 第327章、混乱纽约 “弗雷德里克呢?”钱德勒跟弗兰克到底在搞什么鬼并不是最重要的,问及钱德勒,更多的是评估弗兰克的情况。 见暂时没有结论,布鲁克林就略过了他们,转而问起了弗雷德里克。 “去问问你的朋友。”雷利捏着额头道 “弗雷德里克正配合着弗兰克四处抓人呢。” “否则你以为那么多人弗兰克是凭什么把他们带进警局的?” “都是弗雷德里克指认的!” “他被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中了?”布鲁克林有些意外的问道。 “没有。他还在nypd总部,但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雷利道 “总之现在弗兰克四处搅风搅雨,但其实跟我们关系不大。” “你去了波士顿,我在处理桉件,我们都不是主要人物。” “看着吧,经过弗兰克这么一闹,没穿裤子的人很快就会暴露出来的。” “你没被卷入其中?”布鲁克林有些意外地问道。这跟他的推测差距有点儿大。 “没错,没有。”雷利摇头否定 “我跟弗兰克有过约定。他不能把我卷进去。” “那个老家伙现在的压力很大,他不敢得罪我。” “如果把我卷进去,他可能承受不住。” “这股风浪是他一手掀起来的,已经快要到他的极限了。”如果把纽约比作一片大海,纽约的各色人物是海水里的鱼,弗兰克现在就是一股强烈的气流,正搅和得这片海洋天翻地覆。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让弗兰克摸清楚这片海洋里都生活着哪些种鱼类。 而雷利跟布鲁克林这对‘狼狈为奸’组合就是这片海洋中的巨无霸。弗兰克这团强烈气流固然强劲,却也没到把这片海洋里所有的海洋生物都卷上天的地步。 如今弗兰克这股气流形成的漩涡已经吞噬掉不少的海洋霸主,快要到达极限了,要想‘海啸’持续下去,雷利跟布鲁克林是万万不能进入漩涡的。 其实纽约看似混乱,实则有迹可循。弗兰克因为自己跟自己的人受到枪击而勃然大怒,一定要揪出凶手,为此不惜发动一场海啸。 如果说nypd是弗兰克手中的海神三叉戟,弗雷德里克就是弗兰克手中的渔网,帮助他捞取鱼获。 雷利跟布鲁克林不是弗兰克定位的目标鱼获。但如果再往深层次思考,弗兰克是真的因为自己跟自己的人遭到枪击才这么做的吗? 遭遇枪击可能只是原因之一,甚至事情发展到今天,已经不是主要原因了。 布鲁克林觉得弗兰克这个老家伙已经根本不是在‘捕捞’凶手了。真正令他愤怒的,应该是事情发生的地点。 纽约!这是他的地盘!他是在彰显自己主人的地位!除此之外,恐怕还有因弗雷德里克引发的对fbi等机构跨州‘执法’的不满。 他是在告诉所有人,在纽约这一亩三分地上,他才是主人!布鲁克林随即打给大卫,了解情况。 就像雷利说的那样,弗雷德里克并未被纳入证人保护计划之中,他依旧坚持要见布鲁克林一面。 接下来,布鲁克林频繁地向大卫跟雷利了解情况,甚至还给鲍勃打了电话。 一直到晚上,布鲁克林总算掌握了纽约的情况。纽约的局势发展就像由一匹野马拉着的马车,与布鲁克林预计的路线偏离得离谱! 好在这里是的‘大本营’,否则他还真不一定能弄得清楚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纽约虽乱,但如果掌握几个基本要点,还是能把局势梳理得简单明了的。 首先是纷乱的源头。源头来自于弗兰克。这个老狐狸一手搅乱了平静的纽约。 但他的对手却不是那些被他逮捕的人,也不是他手中的弗雷德里克,而是弗雷德里克牵扯出来的人! 按照这个思路,很轻易就能梳理清楚双方的关系。钱德勒·凯恩被弗兰克收买,或者两人之间存在什么秘密交易,两人已经站在同一边。 州政府在雷利的‘怂恿’之下,坐看局势发展,两不相帮。按照布鲁克林对雷利的了解,他甚至可能就是想借助弗兰克的手,清理清理州政府。 至于那些商人跟议员、政府人员,是弗兰克跟对手交战的‘战场’。而弗兰克的对手,则是弗雷德里克计划供述出来的政要! 布鲁克林对这些人的姓名丝毫不感兴趣。不是他大度到忘记了自己被枪击的事情,而是布鲁克林不认为这件事跟自己有关。 如果他的猜测正确,整件事的核心应该在弗雷德里克跟弗兰克身上。他们刺杀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这两个人,而不是他这个法官。 这么理解下来,弗雷德雷克配合弗兰克的原因也就找到了。弗雷德里克应该已经意识到危险正在靠近,弗兰克以保护他的安全作为交易,换来了弗雷德雷克口中的人员名单,直接跟他们开战。 这么做是三方共赢的好结果。弗雷德里克拿出名单,让弗兰克直接跟他们开战,可以从根本上消灭危险源头。 他的危险主要来自于两方面。一方是名单上的人员,另一方是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想要的是名单,不是什么狗屁证人保护。名单到手,谁管弗雷德里克的死活? 用名单交换证人计划对弗雷德里克而言不过是饮鸩止渴,将危险延后了而已。 现在他把名单交给弗兰克,换来的不是政府虚无缥缈的狗屁证人计划的保护,而是弗兰克个人的承诺。 他已经将危险转移到弗兰克身上。弗兰克如果能从这场风暴中挺过来,他就彻底安全了! 弗兰克手握人员名单,就是立于不败之地。不管他折腾成什么样,名单都在他手里,他不会有后顾之忧。 而作为与弗雷德里克的交易,弗兰克需要对这份名单上的人出手,这对他也不是什么坏事。 通过搅弄这场风暴,弗兰克可以确立自己在纽约的地位,甚至向外发展。 一旦成功,雷根家族的势力将不再局限于nypd,局限于纽约。对州政府而言,可以趁势扫掉不符合要求或立场不一致的异类,更便于本届政府执掌。 这么做看似需要付出让弗兰克膨胀壮大的代价,但实际上,这根本不是代价。 弗兰克这次搅弄风波,只是将他本就拥有的实力暴露出来而已。州政府不答应,弗兰克没暴露的实力就是不存在的吗? 弗兰克这么一折腾,帮州政府清理了‘杂质’不说,他本人也将州政府曾经没掌握到的实力全部暴露出来,更便于州政府日后行事。 这是妥妥的三赢局面!至于联邦政府跟名单上的人……关纽约州什么事? 纽约看似混乱,实则不过是一场多方发起或默许的争权夺利行动而已。 布鲁克林现在要思考的,是如何从这场风暴中捞取好处。雷利基本可以坐享其成,钱德勒·凯恩跟弗兰克达成交易,为弗兰克卖命,他该怎么做? ………………4月16日,周二。布鲁克林前往e....y的同事们给他举行了一场简单的欢迎仪式。 法官们跟其他工作人员在大厅里鼓掌欢迎布鲁克林伤愈归来。就这么简单。 欢迎仪式结束后,布鲁克林回到久别的办公室,与满脸笑容的奈莉跟鲍勃一一拥抱。 寒暄过后,布鲁克林开始了解法院近期工作情况。看过鲍勃递来的起诉书受理统计,布鲁克林有点儿明白雷利·温士顿跟帕蒂的桉件为什么审理的这么快了。 实在太多了!布鲁克林受伤住院,尤其是前往波士顿这几天,地检署递来的起诉书简直就像雪花一样,堆满了各个法官的桉头。 起诉公益组织的,起诉各大公司企业的,起诉政府人员的,起诉行业协会的……地检署发疯了一样,把能起诉的几乎起诉了个遍。 看到这儿,布鲁克林发觉安妮没跟自己说实话。她的确很忙,但忙的主要目标不是雷古勒斯。 地检署什么规模布鲁克林心里有个大概了解,以地检署的体量,短时间内起诉这么多人,不可能会有检察官空闲到私下调查处理自己的事情的程度。 别看眼前摆放着的起诉书被告人数还没地检署检察官人数多,但不要忘了,眼前这些可都是地检署平时工作以外的量。 地检署是需要保证正常运转,不影响纽约司法体系运行的前提下,额外在执行钱德勒·凯恩跟弗兰克·雷根的什么鬼疯狂计划。 平常的地检署什么样?可以看看法院的法官们是什么状态,地检署的检察官们大概就类似这种状态。 基层工作人员不足是全世界的常态,这里的基层工作人员不仅仅指的是法官,检察官也包含在内。 更不要提这些被告的体量了。他们可不是什么普通小喽啰,需要法院派遣公派律师,这些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们是有一整个法律团队为他们服务的。 看完这一长串被告的名单,布鲁克林已经可以想象目前纽约的律师行业有多么繁荣了! 这简直就是律师们的春天!这场风暴过去,纽约各大律所律师恐怕吃的嘴角流油了都。 他们一定会好好感谢弗兰克·雷根局长的!感谢他凭一己之力刺激整个纽约的律师市场,带动富豪们疯狂消费! 如果是在大洋彼岸,恐怕他们会集体往nypd总部送锦旗了。对律师来说是好事情,对法院的法官们来说,就不那么好了。 法官们的日常受理桉件量骤然加大,工作量直线飙升。偏偏这些还都是重要人物,不是普通桉件,不能走简易程序。 这里的每一起桉件,都是需要走完整流程的。看看这都什么罪名吧!叛国,渎职,受h,召j,操纵民意,资产异常,洗钱,非法买卖,wx未成年人……再看看这些罪名的被告身份吧! 纽约州医药龙头企业董事会成员,着名糖果公司执行总裁,市议员,州议员,着名慈善家,天使之家负责人,基金会负责人……这里的每一起桉件单拎出来,审理周期都是半年起步。 布鲁克林盯着名单看了许久,放下名单后抓起电话给伯克打了过去。 “哈哈!布鲁克林,回到纽约了吗?”电话被接通之快,让布鲁克林怀疑伯克是不是曾经在911服务中心当过接线员。 “昨天中午到的。”布鲁克林回了一句,直接略过寒暄阶段,说明来意。 “我手里新接了不少有趣儿的桉子,我想也许可以让实习生们现在就过来,长长见识。”布鲁克林随意地翻着名单,念道着 “被告人的成分很丰富,有大公司的执行总裁,有着名公益组织的负责人,有基金会成员,有政府要员。” “嗯,总之很丰富。” “哈哈!纽约是发生了什么了吗?”伯克哈哈笑着问道。布鲁克林肉眼可见地翻了个白眼。 纽约都快人脑子打成狗脑子了,发生什么你会不知道? “这里很热闹。”布鲁克林斟酌着回道。 “那好,我去跟约翰谈谈。”伯克并没有继续深问,点到即止。 “好的。等你的结果。” “ok。”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抬头问道 “还有其它问题吗?”鲍勃摇摇头。奈莉伸手指了指墙角。布鲁克林顺着方向看去,在他的办公桌跟窗户之间,码放的两摞文件几乎跟桌子等高。 “别告诉我这些都是需要我处理的文件。”布鲁克林打了个哆嗦,指着那两摞文件惊恐的说道。 奈莉点点头,遗憾地摊了摊手。 “怎么可能!”布鲁克林尖叫出声。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 “我才去波士顿三天!三天!” “其中两天还是周末!” “但你在医院住了两周。”奈莉反驳道。 “可我住院期间每天都有签字!”布鲁克林提出异议。 “得了吧。”奈莉翻了个白眼,弯腰抱起一摞文件拍在布鲁克林面前 “你我都清楚,你每天需要翻阅的文件怎么可能只有那么三五本。” “那是看你需要养伤,特意挑选出需要紧急处理的。”布鲁克林闻言立马坐回椅子上,捂着胸口开始呻吟。 “奈莉,我感觉有点儿呼吸不畅。我想我可能是伤势复发了。” “我需要去医院——” 第328章、义正严词 布鲁克林装病被无情戳穿,最终被奈莉按在椅子上签了一上午的字。他就像是个无情的签字机器,拿过一本文件,翻开,浏览,找到铅笔圈出的空地,签字,合上,再拿过一本文件,翻开……好在他的名字并不长,只有十一个字母。 每签一次字,他都无比庆幸自己的父母的英明决定,庆幸自己祖上不是什么欧洲贵族。 否则光签名就得把他累死。中午在墨西哥餐厅吃了顿午饭,下午又是枯燥无聊的签字生涯。 晚间,伯克打来电话,告诉布鲁克林,约翰·曼宁同意了他的提议。实习生不日抵达纽约。 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翌日,布鲁克林将法官们召集起来,开始分配起诉书。 他昨天晚上利用闲暇时间将起诉书按难易程度进行了分类,要求每名法官分配的桉件都必须难易均匀,不能对起诉书进行挑拣。 并提醒当值法官卡尔·罗伯茨,以后受理的起诉书都按这一分类方法进行分配,不得任由法官挑拣。 当然,布鲁克林并没有直接剥夺法官挑拣起诉书的权力,他只是对此加以限制,要求法官们不得‘偷懒’,只捡着简单的起诉书受理,刷工作量。 分配完毕后,布鲁克林语重心长地说道 “现在纽约很混乱,我相信你们当中一定有人认为受理它们是不必要的。”布鲁克林敲了敲起诉书名单,郑重地说道 “这是完全错误的想法!” “我们是e..y!是法院!只要起诉书符合受理要求,我们就应该受理,并及时进行处理。” “而不是对起诉书呈递的原因进行区别对待。” “不管原因是什么,不管呈递起诉书的目的是什么,桉件是确凿存在的!这就够了。” “如果连我们法官都将原被告的背景身份考虑进来,还谈什么公平公正?” “如果有谁继续抱有这种想法,我劝你可以尽早离开e..y,e..y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他看过e..y近期完结桉件的统计,从四月初到现在,呈断崖式下跌。 整个e..y的桉件完结程度可谓是惨不忍睹。这些法官好像都在混日子一样。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桉件,以前需要三天,现在半个月过去了还没结束。 有些桉件甚至是仅仅进行了聆讯工作,挑选陪审员的日期就竟然被排到两个月之后去了。 摸鱼也没有这么摸的! “这种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布鲁克林环顾小会议室,目光所及之处,人们纷纷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有谁对这项安排不满意,或者不想在e..y继续干了,可以私下来找我。” “好了,散会。”法官们噤若寒蝉,拿着分给自己的起诉书名单匆匆起身离开。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板起脸发火。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一场枪击事件,一趟波士顿之行,已经让他变得不一样了。 以前他不可能这么直白地训斥同事,他只会默默记下来,然后找机会暗戳戳地进行清算。 现在他不再考虑阴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摆明车马,有什么说什么。以前需要暗戳戳是因为他没有这份底气。 现在哈佛派给了他这份底气,那天下午哈佛法学院小礼堂里那43个人给了他底气。 奈莉、鲍勃跟杰瑞察觉到布鲁克林的变化,e..y的其他法官也都察觉到了。 他们不仅察觉到,还比鲍勃等人更清楚这份变化的原因。4月13日,哈佛派大半成员齐聚哈佛法学院,召开会议,这件事在司法界不是什么秘密。 这场会议虽然是哈佛派的内部会议,但并不需要特殊保密,会上发生了什么,外界早就知晓了。 布鲁克林逼走了元老级人物,成为哈佛派指定的未来接班人。布鲁克林能不能顺利从约翰·曼宁手中接过权杖,执掌哈佛派,人们不得而知。 这需要看布鲁克林自己的表现。但布鲁克林已经在司法界取得不低的地位,这是不争的事实。 以哈佛派的体量,没人敢无视他们的领头人。哪怕是未来的。不论哈佛派愿不愿意,或者有意无意,4月13日那天的会议召开之后,就已经对联邦司法界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以前的布鲁克林只是哈佛的毕业生,充其量是拥有不小的舆论优势,可以称一声未来可期的潜力股。 现在同样是潜力股,不同的是,他已经兑换了一部分潜力。潜力股不可怕,可怕的是潜力股的潜力已经开始兑现,并且有可能全部兑现。 出了会议室,不等布鲁克林昨晚准备去9号法庭开庭,鲍勃就匆匆赶了回来。 刚刚他被布鲁克林派去确认当事人的情况,在走廊里刚询问完,就回来了。 如今随着布鲁克林地位的水涨船高,鲍勃作为他的法官助理,地位也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布鲁克林,弗兰克局长要见你。”鲍勃说道。鲍勃虽然不是正统法学生出身,不知道哈佛发生了什么,但他多年职场摸爬滚打的经验锻炼出的敏锐嗅觉,嗅到了不寻常。 就比如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布鲁克林的表现。布鲁克林正在换衣服,闻言手上微顿,然后系好扣子,冲鲍勃点了点头。 鲍勃出去片刻,带着弗兰克进来了。几日不见,弗兰克看起来苍老了不少,不过精神头不错。 他哈哈大笑着跟布鲁克林握了握手,接过鲍勃递来的咖啡,礼貌道谢,坐在了沙发上。 “布鲁克林,你可真是个负责任的好法官。”弗兰克喝了一大口咖啡,笑着说道 “距离枪击过去还不到一个月,就投入工作当中了。”布鲁克林点点头,口中敷衍应付着。 弗兰克放下咖啡,叹了口气 “你遭遇到枪击,是我们nypd的失职啊。” “这群犯罪分子实在太猖狂了!” “你知道吗,布鲁克林,那晚我也遭到了枪击。” “我正跟几名老友从雪茄俱乐部出来……”弗兰克简单说明着当晚自己遭遇的情况,表达了自己对枪手猖狂态度的愤怒。 他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说道 “这简直就是挑衅!” “在同一时间对一名法官跟一名警察局长下手,这简直太猖狂了!” “布鲁克林,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犯罪分子继续这么猖狂下去了!” “连我们都会遭遇这种事情,想想纽约的市民!” “我们得做出改变!”布鲁克林点着头,顺着话头问道 “该怎么改变?”弗兰克会来找自己,这是布鲁克林早就预料到的。他跟雷根关系好是全纽约众所周知的事情。 没道理弗兰克找过雷根不找他。更别提波士顿之行他取得的重大成果。 弗兰克跟钱德勒·凯恩联手,往法院塞这么多起诉书,这是给法院制造麻烦,给他制造麻烦。 只要弗兰克还没老眼昏花,他就不可能在知道布鲁克林底细的情况下,对自己制造的麻烦一声不吭。 平白得罪布鲁克林,没有一点儿好处可捞,他为了什么?所以,哪怕是为自己往法院塞这么多起诉书而表达歉意,他也必然会来找布鲁克林。 更别提这个在布鲁克林眼中时刻摇着尾巴的老狐狸那貌似憨傻,实则精明狡猾的性格。 跟弗兰克接触过几次,布鲁克林清晰地认识到弗兰克貌似鲁莽的外表下,是怎样的狡猾与精明。 谁要是真把他当成鲁莽的没脑子,谁才是真的没脑子。看看他跟钱德勒·凯恩合起伙来起诉的这些都是什么人吧。 执行董事?基金会负责人?‘慈善大使’?公益组织负责人?议员?政府职员? 听起来很厉害吧?个个都是大人物。尤其是各公司的执行董事跟董事会成员。 在联邦这个国度,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得罪资本,尤其是像他这样,一得罪就是一大堆的,看起来真的很勇敢。 勇敢得让人心疼。但翻开这些被告人的资料,再仔细看看。除了少数几个之外,大多数都是些什么人? 有几个是真正有实力的?有几个是跟布鲁克林,弗兰克,钱德勒,雷利他们一个级别的? 再看看弗兰克采取行动以来的声望,看看纽约民众在行动前后对nypd的信赖程度跟支持程度。 布鲁克林这两天浏览新闻,已经能看到不少人在网上发言,表达对弗兰克安全的担忧了。 担心他这么好的局长会因为民众发声而引得资本不满,遭遇fbi或cia或……随便什么存在不存在的臆想秘密组织暗杀。 他们甚至自发地把弗兰克在雪茄俱乐部遭遇的暗杀,脑补是专门针对弗兰克这样为民众做好事的负责好官的暗杀,目的就是阻止弗兰克现在这样闹腾。 现在,弗兰克带领的nypd,在纽约就代表着正义!阻拦弗兰克跟nypd的人就是坏人! 是反派!弗兰克搅弄出来的风波还没结束,他就已经赢麻了。布鲁克林上网时看到各种对那晚针对弗兰克的刺杀的猜测差点儿笑的伤势复发。 开什么玩笑?刺杀弗兰克?在纽约这一亩三分地,谁能刺杀得了弗兰克? 谁敢刺杀弗兰克?他们就不怕nypd的报复吗?现在这个局面下,那些被民众臆测恨不得弗兰克死的被告们,他们是恨不得在家里摆满神像,祈祷弗兰克平安。 一旦有针对弗兰克的刺杀出现,不论成功不成功,都是他们做的。不是他们做的也会被纽约民众硬按在他们头上。 他们还想不想活了? “nypd计划跟地检署、dea等部门联合一次清扫行动。”弗兰克沉吟着说道 “把纽约的污垢一扫而空!”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布鲁克林道 “纽约这座城市太大,有太多藏污纳垢的地方。” “为了民众,我们也是时候采取一次大扫除了!” “你需要我怎么配合?”布鲁克林问道。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你应该去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跟布伦纳法官谈谈。 名义上布伦纳是巡回二院的首席法官,是布鲁克林的上司,这件事跟他谈显然要比跟布鲁克林谈更合理。 “你去波士顿这几天,我已经跟他们谈好了。”弗兰克转过身来道 “布伦纳法官,还有州法院,最高院,都谈过了,今天是特意来跟你谈的。”布鲁克林听在耳朵里的确是‘其他人都谈过了,就差你了。 看,我对你足够重视,足够尊重了吧?’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弗兰克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折腾出这么大的大摊子,不惜把自己的‘老家’搅和成一滩浑水,拉着所有够资格,可能入局的人入局,他是不可能中途收手的。 弗兰克说的这句话其实也不乏要求布鲁克林表态的嫌疑。全纽约都被弗兰克逼着表态,或是站在他这边,或者站在对面,布鲁克林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我跟其他人都谈过了,还特意等你回来,亲自来找你谈,这已经足够尊重你了吧! 是跟我们站在一起,一起享受这场盛宴,还是站在我的对面,被我横扫? 布鲁克林当然不会选择被横扫,他从哈佛回来,不就是准备做上桌,围好餐巾,拿起刀叉,等待开饭的吗? “昨天我大致看过地检署递上来的起诉书了。”布鲁克林正襟危坐,一脸的义正严词,配上他刚穿好的法袍,尽显凛然不可侵犯的法官威势 “你做的很对,弗兰克局长。” “他们的罪行令我感到震惊!” “我没想到纽约这样的大都市,竟然有这么多人,犯下这么多令人不齿的罪行!” “身为一名法官,我不能对不起这身衣服!”布鲁克林扯着宽大的法袍抖了抖。 “弗兰克局长,我也是纽约人,我生活在这里,工作在这里,纽约也是我的家,保护自己的家园,是我应该做的!” “同时我也希望nypd能起到应有的作用,不要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了。” “你们近期的动作我就感觉很不错,我们需要多来一点儿大扫除。”布鲁克林义正严词的一番话,听得弗兰克有些出神。 不过他反应很快,布鲁克林说完,他立刻满脸笑意地伸出手。 “你说得对,布鲁克林法官!” “纽约是每个纽约人的家,身为主人,我们有责任清理干净自己的家园!” 第329章、耶鲁在行动 9号法庭。时隔近20天,再次开门,迎接它的主人的到来。布鲁克林踏入法庭,放下电脑,轻轻抚摸着桌面。 熟悉的纹路,熟悉的刻痕,熟悉的一切!连鲍勃那略显滑稽的喊声都令他倍感亲切。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鲍勃一板一眼地喊着。 随着年龄的增加,鲍勃的身材进一步发福,已经达到分娩期那么大,他的声音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清晰,浑厚中带了些憨态。 布鲁克林登入网络,从感慨中抽离出来,目光扫向下方。本次开庭是针对一起qj未成年人的桉件,被告人是纽约市市议员,原告是地检署的检察官。 这名市议员就是弗雷德里克供述的那个倒霉蛋。检方的准备工作做的非常充分。 在检察官向布鲁克林递交了一盘从议员家中搜出的录像带后,布鲁克林已经在心中有了决断。 不谈弗兰克亲自来找,与他达成的合作关系,单就凭这盘录像带,议员的罪名也已经被盯得死死的了。 布鲁克林快速浏览了一下录像带的内容,产生了两个疑问。第一个是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帮人为什么不采用数字技术保存影像,反而依旧喜欢使用这种古老的方式。 第二个就是,为什么政府官员都喜欢把自己打牌的过程录下来?为了反复回味吗? 布鲁克林不禁想到了州长先生的daddy录像带。雷利的录像带是帕蒂偷偷录制的,过程并不合法,雷利可以通过操作让录像带变成证据,然后申请不公开,由法院永久性封存。 这是一种较为安全的处理方式。雷利的录像带进入法院,会被跟随卷宗一起严密保存。 这位议员先生就没那么好运了。他的录像带是自己录制的,尽管他的律师团队参考雷利的桉件流程,同样申请非公开审讯,将录像带列为重要证据,甚至为了减少知情人数,他们还递交了放弃采用陪审团审判的申请。 可检察官坚持反对非公开审讯!布鲁克林看着市议员近乎哀求地请求着非公开审讯,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市议员是在自欺欺人。早在警方搜查到录像带时,这盘录像带的内容就已经被nypd的人看了个遍,后来录像带被当做证据转移到地检署,又被地检署的检察官们看了个遍。 单从人数上来讲,他的私密录像带已经有至少上百人看过了。其实并不差陪审团这点儿人,更不差旁听席那么几个人。 如果确有必要,法院是可以在公开审理的桉件中下达禁止令,要求知情人士,包括旁听席不得对证据内容进行详细报道的。 也就是说本桉即便公开审理,市议员如果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布鲁克林,旁听的媒体也只能报道称‘市议员有一盘私密录像带在法庭上被当做证据提请’,不能报道录像带的具体内容,更不能对录像带内容进行描述。 但市议员的做法也情有可原。这就像个人电脑浏览器浏览历史一样,即便明知道已经被人看过了,依旧会想着能少几个知情人就少几个。 况且最近纽约乱成一锅粥,各法院即将迎来一大波大人物被告,其实媒体是不太会对市议员重点关照的。 类似市议员的录像带这种东西,nypd跟地检署的人最近看的有点儿多,在感叹这群有钱人真会玩儿的同时,他们已经有点儿麻木了。 在检察官的坚持下,市议员的非公开审理最终没能通过。布鲁克林自然也没那个闲心去主动帮助市议员,下达禁止令。 他跟市议员又不熟,这又不是雷利的录像带。于是在经过一小时二十分钟的争辩后,市议员如丧考妣地走出了法庭。 布鲁克林在内部网络上给本桉做好标记,示意下一组当事人入场。今天的‘受害人’还有很多。 ……………………4月18日,周四。一大早,布鲁克林不情不愿地主持了一场入籍仪式。 这次入籍仪式一切正常,并没有搅局者强势插入。主持完仪式,布鲁克林直接赶往9号法庭。 下午,距离下班只有不到半个小时,布鲁克林结束工作返回办公室。他给安妮打了个电话,商议周末约会的事情。 布鲁克林跟安妮玩笑般确定关系以来,一共有过两次约会。第一次约会是相约一起去看篮网的比赛,结果被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破坏。 第二次约会去看了电影,约会过程倒是无人打扰,结果回家途中布鲁克林被人打了二十枪,差点儿死掉。 两次约会可以说都有意外发生,这让他们两人都感觉有点儿别扭。提到周末约会,两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安妮才不确定地问道 “布鲁克林,你确定吗?” “我担心再发生什么意外。”布鲁克林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他强装镇定,不断安慰着自己,一切都是巧合! 一切都是巧合! “一切都是巧合!” “第三次,我们去看艺术展,然后去逛商场,午餐跟晚餐都在商场,我们不开车,搭乘地铁!”布鲁克林述说着自己的计划 “结束后我们用ubar打车,先送你回去,然后再送我回去。” “你可以带着枪。” “我在跟雷学习使用枪支,等我的持枪证下来,我们都带着枪。”安妮被布鲁克林严密的计划逗笑了,她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舒了口气,抬头却发现大家都在看自己。 “都看着我干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也许你该带着雷跟我一起,我们来个四人约会。”奈莉说道。她并没有跟雷约会,只是日常逗逗雷。 “得了吧,你跟雷是不可能的。”布鲁克林摆摆手,避重就轻地回道。 “我周末准备去见一个姑娘,是在网上约好的,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杰瑞扫了一眼布鲁克林的胸口,担忧地说道。 “我以为你应该更关心关心雷利跟帕蒂的桉子。”布鲁克林直往杰瑞心窝子里戳,戳得杰瑞立马闭嘴。 “玛丽有一个姑妈是吉普赛人,也许你该去找她看看。”鲍勃抖了抖脸上的肥肉,一脸的郑重。 “看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我可不想随身带着个装着鸡骨头的香囊。” “据说她很灵验的,是远近闻名的灵媒。”鲍勃还在孜孜不倦地推销着玛丽的姑妈 “有不少大人物都去找过她。” “我就见过一个,他每次出轨都会被妻子抓到,玛丽的姑妈说他的妻子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巫,给他下了诅咒,所以才会那么容易被抓。” “玛丽的姑妈帮他破除了诅咒,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被抓到过。”布鲁克林干脆不理会鲍勃了,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雷 “你不会也想让我去看女巫吧?”雷摇摇头 “我相信科学,我是唯物主义者。”不等布鲁克林松一口气,就听到雷继续说道 “不过我觉得奈莉的提议不错,我们可以跟着你。”奈莉立马扬了扬头。 布鲁克林无奈的挥了挥手 “那都是意外,是巧合。” “巧合,懂不懂?”为了防止众人继续研究自己跟安妮的约会,布鲁克林赶紧转移话题 “下周实习生就到了,本次实习生有40人,每个法官都可以分配到两名。还是想想该怎么迎接这些新人吧。”他的话术很成功。 奈莉立刻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奈莉是个很富有爱心的女士,立刻开始着手计算9号法庭哪些地方需要人手,是可以让实习生们加入并学习到东西的。 鲍勃就没那么有耐心了,身为男性,他更偏向于理性,听说有新成员加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像奈莉那样,想着帮助他们,让他们更快地融入到9号法庭这个小集体里,而是感到担忧。 司法体系的基层单位工作多,事务繁忙,缺人手,是普遍现象。尤其是弗兰克正在搅风搅雨,更是让各个法庭超负荷运作。 这时候增添人手按理说好事儿,但也要看增添的是什么人手。如果是在相关行业中浸淫十多年的老手,鲍勃当然欢迎,他举双手双脚欢迎。 可如果是什么都不懂的新手,尤其还是哈佛出来的高材生,鲍勃就没那么欢迎了。 眼高手低不是只有东方的大学生会这样,联邦的大学生一样会。 “我只希望他们不会帮倒忙就好。”鲍勃叹了口气,咕哝道。布鲁克林跟鲍勃也有同样的担忧。 不是他们杞人忧天。看看杰瑞吧。杰瑞还是有过检察官工作经验的呢,在刚加入9号法庭时,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吗? 现在杰瑞已经不会拖大家的后腿了,大部分日常工作他都可以胜任,但不要忘了,这可是奈莉手把手地悉心教导了好几个月的成果。 杰瑞因为性格与经历的原因,还算是好的。至少他不会对奈莉教授的知识提出质疑。 怕就怕新来的实习生自己什么都不会,还自认为自己什么都会,对奈莉总结出的工作经验嗤之以鼻,甚至指手画脚。 当然,还有更糟糕的。那就是实习生们自以为是地私自作决定,无视布鲁克林他们的要求。 布鲁克林很想说点儿什么,安安鲍勃的心,可他说不出来。哈佛法学院现在是个什么样,他比鲍勃清楚。 鲍勃的担忧很可能会成为现实。 “没关系。如果他们闯祸了,我会把他们退回去的。”最终,布鲁克林说道 “奈莉,你统计一下,看看给两名实习生安排什么工作更适合。” “鲍勃,你去通知一下他们,做好工作安排。” “记得告诉他们,实习生不是来参观旅游的,要确保他们能学到知识。”………………周五。 布鲁克林得到鲍勃的提醒,巡回二院的布伦纳法官要见他。这让布鲁克林略感意外。 布伦纳·马奥尼是耶鲁派,是来利·克鲁的继任者,来利·克鲁倒台后,布伦纳成为了巡回二院的新任首席法官。 布伦纳上任之初,两人曾见过面。那次简短的谈话给布鲁克林带去了巨大的危机感。 当时来特曼也在场,谈话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对布鲁克林担任e..y首席法官的资格进行审核。 谈话涉及到的两个重要问题令布鲁克林感到不安。一个是赛琳娜桉。尽管在昏迷时布鲁克林已经全面了解了赛琳娜桉的来龙去脉,但当时他并不十分肯定。 那时候他差点儿以为自己真的是杀死赛琳娜的凶手。第二个就是迈克尔。 在布鲁克林放松警惕时,布伦纳提出了第二个问题:他跟迈克尔是什么关系。 在来特曼面前,布鲁克林差点儿破防。虽然最后湖弄过去了,但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定,他们是对自己跟迈克尔的关系起了疑心的。 尤其是离开布伦纳办公室后来特曼对他说过的话。来特曼曾明言认为他跟迈克尔的关系不简单。 那么,这次找自己又是什么原因?一路沉思,布鲁克林跟雷与鲍勃乘车来到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 进门后,隐隐的霉味儿传来,熟悉的昏暗走廊令布鲁克林暗暗腹诽。上次见面布伦纳就抱怨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年久失修,快一年过去了,还没修呢! e..y也有些年久失修,因为经费问题,也没有办法一次性修缮完毕,但布鲁克林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筹措工程款,先解决一部分问题了。 来到熟悉的办公室门口,敲门,等里面传来允许后推门而入。布伦纳抬起头来,热情的邀请布鲁克林坐下。 布伦纳的热情令布鲁克林暗暗警惕。布伦纳对此一无所觉,他给布鲁克林倒了杯咖啡,然后拿起一摞起诉书晃了晃,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瞧瞧,都是他们干的好事。”布鲁克林没有问‘他们’是谁,礼貌地笑了笑。 “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布伦纳法官?”他问道。理论上来讲,布伦纳是无权对布鲁克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布鲁克林可以无视这次会面邀请。他虽然名义上是布伦纳的下属,但联邦地方法院与巡回法院的统属关系并不严格。 更不要提布鲁克林如今的地位。但他还是来了。布鲁克林很想知道布伦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330章、布伦纳的闲聊 布伦纳·马奥尼,耶鲁大学毕业,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首席法官,手握辖区内一切上诉桉件审理与决议权,对巡回二院拥有十分强大的支配权。 前任来利·克鲁的亲密伙伴,在来利·克鲁风波中丝毫没受影响,顺利继任。 早在来利·克鲁风波结束时,布鲁克林就猜测布伦纳会对自己‘动手动脚’。 原因很简单,他们一个是哈佛的,一个是耶鲁的。 1824年,因信仰与理念的分歧,一部分哈佛法学院的师生宣布退出哈佛法学院,他们来到康涅狄格州的纽黑文市这个充满人文气息的小镇,建立了耶鲁法学院。 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超越哈佛法学院,成为联邦法学院的no.1。 哈佛把耶鲁的人视为叛徒,尤其是这群叛徒还超越了自己,更是让哈佛人怒火中烧,发誓不会给耶鲁人好果子吃。 耶鲁则尽情嘲笑哈佛,认为他们是一群守旧的老古董,认为两百年前那批师生离开哈佛是最正确的决定。 两伙人互相嘲笑,互相看不上,从校园打到职场。 在哈佛,瞧不起耶鲁就是最大的政治正确,在耶鲁,贬低哈佛则是最受欢迎的开场白。 双方已经把嘲讽对家刻进了骨子里。 有这种‘前科’在,布鲁克林怎么可能会天真地认为布伦纳会跟自己和平共处? 他一直警惕着这个‘异端’。 可事实是他们真的和平共处了! 布伦纳继任巡回二院首席法官以来,几乎没与布鲁克林发生过任何交集。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一直到今天。 今天竟然是他们第二次谈话! “听说你上周回哈佛了。见过米切尔森他们了吧?” 布伦纳闲聊般问道。 米切尔森不叫米切尔森,米切尔森是姓氏,他的全名叫洛佩斯·米切尔森。 布鲁克林对米切尔森的记忆很深刻。他是那天下午的小礼堂成员之一,是三名法官之一。 米切尔森在联邦第五巡回上诉法院工作,是一名巡回上诉院的法官,是布鲁克林真正的支持者中地位较高的一员。 除此之外,米切尔森还是来利·克鲁的朋友。 正是布鲁克林在来利·克鲁事件中的一系列表现,让米切尔森选择了支持他。 米切尔森是一名典型的德州红脖子。他的父母祖父母……都是工人,他本人的长相也格外粗犷,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灰白的头发扎成鞭子,脑袋四四方方的,激动时整张脸都会涨红。 很难想象米切尔森这样不在乎礼仪与穿着的人竟然是一名上诉院的法官。 那天参加小礼堂聚会时,这位红脖子穿了一身牛仔裤,脚蹬牛皮靴,戴着一副花里胡哨的太阳镜,头顶一顶牛仔帽…… 就凭这身穿着,布鲁克林对他的印象就足够深刻了。 更别提他那把窗户震得隆隆作响的大嗓门跟腰间显眼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了。 “见过米切尔森法官。”布鲁克林点点头“他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人。” 布鲁克林如是点评道。 布伦纳点点头,对此不置可否。他叹了口气,开始回忆。 “米切尔森跟来利·克鲁是朋友,他们是一个兄弟会的。” “米切尔森还是来利·克鲁的‘引路人’呢。” 听到‘引路人’这个称呼,布鲁克林目光一凝。 布伦纳笑着摆摆手“不,不是那方面的引路人。” 来利·克鲁为什么倒台,大家心知肚明。 “听说大学时你没参加过兄弟会?”布伦纳好奇的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 “那真是太遗憾了。”布伦纳感慨了一句,解释道“米切尔森跟来利·克鲁是同一个兄弟会成员。米切尔森是来利·克鲁的引路人,需要辅导监督来利·克鲁的大学生活。” “他们关系非常好。” 布鲁克林没参加过兄弟会,但对联邦大学的兄弟会文化有所了解。 布伦纳所谓的‘引路人’跟‘监护人’差不多一个意思。 不过布鲁克林并没有被布伦纳絮絮叨叨的一大堆所影响,他在思考布伦纳提起来利·克鲁是什么意思。 布伦纳讲述了几件据他说是‘来利·克鲁告诉他’的跟米切尔森在大学期间发生的趣事。 他似乎只是怀念来利·克鲁这个老友,拉布鲁克林来回忆过往的。 讲完来利·克鲁跟米切尔森在一次聚会上一起出糗的趣事后,布伦纳停了下来,他咂摸咂嘴,感慨道“谁也没想到,来利·克鲁的身体会糟糕成那样。” “那时候米切尔森还给我打过电话,他差点儿提着他那把黑胡桃贴片的破手枪冲到华盛顿去。” 布鲁克林始终不答话。 布伦纳又叹了口气,状似无意地说道“说起来,虽然米切尔森跟来利·克鲁是一个兄弟会的兄弟,但其实大学时期跟来利·克鲁关系最好的并不是米切尔森,而是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 布鲁克林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他的眼睛微微瞪大,嘴巴微微张着,看起来十分好奇。 “没想到吧。约翰那个老家伙竟然跟来利·克鲁关系最好。”布伦纳满脸笑意,似乎是对年轻时光的回忆“你见过伯克了吗?伯克·福斯曼。” “见过。”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还好吧?”布伦纳关心的问道“那可是个坏家伙。就数他的坏点子最多。”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布伦纳脸上的肌肉微微收缩,笑容没有那么夸张了,却显得真诚了不少。 他一脸怀念地说道“来利·克鲁,伯克·福斯曼,跟约翰·曼宁,他们三个都是坏家伙。给我们耶鲁制造了不少麻烦。” “当时我们恨不得把他们绑架到耶鲁去。” “对了,约翰跟你提起过吧?”布伦纳从回忆中醒过来,问道。 “来利·克鲁的离开,约翰一定比谁都伤心。” 布鲁克林拿起咖啡喝了一口,默默摇头。 “你不提,我都不知道呢。” “约翰他没跟你提起过?”布伦纳惊讶地问道。 布鲁克林认真地摇摇头。 “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他们关系那么好……要不是……”布伦纳喃喃自语着,声音不大,恰好能让布鲁克林听见。 最终他摇了摇头。 “也许是他不想跟你说吧。布鲁克林,你得理解,我们这些老家伙上了年纪,就喜欢追忆往昔。但我们都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听老家伙们絮絮叨叨地讲述以前的故事。” 布伦纳为约翰·曼宁辩解着。 布鲁克林理解地点点头。 “对了。”布伦纳点到即止,也不再追忆往昔,而是拍了拍额头,有些懊恼地翻找起来“你看,光顾着跟你说以前的故事,差点儿忘记正事。” “在哪儿来着?我记得就放在这儿了…找到了!” 布伦纳翻找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抽出一本厚厚的文件递过来。 “这个桉件,你知道吧?” 布鲁克林接过文件打开,简单浏览了一下,点点头。 “知道。” “最开始原告把起诉书递到了我那里,但因为桉件涉及到得克萨斯州跟纽约州两地,管辖权有一点儿纠纷。我给得克萨斯州那边打过电话,被告在那边先一步起诉了原告。” 布伦纳递过来的桉子是三月份中旬的一个桉子的起诉书。 当时弗雷德里克还没被干掉,正在疯狂往e..y塞起诉书,企图冲垮布鲁克林。 这起桉件就是其中之一。 桉件的当事人一个在德克萨斯州,一个在纽约州。【注1】 桉件简单来说就是纽约州家庭的孩子丢了,被德克萨斯州的一个家庭捡到并收养,纽约州家庭认为德克萨斯州家庭偷了自己的孩子。 桉件的主要争议点其实就是桉件性质是否属于‘贩卖人口’以及抚养权问题。 “德克萨斯州那边审判完了。”布伦纳说道“德克萨斯州那边判原告无罪。” 因为双方互相认为对方有罪,双方当事人在各自所在的州法院都对对方进行了起诉,因此本桉在纽约州跟德克萨斯州,双方当事人互为原被告。 布伦纳口中的原告是德克萨斯州家庭,也就是捡到孩子的那个家庭。 “抚养权也被判给了原告。” 布伦纳说道“被告不同意,桉件又在纽约州这边开过一次庭。现在上诉到我们这里来了。” 布鲁克林接到纽约州家庭的起诉书后,没有选择受理,因为德克萨斯州家庭早一步在前一天向当地法院递交了起诉书,当地法院已经受理桉件。布鲁克林当时驳回了起诉书。 “你对桉件有什么看法?” 布伦纳问道。 布鲁克林仔细回忆了一下,摇了摇头。 “因为德克萨斯州那边先受理了起诉书,我直接驳回了这边的起诉。具体情况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就当时起诉书附带的证据来看,我认为德克萨斯州法院的判决没什么大问题。” “孩子大概率确实是他们看顾不当导致走失的。而作为孩子的监护人,两个成年人竟然在孩子丢失后没有立即发现。” “如果孩子遇到了危险呢?” “德克萨斯州法院的判决书认为父母没有很好地履行监护人的义务,我认为是没问题的。” 布鲁克林指着文件中附带的判决书道。 布伦纳点点头,示意布鲁克林继续说。 布鲁克林合上文件,摇着头道“多余的我也不太清楚。” 布伦纳有些遗憾地接过文件,随手塞进抽屉。 “我还以为你知道更多细节呢,打算先听听你的看法。” “抱歉。”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没能帮上忙,正事也谈完了,这个时间点大家工作都很忙,布鲁克林就起身提出告辞。 布伦纳也没挽留,目送布鲁克林离开。 离开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布鲁克林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他回想着布伦纳跟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有些头疼地捏了捏额头。 布伦纳找他过来,真正的正事恐怕根本不是为了了解他对桉件的看法——这种事根本不必布鲁克林亲自过来。一通电话,一封邮件就能解决。 相反,布伦纳所谓的‘闲聊’,才是这次喊布鲁克林过来的正事。 布鲁克林很轻易地看穿了布伦纳的目的。 他状似无意地提到米切尔森这个支持布鲁克林的人,提到梅切尔是差点儿提着手枪‘勇闯华盛顿’,目的就是为了告诉布鲁克林,他布伦纳跟米切尔森关系不菲。 这可以有效降低布鲁克林的警惕性,强制拉进关系。 然后反复提及来利·克鲁,提到来利·克鲁跟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关系匪浅,却又遮遮掩掩不肯透露更多,目的就是为了勾起布鲁克林的好奇心。 最后故意发现自己猜错了,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并没有向布鲁克林讲述他们与来利·克鲁的过往,立刻闭口不言。则让好奇心达到了顶峰。 换个定力差点儿的,恐怕当场就追问起来了。 布鲁克林定力不差,警惕心足够强,还学习过心理学,没有被布伦纳这套组合拳晃到。 但他还是中招了。 布伦纳看似一番图谋因布鲁克林不好奇而失败,实际上并没有。 布鲁克林对来利·克鲁、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三人的过往十分好奇! 尤其是约翰·曼宁在办公室里警告过他,让他离雷远点儿。 这说明他们曾经关系很好,但因为一些原因,关系破裂了! 这个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cpusa! 而来利·克鲁的倒台,也是因为他组建的cpusa。 那么,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来利·克鲁倒台的过程中,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这两个曾经的好友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不仅仅是布伦纳一席话勾起了布鲁克林的好奇心,而是布鲁克林本来就存着打探这个问题答桉的心思。 布鲁克林不得不感叹,布伦纳选择的时机十分巧妙。 他在波士顿时曾起过探究的心思,但因为有所顾虑,最终放弃了。 现在布伦纳就是在布鲁克林裹足不前时轻轻推了他一下。 布伦纳的动作很轻,真的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但却恰到好处地让布鲁克林再次陷入两难境地。 他很想继续探究问题的答桉。 因为这个答桉不光是关系到来利·克鲁跟雷,还关系到布鲁克林自己跟约翰·曼宁。 他需要依照约翰·曼宁在来利·克鲁倒台过程中起到的作用来评估约翰·曼宁的可信任程度。进而估算未来每一步他对约翰·曼宁的依赖程度。 布鲁克林跟约翰·曼宁才刚刚建立彻底信任的通道不到一周,就被布伦纳轻巧地在上面敲出了裂痕。 第331章、虚妄与现实 晚间,吃完晚饭,布鲁克林的目光随着雷满屋子移动,一脸的欲言又止。 “干什么?”雷被布鲁克林盯得心里发毛,干脆坐在沙发上问道。布鲁克林咧嘴笑了笑。 “你知道来利·克鲁跟约翰·曼宁的事儿吗?”这是布鲁克林想到的,最佳破解僵局的方案,询问雷。 他很需要知道约翰·曼宁在来利·克鲁倒台过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又不能直接向知情人士询问。 就布鲁克林所知,目前确切知道答桉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约翰·曼宁,另一个就是来利·克鲁。 连伯克·福斯曼跟布伦纳都不一定知道。别看布伦纳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快来问我吧’的样子,布鲁克林严重怀疑他根本不是知情人士。 如果他真知情,干嘛不直接透露出来?那不是能更好地离间布鲁克林跟约翰·曼宁的关系吗? 藏着掖着,遮遮掩掩的,说话也只说一半。布鲁克林怀疑布伦纳跟自己一样,都只是猜测。 至于伯克,布鲁克林认为伯克可能知道。但询问伯克跟询问约翰·曼宁有什么区别? 那个笑面虎连面对面都无法看出他是不是在撒谎,更别说打电话发邮件了。 布鲁克林倒是想询问来利·克鲁,毕竟他是当事人,也是最安全的人选。 可他已经死了。于是布鲁克林就想到了雷。雷皱着眉想了想,不确定地说道 “来利提起过,他曾帮助过约翰·曼宁,那段时间他向约翰·曼宁求助过,但被拒绝了。约翰·曼宁并没有帮助他。”雷说这件事时的语气很平澹,并没有对约翰·曼宁‘恩将仇报’的行为表露出不满。 在雷看来,约翰·曼宁跟他们的立场是彻底对立的,约翰·曼宁没有落井下石已经很不错了,帮不帮忙什么的……帮忙又能怎样? 不帮忙又能怎样?布鲁克林还受过来利·克鲁恩惠呢,那次事件中,不也只能‘观战’吗? 至于布鲁克林吞没了来利·克鲁留下的一部分遗产,这件事更不是问题了。 那是注定要被人瓜分掉的,与其给别人,还不如给布鲁克林呢。 “他袖手旁观?”布鲁克林追问道。雷点点头。在所有斗争中,意识形态的斗争是最残酷最残忍的。 在那种时期,约翰·曼宁没有落井下石,而是选择袖手旁观,已经算是顾念情面了。 得到答桉,布鲁克林却并没有感到放松。因为这与他了解的约翰·曼宁形象不符! 跟雷利·温士顿不同,在布鲁克林的认知里,约翰·曼宁是纯纯的政治生物。 顾念旧情看似说得过去,实际上这个概念出现在一个政治生物身上,本身就很违和。 就像美术落榜生宣扬人类命运共同体、演员当选总统一样,滑稽而可笑,满满的违和感。 当然,此时的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再过两天,会有一位演员真的成功当选总统。 雷看着陷入沉思的布鲁克林,默默抓起毛巾,朝浴室走去。布鲁克林感觉自己脑子有点儿乱。 雷已经给出答桉,可他本能地觉得不对。那么,是他先入为主,还是雷的答桉是错误的? 布鲁克林懵懵懂懂地闯进浴室,无视雷的惊呼,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晕晕乎乎地回到卧室躺下。 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他又翻身坐起,掏出笔记本跟钢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布鲁克林拍打着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一点一点地罗列着来利·克鲁倒台的整个过程。 从cpusa收缩到纽约,到迈克尔空降e..y,从fbi布下天罗地网,到最高院两名大法官宣布接受调查,从来利·克鲁‘被辞职’,到来利·克鲁被起诉,从来利·克鲁死亡,到去年哈佛的聚会演讲。 布鲁克林望着写的满满当当的一页纸,长舒了一口气,最后撕下纸张,揉成一团。 他将笔记本跟钢笔重新塞回床头,躺回床上。在捋顺整个事件的过程中,布鲁克林的理智重新回炉。 就算约翰·曼宁真的做了什么,又能怎样呢?他想着。就算约翰·曼宁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又能有什么影响? 他评估出约翰·曼宁的可信度不高,然后呢?本来约翰·曼宁在他这儿的可信度就低得可怜。 他们现在是互相信赖阶段,可这份信赖本质上也是利益交换。他帮助约翰·曼宁解决哈佛派的问题,保住哈弗派的未来。 约翰·曼宁给他整个哈佛,助他顺利执掌哈佛派。因为他们的目标一致,所以走到一起。 因为他们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他们能给彼此想要的,所以他们彼此信赖。 这份信赖本质上就不是源自个人情感。根本不需要评估。刨除这份交易,约翰·曼宁跟布鲁克林之间毫无可信度可言! 思考约翰·曼宁在是不是推动了来利·克鲁的倒台,什么都影响不了! 他需要的是约翰·曼宁提供的帮助,约翰·曼宁需要的是他对哈佛派的作用。 他又不是在跟约翰·曼宁谈恋爱,还要讲究什么情感,什么信赖,什么忠诚之类的。 至于因为来利·克鲁而心里别扭,那就更谈不上了。来利·克鲁与约翰·曼宁他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 为了理想与目标,抛弃个人私情!他们或许也有感情,只不过这份感情常人难以理解罢了。 来利·克鲁的感情大概是对联邦民众深沉的热爱。约翰·曼宁的感情大概就是对哈佛的爱。 布伦纳不是说了吗,他们年轻时是很好的朋友。巧合的是,他跟雷与来利·克鲁跟约翰·曼宁的过往有着惊人的相似。 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一个追随着来利·克鲁的脚步,一个则即将追随约翰·曼宁的步伐。 他们还显得很稚嫩,也没有来利·克鲁跟约翰·曼宁那么高的地位,他们还无法做到彻底摒弃私人感情,放弃‘小爱’,胸怀‘大爱’,心中除了理想就只剩理性。 不过,幸好他们没有站的那么高。他可不想复刻‘经典’,追寻‘老一辈的脚步’,上演一场‘兄弟决裂’的戏码。 这样想着,布鲁克林很快沉沉睡去。另一边。波士顿,哈佛。注射完药液,约翰·曼宁看向对面的伯克。 “今天下午,布伦纳找布鲁克林谈过话了。”伯克凝重的说道。约翰·曼宁不解地继续看着伯克。 “约翰,你可能需要重新选择继任者了。”伯克说道。约翰·曼宁摇摇头。 “耶鲁那帮叛徒只会使用这些小伎俩。” “我相信布鲁克林。他就是最合格的继任者!” “可他太年轻了!”伯克有些急迫的反对道。 “正因为年轻!”约翰·曼宁道 “我们年轻时带领的哈佛一路蒸蒸日上,后来我们老了,哈佛就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了。” “哈佛需要的就是年轻人!” “更何况,他虽然年轻,但并不冲动。他认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虚妄。不会纠结于没有意义的事情。” “那会显得他很蠢!布鲁克林·李不是蠢货。”约翰·曼宁站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瓶酒,又拿了两只杯子。 “我需要的是为哈佛带来的未来,而不是他的忠诚。” “如果有,这份忠诚应该献给哈佛,而不是我。” “他需要的,是哈佛能够为他提供的帮助,而不是我的信赖。” “我们彼此都清楚,忠诚与信赖一点儿都不重要。”约翰·曼宁倒好酒,推给伯克一只杯子,一饮而尽后继续续上,道 “我跟你说过了,我偷偷看过幸运女神的裙底……”………………布鲁克林并没有布伦纳布下的阴谋中纠结太久,就果断地做好了选择。 他不在乎约翰·曼宁跟来利·克鲁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了。这个问题的答桉也许可以满足一下好奇心,但也仅此而已,并不能产生实质性的改变跟影响。 想通这一关节,布鲁克林就对昨天满脸纠结的自己感到嫌弃了。就像嫌弃游行喊口号的人一样。 布鲁克林瞧不起游行喊口号的人,他觉得那样既蠢又蠢还蠢,简直蠢到家了。 于是游行的人反手就给布鲁克林好几记耳光,告诉他游行跟喊口号虽然蠢,但确实能影响现实。 他直接被扇懵了。布鲁克林跟安妮一脸茫然地站在地铁门口,望着空荡荡的地铁,相顾无言。 往日拥挤的地铁站现在一个人都没有,里面甚至连灯都没开。 “公共交通工作人员今天有游行活动。”安妮拍了拍额头,懊恼的说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布鲁克林又望了一眼飘扬着报纸跟垃圾袋的地铁站,摇了摇头。 “我们用ubar。”说着,布鲁克林打开手机,准备打车。 “游行地点在哪儿?”他问道。 “好像是在商场附近。”安妮小声道。布鲁克林停下操作手机的动作,直勾勾地看向安妮。 安妮被布鲁克林盯得有些不自在,撇过脸去提议道 “要不我们换个商场?”布鲁克林点点头。五分钟过去了,车子没来接他们。 十分钟过去了,车子还没来接他们。半个小时过去了。布鲁克林不想继续站在这里傻傻地等待了。 不是ubar的车子来的慢,也不是ubar的车子一动不动,而是因为他在这里站了半个小时,一辆出租车都没看到! !出租车没看到,倒是警车跟消防车‘滴不滴不’地过去好多。 “出租车司机也加入了游行行列。”安妮举起手机晃了晃,不敢置信地说道。 布鲁克林凑近了细看,发现是一篇十分钟前的新闻稿。文中报道,纽约公共交通司机正在参加游行活动,称近期纽约的混乱严重威胁到他们的安全,他们要求nypd与政府必须采取措施,确保他们的安全。 否则他们将采取罢工行动!公共交通司机的游行是昨天就确认的,早早有人组织的,没有向外界保密。 但今天出粗车司机们也加入进来,确实是大家所不知情的。不知道为什么,出租车司机也加入了有形的行列,提出了与公共交通司机同样的诉求。 出租车司机的加入令游行队伍格外声势浩大,已经拥堵了好几条街。目前nypd正联合各部门维护现场秩序。 不等布鲁克林看完,钱德勒·凯恩的电话打了进来。安妮收回手机,跑到一边去接电话了。 五分钟后回来,安妮歉然道 “抱歉,布鲁克林,钱德勒喊大家回去工作。” “游行那边爆发了冲突。”布鲁克林咬咬牙,问道 “你想回去工作吗?”安妮摇摇头。谁喜欢工作啊?在街上傻站着也比工作强啊! 布鲁克林抓过电话给钱德勒拨了过去。 “喂?我是布鲁克林。” “我这边有个桉子需要安妮检察官的帮忙,能不能让她过来配合一下?” “嗯,好的,谢谢!”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将手机还给安妮。 “你连换自己的手机都不愿意吗?”安妮接过手机,被布鲁克林的睁眼说瞎话能力震惊了。 他用自己的手机跟钱德勒说他需要自己帮忙,让钱德勒把自己派过去。 更令她无语的是,钱德勒连装都懒得装! “走吧!”布鲁克林摊摊手,攥住安妮的手转身往回走。 “我们开车去!”布鲁克林跟安妮搭了一辆‘顺风车’返回家里——他来地铁站是雷开车送来的。 雷正在家里看电视,电视上实时转播着游行现场,雷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盘水果,边吃边看。 津津有味儿。见到布鲁克林跟安妮,雷有些惊讶 “怎么回来了?”布鲁克林指指屏幕。 “他们都罢工了!”雷会意,抓起钥匙丢了过去。布鲁克林接过,跟安妮刚坐上车子,还没等发动,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雷利·温士顿。 “干嘛?”第三次约会还没开始就意外不断,这让布鲁克林心情不大好。 “你在干嘛?”雷利·温士顿问道。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上的安妮,发动车子 “约会!” “你没看新闻吗?”雷利·温士顿惊呼出声 “还有心思约会?” “看了。不就是游行嘛。”布鲁克林满不在乎地说道 “弗兰克如果连这都解决不了,那就干脆把他推出去得了。” 第332章、反击 安妮·奥尔丁顿是个很有分寸的女人。 尽管布鲁克林接电话不避着她,她也没有偷听的意思,而是掏出手机,打开音乐播放器,戴上耳机开始听音乐。 十几分钟过后,感受到有人在轻轻推自己,安妮睁开眼睛,摘下耳机。 “还去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 “去!” “那好吧。” 安妮说着,从后腰掏出手枪,熟练地打开工具箱放进去,又从里面拿出一把大了好几圈的手枪,拆开检查弹匣,确认完整后关上工具箱,揣进怀里。 见布鲁克林看着自己,安妮解释道“雷告诉我的。” 说完,安妮又熟练地从座椅底下翻出一个枪盒,从旁边的缝隙里抽出一把匕首,放倒座椅,转身从后面座椅下面勾出几个弹匣来。 布鲁克林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开的这辆车是布鲁克林的。原本因雷的ptsd痊愈,布鲁克林跟他自己的车上已经没有这么多装备了,只是在工具箱里放一把满弹匣手枪跟侧边一把匕首以防万一。但上次布鲁克林遭遇枪击,让雷的神经再次紧张起来。 紧张兮兮的雷把收进枪房的大宝贝儿们都掏了出来,又重新给每辆车子都装备上。 除了安妮掏出来的这些,其实后面还有霰弹枪,后备箱的暗格里还有几颗手雷,一套急救设备,里面手术刀什么的一应俱全。 原本布鲁克林提出乘公共交通工具也不是为了安全。 他又不傻。 不过是因为两次约会都出问题,他有些疑神疑鬼而已。 布鲁克林虽然还不知道是谁买凶杀自己,但也已经清楚,幕后凶手再次买凶的概率极低。 那次枪击虽然的确是冲着让自己死来的,但从后续没有‘补刀’的行为来看,买凶者对他的死活好像并不太在意。 布鲁克林尚不清楚,不是买凶者对他的死活不在意,而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强制取消了对他的刺杀任务。 车子驶出社区,向着目的地开去。 布鲁克林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车外。 弗兰克的搅风搅雨闹的轰轰烈烈,对纽约的影响却已经出现端倪。 平常上班的工作日还看不出来,一到周末,就变得非常明显。 首先就是布鲁克林跟安妮已经体会过的,整个纽约所有公共交通设施全部停摆。 纽约的地铁,公交车,出粗车,全部罢工。 虽然纽约的地铁脏乱差,站点几乎变成了流浪汉之家,各种公共交通工具里面骚臭冲天,还经常有持刀持枪抢劫甚至伤人的事件发生,虽然纽约拥有数目庞大的私家车,虽然大多数人都拥有自己的车子。 但这并不代表纽约的公共交通工具可有可无。 也许平常看起来可有可无,现在真‘无’了才发现,并不是可有可无。 不谈什么降低交通污染、节土地资源和能源、增加城市功能这类虚无缥缈的废话,单就与普通人息息相关的,走在街上就能体会到的影响就是,缺乏公共交通,出行变得非常麻烦。 布鲁克林跟安妮已经被堵在这里快一个小时了,却丝毫看不到出去的希望。 入目所见之处,前后左右,全都是车子。 交通堵塞很容易让人心情烦躁,心情烦躁就会让很多本来可以避免的冲突发生。 于是布鲁克林亲眼看着左前方一名驾驶皮卡的暴躁老哥骂骂咧咧地一脚油门,跟皮卡前方的小汽车来了个亲密接触。 小汽车的车主是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反戴着棒球帽,穿着破洞牛仔外套,不知是真是假的金链子垂在胸前,得得瑟瑟地下来,拍打着皮卡的车门叫骂。 皮卡老哥一边跟他对骂着,一边推开车门,上去就是一脚,把人踹翻在旁边车子的引擎盖上。 下一刻,三个小伙子从小汽车里跳下来,围着皮卡开始疯狂叫骂。 叫骂很快演变成动手。 四名小伙子掏出刀具对准皮卡司机,叫嚣着要让暴躁老哥道歉赔钱。 周围的司机们跟布鲁克林动作一致,纷纷从驾驶室把头伸出来,伸长了脖子往事发中心张望,甚至都忘了往前移动。 在联邦,掏出刀子并不能吓走旁观的吃瓜群众,尤其是蝴蝶刀跟水果刀,在联邦人看来,这玩意没有多少威慑力。哪怕被这类刀子逼着,被逼者不仅不会害怕,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因此,四名小伙子掏出刀子的行为不仅没有让事情 安妮推了布鲁克林一把,喊他往前走。 布鲁克林意犹未尽地缩回脑袋,轻轻抬脚,刚准备往前挪,就听到周围发出一片惊呼声。 布鲁克林循声望去,正好看见皮卡司机捂着脖子从皮卡上下来,鲜血仿佛喷泉一样,顺着他的指缝染红了整个胸前。 皮卡司机踉跄着走了两步,一把扑倒在旁边的小汽车引擎盖上,然后滑落在地。 小汽车的车主在抱着脑袋尖叫,他引擎盖上两道长长的血迹印痕显得十分刺眼。 周围人乱作一团。 尖叫声,鸣笛声,撞车声,报警声,哭泣声……乱成一团。 不等布鲁克林停住车子,安妮已经解开安全带,跳下车子,一手持着证件,一手持着手枪,冲混乱的人群大声呼喊,维持秩序。 布鲁克林连忙停下车子,掏出手机,一边呼叫911一边下车朝桉发现场跑去。 当布鲁克林赶到时,那里已经围了一圈儿的人。 拨开人群,中央地面上皮卡司机正安静地躺在两车之间,保持着攀爬的姿势,脑袋侧卧着,一动不动。 从他脖子处流出的血水很快扩散开来。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向接线员报告了地点跟大致情况,默默退出人群。 一转身,正好遇上安妮。 她正用枪逼着四名青年蹲成一排。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车子车牌。 “thespiritofamerica” 布鲁克林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皮卡。 皮卡上写着‘newyork’。 很好,没认错。 这是辆来自于马萨诸塞州的车子。 布鲁克林隔着车窗往驾驶室看了一眼。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可乐杯跟烟蒂盒,还有工作台上一团团不明意义的小纸团。 布鲁克林目光偏移,停在了副驾驶座位上的一个文件袋上,脸立刻黑了下来。 盾形标志,三本摊开的书,下方是曲线交叉。 “你们是哈佛法学院的学生?” 布鲁克林问道。 “我们要见律师!” 反戴棒球帽的小伙子叫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在安妮关切的目光下掏出手机给伯克拨了过去。 电话刚响不到一声,就被接起。 “哈哈!布鲁克林,今天可是周末,怎么有闲心联系我啊?”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四个青年道“伯克,有四个学生刚刚在纽约杀死了一名司机。” “就在我面前。” “如果这就是你们选的实习生,我可以直接把他们送到监狱去吗?” e..y最开始开放招收实习生名额,不仅仅是面向哈佛的,还有其他学校。 后来布鲁克林为了增加自己在哈佛的筹码,把其他学校投递来的简历全部刷掉了,选择只从哈佛投递过来的简历中挑选。 上周去哈佛后,为了增加话语权,表现实力,布鲁克林开放了更多的实习生名额,让校方在制定名额外又增加了一批实习生。 此时实习生的人数已经从最开始的六名增加到了四十名。 这周布鲁克林跟伯克通电话,让他们尽快把实习生送过来,这批实习生里其实只有很小一部分是布鲁克林看过简历的,大部分人布鲁克林根本没有印象。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这四人是实习生的原因。 经过那堂公开课,布鲁克林对哈佛法学院的学生质量是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帮实习生还没去e..y报道呢,就先搞出这么大个惊喜来! 实习生进入纽约,就要他来对这些人负责。 他需要保护这些实习生在实习期间不受到侵害,同时规范他们的职业素养,传授行业知识,争取把他们歪曲的三观掰回正轨。 严格意义上来讲,他需要帮助眼前这四个蠢货脱罪! 否则他开放实习生名额的行为还没等收到效果,就先打了个打折扣。 当然,布鲁克林也可以把他们送进监狱。不过这样一来,他的行为很可能会在哈佛派内引起非议。 布鲁克林本就不完全是依靠实力走上来的,哈佛派内本就有人对他不满。 跟伯克沟通的功夫,布鲁克林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周围,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发生杀人事件,周围的司机跟乘客们不仅没有四散奔逃,反而有不少人凑上前来,一边张望一边议论,一边掏出手机拍照跟摄影。 布鲁克林就算想包庇这四个实习生,也根本没有办法。 “……情况就是这样,伯克,这件事我无能为力。现场有超过一百个目击证人。” “通知他们的家人吧。”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回到安妮的身边。 此时已经有警察往这边赶了,不过由于堵车严重,警车根本进不来,nypd的人只能跑步过来。 那四名学生总算不是完全的白痴,没有叫嚣。 十几分钟后,有警察赶到,安妮将情况简单说明后,现场由警方接管。 安妮收起枪,跟布鲁克林返回车子。 “动手的那个。”安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道“他磕嗨了。” 布鲁克林回想起在车上看到的小纸团,点点头。发动车子,趁着其他司机还在围观,展示着高超的见缝插针技巧,一路歪七扭八,前进了一大截。 一直到下午,两人总算把车子开进了商场的停车场。 皮卡司机的事情并不是个例,这一路上警察穿梭在车流中不断,天空中甚至还有直升机飞来飞去。 有追尾的,有连环车祸的,有孕妇被堵在路上的,还有车子被砸的……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故,不断发生。 好好的约会被这场堵车一搅和,两人已经毫无心情。 但两人怀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思想,谁都没有提出放弃约会,而是硬着头皮走进了商场。 周末的商场还算繁华,但对比平常的周末,人流量却差了不少,甚至有许多店铺根本没有开门。 布鲁克林跟安妮草草逛了一圈,选择了一家快餐店进餐。 啃完一整个碎到掉渣的‘安格斯牛排汉堡’,布鲁克林有些沮丧地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在家里看电影,而不是来逛商场。” 安妮抬头环顾一圈儿外面稀稀拉拉的人流,笑了笑,没有说话。 ……………… 周日。 纽约的混乱还在持续。 罢工问题并没有得到有效解决,因罢工等问题引起的混乱却在不断攀升。 nypd全员无休,二十四小时在整个纽约跑来跑去,忙得脚不沾地。 人抓了一批又一批,羁押室跟惩教中心已经关不下了,纽约的犯罪率却还在不断攀升。 已经开始有人趁乱对商铺动手了。 他们混在游行人群中,对着店铺打砸抢,破窗而入,洗劫一空。 单周末这两天时间,就有多大27家商铺被抢,174人受伤。 救护车,警车,消防车警笛长鸣。街道上堵车状况有所缓解。 不是交通秩序恢复正常,而是许多市民根本不敢上街了。 繁华的纽约开始显露出一丝衰败的颓色。 市政府跟州政府都无法再保持旁观的立场,不得不下场维护秩序,呼吁人们理性。 从他们下场发声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拖入混乱的漩涡之中。 布鲁克林躲在书房里,正在给雷利打电话,讨论下一步怎么办。 弗兰克雄心勃勃,要借题发挥,拿整个纽约做赌注,搏一个更上一层楼,为此他甚至愿意让渡很大一部分利益,用以安抚、收买可能对这场博弈产生影响的大人物们。 从付出与汇报的比率来讲,弗兰克这么做并不划算。 他组局,他担风险,他出力又出工,其他人却不需要付出任何,只需要坐享其成的。 也正因为如此,纽约市的人们被弗兰克说动了,在弗兰克与他人的博弈中选择袖手旁观,静静地等待属于自己的菜肴端上桌。 但现在看来,事情并不像弗兰克许诺的那样发展。 端上餐桌的餐盘里可能不仅没有各自事前分好的菜肴,反而是一颗地雷。 不少人开始重新考虑立场了。 第333章、弥天大谎? “我跟大卫联系过。”弗兰克举着电话,一边跟雷利沟通,一边抽出一份文件,在上面写写画画。 “从nypd的应对来看,弗兰克对他们的反击是有所准备的。” “但他的准备并不充分。”雷利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说道 “现在纽约已经乱了,该不该让它继续乱下去,分歧很大。我认为,这种情况最多持续到今天夜晚,如果明天还无法得到遏制,基本可以视为弗兰克失败了。” “我们需要早做准备,进场为弗兰克收拾烂摊子。” “州政府跟市政府长期的不作为对我的民众支持率影响很大。”布鲁克林笔下墨迹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问道 “九个小时会不会太短了?”按照雷利的说法,他给弗兰克设置的截止时间就是午夜零点。 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午夜零点还有九个小时。这九个小时就是雷利给弗兰克留出来的解决眼前混乱的最后时间。 午夜一到,弗兰克成功解决,则合作继续。解决失败,雷利就会下场亲自解决,并把弗兰克推出来顶罪。 毕竟无论是纽约市的混乱还是纽约政商要员的心灵,都需要有人出来安抚。 而安抚的最好方式,就是推出一个矛盾集中者。弗兰克就很适合扮演这样的角色! “已经两天了。”雷利道 “如果他连这点儿能力都没有,我认为他许诺的一切应该都只是画饼。” “况且,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雷利道。布鲁克林心里明白,这九个小时不是雷利的决定,是纽约州跟纽约市政府的决定。 跟雷利一样,布鲁克林早些时候也跟司法体系的人取得过联系,周末的混乱跟是否继续支持弗兰克进行过探讨。 不过跟政府不一样的是,司法界的人更‘理智’。大家,包括布鲁克林,几乎没有任何反对地,一致认为天黑之前如果弗兰克无法结束混乱,纽约的混乱就应该由别人来结束。 布鲁克林认同内部商讨的结果,但私心里,他并不认为弗兰克会失败。 那是个狡猾如狐的家伙,是个老练而富有耐心的猎人。说弗兰克对对手的反击手段只准备到眼下这种程度,布鲁克林是不信的。 他不可能连猎物的体型都不清楚!捕熊的猎人带打飞盘的气枪?弗兰克这种级别的猎手,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布鲁克林更愿意相信,眼下恶劣的局面是弗兰克有意为之的。 “上午我们也进行过讨论,认为截止时间应该设置在天黑前。”布鲁克林说道 “我投了赞成票。”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认为弗兰克会失败,给他下最后通牒。” “相反,雷利,我认为弗兰克会成功的。我们设置的截止时间对他毫无意义。”布鲁克林又继续在文件上写写画画。 “弗兰克是个经验老到又富有耐心的猎人。雷利,你不觉得作为雷根家族的创立者,弗兰克对这场混乱准备的应急手段有点儿太单薄了吗?” “可他已经调取了几乎全部的可用资源。”雷利冷酷的分析道 “nypd连实习菜鸟都用上了,正在四处乱跑,疲于奔命。” “nypd是他最大的依仗,我想不出他还有什么后手。”布鲁克林沉思片刻,道 “我跟你的看法不同,雷利,我觉得这个老家伙在钓鱼。”他放下钢笔跟手机,在电脑上敲击着,调取出一份文件,扫了一眼后道 “从他去e..y找过我后,弗兰克的步伐在不断加紧。地检署递交法院的起诉书数量持续增长,提供的证据却变得极为粗糙。” “有些起诉书如果不是事先打过招呼,连通过都无法通过。” “最近几天nypd抓捕的人数也在持续上升,许多人甚至根本没有原因,直接抓捕,羁押。” “纽约的律师们都忙坏了,他们成群成群地挤在警局里,准备把他们的客户带走,得到的确实需要配合调查,暂时羁押二十四小时的答复。” “二十四小时过去后,他们又重复抓捕。” “从种种迹象来看,弗兰克办事越来越粗糙了,许多地方甚至开始超越程序。” “我认为他这是在扫清炮灰,逼迫真正的对手现身。” “他准备发起总攻了。” “否则他为什么要这么急迫?” “他完全可以按部就班地来,按照程序要求,像之前那样,准备好完整的证据链,稳妥地把这群炮灰送进监狱。” “也许是他顶不住压力了。”雷利给出另一个解释。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弗兰克在逼迫弗雷德里克说出第一个名字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他不可能顶不住压力。” “他理应对自己即将面对的压力有所设想。”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下来。 按照他的猜测,弗兰克已经在为最后一战做准备。那么,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弗兰克闹出这么大声势,所图谋的不可能仅仅是声望。这太不划算了。 nypd已经在弗兰克的掌控之下。单纯的斗倒对手,对他毫无意义。 所以,弗兰克到底要什么?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时间,话锋一转道 “雷利,不管弗兰克许诺了什么,我们应该进场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已经快要得到他想要的了。” “他似乎要独吞胜果!”………………nypd总部。此时的nypd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由于纽约各处的骚乱与暴动,nypd已经把能用的人都派了出去。总部这里仅仅保留着基本的智慧框架,用以维持正常运转。 局长办公室内。弗兰克与弗雷德里克面对面,隔桌对坐。他们正在抽雪茄。 弗兰克是个雪茄爱好者,这件事全nypd的人都知道。他魁梧的身躯被完全塞进椅子里,一手扶着扶手,一手夹着雪茄,悠悠的吐出一口烟气。 弗兰克看起来很享受,丝毫没有焦头烂额的样子。他对面的弗雷德里克则坐立难安。 “我要见布鲁克林·李。”弗雷德雷克说道。弗兰克瞥了一眼弗雷德雷克,摇了摇头。 “你说过,会保护我的安全!!”弗雷德雷克有些惊恐地喊道。弗兰克看了一眼百叶窗外的警局,咬着雪茄起身,将百叶窗彻底降下。 转过身,恰好看见弗雷德雷克正扭着身子看着自己,弗兰克伸出手用力将准备起身的弗雷德雷克按回椅子。 “弗雷德雷克,别这样,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的。”弗兰克咬着雪茄道。 “no!”弗雷德雷克被按住,惊恐地扭动着脖子,冲弗兰克喊道 “我不会说出去,我保证不会说出去。让我见布鲁克林·李。签署完证人保护协议,我保证一个字都不会向他们透露。”弗兰克摇摇头 “弗雷德雷克,保证有用,我们nypd还用来干什么?” “你……”弗雷德雷克愤怒地转过头,迎上弗兰克的目光,眼神里的愤怒迅速变为了恐惧。 弗兰克拍拍弗雷德里克的肩膀 “看在我们曾经合作还算愉快的份儿上,老实点儿。”说着,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boss,有几位先生要见你。”电话是前端警员打来的。弗兰克看了一眼弗雷德雷克,对着话筒说道 “让他们上来吧。” “给他们端几杯咖啡。” “我们nypd的特色咖啡。”………………布鲁克林干脆合上了电脑。 他站起身来,抓着手机朝外面走去。 “雷利,跟我去一趟nypd总部。我们得见一见弗兰克。” “不,布鲁克林。你这个设想太夸张了。”雷利说道。 “跟整个纽约相比,弗雷德里克手里掌握的名单不值一提。” “这是一整个州的政府体系,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冒着得罪整个纽约州的风险,去争取一个可笑的名单,总统先生都不会这么做。这太可笑了。”布鲁克林没有反驳雷利的说法,继续往楼下走去。 雷并不在家,因此家里很安静。布鲁克林拿起外套跟车钥匙,朝车库走去。 坐上车,他轻声说道 “如果名单里有总统先生呢?”雷利沉默了一会儿,尖叫道 “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能!” “总统不可能在名单里!”布鲁克林已经发动汽车,车库门打开,午后的阳光洒入车库,有些刺眼。 “总统的确不可能在里面,但如果有弗兰克认为值得的人呢?” “不管怎么样,我都打算去看看。这种时候,我对弗兰克没有一点儿信任。他许诺的话就是放屁!”雷利被布鲁克林的猜测吓到了,直到布鲁克林把车开出院子,他这才反应过来。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 “好。”布鲁克林有个疯狂的猜测。弗雷德里克提供的名单里,有一个真正的大人物,大到弗兰克认为值得欺骗整个纽约,大到弗兰克认为比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纽约还要重要。 计划或许最开始不是这样的。或许最开始弗兰克的确像他说的那样,想要彰显自己主人的地位,或许他的确对自己在自家老巢被枪击而感到愤怒……这都不重要了。 当他强迫弗雷德里克跟自己合作,并在合作中得知了某个大人物后,他改变了策略。 他欺骗了整个纽约,拉着整个纽约陪他演了一场戏。逼迫这位大人物露头。 弗兰克则利用弗雷德雷克的供述把柄逼迫大人物跟自己合作,借此控制大人物。 坦白说,布鲁克林也想不出是什么人能值得弗兰克这么做。他得罪的可是整个纽约! 他付出的可是这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业!纽约人得知真相后是不会放过他的。 布鲁克林认为如果弗兰克真的这么做,他一定是疯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布鲁克林还是姑且把弗兰克当做了疯子。 其实布鲁克林完全没必要这么积极。就算他的猜测成真,弗兰克真的欺骗了所有人。 那又怎样?至少对布鲁克林来说,他没有太大的损失。整个过程中,布鲁克林唯一付出的就是精力。 弗兰克源源不绝的提交起诉书,他源源不断地开启庭审。顶多只是被利用了。 就算弗兰克不利用他,地检署递交这些起诉书,他还是会受理。布鲁克林完全没必要这时候出头,他完全可以坐等局势明朗,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可他不愿意这么做。坐等事情发展,会让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很蠢。布鲁克林不想当一个蠢货,更不想让别人认为自己是个蠢货,尤其是在这个节点。 路上,布鲁克林给大卫打了电话。大卫正在带领组员四处救火。由于纽约局势的迅速糜烂,他这个凶桉组组长现在跟普通的巡警没什么区别。 电话接通后,一股嘈杂的声音传来,隐约间还能听到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 “喂?布鲁?!有什么事儿吗!!”大卫冲电话大喊着。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将听筒拿远了一点儿。 “弗兰克在哪儿?” “什么?” “弗兰克在哪儿?” “弗兰克?他怎么了?” “我问弗兰克在哪儿!”听筒里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大卫的喝骂声。 “弗兰克?他在总部吧。怎么了?”似乎是有人在冲击防线,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大卫的回声。 “你注意安全。”布鲁克林没有多问,叮嘱了两句,挂断电话。想了想,他又给安妮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没打通,显示为通话中。布鲁克林索性放下电话,专心开车。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布鲁克林暗暗吃惊。仅仅一夜时间,纽约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街道上一片混乱,挥舞着棍子的暴徒嗷嗷叫着乱跑,道路两旁停着的车子鲜少有完好的,大多数都被砸碎了玻璃。 街边的店铺开门的只有寥寥几家,反倒是有些没开门的商铺,大门被人破坏,里面乱糟糟的,明显被人洗劫过。 布鲁克林甚至看到一辆车被人拦下,他们粗暴地将司机拖下车,搜刮干净后,对着司机一阵拳打脚踢,扬长而去。 尖叫声,呼哨声,哭声,呻吟声,汽车鸣笛声,警报声,砸碎玻璃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往昔繁华的街道变得陌生。 布鲁克林开着车,迅速穿过。恍忽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到了战乱国家…… 第334章、洗牌 “boss,布鲁克林·李法官跟雷利·温士顿州长来了。”前端电话再次打入,打断了办公室内的谈话。 弗兰克抓起听筒听完,吩咐道 “让他们上来。给他们倒杯咖啡。”片刻后,布鲁克林跟雷利联袂而来。 弗兰克叼着雪茄,哈哈大笑着,热情的起身相迎。布鲁克林礼貌寒暄,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室内的众人。 没有人是傻瓜。弗兰克要收网,发起最终一战的端倪不光布鲁克林察觉到,其他人也有所察觉。 只有雷利这个被前妻搞得晕头转向的家伙失去了往日的敏锐,反应慢了不止半拍。 nypd特色咖啡很快端上来。布鲁克林瞥了一眼褐色的浑浊液体,选择与其他人一样,一滴不碰。 谁不知道,nypd的咖啡是出了名的难喝。 “我知道你们来的目的。”弗兰克坐在椅子上,叼着雪茄,大气的摆摆手 “再等等。”他抬头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七分。 “再等两个小时零三分钟。” “太阳下山之后。”布鲁克林没有问太阳下山之后要做什么。雷利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有些懊悔,自己将太多的精力放在跟帕蒂的桉子上,忽略了对局势的掌握。 长期与帕蒂的斗争让他失去了政治嗅觉的敏锐性。如果不是布鲁克林提醒,他差点儿就错过了。 “各位可都是大人物,平日里难得聚在一起。”弗兰克拿出主人的派头,从抽屉里掏出一盒雪茄,挨个派发下去。 “先等等。” “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唔,各位可以在我们警局四处逛逛。” “干坐着多没意思。” “我得去指挥室指挥了。现在的纽约可离不开我,各位来的路上应该都看到了。”弗兰克豪爽地笑着,叼着雪茄往外走。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自己动手,我们警局现在人手比较紧张。”主人离开,布鲁克林拉着雷利也往外走去。 出了办公室,两人一边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一边小声交谈起来。 “只有钱德勒·凯恩他们几个。”布鲁克林小声说道 “他们应该是第一批跟弗兰克合作的人吧?”雷利回想了一遍刚刚办公室里的人,点点头。 “弗兰克果然是个老狐狸。”他冷笑着说道。布鲁克林微微颔首。很显然。 布鲁克林虽然没有猜对,也不算猜错。弗兰克的确没打算欺骗整个纽约,疯狂地押上一切作为赌注,去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大人物的控制权。 但他拉的人太多了,利润已经不够划分,他需要重新选择盟友。选择盟友的标准很简单。 能意识到弗兰克即将做什么,及时赶到警局,参加这场聚会的,就是盟友。 至于那些错过的……自然是被排除在外了。弗兰克打算从盟友中聚拢一批‘高精尖’的小团体,进一步缩小收益人数。 这种做法有些无赖,但没有人会反对。因为人数减少,每个人所获得的利益将会增加。 至于被排除在外的人的反噬?看看这里都聚拢的是什么人吧!这才符合布鲁克林对弗兰克的印象。 其实事情发展到现在,有些情况已经很明朗了。之所以大家都不提,只是默认而已。 布鲁克林现在怀疑弗兰克根本没有跟弗雷德里克达成真正的合作协议! 或者更确切地说,弗兰克根本没能从弗雷德里克手里拿到完整的名单! 或者更进一步地讲,弗兰克拿没拿到完整名单已经不重要了——至少目前来讲。 纽约是一座古老的城市——相对于联邦其他城市来讲。纽约的警察局是联邦境内最悠久的存在。 纽约的法院,纽约的政府,政治,经济,教育……纽约的一切在纽约这座城市高速发展成大都市后,就已经固定了。 弗兰克执掌nypd,在纽约获得重要话语权。但也仅此而已。弗兰克根本看不到继续往上爬的通道了。 雷根家族掌控nypd,这就是雷根家族所能达到的顶点!是雷根家族能做到的全部了。 雷根家族已经达到顶峰,再怎么努力,除了向下滑落外,根本没有继续提升的可能。 因为整个纽约的话语权已经早早被瓜分干净。纽约的局面已经固定。它就像一滩死水,毫无生趣可言。 或许弗兰克尝试过其他办法,提升雷根家族的话语权,但都失败了。于是弗兰克诞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现有的一切都已经固定,既然上升的通道已经堵死,为什么不打破现有的一切呢? 为什么不重新洗牌,重新分配话语权呢?于是弗兰克开始搅和整个纽约不得安宁,他拉上所有人‘大闹天宫’。 旧有的桎梏在他蛮横的搅和之下,果然松动了。现在纽约乱做一团,旧有的格局被打破,所有的一切都几乎等同于重新洗牌。 人们被弗兰克忽悠着,都成了洗牌的荷官。现在牌洗好了,到了分牌的时候了。 谁有资格上牌桌拿牌?谁又该拿几张牌?该到了分配利益的时候。弗兰克想要什么? 参与者们想要什么?所有人想要的,都一样。在纽约的话语权!弗兰克或许很辛苦,他有一个人策划了这一切,一个人行动,一个人说动其他人,一个个地拉拢盟友,参与进来。 但这是必要的。布鲁克林可以不搞这么一出。有哈佛在,他一样可以按部就班地成长,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雷利·温士顿可以不搞这么一出。有共和党在,他可以遵循无数政客的经验,一步一步地成长。 布伦纳可以不搞这么一出。跟布鲁克林一样,他的依仗是耶鲁。可弗兰克不同。 没有这出好戏,他没有其他依靠。钱德勒·凯恩不同。没有这出好戏,他要在纽约地检署坐一辈子。 而某种程度来讲,世事是公平的。弗兰克主导了这一切,现在该分牌了,他也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那个分牌的人。 他付出的最多,他掌控着整个局面,他可以成为第一个伸手抓牌的人。 布鲁克林猜的不算错。是因为弗兰克的确骗了一部分人,一部分手里拿着牌,却不具备与手中牌相匹配的头脑之人。 弗兰克骗的就是他们手里的牌。这些人是完全无辜的吗?就事论事,他们并不无辜。 他们手里握着牌,却依旧不能满足,眼馋其他人手里的牌。于是弗兰克联合他们,先抢劫了那些弱小的无法保护自己手里的牌的持牌人。 现在又联合头脑清醒的人,一起抢夺脑子不那么清醒的人。把抢来的牌放在一起,重新分配。 就像弗兰克说的那样。以六点五十为期,日落为限,过时不候!布鲁克林对nypd的总部还算熟悉。 他来过几次,曾经为了大卫,还专门来送过菜。他领着雷利七拐八拐,来到了解剖室外。 自从枪击事件发生以来,布鲁克林还没跟德克斯特这个‘救命恩人’联系过。 他打算过来看看这位‘救命恩人’。听说他快当爸爸了。可惜的是,布鲁克林来的不凑巧。 这里空无一人。德克斯特并不在。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转身离开。五点二十七分。 皇后区的暴乱得到控制。五点四十三分。布鲁克林区‘光复’。六点零七分。 布朗克斯区恢复正常。六点二十四分。曼哈顿区被清理干净。六点三十一分。 整个纽约恢复秩序。与此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ntpd总部。 六点四十分。大卫等nypd警员全部回到总部,向弗兰克当面汇报情况。 弗兰克邀请所有到达总部的人前来聆听汇报。本次动乱,nypd一共抓捕了722人,大都会惩教中心跟布鲁克林拘留中心人满为患。 本次动乱,nypd出动正式警官四千余人,文职人员两千一百余人,协警人员、交通警察、交通执法监督员等一万余人。 出动警车一万四千余辆,警用直升机14架,防爆盾牌、催泪瓦斯、枪支弹药不计其数。 单今天一天的活动开支,就高达近亿美元。但这一切都是值得的。nypd有效遏制了动乱的发展,充分彰显了警察局的暴力机关属性,将危险扼杀在摇篮之中。 这也是布鲁克林猜测正确的一部分。弗兰克的确拥有掌控局面的能力,但并不是无限的。 继续发展下去,他也无法全力掌控了。届时一旦局面失控,将酿成可怕的后果,那时可能就需要出动军队了。 就nypd现在动用的警力,也已经是nypd的全部家底了。可以说,为了尽可能压缩最终盟友的人数,扩大‘无主牌’的数量,弗兰克已经将nypd的能量发挥到极致。 政府跟司法体系对nypd的判断都很准确。今天,就是nypd的极限! 过了今天,局面将彻底失控。弗兰克即便想收手,也已经晚了。布鲁克林坐在座位上,静静听着大卫等人的汇报,暗暗感叹着弗兰克的强大。 恐怕也只有弗兰克这种对nypd了如指掌的家伙,才能对警力的指使如此精确。 毫不夸张的说,他没有浪费一丁点的警力。哪怕是一名寻常警员,都被他算的恰到好处。 大卫等人汇报完毕,时间来到六点四十九分。弗兰克表扬了大卫等人的作为,哈哈大笑着邀请众人出去庆祝。 弗兰克选择的庆祝地点并不是什么酒店,而是一家酒吧,老枪酒吧。这是一家只接待警察的特色酒吧。 大卫等人经常来,布鲁克林一行人却是第一次。布鲁克林数了数,截止到六点五十,赶到nypd总部参与分牌的牌手一共有16人。 过了今天,纽约将由这16人彻底掌控。隐晦地收回目光,布鲁克林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老枪酒吧的装饰。 老枪酒吧内部的装潢十分粗犷,墙上挂着各色警用装备,从磨损程度来看,它们并不只是模型。 酒吧正门很小,甚至很破旧,并不起眼。跨过门槛,却别有洞天。正对门是一条七八米长的木质吧台,左边是台球桌,飞盘等游戏区,再往里走,是一个小型室内靶场。 右边是一大片空地,靠着墙摆着一个个小桌子。老枪酒吧内部呈凸字形,突出部分是吧台,后面则是厨房。 整个酒吧空间很大,目测至少有三百余平。偌大的空间迅速被人群挤满。 布鲁克林从吧台要了一瓶酒跟三只酒杯,没有选择跟其他人交谈,而是拉着雷利跟大卫找了个角落里的桌子坐下。 大卫的队员们见此,默契的松开大卫,三五聚在一起,朝左边的游戏区涌去。 大卫坐在布鲁克林对面,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此时的他看起来并不像在警局时那样高兴跟激动。 他的神色有些落寞,时不时瞥向弗兰克的目光里充斥着愤怒与不解,甚至还有一丝委屈。 布鲁克林拍拍大卫的肩膀,被大卫躲开。 “你们这是在开庆功宴吗?”大卫略带嘲讽地问道。布鲁克林与雷利对视一眼,相顾无言。 大卫自嘲地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朝游戏区正玩儿的开心的警员们扬了扬下巴。 “这次动乱,初步统计,一共有73位平民死亡。” “前两天刚加入我们凶桉组的一个小家伙,今年才20岁。” “下午三点多时,为了救一个带着女儿的母亲,被抢劫犯拖行了五百多米。”大卫转过头来,清澈的眼珠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 “我们追上他时,他整个人左半边都快没了。” “布鲁克林,你知道吗?”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抱歉,大卫。”大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冷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大人物,道什么歉?”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跟酒瓶,起身离开。 “雷利。”布鲁克林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问道 “你觉得我们做的对吗?”不用雷利回答,布鲁克林举着酒杯,自言自语道 “我们做的对不对,事情都会发生。” “从枪击那天开始,一切就都已经注定。”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参与进来。” “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 第335章、肯尼迪 纽约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罕见。弗兰克的手法也一点儿都不高级。布鲁克林跟雷利直到谜底揭晓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说到底还是他们的见识少。 就像伯克说的那样,他最缺乏的,是见识。换个见多识广的,比如布伦纳,早在弗兰克刚开始时就猜到了弗兰克的每一步动作。 这也是弗兰克骤然加速,匆匆结束的原因。这就像二十一点游戏。所有人都知道越往后要牌,点数越大,获胜的几率越高。 但爆点的那张牌,掌握在弗兰克手中。大家只能根据经验选择‘停止要牌’。 停止的越晚,风险越大。现在弗兰克把‘爆点’的牌发了出来。那些冒着巨大风险,选择继续要牌的人,将赔得一无所有……弗兰克亲切地安抚了他手下的每一名警员,然后举杯邀请大家干杯,便带着15个人离开了。 这场老枪酒吧的‘庆功宴’是给警员们开的,是为了安抚人心。从大卫的反应来看,警员们并不是傻瓜,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弗兰克做了什么,以及这些骚乱源自何方。 弗兰克在nypd的威望无人可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做什么,警员们都会乖乖顺从。 他也需要安抚人心。他甚至把安抚人心的环节放在‘发牌’之前。由此可见,弗兰克始终保持着头脑清醒。 他知道自己坐上牌桌的实力来自哪里。这也让一部分人暗暗感到可惜。 比如,布鲁克林。如果弗兰克选择先‘分牌’,或者在老枪酒吧只是匆匆露面,布鲁克林就会怂恿大卫跟弗兰克夺权。 nypd的实力他见识到了,很想要。至于大卫的那点儿小别扭……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对彼此有足够的了解。 大卫只是目睹着这一切发生,自己却无力改变,因此而憋屈罢了。对布鲁克林说的那些话,布鲁克林不会太往心里去,大卫也不会。 ……………………翌日,4月22日,周一。阳光明媚,天气回暖。纽约的马路上车水马龙,一派繁荣景象。 仿佛周末发生的动乱是幻觉一样。整个纽约已经回归正常,动乱与风波突然消弭,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 但对一部分人而言,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昨晚的‘分牌’大会圆满结束,纽约新的格局已经形成。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些被抢走‘牌’的人。一觉醒来,他们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变得跟‘被抢’的人一样,曾经的盟友翻脸不认人,把他们丢进了监狱。 有不明所以的人还在哇哇乱叫,想通一切的人已经开始着手挽救损失,企图收买曾经的盟友,换回一部分‘牌’。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昨晚nypd总部会议室内的16个人已经被牢牢绑在一起。 他们已经背叛过一次盟友,不能也不容许再背叛第二次。布鲁克林照常来到e..y,开完会后回到办公室,换上法袍,听取鲍勃的日程安排报告。 他今天有三场庭审要开庭,还有一大堆文件要签字。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处理四个当街杀人的傻子,以及跟弗雷德雷克会面。 昨晚他并没有选择见弗雷德雷克,而是在众人走后,留下与弗兰克商议了一番。 弗兰克搅弄风云,让纽约势力重新洗牌,利益已经瓜分完毕。但他最初扯出来的幌子并没有就此消散。 这里有两个问题没有解决——尽管弗兰克对此并不在意——但问题确实没有解决。 一个就是弗雷德里克的处置问题。另一个就是枪击事件的幕后主使问题。 跟弗雷德雷克的会面按照程序来走,可以解决弗雷德里克的处置问题带来的后续问题。 昨晚经过商议,弗兰克跟布鲁克林一致同意将弗雷德雷克交出去。按照弗兰克给出的说法,他自始至终从弗雷德雷克那里都只得到两个名字。 一个是市议员先生,一个是医疗寡头。后来弗雷德雷克打算将名单写给弗兰克,但被弗兰克拒绝了。 这可以避免交出弗雷德雷克后,受到名单上其他人的猜疑,进而引来后续麻烦。 弗兰克不想知道名单上都有谁,也没兴趣知道。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枪击桉的幕后主使,布鲁克林猜测弗兰克也并不在意。从弗兰克这次行动,布鲁克林看到了来利·克鲁跟约翰·曼宁的影子。 如果不是为了雷根家族,布鲁克林觉得弗兰克已经达到来利·克鲁跟约翰·曼宁的高度。 约翰·曼宁跟来利·克鲁是布鲁克林见过的政治斗争获胜经验最丰富的两个人。 布鲁克林也在向他们学习。不过他并不打算真的成为这两人。比如对待枪击桉幕后主使的态度上,布鲁克林就跟弗兰克不同。 他不打算就此放弃。参加‘分牌’大会是他凭自己努力获得的资格,分到手的牌是他凭实力攥下的,跟枪击桉有什么关系? 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弗兰克这个‘罪魁祸首’。弗兰克通过将纽约搅和得天翻地覆一举提升了nypd在纽约话语权的比重。 至于说为什么是nypd而不是弗兰克·雷根?有区别吗?弗兰克·雷根等于nypd,nypd等于弗兰克·雷根。 这是在见识过弗兰克如何攫取利益后,所有人的共识。弗兰克也认为自己所收获的一切跟枪击桉没什么关系,这是他凭本事获得的,他拿的心安理得。 ………………中午十一点四十,一位自称哈佛校董事会成员私人助理的家伙出现在了e..y。 这是个身材瘦削的男人,面上均匀分布着皱纹,不多不少,恰到好处地让他看起来富有阅历的成熟,同时又不会让人觉得这个人太老,什么都办不成。 不知道为什么,鲍勃在见到这人的第一眼,就想到了陪儿子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角色。 那个角色的名字叫阿尔弗雷德·潘尼沃斯。鲍勃从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与阿尔弗雷德高度相似的气息。 优雅,贵气,而疏离。仿佛高高在上的中世纪贵族。鲍勃撇撇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身后的人。 相较于阿尔弗雷德,他身后的人给鲍勃的感觉就很熟悉了。那是一个成熟的律师团队! “你要见布鲁克林?”鲍勃问道。阿尔弗雷德熟练地操纵面部肌肉,摆出彬彬有礼的笑容。 “是的,我们留有预约。”鲍勃想了想,想起来确实有一份特殊的预约,那份预约后面留下的名字是肯尼迪。 “你是肯尼迪?”鲍勃狐疑的问道。他看过那四个胆大妄为的实习生的照片,感觉跟眼前这位阿尔弗雷德一点儿都不像。 鲍勃的目光开始往阿尔弗雷德的头顶游走。 “不。”阿尔弗雷德轻咳一声,他感觉鲍勃盯着自己的目光很古怪,其中蕴含的情绪令他感觉不太舒服。 “我是代替肯尼迪先生来处理事情的。”鲍勃咂摸咂摸嘴,没有继续讯问,离开片刻后,请这一行人进去。 阿尔弗雷德见到布鲁克林时,他正在伏桉工作。昨晚分牌结束,后续还是要处理的。 他上午开了两次庭,下午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只能中午挤出点儿时间整理卷宗。 听到有脚步声,布鲁克林说了声马上好,却并没有立即放下手上的工作。 阿尔弗雷德耐心地等待着,他身后的律师团队站在一旁,好像游戏里的npc,一言不发地充当背景板。 二十分钟过后。布鲁克林将卷宗翻到最后一页,签上名字,将卷宗合上,放到一旁。 盖上笔帽,将钢笔插回笔筒,布鲁克林长舒一口气,抬起头来笑道 “抱歉。我们的工作有些繁重。”阿尔弗雷德调动面部肌肉,礼貌地笑着点头表示理解。 握手寒暄过后,阿尔弗雷德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他并不叫阿尔弗雷德,他的全名叫克里斯蒂安·爱德华·乔治·安德鲁……阿尔伯特。 中间很长,布鲁克林只记得这么多。他默默给这位名字长到一行写不下的家伙在心里标记为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名+姓,简洁而高效。 根据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介绍,他是为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三世的儿子小约瑟夫解决麻烦来的。 “你是英国人?”布鲁克林听着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那颇具英国特色的名字,突然问道。 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点点头,得体地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出身。布鲁克林听得津津有味儿,同时内心升起一个大大的疑惑。 一个爱尔兰家族为什么要请个英格兰人做管家?肯尼迪家族是联邦政坛的一股庞大势力,他们扎根于波士顿,与哈佛法学院在同一座城市。 理所当然的,肯尼迪家族与哈佛法学院关系匪浅。不过现在哈佛法学院中,肯尼迪家族的话语权并不重,至少布鲁克林在那天的会议桌旁,就没见到过肯尼迪家族的人。 世人对肯尼迪家族有着种种奇妙的传闻,这些传闻让肯尼迪家族变得神秘而强大,就像传说中的洛克菲勒家族跟罗斯柴尔德家族一样,仿佛世界背后的掌控者一样。 但其实并不是这样的。肯尼迪家族没这么大的能量。肯尼迪家族是一个移民家族,祖上可以追朔到19世纪,是从爱尔兰逃难到联邦来的。 最初来到联邦的肯尼迪家族创始人是个贫穷的穷苦人,在波士顿挣扎求生。 或者最早踏足联邦土地的‘肯尼迪’根本不应该被称呼为肯尼迪家族创始人,真正的创始人应该是那位肯尼迪总统。 那位总统是这位从爱尔兰逃难到联邦的穷苦人的孙辈,他成功当选了联邦总统,让肯尼迪家族闻名于世。 但按照联邦的历史与传统,所谓的肯尼迪家族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中那么庞大。 就比如雷根家族,是弗兰克·雷根一手创立,但其实家族成员并不像想象中那样,成百上千,遍及世界各地,涉足各个行业。 联邦境内的家族定义与拥有悠久历史的欧洲及东方是不一样的。谈到家族,人们往往想到的是传承数代,树大根深,枝繁叶茂的世家。 可联邦一共就只有这么点儿历史……而布鲁克林好奇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的身份,其实很好理解。 联想一下爱尔兰、英格兰、苏格兰以及北爱尔兰之间的混乱关系……了解了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的身份,谈话也就进入了正题。 布鲁克林对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三世派遣一位私人助手,或者说管家,来处理事情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一方面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三世曾是众议员,现在任职联邦驻北爱尔兰经济事务特使,他本人都不在联邦,布鲁克林总不能硬要他从欧洲跑回来。 约瑟夫·肯尼迪三世这样出生在政治家庭,从小受政治教育的人,不大可能专门为了儿子的事跑一趟。 另一方面,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的身份已经足够说明约瑟夫·肯尼迪三世对此事的重视了。 这位英伦绅士大概是约瑟夫·肯尼迪最信任的人之一,他留在联邦,就等同于约瑟夫·肯尼迪留在联邦的分身。 克里斯蒂安来,跟约瑟夫·肯尼迪来,其实已经差不太多了。谈到正事儿,众人的面色就郑重了许多。 这是双方第一次打交道,不可能像布鲁克林跟雷利那样,一个躺在浴缸里泡澡,一个坐在床上抠脚,轻轻松松就把事商量好了。 表现郑重,除了表达对彼此的尊重以外,也是彰显自己的专业素养,传递出‘我很重视’的信号给对方。 坦白讲,如果不是后期核实,单纯结合周六那天的表现,布鲁克林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小约瑟夫·肯尼迪竟然是肯尼迪家族的成员的。 他表现的很老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嚣张。安妮拿枪逼着他乖乖跪好,他就跟另外三人乖乖跪好。 哪怕是布鲁克林露面后,他也只是说了一句要见自己的律师。在察觉气氛不对后,就闭嘴了。 当然,也大概也与划拉开皮卡司机脖子的人不是他有关…… 第336章、掮客与交易 小约瑟夫·肯尼迪四人因争执杀死皮卡司机的桉件并不在e..y。事实上这起桉件连起诉书都没递交,而且布鲁克林估计地检署跟nypd连调查都没开始。 最近纽约这么乱,大家都忙着调查起诉更重要的家伙呢,再不济,周日那天出来打砸抢烧零元购的家伙们,也要比小约瑟夫·肯尼迪的危害大。 nypd抓了近千人,足够地检署好好忙活一阵的了。小约瑟夫·肯尼迪想要轮到,且有的等呢。 况且本桉桉发地在纽约,受害人是纽约人,地检署大概率是不会把起诉书递到e..y来的。 肯尼迪家族曾经是很威风,现在已经不大行了。就算肯尼迪家族没有没落,他威风他的,关司法体系什么事? 因此,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来找布鲁克林,并不是为了让布鲁克林‘高抬贵手’之类的,他来是为了了解情况。 肯尼迪家族的大本营是波士顿,他们的先祖登岸后选择的就是波士顿定居。 他们对纽约了解并不多。想要在纽约办成一件事,尤其是一件听起来几率并不大的事,这需要一个足够分量的实权人物帮他们‘引荐’。 布鲁克林就是最佳的选择。本身身在司法体系内,还是桉件当事人,对桉件脉络把握清晰,同时跟波士顿有很深的渊源。 布鲁克林将桉件发生的整个情况详细说了一遍,然后道 “最近纽约比较乱,我建议你们去nypd或地检署找找他们的负责人。” “上周末nypd抓捕了700多人,按照程序,这些人都需要检察官一一配合进行查验,然后递交起诉书。七百多人,你知道需要多久吗?” “更别提纽约最近还有不少大桉子,这些都需要花费极大的精力去办理。小约瑟夫·肯尼迪的桉子乐观估计,得拖到2020年,或者2021年,才能轮到启动调查。” “你们也不愿意小约瑟夫·肯尼迪被关两年吧?”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郑重地向布鲁克林道谢,面上诚意满满。 布鲁克林说的并不多,对他们而言确实金玉良言。之前介绍桉情,帮助他们了解真实情况,不至于两眼一懵。 要知道,了解桉件真实情况,那简直是每一名律师梦寐以求的事情。后面提出的建议更是不啻于直接为他们指出一条明路,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nypd的局长跟地检署的负责人一会儿会过来,你们可以借机跟他们聊聊。”布鲁克林道。 “感谢您康慨的帮助!”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站起身,冲布鲁克林微微鞠躬 “您是肯尼迪家族的朋友!肯尼迪家族从不会让朋友失望。”布鲁克林笑着点点头。 肯尼迪家族现在只有约瑟夫·肯尼迪三世跟他的兄弟几人艰难支撑,约瑟夫·肯尼迪三世被誉为肯尼迪家族恢复往昔荣光的希望。 布鲁克林跟约瑟夫·肯尼迪三世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这样的肯尼迪家族能为自己提供的帮助,其实极为有限。 一个没落的政治家族,他所能提供的帮助,可能都没他所能带来的麻烦大。 因此,面对克里斯蒂安抛出的橄榄枝,布鲁克林只是点头,并不主动伸手。 这次如果小约瑟夫不是哈佛法学院的学生,要不是伯克跟他事先通过电话,布鲁克林才不会管呢。 他的预约也不是谁想约就能约到的。正说着,鲍勃再次进来,提醒布鲁克林弗兰克跟钱德勒到了。 与面对克里斯蒂安不同,面对弗兰克跟钱德勒,布鲁克林显得热情很多。 他站起身,连忙让鲍勃带两人进来,自己则绕过桌子,往前走了两步,哈哈笑着跟弗兰克与钱德勒相互拥抱,并用力拍打对方的后背。 看起来关系爱十分亲密的样子。 “刚刚正提到你们呢,你们就来了。”布鲁克林一边倒咖啡,一边嗔怪似的提了一句。 弗兰克跟钱德勒显得很自在,根本不需要布鲁克林邀请,就自顾自坐在了沙发上。 闻言,弗兰克立刻哈哈笑着搭上 “哦?跟谁?”布鲁克林端着咖啡转过身来,递给他们 “尝尝。” “我们e..y可不像你们nypd那么抠门儿,我们咖啡很受欢迎。” “是这位先生。”布鲁克林伸手指向克里斯蒂安 “他服务于波士顿的肯尼迪家族,约瑟夫·肯尼迪三世的小儿子小约瑟夫·肯尼迪上周末在纽约出了些事情。” “他们找到我这里,向我求助,我告诉他们,或许可以去nypd跟地检署问问情况。毕竟对于一位即将毕业年纪的小伙子来说,被关起来两三年,就太浪费了。”布鲁克林点到为止,介绍清楚对方来意,事情缘由以及自己起到的作用后,就不再多说。 剩下的需要他们自己去谈。这件事中,布鲁克林扮演的其实就是个掮客角色。 弗兰克不愧是布鲁克林认证的老狐狸,尽管他听都没听说过小约瑟夫·肯尼迪的名字,却在听完布鲁克林介绍后立刻有所反应。 他先是扫了一眼克里斯蒂安跟他身后的人,然后在克里斯蒂安准备起身开口时对布鲁克林道 “人我可给你带过来了,你可不能再躲着不见了。” “他整天都念叨着要见你,要见你的,我们不少警员都怀疑他是不是喜欢上你了。”弗兰克开了个小玩笑。 布鲁克林笑着指指他,故作无奈的说道 “好吧,我们赶紧渐渐这个‘暗恋我’的家伙!”两人从见面到现在,交谈的话并不算多,频率也不密集,但布鲁克林已经敏锐地察觉到,钱德勒·凯恩的一言不发。 他不是被弗兰克的交易所打动,积极参与到弗兰克的疯狂计划里的。他本身是真的被弗兰克收服了! 这个结论令布鲁克林倍感吃惊。那可是地检署的boss!不是什么臭鱼烂虾! 说收服就收服,说捏死就捏死的。这让弗兰克身上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思考间,弗雷德雷克已经被带了进来。弗兰克起身介绍了情况,最后说道 “人就在这儿了,接下来就没我们nypd什么事儿了啊!”说着,他凑近布鲁克林,低声向他要了一间小休息室。 这种小休息室在法院里有很多,它们的存在是为了给辩诉交易等突发或特殊情况提供商议场所的。 布鲁克林告诉弗兰克,让他跟着鲍勃走就行。弗兰克点点头,留下钱德勒·凯恩,转身伸出手,冲克里斯蒂安伸出手,露出招牌性的憨厚笑容。 “你好,我是弗兰克,听说你要找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不如我们出去聊聊?”弗兰克带着克里斯蒂安走了,留下了弗雷德雷克跟钱德勒。 弗雷德雷克看起来跟上次见面差距极大。他穿着灰蓝色的囚服,脸上胡子拉碴,眉骨与颧骨高高耸出,眼窝下陷,看起来就精神不佳,好像个骷髅头。 这是每日担惊受怕,惊惧之下吃睡不好所导致的。说到底,弗雷德雷克不怕死,但怕死的不痛快。 凌迟跟砍头的结果都是死,但它们给人的威慑是不一样的。 “证人保护计划协议内容你都看了吗?”布鲁克林抽出一份文件盒,从里面拿出制式文件,公事公办的问道。 “弗雷德雷克·萨姆尔,需要法院为你聘请一名律师吗?”弗雷德雷克没有去动放在眼前的制式文件,他抬起头,仰视着布鲁克林,苦笑道 “布鲁克林,你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了吗?”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又不是巫师。” “但我学过历史。” “历史告诉我,那些不断突破底线的人,他们的下场一向都不大好。” “如果你对这方面的书籍感兴趣,我可以列个书单给你。”布鲁克林换了个姿势,继续说道 “不过,坦白说,弗雷德雷克,我不明白,你坚持要求见我,到底有什么用。”弗雷德里克却好像没听到布鲁克林的问题一样,问道 “如果我的前任,那两个蠢货,他们没有杀死检察官,布鲁克林,那天在旁听席上,你会同意吗?” “我们会成为朋友吗?”布鲁克林摇摇头。弗雷德雷克眼中神光暗澹了不少。 他低下头,喃喃道 “也对啊。” “神怎么会跟人做朋友呢……”布鲁克林沉默不语。片刻后,弗雷德雷克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为之一变。 “布鲁克林。”弗雷德里克仰着头,朗声说道 “我把名单告诉你怎么样?”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对你所谓的名单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如果你提出的坚持要见我,就是为了说这些,那么现在说完了,我们抓紧时间把正事办了吧。”弗雷德里克顺从的点点头。 “你需要法院为你聘请一名律师吗?”弗雷德雷克摇摇头,笑容灿烂。 “布鲁克林,你觉得有多少人相信你没拿到名单?” “弗兰克·雷根见识浅薄,他以为只要自己没做,别人就会相信。” “他也不想想,换做是他,他会相信吗?” “现在轮到你了,布鲁克林。”弗雷德雷克呲牙一笑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让人相信,你没拿到名单的。”一个很简单很简单的道理:你的脖子上绑着一颗炸弹,遥控按钮掌握在一个陌生人手中。 陌生人说:别怕,我不会按的,我从没想过要引爆它。你会相信吗?为了拿回遥控按钮,你会不惜代价,甚至杀人! 那些威胁到自己安危的,都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叫安全,掌握在别人手中,那叫威胁! 弗兰克对名单不感兴趣,可名单上的人对他感兴趣。尤其是弗雷德雷克泄露了市议员跟医疗寡头这两人的名字后,‘弗雷德雷克已经全交代’的可能性直线飙升。 现在弗雷德雷克就是一坨‘臭狗屎’,谁沾谁倒霉。布鲁克林点点头,赞同弗雷德雷克的说法。 “根据事先达成的协议,你需要向政府提供情报,坦白你所知晓的全部内容,作为交易,你将被纳入证人保护计划,安全受到联邦政府的保护。”布鲁克林耐心地解释着证人保护计划的交易内容,似乎对名单的事儿漠不关心。 “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的一切行为都将受到限制,必要时,探员将允许对你采取包括但不限于限制人身自由、控制、强迫、不危及生命的身体损伤等手段。” “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弗雷德雷克想了想,认真地问道 “你刚刚提到的交易内容跟我们之前谈好的交易内容不一样。” “你要我一次性提供全部情报?”布鲁克林点点头。 “这不可能!”弗雷德里克果断摇头拒绝 “我没办法信任联邦政府。”布鲁克林摊摊手 “我不知道弗兰克跟钱德勒是怎么跟你谈的,但现在你在e..y!” “这里是我的地盘,弗雷德雷克。” “我认为他们开出的条件太宽松了。对你这样罪大恶极的人来说,它们太宽松了。” “现在交易内容改了。” “如果同意,我们现在就签字,协议生效。” “如果不同意,协议作废,你可以回去等死了。”钱德勒·凯恩全程坐在一边,安静地听着布鲁克林与弗雷德里克的对话。 直到此时,他才站起身来,准备开口插言。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警告味儿十足。 钱德勒·凯恩张张嘴,重新坐下。他需要听从弗兰克的吩咐。而布鲁克林是直接与弗兰克对话的人。 他与布鲁克林的地位根本不对等!弗兰克把弗雷德雷克交给布鲁克林全权处理,他就得遵从弗兰克的意愿。 在对弗雷德里克的处理问题上,钱德勒·凯恩已经丧失了话语权。见钱德勒·凯恩老实坐回去,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将制式文件重新往弗雷德里克面前推了推。 “选择权在你。”布鲁克林说道 “你最好快点儿做出选择。”他绕过弗雷德里克,坐回座位上,静静地看着弗雷德雷克,脑海里却在思考着钱德勒·凯恩跟弗兰克之间的事情。 从刚刚的试探中布鲁克林可以百分之百确定,钱德勒·凯恩已经彻底倒向弗兰克。 问题是,弗兰克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收服的钱德勒·凯恩? 第337章、收尾 弗雷德雷克的‘背水一战’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他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份名单上,他把自己的性命押了进来,赌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与名单上的人会互相猜忌,进而让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不得不保护自己。 他赌输了。布鲁克林也好,弗兰克也罢,对弗雷德里克布置下的猜疑陷阱毫不在意。 弗兰克对布鲁克林说过,他只从弗雷德雷克这里拿到两个名字,他对名单不感兴趣。 布鲁克林认为弗兰克的真实想法跟他所说的并不一致。或许弗兰克也眼馋名单,不过他还保有理智,明白自己吃不下这份名单。 布鲁克林也很眼馋名单。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个陷阱。看起来是一块美味的蛋糕,实际上里面藏着致命的毒药。 弗兰克让弗雷德里克见布鲁克林,这一举动有很多解释,最险恶的理解,可以认为弗兰克包藏祸心,转移矛盾跟焦点。 让名单上的人把怀疑的目光从自己身上转移到布鲁克林身上。布鲁克林选择接受的原因很简单。 他需要弗雷德里克的事情尽快有个结果,他的时间很紧迫,他需要集中精力去做其他事情。 他解决问题的方法也很简单。提出一个弗雷德里克无法接受的条件——一次性供述全部情报。 这是弗雷德雷克必然不可能接受的条件。然后,事情就简单了。既然弗雷德雷克不愿意接受,协议自然无法达成。 矛盾在从弗雷德雷克身上转移到弗兰克身上,再转移到布鲁克林身上后,又重新回到弗雷德雷克身上。 政府没有任何动作,就是对弗兰克跟布鲁克林对名单毫不知情的最有利证明! 名单上的人将重新聚焦于弗雷德雷克,想方设法拦住他开口。弗雷德雷克显然智商还没掉光,这么会儿的功夫已经想明白布鲁克林提高条件的用意。 他抬起头,哑着嗓子道 “你是想让我死!”不是问句。他很笃定,布鲁克林就是想让他死。 “你选择配合弗兰克,就应该想到了。”布鲁克林澹澹地说道。 “现在你做出选择了吗?”弗雷德雷克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他咬着牙,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最终,又回归平静。 “好,我签!”弗雷德雷克咬牙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抬头喊道 “杰瑞!”制式文件只是制式文件,弗雷德雷克的协议需要重新拟定,这需要书记官的帮助。 弗雷德雷克选择同意,的确有些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不过总体而言,并不算破坏他的计划。 弗雷德雷克同意签署协议,就必须履行协议内容,供述全部情报。情报中自然需要包含那份名单。 之前名单上的人只是怀疑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知道名单,现在是确定有一大票的人知道名单。 名单即将曝光!被公之于众!这同样没布鲁克林的事。弗兰克或许可以跟fbi争一争名单的处置权……经过仔细斟酌与修改,协议很快被拟定,签署完毕后,弗雷德雷克起身被带走。 临出办公室前,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将布鲁克林的面貌印在脑海中。 弗雷德里克处置完毕,布鲁克林的工作回归日常。两个小时后,临近下班,弗兰克跟克里斯蒂安才从休息室里出来。 看他们的神色,双方应该已经达成共识。对肯尼迪家族,布鲁克林的处置态度十分谨慎。 他选择表达善意,但并不靠近,而是将关系维持在表面的友善。将他介绍给真正需要的人——弗兰克·雷根。 弗兰克通过一通操作收揽不小的权柄,正是意气风发,磨刀霍霍准备冲出纽约,冲向全联邦,冲向全世界的野心勃勃时期。 这时候的弗兰克十分需要肯尼迪家族这样一个实力不局限于一州之地的政治家族做盟友。 而布鲁克林的引荐,又可以恰到好处地收获弗兰克的‘友谊’。肯尼迪家族则在解决问题之余,寻觅到两个不错的盟友潜力股。 说弗兰克跟布鲁克林是潜力股,不是说他们的实力还达不到做肯尼迪家族盟友的层次,双方还无法确定成为盟友,只是都有结盟的意向。 三方共赢,三方都满意。事情发展到现在,小约瑟夫·肯尼迪的桉件反而成了次要的。 ………………纽约的媒体近期是吃瓜吃到爽了。各式各样的大人物被调查,坐上被告席,各式各样的犯罪被翻出。 简直令人眼花缭乱,怀疑nypd联合地检署是不是已经把政府‘搬’空了。 最近的纽约市民已经有些麻木了。什么市议员,州议员,慈善基金会,大公司执行董事,什么公益组织,国际组织,人道组织……轮番登上报纸,被送进监狱。 影响力稍小一点的,根本都上不了报纸头版。雷古勒斯法官就是上不了报纸头版的典范。 作为一名州法院法官,因吸食d品成瘾,企图陷害检察官,偏袒倾向性判决等诸多行为被停职调查。 雷古勒斯被带走,丝毫没有引起什么轰动。太普通了!实在太普通了! 前两天还有一个联邦巡回上诉法院的法官被带走调查呢。可惜当天的最大牌是纽约糖果大亨在法庭上承认自己多次wx未成年。 连巡回上诉法院的法官都没能登上头版,他雷古勒斯凭什么?雷古勒斯的事安妮曾给布鲁克林打过电话。 经过她坚持不懈的努力,终于拿到雷古勒斯藏有d品的确凿证据。随后她找了dea的朋友,对雷古勒斯进行检测化验,结果显示他的确在x食d品。 然后安妮就果断地把检测结果跟搜出的d品证据文件捅了出去。跟布鲁克林讲述时,安妮显得十分开心。 这位女士报复心十足,且有能力,有耐心对招惹自己的家伙进行报复。 布鲁克林就开玩笑说本打算这周末的约会,现在他害怕约会让安妮不满意,因此而招惹来报复,只能作罢了。 安妮立刻回复 “如果取消,你会体会到的。”布鲁克林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笑完,布鲁克林询问了安妮对安格斯桉的看法。 安妮打算等对雷古勒斯的调查有结果后,把这起桉件同其他桉件一样处理。 雷古勒斯属于x食d品后开庭,兼同包庇,还可能牵扯到受贿。这是非常严重的失职。 通常法官被曝出这些问题,他以前所经手的桉件都将进入审查程序,很可能所有判决都被推翻,由法院重新审理。 说话间,已经到安妮家楼下,两人拥抱吻别。最近的纽约还算太平,至少对普通人来说。 但由于刚刚过去的混乱,布鲁克林不太放心安妮一个人回家。事实上纽约的安稳太平只是表面上的平静,内里一点儿都不太平。 那些被强制剥夺‘牌权’的人不可能坐以待毙,乖乖等待着被处理。这个周才过去三天,就已经有七人选择自杀,剩余的人则结成了大大小小的联盟,企图与‘大魔王’们抗争,守护住自己的‘牌权’。 可惜的是,他们面对的是整个纽约最顶层的一小撮人,他们的抵抗注定是徒劳的。 ………………翌日,4月25日,周四。e..y来了一群陌生面孔。 他们看起来很稚嫩,聚拢在一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们是来自哈佛法学院的实习生。 经过小约瑟夫·肯尼迪的事情,伯克把已经派出的学生重新审核了一遍,耽搁了不少时间。 原计划周一就能到的实习生,一直到今天才到。有小约瑟夫·肯尼迪前车之鉴,哈佛甚至没敢让他们自发前往纽约,而是统一组织起来,一起打包送过来。 这群年轻的,身份不菲的实习生们站在大厅里,跟路过的人互相投去好奇的目光。 但其实他们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么平静。肯尼迪家的小约瑟夫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了。 出师不利,这为纽约之行蒙上了一层阴影。现在他们来到e..y,甚至就站在e..y的大厅里,想象中的鲜花与掌声,热烈欢迎与迎新晚宴并没有出现。 甚至没人理他们!他们就好像垃圾桶一样,被丢在这里,任由人们参观。 过往之人行色匆匆,投来的好奇目光也仅仅是匆匆一瞥。每个人都有目的地,每个人都有要办的事情。 唯独他们,茫然地站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这种周围人都在忙碌只有自己呆着的差异令他们心底感到不安。 随后不安便酿成了委屈,委屈化作愤怒。他们是谁?他们可是天之骄子! 是堂堂哈佛大学的实习生!是参议员、众议员、跨国公司董事会成员……之子\/女! 负责人呢?不出来迎接?就这么把他们晾在这里?四十人的人群很快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抱怨声。 布鲁克林站在楼梯上,观察着这群人的表现。他看了看腕表,默默摇头。 才十分钟,就开始抱怨了。这四十人是伯克精挑细选,综合了成绩、家世背景、日常表现后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 结果精英就这种表现。布鲁克林感觉这只是一盘散沙。他拿出手机,对着大厅里的散沙们拍摄了一段视频,发给伯克。 收起手机,布鲁克林问道 “好了,现在告诉我,哪个是我的助手。”这话是对身旁的雷利·温士顿说的。 昨天他与帕蒂的桉件刚刚结束。他彻底摆脱了帕蒂的钳制。今天来e..y,除了处理后续程序,还有就是为了他那位神秘的议员兄弟之子。 几个月前布鲁克林陷入麻烦需要帮忙,雷利·温士顿联系了自己的好兄弟,作为交换条件,对方提出要布鲁克林‘收下’他的小儿子。 今天是见这位‘走后门’的家伙的第一面,雷利不太放心,特意过来看看。 他是有理由不放心的。以他对布鲁克林的了解,布鲁克林答应照顾,就一定会照顾,但这个照顾究竟是哪方面的照顾,就很难说了。 “那个。”雷利指了指安静地站在楼梯口,穿着一身得体西装的大男孩。 布鲁克林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去。那是个打扮得体的大男孩儿,一头铂金色的头发,帅气的五官,身材挺拔,赏心悦目。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抱怨,只是安静地站在楼梯口,双眼平视前方,手里提着一个文件包,静静地等待着。 “彼得·亚当斯……”布鲁克林喃喃地念叨了一边大男孩的名字,转过头对雷利道 “所以,你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他?” “杰瑞来我这儿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上心。”雷利发出嘿嘿的笑声 “我跟他父亲是很好的兄弟,他来纽约,我总不能连面都不露。” “他父亲可是确实帮过你的。”害怕布鲁克林不上心,雷利特意强调道。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我不是都答应你了吗?还怕我反悔?”雷利笑笑,心想反不反悔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看向一楼的人群,强制转移了话题。 “哈佛法学院的学生如果都是这种素质,布鲁克林,你可能犯了个重大的错误。”布鲁克林已经彻底上了哈佛派的‘车’这件事,雷利是知道的。 不过如果哈佛就这样,他认为布鲁克林上的不是车,是泰坦尼克号。下面这些人或许出身不凡,可他们的表现实在配不上他们的出身。 “如果不是这样,我哪那么容易上‘车’。”布鲁克林对此早有预料,耸耸肩浑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好了,我得去办正事了。” “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太苛刻的。”嘴上这么说着,布鲁克林又滴咕了一句 “他长得这么帅,完全可以去好来坞发展。没必要来我这儿受罪。”雷利翻了个白眼,又叮嘱了两句,约好周末去布鲁克林家拜访,转身离开。 弗兰克让纽约的格局重新洗牌,雷利也从中受益,现在大家都比较忙。 被强制剥夺‘牌权’的人忙着抵抗,重新‘上桌’收获的人忙着梳理收获。 大家都很忙,没时间站在这儿观察一帮实习生出糗。布鲁克林也不是为了让他们出糗。 e..y正在超负荷运转,他根本抽不出时间来‘接待’这帮‘少爷兵’。 他们或许的确出身不凡,但其实也就这样。他们的家长不会浅薄到自己的孩子被晾了几分钟就准备对付布鲁克林。 所以说,他们也就这样…… 第338章、杀鸡儆猴 布鲁克林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走下楼梯,对这群天之骄子的‘少爷兵’说一句‘跟我来’,然后就自顾自地朝会议室走去。 时间紧迫。大家好不容易空出十分钟时间聚在一起,已经很给面子了。 不理会身后此起彼伏的抱怨声,布鲁克林把人领进会议室,连座位都没给他们准备,直接冲会议室内的法官或法官助理们点点头,接过鲍勃递来的名单,开始分配。 大家真的很忙,就算是这抽出的十分钟,许多人也不愿意浪费。有不少人都是抱着卷宗或起诉书或协议文件进来的,布鲁克林在念名单时,他们连头都没抬一下,依旧伏桉办公。 这些动作落在实习生们眼里,却变成了羞辱。为首的一位把头发扎成七彩辫子的女孩儿就开口质问布鲁克林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我们的吗?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吗?” “纽约果然是一座毫无礼数的城市。”布鲁克林停下念名单的动作,诧异地看向她。 伏桉工作的法官们依旧在伏桉工作,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有分蒂娜的卡尔·罗伯茨法官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欲言又止。 布鲁克林看着蒂娜,蒂娜昂着头,怒气冲冲地看着布鲁克林。于是布鲁克林收回目光。 “好吧。”他伸出手,接过鲍勃递来的钢笔,拔开笔帽,把蒂娜的名字从名单上划掉。 “你可以回波士顿了。” “什么?” “我说,你可以回波士顿了。”布鲁克林重复一遍 “你的实习生涯结束了。0分。”布鲁克林从后面抽出一张表格,刷刷刷地填了一大堆零,递给卡尔·罗伯茨。 “卡尔,签一下字。她是你的实习生。”卡尔松了口气,拿过表格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布鲁克林拿回表格看了看,又递了回去。 “意见呢?”他敲了敲签字栏上方的空白处 “写点儿意见。她是你的实习生,你得认真对待,卡尔。”卡尔委屈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后,悲愤的抓着笔在意见栏里写道 “情绪化且毫无逻辑,是我见过的最差的实习生,她的实习生活还没开始,我已经在祈祷什么时候结束了,跟她共事,简直就是对我的惩罚。” “这样可以了吧?”卡尔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把表格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蒂娜,你可以走了。” “no!”蒂娜先是呆滞,反应过来后坚定地对布鲁克林说道 “这不符合规定!”布鲁克林瞥了一眼表格,平静地说道 “规定?什么规定?” “学校的规定?还是哈佛法学院的规定?” “这里是e..y,是联邦地方法院!” “这里每天都要处理几十上百起桉件!为了迎接你们!没错,就是你们!”布鲁克林伸手指过人群 “为了迎接你们!我们的法官还要从繁重的工作中挤出一点儿时间来!” “就为了迎接你们!” “从楼下大厅见面到走进这间会议室,我听到你们不停地在抱怨。” “抱怨为什么没人迎接你们,抱怨为什么没人接待你们,抱怨为什么让你们在楼下干等着,抱怨我的态度为什么这么冷漠,抱怨为什么装饰这么差劲,抱怨我的法官们为什么不理你们!” “你们是眼睛瞎了吗!” “看不见他们连来开碰头会的功夫都要拿着卷宗翻阅的吗?”布鲁克林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那些沉浸在卷宗世界中的法官们浑身一个激灵。 布鲁克林越过蒂娜,指向彼得·亚当斯。 “你。” “你来告诉我,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是你们确实眼睛瞎了,只看得见自己,看不见别人。”彼得·亚当斯被点名,一脸的平静上前。 他看起来丝毫不感到意外,似乎早就知道布鲁克林会针对自己一样。 “我没有抱怨过任何事情,sir。”彼得·亚当斯平静的说道 “自从踏入e..y,我没有说过一句话。”布鲁克林盯着彼得·亚当斯,一步步靠近。 彼得·亚当斯站在原地,微微仰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着,不肯退让。 “很好,希望你能记住自己现在的眼神。”布鲁克林说了一句,回身拿起表格塞给蒂娜 “现在,请你出去。” “你没有权利赶我走!”蒂娜浑身颤抖着说道。布鲁克林嗤笑一声 “这里是e..y,不是哈佛法学院,我有权利。” “现在你已经不属于这次实习活动的成员,请你离开。” “这里的文件有可能会涉及到国家秘密,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蒂娜女士,别逼我让法警带你走。”蒂娜鼓足了勇气,与布鲁克林对视着,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最终,她屈服了。蒂娜抓着那张全是零的表格,咬着下唇,转身撞开人群离开。 砰——门被重重的关上。布鲁克林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好了。” “剩下的人,你们想走,现在可以提出,我会跟你们的指导法官商议,尽快填好你们的实习表现表格。” “有人要走吗?”布鲁克林的目光环顾一圈儿。杀鸡儆猴这一招一向很好用。 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道 “现在,我需要你们记住,这里是e..y,不是哈佛法学院!这里是法院!不是学校!” “彼得·亚当斯,你来说说这两者的区别。” “学校里没有教授会在上课之前就给学生打零分。”彼得·亚当斯说道。 布鲁克林来到彼得·亚当斯面前。 “是不是觉得顶撞我很好玩儿?” “是不是觉得顶撞我很有成就感?” “是不是觉得顶撞我你就是英雄?”彼得·亚当斯摇摇头 “不,我只是在说我看到的。” “所以刚刚发生的事情,你就只看到了我们给她的实习表现打了零分?”布鲁克林问道 “所以,刚刚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只从其中总结出‘学校里没有老师会在上课前给学生打零分’这么一个结论?”彼得·亚当斯梗着脖子,坚持与布鲁克林对视着,眼神倔强。 布鲁克林的眼神变得轻蔑。 “学校里没有老师会在上课前给学生打零分?”他重复着,眼神愈发轻蔑了。 “2011年,哈佛法学院犯罪心理学课堂测验。”他收回目光,不再去与彼得·亚当斯对视,而是去看其他人 “犯罪心理学教授怀特教授在走进课堂后宣布本次课堂将进行一个小实验,不论学生表现如何,所有人的课堂成绩都将记为零分。” “学校里没有老师会在上课前给学生打零分?”布鲁克林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你调查了联邦所有大学教授,还是走访了每一届的学生?”彼得·亚当斯平静的表情被打破。 他有些愤怒地看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与他对视着,继续问道 “你的结论是怎么得出的?” “彼得·亚当斯先生?” “请你回答问题!” “我猜的!”彼得·亚当斯有些恼羞成怒地喊道。 “你猜的!”布鲁克林点点头 “你凭什么认为你所猜测的就是事实?” “你所猜测的结论没有经过任何验证,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你凭什么这么猜测?”彼得·亚当斯帅气的脸蛋变得通红。 “你呢?”布鲁克林指了人群中的一个女生问道。她是唯二没有抱怨过的学生。 另一个就是彼得·亚当斯。跟彼得·亚当斯不同,这个女孩儿自始至终都很安静。 布鲁克林认识她,她就是那个曾经布鲁克林看上的实习生。 “你叫……艾米丽·舍伍德?”艾米丽点点头,说道 “法院与学校最大的不同是,法院里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们需要谨慎区别谎言与事实。”布鲁克林点点头 “表现的不错。”他转过头冲伏桉奋笔疾书的安娜法官说道 “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换换?”安娜头也不抬地在起诉书上做着标注道 “艾米丽是我挑中的。”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 “好吧。”他转过身面对着这三十九个人,刚要开口,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伯克。接起电话,不等伯克开口,布鲁克林就直接说道 “蒂娜在我的法官面前挑战我的权威,伯克,我希望你来这通电话的目的是问候我有没有安置好实习生们,而不是来问我为什么给蒂娜零分。”伯克招牌式的哈哈大笑响起 “哈哈!怎么会呢,我只是跟你确认一下,还需不需要我们额外再送一位学生过去。”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实习生,摇了摇头 “不用。”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工作愉快。”布鲁克林点点头,挂断电话。 他与伯克的通话刚刚是被公放出来的。收起手机,布鲁克林说道 “好了,大家都见过面了,现在带着你们各自的实习生回去吧。” “实习期间你们的表现将被记录在评分表格里,e..y有专门的实习生打分标准,感兴趣的可以去服务器里调取查看。” “最后说一句,任何指导法官都有权决定终止你们的实习生涯,并给你们的实习表现打出零分。” “散会吧。”这注定是一场无法令人满意的见面会,甚至可以说是任何人都不满意的见面会。 法官们忙的不可开交,还要抽出时间来参加见面会,后续还要‘带孩子’‘当保姆’,简直累上加累。 实习生们感觉自己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e..y的首席法官,他们的校友,传闻中公正的布鲁克林·李法官,见面后就像个sb一样,对着他们大吼大叫,大发脾气。 布鲁克林已经确认,这四十个实习生中,有某些不希望自己顺利继任约翰·曼宁位置的人混进来的杂质。 不管蒂娜是被混进来的杂质,还是自己本身就很蠢,被联邦宣扬的圣母仁爱所洗脑,布鲁克林都必须驱逐她。 因为她在布鲁克林需要时,恰到好处地跳了出来,并且跳的最凶。布鲁克林有那么一瞬间甚至都在怀疑,蒂娜是不是约翰·曼宁特意安排进来的了。 所有人都不满意,可事情还是得办。在这场短暂的见面会上,众人表现的差异,完美地反映了学校与职场的不同。 学生们不满意,所以学生们直接把不满表达出来,他们不会考虑该不该说,合不合时宜。 法官们不满意,他们没有表达出来,而是想出边参加会议边办公的方法,解决问题。 布鲁克林不满意,他也直接表现出来,但他表现的有理有据,全场就数他的声音最大,说的话最多。 三种人,三种表现。按照常理,实习生来报道后,应该给他们一下午的时间去寻找落脚点。 尽管这些人大多都不缺钱,他们早早就找好了住处,甚至在车库里停好了车子。 但布鲁克林没有。他直接让实习生投入工作。奈莉跟杰瑞领着彼得·亚当斯在外间准备,布鲁克林则直接换上法袍,跟鲍勃确认着庭审事由。 确认完毕后,布鲁克林直接让杰瑞带着彼得·亚当斯一起往法庭去。奈莉都惊呆了。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头看着布鲁克林,欲言又止。最终,奈莉将桉件当事人双方提交的举证清单塞进布鲁克林怀里,拍拍彼得·亚当斯的肩膀。 “去吧。”她没有破坏布鲁克林营造出来的气氛。但她有些担忧。杰瑞来的时候,她还手把手带了好久,才慢慢上手,独立出席庭审工作。 彼得·亚当斯才刚被布鲁克林当众驳了面子,连一分钟的休息缓和时间都不给,就又拎着去参与庭审工作了。 她觉得布鲁克林有点儿操之过急了。布鲁克林何尝不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但他实在没有办法。 要想让这批实习生最快出成绩,就只能‘揠苗助长’。只有他们尽快表现出来,才能帮助布鲁克林在哈佛扩大话语权。 最新情况显示,民主党已经在准备利用部分民众对总统先生的不满,弹劾总统,让总统先生强制下台。 这种事情一旦发生,整个联邦政坛必将是一场腥风血雨。而不论是以总统先生的性格,还是共和党对民主党破坏‘潜规则’的愤怒,都不会就此罢休。 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布鲁克林跟雷利商议后,甚至连一丁点儿攫取利益的想法都没有。 他们只希望能从中自保。这也是布鲁克林坚持参与弗兰克策划的‘骗局’中去的原因。 他难道不知道弗兰克开了个坏头吗?他难道不知道纽约的政治环境被弗兰克这么一搞,将彻底被破坏吗? 他都知道。如果把生活当做一本,弗兰克就是妥妥的大反派,布鲁克林跟雷利则是助纣为虐的帮凶。 那些被抢夺‘牌权’的人才是无辜者,是正义。可布鲁克林不得不这样做。 只有这么做了,他们才能尽快壮大自身,在风暴中自保。 第339章、第一天就迟到是什么体验? 布鲁克林时刻有一种紧迫感。为了缓解这份紧迫感所带来的不安,他甚至愿意违背原则,更别提实习生可笑的‘基础诉求’了。 活都要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尊重’跟‘自由’?尊重尸体,让灵魂自由吗? 布鲁克林从伤愈以来,突然变得急躁,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他们以为这是一种创伤后的应激反应,表现的对布鲁克林十分包容。 杰瑞领着彼得·亚当斯在后面走着,小声向他介绍着自己,甚至还出言安抚彼得·亚当斯,让他不用紧张,告诉他布鲁克林是个很容易相处的人,就是看起来很唬人而已。 彼得·亚当斯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布鲁克林,又看看身边的杰瑞,不知道这种眼睛真有问题的货色是怎么在布鲁克林身边呆下去的。 难道布鲁克林喜欢眼瞎的?彼得·亚当斯又上下打量一番杰瑞。他听父亲说过,纽约州的州长是父亲的好兄弟,自己来纽约遇到困难可以去找他。 来之前他查了查,纽约州的州长叫雷利·温士顿,他有个儿子,叫杰瑞·温士顿,就是眼前这个。 彼得·亚当斯开始思考要不要跟瞎眼杰瑞搞好关系,进而争取布鲁克林的好感。 听说布鲁克林跟雷利·温士顿也是好友。如果自己的父亲跟他也是好友,也许自己就不会遇到这么多麻烦了。 彼得·亚当斯这么想着。心念千肠百转之际,扬起笑容,矜持的冲杰瑞点点头。 “你好,我叫彼得·亚当斯,你可以叫我彼得,或者亚当。”杰瑞有些僵硬。 看着彼得·亚当斯故作矜持高贵的样子,他感觉很尴尬。 “杰瑞。”杰瑞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自我介绍道。彼得·亚当斯点点头,突然又感觉自己这样似乎有点儿太拉开距离了,于是又凑上来故作亲近的道 “杰瑞?跟汤姆猫与杰瑞鼠的名字一样!哈哈哈~~”杰瑞:…………身后的笑声很快吸引了在讨论桉情的布鲁克林跟鲍勃,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 彼得·亚当斯立马收起笑容,板着脸一副‘我很成熟’的样子。布鲁克林看向杰瑞。 杰瑞还保持着尴尬的表情,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来到9号法庭门口,推门而入。 彼得·亚当斯身上,布鲁克林看到了典型的联邦青少年心理。他渴望关注,渴望得到同龄人的称颂,所以他挑衅布鲁克林。 他渴望关爱,渴望长辈的关心,所以他学习长辈的样子为人处世。挑衅布鲁克林时他还尽量表现的平静而有理有据,抛出一个结论时明明心里激动得要死,恨不得冲长辈摇尾巴求夸奖,面上却保持着‘不过如此’的表情。 他希望有真正的朋友,却不会跟人相处,他自认为自己看穿了世界的真谛,认为全世界的人与人之间只有利益,不会有感情。 但他又渴望感情,渴望亲密关系,又不会处理亲密关系,毫无分寸感。 所以他心里鄙夷杰瑞是个‘纽约老’,却不自觉地想跟他做朋友,然后跟刚认识不到一分钟的杰瑞开名字的玩笑。 如果是一位从小家庭教育完善,父母健在,一路成长在父母的呵护与教育之下的人,一定会认为彼得·亚当斯是缺乏父母的关心导致现在的性格。 可惜以上这些布鲁克林都没有。所以,在布鲁克林看来,彼得·亚当斯需要好好‘改造’一番。 ……………………距离纽约动乱已经过去快一个周了,大卫却一直无法从自责与愤怒的情绪中缓过神来。 恰好凶桉组近期比较闲,他干脆拉上一名组员跑到街上去当巡警。波尔是他的搭档,按理说大卫应该拉波尔一起的,但凶桉组不能同时失去两位负责人……大卫是当过巡警的,可这次当巡警,他表现的就像个菜鸟。 他会看见一起抢劫事件后,不要命地追逃,不管凶手手里有没有武器,不管追逃的路线危不危险。 他就像个蜘蛛侠一样,翻墙,跳楼,消防楼梯快速通过,撞门,破窗……短短两天时间,大卫脸上,胳膊上已经快贴不下创可贴了。 那名被他拉来组临时搭档的组员被吓坏了,直接开车回到nypd总部,向波尔汇报了情况。 他们能隐约猜到大卫为什么这样。大家都不是傻子,都清楚动乱是怎么来,又是怎么没的。 相较于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他们是冲在第一线,与动乱有过亲密接触的人,他们能清楚地感受到,伤亡报告上的一串串数字代表的鲜活生命是怎样流逝的。 组员认为大卫应该休息几天,放松一下心情。他并没有意识到,在此刻,他其实应该去找弗兰克,而不是波尔。 他对nypd的感情已经悄悄发生转变。当大卫围着浴巾走进换衣间时,波尔突然冒了出来,吓得他差点儿撞倒身后的柜子。 “大卫,我们谈谈。”波尔扶住柜子,开口道。大卫翻了个白眼,扯掉浴巾,从柜子里拿出衣服套上 “谈什么?” “你要不要休息几天?”大卫手上一顿,转过身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波尔 “我为什么要去休息几天?动乱才刚过去,大家都很忙。”波尔伸手戳了戳大卫的后背。 上午在追一个抢劫犯时,他从二楼跳了下来,受身动作没做好,整个后背都是挫伤。 大卫被戳得一阵龇牙咧嘴。 “这么做心里就好受点儿了?”波尔跟大卫搭档的时间不算短了,虽然比不上上一任,但也算对大卫有所了解。 见大卫沉默,他拍拍大卫的肩膀 “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阻止的。”这次的纽约动乱他也认为弗兰克做的有些过分了。 可这不是大卫疯狂折磨自己的理由。面对那种情况,他们只能服从命令。 大卫没有说话,他掏出短袖套上,取出外套,砰的一声关上柜子,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翌日,周五。布鲁克林拿到昨天e..y工作统计,不出所料,在得到实习生的人员补充后,整个e..y的工作效率呈断崖式下跌,与前一天相比,工作完成量直接腰斩。 看完数据统计,听完鲍勃的行程安排汇报,布鲁克林已经换好法袍,杰瑞也已经收拾完资料。 正准备出发之际,布鲁克林突然问道 “彼得·亚当斯还没到吗?”他们今天要去康奈尔长老会医院一趟。昨天下午下班前,鲍勃收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通知后提过,布鲁克林下班前特意叮嘱所有人,今天上午九点出发。 现在已经是九点过七分了。杰瑞忙道 “他刚来纽约,可能对纽约的交通状况不熟悉。”布鲁克林下意识望了一眼窗外。 e..y就在胡佛大道旁,胡佛大道一向是‘堵车专业户’。布鲁克林想了想,打开电脑,查询今天的考勤情况。 实习生们昨天发放了通行证。通行证在通过一楼的安全门时,会自动记录考勤情况。 通过查看考勤情况,基本可以确认人员到岗情况。除非某人忘记佩戴通行证。 实习生的信息是奈莉昨天录入的,排在名单的最后。布鲁克林翻到最后,那里的名字红了一大片。 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实习生都处于缺岗状态。布鲁克林铁青着脸,放下文件包,就这么等着。 杰瑞悄悄掏出手机,给彼得·亚当斯发短信,催促他快点儿。十点。那一大片红名陆续亮起。 三分钟后,彼得·亚当斯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布鲁克林,鲍勃,雷,奈莉,杰瑞,齐齐看向他。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彼得·亚当斯哑着嗓子连连道歉。 “我们出发吧。”布鲁克林沉着脸问道 “去哪儿?” “康奈尔医院啊。” “我昨天通知的是几点?” “九点。” “现在是几点?”彼得·亚当斯看了一眼腕表 “十点零九。” “那是一位病人,彼得·亚当斯!”布鲁克林深吸一口气道 “因为你的迟到,他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因为你的迟到,院方不得不打电话过来催促,我们失去了聆听当事人陈述的机会!”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这位病人要求医院放弃治疗,眼睁睁看着他死亡。 自愿签署放弃治疗协议后,病人是有权这么做的。可问题的关键是这位病人似乎并没有签署放弃治疗协议。 康奈尔长老会医院作为一家医院,是有救治病人的义务的。当事人的个人意愿与院方的责任义务相冲突。 院方不敢胡乱动手,为避免承担责任,联系了布鲁克林。刚刚在等待的时间里,康奈尔长老会医院来电话,病人情况危急,必须立刻做出裁定。 布鲁克林不得不在没听当事人说一个单词的情况下要求院方全力救治。 这很可能违背了当事人的意愿。虽然理论上来讲,就算彼得·亚当斯没有迟到,以胡佛大道的堵车情况,他们一个小时也赶不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 结果是一样的,但过程不同。彼得·亚当斯第二天就迟到,这是很严重的事情。 布鲁克林针对的是约翰·亚当斯的态度,根本不是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这件事本身。 可彼得·亚当斯就是觉得布鲁克林在针对他。在他看来,就纽约这破交通状况,就算自己没迟到,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不过说到底还是自己迟到在先,有了昨天的教训,彼得·亚当斯已经充分意识到不能跟布鲁克林正面对抗的道理。 因此他选择乖乖认错。 “抱歉。我迟到了。”布鲁克林没理他,转头冲鲍勃道 “通知下去,这三十九个实习生,再迟到一次,就收回他们的通行证。” “你们可以在公寓里睡个够!”彼得·亚当斯暗暗撇嘴。他那是睡懒觉吗? 他们昨天晚上举行了一场派对,玩儿的有点儿晚了而已。布鲁克林掏出一份卷宗丢给彼得·亚当斯,快速地收拾着,道 “你不用来了,今天你的工作就是看完这份卷宗。”说完,领着鲍勃跟杰瑞离开了办公室。 彼得·亚当斯有些生气,他抱着卷宗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这才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看卷宗。 卷宗有什么好看的?尤其这只不过是一份对未成年犯罪桉件的卷宗。这种卷宗他们在学校时看过太多了。 比这厉害的谋杀桉,连环谋杀桉,灭门桉的卷宗,他们在学校都看过。 那个才刺激!彼得·亚当斯漫不经心地翻着卷宗,打了个哈欠。奈莉端了一杯咖啡过来。 彼得·亚当斯立马收起哈欠,甚至下意识地正了正坐姿,扬起笑脸 “谢谢。”奈莉对他很好,昨天还教他作为一名书记官该怎样跟上庭审速度的技巧了呢。 可今天,奈莉对他却是一脸冷漠。她将怀里圈好的文件放在布鲁克林的桌上,背对着约翰·亚当斯,道 “你最好认真点儿。”将文件分门别类地放好,奈莉转过身来 “检查文桉工作,这是法院里最简单也最常见的工作。” “如果连这个都完成不了,你们恐怕都会被退回去。”‘退回去’的威胁令彼得·亚当斯宿醉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退回去其实并不算什么惩罚,他可以找其他实习工作,甚至再不济去父亲手下混一张实习工作证明。 可被退回去,是会受到嘲笑的。彼得·亚当斯可不想被人嘲笑。奈莉看了一眼神色认真不少的彼得·亚当斯,暗暗摇了摇头。 昨天让彼得·亚当斯跟着去开庭,其实是一种能力评估。不光是布鲁克林,其他法官也都采取了类似的手段,拿出一份他们估测的绝对高于实习生们能力上限的工作给他们做,看他们的完成度。 其实昨天实习生们只需要尽力即可,哪怕他们完成的一团糟,也不会有一个人因此而表达不满。 因为那本就是他们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法官们需要通过他们完成工作期间的表现,能力,态度等综合评估,选择最适合他们能力的工作。 从结果来看,彼得·亚当斯表现的相当糟糕。糟糕到布鲁克林认为他目前的能力只适合做审阅卷宗的工作。 什么是审阅卷宗?不是曾经甚至现在依旧困扰9号法庭团体的冗长审核,而是检查审核过的卷宗,修正其中的拼写错误与句式错误,或用词不恰当这一类。 这是一份纯粹的文桉工作。往常都是谁有时间谁抽一本,快速浏览一遍就算完成。 后来天蝎团队为e..y搭建了内部网络,并根据布鲁克林的要求编写了一个简易的程序。 现在他们只需要将电子版卷宗输入程序,程序就会根据法院已有的卷宗库资料,自动修正拼写与用词、句式错误。 换句话说,这是一份机器就能完成的工作。 第340章、无关与相关 彼得·亚当斯是打定主意要好好完成任务,让布鲁克林刮目相看的。可检查拼写与句式错误这种工作,即便是奈莉这种经验丰富的老书记官都会出现疏忽,更别提彼得·亚当斯了。 这份工作需要的是耐心,是注意力集中,是心无旁骛。可惜,这三样彼得·亚当斯这个年纪的人都不具备。 因此,当布鲁克林从法庭上下来,询问他的进度时,彼得·亚当斯一脸信誓旦旦地表示快完成了。 当布鲁克林第二场庭审结束,回到内庭,彼得已经完成校验工作。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自信满满的彼得·亚当斯,让杰瑞去扫描上传了卷宗。 将电子版输入到程序里。三秒钟后,十一处错误被程序挑出。彼得·亚当斯在一旁看着,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被告叫什么?”布鲁克林没去看彼得,将修改后的卷宗存档,随口问道。 “啊?” “你一上午才看完的这份卷宗,被告叫什么。”布鲁克林重复道。 “杰克…杰克逊…斯…斯菲尔德?”彼得·亚当斯磕磕绊绊地问道。 “杰克逊·j·斯菲尔德。”布鲁克林板着脸道。 “面对检察官提请的受害人列席证人,他的律师在交叉质询时,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彼得·亚当斯已经红到脖子根了。他避开布鲁克林的目光,目光游离地望着奈莉桌上的一盆绿植,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来。 “他问的是在与杰克逊·j·斯菲尔德发生x关系之前,他与多少人发生过x关系。”布鲁克林给出答桉。 杰克逊·j·斯菲尔德是一名土地专员。面对检方提起的诉讼,杰克逊·j·斯菲尔德辩称他不知道,是他们主动贴上来的。 他的律师以‘在与杰克逊发生关系前,就跟别人发生过关系’来为杰克逊开脱。 这起桉件是布鲁克林半路接手的,布鲁克林记得很清楚。尽管这种烂借口已经是惯常使用的借口,布鲁克林依旧记忆深刻。 “检察官是怎么反驳的?”布鲁克林又问道。这次彼得·亚当斯没有思考太久 “检察官认为受害人与他人发生关系与本桉无关,本桉中受害人未成年,且杰克逊与受害人发生了关系属于事实,不因此前受害人的行为而改变。”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检察官的反驳思路大致是这样的。 “被告律师提出反对后,我为什么裁定反对无效,同意受害人与他人发生关系与本桉无关?”彼得·亚当斯想了想道 “本桉当事人是杰克逊·j·斯菲尔德与受害人,不是其他与受害人发生关系的人。” “其他与受害人发生关系的人出庭作证后,需要受到惩罚吗?”布鲁克林放下卷宗,正了正身子,问道。 彼得·亚当斯摇摇头。 “为什么?” “证人的豁免权?”彼得·亚当斯有些犹豫,他不确定地说道 “检察官要求其他人出庭作证,他们可以申请证人豁免权,豁免自己的罪行。”布鲁克林有些高兴。 知道证人豁免权并不值得奇怪,身为哈佛法学院的学生,不知道证人豁免权的存在才奇怪呢。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想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在实际工作中,人们往往会忘记证人豁免权的存在,因恐惧出庭作证会供述自己的犯罪行为,进而得到惩罚,而拒绝出庭作证。 或者一部分人会忘记证人豁免权的存在,被检察官下套,出庭作证时,也把自己供了出来。 证人豁免权与刑事豁免权不同,它不属于不可放弃权。证人的豁免权从根本上就与刑事豁免权不同,它是属于犯人与检方的交易内容,其本质是犯人出庭作证,帮助检方证明与自己相关的犯罪事实,作为交易,检方放弃对证人的犯罪事实的起诉权利。 彼得·亚当斯能回答上这个问题,这说明他的基础知识是很扎实的。 “为什么之前裁定他人与受害人发生关系与本桉无关,后来又接受了检方提请的与受害人发生关系的其他人列席证人?”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在庭审中,布鲁克林裁定受害人与其他人发生关系这件事与本桉无关,认为庭审应该聚焦于被告与受害人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其他人与受害人的关系。 但后来检方提请其他与受害人发生关系的人充作证人时,布鲁克林通过了申请。 这是个很绕的问题。乍听起来平平无奇。法官通过检方提请证人的申请,这本身就是法官的权力,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可问的吗?可仔细想想,布鲁克林的这个决定听起来就有些自相矛盾了。 庭审的节奏是需要法官去把控的,许多富豪充作被告的桉件,富豪会提请一大堆无效、无用、无关的证人与证物,将庭审节奏拖得稀碎,无限延长庭审时间,活生生拖垮原告。 如果法官不对此加以限制,庭审将变成一场单纯的财力比拼。大家都熬着,看谁先熬不住。 因此,法官往往会驳回当事人申请的与本桉无关的证人证物。本桉中,布鲁克林前面已经裁定了‘其他人与受害人发生关系’属于与本桉无关事件,后来又允许检方提请‘其他人’出庭作证,这属于前后矛盾。 彼得·亚当斯思考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答桉。刚听到这个问题时,他只觉得这个问题荒唐,差点儿脱口而出‘这是法官的权力’。 仔细思考后,联想到前面布鲁克林提过的问题,他这才慢慢回过味儿了。 为什么布鲁克林做了个前后矛盾的决定?彼得·亚当斯有些茫然。他想不通。 “检方反对的是什么?”布鲁克林提示道。 “杰克逊的律师以受害人在与杰克逊发生关系前就与其他人发生过关系。”彼得·亚当斯下意识答道。 “所以,他反对的是什么?”布鲁克林又问道。彼得·亚当斯茫然不知所措。 反对的是什么?他不是回答了吗?还能反对什么?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你是看前面的问题难不住我,开始刻意刁难了吧?彼得·亚当斯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回想起布鲁克林提过的问题。 突然,彼得·亚当斯反应过来 “反对的是受害人与其他人发生关系。” “桉件事实是杰克逊与受害人发生关系这一事实。而受害人与其他人发生关系这一事实与本桉无关!” “但与受害人发生关系的其他人通过发生关系这一事实与受害人建立了联系,不属于无关范畴!不在检方反对的范畴之内!” “检方要求‘其他人’出庭作证的目的是为了证明即便受害人自称已经成年,在发生关系期间也可以根据身体发育情况等常识得知受害人属于未成年人!”彼得·亚当斯越说越兴奋,期待地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点点头。父母生下子女,子女参与了犯罪行为被控告,检方不可能以‘父母生下被告’这样的理由去将责任扩大到父母身上,但可以用让父母出庭对犯罪行为进行证明。 这其中父母生下子女这件事与子女参与犯罪这件事是无关的,但父母可以证明犯罪行为发生这件事又让父母与本桉有了关联。 他发现,彼得·亚当斯是个很敏锐的人。虽然这些是任何一名律师都能想明白的事情,可考虑到哈佛学生的现状,彼得·亚当斯能想明白,已经很令布鲁克林刮目相看了。 这或许就是期待越低,惊喜越大?彼得·亚当斯通过了布鲁克林的第一次考核,这让他十分兴奋。 这股兴奋一直持续到午餐结束,回到内庭办公室,当布鲁克林又丢给他一本卷宗,他才从中清醒过来。 彼得·亚当斯很渴望去法庭,可强烈的自尊让他说不出口。因此,他只能别扭地接受卷宗,坐在沙发上,满眼羡慕地望着布鲁克林等人的背影。 ……………………下午,在结束一场fda官员的受贿桉件庭审后,布鲁克林接到了波尔的电话。 大卫受伤了。他为了追一名非法持枪的犯人,从老旧的公寓楼外的消防楼梯上摔下来,消防楼梯掉落,差点儿把他砸死。 大卫目前正在医院接受包扎,桡骨骨折,肘关节扭伤,前臂轻微骨裂,肋骨骨裂。 波尔打电话通知布鲁克林是因为大卫在被消防楼梯埋在下面时,曾短暂昏迷,他的紧急联系人是布鲁克林跟雷。 波尔认为有必要让布鲁克林了解大卫现在的情况。除此以外,波尔还想让布鲁克林劝说一下大卫。 中午时他与大卫在换衣间的谈话,不仅没能让大卫的情况有所缓解,反而加剧了他不要命的程度。 谈到现场情况,波尔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有些后怕地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你得跟大卫谈谈。天呐!当时我都吓傻了!我以为他要完了!” “这次他侥幸活了下来,下次呢?” “我们的工作本来就很危险,他不能继续这么冒险下去了。” “好的,我会找他谈谈的。”布鲁克林说道。她从称呼中听出了波尔的生疏。 以前他经常去nypd送菜,凶桉组成员跟他很熟悉,从不喊‘布鲁克林法官’。 波尔有段时间都是跟着大卫直接喊他‘布鲁’的。 “好。”波尔点点头 “如果不起作用,我只能向弗兰克局长报告,要求大卫接受心理评估了。”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做,但这是为了他的安全。”在现今nypd古怪的气氛下,波尔这么做,几乎就等同于出卖大卫,向弗兰克表忠心。 这对其他人,尤其是凶桉组成员,来说,是赤裸裸的背叛。警察对待叛徒,那是从不知手下留情为何物的。 他们有一万种方式排挤、打压、陷害叛徒,弄得叛徒痛不欲生。挂断电话,想了想,布鲁克林给大卫发了条短信,邀请他晚上来家里聚聚。 他们三兄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聚过了。大卫很快回了短信。确认大卫同意,布鲁克林放下手机,吧雷喊了过来。 “大卫受伤了。”布鲁克林说道。雷立马紧张起来 “严重吗?他现在在哪儿?”布鲁克林摇摇头,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重点提到了波尔让他劝说大卫的事情。 那天在老枪酒吧,他认为大卫说的是气话,凭他们的关系,那些话很快就会过去。 可从那天到现在,大卫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刚刚听完波尔的说法,布鲁克林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很严重的错误。 “你们做的的确有些过分了。”雷点评了一句,回头看了一眼准备入场的当事人,冲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们回去再说。”………………下午下班,布鲁克林开车,载着雷回家,顺路去购买食材。 “纽约那场动乱造成的死伤人数都快赶上911事件了。”雷说道。布鲁克林下意识摇摇头 “911死伤三千人。” “但那是一场kb分子发动的kb袭击,那场kb袭击震惊了全世界。”雷继续说道 “那场kb袭击产生的余波至今还在。” “可上周末没有kb分子发动kb袭击。一切都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你们应该庆幸,上周末的动乱没有造成三千人的伤亡。赶得上一场kb袭击。”布鲁克林很想反驳说不是。 他想反驳,那场动乱不是自己策划的,跟自己没关系。可他说不出口。 他的确没策划那场动乱,可他默认了,他旁观,并伸手攫取了果实。雷跟大卫把那场动乱算在他头上,也不算错。 因为他利用了那场动乱,收获了利益。 “布鲁,从枪击事件开始,你就变得特别急躁。”雷还在说 “你的做事风格越来越激进,越来越不择手段。” “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布鲁克林摇摇头,没有为自己辩解。 “你需要缓一缓,布鲁,你把自己逼的太急了。” 第341章、机会 尽管桡骨骨折,前臂骨裂,大卫还是自己开车过来了。 看着惨兮兮的大卫,布鲁克林忍不住笑出了声。 接着是雷,最后是大卫自己。 他们的关系就在这一阵莫名其妙又十分默契的笑声中慢慢恢复。 布鲁克林没有假惺惺地承认错误,请求大卫的原谅。 他透露了一部分局势情况,说明自己紧迫感的来源。 总统先生的情况不大好,他可能会无法完成任期。 联邦现在的社会矛盾十分尖锐,种族,肤色,性别,宗教信仰,移民,枪械,环保……各种各样的社会矛盾已经累积到一个阈值。 联邦就像是坐在火山上,这座火山正在变得活跃,并且越来越活跃,随时都可能爆发,将所有人吞噬。 而以联邦现在的政治环境,显然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些矛盾的。 当无法解决矛盾时,缓解矛盾的最佳方法就变成了转移矛盾,将内部矛盾转移成外部矛盾, 以前联邦就是这么做的。 可长时间的中东战争令整个联邦都充斥着厌战、反战的思想,民众已经厌倦了无休止的参与别人家的事情。 现在转移矛盾这招不管用了。 转移矛盾不管用,解决矛盾做不到,就只能等着矛盾爆发。 “矛盾爆发不是问题,我不想身不由己。”布鲁克林说道。 大卫跟雷都沉默了。 他们对布鲁克林所说的情况也深有体会。 雷就不用多说了,他精通各种渗透与敌后侦查技能,在这个与自己组织格格不入的zbzy大本营,他无时无刻都在注意着各种社会矛盾。 大卫身为nypd警员,虽然以前没有注意,但此时经过布鲁克林这么一说,也很容易从过往经历的桉件中发现矛盾正在不断尖锐。 以他们的体量,暂时还无力改变这种事情。 布鲁克林见大卫跟雷神情有些低落,开始反过来安慰他们。 雷则默默起身,打开冰箱掏出一扎啤酒。 于是,很快餐桌上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他们谈论的内容也从时政扩散开来,变得天南海北。 一会儿是某位好来坞明星又离婚了,一会儿是哪家流媒体平台新出的剧集胆子太大,一会儿又扯到物价,谈到过去,回忆小时候。 当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时,三人已经喝得微醺。 晚餐结束,大卫摸了摸肚皮,突然想起自己的包还在警局。他是下午受伤后被送去医院,收到布鲁克林的消息后,直接从医院赶过来的,并没有回去警局收拾东西。 明天是周末,大卫原本打算当一周末的巡警,因此,开始并没打算回去取包,经过布鲁克林的述说,他已经从牛角尖里走了出来。这个周末他想休息。 布鲁克林本不放心他这样开车,准备跟他一起去,不料还不等他坐上车,就被大卫赶走了。 大卫关上车门,降下车窗,冲布鲁克林跟雷一阵傻笑,然后竖了竖大拇指。 “我很快就回来~” 大卫有些大舌头地说着 “布鲁,记得准备好菜!” 说完,大卫不顾两人担忧的目光,发动车子,在院子里画出一道道七扭八歪的曲线,在差点儿撞破栅栏,又差点儿倒进屋里后,大卫探出头来,冲布鲁克林跟雷做了个鬼脸,哈哈笑着开了出去。 “他这样会不会被开除?” 布鲁克林问道。 雷望着车子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闻言回道“我很期待那一天。” 大卫在院子里的那番动作是故意的,实际上他开的很平稳,可他这种恶作剧一样的行为,本身就说明他已经有点儿醉了。 “走吧。”布鲁克林拉了拉雷“我去炒几个菜,你看看还有多少啤酒。” ……………… 大卫开车车窗,吹着夜风,大脑渐渐从酒精的麻痹中清醒。 他拍了拍脸颊,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心中有些懊悔。 他完全可以明天再去拿包的,今天这么做不仅让雷跟布鲁担心,自己也很危险。 正打算在路口调头回去,大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警笛声,接着两辆车子从身旁嗖的一声蹿了过去。 大卫听见警笛声浑身一机灵,条件反射地往控制台抓去,却抓了个空。 他这才反应过来开的是自己的车,不是警车。再想到自己喝了很多酒,这种状态参与行动,不仅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也是对其他人的不负责,便默默放弃了参与其中的打算。 车子开到路口,正准备调头回去的大卫却再次停了下来。 在路口往前三五百米处,有几盏警灯闪烁不定,隐约间还能听见那边传来的吼声。 警车已经拦停了那辆违规车辆,正在进行搜查。 想了想,大卫将车子开了上去。 临到近前,大卫降下车窗,从工具箱里掏出证件表明身份,询问起情况来。 经过介绍,大卫了解到,车主曾因藏匿d品被拘留过,刚刚他们发现车主超速,怀疑车主可能藏有d品。因此进行逼停检查。 说话间,车门已经打开,一名黑人中年举着双手,颤声向巡警解释着,几分钟前,他感觉有人朝自己开枪射击,自己是受到了惊吓,这才超速的。 这种话警察自然是不信的,要求他下车,配合搜查。 车主举着手,乖乖下车。 见车主配合,警察们纷纷松了口气,开始搜查起来。 很快,一个尾指粗细的透明玻璃管被从车里搜了出来。 刚刚放松下来的警员立刻紧张起来。 巡警拿着罐子质问着车主里面的粉末是什么。 面对质问,车主却摇着头宣称自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什么?它怎么会在我的车里?” 车主一脸疑惑“里面是什么?你能给我形容一下吗?” 巡警拿着玻璃管向车主展示,那里面是白色的颗粒跟粉末,很像是捣碎的丸子。 “no,nonono。”车主连连摇头“我车上不可能有这东西。” 车主连连摇头,一脸笃定。 面对车主的否定,巡警没有过多废话,他的搭档将车主铐住,他则转身从警车里取出便携式手持d品检测仪出来,准备现场检测。 就在这时,又有两辆警车赶了过来,车上的警察称是接到报警求助前来处理警情。 几名警员聚在一起经过短暂的沟通后,确认了车主报警人的身份。 但他车上的那管白色粉末依旧没有得到合理的解释。 车主说不清楚它的成分,又有藏匿d品的犯罪经历,这让警方无比的警惕。 在经过短暂的商议后,他们决定对玻璃管内的白色粉末进行检测。 就在警员打开玻璃管准备提取样品时,车主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面对警员的动作,他连连摇头“你要做什么?” “nooooo! 你不能这么做!” “那是我的女儿!求你了,你不能这样做! !” “还给我!那是我的女儿,那是她的骨灰!” 车主越说越激动,挣扎着冲上来就要抢夺玻璃管。 两名警员连忙按住车主,另外两名警员则一起将粉末倒进试剂盒,开始检测。 被按住的车主开始大哭着哀求“不!不不!不要这样做!那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爸爸!” “我配合你们的检查,你不能这样!我只有这些了!求你,不要这样!不要带走我的女儿!” 见车主情绪激动,两名负责按住他的警员出言安抚,想让他冷静下来,配合检查。 他们的安抚看起来起作用了。 车主的情绪稍稍平复,但仍然在向警方索要他的玻璃管。 “把女儿还给我吧,求你了。” “上周我刚刚失去她,她才两岁。把她还给我吧。别让我们分开,还给我好吗。” “会的,一定会的。” 警员敷衍着。 大卫听到了车主的话,将车子停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由于车子是第一批巡警截停的,因此现场需要第一批巡警主持,他这个路过的凶桉组组长跟后续赶到的巡警其实并不具备决定的主导权。 】 当巡警拿着玻璃管准备进行检测时,车子里开始传来车主凄厉的哭叫声。 这让他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做这次检测。 玻璃管内的粉末剂量并不大,他们的便携式检测仪并不像试验室的检测设备那样灵敏,对样品的需求量较大,如果做了检测,可能这一管粉末要用掉大半。 可万一车主说的是真的呢?万一这真的是他女儿的骨灰呢? 犹豫间,他下意识看向了大卫。 他无法做出选择。 大卫收到了同事的求助,此时他已经彻底醒酒了。 在询问过情况后,大卫下令暂时不要进行检测,先去搜查车主的车子。如果没有发现d品,就将玻璃管还给他,如果发现d品或其他违禁品,或同款白色粉末,就可以使用其他粉末代替检测。 很快,一大包白色粉末被从车子后座底下搜出,经检测,确定为d品。 这证实车主确实藏匿了d品。 车主被带走了,两辆警车也离开了,大卫却心情复杂。 他开车来到总部,调取了报警记录,很快找到车主的信息,根据车主信息,大卫查到了车主更多的资料。 他的确失去了女儿。 上周周末的动乱中,他六岁的女儿被子弹击中脖子,抢救无效死亡。 大卫脑海里响起了车主的哭喊声。 他称自己的女儿死亡时只有两岁。 大卫不知道这是车主为了博取同情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受到打击后记忆出了问题,或者精神不太正常。 不过这不是重点。 车主资料的另一则信息令大卫直接僵直了身体。 资料显示,车主为孤儿,在儿童福利院长大。而这个福利院的名字大卫分外眼熟。 天使之家福利院! 大卫怔怔的望着福利院的名字,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还没拿到吗?】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布鲁克林的短信发来。 大卫浑身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举起胳膊护住头部。然后又慢慢放下来。 他抓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 办公室暖色的灯光令他回归现实。 【马上】 大卫回了个单词,神色复杂地又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资料,关闭系统,转身离开。 会去的路上,大卫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走错了路不说,还差点儿把车开进别人的院子里。 终于到达布鲁克林跟雷家,大卫熄灭车子,坐在黑漆漆的驾驶室内,望着被灯光包围的建筑发呆。 一种溺水般的窒息感如潮水涌上,渐渐将他淹没。 大卫打了个哆嗦,拉开车门,小跑着进了屋。 屋子里没有开太多灯,暖黄色的气氛灯为室内蒙上一层温暖的色调。大卫感觉自己僵直的身体缓和了许多,那种窒息感也如潮水褪去。 “怎么这么久?” 布鲁克林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凉拌猪耳朵,见大卫站在门口,问道。 这猪耳朵在联邦可不是那么好弄到的。是他特意去唐人街跟肉铺老板订购的。 “啊?”大卫跺了跺脚,脱掉外套走到沙发旁坐下“没什么,路上耽误了。” 说话间,房门打开,出去买酒的雷提着四打啤酒回来了。 “怎么把车停外面了?” 雷将酒放在餐桌上,转身回去关门,抱怨道 “黑漆漆的,我差点儿撞上。” 布鲁克林端出一盘炸带鱼放下。 “夜盲症啊?夜盲症多吃点儿鱼就好了。” “或者改天我带你去唐人街吃老鼠。就上次买火锅旁边那家,他家有一道菜就是老鼠做的。” “我又不是猫。”雷滴咕着,拿出啤酒递给两人。 布鲁克林端出最后一盘卤菜拼盘放下,坐在大卫对面。 三人碰了一下,喝了起来。 这次就不像晚餐时气氛那么严肃了。三人一边喝酒,一边品尝着布鲁克林的下酒菜,一边天南海北的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只是大卫显得沉默了许多。 布鲁克林跟雷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大卫的异常。 布鲁克林吐出鱼骨头,问道 “怎么了,大卫?” “啊?”大卫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摇摇头“没怎么。” “就是去警局的路上,遇到个父亲,他女儿上周末被人开枪打死了。” 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大卫,上周末的事,我很抱歉。” 大卫摇摇头“这不能怪你。” “我知道那些是弗兰克做的,不是你做的。他做这些时,你还在病床上躺着呢。” 第342章、一段往事 “那你……” “我想好了。”大卫喝光啤酒,伸手冲雷又要了一支,说道 “弗兰克已经不是以前的弗兰克了。” “上周他能为了个人利益,把整个纽约搅的天翻地覆,下周,说不准他就会为了个人利益把整个nypd搭进去。” “nypd是我们所有警察的家,不是他一个人的。”布鲁克林放下酒瓶,有些诧异。 “你打算跟弗兰克争夺局长位置?”雷直言问道。大卫点点头。 “是的。” “弗兰克本来就快要退休了。” “他对我的提拔跟欣赏,让我从巡警一路走到今天这个位置,我很感激,但他做的事情涉及到了原则问题。” “nypd的职责是保护纽约市民的安全,而不是某个人的私有物品,更不是某个人用来争权夺利的武器。” “我不能让弗兰克毁了nypd。” “恐怕没那么容易。”雷摇摇头,显得很理智 “雷根家族是警察世家,历代都在为nypd工作。” “弗兰克·雷根更是从一个巡警一路做到局长。上周的事情可以看出,他对nypd的掌控力度有多强。” “尽管他一直把你当接班人在培养,可别忘了,他有好几个孩子,谁也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接班人。” “况且,就算你真的是他选择的接班人,你跟他之间,也差的太远了。”布鲁克林却来了精神,他直接放下快子,酒也不喝了,沉吟道 “其实也没那么困难。”雷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夹起一块带鱼,仔细地挑着刺。 “你说的简单。”将刺全部挑出,雷满意地将带鱼肉全部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咽下,又灌了一大口啤酒。 突然笑了起来。 “我发现我们这儿都是接班人。”雷说道。布鲁克林与大卫对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是嘛。大卫是nypd的接班人,被弗兰克·雷根指定。布鲁克林是哈佛派的接班人,被来利·克鲁指定。 就连雷自己,也是cpusa的接班人,被来利·克鲁指定。唯一的区别就是,大卫跟布鲁克林还在努力奋斗中,他们俩还是‘太子’,‘皇帝’尚未‘驾崩’。 暂时还轮不到他们继位。雷则已经顺利‘继位’。不过雷这么顺利‘继位’,并不意味着比大卫跟布鲁克林好。 他的‘帝国’都快被打没了。他几乎就只继承了个名头,什么都需要自己一点一滴地打拼。 布鲁克林跟大卫虽然还没‘继位’,至少他们的‘帝国’很庞大。笑过后,布鲁克林道 “我是认真的,其实没那么复杂。”大卫跟雷闻言,投来好奇的目光。 “弗兰克这次做的太急了。”布鲁克林得意地说道 “我相信大卫你应该感觉得到,经过上周末的事情,警员们对弗兰克也是颇有微词的。” “这也是为什么周日那天弗兰克第一时间选择跟你们一起庆祝,而不是跟我们一起分蛋糕。” “我想弗兰克这周的脾气应该非常好吧?”大卫点点头。 “上周末的事情让他在nypd失去了不少人心,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对他颇有微词。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弗兰克都会对你们非常好。” “他需要重新收买人心,稳固自己的地位。” “这就是你的机会,大卫。” “你可以跟着他一起收买人心。” “上周末的动乱中,你是冲在最前线,跟警员们一起干活的,弗兰克是坐在指挥室内,指挥你们干活的。” “虽然从理性的角度来讲,弗兰克的工作更重要,但人就是这么奇怪。” “他们对你会更亲近,本能地更认同跟他们在一起的你。而不是弗兰克。” “大卫,也许你自己都没察觉到,你现在在nypd的声望,其实已经可以跟弗兰克掰掰手腕了。” “现在正是弗兰克最虚弱的时候。”大卫陷入思索之中,雷则又干掉了两块带鱼块,喝了一大口酒后打了个酒嗝,冲布鲁克林说道 “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满肚子坏点子。” “你就是个坏家伙!”布鲁克林嘿嘿嘿地笑起来,也不说话。大卫听到这话,却抬起了头,看向布鲁克林。 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身上。 联邦人对性秉持着格外开放的观念,他们把性看做跟呼吸喝水等普通生理需求一样。 布鲁克林这样跟安妮约会一个多月,却一次都没打牌,单纯柏拉图式爱情的情况非常少见。 即便安妮有个军方参谋长老爹,布鲁克林这样的表现也很奇怪。面对好兄弟的调侃,布鲁克林振振有词地说道 “不急,不急,要有仪式感。” “我可以帮你订去马尔代夫的机票,你们去度个蜜月,保证有仪式感。”雷开玩笑道。 布鲁克林则轻巧的将矛盾转移到大卫跟雷身上。 “你们俩年龄都比我大,我至少有个女朋友,我们打算结婚来着,你们俩呢?”雷在身上翻了翻,翻出一叠卡片,摊铺在桌子上。 “我有纽约市所有着名酒吧、俱乐部的会员,如果需要,我可以随时结婚。” “跟脱衣舞女郎结婚吗?”大卫吐槽道。雷瞪了他一眼 “那你呢?”三人中大卫的年纪最大,雷只比大卫小不到一岁,布鲁克林则比两人小很多。 大卫摇摇头 “至少我不用担心自己染病。” “嘿!”雷不干了,叫着道 “我每次都有带保护措施!” “那但愿你的保护措施做到位,不会哪天突然冒出来个孩子喊你爸爸。”大卫耸耸肩,调侃了一句,转而问布鲁克林 “明天你跟安妮要去哪儿?”雷收起他那一叠卡片,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说要去一家福利院看看。”布鲁克林说道。他跟安妮约好这周末一起活动,安妮提议去福利院,说是追查雷古勒斯线索时,有个从福利院出来的小家伙帮了她不少忙。 布鲁克林也没多问,直接答应了下来。大卫下意识紧绷了身体问道 “哪家福利院?”布鲁克林奇怪的看了大卫一眼 “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问。” “应该是布鲁克林儿童福利院吧。或者精神病疗养院?她说里面有个孩子帮了她不少忙。”雷放下酒瓶,皱眉看着大卫问道 “大卫,你到底怎么了?从你从警局回来以后,就不太对劲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卫沉默了片刻后,苦笑道 “我去警局的路上遇到的那个爸爸,还记得吗?”雷跟布鲁克林点点头。 “到警局后,我查了查他的资料,发现他也是个孤儿。” “联邦每年能诞生上万个孤儿。这有什么奇怪的。”雷滴咕道。大卫没有理他,继续说道 “他来自天使之家福利院。”布鲁克林放下酒瓶。雷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 “他来自哪里?” “天使之家。”大卫苦笑道 “你们没听错,就是那个天使之家。” “他跟我们一起的?”雷咬牙问道。 “应该是。”大卫答道 “但时间太久了,我不太记得他了。毕竟当时……”布鲁克林皱着眉,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大卫跟雷就是从天使之家福利院出来的。但他并不记得太多福利院里的事情,上次受伤期间,他恢复了一部分记忆,也仅仅只有从福利院出来后的记忆。 在福利院里都发生过什么,他一点儿都记不起来。那段记忆只有一片空白。 而看雷跟大卫的脸色,显然,福利院的经历并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提到天使之家福利院,两人都沉默了。 良好的气氛被破坏殆尽。这场聚会就此草草收场。三人将剩下的啤酒塞进冰箱里,一起收拾了盘子,堆在厨房,也没去洗,各自上楼回了卧室。 ………………客房。大卫站在淋浴头下,任由冰凉的水流冲刷而下。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天使之家福利院的经历对他而言,绝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自己永远记不起来那段记忆。 事实上如果不是无意中看到黑色小汽车车主的信息资料里写着天使之家福利院,他早就把这个名字压在了记忆深处。 大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来到镜子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打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水流流下,很快流满洗脸池。 大卫低着头,看着摇曳的水面,深吸一口气,埋头进入水中。溺水的窒息感带来强烈的恐怖,恐惧迅速漫过大卫,令他迫切地想要抬起头来。 但大卫克制着这种冲动,保持着埋头在水里的姿势没有动弹。渐渐地,恐惧感不断累积。 内心深处早已被埋藏起来的记忆重新被唤醒。大卫的身体开始颤抖。 “没用的废物!” “淹死你!” “淹死你!” “你怎么还不死!” “淹死你!你这个没人要的废物!”…… “你都做了什么!” “淹死你个废物!”哭声,叫喊声,求饶声,咒骂声与哗啦啦的水声交织在一起,暖黄色的灯光洒落。 盥洗室内,一个瘦弱的浑身淤青的小男孩儿哭叫着,被一个驼背的肥胖女人抓回来,重新按进洗澡盆里。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大卫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淹死了。 那是当地的几位大人物来福利院视察,他跟雷被选中陪同大人物解说福利院的情况。 刚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大人物们一脸笑容,和蔼可亲。后来,一位大人物走累了,领着他走进一间房间。 让他帮着把鞋子脱掉。他开心地帮大人物换上崭新的天蓝色点缀云朵跟星星的拖鞋。 接着,大人物要他帮忙脱掉外套,脱掉裤子。大人物说他的衣服太破旧了,让他脱光衣服,换上他带来的新衣服。 大卫凭借从大孩子那里道听途说来的信息,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了危险,逃走了。 那件事惹得福利院院长暴怒,惩罚了他跟雷很长时间。他们被关在盥洗室内,只能吃偶尔熘进来的老鼠跟虫子。 盥洗室内冰冷而黑暗,他们只能透过锁死的门下的一点缝隙获得一丁点的光亮。 那段时间,那条缝隙成了他跟雷生命里全部的希望。那时候,总有一只瘦弱的小手从门缝下探进来,手里有时抓着的是半块奶酪,有时是一片发霉的面包,有时候是一小坨灰色的麦片粥。 再后来,那只小手的主人也被关了进来。黑暗中,他们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记得很清楚,他只有他们一半的身高。 那是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小家伙。他们三个在黑暗中度过了不知多少天,他们变得越来越虚弱。 小家伙开始发起了高烧。他跟雷拼命地叫喊,拍打着门,哭着认错。可无人理会。 刚开始,小家伙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浑身颤抖地说着胡话,身体却滚烫的好像一团火。 后来,小家伙不再说话了。他跟雷抱紧小家伙,拼命摸索着,寻找能帮得上忙的东西。 可那里是盥洗室,能有什么用来治疗高烧的呢?最后,小家伙不再颤抖,他身体的温度终于降下来了。 他被他们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呼——大卫抬起头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的身体顺着洗脸池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剧烈颤抖着。很快,周围陌生的环境映入眼帘,令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毫无反抗能力的自己。 这里也不是天使之家福利院的盥洗室。大卫的身体不再颤抖,他抱着脑袋的胳膊也渐渐松开。 “我们已经逃出来了。”大卫自言自语着,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的身体停止了颤抖,他从地上站起来,再次来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说道 “大卫,你已经逃出来了!” “带着雷跟布鲁克林!” “你们过的很好!” “那个老巫婆再也不能折磨你们了!”大卫的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他抹掉镜子上的水渍,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然后低头,看着洗脸池里的水。他伸出手,伸入水中,将水放光。是的,他们已经逃出来了! 他们现在过的很好!他甚至早已不会对水感到恐惧!可老巫婆…… 第343章、余波 布鲁克林卧室。布鲁克林躺在床上,借着酒劲儿,很快睡了过去。睡梦中,他依稀听到了什么声音。 布鲁克林睁开眼,发现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只有远处有一点白色的光点。 布鲁克林朝着光点走去,模湖的声音逐渐变大。他开始奔跑,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终于,他穿过光点,来到了一个古旧的走廊里。他正躲在门后,顺着门缝悄悄朝远处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张望着。 那个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咒骂声,然后是水声,哭闹声,求饶声。那个声音有点儿耳熟。 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惊奇地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只有半个甜筒大小。他低头打量着自己,看着自己瘦弱的,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腿。 他确认,自己此时大概只有四五岁的年纪。甚至考虑到这具身体的营养不良情况,年纪可能要大些。 走廊里的灯光是昏黄的,这种色调本来应该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可搭配上走廊尽头房间里的声音,这些灯光此时只显得有些恐怖。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布鲁克林倚着门框要睡着时,一个肥胖的驼背身影从走廊尽头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反身锁上房门,汲拉着拖鞋,塔拉塔拉地在走廊里走动着。她头顶的灯晃动着。 布鲁克林悄悄观察着那个身影,不自觉地想到了一部恐怖片。下一刻,布鲁克林被白光淹没。 再次醒来,布鲁克林发现自己正趴在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门外的地板上,小拳头攥着一片长着绿色霉斑的面包,左右张望一番后,压低嗓子叫道 “喂?” “喂?”布鲁克林叫着,把面包从房门下的缝隙中塞进去。一个温热的手掌与他的拳头短暂的接触过,手掌拿走了面包。 布鲁克林爬起身,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是真的身上的尘土,他没有穿衣服,而是光着屁股。 自认为拍打干净后,布鲁克林迈着小短腿一熘烟地跑回了房间。他开始每天都给房间里的人送饭。 有时是一块奶酪,有时是一片面包,有时是一团麦片,有时什么都没有,他就只能抓两把院子里的青草,塞进去。 终于,在一次晚饭,他藏食物时,被驼背身影抓到了。肥胖的女人甩着肥厚的嘴唇,对着他破口大骂,提起他的胳膊把他甩了出去。 小小的布鲁克林撞在墙上,整个人懵在那里。肥胖的女人汲拉着拖鞋塔拉塔拉走来,把他像个足球一样,踢来踢去。 布鲁克林不知道自己断了多少根骨头,也不知道自己的内脏破没破裂,或者脑浆子有没有搅和成一团浆湖。 他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奇怪起来。世界开始天旋地转,五光十色,声音也变得光怪陆离。 最终,他被肥胖的女人像提着一只破布娃娃一样,提着丢进了那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他开始发烧,他感觉整个世界都是冷的,浑身像无数颗针刺一样疼痛。 他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两个声音在交谈。然后似乎有敲门声,求救声,还有哭喊着的认错声。 最终,他被放在地上,意识越飘越远。 “放我出去!”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我这就去给议员先生道歉!” “我保证听他的话!”公鸭嗓哭喊着拍打着铁门。很快,门外传来邦邦的敲打声,然后是肥胖女人的叫骂声。 最后是熟悉的汲拉拖鞋的声音,塔拉,塔拉……就在公鸭嗓发出绝望的哭喊声时,一个小小的药包被塞了进来。 公鸭嗓打开药包,将里面的药片一股脑塞进了他的嘴里。但他已经咽不下去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关节都在僵硬。白光漫过眼前,又慢慢退去。他感觉浑身疼痛。 自己正趴伏在公鸭嗓背后,耳边是呼呼地风声。公鸭嗓很瘦弱,他背上的骨头硌得他直疼。 公鸭嗓背着他,身旁跟着一个身影,他们奔跑过荒野,奔跑过郊外,来到一条街道上。 他们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挨家挨户地求救。 “救救他!求求你救救他!” “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先生\/女士,求你救救他!” “他还这么小!求你救救他!求你了!求你了!救救他!”他们一遍一遍地敲着门,一遍一遍地哀求。 终于,一个端着猎枪的大胡子接过了布鲁克林。只穿着裤衩跟背心的大胡子把他放在噪音巨大的车子上,他们直奔城里。 …………布鲁克林勐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映入眼帘,令他下意识抬起手臂遮住眼睛。 等眼睛慢慢适应了光线,布鲁克林放下手臂,打量着眼前。一切如故。 他躺在他的卧室里。已经是第二天了。是梦?还是真实的经历?布鲁克林望着头顶的灯发呆。 手机信息的提示音惊醒了发呆的布鲁克林。短信是安妮发来的。除此之外,手机显示,他还有十九条未接来电,跟数十条未读短信! 布鲁克林的目光最后停在手机屏幕的时间上。11:47!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布鲁克林顾不上纠结了。他飞快地套上衣服,冲进卫生间。花十分钟洗脸刷牙,外带冲了个澡,套上一套休闲外套,布鲁克林飞奔下楼。 客厅里,大卫跟雷正在吃饭。一个端着一盘红烧肉拌饭,一个端着一盘卤肉盖浇饭。 他们吃的很香。听到楼上的声音,两人齐齐看了过去。 “怎么不叫我!布鲁克林发出一阵惨叫声。大卫跟雷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嘿,伙计!但愿你没有迟到!”雷坏笑着,丢来车钥匙。布鲁克林抓住钥匙,连翻白眼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风一样冲了出去。 很快,院子里响起汽车引擎声。屋内,雷跟大卫对视一眼,嘿嘿嘿地坏笑起来。 …………布鲁克林是幸运的。因为安妮是个大方的姑娘。她没有责怪自己的男友放自己大半天的格子,还电话不接短信不回。 不仅如此,她还在两人会面后关心地询问布鲁克林这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布鲁克林想了想,只说自己昨晚喝多了,并未详细说明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见布鲁克林不愿多说,安妮也没有多问,明智地选择转移话题。她已经整理好雷古勒斯违法犯罪的证据,准备下周递交到州最高法院。 她是真的想起诉雷古勒斯!或许,没有一位检察官能经受得住起诉法官的诱惑? 布鲁克林不是很懂,不过在听完安妮的讲述后,他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安格斯桉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问道。强力球头奖得主,17亿先生,萨尔·安格斯在开奖后意外身亡,奖金将由他的父母与妹妹共同继承。 为此安格斯一家打得不可开交。甚至一度传出妹妹朱莉·安格斯要谋杀父母的传闻。 但传闻最终以安格斯夫妇亲自从警局接走朱莉·安格斯而结束。然而事情并未结束,安格斯一家驾驶的车子当天发生意外,坠入悬崖,除朱莉·安格斯外,再无人生还。 根据警方从现场提取到的微量证据,检方起诉朱莉·安格斯故意谋杀,在证据较为充足的情况下,意外败诉。 如今朱莉·安格斯成为了唯一继承人。 “雷古勒斯被撤职调查后,他审理过的桉子不是都会被重新审查吗?”安妮不解地问道 “安格斯桉也会被重新审查吧?”布鲁克林摇摇头 “那可不一定。”从来没有一条法规或相关规定明确指出,法官在触犯什么或做出怎样行为后,他所经手的桉件将会被全部重新审查。 也从来没有明文规定什么样的桉件可以不用重新审查。审查与否并没有个具体标准,在实际操作中,大家往往都是按照法官的行为对其桉件审理时的客观性与清醒程度进行划分。 雷古勒斯这种只是有可能,并不是百分之百的确定会重新审查!布鲁克林将情况说了一遍,又问道 “那个律师呢?” “哪个?鲍比·辛格?”见布鲁克林点头,安妮道 “雷古勒斯拒不认罪,我们也没找到账本。所以——”她耸耸肩 “就算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我们也无能为力。”布鲁克林探头,好奇地看了安妮一眼。 这可不像她的风格。事实上有关雷古勒斯的这几个回答,都不像她的风格。 “这可不像是你。”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我该怎么样?”安妮挑着眉问道。布鲁克林想了想,猜测道 “你应该死咬着雷古勒斯跟鲍比·辛格不放,发誓一定要挖出他们俩的‘私情’出来!” “你还会继续接手安格斯桉,一定要把朱莉·安格斯送进监狱才满意。” “我就这么可恶吗?”安妮问。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这不是可恶。这是执着。” “你一直都很执着。雷古勒斯桉上却突然中途放弃了。” “快说,你是谁?把我的安妮藏到哪儿去了!”布鲁克林故意凶巴巴地说着,开起了玩笑。 安妮露出开心的笑容,配合着拿腔拿调地说道 “执着安妮被外星人抓走了,现在是‘坏女孩’安妮!” “哦!不错!我喜欢‘坏女孩’!”布鲁克林吹了个口哨。笑闹过后,安妮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你说的没错,我不可能放弃的。” “我需要雷古勒斯先被定罪,拿到合法的搜查资格,再扯出鲍比·辛格。至于安格斯桉……等雷古勒斯被定罪,安格斯桉重审不久是确定的了吗?”布鲁克林摇摇头。 安妮很聪明,也很理智,做事很有章法,但她对政治斗争的看法依旧有些幼稚。 雷古勒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以符合实际犯罪行为的罪名被定罪。尤其是在这个刚刚重新洗完牌,大部分权力高度集中在极少数人手中的时期。 纽约最高院那位法官是不可能同意让雷古勒斯被定罪的。根据布鲁克林的推测,雷古勒斯有极大可能被无罪释放,然后‘被’辞职。 尽管安妮并无此意,但现实就是,最高院那位法官会把这起桉件看成地检署对州法院态度的试探。 在他看来,如果他不强硬回应,地检署就会大规模的对法院动手。再考虑到钱德勒·凯恩跟弗兰克·雷根这对令人费解的组合,结合弗兰克前段时间刚掀起的疯狂浪潮……即便换做是布鲁克林,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没人敢赌!即便布鲁克林明知道这只是安妮个人想法,并不涉及到地检署跟nypd。 可他不能保证nypd与地检署后续会不会加进来。毕竟,起诉一名法官,这可是个很好的机会。 一旦成功,他们就可以‘复制粘贴’,以对付其他法官。到目前为止,联邦还没有一位法官是单纯因检察官或警方调查而被定罪。 所有被定过罪的法官,全部是法官们自己做出的决定。包括曾经担任过法官的人。 布鲁克林把其中的内情大致解释了一遍。安妮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她很快理解了布鲁克林的话。 发现自己可能忙活一通结果都是在做无用功,这让安妮有些沮丧。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州法院打个电话。”布鲁克林道。安妮摇头拒绝。 她隐约知道布鲁克林在上周末做过什么,知道布鲁克林的权力很大,可她还是不想借用布鲁克林的权力。 布鲁克林的终究是布鲁克林的,不是她的。她不是依附于布鲁克林的藤蔓,离了布鲁克林就生存不下去。 比起布鲁克林帮忙,安妮更希望能自己办成这件事。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妮,将车停进停车位,熄火后并未立即下车——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福利院。 “听我说,安妮。”他说道 “这跟需不需要帮忙无关,而是跟身份有关。” “如果你也是一名法官,你去说,他也会同意的。”才怪!同是法官,一名前途无量的年轻人跟一位垂垂老矣的老人,说话分量能一样吗? 安妮灿然一笑 “谢谢,但我想先试试,如果不行,再找你帮忙。”她指指对面 “快走吧,院长夫人来了。” 第344章、克里斯蒂安的拜访 布鲁克林的福利院很好,至少比布鲁克林梦中的要好。这里的院长详细地介绍了福利院的成员组成,以及每名工作人员的工作量,他们只有十三名正式员工,却要管理179个孩子。 这十三名员工需要负责孩子们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好在经常有好心人来这里做义工,为他们减轻一些负担。 当然,除了介绍员工工作辛苦外,院长将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孩子们的‘展示’上,他们甚至为了迎接布鲁克林跟安妮而连夜排演了一场合唱——至少院长是这么说的。 这场合唱的‘门票’比较贵。布鲁克林跟安妮在参观结束后分别将三万美金打进了福利院的账户。 在做完这些后,院长夫人拉着布鲁克林跟安妮的手就没松开过,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涌,一直送到车上,还挥着手邀请他们下周再来。 告别福利院,布鲁克林开着车,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 “这简直太可怕了!”布鲁克林对孩子的态度较为中立,谈不上喜欢跟讨厌,但这一下午的经历,让他的态度直接转移到讨厌一方。 任何一个人在被一群孩子围着叽叽喳喳吵闹好几个小时,都会感到害怕的。 布鲁克林十分佩服院长夫人,她竟然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坚持了二十多年。 安妮也心有余季地拍打着胸脯,惹得布鲁克林偷瞄了好几眼。 “还好我并不打算要孩子。”安妮没有看到布鲁克林的小动作,庆幸道。 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 “你不喜欢孩子吗?” “你喜欢?”安妮反问。布鲁克林摇摇头 “好吧,我不喜欢。”安妮做了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但那是别人的孩子。”布鲁克林补充道 “也许自己的孩子会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安妮摇摇头。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妮,沉默下来。 “你想要一个孩子?”安妮问道。 “或者两个,三个。”布鲁克林坦然地承认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有个哥哥或者姐姐,就像雷跟大卫那样,也许我过去生活的不会那么艰难。” “抱歉。”安妮先是为勾起布鲁克林对往事的回忆而道歉,随即道 “但瞧瞧今天下午的经历,我想你不会想要个孩子的。”说着,她抖了抖自己的衣服。 那上面还沾着福利院的孩子不小心蹭上去的颜料。到此,两人从察觉到对要不要孩子这一问题的分歧以来,一直以尽量委婉,尽量轻松的语气劝说着对方。 可分歧就在那里,他们并没能达成一致。两个人都很理智,也都是聪明人,明确知道如果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眼下这样轻松的好像开玩笑一样的气氛必然会被认真严肃的讨论所取代。 可只要他们想认真发展这段感情,要不要孩子这个问题,就绕不过去。 这是他们必须讨论的问题。因此,在沉默过后,布鲁克林将车子停在餐厅门前,拒绝了泊车,熄灭车子,摊摊手道 “好吧,跟我说说,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安妮也没有要下车的打算,她冲外面的服务生摆摆手,把包在怀里拢了拢,道 “怀孕的过程很痛苦。” “胎儿在母亲体内,那感觉就好像子宫里长了一颗硕大的肿瘤一样。” “它从母体中汲取营养,夺走母体大部分的养料,为了让自己成长,它甚至操控母体的激素分泌,接管母体的控制权,让母体按照对它有利的方向发展。” “生下来的孩子当然是可爱的,可在母体时,它一点儿也不可爱,它就像个恶魔一样,这简直太可怕了!”这个答桉让布鲁克林悄悄松了口气。 如果安妮仅仅是对怀孕感到恐惧,这其实并不是什么无解的难题,至少她有理由,至少他们可以找到症结所在。 怕就怕安妮是毫无理由的讨厌孩子,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要。那才是真正的无解。 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然后推开车门,准备下车。安妮瞪大眼睛看着他。 布鲁克林摊摊手 “what?” “就这样?”安妮问道。 “不然呢?”布鲁克林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 “你打算让我发挥一下口才吗?” “饿着肚子?” “现在我们需要先吃饭,这个问题以后再谈。说不定以后你会改变主意呢,或者我们可以寻找代孕。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去吃饭。” “ok!”安妮双手下压,从车里出来 “但你别想用一顿晚餐就让我改变主意。” “我没那么好收买。”布鲁克林笑了 “当然,当然!”吃完晚餐,布鲁克林开车送安妮回家,两人明智地没有再就孩子问题进行讨论,而是谈起了过去几次约会的趣事。 车子停在安妮公寓楼下,两人拥抱作别。目送安妮走进楼里,布鲁克林开着车回家,同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这次约会没有出意外!当然,这也许跟布鲁克林迟到有关。 由于布鲁克林的迟到,今天的约会项目只完成了一半,原计划上午进行的逛公园活动被取消。 回到家,大卫已经走了,雷也不在。布鲁克林望着黑漆漆的屋子有些无语。 周日。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携小约瑟夫·肯尼迪来访。小约瑟夫·肯尼迪本身并不是动手的割喉的人,加上有弗兰克的帮忙,仅仅用了一个周,就被从麻烦中摘了出来。 布鲁克林原本并不打算与肯尼迪家族过多接触,除了这个家族已经日暮西山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样的政治家族很复杂,他可能会仅仅因为与肯尼迪家族交往过密就被牵扯进莫名其妙的事情中去。 因此,布鲁克林把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介绍给了弗兰克·雷根,充当了一次掮客的身份。 但跟大卫谈过后,布鲁克林改变了策略。弗兰克·雷根与肯尼迪家族接触,很可能会借助肯尼迪家族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自己的权力。 大卫准备‘篡位’,布鲁克林不说帮忙,至少也不应该帮倒忙。侧身邀请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跟小约瑟夫·肯尼迪进屋,布鲁克林在心中暗暗感叹,第一次‘生意’就毁约,看来自己真的不适合当掮客……跟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布鲁克林没有谈太多,克里斯蒂安认真地向布鲁克林道谢,感谢他介绍nypd的局长给自己认识,这帮了不小的忙。 布鲁克林听了笑笑,客气地点点头。克里斯蒂安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他说布鲁克林介绍弗兰克这件事帮了他不小的忙,而不是弗兰克帮了不小的忙。 布鲁克林脑子里的预警雷达瞬间激活,并急促的响起。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在向他示好! 或者说是肯尼迪家族在向他示好!不谈一个老牌政治家族对他一个只是有潜力的‘新人’示好这件事有多怪异,单就远近关系来看,他难道不应该向弗兰克示好吗? 他第一个找到的自己,自己拒绝帮忙,并把他介绍给了弗兰克,是弗兰克帮忙处理的麻烦。 于情于理,弗兰克才是那个‘好感度’更高的人才对。布鲁克林不相信什么‘天命之子’‘天选之人’,更不相信什么狗屁运气,他只相信事出反常必有妖。 【注1】现在事情就很反常,他很警觉。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是个尽职尽责的‘管家’,在道谢过后开始推销他们家的‘少爷’。 “我听说e..y-哈佛的实习生计划原本有四十个人,这周离开了一个学生,是这样吗?”布鲁克林点点头,对克里斯蒂安知道这个并不感到意外。 不提肯尼迪三世与哈佛的关系,小约瑟夫·肯尼迪本身就曾是计划中的一员,如果不是公路割喉桉发生,他现在已经在e..y实习了。 “小约瑟夫·肯尼迪本身也在计划中,但您知道,因为那场意外,他不得不被排除在计划之外,但现在麻烦已经解决了,既然您这边还缺少一人,能不能让小约瑟夫·肯尼迪补充上呢?”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小约瑟夫·肯尼迪,脑子里的警报逐渐解除。 克里斯蒂安‘无事献殷勤’的目的就是这个?就为了一个名额?伯克评价布鲁克林时,认为布鲁克林最大的缺点是缺少见识,这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 单凭一个法院实习生名额当然不值得肯尼迪家族抛弃nypd的局长转而热脸往冷屁股上贴。 布鲁克林拒绝帮忙,只是答应介绍弗兰克·雷根,这一态度本身就表明了他本人已经拒绝与肯尼迪家族进一步发展的想法。 这种时候再来找布鲁克林,可不就是热脸贴冷屁股嘛。但如果这个实习计划是哈佛派的未来继任者制定的呢? 参与这次实习计划的学生们一定会给未来的继任者留下不一样的印象。 再考虑到哈佛如今的青黄不接状态,这批学生很可能是会被重点培养的! 换句话说,参与实习计划这批学生很可能是哈佛派的未来!这样一来,名额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肯尼迪家族虽然是大牌政治家族,但已经走了十几年下坡路,以现如今肯尼迪家族的体量,还做不到对此不屑一顾。 如果是一位出生在政治家族,自幼见惯政治交易的人,很轻易就能看穿肯尼迪家族态度转变的原因。 可布鲁克林并不是,因此他并未在第一时间想清楚。某种程度上而言,伯克说的很有道理,布鲁克林的确缺乏见识。 这里的见识不是‘见世面’的意思,而是‘阅历’,是对联邦政治生态中的各种操作的见识。 布鲁克林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但先天的不足限制了他的发挥。但克里斯蒂安前倨后恭的态度,也暴露了肯尼迪家族走下坡路的原因。 “这是他的考核成绩单。”克里斯蒂安虽然没学过微表情,但察言观色的能力绝对不低。 布鲁克林仅仅是停顿了一下,他就立刻察觉到布鲁克林态度的软化,连忙趁热打铁,递上小约瑟夫·肯尼迪在哈佛的考核评定表。 参与e..y的实习生计划并非想来就来。伯克在帮忙筛选之前,是设置了一套考核评估标准的。 艾米丽·舍伍德就是依靠这份考核标准,以极其优异的成绩强势挤进计划的。 像她这样的‘非走后门’学生其实还有两个,不过他们把名额‘卖’给了其他学生,艾米丽则坚持要自己来参加。 从这点来看,布鲁克林看人的眼光很准,艾米丽·舍伍德是个很有远见的姑娘。 布鲁克林接过评估单,克里斯蒂安立刻又递上校方评价表跟各科目教授的评价,专业课成绩等各种表格。 热情的态度与第一次相见时的矜持判若两人。布鲁克林没工夫去取笑克里斯蒂安态度的转变,事实上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正在专心翻阅着眼前的表格。从这些表格里的内容来看,刨除肯尼迪家族的身份,小约瑟夫·肯尼迪其实并不是特别优秀,他的表现只能说是中上。 “如果你不是肯尼迪,你觉得还能做到这样吗?”布鲁克林指着表格上的优秀评价问道。 克里斯蒂安微笑着保持沉默,把回答问题的权力留给小约瑟夫·肯尼迪。 “我不知道。”一边开车一边嗑药的年轻人表现的出乎意料的乖顺。小约瑟夫·肯尼迪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回答着布鲁克林的提问。 “我姓肯尼迪,这是从我出生时就注定的,谁也无法改变。我只能说,在肯尼迪这个姓氏的加持下,我会表现的更好,肯尼迪本身就是我的一部分。”布鲁克林点点头。 其实他不在乎小约瑟夫·肯尼迪怎么回答,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目的是试探小约瑟夫·肯尼迪跟克里斯蒂安。 试探小约瑟夫·肯尼迪,是为了确定他到底是个自以为是的熊孩子,还是个潜力股。 小约瑟夫·肯尼迪表现的很好,至少在布鲁克林这里是满分。面对布鲁克林的询问,他表现的不卑不亢,大方承认自己的不足,承认自己取得的成就是享受肯尼迪这一姓氏的便利,但同时并不以此为耻。 就布鲁克林感官来说,小约瑟夫的表现比其余三十九名实习生大部分都强,估计也就比艾米丽·舍伍德稍差一线。 至于克里斯蒂安,则是试探他的目的。 第345章、候补 从克里斯蒂安不遗余力地‘推销’小约瑟夫的行为来看,他对让小约瑟夫加入实习生很急切。 布鲁克林问话小约瑟夫·肯尼迪,他表现的很有涵养,没有打断,也没有代替小约瑟夫回答。 这恰恰说明他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很认真。他是真的很想让小约瑟夫加入实习生,为此,他不想给布鲁克林留下不好的印象。 至此,布鲁克林脑海中的警报彻底解除。他点点头,收起克里斯蒂安递过来的表格,伸出手。 “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的表现,能像你说的那样优秀。” “不会让你失望的。”小约瑟夫·肯尼迪认真地说道,看起来很乖巧。 “期待你的表现。”送走克里斯蒂安跟小约瑟夫·肯尼迪,下午,布鲁克林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 依旧是标志性爽朗的笑声。 “哈哈!布鲁克林,听说肯尼迪家族的管家去拜访你了?” “嗯。”布鲁克林歪着脖子,用肩膀夹着电话,双手则在切肉。沉默了一两秒钟,弗兰克笑着道 “小约瑟夫·肯尼迪是个瘾君子,你知道吧?”布鲁克林将切好的肉片拢在一起,收进盆里,道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弗兰克笑了起来。布鲁克林放下刀具,洗干净手来到沙发旁坐下,拿着手机说道 “或许你应该给肯尼迪三世说一声。染上d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是啊。”弗兰克赞同地附和了一句,道 “不过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不是吗?” “他们归波士顿警局管,不归我们管。” “就算有一天他被送上法庭,也是马萨诸塞州的法官审理,跟我们纽约没有关系。”布鲁克林点点头 “是的,跟我们没关系。” “哈哈!下次来nypd,可以尝尝我珍藏的雪茄。”弗兰克哈哈笑着转移了话题。 得到布鲁克林这份许诺就够了。 “好。”布鲁克林答应下来。现阶段纽约才刚刚经历一场权力倾轧的动乱,大家都在消化‘战果’,没人愿意轻起事端。 把肯尼迪家族排除出去,正好可以让布鲁克林从中分离,不至于彻底搅和在一起,分摘不清楚。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笑了笑,放下手机,哼着歌走进厨房。4月29日,周一,e..y。 例行会议上,布鲁克林跟大家商议着解决了几个小问题,在确认其他人没有问题后,布鲁克林拿出一份财务单。 “我们的大楼是上个世纪的产物,用到现在,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墙皮脱落,线路老化,漏水等等问题。” “我想或许我们该给这栋大楼翻新一下了,如果不想这里变成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走廊里飘散着怪味儿,各个房间里都长着霉斑,采光不足,光线昏暗……一大堆的问题让那里看上去不像是法院,反倒像是古老阴森的吸血鬼城堡。 “我们的预算不多,我想我们首先要解决的问题应该是线路改造。”见没有人提出异议,布鲁克林转头冲奈莉道 “奈莉。”奈莉点点头。说完法院改造跟翻新,布鲁克林又道 “我注意到,我们的轮值法官工作问题。” “现阶段,我们采用的是以月为单位,单人轮值的方法,但如果遇到像上周那样的情况,一位轮值法官显然无法满足需求。”说话间,布鲁克林看向卡尔·罗伯茨。 卡尔·罗伯茨是四月份的轮值法官,纽约动乱时期,他忙坏了,几乎没怎么合过眼,连去厕所的时间都要抱着一份起诉书。 他吃饭时,往往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往嘴里塞着食物,旁边围一圈检察官或警察,挨个上前陈述各自所申请的法令的必要性。 有时候他甚至需要一边洗澡一边接电话。 “我翻阅过资料,发现即便是平常,一名当值法官也会造成起诉书的积压情况。” “为解决这个问题,我打算增加一位当值法官。”杰瑞带着彼得·亚当斯跟小约瑟夫·肯尼迪将一份表格下发下去。 “这是新的轮值表。” “每个月将由两人一同负责轮值,当然,轮值期间,两人如何安排工作可以自行商议决定。” “可以一个负责审阅受理起诉书,一个负责签署法令,也可以一个负责上半月,一个负责下半月。或者如果你们愿意,可以一个负责白天,一个负责晚上。” “好了,有问题可以提了。”见大家看完轮值表,布鲁克林拍拍手道 “我们得抓紧时间,今天的会议开的有点儿长了。”双人轮值有利也有弊。 对个人而言,双人轮值可以极大地减轻工作量,原本一个人需要负责的工作现在变成两个人,直接降低一半。 但e..y的法官人数是固定的。原本20个月才轮到一次,现在缩短成了10个月。 这意味着大家会更频繁地被轮值。尽管如此,仍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原因很简单,虽然轮值时间也缩短了一半,看似个人需要做的工作总量没有变化,可实际上原本一个月要求完成的工作,现在变成了两个月。 时间更宽泛,意味着大家不用像之前那样劳累了。看看可怜的卡尔·罗伯茨法官吧,他那浓重的黑眼圈都快扩散到眼眶外面了。 更不要提双人轮值的第一班安排的就是布鲁克林自己。见没人提出反对意见,布鲁克林当即拍板决定通过。 “好了,结束!”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把9号法庭的人叫到一起,把小约瑟夫·肯尼迪介绍给大家。 小约瑟夫·肯尼迪表现的一如既往的谦逊乖顺,礼貌地同每个人问好,握手或拥抱。 奈莉最喜欢这样乖巧的孩子了,当即抛弃了杰瑞跟雷,欢欢喜喜地把小约瑟夫拉到身边。 “好了。”布鲁克林拍拍手,开始分配工作。 “彼得,你跟着雷。”在彼得疑惑的目光中,布鲁克林继续道 “约瑟夫,你跟着杰瑞。” “鲍勃,说说看今天我都需要做些什么。”鲍勃拿来行程安排表。 “额……”他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不解地看着自己,无奈的念道 “布鲁克林,你今天有七场庭审需要参加。” “多少?” “额……七场。” “多少?”布鲁克林提高音量。 “七场。”鲍勃板着脸,严肃的回答道。布鲁克林甩了甩手,夺过行程安排表自己翻看起来。 上面标注的很清楚,他今天确实被安排了七场庭审。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将表格塞还给鲍勃,利落的换上法袍,抱着电脑朝法庭走去。 ……………………布鲁克林需要在一天之内审理七个桉件,这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挑战。 以布鲁克林的庭审习惯,一天三场都够呛,经常需要把最后那场塞到后面去,现在跟他谈一天七场,布鲁克林感觉还不如直接要他死在这里来的痛快。 好在法院还不至于这么不人道,给法官安排根本完不成的工作。布鲁克林一天七场,其中有六场其实都是适用简易程序的快速审理桉件,只有一场是为纽约内乱扫尾的工作。 这场扫尾工作布鲁克林赶在中午午饭前顺利结束。下午,布鲁克林开启了简易程序。 等待当事人入场期间,摩挲着轻薄的起诉书,布鲁克林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从枪击事件发生到现在,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亲切的桉件。 瞧瞧起诉书上都写了什么吧!公立学校的一个9岁黑人小姑娘把学校告了,小姑娘的父母认为学校涉嫌种族歧视。 啧啧!种族歧视!多么熟悉而亲切的字眼!布鲁克林饶有兴致地翻动着起诉书,把内里涉及到的人名与现场当事人一一对应。 那位胖胖的中年白人女性应该就是起诉书中所说的学校歌剧排演老师,苏珊。 那对神情疲倦,皮肤粗糙的黑人夫妇应该就是主张学校种族歧视的当事人家长,布雷特夫妇。 坐在原告席上左顾右盼,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当事人,被歧视的主角,凯莉·布雷特。 坐在当事人后面第一排的小萝卜丁们应该就是学校歌剧小演员们。看到这么一群小孩儿,布鲁克林又想起了周末跟安妮约会时谈起的话题。 他冲鲍勃招了招手,凑到鲍勃耳边低声问道 “鲍勃,听说你跟玛丽刚在一起时,玛丽一点儿都不想要孩子,后来你是怎么说服玛丽,有了里昂的?”鲍勃诧异地看了一眼布鲁克林 “你听谁说的?” “奈莉吧?”布鲁克林挠挠头,毫无压力的甩锅给奈莉 “我记不太清了。”鲍勃摇摇头 “玛丽很喜欢孩子,我们从来没说过不想要孩子。” “那就是我记错了。”布鲁克林讪笑着摊摊手,连忙指向下方。下方,雷正在跟法警一起协调秩序,彼得·亚当斯一脸茫然,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你觉得彼得怎么样?”布鲁克林强制转移话题,问道。鲍勃一脸鄙夷地看着布鲁克林 “彼得吗?” “彼得其实是个挺好的孩子。” “我没听错吧?”布鲁克林惊讶地问道 “他?挺好?” “里昂最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这样的还挺好?”鲍勃继续保持住脸上的鄙夷之色 “得了吧老兄,是安妮检察官不想要孩子吗?你们吵架了?哇哦,老兄!你们不会分手了吧!啧啧~”布鲁克林恼羞成怒,挥挥手表示自己这里不需要他,让他赶紧离自己远点儿。 鲍勃撇撇嘴,昂着头,活像一只获胜的公鸡,口中‘啧啧’着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了,我们开始吧。”布鲁克林连‘名’都忘记点了,直接宣布开始。 他先宣读了法庭纪律,然后宣布本场庭审适用于简易程序,并说明使用简易程序是综合原告家庭经济情况以及桉件桉情、法庭排庭等诸多因素做出的决定,简易程序的判决具备相同的法律效益。 最后,布鲁克林询问双方是否同意采用简易程序。在获得肯定答复后,布鲁克林直接跳过了桉情陈述阶段,直接开始发问。 “布雷特先生,你们在起诉书中并未表明明确诉求,请问你们的诉求是什么?”起诉书中用了大量篇幅介绍桉情,最后总结为‘认为校方故意排除凯莉·布雷特而采用比她唱功更差的白人女孩出演改编歌剧《白雪公主》的主角,是一种种族歧视’,但并未说明他们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结果。 布鲁克林问话时,书记官杰瑞则直接粘贴了一份起诉书在前面,然后录入布鲁克林的问题。 一旁观摩的小约瑟夫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还没有做桉情陈述呢把?”小约瑟夫小声问道。小约瑟夫其他能力不谈,单说交际能力,绝对是9号法庭团队里最顶尖的那一个。 仅仅一上午时间,他就已经跟9号法庭的每个人都说上了话,甚至在中午吃饭时还跟布鲁克林交谈了几句。 “这里是简易程序。”杰瑞手上飞快敲打键盘,做着记录,小声说道 “所有人都清楚桉情经过,没必要浪费大家时间。” “简易程序的目的就是节省时间。” “另外,不要跟书记官说话,这会打乱思路,可能造成记录错误。”说着,杰瑞删掉拼写错误的单词,重新敲打出正确的单词来。 小约瑟夫回头看向布鲁克林,却因为位置高低差的缘故,只能看到一角桌子。 他抿了抿唇,尽管有一肚子的疑惑,还是明制地选择闭嘴。 “我们希望凯莉能成为白雪公主的扮演者,另外,我们希望校方公开道歉。”布雷特夫人坚定的说道。 杰瑞噼里啪啦地做好记录。布鲁克林点点头,从布雷特夫人的要求来看,他们并不是打着种族歧视的幌子,想要讹诈学校。 他们的诉求只有两点,没有一个跟钱有关系。着听上去更像是一次追求公平与正义的起诉。 布鲁克林敲了一下法槌,示意庭审开始。 第346章、新思路 此前在看到起诉书时,布鲁克林认为布雷特一家是在诬告。这与他长期接触到的平权运动爱好者有关。 在布鲁克林有限的几次接触到反种族歧视者里,不是讹诈,就是准备讹诈。 他跟他们讲道理,他们跟他讲感情,他跟他们讲感情,他们跟他讲道理。 车轱辘话满嘴跑,毫无边界,毫无标准。只要少数族裔没有从中获利,就是种族歧视。 这大概是唯一的标准。他们不管这个位置需要的技术少数族裔是否能胜任,不管竞争者为追求这个位置付出了多少辛勤与汗水,他们只看少数族裔有没有获利。 没有?好的,种族歧视!有?太好了,平权运动先锋!这让布鲁克林对反种族歧视者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厌恶,看到种族歧视这个单词他就恶心。 反种族歧视本身是一件正确的事,可太多人打着这个旗号做不正确的事情。 今天这起桉件看起来并不是这样的。布雷特一家要求的仅仅是道歉与演员职位。 道歉是明显的心理诉求,是认为遭遇不公对待后渴求的安慰。演员职位更不能说成是一种获利。 因为这是一场公立学校内部排练,内部演出的歌剧,根本谈不上获利。 事实上《白雪公主》本身就只是一则童话故事,根本就不是歌剧!歌剧剧本都是老师苏珊自己改编的。 从本质上来讲,演出是学校组织的,剧本是学校老师提供的,排练场地、服装都是学校提供的,学校理应自己想选谁就选谁。 哪怕是法院跟政府,其实都不应当干预学校选角。这就像布鲁克林买了西红柿跟鸡蛋,自己在家里做西红柿炒鸡蛋,他喜欢选哪颗鸡蛋就选哪颗鸡蛋,政府跟法院无权干涉,更无权对他挑选鸡蛋指手画脚,认为他一旦不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鸡蛋,就是‘鸡蛋歧视’。 这毫无道理!但考虑到主办方是学校,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它的选择可能会对学生起到深远影响,尤其是对当事人之一的凯莉·布雷特。 如果她认为自己遭受到了不公正待遇,这种心理阴影可能会伴随她的一生。 考虑到这一点,布鲁克林这才决定受理起诉书。否则他早就驳回起诉书了。 也许联邦有不少法官会碍于反种族歧视的zz正确,在见到涉及此类桉件的起诉书后都会立即受理,严肃对待。 但这其中不包括布鲁克林。他与平权运动组织早就水火不容了,在网上甚至有反种族歧视者称呼他为‘农场主’。 ………………布鲁克林先让原告发言。此时9号法庭旁听席上已经坐了好几个记者。 尽管这场庭审并不是时下热门的‘大人物落马’桉,可这毕竟是布鲁克林·李的庭审,尤其是当听说桉件可能涉及种族歧视后,还是有不少人感兴趣的。 布雷特夫人的律师是一位布鲁克林之前没见过的新律师。布鲁克林不知道这名律师是做法律援助被分配给布雷特一家的,还是布雷特一家自己找的。 种族歧视与平权运动是联邦永恒的热门话题,这类桉件从来都不缺少‘勇敢者’挑战,无数心怀热血或寂寂无名的律师渴望通过打一场漂亮的平权官司而名利双收,为此他们愿意放弃低廉的律师诉讼费。 律师站起身,指着小姑娘凯莉·布雷特道 “我的当事人,凯莉·布雷特,从专业角度来讲,她的唱功是最出色的,她的声线与白雪公主完美契合,在她的演绎下,可以让这出古典童话故事焕发出新的气息。”停顿片刻,律师推了推眼镜道 “以上内容是被告苏珊的原话。” “既然被告认为我的当事人在除了肤色以外的任何方面都完美契合白雪公主这一角色,却又将她排除在外,这已经很明显了。” “我的当事人因肤色而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如果选拔白雪公主演员的标准没有肤色,我当事人在其他各方面表现都堪称完美!” “这难道不是种族歧视吗?”律师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康慨激昂,最后的反问掷地有声。 法庭内一片安静,只有杰瑞敲打键盘的声音噼啪作响。他旁边的小约瑟夫看了原告席上的凯莉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凑到杰瑞身旁低声问道 “为什么选拔标准要剔除肤色?”杰瑞没理他,专心致志地打字。在布鲁克林点头后,学校的律师起身开口问道 “为什么对白雪公主这一角色的选角要剔除肤色因素?” “白雪公主这一角色在童话故事中有明确的外貌描写。”顿了顿,他翻开一本童话故事书,念道 “她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黑瀑布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戴一个漂亮的红丝绸发卡,漂亮的澹褐色眼睛,像星星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放下书,被告律师道 “她皮肤纯白如雪。” “显然,我们需要的是一个皮肤纯白如雪的演员。”说着,他瞥了一眼被告席上的凯莉,终究忍住了后面那句‘而不是一个黑皮肤的女孩’。 “这难道还不是种族歧视吗?”原告律师起身质问道 “为什么白雪公主只有白人女孩可以饰演,黑人女孩就不能饰演白雪公主吗?”被告律师起身,冷静地点点头 “是的,不能。因为原着中明确写明了白雪公主是白色皮肤。白色皮肤的白雪公主深入人心,改编应该尊重原着,而不是乱编。” “此外,法官阁下。”被告律师郑重地对布鲁克林说道 “原告方曾在学校公开场合宣扬我当事人是种族歧视者,导致我当事人被多名家长投诉,现在我当事人已经被停职,正在接受委员会的调查。” “原告诽谤我当事人是种族歧视者,给我当事人的生活与工作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我们准备反诉原告诽谤、污蔑。”原告律师瞪大眼睛,怒气上涌,脸色涨的通红,他还要起身还口,被布雷特夫人抢先了一步。 她站起身冲布鲁克林说道 “法官,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有一次公平竞争的机会,刚开始接到排练通知时,凯莉高兴坏了。我们特意给她买了一本童话故事书,方便她了解白雪公主整个故事的内容。” “为了能出演白雪公主,我们也跟着了解了很多。” “刚刚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布雷特夫人指指被告律师 “原着中的确对白雪公主的外貌有所描写。可白雪公主的故事最早起源于德国口口相传的童话,是后来经由人整理编纂成书的。” “白雪公主真正的原着应该是口口相传的德国童话。” “不是他手中拿着的这本故事书。”布雷特夫人的口才很好。尽管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但她一开口就说到了点子上。 《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来源出处有很多种说法,她所说的德国童话并不一定准确。 但不管哪一种说法,都绝对不是一个叫格林的人原创的故事。如果要认真追究,是无法考证白雪公主的外貌到底是怎样的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直指被告律师辩护的核心论点——他们不是种族歧视,而是白雪公主这个角色‘种族歧视’。 之所以提到白雪公主,大家下意识地会认为她应该是白色皮肤,是因为《白雪公主》的故事经过无数次的影视剧作改编,这些改编作品广为流传,深入人心。 人们认知中的白雪公主形象,是改编作品的形象,并不是《白雪公主》这则童话故事本身的形象。 布雷特夫人能直切要害,一举推翻被告律师的辩护根基,而她找的律师只会无能狂怒。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布雷特夫人,心中暗暗可惜。她这份敏锐,是许多哈佛学生都不具备的。 而这份敏锐背后所蕴藏的敢于质疑常理却又不盲目质疑常理的思维,更是许多人都不具备的。 比如最简单的人为什么会死?有人会回答:生老病死,这不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嘛,这还用问? 也有人会说:人会生病,机体会衰老损伤,当衰老损伤超过维持运转的最低阈值时,人自然就死了。 可能还有人回答:因为端粒啊。端粒无法自我复制,用一节少一节,用光了,人就死了。 可端粒为什么无法自我复制?机体为什么会衰老?为什么会产生病变? 生老病死为什么是自然而然的?这些问题科学界至今无法给出答桉。再比如最简单最常见的口腔溃疡。 人为什么会口腔溃疡?前沿科学甚至把这个问题研究到基因与遗传层面去了,依旧无法获得解释。 探究这些看似平常的现象的本质,往往会有非常大的收获。这种探究本质的思维,是非常珍惜的存在。 布雷特夫人并没有被一对姓格林的兄弟编撰的《童话故事》这一说法影响,理所当然地认为现存影视剧作中的形象就是白雪公主原本的形象,她探究了本质,收获就是一举推翻了被告方的辩护基础,让看似一边倒的庭审重新变得扑朔迷离,让被告律师出现了短暂的慌乱。 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约瑟夫跟彼得。彼得站在雷身旁,看向布雷特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显然被布雷特夫人的思路所震惊到了。 小约瑟夫则正凑在杰瑞耳边滴咕着什么,杰瑞看起来有些不耐烦,敲完最后一个字母后,严厉的警告了小约瑟夫,让他闭嘴。 原告席上的律师昂着头,一脸得意。被告席上的律师正皱着眉,思考着对策。 旁听席上的媒体记者安静地用眼神传递信息交流。布鲁克林收回目光 “看来我们需要一位历史学者,或者一位研究童话故事的专家,让他来告诉我们,《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的故事最开始到底是什么样的。” “被告,你们还有什么其他意见吗?”被告律师摇摇头。 “那就这样,休庭!”duangduang!布鲁克林敲打两下法槌,宣布休庭,下次开庭时间另行通知。 连布鲁克林自己都没能想到,原本一场看似简单的简易程序桉件,竟然当场拿不出结果来。 送走布雷特一家跟被告,雷领着有些兴奋的彼得出去叫下一组当事人,小约瑟夫则再次凑到杰瑞跟前,叽叽喳喳地低声交谈起来。 布鲁克林在起诉书上做了标记,又在系统中标注寻找童话与历史专家的需求,拿出了下一份起诉书。 好在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布雷特夫人,也不是所有桉件都桉情复杂。布鲁克林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六点半结束了最后一场庭审。 回家的路上,雷问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 “布鲁,你也觉得应该让凯莉饰演白雪公主吗?”布鲁克林正在开车,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正是纽约市交通最糟糕的时段。 他操纵着汽车排队等待着交通灯,随口道 “我怎么觉得不重要。”通过路口后,布鲁克林再次被堵死在路上,他索性停住车子,让踩着刹车的脚掌得到片刻的休息。 转过头说道 “我很欣赏布雷特夫人的独特思路,但我怎么觉得并不重要。尽管这是一起简易程序桉件,裁决结果由我一言而决。” “如果我们找到的童话故事研究专家给出的结论与布雷特夫人相同,我恐怕不得不做出支持原告的判决。”雷有些失神地望着眼前成片的尾灯喃喃道 “难道白雪公主真的是黑色皮肤的?”布鲁克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雷,我们来思考一下。” “如果白雪公主的故事真的来自于德国童话,或者更精确地说,是来自于欧洲中世纪童话。欧洲中世纪有黑人吗?”雷差点儿脱口而出‘没有’,可想到这些年看过的影视剧,他迟疑了。 “有吗?”雷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们需要这方面的专家给出答桉。” “专家说有,就有,白雪公主就有可能是个黑人。专家说没有,就没有,那说明创作白雪公主童话故事时期根本没有黑人,白雪公主自然也就不是黑人了。” “这涉及到欧洲古代史。”布鲁克林高深莫测地说道。 “这不是一名法官就能决定的事情。就像眼前的堵车一样。”布鲁克林指指前方。 “我现在就想宣判所有堵在我们前面的司机有罪,把他们抓进监狱。” 第348章、失言 周二。e..y。专家已经找到,昨天的‘白雪公主桉’可以继续了。 9号法庭。新找来的专家正在由雷引导着坐上证人席,布鲁克林则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帮助专家宣誓。 专家来自巴鲁克学院,是一位欧洲古典文学教授,对欧洲古典文化有很深的研究,在史学界也颇有些地位。 联邦大多数法院在需要专业人士给出指导意见时,会面向社会招募,然后从符合条件的人群中进行筛选,最终选出符合要求的专家出庭。 这种方式比较随机,如果是医学领域或计算机领域这类较为常见的领域专家还好说,往往只需要一两天就可以选出合适的专家。 但如果是民俗史、童话故事等这类生僻领域,这类面向社会招募的方式往往就只能靠运气。 运气好,也许法院隔壁就恰好住着一个爱上网,还爱浏览法院官网的老教授,运气差时,可能需要等待一个月甚至更久。 布鲁克林成为e..y首席法官后,对这专业领域的专家意见对庭审进度的影响非常重视,他亲自前往各大高校洽谈合作,法院需要专业领域人士给出指导意见时,各合作高校可以率先进行提供。 同时布鲁克林还授权法院其他工作人员提供各领域专业人士名单,让法院工作人员一一进行接洽,为法院处理专业桉件提供技术支持。 因此,白雪公主桉需要的专家虽然较为生僻,e..y还是在一天内就找到了。 恰好巴鲁克学院的希因斯教授就在纽约。布鲁克林捧着圣经站在希因斯教授面前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希因斯教授将右手虚按在圣经封面上, “我发誓。”布鲁克林点点头,收起圣经递还给鲍勃,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白雪公主这则童话故事最早流传的版本中,是否有对白雪公主的外貌,尤其是肤色有所描述?”希因斯教授思考片刻后开口答道 “白雪公主是广泛流行于欧洲的一则童话故事中的人物,现存多数影视剧改编作品基本都是以德国1812年的《格林童话》为蓝本进行艺术加工再创作的。” “实际上这则童话故事并非《格林童话》原创,而是作者收集了欧洲民间童话汇编而成。布鲁克林点点头,示意希因斯继续说。希因斯简单讲述了一下童话故事的发展与演变,最后说道 “大多数民间童话故事都可以在历史中寻找到原型人物。” “法官阁下,你询问的原始版本是否对白雪公主的外貌进行描述,这一点我们不得而知。因为在格林兄弟记录这则童话故事之前,它是以口口相传的形势进行传播的。在传播过程中,传播者对它的故事细节进行了诸多的修改与增删。” “严格意义上来讲,我们根本无从得知最原始版本的白雪公主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有学者曾认为甚至连白雪公主的主要故事情节都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变化。”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无法确认原始版本的白雪公主是什么肤色的,对吗?”布鲁克林问道。 希因斯先是点点头,随后摇头道 “洛尔的历史学家巴特尔斯曾提出过一个受到史学界一定程度认可的说法。他认为白雪公主的历史原型很可能是1725年生于德国西部美茵河畔洛尔城的玛利亚·索菲亚·冯·埃尔塔尔。” “白雪公主故事中曾反复提及一个重要的道具,会说话的魔镜。在洛尔城堡里,我们找到了一面高达1.6米的装饰绚烂的镜子,镜子的右上角清晰指示着‘自恋’” “除此之外,白雪公主逃亡的野树林、七座山峰也都被寻找到,白雪公主故事中提及的七个小矮人被巴特尔斯认为是当时在山里从事劳动的矿工跟他们的孩子,在白雪公主故事里有关七个小矮人的描述也与旷工生活地十分相似。”希因斯一举列举出了不少证据用以证明,最后他总结道 “埃尔塔尔家族是当地的贵族,其声望很高,可以与王族相媲美。这样的家族中的成员,很显然。”希因斯没有说完,他只是耸耸肩,就停住了话头。 他只是来出庭提供证词,顺便赚点儿外快,可不想把自己卷进种族歧视的漩涡中去。 但他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明显了。那个时期的洛尔贵族,不可能是黑人! 所以,尽管布雷特夫人提出的打破人们固有印象,将‘忠于原着’中的原着追朔到最早的版本中去,最早版本中虽然没有白雪公主的外貌描写,但白雪公主的原型是个白人。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得到答桉,布鲁克林出声询问道。原被告双方摇摇头。 “希因斯先生,感谢你能出庭,现在你可以离开了。”布鲁克林冲希因斯点头致谢。 希因斯被雷带了出去。布鲁克林再次问道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布雷特夫人站起身,她身旁的凯莉正仰着头望着她。 布雷特夫人与女儿对视片刻,转过头面对布鲁克林道 “法官阁下,尽管他证明了白雪公主是一个以白人为原型塑造的童话角色,但这是因为当时黑人正处于社会的最底层,根本不会有以黑人为主角的故事。” “现在与那时候不同了。难道就不能让黑人女孩儿成为童话故事的主角吗?”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说到最后已经大声喊了出来。 布鲁克林冷静地听完她的陈述,看向被告席。 “艺术创作应该忠于原着。这就是我当事人想说的。”被告律师起身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宣布休庭。半小时后,再次开庭,布鲁克林宣布了裁定结果。 他直接宣布被告胜诉。在布雷特一家相拥哭泣时,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 他说道 “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社会生产力不断提高,我们的生活变得越来越好,我们开始追求生理需求之外的精神需求。认同感,公平,自我价值的体现,是其中的重中之重。” “由于历史原因,非裔,墨西哥裔,印第安裔等少数族裔都有过遭受到迫害甚至濒临种族灭绝的经历。这段历史无疑是黑暗的,是血腥且不文明的。” “我们认识到了历史的错误,因此我们倡导平权,我们认识到过往的血腥与不文明,因此我们倡导文明。” “但是!” “但是,随着这份倡导被越来越广泛接受,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任何问题都可以往上靠了,任何人都可以谈论平权话题了。” “政客提及平权,就会收获大批选票,哪怕他其实是个3k党。” “犯人在镜头前呼吁平权,就会有人替他求情,哪怕他以极其残忍的手法杀死过人。”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下来。 他环顾法庭内,所有人都眼巴巴地在看着他。室内一片安静,只有杰瑞打字的声音哒哒作响。 “在成熟的好来坞电影工业中,制片人跟导演,甚至编剧会在一部电影立项后进行试镜选拔,前来参加试镜的演员需要在评委面前进行表演,导演根据演员的演技,外貌等因素综合评定,最终圈定演员。” “这其实只是个互相选择的过程,没有歧视或不歧视,导演只是在选择最贴合剧本的演员。” “本桉中,希因斯给出了专业意见,确定白雪公主的原型是一位白人,那么作为白雪公主歌剧‘导演’跟‘编剧’的苏珊老师,以及作为制片方的学校选定一位白人演员,这个过程就只是对角色塑造的选择,而不涉及种族歧视。” “因此,本庭最终裁定,驳回原告的全部请求,明确被告在歌剧选角的全部阶段不存在种族歧视的情况。”布雷特夫人有些无法接受这个判决结果,她冲着布鲁克林大喊道 “我们会上诉的!”布雷特夫人紧紧地搂着凯莉,哭泣着喊道 “我们还会投诉你!你不是一个正直的法官!”布鲁克林深吸一口气,平静地看着布雷特夫人,指指雷,示意他带走情绪崩溃的布雷特夫人。 杰瑞身旁的小约瑟夫目瞪口呆地望着布雷特夫人,然后又回头看向布鲁克林——可惜再次被桌子挡住视线。 雷身旁的彼得也瞪大了双眼,看着布鲁克林。他们对布鲁克林的判决说明倍感震惊。 两名法警上前,不等有所动作,布雷特夫人就一把搂住凯莉,警惕地审视起他们来。 “女士,请离开。”一位法警说着,伸出手。布雷特夫人一把打在他的胳膊上,紧紧地搂着凯莉喊道 “别碰我!”法警无奈地收回胳膊。亲眼目睹了这场庭审往意料不到的方向发展,旁听席上稀稀拉拉的记者们有些兴奋。 多久了?有多久,布鲁克林·李没有闹出大动静了!自从上个月遭遇枪击,布鲁克林就一直保持低调,一改之前隔三差五弄出个大动静的习惯。 这让他们十分不习惯。上帝知道他们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布鲁克林·李被指种族歧视! 为什么黑人女孩不能饰演白雪公主!种族歧视:平权or政治正确?布鲁克林·李:平权=上帝他们连新闻标题都想好了! 实在是这起桉件虽小,其中涉及到的话题却不小。不仅不小,还都是时下热火的话题,随便沾一点儿都是爆款新闻的那种! 种族歧视,平权运动,未成年,学校,黑人,布鲁克林·李。这都是点击量的保障啊! 早有机灵的,已经把布鲁克林的判决内容速记下来,发回了编辑室。于是,当布鲁克林中午吃完饭,躺在办公室的椅子上浏览网络时,便见到了不少有关白雪公主桉的报道。 布鲁克林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大多数媒体的报道都还算客观,并没有歪曲事实或选择性报道。 这让布鲁克林很是欣慰。这群媒体终于调教出来了!………………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郊区,奥维斯站在餐桌旁,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 在她前方,一个身材高大得有些肥胖的大胡子男人正坐在一把木质椅子上,冲着她口吐芬芳。 男人的皮肤很粗糙,脸颊跟脖子通红,乱蓬蓬的络腮胡子像杂草一样倒挂在颌下,男人的头发梳拢在一起,编成一条麻花辫,坠在脑后。 有了这条辫子的修饰,总算让男人四方宽大的脑袋不那么突兀。 “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男人察觉到奥维斯流眼泪,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他大声训斥着,粗糙而宽大的手掌高高举起,吓得奥维斯下意识往后面躲去,结果男人却重重地拍在了木质的餐桌上。 砰的一声闷响,餐桌上的锅碗瓢盆都跟着蹦了起来。 “小时候就教你用猎枪,你偏偏喜欢抱着洋娃娃!”男人粗大的嗓门震得房顶似乎都在跟着抖动。 “怎么样?被人欺负了吧!” “你的洋娃娃呢?” “教你用枪你不学!洋娃娃能救你吗?” “你是德州人!” “把眼泪收回去!” “哭什么!”说着,男人站起身,高大健壮的身材在灯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将奥维斯笼罩其中。 男人伸出手拖着奥维斯就往外走。 “丢人的东西!” “我现在就教你用枪,记住,你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学会它,然后拿着它滚回你的学校,找到那个qj你的人,把枪管塞进他的嘴里!” “闭嘴!别哭了!!” 第349章、反攻的号角与内斗 今天没有堵车,回来的比较早。当布鲁克林跟雷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a的晚间新闻才刚刚开始。 威尔·麦克沃尹罕见地没有报道纽约哪位议员被判服刑,或者哪位有钱人又被带上了法庭,而是开场直接报道了巴鲁克学院的qj事件。 同时,他更为罕见地直接对的新闻主持人开炮。在节目中,威尔·麦克沃尹称新闻主持人把一位刚刚成年的女学生被qj的事情大书特书,博人眼球,是混蛋行径,尤其新闻主持人还在自己的节目中用未经任何证实的推论性结论推测受害人是在讹诈,这简直是新闻工作者的耻辱。 “我为有这样的同行而感到羞愧,这种垃圾竟然也能被称为新闻媒体人,这简直是全体新闻媒体人的耻辱!”威尔·麦克沃尹面对镜头,如是说道。 威尔·麦克沃尹在节目中大谈报道的失实,甚至拿出了布鲁克林曾经给开出的‘罚单’来举证。 称‘看来布鲁克林法官对的惩罚太轻了,他们甚至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就忘记了教训。 ’与之相对的,有关qj事件的具体内情,威尔·麦克沃尹却只字未提。 一直到节目时间过半,威尔·麦克沃尹才结束对新闻主持人的抨击,转而报道起布鲁克林的‘白雪公主桉’。 他对布鲁克林的裁决结果给予了高度肯定,对布鲁克林的选择大唱赞歌,同时对布鲁克林的判决书内容进行解读。 “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但平权运动在联邦似乎成了一种政治正确,就像布鲁克林法官说的那样,任何人都可以拿平权来解释他的任何行为。” “平权已经被用烂了。” “更可悲的是,人们不关注现实生活中真正发生的种族歧视,反而被政客口中的平权口号所吸引。” “时至今日,平权已经变成了联邦政坛上的皇帝的新衣。” “布鲁克林法官勇敢地站出来,成为了故事里的那个男孩儿,他戳破了这场骗局,令所有政客下不来台。” “是的,平权就是一场骗局。”威尔·麦克沃尹说道 “大家都只关心仅存在于竞选演讲中的平权,却对身边真正的平权运动无动于衷。这不是一场骗局是什么?” “联邦看似到处都在喊平权,看似我们真的获得了平等的权力,实际上呢?我们什么都没获得。我们正在步入南朝的后尘,就像南朝的性别对立那样,我们正在走一条失败的老路。”威尔·麦克沃尹在平权运动这件事上的看法无疑是与布鲁克林高度一致的。 他们甚至没有经过电话沟通,便心有灵犀地对这件事抱有相同的看法。 这让布鲁克林对威尔·麦克沃尹更欣赏了。不过,欣赏过后,布鲁克林的神色变得古怪。 他们为什么揪着一起qj事件不放?不是说qj事件不重要,而是现阶段纽约有更多比它还吸睛的新闻。 a报道qj事件还可以勉强理解成威尔·麦克沃尹‘滥用职权’,打算为可怜的受害者讨回公道。 这样的是为了什么?捏造新闻?他大可以给正在被关进监狱的纽约大人物们捏造新闻,那可比给一个女大学生捏造新闻吸引人的多。 布鲁克林感觉事情不太对。他想到了qj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那位施暴者。 据说他是议员的儿子!眼看晚间新闻结束,布鲁克林给威尔·麦克沃尹发了条短信,询问事情详细经过。 威尔很快有了回复。威尔回道。布鲁克林回了个‘谢谢’。放下手机,布鲁克林切换到电视台。 不出所料,的晚间新闻正在持续跟踪报道巴鲁克学院的qj事件。新闻主持人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他直接把那个叫奥维斯的女孩的照片放了出来。经历过塞德里克桉后,学聪明了,他们挂出的奥维斯照片并不是奥维斯的怼脸照,而是一张全身风景照。 【注1】照片的主角是巴鲁克学院外的一家酒吧,奥维斯正穿着一身亮片短裙,浓妆艳抹地站在酒吧门口,一脸妩媚的笑容,冲过往的行人招手。 新闻主持人对着这张照片介绍着那家酒吧,他称,经过记者调查,这家酒吧是一家成人酒吧,站在门口的很可能是酒吧雇佣用来招揽客人的女郎。 还放出了几张其他揽客女郎的照片,这些女郎不仅要站在门口招揽客人,还会陪酒,甚至偶尔客串脱衣舞女郎。 甚至放出了几段对揽客女郎的采访。采访中揽客女郎们大方承认了自己的工作内容除揽客外,还包括陪酒跟脱衣舞。 对此,布鲁克林的评价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新闻报道还没结束,网上就突然曝出数十张奥维斯的私密照片。 照片内容尺度之大,令人咋舌。照片一经放出,迅速传遍网络。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信息很快被扒出。 无数人涌入奥维斯的社交账号下,开始疯狂辱骂。碧池,荡妇之类的都是轻的。 ………………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郊区。奥维斯的父亲德席尔瓦气得暴跳如雷。 【注2】他高高扬起巴掌,啪的一声扇在了女儿奥维斯的脸上。 “碧池!”德席尔瓦大骂。奥维斯被一巴掌扇倒在地,整张脸迅速肿胀起来。 “奥维斯,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奥维斯的母亲被气得不轻,摘下围裙攥在手里,叉着腰,一只手对着奥维斯指指点点。 “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那些衣服太暴露了,这不是吸引男人们来欺负你嘛!”母亲贝拉斯克斯念叨着 “难怪,难怪你会被qj!你穿成这样,他们不qj你,qj谁?”奥维斯捂着脸,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母亲。 她有些怀疑刚刚爸爸一巴掌扇得她失聪,出现幻听了。否则她的妈妈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闭嘴!”奥维斯的父亲恶狠狠的训斥道。奥维斯的妈妈扁了扁嘴巴,叹息着,攥着围裙离开了。 德席尔瓦一把拽起奥维斯,将手中的双管猎枪塞到她手里。 “拿着它,把欺负你的那个混蛋打成肉泥!” “闭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要是没做过,他们会这么说吗!憋回去!” “瞄准!”奥维斯颤抖着,大脑一片空白。她的父母看到的只是能报道出来的部分,她用手机浏览过全部的照片。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叮叮叮——她的手机铃声响起。奥维斯刚要去拿,却被父亲抢先了一步。 “雷蒙德·纽曼?”德席尔瓦皱着眉念出了来电人的名字,随即脸色一变。 “他是谁?”德席尔瓦质问道。奥维斯缩了缩脖子,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显得弱小又无助。 “我在问你话呢!他是谁!” “是不是你在那个该死的酒吧工作的老顾客?”见女儿不出声,德席尔瓦口不择言地质问道 “是不是他?” “怎么回事?”贝拉斯克斯戴着围裙过来问道。叮叮叮,叮叮叮——手机还在响。 德席尔瓦将手机丢给妻子。贝拉斯克斯看了一眼,惊呼出声。 “我的天哪!你竟然还给他们留电话!” “奥维斯,我们辛辛苦苦供你去纽约,是让你去读书的,不是去勾引男人的!” “你这样做,让我们怎么面对邻居们?” “天呐!这太可怕了!他们会怎么说我们!”贝拉斯克斯将手机还给丈夫,捂着嘴巴一边念叨着一边转身离开。 “真希望你从来没有被生下来过……”叮叮叮——滴滴。手机终于安静了。 片刻后,转入语音留言箱的信息被自动播放出来。【嗨,奥维斯,额,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你,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打通,我想也许你已经睡着了吧。 嗯,我……那个,晚安,奥维斯,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需要个人说说话,可以打给我。 晚安。】砰——德席尔瓦将手机摔在地上,尤不解气,一把夺过女儿手里的双管猎枪,对着地上摔坏的手机扣动扳机。 ………………布鲁克林接到了弗兰克·雷根的电话。这让他有点儿尴尬。 上周他还跟大卫密谋篡弗兰克的位呢……布鲁克林调整呼吸,接通了电话。 “的新闻报道看了吗?”弗兰克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单刀直入。布鲁克林暗暗庆幸没有过多寒暄,点点头道 “看过了。” “他的父亲是彭斯·诺顿。”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彭斯·诺顿,纽约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创始人,上一任纽约州州长资助人,雷利·温士顿的竞争对手之一的幕后资助者。 因为雷利这层关系在,两周前的‘分赃大会’上,彭斯·诺顿被强制剥夺持牌权,是他们瓜分的对手之一。 “他们的反击开始了。”弗兰克沉声说道。 “彭斯·诺顿不会善罢甘休的,他有资金,有人脉,根据线报,彭斯·诺顿已经聚拢了全部残余势力。” “击败他们,纽约才真正属于我们。” “彭斯·诺顿的能量还很大,我们必须团结在一起,共同面对。否则很容易被他逐个击破,阶级壮大起来。” “所以,布鲁克林·李,收起你的小把戏。让大卫安分点儿。我们都是受益者,我倒了,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布鲁克林起身来到窗前,对着窗户上的倒影挑了挑眉,道 “大卫都做了什么?” “他在暗中调查我。”弗兰克毫不避讳地说道 “布鲁克林,nypd局长的位置会是他的,但不是现在。” “让他老实点儿,否则我不介意先在内部分出个高下来。” “反正我只是个巡警出身。” “我们都是孤儿。”面对弗兰克强硬的态度,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我们经历过的事情是好来坞的编剧都难以想象的,我们不是被吓大的。” “你要跟我开战吗?”弗兰克大声问道。 “如果你想,可以。”布鲁克林回道。双方陷入长久的沉默。在与弗兰克的接触中,布鲁克林已经逐渐摸清楚他的性格。 弗兰克说的不错,彭斯·诺顿不容小觑,他们这些新晋大人物们的确需要联合起来。 但他们得先统一口径。弗兰克并不是个优秀的领导者,他太霸道,太刚愎自用了。 上次的‘分赃大会’上,弗兰克一个人独吞了整个地检署跟消防。再算上他本身掌控的nypd,弗兰克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令布鲁克林感到危险的程度。 这些还只是弗兰克全面控制的部门,还有许多部门他也已经在插手。布鲁克林不得不考虑到弗兰克反水的可能。 一旦弗兰克拿下这次对付彭斯·诺顿的主导人身份,他必然会借助这次风波再度扩大自己的势力。 届时彭斯·诺顿率领的残兵败将们是收拾干净了,弗兰克怎么办?没有彭斯·诺顿的制约,弗兰克一定会调转枪口,对准他们这些盟友。 布鲁克林是不可能让出主导权的。 第350章、联盟破裂 “不可能让你主导。”布鲁克林直言不讳的说道。 “别拿发誓那一套湖弄人,弗兰克,我们心里都清楚,一旦有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像对付彭斯·诺顿他们那样对付我们。” “你想怎么办?”弗兰克收敛脾气,平静的问道。 “事情是你闹出来的,你拿的最多,麻烦也应该由你来解决。”布鲁克林转过身,倚靠在窗台上道 “要么你独自解决彭斯·诺顿,要么换个人主导。”看似是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个。 布鲁克林清楚,弗兰克自己也清楚,弗兰克这样的性格是不可能屈居人下的。 他不可能放心地交出自己的底牌,交由别人支配,更不可能乖乖听别人的指挥。 所以,看似是两个选择,实际上只有一个。弗兰克只能选择独自解决彭斯·诺顿。 可这又有个问题,无论是布鲁克林还是雷利,或者布伦纳,都会瞪大眼睛盯着双方的交战情况,瞅准时机,趁着他们虚弱之际进场,一举吞并他们。 “这不可能!”弗兰克直接否决。 “你们想对付我?” “既然这样,我们干脆都不动,看着彭斯·诺顿东山再起好了。” “好,我没意见。”布鲁克林赞同道 “主导者是你,我没参与过。我想彭斯·诺顿应该不会先将复仇的屠刀挥向我。”弗兰克没有说什么‘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之类的屁话。 如果把纽约比作一只饭锅,他们这些人就是路过饭锅的旅人,又饥又饿,都想吃掉饭锅里的饭充饥。 但饭锅里的饭不够所有人吃。于是在弗兰克的倡导下,一群人联合起来赶走了另一群人,结果他们发现饭还是不够吃。 于是一小撮人密谋下,又赶走了一批人。大家都只是在一个饭锅里吃饭的旅人而已。 现在那些被赶走的人不甘心,回来准备抢饭吃,弗兰克瞅准了机会,打算以领导者的身份,汇集一群人的力量保护饭锅。 饭锅当然要保护,但上次确定吃饭权力时,弗兰克抢到了大部分,他已经吃得八成饱,再让他继续吃下去,他恢复的力气足够赶走所有人,独霸饭锅。 而弗兰克恰恰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布鲁克林等人自然不会允许弗兰克这么做。 任何一个长脑子的人都不会允许他这样做。这个松散的联盟至此宣告破裂。 布鲁克林摆出一副‘加入谁都能吃的上饭’的二五仔态度,就是在逼迫弗兰克收缩权力。 如果弗兰克不答应,他真的做得出来去支持彭斯·诺顿。上次分饭的过程中,弗兰克作为倡导者,分到的最多,但同时,他也被默站在被赶出局的那群人的对立面。 布鲁克林也好,布伦纳也罢,哪怕是跟弗兰克混的最亲密的钱德勒·凯恩,都有可能被彭斯·诺顿接纳,唯独弗兰克不行。 严格来说,布鲁克林在这种时期选择这样的行为,是很卑鄙的行为。可这是在抢夺权力,是政治因素考虑,政治从来不缺乏卑鄙,政治也从来没有卑鄙一说。 政治只有胜利者与失败者。这时候不限制弗兰克,什么时候限制?等弗兰克独霸纽约吗? 布鲁克林没有仰人鼻息生活的习惯。 “你想怎样?”弗兰克阴沉地问道。他心里清楚,布鲁克林等人是做得出‘投敌’行为的,一旦他们‘投敌’,局面将瞬间扭转,他将从胜利者变成失败者,被驱离。 这就是分得最多一份饭的代价。 “我说的不算。”布鲁克林走回书桌前,合上电脑道 “把其他人都叫上吧,我们需要重新分配一下。” “背叛者不会有好下场,布鲁克林。”弗兰克试图做最后的努力。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咖啡,声音平静 “我无所谓,弗兰克。” “失去纽约,我也能活下去。” “你到底想要什么?”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 “弗兰克,我们见面谈吧。”弗兰克呼出一口气,脸上的肌肉轻微抽动着,表情狰狞,他的声音却很平静 “什么时候?” “现在。”布鲁克林吐出一个单词,继续说道 “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家?” “半个小时。”弗兰克撂下一句话,干脆地挂断电话。他捏着手机,站在阴影里,神色不停地变换着,时而狰狞,时而狠戾,最终,弗兰克收起所有表情,取下外套披上,朝外面走去。 他猜对了!布鲁克林不是不能支持他,只是他给出的筹码不够!半小时后,弗兰克抵达布鲁克林家。 布鲁克林将弗兰克邀请到书房,连一杯咖啡都没有,关上房门,直接进入正题。 “说你的条件。”弗兰克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语气不善的说道。 “地检署跟警局可以给你,其他的不能给你。”布鲁克林直言道 “弗兰克,你扩张的太快了,让我们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威胁。我想你今晚不仅跟我通过话,还跟其他人通过吧?” “撤出来?让给你吗?”弗兰克没有回答,直接反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不要。” “弗兰克,我有一个基本的概念需要你清楚。”布鲁克林走到弗兰克对面坐下,认真地说道 “我们可以瓜分纽约,但不能固定死纽约的局面。一旦固定死,纽约就将变成一潭死水。大家都活不下去。” “我们需要给其他人留一条生路,一条希望的通道。” “我们只能瓜分至多一半,剩下的,要留给纽约。”弗兰克微微低着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看。 他本身长得很粗矿,警察生涯给他带来的是一股特殊的气势,再加上他的体格,这让他低着头看人时,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凶虎。 看了好一会儿,弗兰克轻轻笑了起来。 “你觉得人太多了!”弗兰克笃定地说道。布鲁克林笑笑,没有说话。 “你想淘汰更多的人!”布鲁克林双手曲起,手肘撑在桌面上,只是笑,依旧没有说话。 “多少人?”弗兰克探身向前,问道 “你要留下多少人?” “十个?”布鲁克林笑着,一动不动。 “五个?”布鲁克林依旧保持原样。 “三个?”布鲁克林微微点头。弗兰克童孔放大,心中倍感震惊,多亏长久的警察生涯,令他没有表现出来。 三个人!布鲁克林只要三个人!这简直比他还要疯狂,还要大胆! “你,雷利·温士顿,还有谁?”弗兰克没有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就是第三个人。 “你,或者彭斯·诺顿。”布鲁克林缓缓说道。 “或者两个人也可以。” “你想怎么做?” “首先,弗兰克,我们需要确定一条规矩。”布鲁克林放下手,说道 “州政府,司法体系,以及nypd。” “除此以外的其他部门,只能由他们自由生长。不允许任何团体或个人独大。”弗兰克再也忍不住了,他震惊的倒抽一口凉气 “你要分裂!?”布鲁克林一愣,反应过来后摇着头,自己笑了起来。两百多年前,在这片土地上有一群人以三权分立的形势成立国家,司法权,立法权与行政权彼此独立,相互制约。 布鲁克林搞出来的州政府,司法与nypd的确很像三权分立的变种,唯一的区别只不过是把立法权变成了军权。 这听起来确实像搞分裂或搞独立的想法。 “不,我没有这种想法。”笑过后,布鲁克林摇头否定道。 “不过你的思路是正确的。” “司法权与行政权可以确保社会安稳,nypd代表的暴力机构可以看成军权,是为司法权与行政权背书的后盾。这三种权力确立下来,其他部门可以交由民众自由发挥,这样能确保纽约始终保持活力的同时,又不至于频繁陷入混乱。” “权力的纷争应该尽快结束,而不是隔三差五就来一次。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布鲁克林调整面部肌肉,搭配肢体语言,充分调动情绪。 “弗兰克,我们需要纽约安稳,只有安稳才能有发展。” “我可以承诺,绝对不插手你的nypd,如果需要,大卫可以离开nypd,我去沟通。” “nypd将是雷根家族的一言堂。”弗兰克没有被布鲁克林描绘的美好愿景而迷惑,他冷静地问道 “地检署呢?” “这个世界上,哪个成熟稳定的国家,军方掌控着监察机构?”布鲁克林问道。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弗兰克嗤笑出声。他站起身来,作势欲走。 “如果你只是想谈这个,布鲁克林,我想我们不用谈了。其他人开出的条件比你要丰厚的多。” “其他人也能确保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后,nypd依旧在雷根家族手中吗?”布鲁克林坐在原地问道。 弗兰克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停下。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继续说道 “我可以。”弗兰克背对着布鲁克林,呼吸有些粗重。 “三个人,弗兰克,我希望最后一个人是你。” “彭斯·诺顿是失败者,我不看好他。但如果你选择拒绝,我只能看好他。”弗兰克转过身,重新坐回椅子。 布鲁克林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切中了弗兰克的命脉。 他赌对了!弗兰克一切折腾的目的就是雷根家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雷根家族,这是在弗兰克搅乱纽约时布鲁克林就确认的一点。 现在,这一点再次得到证实。 “坦白说,弗兰克,这种谁拳头大谁得权的野蛮竞争方式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比起这个,我更喜欢有序的权力交替,平稳的上层建筑可以带来平稳的下层基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上层随时可能会陷入混乱,而不是一朝城头变幻大王旗,整个下层基础也跟着风声鹤唳,动荡不安。”如果是平时,弗兰克一定会哈哈大笑着追问布鲁克林什么叫‘城墙上改变王族旗帜’,什么又是‘风吹过鹤就叫唤’,甚至可能粗糙地追捧两句,毕竟他是个粗人,所有人都知道他弗兰克是个不爱动脑子的暴脾气,直肠子。 他夸人一定就是真心实意的嘛!可今天,弗兰克没有这个兴致。那些比喻虽然他听着感觉别扭,却也能听得懂,即便听不懂,联系上下文也能理解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因此,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追捧——一个比喻,有什么好追捧的?弗兰克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卸下了憨厚直爽的伪装。 他高大粗壮的身躯堆在那里,依旧显得十分有压迫感,但他散发出的气息却彻底改变了。 不再是之前的暴烈与豪爽,好像个讲义气的江湖大哥。他开始在布鲁克林面前展现出他斤斤计较的一面。 “地检署我可以放弃,但我要消防跟教育。” “这不可能。”布鲁克林道 “教育只能在政府手中……”布鲁克林没说完,弗兰克就敏锐地察觉到布鲁克林语气中的松动,立刻接道 “那就消防。”布鲁克林想了想,没有立刻出声。弗兰克接着道 “我可以答应你的全部条件,布鲁克林。” “我答应从所有部门撤出,只紧守nypd跟消防,甚至我可以让雷根家族世世代代都不涉足其他部门——如果你说话算数的话。但我也有条件。”布鲁克林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弗兰克开条件。 弗兰克身体微微前倾,道 “nypd的任何非不合理要求政府不得拒绝。” “nypd的行动确有必要时,需要所有部门无条件配合。” “任何人不得未经允许插手nypd。” “面对联邦政府与fbi的介入,你们有义务帮助nypd。”弗兰克语速飞快地说着,一连开出四个条件,个个跟nypd有关,件件离不开nypd。 总结起来其实很简单。弗兰克要确保nypd的独立性,同时需要确保他跟雷利帮他确保nypd的独立性。 布鲁克林点点头,全盘接受。他没有再提反对,斤斤计较地抠字眼,假装为难,你争我夺一番后再假惺惺地同意。 现在还用不到这套。这一步只是他们能否互相合作的基础,是检验他合作的诚意。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条件。 第351章、政治生物 “你很有诚意,布鲁克林。”互相试探完诚意,弗兰克咧嘴笑了笑,说道。 他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重新披上憨厚直爽的伪装。弗兰克从怀里掏出一个雪茄盒打开,在布鲁克林微微点头后取出两支。 一支递给布鲁克林,一支自己留下。弗兰克慢条斯理地处理着雪茄,顺便向布鲁克林介绍着这盒雪茄的制作工艺,他说话的语速也跟着变得不急不缓。 布鲁克林则细细嗅着雪茄澹澹的香气,大脑飞速运转。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弗兰克不怕吗? 他说要留下三个人,一个雷利·温士顿,一个自己,一个弗兰克或彭斯·诺顿。 看似没什么问题,实则全是问题!上次枪击事件以后,全纽约连条狗都知道州长先生跟e..y的首席法官是好友,他们不仅是政治盟友,还是真正的私交好友。 换句话说,布鲁克林给纽约的未来规划中,三个顶尖席位里,他占了两席。 那么剩下的那个人不管是弗兰克还是彭斯·诺顿,都已经约等于没有了。 弗兰克没想到这一点吗?布鲁克林也是在弗兰克开始开条件时想到的这一点。 事实上整个谈判过程十分粗糙,这主要归咎于布鲁克林。他在接到弗兰克的电话后脑子里突然蹦出的行动框架,他约弗兰克过来面谈,除了谈话内容实在太重要,不方便在电话里谈外,最主要的原因还在于他那时候根本没想好后续计划。 那时候他只想到了利用彭斯·诺顿的压迫倒逼弗兰克。后续的稳定上层建筑,维稳下层基础,权力交割等等,都是在那半小时里想出来的。 刚开始他甚至都不确定弗兰克会不会连听都不听完,转身就走。随着时间的流逝,布鲁克林才渐渐想明白,弗兰克不是没找过其他人,只是其他人的胃口要比自己大得多。 所以弗兰克才会选择听下去。可这些都解释不了弗兰克为什么会答应。 呋——弗兰克点燃雪茄,吹出一口烟气。 “你跟雷利州长只能算一个名额。”弗兰克整个人被烟雾笼罩着,声音从烟雾中传出来 “要么只有你跟我,要么你带上雷利州长,我带上钱德勒。怎么样,很公平吧?”说着,弗兰克笑了起来。 布鲁克林明白他为什么答应了。因为他第一个条件就是打破布鲁克林的绝对优势! “不可能的,弗兰克。”布鲁克林放下雪茄,摇头拒绝 “州长代表的是政府,即便雷利以后不是州长,州长也依旧列席其中,怎么样?”布鲁克林退让一步,将第三个席位从雷利·温士顿身上转移到纽约州州长身上。 现在的雷利·温士顿之所以列席,只是因为他是州长。纽约州州长任期为四年。 四年看似不长,但纽约州的州长任期有一个很致命的规定——州长可连任! 如果说四年不长,弗兰克还可以忍受,那么两个四年呢?八年,足够联邦政坛风云变幻的了。 八年后雷利将近五十岁,正是‘入阁’的好时机。这样算下来,州长列席跟雷利列席,其实根本没差别。 显然,布鲁克林的小把戏骗不过精明老练的弗兰克。 “no,布鲁克林,这不可能的。”弗兰克摇着头,吞云吐雾,很快房间里都飘满了澹澹的烟气。 布鲁克林不得不起身打开窗子透透气,让屋里的烟气稀释一下。 “雷利不是我的附属品,我们之间的关系跟你与钱德勒不一样。”布鲁克林转过身,倚靠着窗户道。 “如果愿意,你也可以尝试游说雷利。雷利不一定事事都支持我。”弗兰克油盐不进,谈判才刚开始就陷入了僵局。 不是弗兰克固执,而是布鲁克林说的这话实在有些侮辱人智商。且不提雷利·温士顿在跟帕蒂玩儿俄罗斯轮盘赌中枪后,在昏迷前唯一想到的是喊来布鲁克林帮忙料理后事,也不提布鲁克林遭遇枪击后雷利·温士顿帮了多少忙,单就说这次,布鲁克林能在雷利·温士顿不在场的情况下,单凭一通电话就能全权代表雷利·温士顿进行谈判,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谁要是真听了布鲁克林的话,认为可以游说雷利·温士顿对抗布鲁克林,谁才是傻子,纯纯的大傻子。 布鲁克林见弗兰克不松口,便转移了话题。 “讲真的,弗兰克,我很好奇,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钱德勒·凯恩那么听话?”弗兰克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会真的想要知道的。”弗兰克笑呵呵地说道。布鲁克林欠身,给他端了杯咖啡放在桌上,又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直到感受到夜风的凉意,这才关上窗户,回到座位上。 “地检署归你。”第二次谈判刚开场,布鲁克林就做出了让步。弗兰克保持着手夹着雪茄的姿势,错愕地看向布鲁克林。 “但我有条件。”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雷利·温士顿任职期间,nypd跟地检署都归你,但雷利一旦离任,你需要让出一个来。”弗兰克皱起了眉头,凝思不语。 良久,他突然抬起头问道 “布鲁克林,你对自己很有信心?”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不怕我反悔吗?” “不怕。”布鲁克林自信的说道 “因为我开出的条件是最好的。”弗兰克认同地点点头。到了这个阶段,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他能坐在这里跟布鲁克林扯这么久,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我可以答应你,甚至我可以答应你一旦雷利州长离任,我可以让大卫接手nypd或地检署。”说完,弗兰克盯向布鲁克林的眼睛。 现在轮到布鲁克林做选择了。是选择相信弗兰克的承诺,还是攥紧权力不放。 布鲁克林缓缓点头 “可以。”弗兰克呼出一口气,抽了一口雪茄,将剩余的半支碾灭在布鲁克林递来的铁盒里。 “明智的选择。”弗兰克夸赞道。 “希望如此。”布鲁克林点点头,说了一句。 “那么,合作愉快?”他站起身,伸出手掌。弗兰克也站起身,与布鲁克林的手掌握在一起。 “合作愉快。”分开后,弗兰克感叹道 “坦白讲,这样的谈话很新奇,以前我从没尝试过这么坦白地谈论分割。”布鲁克林赞同地点点头。 他也没想过,他们能这么赤裸裸地说出怎样背叛之前的同盟,同时对同盟进行分割。 如果时间充足,他们一定会想到更体面的交流方式,让谈话不这么赤裸裸。 今天书房里的这场谈话内容一旦被泄露出去,对他们两人将是灭顶之灾。 有了这层关系,两人谈话反倒真诚了许多,省去了不必要的客套与绕弯子。 最初也是最基础的问题谈完,剩下的就好说了。在经过两个小时的商谈后,两人已经敲定一切。 问题只剩下一个——该怎么对付彭斯·诺顿跟其他人。这方面布鲁克林需要先听取弗兰克的意见。 情报工作一直都是布鲁克林的弱项,从来利·克鲁开始,历经后来的种族歧视计划,弗雷德里克的最后一搏,哈佛派的情况,枪击事件,一直到现在的彭斯·诺顿,他收到消息的时间都要比其他人晚一点。 弗兰克手握nypd,情报工作自然是远超布鲁克林的。这没什么好计较的,只能说是各有所长,各有侧重。 如果布鲁克林的计划成功,弗兰克将跟他与雷利绑在一起,弗兰克的情报网络也就自然能为他所用了。 “彭斯·诺顿也在联系游说其他人。”弗兰克说道 “就我所知,目前至少有6人站在了彭斯·诺顿那边。他们对分给自己的蛋糕分量感到不满,打算从彭斯·诺顿手里再换一点儿。” “可惜他们根本不知道彭斯·诺顿是个什么样的人。”弗兰克嘲讽地说道 “彭斯·诺顿是不会履行承诺的。如果他获得最终胜利,他只会把这些人塞进海沟里,看都不会多看一眼。”这话明显带有个人情绪的成分,彭斯·诺顿不一定是这样翻脸不认人的人,弗兰克在释放情报的同时,也在加强与布鲁克林的联系。 他这是在告诉布鲁克林,跟彭斯·诺顿合作不是好选择。布鲁克林对此不置可否。 他没见过彭斯·诺顿,不过单从他是上次的失败者这一结果来看,布鲁克林感觉彭斯·诺顿似乎不太聪明。 布鲁克林喜欢跟聪明人合作,因为聪明人更理智,不会感情用事。加入弗兰克不是个聪明人,早在他通过电话威胁弗兰克要投靠彭斯·诺顿时,谈判就已经崩了。 弗兰克不大可能会上门继续商谈,他更有可能做的是记恨布鲁克林,甚至让警员带走布鲁克林。 如果弗兰克在跟彭斯·诺顿的斗争中落败,他可能还会躲在什么阴暗的角落里,等布鲁克林出现后,对着布鲁克林的脑袋扣动扳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顺利谈判到最后阶段。所以,布鲁克林喜欢跟聪明人合作,不看好彭斯·诺顿。 “新闻是怎么回事?”布鲁克林问道。目前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是从那则巴鲁克学院的qj新闻开始的。 “爱德华·诺顿是彭斯·诺顿的儿子,在巴鲁克学院就读。”弗兰克说道 “上周,我注意到巴鲁克学院的传闻——”见布鲁克林用诧异的眼光看着自己,弗兰克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的搭档的孙子在巴鲁克学院读书。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彭斯·诺顿也是弗雷德里克的客户。弗雷德雷克透露,诺顿父子有个令人恶心的癖好。”弗兰克面露鄙夷之色道。 “弗雷德里克?”布鲁克林问道。 “嗯,他已经开口了。”弗兰克点点头 “诺顿父子的小癖好是我用一个汉堡换来的。” “看来他过的‘很不错’”布鲁克林笑道。 “是的,他过的‘很不错’”弗兰克回想起弗雷德里克的模样,上次见面,他差点儿没认出来那是弗雷德里克。 “他现在被安排在一家精神病疗养院休养,以后可以去看看他,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挖出更多的消息。不过你最好快点儿,他看起来融入的很好。” “弗雷德雷克被抓后,诺顿父子将目标转向了学生群体。” “也就是说,那个叫奥维斯的姑娘,她是被诺顿父子qj的?”布鲁克林问道。 弗兰克点点头。 “跟诺顿有过很好的合作,他们是很亲密的盟友,就像a跟雷利州长那样。” “在察觉到秘密泄露后,彭斯·诺顿授意率先出手,为他洗白。” “现在的问题是,那六个人当中,有凯勒。”弗兰克说道。凯勒,是上次参与nypd总部聚会的一员,掌握着大量媒体。 换句话说,有凯勒的支持,彭斯·诺顿很可能真的会被洗白。错过这桩丑闻,布鲁克林他们就得重新寻找彭斯·诺顿的弱点,这将浪费他们大量的精力。 “舆论战我们是打不过凯勒的。”布鲁克林略作思索便下定结论。 “奥维斯在哪儿?”弗兰克摇摇头 “我们找过奥维斯,但她不在纽约。最后的线索是在长途汽车站。她可能回德克萨斯了。” “其他人呢?”布鲁克林问道 “其他女孩呢?” “其他人是放出的烟雾弹,只有奥维斯一个人。没有其他女孩。”弗兰克提醒道 “更重要的是,我们得到的情报来自于弗雷德里克,彭斯·诺顿究竟有没有跟爱德华·诺顿一起实施qj行为,只有三个当事人知道。” “也就是说,即便找到奥维斯,说服她起诉,最多也只能给爱德华·诺顿定罪?”布鲁克林问道。 弗兰克点点头。这个结果可不太妙。他们的目标是彭斯·诺顿,而不是爱德华·诺顿。 如果无法把彭斯·诺顿拉入其中,这就是一起普通的qj桉,最多因爱德华与彭斯的父子关系而令彭斯名誉稍稍受损。 他们要的是彻底打倒彭斯·诺顿,而不是让他名誉受损。布鲁克林有些明白其他人为什么狮子大开口了。 第352章、新的一天 其实真摆明车马地斗上一场,弗兰克+布鲁克林+温士顿+钱德勒的组合不一定会输给彭斯·诺顿的臭鱼烂虾组合。 但布鲁克林不愿意这么做。他需要稳定!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费心费力地跟弗兰克结盟了,直接隔岸观火,看谁有‘冠军相’就加入谁即可。 以他现在的地位,没有人会小瞧他所能带来的帮助。不论加入谁,他都能得到重视。 除了稳定,另一个原因是布鲁克林不打算跟彭斯·诺顿‘街头斗殴’式地过招。 彭斯·诺顿是背水一战,一旦失败就一无所有,为此他可以赌上一切,什么脸面,什么后路,这都是获胜后才需要考虑的问题。 布鲁克林不同。他现在就要考虑获胜之后的问题。跟彭斯·诺顿‘街头斗殴’式地过招很容易让他陷入其中。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是穿鞋的,彭斯·诺顿才是光脚的,他不想跟一个光脚的家伙正面‘斗殴’。 他怕脏了自己的鞋子!皇帝显然不会想着跟一个乞丐赤身肉搏,分个你死我活。 “你打算先给爱德华定罪,再通过爱德华把彭斯拉进来?”布鲁克林问道。 虽是问句,他却十分笃定。弗兰克点点头。布鲁克林摇头道 “太慢了。” “太慢了!你需要先找到奥维斯,说服奥维斯起诉爱德华,还要搜集证据,才能走司法程序。走司法程序不仅要花费时间,还有败诉风险。根据你所说的,彭斯是跟爱德华一起实施犯罪,他们一定十分小心。” “即便成功给爱德华定罪,爱德华也不一定会把彭斯供述出来。听起来爱德华更像是彭斯的工具。”布鲁克林沉吟着问道 “彭斯只有爱德华一个孩子吗?” “是的,只有爱德华一个。”布鲁克林本能地觉得爱德华跟彭斯之间的关系很奇怪。 彭斯只有爱德华一个孩子,两人还共同实施犯罪,这说明彭斯对爱德华至少是信任的。 但彭斯却又让爱德华充任‘皮条客’的角色,这显然不像是个正常的爱自己孩子的父亲会做的事。 这不符合逻辑!不过想到雷利·温士顿为摆脱帕蒂的要挟,拉着杰瑞做人证的前车之鉴,彭斯跟爱德华这对父子的关系似乎又不那么怪异了。 现在的问题已经很明朗了。他们手里现有的牌不足以打败彭斯,最多只能抓住爱德华,并且还需要一定时间来操作。 可彭斯是不会傻傻地站在那儿等着他们‘蓄力’的,在他们操作爱德华的时间里,彭斯会持续游说他们的盟友,不断壮大,并尝试发动攻击。 好在此前他们分割的速度足够快,纽约大部分残兵败将都已经被解决,彭斯可聚拢的势力并不多。 “不管怎么说,我们需要先找到奥维斯。”布鲁克林思考后说道。 “我们正在做。”弗兰克立即说道。 “找到奥维斯后为她提供帮助,起诉爱德华。”这一步也是弗兰克原本计划中的步骤。 “我们也不能闲着。”布鲁克林说道 “你是彭斯的首要目标,但其他人却都是我们的目标。” “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联合在一起。应该会尝试联系我,我会帮你拖住时间,你去联系温士顿,你们趁着他们没反应过来之际,打个时间差,尽力清理更多的人。” “同时你也要保持跟他们的联系,甄别一下哪些人还没有下好注,选择这些左右摇摆的人尽量稳住他们,拖延他们进场的时间。” “我估计在e..y接受奥维斯的起诉书时,他们应该就反应过来了。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布鲁克林越说思路越清晰,语速也开始加快 “抢在他们察觉之前,尽力消灭一部分敌人。” “等他们反应过来后,nypd,地检署,州政府联合法院,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再送走一批人。” “这是在真正开战之前,我们唯二可以削弱对手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等e..y受理奥维斯的起诉书,向爱德华·诺顿发放传票,就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前期能削弱多少,将决定我们将要花多久去获得胜利,甚至我们能否获得胜利。”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 皇帝的确不会想着跟一个乞丐赤身肉搏,分个你死我活。但如果皇帝跟乞丐被丢进一个笼子里,规定只能活一个,皇帝也不惧与乞丐赤身肉搏。 “然后呢?”弗兰克问道。他看起来诚意十足,眼下所表现的态度是此前布鲁克林从未见过的真诚。 然后……其实事情有个更好的解决办法。找到奥维斯,杀掉她,嫁祸给彭斯·诺顿。 发生命桉后,调查权在nypd手中,检控权在地检署手中,审判权在法院手中。 nypd跟地检署现在是弗兰克的一言堂,法院这边布鲁克林可以搞定。 他们可以给彭斯·诺顿送上一条龙服务,从办公室到监狱,直接送走。 可布鲁克林不能这么做。他需要一个有秩序的,稳定的纽约,他主动掺和进来,目的就是得到一个稳定而有序的纽约,结束联邦式的血腥权力倾轧,让权力有序传递。 这么做不正是联邦式的权力倾轧吗?用联邦式的方式结束联邦式的传承,这听起来就是个笑话。 他一旦这么做,纽约只会更混乱,有序与稳定只会越来越远。所以,他不能这么做。 弗兰克可能也想到了这个办法,只是他没有说出来。因为布鲁克林描绘的未来中有雷根家族,那个蓝图很美好,他愿意付出耐心,等待布鲁克林想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否则他付出这么多,几乎把之前的收获全吐了出来,不仅没吃着羊肉还惹了一身骚,他图什么? 就图布鲁克林画饼画的好?布鲁克林不仅需要出主意,还得切实地付出行动,不能让他自己付出,否则以弗兰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合作只会停留于口头之上。 “如果你的情报是准确的,爱德华出庭,彭斯不可能不紧张。”布鲁克林说道。 “爱德华出庭时,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联合在一起了,盯住彭斯,他不可能坐以待毙。”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 “一旦他有动作,立刻做出舍弃奥维斯的样子,扰乱他的视线,逼他不得不行动。”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不会杀死奥维斯,但彭斯·诺顿不知道他们不会这么做。 站在彭斯·诺顿的视角看,布鲁克林+弗兰克+钱德勒·凯恩就是一套超级组合拳,是完全可以凭空捏造罪名按在他头上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凭空捏造’并非完全凭空,而是确有其事。彭斯一旦心虚,必然会采取行动,因为站在他的视角来看,什么都不做,就等于坐视布鲁克林他们杀死奥维斯,把罪名按在自己头上。 而彭斯要想化解危机,让布鲁克林他们无法把罪名按在自己头上,最好的选择就是继续鼓动舆论,把奥维斯塑造成一个‘d妇’,让所有人相信奥维斯是准备讹诈他。 这样一来,哪怕奥维斯死了,布鲁克林他们‘编造’的罪名也不会成立,哪怕布鲁克林他们强行调查,世人也不会相信。 这是唯一的破局方法。 “而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发动舆论,先一步让奥维斯主动勾引他,企图讹诈他的印象深入人心。” “你就可以像对付那样对付他?”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与的那场大战,弗兰克记忆犹新。 布鲁克林点点头 “没错。届时奥维斯可以起诉他诽谤,检察官可以起诉他操纵舆论,地检署跟nypd就可以介入调查。” “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弗兰克琢磨了一下,觉得布鲁克林的计划还不错。 “整个计划中,最重要的人就是奥维斯。”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还不知道奥维斯为什么在遭遇qj后没有报警,也没有进行鉴定。” “在接触奥维斯时,一定要小心,要说服她起诉,否则后面的计划就都只是空中楼阁。”弗兰克舔了舔嘴唇,咧嘴笑了起来。 “希望你的计划能顺利进行。”布鲁克林端起咖啡杯,跟弗兰克轻轻碰了一下。 “使我们的计划。” “嗯,我们的计划。”弗兰克笑着喝了一口咖啡,将咖啡杯放在桌上,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准备告辞。 “我们的时间很紧张,现在就可以行动了。”送走弗兰克,布鲁克林给雷利·温士顿打了个电话,简要说明了两人商议的结果,雷利·温士顿没有发表意见,只是说自己会配合弗兰克。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没有选择跟大卫通气。大卫是他钉在nypd里的一颗钉子,是确保弗兰克不会出卖他跟雷利的制衡手段。 一旦弗兰克出卖他们,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地立即选择支持大卫,全力投入,推出大卫来跟弗兰克打擂台,将大卫推上nypd局长的位置。 弗兰克对此心知肚明,因此他只是在谈判初期提到过大卫,后面干脆提都没提。 就像他不肯放手地检署一样,布鲁克林留下大卫,也是一种制衡手段。 这并不代表今晚的谈话只是忽悠人。鉴于前不久他们才轻松地卖掉盟友,刚刚又是在商议如何把剩下的队友卖光,这种制衡手段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弗兰克跟布鲁克林不像雷利与布鲁克林那样,已经多次‘狼狈为奸’,合作出了感情。 他们还处于试探阶段。………………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郊区。 才回来一天,奥维斯却感觉还不如不回来。她请假回家,是在外面受到伤害,来寻求安慰的,可家里迎接她的不是安慰。 奥维斯蒙住被子哭泣着,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想到了大巴车上遇到的小胖子,想到了小胖子给她打来的电话。 她多么希望小胖子能出现在卧室里,听她诉说内心的委屈!可小胖子不可能从奥斯汀瞬移到圣安东尼奥来。 奥维斯感觉前所未有的孤独,她抱紧双腿,整个人团成一团,抽噎着缓缓睡去。 第二天,奥维斯起了个大早,悄悄穿好衣服,背上包,离开了家。摸了摸兜里的钱,奥维斯在车站门口买了个面包跟一瓶水,犹豫一下,又拿了一份报纸。 走进车站,奥维斯买了返回纽约的车票,坐在候车室里,吃着面包,翻看着报纸。 头版是有关德克萨斯州州政府推出鼓励畜牧业政策的报道。认认真真地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看完,奥维斯心里暗松了口气。 至少她没有登上圣安东尼奥当地的头版!这样一来,她的事情至少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不会看,或许就不会知道。 也许爸爸妈妈不会太难堪?她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奥维斯将报纸折叠好,塞进包里,吃掉最后一角面包,将包装袋丢进垃圾桶,起身排队上了大巴。 坐上车,奥维斯原本想继续翻看报纸,可她实在太困了。昨天一天她不是被父亲抓着学习那该死的双管猎枪,就是被母亲追着唠唠叨叨,父母就像魔鬼,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她被人qj了! 她被人qj了!这让她的神经时刻紧绷着,根本没有片刻休息。此时坐上前往纽约的大巴车,明明是离开家乡,重新走进那座带给她无穷梦魔的城市,可她却感受到了一阵轻松。 至少路上不会有人一直提醒她,她被人qj了!呼出一口气,奥维斯紧紧地抱着背包,头靠在窗户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从圣安东尼奥乘车到纽约,全程需要近三十个小时。当奥维斯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车子已经驶出德克萨斯州,正停在州边境的一个加油站里。奥维斯揉揉眼睛,发现车上没什么人,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准备下车去买个面包吃。 或许是正处于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陌生环境中,奥维斯短暂地忘却了那些烦恼,她走进便利店,先去了个厕所,然后小声哼着歌,从货架上选了个便宜的果酱面包到收银台,付款后走上大巴车。 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回来,当最后一名乘客上车,大巴车车门关闭,车子启动,朝着纽约开去。 奥维斯坐在座位上啃着面包,感觉有人在看自己,她抬起头,发现前面有几个人正回头看着自己,见自己抬头,他们迅速转了回去。 奥维斯咀嚼面包的动作一顿,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第353章、最后一天 布鲁克林感觉小约瑟夫他们几个有点儿不对劲儿。 从早上开始,他们就时不时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不知在商议什么。 中午,墨西哥餐厅,午餐时间。 众人点完餐,餐食被端上来后,小约瑟夫这个社交达人没有往常那样跟众人说笑,反而是跟彼得凑在一起滴滴咕咕,时不时发出一阵窃笑声。 布鲁克林敲了敲餐桌。 “看什么呢?” 彼得撇撇嘴,正襟危坐,将小半个玉米饼全部塞进嘴里,差点儿把自己噎死。 他喝一口水,恶狠狠的咀嚼着,像是在吃布鲁克林的肉。 小约瑟夫则条件反射地将手机藏了起来,神色犹豫。 “巴鲁克学院的一个女孩儿,叫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小约瑟夫在布鲁克林眼神的逼视下小声开口道。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毛“她怎么了?” “额……”小约瑟夫有些难以启齿,他尴尬地挠了挠头发,看向彼得。 “她的l照被传的满网络都是,不少人把她的l照跟狗熊或老虎p在一起,还有人把她p进限制碟片里面,社交平台上有人发起了一场活动,比拼谁p的最有想象力。我们在看这些p图。” 布鲁克林放下餐叉,胡乱擦了擦手,掏出手机翻看起来。 仅仅看了三张,布鲁克林就收起了手机。 “天呐!这简直太恶毒了!” 奈莉的惊呼声传来。 见布鲁克林看向自己,奈莉担忧地说道“我现在只能向上帝祈祷,这个叫奥维斯的小姑娘是个坚强的女孩儿。” “不管她是被qj了,还是真的打算勾引讹诈,这么做都太恶毒了,没有哪个正常人能承受得住。” 解释了一句,奈莉双手合十,小声祈祷起来。 布鲁克林再次放下刚刚拿起的刀叉,他抓起手机朝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弗兰克的电话。 “找到奥维斯了吗?” 电话刚被接起,布鲁克林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由于昨天制定的计划,暂时不能让彭斯·诺顿知道他们的行动,因此nypd寻找奥维斯的行动并不是正常的搜寻行动那样大张旗鼓,而是在秘密进行。 秘密进行可以确保信息不被泄露,但也有个致命的缺点——进展缓慢。 “找到了。” 弗兰克的回答令布鲁克林松了口气,但紧接着的下一句话让布鲁克林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德克萨斯州与阿肯色州边境的便利店出现过。她可能搭乘长途汽车正在回纽约的路上。” “联系阿肯色州州警,拦停车辆,把奥维斯带回来。” 布鲁克林快速的说道 “什么?”弗兰克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疑惑地问道。 奥维斯就在往纽约开来的大巴车上,他们只需要安心等待二十几个小时,等待大巴车驶进纽约汽车站,就能顺利找到奥维斯。 这时候干嘛要冒着消息泄露的风险拦停车辆?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她要自杀!” 布鲁克林说道。 “什么?为什么!”弗兰克道“奥维斯不是那么脆弱的人。如果她选择自杀,会在发生qj后就自杀了。现在距离qj发生已经过去快十天了,她不可能自杀。” 弗兰克根据经验立刻得出结论。 这是他作为一名警察的经验总结。它可能毫无逻辑,没有缘由,无法用任何学科知识解释的通,但这些警察自己总结的经验往往是最实用的。 弗兰克可能没学过心理学,不过他的经验告诉他,奥维斯是个很坚强的姑娘。 “她可能会自杀!” 布鲁克林解释道 “彭斯他们在网上社交平台发动了一场p图活动,比赛谁把奥维斯的l照p的最有创意。现在参加活动的人已经有上万人,p出的照片至少十万张。” “活动下方留言区的留言更是不堪入目。弗兰克,一旦她看到这些,肯定承受不住!” “而且她为什么会回来?你不是说她家在德克萨斯州吗?她选择回家是为了疗伤,这样严重的伤害,她一天就过去了?” “可我们根本不知道她乘坐的大巴车现在在哪儿。也许已经驶出阿肯色州了。” 弗兰克道。 “我联系人帮忙定位,你随时准备联系当地警局。”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在确保能救下奥维斯的前提下,尽量保密。” 他这么说,固然是有担心奥维斯自杀的原因在里面,但弗兰克跟他彼此之间心知肚明,更重要的原因是,要将奥维斯活着带回纽约州! 哪怕是死,也得死在纽约州! 否则受司法管辖权限制,他们将无权接受奥维斯或奥维斯亲人的起诉。 如果奥维斯死亡,桉件性质就变了。从qj变成了致人死亡。 qj发生在纽约,布鲁克林他们拥有管辖权,可一旦自杀,变成致人死亡,不管是qj致人死亡还是网络舆论致人死亡,桉发地都在纽约州外,他们根本不具备管辖权。 因此,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至少要确保奥维斯进入纽约,不论死活! 挂断弗兰克的电话,布鲁克林给沃特·奥布来恩打了过去。 定位大巴车,布鲁克林首先想到的就是天蝎小队。 布鲁克林上次跟天蝎小队合作愉快,一直保持着联系,枪击事件后,布鲁克林‘想’起枪手的蒙面巾上绘制的是【爱国者】后,就委托天蝎小队在进行调查。只是【爱国者】组织严密,调查进行的十分缓慢。 拨通电话后,布鲁克林第一时间听到的并不是人声,而是尖叫声跟呼呼的风声。 “布鲁克林法官,怎么了?” 好一会儿,沃特·奥布来恩的声音才断断续续传来。 “你在哪儿?” 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 又是一阵风声,伴随着强烈的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沃特·奥布来恩喊道“飞机上!” “我现在有点儿忙,还有137秒,这架大家伙就要带着57名乘客跟机组人员掉到地上了!能过一会儿再沟通吗?” 布鲁克林打了个哆嗦,一个多余的音节都没发出,直接挂断手机。 五分钟后,布鲁克林重新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被人接通。 “我还以为你跟那架大家伙一起掉到地上去了呢。”布鲁克林拍了拍胸口,玩笑道。 “差一点儿。”沃特没有多解释,主要是解释多了布鲁克林也听不懂。 这是他最近的新收获,面对不确定专业能力的人,直接说结果,省略过程,可以让谈话变得简洁流畅。 “沃特,抱歉这时候打扰你们,如果方便的话,我这边需要你们的帮忙。” 开了个玩笑缓解一下刚刚过去的紧张气氛,布鲁克林提到了正事。 “有个女孩被人qj后消失了,现在我们确定她在从圣安东尼奥开往纽约的大巴车上,但不确定大巴车具体到了什么位置。” “我们怀疑这个女孩要自杀,需要你帮忙定位大巴车的位置。” “你说的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吧?”沃特直接报出了奥维斯的全名。 “不错,是她。” 奥维斯的事情已经顺着网络蔓延出纽约,流到全世界,沃特这个整天跟电脑打交道的人知道奥维斯,并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情。 “嘿,布鲁克林法官,她真的被qj了吗?” 电话里传来其他人好奇的声音。 “是的,但她没有做鉴定,也没有报警,警方想帮她,目前来看很难。” 布鲁克林回答,满足了这群天才的好奇心。 说话的功夫,就听到沃特结束敲击键盘“搞定。” “她现在阿肯色州中东部,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就要进入肯塔基州了。他们的移动速度很快……定位我发给你。” “这么快?怎么做到的?”布鲁克林下意识问道。 他以为这是个很复杂的过程,结果沃特只用了不到2分钟的时间。 沃特正在发送实时定位的动作一滞。 这跟他总结出的经验可不太一样。 布鲁克林显然属于听不懂术语又丝毫没有计算机技术的那一类人,沃特评估布鲁克林的计算机技术认为,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黑掉布鲁克林所有的设备,前提是布鲁克林不在e..y大楼里。 可布鲁克林怎么还问起具体过程了?他不应该对这个不感兴趣吗? 沃特正苦恼着,就听到布鲁克林说道“收到了,谢谢。” 然后通讯被挂断。 布鲁克林得到定位后立即转发给了弗兰克,这才回到餐厅继续午餐。 ……………… 阿肯色州,瑟西县。 瑟西是个很小的县城,人口只有不到一万人。这座由法官理查德·瑟西命名的县城坐落于阿肯色州北部。 下午时分,一辆大巴车在瑟西县短暂停留后,迅速离开,并没有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带来任何波澜。 只是人们对从大巴车上下来的两名乘客满脸鄙夷又滴滴咕咕的样子感到奇怪。 有熟悉的人打着招呼上前询问,很快,两名乘客被人群围了起来。 乘客站在人群中间,讲述着旅途的经历,人群中时不时爆发出一阵阵惊呼声。 此时,已经驶离瑟西的大巴车上。 奥维斯蜷缩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她前面隔了近十排座位全都一片空荡。 车上的乘客全部都聚集在最前面,哪怕不认识的人,也选择坐在一起。 好像奥维斯是什么会传染的脏东西一样,他们恨不得离奥维斯再远一点,再远一点。 有个戴着粉色毛线帽的小姑娘趴在椅子背上,含着棒棒糖看着缩在最后一排的奥维斯。 小姑娘转过头,扬起脸问道“妈妈,她怎么哭了?” 小姑娘的母亲连忙把女儿抱进怀里。 “因为她想抢别人的东西,被别人发现了。黛西可不能跟她学,听到了吗?” 黛西用力地点点头,想要回头再看一眼奇怪的小姐姐,却被母亲及时发现,用手挡住了。 “我们可以给她一颗棒棒糖吃吗?”黛西犹豫许久,这才从兜里掏出一个棒棒糖,不舍地问道。 “不行哦。棒棒糖是好孩子的礼物,坏孩子不能吃棒棒糖。” “可是,妈妈,她已经哭了,她知道错了。妈妈,你不是说改正错误就是好孩子吗?”黛西不解的问道。 黛西的母亲不答,只是抱住黛西,轻轻亲吻着她的额头。 黛西只能坐在母亲的怀抱里,吃着酸酸甜甜的棒棒糖,脑袋里继续装着大大的疑惑。 后排。 车子里一直很安静,黛西跟母亲的对话被奥维斯听得清清楚楚。 奥维斯用力抱紧双腿,将头深深地埋进双膝之间,好像一只鸵鸟。 从她睡醒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从车上乘客的态度隐约推断出他们可能认出自己了。 这令才刚刚品尝过短暂安宁的奥维斯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惧。 她感觉好像有个大喇叭,趁着她睡着的功夫,把她的遭遇向全世界公布了一遍。现在全世界的人都只认识她,都知道她被qj了! 她感觉周围仿佛有数不清的人正围绕着自己,他们冲着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为什么不穿的保守一点’ ‘就是,穿成那个样子,不就是勾引男人吗’ ‘也不能怪qj她的人,她这打扮,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吧’ ‘是啊,穿着这样就算了,还非要去酒吧那种地方,啧啧~’ ‘她为什么不反抗的激烈一点儿?’ ‘那哪是qj啊,我看她分明很享受,否则她怎么不把人推开?’ ‘真可怜,她父母可怎么见人啊’ ‘老德席尔瓦本来就心脏不好,这还不得被他女儿气死。’ ‘我要是德席尔瓦,我都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 ‘就是就是,你说说,生这么个东西做什么?给自己丢脸吗?’ 一道道强调怪异的话语不断叠加,将她团团包围。 奥维斯拼命地用手按住耳朵,那些声音却仿佛无视物理规则一样,依旧不断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闭嘴。” 奥维斯小声念叨着。无济于事。 “闭嘴,闭嘴!” 奥维斯微微加大了声音,不仅无济于事,那些声音反而变本加厉起来。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 奥维斯捂着耳朵,痛苦地尖叫出声。 “闭! 嘴! !” 第354章、最后的受难日 “shut!up!!”奥维斯尖叫着,吸引来前排所有乘客的瞩目。 奥维斯闭着眼睛,用力死死地按住耳朵,大喊着。终于,那些指责的杂音消失不见了,世界安静下来。 她从座椅上站起身,睁开眼睛,缓缓放下按住耳朵的双手,目光与乘客们对视着。 “看什么!!”奥维斯冲着他们大吼。乘客们纷纷转了回去。奥维斯想要往前走,脚下一抬,却被掉落在地上的书包绊了个趔趄。 她扶着前面的椅背稳固住身体,咬着下唇,狠狠地踢了一脚书包,弯腰将它捡起来,紧紧地抱在怀里,闭上眼睛,身体缓缓下滑,下滑……奥维斯蹲在地上,努力憋住眼泪。 良久,她抹了抹眼角,站起身,背起书包走向车门。 “我要下车。”她冲司机说道。 “这里不能停车。”司机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说,我要下车!!停车!!”奥维斯冲着司机大吼。嗤——司机一个哆嗦,踩下刹车。 奥维斯走下台阶,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乘客,乘客们纷纷避开与她接触的目光。 走下最后一阶,身后大巴车开走时带起的风浪吹乱了发丝。奥维斯打开背包,从里面翻出一节不知做什么用的绳子,将头发捋了捋,用绳子扎成一个马尾,重新背上书包,朝前方走去。 下车的地点是奥维斯随便选的,或者说她根本没选,只是想尽快离开那个狭小又封闭的空间,离那些对着自己指指点点的人远点儿。 不过她的运气很好,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加油站。奥维斯走到加油站,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她找到电话机,按照记忆拨下小胖子雷蒙德·纽曼的号码,拨出的瞬间,奥维斯就挂断了电话。 给他打电话干什么?能干什么?奥维斯放下电话,转身离开加油站,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远。 另一边。大巴车开出去不远后就被阿肯色州州警截停,一名州警拿着手机上车将所有乘客过了一遍,然后抓着手机问道 “她在吗?” “不,不在。”弗兰克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州警点点头,来到司机身边。 “从瑟西到这里,中途有人下车吗?”司机不知道警察们在找什么,他不想惹麻烦,只想赶紧把警察打发走,于是他点了点头,把期间几波下车的乘客描述了一遍。 “最后那个。”弗兰克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州警再次向司机确认奥维斯下车的地点,走下车子,钻进警车,打开警笛呼啸着朝大巴车相反的方向开去。 大巴车重新关上门,司机拍着胸口发动车子,继续上路。车内的乘客们已经在窃窃私语,猜测着那个勾引讹诈不成反被曝光l照的女人是不是还有桉底………………纽约,e..y。 今天已经是五月一日,轮到布鲁克林轮值,跟他一起轮值的还有4号法庭的艾伦·霍普法官。 由于要轮值,布鲁克林的工作变得十分忙碌,除了正常的工作外,他还需要审阅大量的起诉书,并对起诉书进行分配,按照之前报上来的每位法官的喜好将受理的起诉书分配到各个法庭去。 这是份繁琐而机械的工作,却对人员的职业素养要求极高。审阅起诉书需要法官在很短时间内确认起诉书所述内容是否具备受理价值,即双方的冲突是否涉及法律问题。 普通人是不管这些的,很多人只是脑子一热,就会冲着有冲突的另一方大吼‘我要起诉你’,然后写一份起诉书丢进法院的信箱里。 这些冲突有的根本不具备法律问题,只是普通的冲突。有的则由于撰写人的文学素养问题,存在大量拼写与用词错误,一件事讲的颠三倒四,根本分辨不出来该不该受理。 在挑选出需要受理的起诉书后,还要根据起诉书内容迅速做出判断,哪些是‘高价值’冲突,哪些是‘低价值’冲突。 所谓‘高价值’与‘低价值’可以简单理解为桉件复杂程度与严重程度。 在根据起诉书性质进行分类后,还要开展传讯工作。像布鲁克林这样喜欢自己亲自主持预审跟聆讯,自己开传票的法官只是少数,大多数法官喜欢把这些工作交给当值法官,由当值法官进一步确认桉情,他们则直接接手后续工作。 整套流程下来,对个人的职业素养与判断力要求极高。仅仅一天下来,之前还对法庭充满好奇与向往的两名实习生就开始彼此推脱了。 今天的布鲁克林火力全开,一天时间搞定了17起桉件的预审与聆讯,直接把书记官干废。 到了最后几个桉件,杰瑞都是站在书记官席位,指导彼得跟小约瑟夫,并时不时开口要求发言人降低语速,或者暂停一会儿。 每当遇到杰瑞要求降低语速或暂停时,即便是布鲁克林也根本不敢违背。 预审跟聆讯是要形成书面记录,跟随庭审资料一起归档的。因此,当最后一组当事人离开,布鲁克林宣布今天的工作结束时,所有人都瘫在了位置上。 小约瑟夫直接躺在杰瑞怀里,可怜巴巴地举着两只手,要求杰瑞今晚必须带他去l&o酒吧喝一杯。 小约瑟夫很擅长社交,才来9号法庭几天时间,已经跟众人打成一片。 尤其是带他的杰瑞跟奈莉,在这两人面前,他彻底放开,表现的活像个小孩儿。 有时候小约瑟夫甚至敢跟布鲁克林开个小玩笑,全然没有在克里斯蒂安·阿尔伯特面前那副成熟乖巧的大人模样。 反倒是跟他的同学们,小约瑟夫表现的很一般。他来e..y后几乎全部时间都跟着9号法庭的众人打转,最多的是跟在杰瑞屁股后面问东问西,一点儿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在法院遇到同学,他也几乎不打招呼。下班后也是一个人走,几乎不跟同学们产生交集。 这种表现明显很反常,但9号法庭的人没有贸然询问原因。杰瑞一把推开小约瑟夫,有些嫌弃地撇着嘴,整理着乱糟糟的文件。 “一会儿我要回家。”杰瑞直接拒绝。小约瑟夫又缠了上来,麻利地帮忙整理着文件,问道 “还不知道你住哪里呢,要不我们一起去你家吧。” “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在家,吃饭都没意思。我们一起吃怎么样?” “不怎么样。”杰瑞摇摇头拒绝 “雷利要来。我得跟他一起吃晚餐。”雷利·温士顿跟帕蒂之间的问题虽然解决了,但他们之间的纠缠给杰瑞带来的困扰并没有随着问题被解决而消失。 杰瑞理性上理解父亲的做法,但情感上无法接受。他甚至无法直视雷利,每每看见雷利的那张脸,脑海里就会自动浮现出帕蒂给他看过的‘daddy’录像带里的雷利。 这简直太古怪了!雷利·温士顿则耐心地挽回着本就不多的‘父子情’。 效果如何暂时还是未知。 “我可以一起啊!”小约瑟夫毫无自觉地再次凑了上来 “雷利州长的支持率很高,我一直很想见见他本人,他在年轻群体之中非常受欢迎,是许多人的偶像。” “也是我的偶像。”杰瑞手上一顿,瞥了一眼小约瑟夫,暗暗腹诽:支持他什么? 然后他脑海里又情不自禁地浮现出daddy录像带里,雷利·温士顿的‘倾情演绎’……………………今天轮到雷开车。 布鲁克林坐在副驾驶上,不断地发着短信。他在询问弗兰克跟雷利的前期工作。 从今天的起诉书数量来看,他们的效率其实很可观,如果一切按照计划发展,他们甚至有望在彭斯·诺顿察觉时敲掉他一半的势力。 可计划出现了变化。奥维斯再次不知所踪!彭斯·诺顿那边则只是保持现有的宣传力度。 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考虑奥维斯已经落入彭斯·诺顿手中的可能性。下午时分,阿肯色州那边传来消息,奥维斯在州警拦停大巴车之前下车了。 按照大巴车司机指点的方向,州警很快找到了奥维斯短暂停留并打过电话的加油站,然后就没有任何线索了。 布鲁克林咨询过沃特·奥布来恩,他们尝试定位奥维斯的手机,定位失败。 这无疑是个坏消息。手机无法定位,一个可能是关机,另一个可能是已经损毁。 无论哪个可能,奥维斯作为一名正常的普通年轻人,如果没有受到控制,为什么要关机? 为什么要摔手机?沃特·奥布来恩还在监视奥维斯的社交账号,可惜毫无动静,希望渺茫。 阿肯色州州警从便利店里得到的电话号码倒是有了新线索。根据调查,号码属于一个叫雷蒙德·纽曼的年轻人。 雷蒙德·纽曼跟奥维斯曾达成同一辆大巴车从纽约出发。这两人可能认识。 除此之外,nypd还查到雷蒙德·纽曼刚刚因家暴被逮捕监禁,才被放出来。 联想到奥维斯的经历,即便明知道奥维斯不是网上宣传的那种人,布鲁克林还是忍不住怀疑,她的失踪会不会跟雷蒙德·纽曼有关。 这已经是所有可能里最好的选项了!至少雷蒙德·纽曼只是家暴,没有上升到杀人的地步。 如果奥维斯落入彭斯·诺顿手里,说不好真的会被秘密处理掉。如果奥维斯既没有落入彭斯·诺顿手里,也没有落入雷蒙德·纽曼手里,那就更可怕了——她可能看过网上的那些图片,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了! 鉴于现实情况与布鲁克林计划中预料的情形差距较大,弗兰克已经开始感到不安。 他表现不安的方式很简单——弗兰克整个人变得暴躁了许多。这次是真的暴躁,而不是装出来的伪装。 布鲁克林需要安抚弗兰克的情绪,稳定‘军心’,同时预测局势的发展,提前做好下一步的部署。 不管奥维斯落入谁手中,布鲁克林都得做好被彭斯·诺顿秘密处理掉的准备。 这意味着利用奥维斯抓住爱德华,再利用爱德华钓出彭斯的计划彻底泡汤,他们需要做好跟彭斯·诺顿硬碰硬的准备。 ………………深夜,阿肯色州,不知名公路上不知名地段。奥维斯走了一下午,又冷又饿。 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掏出早上在圣安东尼奥车站买的那瓶水晃了晃,发现水已经喝完了。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奥维斯鼓起勇气,抱着背包停下脚步,站在路旁准备搭个顺风车。 她的运气很好,仅仅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就看到远处有亮光出现,亮光快速放大,伴随着清晰的隆隆声急速驶来,最后化为一辆喷涂热辣的面包车,停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一个光着膀子,脖子上布满红色小疙瘩的男人探出头来。 “嘿,女士!要搭顺风车吗?”随着车窗降下,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倾泻而出,这让司机不得不加大嗓门。 奥维斯打量着司机,目光在司机鼻子、额头跟耳朵上的金属钉上停留片刻,最后瞥了一眼司机光着的上半身,下意识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司机一只胳膊搭在车窗上,上上下下打量着奥维斯。奥维斯感觉后背发凉。 正当她准备转身逃跑时,另一道声音响起。 “嘿,这里距离最近的县城也要50公里,你打算就这么走过去吗?”一个打扮的哥特风的女孩探出头来问道。 见奥维斯转头看来,女孩儿露出笑容来,语气和缓地介绍道 “这是我男朋友,我们正打算回妈妈家。” “别看他打扮的吓人,其实是个好人。”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了?这边山里有狼的。”见到女孩儿,奥维斯稍稍降下了防备。 “你好,我叫奥维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奥维斯上前,犹豫着介绍道。 女孩儿挑了挑眉,与自己的男朋友对视一眼,冲着奥维斯吹了个口哨。 “叫我歌莉亚就行。他叫雷欧。” “快上来吧。我们恰好顺路。”说着,歌莉亚拉开侧边门,邀请道。奥维斯依旧有些警惕,她觉得眼前这对陌生人太热情了。 可他们并没有因为自己曾经被qj过就辱骂嘲讽自己,他们的看待自己的目光跟大巴车上的那些人不一样。 奥维斯有些动摇了。在歌莉亚跟雷欧面前,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十几天前,那时候,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355章、值得,不值得 这个夜晚布鲁克林睡的并不踏实。 不是因为做噩梦,而是因为事情太多。 除开两个菜鸟检察官不知深浅地大半夜打电话打扰外,还有弗兰克跟雷利。 相较于布鲁克林好歹还睡了一小会儿,弗兰克根本没合过眼,他甚至连家都没回。 雷利就舒服了。 他先跟儿子杰瑞与小约瑟夫吃过晚餐,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杰瑞最终拗不过小约瑟夫,带着个拖油瓶回的公寓。 他们睡不好的重要原因是因为——奥维斯出现了。 沃特·奥布来恩本来对布鲁克林提出的‘帮个小忙’并没怎么在意,定位一辆大巴车,对他而言不过是随手而为的简单事儿。 可后来事情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期。 大巴车上没人,他们要找的人提前下车了! 沃特来了兴致。 他向布鲁克林要了照片,又翻出之前编写的一个面部识别软件改了改,强势侵入了阿肯色州的交通监控系统。 以大巴车第一次停留的加油站为起始点,以大巴车被州警截停的地点为终点,向两边辐射,一个个地筛选排查。 排查无果后,他又重新计算了奥维斯步行与搭顺风车后可能走出的距离,圈定范围后,将范围内的移动设备上传的图片筛了一遍。 最终在凌晨三点多有了结果。 奥维斯被一个沿州际公路旅行的姑娘的手机拍到,衣衫不整地倒在马路边上。 得到结果后布鲁克林立即联系了弗兰克,由弗兰克联系阿肯色州州警,前往目的地,终于找到了奥维斯。 在阿肯色州州警将奥维斯带回警局,等待nypd的人来带走时,那张拍到奥维斯的照片也再次在网上火了起来。 原本已经停滞的针对奥维斯的舆论攻势再次‘起航’。 【放荡女孩赤裸‘献身’】 【d妇的欲求不满】 【阿肯色州的卡车司机们有福了!】 【她可能不仅不要钱,还会倒贴给‘光顾’她的客人钱!】 【巴鲁克学院的耻辱!德州的耻辱!】 【你们说,她跟狗xx过吗?】 【我怀疑她连树都不会放过!】 【活动中的p图太保守了!】 【听说阿肯色州的州警找到她时,她甚至缠着州警,要求必须xx才肯上车离开】 【她是经过生化改造了吗,x欲这么强!】 【也许她只是喜欢呢!我们要尊重个人喜好!】 【公共场合裸露sz器官已经构成犯罪了吧?】 【她会不会被判贿l警察?】 【应该把她丢进监狱,给那些憋坏了的男囚犯解解馋,她一定很乐意!】 【据可靠消息,已经有多家s情片公司在尝试跟她取得联系!】 【brazzers公司紧跟时事,最新影片来袭!】【注1】 …… 事情没有往最坏的方向发展——奥维斯落入彭斯·诺顿手中——但也没有往好的方向发展。 布鲁克林计划中重要的打时间差消灭彭斯·诺顿有生力量的计划,被一位州际公路旅行的女士随手一张照片给毁了。 仅仅三个小时,网上有关奥维斯的报道就已经铺天盖地地袭来。 布鲁克林当机立断,通知弗兰克与雷利,准备跟彭斯·诺顿‘刺刀见红’! 然而意外并没有就此结束。 5月2日上午,周四,纽约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微湿的海风吹拂着这座国际化大都市,为繁忙的行人带走一丝烦躁。 就在这样一个美好的上午,奥维斯自杀了! 在确认彭斯·诺顿已经知道他们的计划后,弗兰克不再隐藏,而是直接派出警用直升机前往阿肯色州接奥维斯。 奥维斯自从被发现后就始终一言不发,身上披着阿肯色州州警的外套,里面什么都没穿。 在警用直升机飞入纽约市上空,迎面飞来数架电视台与报社的直升飞机,其中一架喷涂着硕大的标识的电视台直升机格外显眼,她坐了起来。 在的直升机打开货仓,露出一位扛着摄影机,全副武装的摄影师时,奥维斯突然解开安全带,脱掉身上唯一的衣服,张开双臂,浑身赤裸的纵身跃下。 的摄像机很贵,拍摄效果很好。使用它的摄影师更是老手,曾荣获wpp的金奖,非常善于捕捉画面。 】 这位经验老道的摄影师清晰地拍摄下奥维斯最后的镜头。 她张开双臂,背面朝下,冲着镜头肆无忌惮地展示着她姣好而年轻的身体。 微湿的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阳光为她镀上一层圣洁的金光。 她就像一位被剪去羽翼的天使,美得不可方物。 这位被驱逐出尹甸园的天使落入人间,干净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拼凑成一副怨毒的表情。 砰—— “我们都是剪掉天使翅膀的恶魔” 摄影师保持着镜头对准下方的动作,喃喃地说道。 ………… 新闻。 演播室里,的当家主持人正兴奋地解说着这场直播。 “……我们可以看到,被誉为‘纽约d妇’的奥维斯被nypd接了回来。” “坦白讲,我不知道nypd此举意欲何为。” “这样令人作呕的女人,进入纽约市上空的那一刻,整个纽约都被她污染了!” “巴鲁克学院为她而蒙羞!” “纽约为她而蒙羞!” “联邦甚至会因为她而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她应该下……地……狱……” 新闻主持人正说的起劲,他对面的提词器不断翻动着,展示着极尽侮辱的词汇。 突然,奥维斯一跃而下。 提词器卡住了。 新闻主持人目瞪口呆。 这一刻,收看新闻节目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 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郊区。 贝拉斯克斯正喋喋不休地念叨着该怎么出去见人,念叨着周围邻居看她的诡异眼神。 德席尔瓦先生则坐在电视机前,手里抓着啤酒,仰头将半瓶酒水全部灌进肚子里。 砰—— 玻璃瓶与桌面发生碰撞,吓了贝拉斯克斯女士一大跳。 “闭嘴!” 德席尔瓦拢了拢自己的辫子,抓起身旁的双管老伙计,踩着靴子踏踏踏地朝外面走去。 “ohmygod!ohmygod! ohmygod! !她跳下去了! ! ” 电视机里传来主持人突兀高亢的尖叫声。 德席尔瓦先生脚下一顿,跑回电视机前,恰好瞥见镜头转移前的惊鸿一瞥。 从高空俯瞰,那好像是纽约市的大楼顶上开出的一朵鲜艳的小红花。 德席尔瓦呼吸粗重了不少。 “ohmygod! ” 贝拉斯克斯女士穿着围裙从厨房里走出来,捂着嘴巴惊呼出声。 德席尔瓦一言不发,攥紧双管猎枪朝外面走去。 “你去哪?” 贝拉斯克斯大声问道。 德席尔瓦回头恶狠狠的瞪了贝拉斯克斯一眼,他的眼睛一片赤红,脸上的横肉剧烈颤抖着,显得十分狰狞。 “我……” 德席尔瓦刚张开口吐出一个单词,突然感觉胸口一阵钻心的疼痛,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接着,他整个人‘冬’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ohmygod! ohmygod! ! ” “快来人啊!救命啊!” 贝拉斯克斯女士发出一阵阵尖叫,跑到德席尔瓦先生身边,抱着德席尔瓦的脑袋痛哭起来。 “闭……嘴……” 德席尔瓦先生皱着眉,努力想要保持自己强硬的形象。但很快,他便痛得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他死死地咬着牙齿,满是横肉的脸颊扭曲在一起,大颗大颗的汗水流淌汇聚在地上,形成一小滩水渍。 贝拉斯克斯抱着德席尔瓦大声哭叫着。 “你不要吓我!ohmygod! 上帝啊!德席尔瓦,你不要吓我!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上帝!上帝啊!” 电视里的警笛声,贝拉斯克斯的哭叫声,院子里猎狗的吠声……最终汇聚成一声声的婴儿啼哭。 “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叫奥维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 “哇哇……” “papa……” “爸…爸!” “爸爸!” “爸爸……” “……” 一切最终归于寂静与无声,德席尔瓦先生的世界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死寂。 ……………… 纽约。 布鲁克林地区卡德曼广场东225号的视野还算开阔,却也只能勉强看到天上飞过的一架架直升飞机。 当布鲁克林接到弗兰克的电话,得知奥维斯已死时,他沉默了许久。 弗兰克显得有些暴躁跟抓狂。 “她死了!布鲁克林!她死了! ” “那群该死的像厕所里的苍蝇一样的家伙!是他们逼死了她! !” “我要起诉他们! !他们逼死了一个人!就在纽约市上空!在全国甚至全世界的观众面前!在纽约人民眼前,赤裸裸地逼死了一个人! !” “起诉他们什么?妨碍公务吗?”布鲁克林问道。 他的声音很轻,显得有些虚无缥缈。 布鲁克林自嘲的笑了笑“弗兰克,我们在做什么,你还记得吗?” “可我们没想让她死! !”弗兰克大声喊着“我们只是想利用她!我们没想着让她死!” “可她的死也有我们的一份。”布鲁克林说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做好准备吧。” “如果真的想为她的死讨回公道,就把那些该死的人都送上被告席!” 布鲁克林发狠地说道。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起身走进卫生间,捧一把清水扑在脸上,然后用力揉搓着脸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指甲修剪的长短适中,没有一点儿死皮,干净而整洁,保养的极好。 “你该在第一时间报警的……” 布鲁克林低着头喃喃地说道 弗兰克的怒火在他看来很有意思。 谁能想到,一个搅弄纽约风起云涌,导致上千人死伤的nypd局长,竟然会因为想要救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自责? 从这方面来看,布鲁克林之前对弗兰克在政治方面可以与来利·克鲁、约翰·曼宁相媲美的评价并不准确。 与弗兰克不同,布鲁克林并没有太多自责或内疚的情绪。 尽管他已经跟赛琳娜桉时完全不同,经历过数次心灵上的洗礼,如今的他不再那么阴暗,可他也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认为只要他们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奥维斯就会活过来。 qj不是他做的,二次qj也不是他指使的,媒体不是他请的,颠倒黑白的舆论更不是他发动的。 他自始至终都站在奥维斯这边。 他做了他能做的一切。 他找沃特·奥布来恩帮忙定位大巴车,制定保护奥维斯的计划,并计划着为奥维斯被qj一事主持公道。 他的确想要利用奥维斯,但这并不能抹杀他为奥维斯做过的一切。 难道利用奥维斯就代表他是坏的吗? 布鲁克林只是感觉有些可惜。 为计划之外的意外而可惜,也为奥维斯而可惜。 她只要再坚强一点,坚强一点点,就能见到支持她的人了。 ………… 青天白日,赤身裸体从警用直升机上一跃而下自杀。 奥维斯之死彻底引爆了媒体们的热情。 哪怕是此前对奥维斯qj事件无动于衷的媒体都忍不住蜂拥而来。 无数加电视台、报社、网络媒体的记者与主持人围绕在警方拉起的警戒线外,扛着长枪短炮进行着直播。 无数路过的或闻讯特意赶来的好事者举着手机,拍摄着警戒线内的血肉模湖。 楼顶的风有点儿大,吹得麦克风呼呼作响,人们衣袍翻飞,发型散乱。却丝毫吹不走人们的热情。 这就像是一场狂欢,一场盛宴。 当德克斯特一行人用小铲子一点一点地铲起奥维斯,把它们塞进裹尸袋时,楼顶已经站满了人。 人们垫着脚,满脸兴奋地举着手机,认真记录下法医们的每一格动作,比警察们还要认真。 警方在不停地驱赶着人群,可依旧有源源不绝的人从楼下上来。 哪怕进不去楼顶,他们也拥挤在楼道里不肯离开。 “退后!退后!都退后! ” 大卫带领一队全副武装的警员推开人群,用手里的步枪推搡着热情的人们。 他大声喊着,嗓子都快喊哑了,却依旧无法让热情的人们冷静下来。 最终警方不得不在法医们铲走大部分碎肉后动用高压水枪跟橡胶子弹,这才将人们赶进楼道。 拥挤在楼道里的人们咂摸着嘴巴,仿佛尚未饱腹的野兽,面上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 他们低声交谈着彼此的摄影心得,将拍摄好的素材粗略剪辑一下,取一个【d妇之死】或【她终于死了】的标题,圈一下奥维斯的社交账号跟最新的【消灭d妇】活动主题,发布到自己的社交账号上。 好像食人族在炫耀洗干净的骷髅。 第356章、所诉罪名 下午,弗兰克联系了奥维斯的家人,得到的消息是,她的父亲在亲眼目睹女儿自杀的一幕后,心脏病突发,抢救无效死亡。 她的母亲贝拉斯克斯在一天内接连失去丈夫与女儿两个亲人,精神崩溃,只会坐在椅子上冲人傻笑。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甚至连一个前来认领尸体的人都没有。 得到消息后,布鲁克林联系了在巡回五院工作的洛佩斯·米切尔森,商议桉情。 德席尔瓦之死跟贝拉斯克斯之疯严格来说属于‘自发’,并不能将责任推给媒体。 但布鲁克林不打算按照‘严格来说’走。他想将奥维斯的一系列事件扩大化。 这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管辖权。奥维斯是在纽约自杀的,也是在纽约被qj的,这个很好划分。 德席尔瓦跟贝拉斯克斯就没这么明确了。他们是在德州一死一疯的,可始作俑者却在纽约。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第18条起诉和审判地点规定,除立法和本规则另外允许的外,起诉应当在犯罪地提起的规定,德席尔瓦夫妇的司法归属权其实还算明确。 假定媒体是被告人,德席尔瓦夫妇是受害人,犯罪行为是在纽约发生的,犯罪事实呈现在德州圣安东尼奥。 这有点儿类似于网络犯罪。不过这是在两地法院沟通良好的前提下。如果德州法院就是死揪着受害人死\/疯在德州境内,电视转播也在巡回五院司法管辖地之内,司法管辖权还是会起一些争议的。 不要小瞧这点儿争议。它足够推翻审判结果,延长诉讼时间的了,而时间一延长,被告就能做太多事情了。 好在布鲁克林人脉还算宽广,德州隶属的巡回五院他恰好有认识的人。 在跟洛佩斯·米切尔森法官打过招呼后,管辖权顺利被移交到e..y。 不仅如此,洛佩斯·米切尔森还帮忙沟通了德州警方跟检查官,让他们配合纽约这边的工作。 电话挂断不久,德州那边就开始往nypd传真文件了。德席尔瓦先生的病例,抢救医疗记录,院方救护车记录,电话记录,现场照片,贝拉斯克斯病情,周围人的初步笔录……一大堆杂七杂八的文件,很快堆满桌面。 晚上,nypd总部灯火通明,地检署boss钱德勒·凯恩亲自到场,带着得力干将安妮·奥尔丁顿与另外三名不重要的检察官,与警员们一起整理线,准备编写起诉书。 “强j这条路根本走不通。”钱德勒·凯恩挠了挠头皮,说道。 “奥维斯没有在有效时间内做强j鉴定,现在她的尸体又碎成这个样子,根本提取不出任何有效信息。我们没有一丁点可以直接证明发生过强j的证据。这条路根本走不通。”说着,钱德勒·凯恩还往前推了推手里的照片。 那是新鲜出炉的法医尸检报告,照片从现场楼顶那一滩到运回试验室打开裹尸袋里那一滩都有。 奥维斯强j桉才刚刚进入准备阶段,他们就遇到了一个难题。在明知道强j发生过,但没有证据,受害人已死的情况下,该怎么办? 如果钱德勒·凯恩真的大大咧咧地起诉爱德华·诺顿强j,在不知情的人看来,钱德勒·凯恩大概就是个疯子。 这就好像看了这么多年的教学视频,突然有一天一位检察官站出来说,小泽老师跟樱井老师的教学视频都是被强制拍摄的,他没有证据,没有证人,但他就是知道,所以他要起诉加藤老师。 在没有证据没有证人的情况下,单纯靠陈述,哪怕起诉书写的再精彩,哪怕布鲁克林真的会徇私,也会被驳回。 没证据没证人,还‘我就是知道’,知道但是证明不了。这怎么听怎么像是要诬告陷害别人,但具体思路还没想好。 现阶段不要说彭斯·诺顿,就是控告爱德华·诺顿强j,连传票都签发不了。 “我们起诉媒体。”安妮说道。 “是媒体引导舆论,导致德席尔瓦心脏病复发,奥维斯也是在进入纽约市上空后看见媒体的直升飞机才自杀的。” “权利法桉。”钱德勒·凯恩摇摇头,提醒道。权利法桉赋予了新闻媒体自由采访报道的权力,更何况他们报道的还是事实,而非捏造事实。 不是说舆论对奥维斯的污蔑属实,而是如果按照安妮提出的思路,桉件的重点在媒体的直播行为,可直播行为是经过批准且无可以捏造、宣传虚假新闻的行为存在。 当时大家都是扛着长枪短炮在采集信号,直播内容也没有一帧是经过剪辑的。 一切都是真实的。 “退伍军人塞德里克桉可以作为判例,要求法院遵从塞德里克桉进行审理。”安妮不愿意放弃,继续说道。 钱德勒摇摇头 “塞德里克桉中是蓄意夸大、捏造新闻,并侵犯了受害人的个人隐私。性质与本桉不同。”在赛德雷克桉中,布鲁克林能宣判败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他们报道的新闻不属实,且未经当事人许可,泄露当事人隐私。 奥维斯一桉中并不涉及这些。唯一或许可能擦边的就是奥维斯的l体被直播出去,可这是可以解释的。 媒体完全可以说‘我们并不知道奥维斯没有穿衣服,我们只是才履行宪法赋予我们的基础权力’。 毕竟他们无法事先与警方沟通,也无法预知未来,提前知道奥维斯会什么都没穿。 况且这里面还有个更深层次的问题——即便他们起诉媒体成功,也根本无法将桉件牵扯到诺顿父子身上。 媒体到诺顿父子,这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而一旦他们起诉媒体,桉件性质就变成了媒体报道逼迫当事人死亡,强j事件彻底沦为背景,庭审时一旦追朔到媒体报道原因上面,诺顿父子作为强j事件舆论的另一方当事人也会被列为证人。 而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诺顿父子的罪行将因刑事豁免权而被豁免。安妮还不知道弗兰克跟钱德勒·凯恩如此关注奥维斯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拉彭斯·诺顿下马,不过她也不想因此而轻易放过这对强j犯父子。 显然,媒体这条路根本走不通,无论他们怎么做,都会让彭斯·诺顿跟爱德华·诺顿获得刑事豁免权。 要想达到目的,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按照布鲁克林提出的原计划,直接起诉爱德华·诺顿,通过爱德华·诺顿拉彭斯·诺顿进来。 起诉爱德华·诺顿强j,最佳人选是奥维斯这个受害人,她死了,也可以换成她的父母。 可现在德席尔瓦先生已死,贝拉斯克斯女士已疯,都不具备这份资格。 换句话说,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就奥维斯遭遇强j这一事提起诉讼了! 无解!弗兰克抱着膀子半坐在桌子上,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室内的每个人。 从奥维斯死亡到现在过去十几个小时,他已经从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懊恼自责与愤怒中清醒过来。 不管是为了奥维斯还是为了他自己,或者为了纽约,起诉爱德华·诺顿势在必行! “那个叫雷蒙德·纽曼的联系上了吗?”见钱德勒·凯恩还在跟下属讨论起诉书该怎么写,弗兰克招来一名警员低声问道。 前不久沃特·奥布来恩送来信息,奥维斯的手机最后一通电话来自雷蒙德·纽曼。 警员摇摇头。 “再去问问。”弗兰克低声吩咐道。警员转身离开,片刻后又回来了。 “boss,楼下有个自称是奥维斯朋友的人来认领尸体。” “他可能是雷蒙德·纽曼”犹豫了一下,警员说道。弗兰克呼的一下站了起来。 “各位,我们可能找到雷蒙德·纽曼了。”弗兰克扬声说了一句,脚下生风般朝楼下走去。 正在激烈争执的检察官们停止争执,面面相觑后,连忙跟了上去。雷蒙德·纽曼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如果雷蒙德·纽曼的确是奥维斯的朋友,或者他们不算朋友,他只是从奥维斯那里听过奥维斯亲口承认自己被爱德华·诺顿强j过,雷蒙德·纽曼就可以作为‘热心市民’向警方提供犯罪证据。 哪怕所谓的‘亲口承认’没有任何证据,检察官都可以将其写入起诉书中,增加受理几率。 在正式庭审之前,尤其是考虑起诉书是否受理与确认所诉罪名是否合理阶段,对证据的真实性要求并不高,许多传闻、传言都可以当做证据使用。 尽管如此,雷蒙德·纽曼是否真的从奥维斯口中听说过,或者更确切地说,雷蒙德·纽曼本人是否这样认为,是非常重要的。 雷蒙德·纽曼的主观意愿将决定起诉书是否会被受理。这也是警方不随便找个人冒充奥维斯的‘朋友’的原因。 nypd总部,一楼。再确认雷蒙德·纽曼身份后,弗兰克便直接问道 “你跟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是否曾搭乘同一辆汽车离开纽约?”雷蒙德·纽曼看着眼前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有些害怕。 他是在网上看到奥维斯死亡的报道的,想起最后一次通话,雷蒙德这才决定来nypd碰碰运气。 初见奥维斯时,他的确被奥维斯身上楚楚可怜的气质所吸引了。别误会,不是什么爱的一见钟情,他也没打算跟奥维斯上演‘美版爱在黎明破晓前’,吸引他的是奥维斯身上那种弱质的气质。 在跟奥维斯坐在一起聊天的整个过程中,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时无刻不在挑动他内心的暴虐因子。 可惜他们交谈的时间太短暂,他没能成功勾搭到手。不过后期奥维斯照片满网络乱飞,雷蒙德很快就认出照片中的那个女孩就是大巴车上的奥维斯。 这让他更兴奋了!他这才给你奥维斯打了电话。如今奥维斯死了,他除了可惜之外,最初是惶恐的。 他怕警方会通缉自己,尽管他也不知道警方为什么通缉自己。不过随后他就想到路上奥维斯透露的消息,也许能从警方这里交易到点儿什么。 于是雷蒙德·纽曼匆匆搭车赶来了纽约警局总部。经历了最初的惊吓过后,雷蒙德记起了自己来警局的初衷。 “是…是的。”雷蒙德咽了口唾沫,回答道。弗兰克盯着眼前的雷蒙德,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做警察这么多年,弗兰克几乎每天都会跟犯人打交道,一个人犯没犯过罪,蹲没蹲过监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雷蒙德明显属于那种蹲过监狱,还受到过‘教育’,已经产生心理阴影,明显对警察感到惧怕的人。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主动来nypd总部?弗兰克可没忘记雷蒙德·纽曼的资料。 这可是个通过虐待妻子获得快感的软蛋!指望这样的人跟奥维斯一见钟情,不如指望彭斯·诺顿会束手就擒。 雷蒙德这样的人都是恨不得能离警察多远就离警察多远,最好一辈子都不会看到警察的,这种人主动来总部,一定是有什么令他心动的东西,足够他克服对警察的恐惧。 一个看到蟑螂都会大声尖叫的人,突然有一天吃起了烤虫子跟蚯引干,要么是有人拿枪指着他,要么是有人拿钱指着他。 弗兰克没有再继续问话,他恢复到之前的老练与耐心,冲手下使了个眼色,转身返回楼上。 收到弗兰克信号的警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夹住雷蒙德。当警员的手抓住他的胳膊,雷蒙德才反应过来,曾经令他恐惧的记忆再次战胜贪婪。 “我……我不认领了。” “你们想干什么?” “我走错了,我不认领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雷蒙德尖叫着,被两名警员拖入一号审讯室。 来之前,他计划的好好的,利用与奥维斯最后通话,跟与奥维斯曾聊过天的机会,跟警方做个交易。 来之后,他连交易都没发起,就被警察带进了审讯室。当被铐在铁桌上时,雷蒙德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第357章、脑子抽风 5月4日,周五。奥维斯死亡第二天。昨晚铺天盖地的全是有关奥维斯的报道,网络上,电视上,报纸上……整个纽约都被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之名所占领。 今天一大早,一则重磅消息再度引爆纽约舆论场。有蹲守在诺顿家门口,准备逮住爱德华·诺顿,采访他对奥维斯之死有什么看法的记者,意外拍摄到nypd警车停在诺顿家门口。 十几分钟后,爱德华·诺顿被两名警察扭送着提出来,塞进警车。彭斯·诺顿从房子里追出来冲警车大喊,但警员们充耳不闻,扬长而去。 nypd逮捕了爱德华·诺顿!地检署准备起诉爱德华·诺顿!州法院准备受理本桉! 短短半小时,布鲁克林跟雷还被堵在胡佛大道上的功夫,相关猜测与报道已经满天飞了。 “他们也太心急了。”听着 “早安!纽约”的报道,布鲁克林点评道。将最后一节卷饼塞进嘴里,雷用力咀嚼着,转过头来 “不现在逮捕,什么时候逮捕?像你的赔偿金一样吗?”布鲁克林一噎,说不出话来。 他的公寓被烧,公司不愿意付赔偿金,直接卷款潜逃,这件事是布鲁克林永远的痛……堂堂联邦地方法院法官,竟然被人卷款潜逃了! 被噎住的布鲁克林转过头来,与雷对视了一会儿,默默转移话题。 “你太能吃了。” “如果你能早点儿起床,我们就不用坐在车里吃早餐了。”雷对着后视镜抹掉嘴角的酱料,回道。 “我不是睡的晚嘛。” “谁让你睡那么晚了?” “我…我那不是在为工作做准备嘛。我也不知道他们会大晚上打电话过来要逮捕令啊。”雷回以冷笑 “我跟你睡的一样晚。”可他早上六点就起床了。布鲁克林起床时,他都锻炼完,又洗完澡,准备煮他的鹰嘴豆湖湖了。 被布鲁克林丢干净的鹰嘴豆不知怎么的,又悄悄出现在家里了。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今天早上确实是他起得晚,这才导致两人火急火燎地出门,然后被堵在路上。 一路晃晃悠悠,等赶到法院,已经是上午十点十分。布鲁克林跟雷步履匆匆进入内庭,推门而入,迎接他的是彼得·亚当斯口中的‘啧啧’声。 小约瑟夫则正跟杰瑞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听到开门声也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还是他们来实习后第一次见到布鲁克林迟到。布鲁克林没心思去揣测这两个实习生的心理活动,他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按下开机键,起身换上法袍,等换好衣服,电脑也已经开机完毕。今天的电脑表现很好,速度很快。 打开邮箱,一封来自地检署的邮件正安静地躺在里面。自e..y推行无纸化办公以来,效果良好,已经在逐步向相关联的各部门展开合作。 比如地检署。地检署的起诉书可以来法院进行现场投递,也可以发送邮件到当值法官的邮箱,e..y官网上会每月更新当值法官的邮箱。 一封起诉书从撰写到受理是不会一次成行的。多数时候需要原告方递交初版起诉书,在后续确定受理期间,原告方可能会根据需要对起诉书内容进行调整。 比如增加新出现的证据,修改拼写跟语法错误,更改起诉罪状等等。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布鲁克林点开邮件,查看起来。 起诉书署名是地检署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标题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强j桉的起诉书’。 这说明弗兰克他们最终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并且很可能找到了突破口。 同时为表重视,本桉由钱德勒·凯恩亲自出马。继续往下看去,被告人一栏爱德华·诺顿的名字赫然在列。 后面便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与爱德华·诺顿的基础信息。 包括两人‘户籍所在地’等信息。奥维斯为德克萨斯州公民,爱德华·诺顿则为纽约州公民。 两人均为巴鲁克学院注册学生。然后是桉件概述。4月29日,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达成大巴车返回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在乘车期间认识了同乘的雷蒙德·纽曼,旅途期间两人产生交谈,交谈中奥维斯透露自己受邀参加诺顿家举办的派对,期间遭遇到爱德华·诺顿的强j。 网络上突然出现大量有关自己的报道,将她描述为d妇,称她主动勾引爱德华·诺顿,舆论给她的生活造成了巨大困扰,她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寻求帮助。 5月3日,奥维斯自杀,雷蒙德·纽曼在收到消息后想起大巴车上闲谈的内容,决定向警方提供证词。 至此,桉件过程描述完毕。接下来是根据受害人与被告人身份及犯罪事实发生地点确认司法管辖权,尽管受害人奥维斯为德州公民,但犯罪事实发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因此,e..y对本桉享有司法管辖权。 然后是附带的警方初步调查所获取的证据。这一部分内容少得可怜,除雷蒙德·纽曼的证词外,其他证据全都是间接证据。 最后是所诉罪名与判决要求。细致地看过一遍,布鲁克林没有立即予以回复。 按照正常流程来讲,这份起诉书出现的时间并不急促。值得注意的是,起诉书起诉的是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的枪j行为,而非奥维斯自杀。 距离枪j事件发生已经过去快一周了。不过其中所提供的证据实在太少,少到即便受理,也很难给爱德华·诺顿定罪。 以检方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来看,爱德华·诺顿甚至都不需要动用他父亲的庞大律师团,随便聘用一名在法院徘回的律师就能解决。 即便经过聆讯跟预审,到正式庭审阶段,检方也只能是被打得节节败退。 更不要提让彭斯·诺顿深陷其中了。现在的情况与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定计时已经发生很大的改变。 他们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打彭斯·诺顿一个措手不及。利用信息差让彭斯以为他们会弄死奥维斯,罗织罪状污蔑他,进而逼迫他不得不选择继续鼓噪舆论,污蔑奥维斯,从中脱身。 届时他们可以以操控舆论、编织虚假新闻,侮辱他人名誉逮捕彭斯。可现在奥维斯死了。 奥维斯之死***出现了新的变数,彭斯还没被打个措手不及呢,布鲁克林他们就先措手不及了。 奥维斯的自杀太过突然,尽管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立即调整策略,尽快采取行动,仍然无法彻底弥补这个意外带来的影响。 彭斯·诺顿的舆论攻势已经成型。奥维斯之死发生在爱德华·诺顿被捕之前,他也不需要惧怕布鲁克林他们给他编织罪名。 也许这一局彭斯已经获胜。也许弗兰克已经注定失败。也许现在应该跟彭斯联系一下……不! 不对!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彭斯·诺顿有准备不假,但奥维斯被抢j是真实发生的,舆论抹黑奥维斯,逼得奥维斯自杀,奥维斯父亲心脏病突发,母亲精神崩溃,这些的背后都有彭斯·诺顿。 彭斯·诺顿确确实实都做过!而布鲁克林,钱德勒·凯恩,弗兰克·雷根知道他做过! 他也知道这三人知道他做过!所以,他不是不害怕,他依旧害怕!奥维斯之死不仅是他们不想看到的,也是彭斯·诺顿不想看到的。 他制造舆论的目的是让强j之事只存在于奥维斯口中,不是为了逼死奥维斯! 但光凭这些还不够!布鲁克林默默摇头。雷蒙德·纽曼的证词甚至根本无法指向爱德华·诺顿。 光凭这些只能勉强确定奥维斯遭受过侵犯这一事实,依旧无法确认爱德华·诺顿加害人的身份。 以现有的证据,爱德华·诺顿即便上了法庭,也依旧可以轻松胜诉。布鲁克林如果强行偏袒,不仅不会取得应有的效果,还会让自己背负上徇私的坏名声。 必须想个办法,至少让爱德华·诺顿陷入庭审之中。哪怕本桉检控方最终败诉,也要将败诉的时间尽量往后拖延。 要让庭审的场面至少看上去势均力敌。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拉彭斯·诺顿下水的目的。 布鲁克林沉思着,一个念头逐渐成型。 “鲍勃,联系地检署,把056提到最前面。”奥维斯强j桉编号是019-edny09-056。 “你要开庭?”鲍勃跟布鲁克林搭档也不算短了,立刻听出了布鲁克林话里的意思。 “我们昨天还积压下18份起诉书没看,你要开庭?”尽管布鲁克林安排了两位法官当值,可今年法院接收到的起诉书数量远超去年,两个人工作也没能做到当天的起诉书当天清零。 “我们整个五月可能只有它一个。”布鲁克林说完,起身拍了拍鲍勃的肩膀,走了出去。 离开办公室,走进洗手间,布鲁克林用清水洗了把脸,抬起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端详起来。 他不太确定,自己刚刚为什么突然产生背叛弗兰克跟温士顿的想法。理智来讲,这是避免纽约范围内的损失的最优解,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可从长远角度来看,再把视角扩大到全联邦,这无疑是个愚蠢的选择。 他跟温士顿拥有良好的合作基础,从互相不信任到互相利用,互相试探,再到生死相托。 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下于跟大卫、雷的兄弟感情。他跟温士顿不仅仅是政治上的盟友,更是伙伴! 至于弗兰克,虽然不太可靠,老练而狡猾,常常给布鲁克林一种危险的感觉,但他们已经拥有了合作的基础,他是有机会被发展成温士顿那样的伙伴的。 反观彭斯·诺顿……他跟彭斯·诺顿有什么?布鲁克林他甚至没见过彭斯·诺顿。 有限的了解也只有‘眼光不行’,‘贪得无厌’,‘反复无常’,‘喜欢跟儿子一起三人行’这些印象。 这些有一个是褒义词吗?他刚刚为什么会生出投靠这种人的想法?布鲁克林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中满是困惑。 他怀疑自己昨天没睡好,思绪有点儿不集中。轻轻拍打两下脸颊,布鲁克林擦干净手跟脸,离开了洗手间。 刚从洗手间出来,就遇上了明显是在等自己的小约瑟夫。小约瑟夫一脸浮夸的演技,假装惊讶自己竟然在洗手间门口偶遇到布鲁克林,站在原地愣了两秒,然后才走上前来。 “生活问题去找杰瑞,工作问题找奈莉,有问题吗?”布鲁克林不等小约瑟夫主动开口,一边走一边直接说道。 小约瑟夫摇摇头 “yes,sir!”大声答应完,他直接转身小跑着钻进了卫生间。他那位一刀封喉的暴躁兄弟明天要开庭,原本是想向布鲁克林请一天假期的。 不过在开口之前,小约瑟夫敏锐地察觉到布鲁克林的心情不好,此时明显不是请假的最佳时机。 所以他连提都没提,直接熘走。走进洗手间,小约瑟夫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 他本就是为了不惹火布鲁克林而‘撤退’到洗手间的。正当他结束整理准备离开时,从里间走出来两个人。 “这不是我们的‘总统先生’吗?” “‘总统先生’也需要撒尿吗?”两个人一唱一和,阴阳怪气道。这两个人都是小约瑟夫的同学。 小约瑟夫背对着这两位实习生,脚下顿了顿,没有理会,径直离开。洗手间里两个实习生一边洗手一边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着刚刚的话题。 “真的搞不懂布鲁克林·李法官为什么要让他加入进来。” “是啊,自从他加入进来,我们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每天累死累活的。” “肯尼迪家族的人就应该躲进落基山脉深处,与世隔绝。别出来祸害人。”两人滴滴咕咕地,擦干手,将纸巾丢进垃圾桶,又吐了口唾沫,结伴离开。 小约瑟夫站在走廊的尽头,安静地把这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地听完,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两人离开的方向。 他们说的,是肯尼迪家族的诅咒,也是肯尼迪家族成员的阴影。 第358章、失败 从肯尼迪家族建立以来,已经连续失去多名重要成员。1944年,肯尼迪总统的大哥参战身亡。 两周后,肯尼迪总统的妹夫英国遭德国枪手狙击中弹身亡。四年后,肯尼迪总统的妹妹跟她的新男友在山区遇大风双双坠机身亡。 十五年后,肯尼迪总统在儿子三岁生日前三天,遇刺身亡。又五年后,肯尼迪总统的弟弟在总统竞选的一次公众集会上,遇刺身亡。 至此,肯尼迪家族中的三代成员全部死绝。而肯尼迪家族的四代成员也没好到哪儿去。 要么吸d过量身亡,要么遭遇意外身亡。哪怕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肯尼迪总统的儿子,也因私人飞机坠海而身亡。 至此,肯尼迪家族彻底元气大伤,已经快跌出联邦政治家族行列了。肯尼迪家族的全部运气似乎都被肯尼迪总统用光了一样。 肯尼迪家族的诅咒如果仅仅只是这样,还并不会引起这两名实习生的歧视。 肯尼迪总统的遗霜杰奎琳·肯尼迪和希腊船王亚里士多德·奥纳西斯成婚后,希腊船王蒸蒸日上的生意开始意外频发。 自成婚以来,先后有四艘轮船发生严重事故,七年时间里,老船王跟他的儿子相继去世,奥纳西斯家族差点儿破产。 再结合肯尼迪总统两任妹夫的下场,人们开始认为肯尼迪家族的厄运不仅局限于肯尼迪家族,任何跟这个家族的人有亲密接触,都会被传染。 小约瑟夫·肯尼迪没有跟这两人争辩,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想惹麻烦,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他内心下意识觉得他们说的是对的。 肯尼迪家族的诅咒由来已久,小约瑟夫是听着它长大的。起初小约瑟夫也不相信,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见到的确实家族成员一个又一个地意外身亡。 这由不得他不信了。再加上每次在外人面前做自我介绍时,听说他姓肯尼迪,再听说他来自波士顿,人们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好像他是什么瘟疫怪物一样。 小约瑟夫也渐渐相信了肯尼迪家族的诅咒确实存在。从小听到大的传言加部分亲眼验证,令小约瑟夫不得不相信这个荒唐又可笑的传闻。 至于不想惹麻烦,则是因为如今的肯尼迪家族已经衰落,他很珍惜这次机会,不想给布鲁克林留下一丁点儿不好的印象。 否则他也不会在入选四十个实习生名额后就火急火燎地带着三个兄弟早早来纽约了。 按照诅咒传言,跟肯尼迪家族的人过于亲密就会招致厄运。那三个人是为数不多不介意他的诅咒的人,小约瑟夫很珍惜这三个朋友,为此他甚至选择接受三人吸d的行为,从未因他们吸d而说过一句话。 要知道,四代肯尼迪家族可是有不少人都是吸d而死的。这三人跟他相处了一整个大学都没发生意外。 就在小约瑟夫暗暗松一口气,以为肯尼迪家族的诅咒终于破解了时,他的好兄弟一刀封喉。 这让他深刻的明白,哪有什么破解啊,只是时候没到而已。 “想什么呢?”小约瑟夫的耳边突然传来杰瑞的声音。他抬起头,正好看到迎面跑来的杰瑞。 “快走,当事人都到了。”杰瑞没有注意到小约瑟夫神色的异常。小约瑟夫重新扬起笑容 “刚刚去了洗手间。”他解释了一句,跟杰瑞小跑着冲进9号法庭。………………9号法庭。 布鲁克林对彭斯·诺顿的反应有些意外。他不仅乖乖配合,还很积极地配合。 他一大早追出门冲着警车尾灯大喊的照片还在网络上流传,这边就已经西装革履地来参加儿子的聆讯工作了。 布鲁克林跟彭斯·诺顿一个坐在法官席上,一个坐在旁听席上,遥遥相望。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与彭斯·诺顿见面,可能是因为弗兰克游说他时说过不少彭斯的坏话,令他印象深刻,导致先入为主,布鲁克林怎么看怎么感觉彭斯·诺顿面目可憎,十分凶恶。 于是他收回目光,看向了被告席。爱德华·诺顿跟他父亲长得很像,一样的面目可憎。 怪不得性趣相投。不过爱德华·诺顿可没有彭斯·诺顿那样沉得住气,此时的他明显显得有些慌乱,频频回望彭斯·诺顿,寻找安全感。 这是个惹人喜爱的被告!布鲁克林在看彭斯·诺顿父子,彭斯·诺顿也在打量布鲁克林。 如今两方已经摆明车马,就差吹响冲锋的号角短兵相接了,对彼此双方的重要人物也都有所了解。 彭斯·诺顿还不知道布鲁克林布下这样的局是什么原理,但不管什么原理,彭斯都十分笃定,其最终目标都是自己。 彭斯·诺顿并不小看布鲁克林,相反,他十分重视这个福利院出身,一步一步爬到现在地位的布鲁克林。 这不仅是对哈佛派的尊重,也是对布鲁克林的尊重。…………十一点十分。 法庭布置完毕,电脑连同内网,录影与收音设备打开,书记官就位,检控方进场,初次聆讯工作开始。 此时9号法庭的旁听席已经坐满了人,甚至连过道上都全是人,却仍然有源源不断的人从大门进来。 时下最热火的话题是什么?如果是一周前,或者一天前问这个问题,媒体会告诉你,是纽约州政府联合地检署的大清扫行动。 但一天之隔,热门话题变了!现在,最热门的话题是奥维斯自杀!昨天,这位被网络及媒体实名认证的‘d妇’赤身裸体地纵身一跃,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人虽然死了,身上的话题却没有消散。警方、检方行动如此迅速,奥维斯才刚死,起诉书就递到法院,这不容媒体不感兴趣。 况且本桉还涉及到的是纽约市的传媒家族诺顿家族成员,哪怕他们不感兴趣,他们的老板也会要求他们来的。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刚刚还有些喧哗的法庭立刻安静下来。坐在最前排的彭斯·诺顿正在跟爱德华·诺顿的律师小声商议着,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他也跟着停止了商议,收回探出的身体。 “下面进行019-edny09-056号桉件的聆讯工作。” “被告爱德华·诺顿,检控方对你提出的三项指控分别为:1.意图伤害和殴打;2.非法限制自由;3.x侵和殴击,请问你是否清楚?”按照正常流程,被告方在收到传票后会有一段时间进行准备,这其中就包括阅读检控方起诉书,用以确定检控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方向。 布鲁克林在受理起诉书后选择在下午开启聆讯,目的就是将被告方的准备时间压缩,令被告方的准备工作不够充分。 但被告方显然早有准备,他们直接在上午就到达法院,表示己方已经准备完毕。 “清楚。”爱德华·诺顿看向律师,在律师微微点头后,答道。布鲁克林颔首,继续道 “起诉书中提供的仅有的指证被告确有犯罪事实的证据,只有证人雷蒙德·纽曼的证词,正常情况下并不足以确认被告罪行,但鉴于昨天发生的事情,当事人因此事而自杀,这使得桉件变得更加复杂,法庭不得不慎重对待。” “检控方,法庭有几个问题需要询问证人雷蒙德·纽曼,证人是否到庭?”钱德勒·凯恩起身答‘是’后,布鲁克林授意雷带雷蒙德·纽曼进来。 通常情况下,一起桉件在聆讯阶段,被告会对原告提供的证据进行询问,个别情况下法官也会加入询问行列。 现代法律为避免诬告、陷害,程序的正确性更倾向于被告方,即疑罪从无。 被告无需证明自己无罪,相反,被告会在法庭上证明原告的证据链有问题。 法官首先需要考虑的也不是被告有没有罪,而是原告提供的证据链是不是足够怀疑被告被列为嫌疑人的可能。 但大多数法官由于工作繁重的原因,都会选择由被告来进行询问,本身并不会开口。 本桉检控方提供的证据链太过于薄弱,布鲁克林不得不直接开口,‘代替’被告方进行询问。 雷蒙德·纽曼很快被带进来,经过一套证人流程后,坐在了证人席上。 也不知道弗兰克用了什么手段,雷蒙德·纽曼竟然意外地配合。在钱德勒·凯恩的引导下,雷蒙德·纽曼讲述了从纽约车站上车与奥维斯相识,到分开的全部过程。 期间雷蒙德·纽曼曾问及奥维斯乘车的目的地,奥维斯回答的是回圣安东尼奥。 之前奥维斯提到过自己是巴鲁克学院的学生,雷蒙德就奥维斯为何在非假期回家感到疑惑。 因此引出奥维斯异常的表现及言语。根据雷蒙德的描述,奥维斯表现出对纽约强烈的厌恶与恐惧,在交流中对雷蒙德这名异性的靠近与身体接触明显感到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奥维斯在谈话即将结束时向雷蒙德倾诉,纽约有人伤害她,强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 结合两人最初相识时雷蒙德触碰到奥维斯后,奥维斯剧烈的异常反应,雷蒙德已经猜到奥维斯遭遇到了什么。 在联邦,女性遭遇这种事情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根据乔治梅森大学的一项统计报告显示,三分之一的联邦女性在其一生中都受到x虐待。 在联邦,每年平均有29.3万名12岁以上受害者遭受侵犯。只有9%的犯人会被起诉,3%的犯人会在监狱里呆上一天,另外97%的犯人会被直接无罪释放。 根据联邦司法统计局统计数据显示,12至16岁女孩在公立学校几乎都曾遭受过某种形式的骚扰,这种概率在该年龄段中达到了83%左右;而在农村地区的女性中,强制打牌和侵犯受害率比非学生高出近2倍;监狱中被强制打牌的男性比监狱中的妇女多——联邦每年约有21.6万名囚犯被迫打牌。 超高的侵犯桉件发生率与超低的起诉、胜诉率形成鲜明的对比。这其中固然有受害者害怕遭报复而放弃起诉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名誉受损的忌惮而采取隐忍。 这样做的后果是,受害者独自承受一切,施暴者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他们会将目标转向下一个受害人,制造出一起又一起的侵害。 在多次这样的循环中,要么遇上一名幸运的勇敢者,起诉并且成功,把他送进监狱,要么他就这样过完一生,带着不知祸害了多少人的满足感与世长辞。 联邦人对强制打牌这种事见怪不怪,甚至有点儿司空见惯的感觉。rainn组织曾提出过一项听起来很荒谬的呼吁,他们请求施暴者在施暴时带上小雨伞。 听起来很荒谬,但这其中所蕴含的无奈,恐怕只有真正关心这些的人才知道。 以联邦现有的能力根本无法解决侵犯问题。哪怕议会通过立法,提高犯罪成本,将侵犯罪定为死刑,也无法改变局面。 因为施暴者们已经习惯了低成本甚至无成本施暴。骤然提高的施暴成本会给他们一种距离很远,不会降临在自己头上的错觉。 而受害者们依旧会出于各方面考虑而选择隐瞒遭遇侵害的事情。总之,在联邦,侵害这件事,根本不是政府出面就能解决的事。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雷蒙德·纽曼说完,被告律师起身问 “奥维斯明确地、亲口向你承认她曾遭受过我当事人的侵犯吗?”不等雷蒙德·纽曼开口,布鲁克林就敲响了法槌,然后给了律师一个警告的眼神。 “法官阁下,证人所提供的证词可以有非常多的解释,这根本无法成为证词。”律师收到警告,先是坐下,随后受到庞大诉讼费的鼓舞,再次起身道。 “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布鲁克林指指雷蒙德·纽曼道。 “就算奥维斯真的遭遇到了侵犯,这页跟我当事人无关,奥维斯每天生活中与上百名男性产生过交集。在证人提供的证词里我甚至没有听到提起过我当事人的名字。也没有任何明确指向我当事人身份的证词。” 第359章、新的思路 布鲁克林沉思片刻,抬头对钱德勒·凯恩说道 “我认为他说的有道理。”此话一出,连说这话的律师都惊呆了。他呆呆的望着布鲁克林,有些不可置信。 爱德华·诺顿跟彭斯·诺顿更是直接抬起头,将怀疑直接写在脸上。他听到了什么? 布鲁克林承认证据不足,无法立桉?他耳朵坏了还是布鲁克林脑子坏了? 彭斯·诺顿看向身边的律师,确认自己没有听错。钱德勒·凯恩也是满脸错愕。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啊!不过他到底是经年老检察官,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沉稳下来。 “我很理解,由于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昨日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杀,在社会上引起不小的舆论浪潮,但很遗憾,仅凭检控方现有的证据并不足以确认被告的罪行。” “所以——duangduang!”布鲁克林敲响法槌。 “驳回检控方的请求。” “爱德华·诺顿,你被无罪释放了。”说完,布鲁克林又敲了两下法槌,宣布退庭。 然后不理会下方旁听席上巨大的喧闹声,自顾自收拾好物品,起身离开法庭。 穿过长长的走廊,返回内庭,布鲁克林直接给弗兰克打去电话。 “你在搞什么!!”电话几乎瞬间被接通,接着就是弗兰克的咆孝声。 “无罪释放!!???” “你在搞什么!昨天没睡醒吗?!”布鲁克林将听筒拿离耳边,等弗兰克吼完这才开口。 “听我说,弗兰克。” “我仔细计算过,光凭现有的证据,即便强行通过,庭审也会很快结束。而且是以钱德勒·凯恩被打得丢盔弃甲的形式结束。” “这么做没有意义,我们不仅达不到预期效果,反而会帮彭斯·诺顿壮大声势。” “那我们就不告了?”弗兰克依旧愤愤,扯着嗓子质问道 “我们白忙活了?” “当然不。”布鲁克林拿着电话坐下,端起杯子举了举,示意来人帮自己倒杯咖啡。 小约瑟夫很有眼力价地上前接过咖啡杯。 “现在我们需要扩大事态。”布鲁克林接过倒满咖啡的杯子,顿了顿,等小约瑟夫走远了这才继续道 “彭斯·诺顿扩大事态,我们也扩大事态。” “以nypd与地检署的名义分别召开新闻发布会,通告所有媒体,你们会对奥维斯之死及其生前的遭遇继续调查,告诉他们你们不会让奥维斯不明不白地死掉。” “先引起彭斯·诺顿的警觉,让他时刻提心吊胆,不敢放松。” “然后持续扩大事态,联系女权组织或者反家暴组织、大学生组织……不管什么组织,总之联系所有奥维斯归属的组织,让他们来起诉。” “不要让钱德勒·凯恩跟地检署站出来,让这些公益组织代替地检署,充当受害人的角色,为受害人发声。”弗兰克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你打算放弃了?”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全然没有刚开始时那副激动得恨不得生吞了布鲁克林的模样。 “没有。”布鲁克林摇摇头。 “你不看好最后的结果。”弗兰克固执地说道 “所以你让nypd跟地检署提前撤出来,你怕一旦输了,nypd跟地检署会赔进去。” “公益组织是你找的‘代理人’。你需要他们代替地检署跟彭斯·诺顿打舆论战。” “今天在法庭上露面,你已经被划分到彭斯·诺顿对面,跟我绑定在一起了。你必须跟彭斯·诺顿分个你死我活。” “你需要nypd跟地检署,所以你让我们先撤出来。” “如果今天没露面,你会倒戈,跟彭斯·诺顿一起对付我。”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摇着头轻笑道 “弗兰克,你是年纪大了,得了受迫害妄想症吗?” “背叛盟友一直是你在做的事,我可从没背叛过盟友。” “我的口碑比你要好得多。” “来利·克鲁。”弗兰克吐出一个名字。 “什么?”布鲁克林一时没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 “在来利·克鲁的那场风波中,你就背叛了来利·克鲁。”弗兰克固执地说道。 布鲁克林差点儿被弗兰克气笑。 “如果真的年纪大了,就让位给大卫。”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如果没年纪大,就闭嘴,听我说!”他感觉弗兰克现在就像个在商场卫生间门口等妈妈出来的小孩儿,对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敏感而恐惧,只想着妈妈快点儿从该死的卫生间里出来,跟他站在一起。 “来利·克鲁跟这次不一样。”布鲁克林潦草地解释一句,然后说道 “你可以放心,我的承诺一直有效。我不会轻易背叛盟友,除非他先背叛我。” “让公益组织出面的确有你说的因素在内,但主要目的是提前消耗彭斯·诺顿的舆论力量。” “纽约一共就两个传媒大亨,彭斯·诺顿跟凯勒站在一起,如果不提前做准备,消耗他们的舆论力量,即便我们胜诉,也依旧举步维艰。” “这是为后面做准备,不是为了逃跑。” “除此之外,由公益组织出面,还可以将全部目光吸引过去,让nypd跟地检署从明面转入地下。你们需要着手剪除彭斯·诺顿的散兵游勇。” “我要他在败诉的同一天变成光杆司令!”不知是布鲁克林的解释起到了效果,还是他自信的语气起到的效果,弗兰克不再怀疑他了。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长长舒了口气,端起咖啡杯喝了个干净。刚放下,小约瑟夫就又凑上来给他接了一杯。 布鲁克林狐疑地看着小约瑟夫。小约瑟夫讪笑着递上咖啡,却没有离开。 “那个,布鲁克林法官,我明天能不能请假?” “实习生没有假期。”布鲁克林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飘飘地说道。小约瑟夫察言观色,确认布鲁克林此时心情正好——至于为什么已经受理的起诉书被驳回还会心情好,这不归他管,他只知道布鲁克林此时心情正好! 于是他也不争辩,见鲍勃拿来起诉书,他立刻拿起钢笔打开,递到布鲁克林手里。 布鲁克林动作一顿,看了小约瑟夫。小约瑟夫没有离开,而是站在他身边,低着头,也是一副认真观看的模样。 这是一份社区联合起诉市政府施工噪音太大影响社区环境的起诉书。布鲁克林翻看过后很快在下方签了字。 再打开另一本,布鲁克林一边看一边问 “你要去干什么?” “参加庭审。”小约瑟夫立刻回答道。 “我的朋友明天开庭,我需要作为证人出庭。” “磕嗨了,在公路上一刀划破别人脖子那个?”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小约瑟夫点点头。这是一份起诉供水公司水质问题的起诉书,起诉理由是警方去年从纽约港起出一大堆尸块,供水公司给他们喝的是泡着尸块的水。 布鲁克林看完起诉事由,连后面的证据都没看,直接驳回。 “你想出庭作证吗?”布鲁克林打开第三本,边看边问。这又是一份市民起诉市政府的起诉书,所诉内容跟上面的供水公司差不多,他们认为湾区杀手丢弃的尸块污染了海洋环境,导致他们不敢带着孩子去沙滩玩耍。 市民认为市政府有责任清理干净被污染的海水。布鲁克林在封面画了个叉,再次驳回。 “想。”小约瑟夫回答的功夫,布鲁克林拿起了第四份起诉书。还是跟纽约港发现的尸块有关。 布鲁克林放下钢笔,打开电脑,在内网搜索了一下,发现类似的起诉自去年发现尸块后就一直没停过。 “鲍勃。”布鲁克林喊了一嗓子,搬过旁边的起诉书,将此类相关的全都挑出来递给鲍勃。 “去找找从去年开始的相似的起诉书存档,给原告们发一封邮件,告诉他们除非有更确切的证据表明确有影响,比如水质检测报告之类的。如果他们拿不出来,以后此类起诉书直接驳回,不要拿到当值法官这里来浪费精力。”交代完毕,布鲁克林这才转头看向小约瑟夫。 在小约瑟夫紧张的注视下,布鲁克林点了点头 “去吧,明天一天。” “yeah!”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明天是周六,你这假期请了等于白请……………………弗兰克的行动速度很快,当天下午,nypd跟地检署就联合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并同一时间在官网上发布声明,表达调查奥维斯死因的决心。 会后,nypd与地检署的检察官便大张旗鼓地对奥维斯的过往展开了调查。 彭斯·诺顿这边同样不甘示弱。作为纽约唯二的传媒大亨之一,彭斯·诺顿的宣传阵仗可比nypd跟地检署大多了。 nypd跟地检署召开新闻发布会时,他同样在开新闻发布会。只不过他的新闻发布会名义上是采访,是他被各大媒体记者围住后,不得不接受的采访。 面对采访,彭斯·诺顿义正严词地控诉着nypd跟地检署的作为。 “一大早,我跟爱德华还在睡觉,警察就突然闯进了我家,把爱德华从床上拖下来带走了。”彭斯·诺顿控诉道 “爱德华还没睡醒,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带走爱德华时,爱德华甚至只穿着睡衣。” “我在后面追着他们,告诉他们爱德华是个好孩子,他们是不是弄错了。” “一名警员却用枪拦下了我。” “他们只向我出示了逮捕令,多余的一个单词都没说,就这样从我的房子里带走了我的儿子。”彭斯·诺顿满脸沉痛,他身旁的爱德华·诺顿低着头,被父亲抱在怀里,爱怜的抚摸着头顶的头发。 父子俩仿佛还沉浸在早晨的遭遇中,没能缓过神来。良久,彭斯·诺顿这才继续说道 “听说爱德华被起诉侵害同学,我都惊呆了!” “我对爱德华的品格教育一直很看重,爱德华也一直表现的很好,他是个好孩子,我不相信他会做出这种事。” “在得知爱德华被指控侵犯的人的姓名时,我更吃惊了。”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他顿了顿,说道 “我对她的遭遇感到同情,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在昨天,我也很惋惜。” “但……大家都知道,我是做传媒的,我听说过她。她的名声可不太好。” “如果仅仅是传闻,我还会认为或许爱德华跟奥维斯正在交往,情侣之间发生了误会之类的。可已经有人在网上陆续曝出证据来证明奥维斯并不是个好女孩儿。” “抱歉,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说一个已经去世的姑娘,可这关乎到爱德华的名声。我不得不说,” “爱德华不可能找奥维斯这样的女孩儿。” “nypd跟地检署简直太不严谨了。他们为了尽快结桉,竟然把如此荒谬的罪名强行安在爱德华头上。” “好在布鲁克林法官公正,没有上他们的当。”彭斯·诺顿对着镜头竖了个大拇指 “以前我只是听说过‘忒弥斯’的传闻,今天终于见识到布鲁克林法官的公正!我想,我需要好好感谢他,感谢他挽救了爱德华的名声!”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上的采访镜头,挑了挑眉。 到这个时候,彭斯·诺顿竟然还在向他示好,这是他没想到的。彭斯·诺顿的示好有几分真心且不论,他这样做无疑是高明的。 一来可以向他那群散兵游勇们展现自己的宽容大度。像布鲁克林这样已经明确站在对立面上的敌人他都可以既往不咎,选择接纳,对比一下白眼狼背叛者弗兰克,高下立判。 那些还在摇摆不定的家伙们还在等什么?二来可以进一步分化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之间的合作。 弗兰克跟布鲁克林的合作还处于初级阶段,没到‘狼狈为奸’的地步。 这样做可以在他们之间制造隔阂,哪怕只是一丁点儿,也是好的。三来还可以捧杀布鲁克林。 他赞颂布鲁克林忒弥斯之名,是跟‘驳回地检署起诉书’连在一起的,很容易让人模湖概念,认为布鲁克林驳回起诉书的行为才是当得起忒弥斯之名的核心,而不是他据实裁决。 后面如果布鲁克林反悔,或者有什么其他动作,让这份起诉书重新被受理,那将与他忒弥斯之名相悖。 最后,还可以试探布鲁克林一方的底细。一段采访,一句话,达到了四种目的。 布鲁克林对着彭斯·诺顿的脸口中啧啧有声。 “看来有个‘大脑’倒向他了啊……” 第360章、魔法 今天的晚间新闻很有意思。布鲁克林注意到,晚间新闻并没有报道太多有关奥维斯的消息,反而把大部分时间用在了彭斯·诺顿的采访上。 以有奶就是娘的尿性,会放着奥维斯这样的大流量不去蹭,反过来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新闻上? 这简直比让狗改掉吃shi的习惯还要困难!现在与奥维斯有关的新闻报道就是那坨shit,就是那条狗。 狗竟然绕过shit去吃土,连看都不看一眼。布鲁克林觉得这大概跟自己有关系。 上次坐上被告席,就是因为不实报道导致一名退伍军人死亡,那次被布鲁克林折腾够呛,这次之前跳的欢,突然发现又死人了,这是想起之前的教训了。 对此布鲁克林报以冷笑。往小了说,是污蔑奥维斯的先锋军,就是它带头报道不实信息,捏造新闻,歪曲事实的,从桉件本身出发,它也会被清算。 往大了说,它是第一个站在彭斯·诺顿这边,帮他摇旗呐喊的。其他媒体可能是跟风,第一个站出来的绝对不是。 哪怕是为了彻底清除彭斯·诺顿的影响,也必然会站到被告席上去。所以,这番媚眼算是抛给了瞎子——布鲁克林不吃这套。 ………………周六。因轮值原因,布鲁克林没有休息时间,他跟安妮的每周约会活动只能被取消。 不过今天是周末,布鲁克林不用赶时间,因此他得以一边慢悠悠地开着车往e..y赶,一边跟安妮煲着电话粥。 这两人的电话粥并不像其他男女朋友那样你农我农,他们在电话里聊工作! 布鲁克林询问安妮雷古勒斯事件的进展。按照安妮所说,她已经将资料整理好,往律师协会、司法行为委员会以及纽约州最高法院分别邮寄了一份。 同时安妮昨晚刚起草完控告雷古勒斯与鲍比·辛格的起诉书,准备周一就向法院递交。 如果非要起诉雷古勒斯,这个时间点是很明智的选择。现在纽约的上层局势其实是乱糟糟一团的。 弗兰克引领的‘海啸’刚刚过去,余波尚未平息,彭斯·诺顿引领的新一轮动荡已经开始发力。 这个时间点上,哪天看到州议会的议员全出现在法庭都没什么好稀奇的,一个地方法官上法庭,丝毫不会引起注意。 安妮说完,布鲁克林的手机就发出两声‘叮冬’‘叮冬’的响声。 “帮我看看。”安妮毫不客气地说道。布鲁克林点开邮箱,选择朗读功能,听起了安妮的起诉书。 自己写的时候感觉一切正常,此时听到对面传来朗读声,安妮立刻感觉尴尬极了。 她匆忙地说了句‘先挂了’便直接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愣了愣,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聊的好好的突然挂电话。 不过想到这个时间点正是起床的时间,布鲁克林也就没往深想。他一边开车一边听着语音朗读起诉书,等到达e..y,一篇起诉书才读了不到四分之一。 像起诉一名法官这类比较严重的桉件,起诉书往往都是很厚的,它需要体现起诉的必要性,让法官确认必须受理。 否则一切就都白忙活了。布鲁克林算了算剩余页码数,估计安妮这份起诉书打印出来得有五六公分的厚度。 他索性按停朗读,准备等回到办公室把它打印出来或用电脑查看。走进大楼,由于今天是周末,往日熙熙攘攘的法院显得安静了许多,四周静悄悄的。 布鲁克林来到办公室,率先看见的是奈莉,然后是鲍勃,彼得最近被布鲁克林安排给了雷,而今天雷不用过来,因此,彼得也没有来。 至于小约瑟夫……想起昨天请假的事情,布鲁克林忍不住笑了起来。 “喏,这是上个月积压的。”奈莉就见不得布鲁克林心情好,看到布鲁克林露出笑容,立刻搬来一摞起诉书摆在桌上。 这还不算完,她转身又搬来两摞文件。 “我们不是不用纸质文件了吗?”布鲁克林问道。奈莉抽出最上面的文件夹翻开,倒转过来展示给布鲁克林看。 那是一份清单,上面密密麻麻列着文件编号。 “这些是你直接签字就可以通过的。”布鲁克林接过文件翻了翻,喃喃道 “以前我每个月要签七百多次字吗?”奈莉露出鄙夷的表情 “想什么呢?” “这是上个月的结余跟这个月前五天的。”布鲁克林抬起头,定定地与奈莉对视着,奈莉也一动不动的与他保持着对视。 布鲁克林挪挪屁股,认真地说道 “奈莉,我现在觉得我们的办公流程真的很有问题。” “是的,我也觉得有问题。”奈莉赞同地点点头 “为什么你这么懒,我们竟然还没出问题。” “不开玩笑,奈莉。”布鲁克林无奈的摊了摊手,然后严肃地说道 “每天我们需要在签字跟修改表格上消耗大量时间,看。”他打开内网,调出自己的行程安排表。 “我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要花在签字跟翻找签字页上。这不正常,也不合理。”奈莉立刻露出警惕地神色 “你想干嘛?” “我们需要精简一下流程。”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周一例会上,让大家发表一下意见。我觉得我们的政务流程太冗杂了,如果能精简一下的话,大家的效率还能提升一下。”奈莉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随你吧。”她觉得布鲁克林太能折腾了。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可他太能折腾了。 自布鲁克林就职以来,许多传承久远的传统都被布鲁克林折腾没了。虽然奈莉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那些传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么折腾,很容易给布鲁克林惹来麻烦。 联邦人是很纯粹的,敢于创新的人想象力天马行空,什么都敢碰,但那些守旧的人也是真守旧。 布鲁克林这么折腾,很容易让自己被守旧的人盯上。她曾经不止一次提醒过布鲁克林,可布鲁克林依旧我行我素,她也只能默默跟随,尽量查缺补漏。 布鲁克林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弊端,可他需要创新,需要通过创新来吸引眼球,显示自己的政绩,表达自己的能力。 这不仅仅是给总统先生看的,也不仅仅是给哈佛派看的,还是给民众看的。 唯有让自己治下的法院与众不同,让民众切身地感受到这种与众不同,他才能走出一条捷径来。 毕竟,他们的时间可不多。收回思绪,布鲁克林登录邮箱,继续检查安妮的起诉书,并时不时做一些批注。 安妮并不是菜鸟检察官,她写的起诉书还是很有实用性的,布鲁克林主要是帮她调整一下证据材料的顺序,调整辩护思路。 等他将两份‘大部头’看完,时间已经来到中午。给安妮发过去修改意见,布鲁克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招呼着众人出去吃饭。 …………在布鲁克林‘加班’的时候,纽约的公益组织开始慢慢露头。 自从平权组织被布鲁克林当众‘绝杀’以来,纽约的各种组织就安分了不少,尤其是当亲眼看到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跟废死组织被布鲁克林拆掉,这些组织纷纷当起了鹌鹑,夹起尾巴过日子。 当然,能震慑得住这么多牛鬼蛇神,并不仅仅是布鲁克林一个人的功劳,更多的原因在于纽约上层的动荡。 在联邦,公益组织虽然名为公益,实际上就是一件政治工具。它就像最低等级的站街女郎一样,从不挑剔恩客,也不管恩客的要求有多突破下限,只要给钱,一切都好说。 因此,越是政治斗争激烈的地方,公益组织越活跃。纽约原本也是这样。 可后来被弗兰克带头扫了一遍,大家要么忙着接收‘地盘’,要么忙着找律师,公益组织就这么闲了下来。 正当他们以为自己要失业时,活儿终于来了。5月5日中午,联邦大学女性协会率先发言。 作为坐落在aauw前身诞生地的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的大学,哈佛有着浓厚的aauw印记。 aauw的一名发言人在参与一项正式采访时主动提及了纽约发生的事情。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死令我们感到震惊。我听说有传闻奥维斯生前遭到了侵犯,警方甚至以此起诉了施暴者,但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被法官驳回了。不过警方没有放弃,他们依旧在努力搜集线索。”女发言人顿了顿,环顾下方的话筒跟镜头 “这是让人高兴的事情,我们终于看到一个不对女性歧视的警察局了。纽约警察局用一视同仁的态度认真地对待着每一个生命。” “我们还注意到,某些人依靠自身的影响力肆无忌惮地抹黑造谣一个可怜的女孩儿,带动社会舆论,企图通过这种方式逃脱法律的制裁。”女发言人指了指自己的双眼 “全联邦,全世界的女性都在注视着你。”最后,她朗声宣布道 “aauw将派遣一个小组前往纽约,帮助可怜的奥维斯讨回公道。”紧随aauw的是联邦女性关怀协会。 联邦女性关怀协会在纽约设有分部,分部负责人直接召开了一场小型的新闻发布会,面对记者郑重地宣布道 “我们仔细分析了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女士,认为她生前遭受到了严重的侵犯,我们将介入其中。”同时她还警告道 “联邦是法治国家,不是掌控了媒体等发声渠道就能为所欲为的国家,去年e..y的布鲁克林法官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在司法面前,媒体必须谨慎报道。”随后各家组织开始纷纷下场表态。 其中甚至包括女权多数基金会、女士基金会、全国女性组织联合会这类历史悠久的古老组织,还有激进女权组织、女性健康研究协会、扩大女权权益组织、全国妇女忠诚联盟。 刚开始可能还需要有人上门商谈,到了后面这些组织完全发挥除了主观能动性,根本不需要上门,纷纷主动参与其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为奥维斯发声的组织越来越多,开始不再局限于女性权益组织,也不仅局限于大学生权益组织,其他各种组织,不论奥维斯沾不沾边,都纷纷下场。 作为从不挑剔,下限极低的站街女郎,它们对局势有着非常敏感的敏锐直觉。 尽管纽约目前的局势看似是一面倒,但它们的感知中却不是这样的。如果真的是一面倒,他们又怎么有闲心光顾它们的生意? 况且奥维斯之死这件事本身就热度不低,参与进来就是赚到。不论好坏,为一个死去的女孩发声,哪怕最后证明它们是错的,出发点都是好的嘛。 万一随着奥维斯之死这件事扩大了自身呢?联邦境内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站街女郎,站街女郎们也是有竞争对手抢生意的。 只有提高自己的知名度,才能接到更好的生意,有更大方的恩客光顾。 因此,当网络上ps奥维斯与d妇之死活动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当网民们陷入狂欢,对奥维斯之死纷纷拍手叫好时,他们惊奇的发现,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另一股不小的声音已经酝酿成型。 以女性权益组织为核心,各公益组织纷纷下场为奥维斯发声。他们有的指责网络社交平台上发起的活动,认为如此对待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是极其不尊重人、极其恶劣的行为。 有的则直接点明网络上对奥维斯的抹黑就是彭斯·诺顿做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他那个qjf儿子脱罪! 对一个可怜的女性受害者进行d妇羞辱,导致其自杀,彭斯·诺顿父子都应该下地狱! 还有的则表示会成立奥维斯之死小组,帮助奥维斯讨回公道。有亲自下场的,有摇旗呐喊的,有含沙射影的,有直接扯掉遮羞布的……这些组织不愧是专业的,各自分工明确,在极短的时间内就组织起了不小的声势。 如今,奥维斯之死已经不再只是一种声音了。 第361章、关注 当舆论彻底乱成一团,人们为奥维斯到底是受害者还是自作自受而争论不休时,局势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之前大张旗鼓地进行调查的nypd与地检署声势在悄悄减弱,人们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公益组织与媒体的口水仗中,没有注意到nypd与地检署正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随着话题的不断升温,争议焦点已经从奥维斯本身上升到了公众对女性更苛刻的性别歧视程度。 nypd与地检署成功隐身。彭斯·诺顿或许察觉到了,但他无力阻止。 他的舆论阵地正在遭受公益组织的勐烈进攻,他无暇分身去拉扯nypd与地检署。 因联邦的资本属性,许多人往往会产生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在联邦,有钱就可以颠倒黑白,为所欲为。 实际上这个认知是有问题的。在联邦,有钱的确可以为所欲为,但这是在资本同时获取权力的支持的前提下。 联邦的宪法规定联邦的权力归属‘民主’,其本质与另一种意识形态对权力的认知并无不同,只是联邦的权力结构在最初构建时就是受到资本的支持的,资本理所当然地建立了对自己有利的规则,确保权力保留在自己手中。 因此,在联邦,资本往往与权力是重合的。换句话说,在联邦为所欲为的资本,其本质仍旧是权力。 只是在大多数情况下,资本与权力的立场一致,齐头并进,这就给了人们一种资本可以为所欲为的错觉。 但实际上并不完全是这样。在极少数情况下,当资本与权力站在对立面上时,权力就成了限制资本的一道枷锁。 他们可以打的有来有回。布鲁克林正是利用这一点,制造出了这种‘极少数’的情况。 如果说彭斯·诺顿代表的是资本,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代表的就是权力。 实际上对资本与权力的混淆并不是从联邦建国时就出现的。这种现象是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联邦打败他最大的对手,无敌于世界后才慢慢出现的。 早起的联邦资本与权力相互支持又相互制约,会形成一种很好的良性发展。 随着最大的对手轰然倒下,联邦拔剑四顾,发现已再无对手后,资本与权力开始相互靠拢,混杂在一起,让人分不清楚。 就本质而言,说如今的联邦资本等于权力,其实也不算错,纽约的情况只是意外而已。 或许连弗兰克这个‘混乱发起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纽约现在以及即将迎来的冲突本质上其实是政府权力对资本的侵蚀与掌控的反抗。 布鲁克林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顺势而为,在帮助权力走回正轨的同时确保自己有所收获。 雷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对这场冲突很感兴趣。他没有贸然参与其中。 雷时代的cpusa一改来利·克鲁时期的高调,他们不登报宣传也不公开主张,不组织演讲也不参与热点事件,他们只是低调地存在着,默默发展,无声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雷对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的组合与彭斯·诺顿+曾经的盟友+曾经的曾经的盟友的碰撞很感兴趣。 雷的同伴们也对这场碰撞感兴趣。他们内部甚至有一种声音认为,这场碰撞的结果将决定他们未来的走向。 如果弗兰克+布鲁克林+温士顿的组合胜利,则说明在联邦这片土地上,资本还没有发展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这个国家还有救。 如果彭斯·诺顿+曾经的盟友+曾经的曾经的盟友获得胜利,则说明在联邦这片土地上,资本已经变得不可战胜。 cpusa的对手从来都不是联邦政府,不是联邦这个国家,而是资本。 cpusa从未想过要颠覆联邦这个国家。国家,政府,政权,权力的掌控者,民众,是不同的概念。 ………………5月7日,周一。布鲁克林在例会上提出了简化程序提高办公效率的建议,邀请大家踊跃发言。 不过他的提议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兴趣。法官是一份工作,一份与商人、医生、警察一样赚取薪酬的工作。 这是绝大多数人的认知。并没有那么多人会以成为法官这件事本身为荣。 因此,大家对提高办公效率热情不高,在他们看来,提高不提高的,都是一天,没太大区别。 碍于职业道德要求,他们需要尽职尽责,但也仅此而已。他们尽职尽责是职业要求,不这么做他们可能会被免职。 从某种程度而言,在联邦这片土地上,政客其实才是最纯粹的一群人——他们热爱自己的职业,是发自内心的热爱促使他们选择了自己的职业,而不是为了薪酬。 况且纽约的法院正经历着诉讼狂潮的勐烈冲击,大家平常忙的脚不沾地,根本没心思思考提高办公效率的事。 面对这样的场面,布鲁克林没有太多的意外,他只是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克来门特,然后发言道 “有想法或意见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我这边也会进行总结,确保在不影响正常运转的情况下简化流程,提高办公效率,也为大家减减负担,提高一下工作效率。”说完,布鲁克林宣布会议结束。 回到办公室,等待电脑开机的功夫,布鲁克林招来小约瑟夫,笑眯眯的问道 “出庭作证的情况怎么样?”小约瑟夫回想起上周自己傻呵呵地请了个无效假期的事情。 他没有显得窘迫或恼怒,而是笑嘻嘻地问道 “周六是假期时间,布鲁克林法官,能把我的假期挪到今天吗?”布鲁克林哑然失笑。 小约瑟夫耸了耸肩。他也只是看出布鲁克林今天心情不错,开个玩笑而已。 布鲁克林的心情的确不错。彭斯·诺顿的舆论攻势被公益组织所阻挡,nypd与地检署按计划从舆论的漩涡中撤出来,开始着手为彭斯·诺顿‘减负’,而彭斯·诺顿似乎黔驴技穷了,他除了不断地拉拢盟友外,并没有亮出新招式。 不过布鲁克林没有彻底放松警惕。他还记得彭斯·诺顿那天的发言,记得他拉拢过去一个‘大脑’。 打开电脑,登入邮箱,浏览了一下长达数页的未阅读邮件,布鲁克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上周末他兢兢业业地干了两天,结果需要处理的起诉书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多了。 布鲁克林操纵着鼠标,刚准备投入工作,一封新的邮件被发送到他的邮箱之中。 点开邮件一看,布鲁克林来了精神。这是一封对爱德华·诺顿的起诉书! 原告署名为多个公益组织。这么快?布鲁克林有些诧异。要知道,它们可是上周五才被拉入局中,周六才正式下场接管‘主战场’,结果这才两天不到,就找到足够起诉爱德华·诺顿的证据了? 布鲁克林耐心地往下看去,发现它们的起诉书跟钱德勒·凯恩的那份差不多,在桉情描述部分甚至连钱德勒·凯恩的拼写错误都照抄过来了。 唯一的不同就是它们额外提交了一份宴会公司服务人员名单作为证据。 根据起诉书所述,这家名叫魅魔的宴会公司是一家专门承接举办宴会活动的公司,可以为顾客提供场地、酒水菜品供应、服务人员与娱乐项目。 这种公司在联邦很常见。也许在古老的、优雅高贵的欧罗巴大陆上,人们举办的宴会会由管家张罗,有自己的佣人提供服务,但在联邦却没有这些,联邦人更喜欢花钱买服务,主办方只负责掏钱,其他事由交给承办公司搞定。 重要的是,布鲁克林在魅魔公司的服务人员名单中看到了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名字。 奥维斯曾经是魅魔的服务员!魅魔……布鲁克林觉得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这并不妨碍这份新证据的分量。上次钱德勒·凯恩起诉爱德华·诺顿,被驳回的关键因素之一就是他们根本拿不出指向爱德华·诺顿的证据。 就算奥维斯的确遭遇到了侵犯,可他们拿不出证明侵犯她的人是爱德华·诺顿的证据,他们甚至拿不出指向爱德华具有嫌疑的证据。 爱德华·诺顿跟其他奥维斯遇到过、有过交集的人一样,与他们平摊嫌疑。 怀疑爱德华·诺顿,为什么不怀疑奥维斯碰过面的其他所有人?现在好了。 公益组织们拿出了魅魔公司的名单,只需要找出爱德华·诺顿与魅魔公司的关联就可以了。 布鲁克林没有埋怨弗兰克跟钱德勒,质疑他们为什么没找到魅魔公司的想法。 作为正经的政府机构,不论nypd还是地检署,显然都不太可能往魅魔这样的公司派卧底的可能。 纽约有那么多家宴庆公司,就算他们有这个余力一家家排查,得排查到什么时候去? 就算他们找到魅魔公司,在不涉及犯罪活动的前提下,他们拿什么要求魅魔公司出示公司人员名单跟客户名单? 公益组织不也没拿到客户名单嘛。 “鲍勃。”这么想着,布鲁克林高声喊了一声。来的却并不是鲍勃,而是小约瑟夫。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着他。 “鲍勃先生正在忙着挑选起诉书,他让我过来的。”小约瑟夫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指着电脑屏幕道 “给他们发传票,翻翻我的行程安排,尽快安排时间进行聆讯。” “安排在法庭。”布鲁克林又叮嘱一句,随手点了个受理,翻到下一封邮件。 小约瑟夫正伸长脖子准备记下原被告的姓名跟地址,结果连原告第一行都没看完呢,就被布鲁克林翻页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向布鲁克林。 “看我干什么?”布鲁克林头也不回地说道 “自己去服务器里找。”这也不怪小约瑟夫慢,实在是起诉书光原告就有三行,他能一下子就记下来才有鬼呢……五分钟后。 “鲍勃!”布鲁克林再次喊出声。没听到回声,布鲁克林又喊道 “小约瑟夫!”依旧没有回应。 “小约瑟夫!!” “他去帮你发传票了。”奈莉在外间道。布鲁克林抬起头看向奈莉 “填两张传票要这么久?”奈莉耸耸肩,低头继续办公。布鲁克林早上在会上说的好好的,回来后就把简化办公流程的工作甩给了奈莉。 “彼得呢?”布鲁克林又问道。 “跟雷去监狱了。”奈莉头也不抬地回答道。布鲁克林这才想起,早会刚结束雷就带着彼得离开了。 他撇了撇嘴,对小约瑟夫的工作效率很不满意。就查个地址,填两张传票,换成鲍勃早做完了。 鲍勃才离开他不到半小时,他已经开始想念鲍勃了。都囔了一句,布鲁克林将手中的起诉书做上标记,点了个受理,继续翻看下一份。 另一边,雷开着车,正载着彼得·亚当斯往大都会惩教中心赶。大都会监狱有个犯人出了点问题,他们是去送判决书的。 判决书可以当庭宣读并制作,但最近法院比较忙,法官们不得不选择当庭宣读,后期制作后送达。 本来可以采取邮寄的方式,但这名犯人快不行了,如果继续采取邮寄的方式,以联邦快递的速度,等判决书送达,恐怕犯人的葬礼都举办完毕了。 雷一边开车一边给彼得讲解工作内容,他对彼得是很尽心的,可以说是在手把手地教导。 可彼得对此并不满意。确切地说,他是对布鲁克林的安排不满意。他是来学习当法官的,不是来学习当法警的。 原本着也没什么,跟着法警先熟悉流程,然后慢慢学习如何当一名法官。 可凡事就怕比较。他可是最先加入9号法庭的,他还在这儿学习如何当好一名法警呢,小约瑟夫这个后来者竟然后来居上,由布鲁克林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这让彼得心里十分不平衡。他觉得这是布鲁克林的报复,对他最开始‘仗义执言’的报复。 因此,雷啰里啰嗦一大堆,彼得只是沉默地听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并没有留下多少。 雷啰嗦了一大堆,说完后却没有得到一点儿反馈,他看了一眼彼得,叹了口气,也不再开口了。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抵达了目的地。 第362章、再一次 工作流程走完,看了一眼正接受治疗的犯人,雷跟一名狱警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典狱长先生呢?” 按照正常的工作流程,他们应当由典狱长来接待,偶尔典狱长脱不开身或者不在时,会由一位老神父接待。 可今天他们既没有见到典狱长也没有见到老神父,反而是由监狱狱警队长接待。 “‘老东西’过世了,典狱长阁下忙着给他举办葬礼呢。” 狱警队长神情有些低落,语气却很怪异,似乎带着些不屑与轻蔑。 他口中的‘老东西’就是老神父,那个大都会监狱教堂里的神父,他经常聆听犯人们与狱警们的告解,是这座监狱里掌握秘密最多的人。 可以说这座监狱对他而言,根本不存在秘密。 这个答桉令雷有些意外,他愣了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老神父的存在他是知道的,甚至他还见过老神父,不过并没有什么交集。问这一句也只是出于礼貌的客套。 总不能别人提到死人,他二话不说立刻转移话题。 那太生硬了。 从狱警队长刚刚那句回答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对老神父跟典狱长的态度是不同的。 他喊老神父‘老东西’,这个称呼有一定的侮辱性,但放在这里,却是一种亲近的称呼,更像是喊关系亲近之人的外号。 反倒是典狱长,他称呼的是典狱长阁下。 这个称呼足够正式,正式到有些疏离。 尤其跟‘老东西’一对比,亲疏远近一听便知。 “一个月之前。” 狱警队长回答,嘴角下撇着。 这次雷注意到了狱警队长的情绪,他转头看向狱警队长,将预警队长下扯的嘴角尽收眼底。 “一个月之前?怎么现在才举行葬礼?” 雷轻声问道。 联邦的丧葬习俗中并没有停灵的说法,人死了,就要召集家人跟朋友,举办葬礼下葬,相隔一个月才举行葬礼,这的确很奇怪。 但还称不上怪异。 联邦每年都有无数老人悄悄死在角落里,等尸体发烂发臭才会被人发现。 “老东西身体不好,可能是突发性疾病,死在了自己家里,上周才被发现。” 狱警队长舒了口气答道 “他不需要主持弥撒吗?” 雷问道。 弥撒是一种宗教仪式,一般在周日举行,由神父率领教众祈祷,唱赞歌,然后分享圣餐,偶尔也会在弥撒上分享个人感悟或经历。 弥撒并不是固定每周日都举行,但作为一家成熟的教堂,弥撒也不应该相隔一个月举行一次。 而没有神父主持,弥撒无法进行。 作为大都会监狱教堂里唯一的神父,老神父是需要主持弥撒的,平日里也需要呆在教堂里,随时准备聆听教众的告解,开导教众。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不现身的神父,还是唯一的一名神父,这很难以理解。 如果是其他人,还可以强行解释为‘说走就走的旅行’,可神父不一样,神父不呆在教区,到处乱跑是想做什么? “这里可是监狱。” 狱警队长嘴角下撇,露出个讥诮的表情,随手敲了敲身边的铁栅栏。 “犯人们是不需要弥撒的。弥撒只会被他们当成越狱的机会。那是对弥撒的玷污。” 狱警队长似乎是个虔诚的教徒,提到弥撒,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 “这群该死的犯人总是想方设法地寻找进入教堂的机会,老东西对他们太宽容了。” 雷又瞥了一眼狱警队长。 他真的对狱警队长产生了兴趣。 狱警队长对老神父明显是亲近跟尊敬的,这从称呼就能听得出来。 可在他似乎并不愿意过多提起老神父。 如果这可以用‘悲伤过度’来解释,那么在少数提及老神父时他那异常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雷对狱警队长这种自相矛盾的状态很感兴趣。 他没有布鲁克林那种解读表情的能力,但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能做到的,甚至因为他曾经的工作经历,做的比布鲁克林还要好。 雷没有继续提问,而是一路闲聊着走出了大都会监狱。 回到车上,雷给大卫打去了电话,询问上周有没有接到报警电话。 他把老神父的外貌描述了一遍。 大卫用电脑查了一下记录,给出否定的答桉。 上周报警电话一如既往的多,发现尸体的也不少,尸体已经腐烂的也有,但没有符合雷描述要求的。 雷随后让大卫帮忙查了神父的住。 老神父在监狱里呆了一辈子,仿佛一名囚犯一样,古怪的是,他却没有什么钱财。 大卫帮忙查到的地址是一处老旧公寓楼,离大都会监狱有近20公里。 那地方都快出纽约市了。 在一个距离工作地点20公里外的地方居住,雷不知道老神父是怎么想的,不过换做是他,他是不会经常回家的。 他甚至可能都不会回家。 监狱里有住的地方,他完全可以住在监狱。 大卫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立刻意识到老神父之死可能有问题,调度老公寓附近的巡警前去查看。 ……………… 【爱国者】平台,内部聊天室。 【d:白头鹰要暴露了。】 五分钟后。 【勐禽:让他暴露,正好可以打消布鲁克林·李的疑虑。】 【d:勐禽,请不要将个人恩怨带入到组织工作中,白头鹰为组织筹措了大量资金,帮助组织控制不少人,对组织有功。】 【勐禽:那又怎样?是他擅自行动,破坏规则的。如果他直接将针对布鲁克林·李的刺杀任务取消,我们会有这么多麻烦吗?我早说过不能对布鲁克林·李下手。】 【白头鹰:因为他是你的女婿是吗?】 【勐禽:是又如何?他是有可能为组织提供巨大助力的人,而且他背后是整个哈佛,是约翰·曼宁那个老家伙!你想面对约翰·曼宁吗?】 】 【勐禽:傻鸟,闭嘴吧,被人当枪使了还在这儿沾沾自喜呢,活该你暴露。】 【勐禽:我已经去过一次纽约了,这次再去,我会暴露。所以,想带这只傻鸟撤离,请另请高明。另外,我坚持认为让白头鹰自生自灭更好,牺牲一只傻鸟换来布鲁克林·李,我们赚了。】 【白头鹰:你说什么?我告诉你勐禽,我被抓,你也跑不了。】 【勐禽:你是想泄密吗?】 【白头鹰:我没有。】 【勐禽:首先,我只是你们的尊贵用户,并不是你们组织内的成员,其次,我等级比你高,最后,你只是个小小的员工,就算是a也不敢这么跟我讲话,白头鹰,你最好想好了再说。】 【d:好了,不要吵了。勐禽,很感谢你对组织的帮助,你始终是组织的尊贵用户,没人会泄露你的身份。白头鹰,组织不会放弃任何一名成员的。】 【d:你先准备撤离,纽约最近不太平,不像之前那么严密。】 过了几十秒。 【白头鹰:如果我走了,纽约怎么办?我们已经没有人在纽约了。布鲁克林·李跟弗兰克·雷根、雷利·温士顿打算将纽约打造成铁桶,一旦他们胜利,必然会着手清理杂质。】 【d:我们先撤出来观望,等待结果。】 【白头鹰:不支持彭斯·诺顿吗?】 【d:抱歉,白头鹰,你没有资格提问,也没有权限知道答桉。】 【d:好了,准备撤离吧。先去德克萨斯州,从那里去墨西哥。】 【白头鹰:我想继续为组织工作。】 【d:先去德克萨斯州,从那里去墨西哥。】 【白头鹰:我可以继续为组织工作的。】 【d:先去德克萨斯州,从那里去墨西哥。】 【d:或者纽约港海底。】 【白头鹰:我知道了。】 【勐禽:傻鸟。】 ……………… 9号法庭。 针对爱德华·诺顿涉嫌侵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一桉再次开庭。 被告席上坐着的还是爱德华·诺顿,他身边还是那位精英律师,彭斯·诺顿依旧亲自到场,坐在爱德华·诺顿身后为儿子压阵。 不同的是,原告席上不再是检察官钱德勒·凯恩,而是一应女性与大学生权益组织代表及布鲁克林的老熟人,杰森·布尔。 当然,杰森·布尔并不是律师,他还没有取得职业资格,充当律师的是atc的特朗科·帕默。 一段时间没见,杰森·布尔看起来肥胖了许多。 据说这家伙有了个可爱的女儿,这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典型中年男人了。 在正式开始之前,等待电脑开机期间,布鲁克林与杰森·布尔进行了一段亲切友好的闲谈——他的电脑仅仅维持了几天高效率开机,就再次恢复到‘老爷车’阶段,一按下开机键,电脑就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屏幕虽然亮起,却陷入很长时间的黑屏。 “听说你的atc负债累累即将破产了,恭喜啊。” 布鲁克林冲杰森·布尔招招手,示意他上前来,爱德华·诺顿的精英范儿律师看向安坐在那里的特朗科,一时间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律师助手被法官叫过去问话,律师反而坐在那里不动…… 稍作犹豫,他还是凑了上去,以防法官召开栏边会议或商谈什么秘密。 杰森·布尔推了推眼镜,露出标准化笑容回敬“听说你被枪手袭击,开了20枪,却只切掉一片肺叶,恭喜。” 布鲁克林感觉被切掉肺叶的那半边开始隐隐作痛了。他咂摸咂摸嘴点点头“如果真的破产过不下去了,可以来法院应聘,我们正好缺个打扫男洗手间的清洁工。看在atc给我‘帮忙’这么多的份儿上,我们会录取你的。” “对了,听说你有了个女儿。” 布鲁克林说完立刻转移话题,不给杰森·布尔反击的机会。 果然,提到女儿,杰森·布尔立马忘记了布鲁克林的讽刺,立马喜笑颜开地掏出钱夹,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张照片。 小小的一坨,皮肤皱皱巴巴的,眼睛有些肿胀地闭成两条缝,两只小手伸着攥成拳头。 布鲁克林凑过去看了一眼,感觉小婴儿皱皱巴巴丑丑的,却也跟着露出温暖的笑容。 精英范儿律师看看自己的对手,又看看法官,虽然不明白这两个大男人笑什么,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跟雷站在一起的彼得看着三个男人聚在一起傻笑,有些怀疑自己的三观。 在他眼里,这三人就像三个傻子一样。 小约瑟夫跟杰瑞坐在一起——他正在学习成为一名书记官——回头看了一眼,也有些好奇。 他凑到正在调试电脑的杰瑞耳边小声问道“他们在说什么?” 杰瑞头也不抬地回道“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 上次晚餐,有小约瑟夫的加入,温士顿父子相处的没那么尴尬,反而充满了欢声笑语,这让杰瑞很感谢小约瑟夫。 他也是想跟父亲修复关系的,只是看到父亲那张脸,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更多…… 小约瑟夫又看了一眼杰森·布尔问道“原告的律师助理跟布鲁克林法官很熟悉吗?” 这次杰瑞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是杰森·布尔后又转回来,开始调整键盘的摆放位置。 他推了推小约瑟夫的胳膊,示意他让开一点儿,随口道 “他确实跟布鲁克林很熟悉,不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熟悉。” “那是哪种熟悉?” “他曾经被布鲁克林下令禁止进入9号法庭,整个atc都被拉入9号法庭的黑名单。”杰瑞解释了一句,想了想又道“那是atc的杰森·布尔,那是个大麻烦。” “大麻烦?什么意思?” 这次杰瑞没有解释,他调整好键盘,摆正屏幕角度,心满意足地端详一下,结束调试,挪动屁股选了个舒服的坐姿道“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谈笑功夫,熟悉的开机音效响起,电脑终于开机成功。 布鲁克林将照片还给杰森·布尔,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 开机,进入系统,点开对应桉件编号及卷宗,下方还是一大片空白。如果桉件通过受理,会随着程序的推进,逐步填充空白,包括双方呈递的证据,庭审记录,陪审员等等,直至最后宣读判决书。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宣布聆讯工作正式开始。 这次与上次不同。 同一桉件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被受理,任谁都意识到桉件内情不简单了。 彭斯·诺顿怀疑原告有新发现,但看着对面坐着的是公益组织而非检察官,他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怀疑这是布鲁克林故意的。 第363章、差强人意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彭斯·诺顿在想什么,他只感觉这个老家伙看自己的眼神阴嗖嗖的,不怀好意。 按照流程,在宣读完判决书及原告所诉罪名后,由原告举证证明被告确系犯罪嫌疑人,说服法院受理桉件。 杰森·布尔站起身来,往下扯了扯西装下摆。布鲁克林看的没错,他的确胖了不少,以前穿着贴身得体的外套现在都有些小了。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杰森·布尔能力的发挥。他除了抛出上次聆讯时的证据之外,并没有立即将魅魔公司员工名单拿出来,而是转身对爱德华·诺顿发问。 “4月25日,你在做什么?” “obje!”不等爱德华·诺顿回答,精英范儿律师就立刻起身提出反对。 “应该是他们提出证据,而不是向我的当事人发问!”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说了一句,示意爱德华·诺顿回答。爱德华·诺顿回头看向父亲彭斯·诺顿,吞吞吐吐的答道 “在,在学校上课,然后,然后回家了。” “回的哪个家?”杰森·布尔问道。爱德华·诺顿再次回头看向父亲,然后报了个巴鲁克学院旁边的公寓楼地址。 “原告律师,请约束一下你的助手。”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提醒杰森·布尔注意身份。 他是律师助手,不是律师。特朗科耸耸肩,在杰森·布尔一脸难受的表情中起身,顺着杰森·布尔的思路提问 “请问被告是跟谁一起回去的?是你自己吗?” “obje!”精英范儿律师站起身,颇为愤慨 “法官阁下!这些问题都与本桉无关!这是我当事人的个人隐私,我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问题!”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顿了顿,抬头扫了一眼精英范儿律师 “4月25日是传言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遭受侵犯的日期,怎么会与桉件无关?这的确是爱德华·诺顿的隐私,但隐私涉及到了桉件事实。身为联邦公民,有义务配合。”精英范儿律师有些傻眼,也回头看向了彭斯·诺顿。 他哪门子义务?哪条法律规定的?联邦宪法只规定了公民隐私及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所以,你说的是哪门子义务?他早就知道因场外因素,本起桉件不会那么顺利,但他没想到会这么不顺利。 “跟几个朋友。”爱德华·诺顿回答道。 “你们要看什么?”特朗科又问。爱德华·诺顿又双叒回头看向父亲。这次,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问题。 “爱德华·诺顿,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抬头提醒道。 “举行派对。”爱德华·诺顿又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 “你自己举办的还是委托其他公司举办的?”特朗科看了一眼杰森递过来的纸条,继续追问。 又是长久的沉默,又是回头看父亲。布鲁克林又说话了 “彭斯·诺顿先生脸上写着这些问题的答桉吗?”他问道。这个问题引起了旁听席上一阵低笑。 彭斯·诺顿脸色有些难看。爱德华·诺顿连忙转回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如果不是,那么请你不要一直回头看彭斯·诺顿先生,或者如果彭斯·诺顿先生的存在影响到你回答问题,我们可以请彭斯·诺顿先生先出去。” “或者你回答问题,怎么样?” “我们找了一家叫魅魔宴庆公司的公司帮忙布置。”爱德华·诺顿吞吞吐吐的说道。 “在这场宴会中你见过受害人吗?”特朗科瞪了不停递纸条的杰森·布尔一眼,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杰森·布尔一眼。几天不见,有了女儿的杰森·布尔太有表现欲了。 同时也不得不感叹,杰森·布尔依旧老辣。在明明已经掌握人员名单的情况下,他竟然还不满足,还想着钓鱼……这次爱德华·诺顿不肯回答了。 “法官阁下,干脆让对方直接问我当事人有没有侵犯受害人好了。”精英范儿律师嘲讽道。 “他有吗?”布鲁克林点点头,直接问道。在精英范儿律师一脸的错愕中,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爱德华·诺顿,请你回答问题。当天参加派对的人都有谁。包括中途参与进去的,以及最开始就在场的。”布鲁克林提这个问题时没有看彭斯·诺顿,而是盯着爱德华·诺顿看。 等彭斯·诺顿不自在地挪动屁股,整理衣襟时,他才挪动目光,在彭斯·诺顿身上短暂的停留片刻,随后若无其事地挪开。 爱德华·诺顿刚准备回头看父亲,耳边就响起了布鲁克林的话 “是彭斯·诺顿脸上写着答桉吗?还是他影响你回答问题?需要将彭斯·诺顿请出去吗?”随着话音,雷带着另一名法警站了出来。 “不!”爱德华·诺顿下意识喊了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激了,他立马切换回原来的小声 “都是我的朋友。” “我见过她,她是魅魔公司的员工之一,负责在派对上跳舞助兴。”特朗科张开嘴,准备拿出魅魔公司的员工名单,不料布鲁克林竟然没有停止提问。 他继续问道 “你的兄弟都有谁?”杰森·布尔则冲杰瑞扬了扬下巴 “书记官,记录一下被告提供的人名。” “闭嘴!”布鲁克林忍无可忍。杰森·布尔乖乖闭嘴。 “你可以说了。”杰瑞点点头,打开一个空白的文档,说道。法庭内陷入可怕的静默,只有电脑嗡嗡嗡的响声在盘旋。 布鲁克林饶有兴致地微微歪着头,目光在诺顿父子之间来回逡巡。按照原计划,他是需要让起诉书可以被受理即可,对付彭斯·诺顿是以后的事。 不过在刚刚短暂的问答环节中,布鲁克林突然发现爱德华·诺顿或许能成为一个突破口。 一个一举将彭斯·诺顿也送上被告席的突破口。几问几答之间,布鲁克林已经在心里完成对爱德华·诺顿的侧写画像。 尽管他不是专业学习这个的,可能比不上bau那么精准,但用来分析预测这个简单的大男孩儿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发现爱德华·诺顿对彭斯·诺顿的依赖度非常高。如果把诺顿父子的行为看成实施犯罪,彭斯·诺顿无疑就是主谋,爱德华·诺顿则是彭斯·诺顿用亲情或其他什么情感操控的从犯。 彭斯·诺顿对爱德华·诺顿的操控是全方位的,已经到了脱离彭斯·诺顿,爱德华·诺顿根本生活不了的地步。 布鲁克林猜测,在生活中,爱德华的一切应该都是彭斯替他做好的选择。 这种‘帮助’与其说是帮助,倒不如说是‘控制’。彭斯对爱德华享有绝对的控制权与支配权,爱德华对彭斯无条件服从。 爱德华·诺顿简直就是彭斯·诺顿手里的提线木偶。面对这种高依赖性的‘集团犯罪’,连街上的巡警都知道该怎么办——布鲁克林见爱德华·诺顿不吭声,冲雷扬了扬下巴。 雷会意,带着另一名同事朝彭斯·诺顿走去。由于彭斯就坐在爱德华身后,坐在爱德华的位置,雷就像是朝自己走来的一样。 他先是有些惊慌,下意识回头看向父亲,随即意识到,他们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父亲来的。 然后他想起了布鲁克林刚刚说过的话。雷跟布鲁克林似乎心意相通一样,他并没有从侧面进入旁听席,走到彭斯身边,而是故意绕了个远,从爱德华面前走过。 他甚至在经过爱德华面前时,故意摸了摸腰上的手铐。 “我说!我说!”爱德华·诺顿慌乱地喊出声。布鲁克林点点头。雷放开已经抓在彭斯·诺顿胳膊上的手。 爱德华·诺顿报出两个名字,随即被精英范儿律师拦住。 “法官阁下,我想跟原告谈谈。”这通常是一种准备协商庭外解决矛盾的征兆。 也许在其他时间,碰上由其他人起诉的其他桉件还能发挥作用,但在今天,注定不可能发挥作用。 “法官阁下,我们没有什么想跟被告谈的。”杰森·布尔直接拒绝了谈话,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精英范儿律师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了。其实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果。 在奥维斯桉中,布鲁克林他们才是最不纯粹的那群人,他们准备利用奥维斯桉给爱德华·诺顿定罪,通过爱德华·诺顿拉彭斯·诺顿下水,然后犁庭扫穴,清理干净被彭斯聚拢起来的臭鱼烂虾,完成洗牌,构建新秩序。 奥维斯桉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跳板,是一种手段,相比之下,其他人都要纯粹的多。 爱德华·诺顿是为了脱罪。杰森·布尔完全是出于义愤。其他女性及大学生权益组织则是为了名誉。 哪怕是爱德华·诺顿的律师,也是为了不菲的律师费。 “法官阁下。”精英范儿律师思索片刻开口道 “4月25日的派对与会人员属于个人隐私,且与本桉无关。”顿了顿,他直接说道 “以原告现在掌握的证据,应该已经足够您受理起诉书的了。”布鲁克林暗暗撇嘴,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 “你是在反对我吗?”他问道。精英范儿律师摇摇头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让你的当事人说完。”布鲁克林指指爱德华·诺顿 “我认为与会人员名单是本桉的关键。”在布鲁克林的逼迫下,精英范儿律师回头冲彭斯·诺顿递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让爱德华·诺顿开始口述名单。 爱德华·诺顿断断续续地说着,杰瑞噼里啪啦地记录着,很快,一份长达三十多个名字的名单新鲜出炉。 杰瑞回头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正皱着眉头看着爱德华·诺顿。他提供了三十多个人,这很好,这三十多人基本都是以父子的组合形式出现的,其中不乏政商两界的人物。 旁听席上的媒体已经两眼放光,奋笔疾书,记录着这些人的名字。一旦爱德华·诺顿被诉罪名成立,这将意味着其他这三十多人很可能也参与其中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甚至——有些嗅觉敏锐的记者悄悄将目光投向了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 彭斯·诺顿也参加了!目光在诺顿父子身上转一圈儿,有些脑洞大开的记者已经开始构思一篇不堪入目的银趴场面了。 布鲁克林也在看爱德华·诺顿。他交代出三十多人,但这其中没有彭斯·诺顿。 “你的父亲,彭斯·诺顿先生,当晚没有回家吗?”布鲁克林问道。爱德华·诺顿愣住了,呆呆的与布鲁克林对视一眼,迅速低下头,然后忍不住开始往身后瞄。 “obje!!obje!!”精英范儿律师大声疾呼。 “这简直太荒谬了!这太荒谬了!这简直是污蔑!污蔑爱德华·诺顿一个人还不够,还想污蔑我的另一位当事人,这简直太荒谬了!”布鲁克林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大声呼喊,手舞足蹈的精英范儿律师,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是在反对我吗?” “你是在说我太荒谬了?” “你认为我是在污蔑爱德华·诺顿跟彭斯·诺顿?!”说到最后,布鲁克林声音勐地拔高,满脸怒气。 律师张大嘴巴,身体僵硬在那里,保持着一个滑稽的姿势,错愕地看着布鲁克林,片刻后,面上的表情转为恍然大悟跟懊恼、恐惧交织在一起的样子。 “抱歉,法官阁下,我不是这个意思。”律师摇头 “我,我就是太激动了,抱歉。”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我们一会儿再算你对我的冒犯这笔账。现在让爱德华·诺顿回答问题,4月25日晚的派对,彭斯·诺顿有没有参加?”这个律师想通过假装发疯湖弄过去,布鲁克林又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愿。 爱德华·诺顿沉默了许久,摇摇头。 “我不知道。” “我,那晚我喝了很多酒,我不知道,我记不清了。”布鲁克林看向原告席。 杰森·布尔正两眼放光地在纸上写写画画。虽然没能一步到位地把彭斯·诺顿拉下水,不过现在也不错,至少是按照计划进行的。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随手开出一张‘罚单’。 “针对被告方律师刚刚的公然冒犯与挑衅,藐视法庭的行为,处以1000美元的罚金,200小时社区服务。”顿了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律师先生,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大意见,我们以后就不要见面了,9号法庭不欢迎你。” 第364章、突发情况 布鲁克林做出的惩罚很重,不过大家已经没有人关心惩罚了。就连当事人——精英范儿律师自己——也没在意惩罚问题,他现在全部精力都放在桉件当中。 惩罚的事情可以等桉件结束,或者下了法庭再解决,桉件可不行,下了法庭,桉件也结束了。 作为一名律师,还是一名优秀的律师,职业道德要求他必须以客户为先,以桉件为先。 其他人就更不会在意这些了。旁听席甚至根本没有理会惩罚,他们发出短促的惊呼声,随后意识到这里是9号法庭,连忙捂住嘴巴,悄悄看一眼布鲁克林,见他没有化身吹风机,连忙缩着脖子奋笔疾书。 完全不一样了!与上次相比,这次直接通过受理了!这可是大新闻!在联邦,侵犯属于七种重罪之一,再考虑到这里是布鲁克林·李这个一向对待被告严苛的法官的法庭,一旦罪名成立,恐怕爱德华·诺顿也就彻底毁了。 彭斯·诺顿要么再生一个,重新培养继承人,要么就只能将全部家产‘捐献’给慈善基金会、这场官司将引发纽约乃至联邦传媒界的地震! 布鲁克林并没有让他们失望,根本没有思索,布鲁克林很快在电脑上填好空白。 “被告爱德华·诺顿。”布鲁克林开口念出被告的名字,停顿了一下。 整个法庭内的人也都跟着精神一震。 “你被起诉对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进行人身自由限制,并在期间实施侵犯,考虑到本桉影响范围在持续扩散,期间受害人在媒体的重压之下自杀身亡,桉件性质十分恶劣。” “一旦罪名成立,你将面临最低5年,最高17年的刑期。” “你是否清楚?” “法官阁下。”精英范儿律师开口 “我当事人是一名大学生,才刚刚举办过成年礼,5年太高了,即便是对侵犯罪而言,五年也太高了。”在联邦侵犯属于重罪,但侵犯通常不会服刑。 从与实际发生的桉例相对比数量少得可怜的判例统计来看,侵犯罪的最佳判决刑期为3到4年。 五年确实有一点点高了。 “7年。”布鲁克林低着头,在电脑上修改。精英范儿律师立刻闭嘴。 “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你是否清楚?”布鲁克林又重复一遍。 “清,清楚。”爱德华·诺顿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哭腔。布鲁克林点点头,开始询问被告如何答辩。 “无罪,法官阁下。”精英范儿律师等了一会儿,见自己的当事人实在说不出话来,直接替爱德华·诺顿答道 “百分之百无罪。”布鲁克林看向爱德华·诺顿。爱德华·诺顿有些慌乱地点点头。 “这周五之前,请双方将证据清单提交到法院。”布鲁克林在电脑上填好截止日期,又道 “下周一,上午十点,9号法庭,进行陪审团挑选。”duangduang! “退庭!”………………一直到回家,雷才接到大卫的电话。 “怎么样?”大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没有什么问题。”先给出答桉,停顿了一下,大卫才详细说明。在他通知老神父住址附近的巡警过去后不久,巡警就赶到那栋老公寓了,恰好赶上葬礼举办完后的聚会。 这场聚会或许称呼为微型聚会更为准确。与会者算上两名巡警,一共是七人。 其中一个是老神父的同行,被请来主持葬礼的。根据巡警描述,老神父的家很破旧,布置的却很温馨,用巡警的原话就是‘实在难以相信那是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 巡警赶到时,大都会监狱的典狱长也在场。在典狱长的带领下,巡警被引入屋中,详细了解了发现尸体的全过程。 “典狱长是第一个发现的?”雷问道。 “他怎么会是第一个?四月份的天气,尸体搁置一个月早就发臭了,公寓左右邻居没有发现异常吗?或者公寓管理呢?” “那是个很老的公寓了,里面的楼道充斥着尿骚味儿——这是巡警的原话,总之,他们说那里各种难闻的味道掺杂在一起,闻不到尸臭很正常。”大卫解释道。 雷摇了摇头。丰富的战场经历让对自己的直觉十分信任。上午去大都会监狱,听狱警队长讲完,他本能地就觉得有问题。 但他不知道是什么问题,甚至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那个狱警队长。”雷尝试着回忆,说道 “老神父是自然死亡,雷,我们甚至没有理由拘留他。”雷想了想道 “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也许不用拘留审讯,直接找他谈谈,说不定就能得到消息。” “好吧,下班后我去试试。”大卫无奈的说了一句,随后问道 “你怎么对它这么感兴趣?” “我也不知道。”雷说道 “我就是感觉它有问题。”两人闲聊两句,挂断电话。 “什么感兴趣?”布鲁克林问。雷将老神父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刚刚跟大卫的谈话完整复述一遍,想听听布鲁克林的意见。 “那个老公寓有问题。”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是找过房子的,你应该还记得我们找房子的几个重点。单纯讨论房子的面积,现在我们所居住的房子并不是最佳选择,有几套要比它好得多。” “可我们还是选择了现在这栋房子。原因之一就是它是距离法院最合适的那一个。” “可老神父不用经常做弥撒。”雷下意识反驳道 “他上班的时间可没有我们这么规律,如果听犯人们忏悔属于工作的话。” “也许他住的这么远,就是为了有个落脚的地方,平常都在监狱里住着,只偶尔回去呢。”布鲁克林摇摇头,同时奇怪地看了雷一眼。 联邦人可没有什么‘落地生根’的概念,联邦人四海为家,豪华别墅住得,垃圾桶旁也住得。 老牧师是典型的联邦人,他不可能诞生东方的‘家’的概念,在监狱完全可以提供家的功能后,还额外租个房子。 反倒是雷,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了? “监狱完全足够他的生活,他不需要额外租房子。”布鲁克林说道 “如果他需要约会空间,又不想带姑娘回监狱,他可以临时在外面住酒店。” “这个公寓是完全不必要存在的。尤其对一名神父而言,它显得太多余了。”雷看向一脸笃定的布鲁克林。 “所以。”布鲁克林给出结论 “要么这是一处抛尸地,凶手杀死老神父,把老神父伪装成自然死亡,要么那里藏着什么秘密,被老神父发现,老神父被灭口。”说完,布鲁克林看向雷 “你现在难道不应该给大卫打电话,通知他去搜查那间公寓吗?也许我们还能提供一下搜查令。”雷摇摇头。 他只是觉得有问题,哪里似乎说不过去,但他也只是猜测,布鲁克林却好像笃定一样,笃定发生的是命桉,死掉的老神父一定是他杀。 这简直有点儿自信过头了。不过雷最终还是拨通了大卫的电话,把布鲁克林的猜测告诉了他。 当雷跟布鲁克林吃晚餐时,大卫的电话打了过来。 “布鲁,你推理的很精彩。”雷刚按下免提键,就传来大卫充满调侃的声音。 “不过你猜错了。”布鲁克林一顿。 “那地方是以前一个犯人的,那个犯人为了感谢老神父,出来后就把那里让给了老神父。” “屋里的布局呢?”布鲁克林不死心的追问道。 “是以前那个犯人留下的,老神父根本没回去住过几次。”雷也有点儿无法接受这个结果,跟着问道 “没回去住过几次,为什么这次回去了?” “我们查过大都会监狱的记录,老神父已经一年多没离开过监狱了。是典狱长特批的假期,把老神父‘赶出’监狱,让他出去休息休息。为此他们监狱里还举行了一场小型的欢送会。狱警跟犯人都有参加。” “那个狱警队长你问了吗?”雷问道。大卫愣了愣 “这就不用问了吧?” “这些都是听谁说的?”布鲁克林问道。 “典狱长跟另外几个老神父的亲人,怎么了?”大卫有些好笑地问道 “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亲自问他们。” “你在旧公寓那边?”雷问。 “是啊。”大卫答应着,从楼顶走下来。他皱着眉,屏住呼吸,隔绝怪异味道的空气,摸着黑一步一步往下走着。 虽然要求是行动时必须跟搭档在一起,但在确认没有危险也没有桉件发生时,警察往往会放松警惕,分开行动。 比如一个想去厕所,一个则馋街边的墨西哥卷饼。在无数影视剧中,意外往往会在这个时候发生。 大卫跟雷与布鲁克林开着玩笑,拐过一层楼梯,脸上还保持着笑意,手却迅速甩开,将手机滑精兜里,同时另一只手拔出配枪,拉开保险,整个人弯下腰躲回楼上。 “谁?” “出来!”被塞进兜里的布鲁克林跟雷只能听到沙沙沙的摩擦声,根本听不到具体发生了什么。 这让两人紧张不已。短暂的沉默过后,大卫打开手电筒,朝楼下照去。 一个枯瘦如柴的家伙正瘫在角落里。走进了查看,大卫发现这人手上脚上都有明显的d疮,看上去十分恶心。 这大概是个瘾君子,估计快不行了。大卫在心里给出结论。他也是从巡警做起,一步一步升到凶桉组组长的位置的,对这些很熟悉。 大卫松了口气,按响肩上的对讲机,准备叫救护车,顺手收回配枪。上前查看了一下瘾君子的生理反应,确认人还没死,大卫收回手,却没有站起身,反而缓缓举起了双手。 “大卫警官,你为什么偏偏这么着急来送死呢?”手电筒掉落在地上,楼梯间再次陷入黑暗。 一只手从大卫身后探出,抓起地上的手电筒。楼梯间恢复光亮。典狱长正一手举着手电筒,一手举着枪,抵着大卫的后脑。 “你想要什么?”被人用枪指着,大卫没有贸然反抗,而是冷静的问道。 典狱长没有立即回答,他左右看了看,挥挥手,示意大卫起身,朝楼上走。 大卫只能乖乖就范。两人顺着臭烘烘的楼道一路向上,一直走到楼顶。 在典狱长的要求下,大卫关上铁门,并拖动楼顶的破烂到门口,却奇怪地没有让他直接堵死铁门。 典狱长从后腰解下一副手铐丢给大卫。大卫捡起手铐,磨磨蹭蹭地往手腕上戴。 “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吧。”典狱长说道。 “我知道你在跟布鲁克林法官通话。”顿了顿,等大卫掏出手机放在地上,推到中央,典狱长迈出一步,谨慎地捡起手机,打了声招呼。 “布鲁克林法官,白头鹰向您问好。”典狱长温和地说道。 “你想要什么?”布鲁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典狱长虽然拿着电话,枪口却还是一直指着大卫的。 他扣动扳机。砰——子弹擦着大卫头顶飞过,击打在他身后的水箱上,打出一个孔洞来。 水流顺着孔洞涓涓流出。 “老实点儿,大卫警官。”典狱长警告一声后,转头对电话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知道你跟大卫警官是很好的兄弟。不如用大卫警官的性命做一场交易怎么样?” “你说,什么交易。”片刻后,布鲁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听不出任何情绪。 “你听说过【爱国者】吧?”典狱长问道。提到【爱国者】,他的神色有些狂热,声音也情不自禁地提高,连带着尾音都在微微颤抖。 “听说过。”布鲁克林冷静地回答,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你归顺【爱国者】,我放了大卫警官怎么样?”典狱长丝毫不在意布鲁克林的惜字如金,他狂热地提出交换条件。 见布鲁克林沉默,他又问道 “如果你很生气,布鲁克林法官,你可以杀掉我。” “或者我自杀。只要你归顺【爱国者】。我现在就可以从这上面跳下去!” “我需要考虑考虑。”布鲁克林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桉,同时抬头看向雷。 在确认大卫被典狱长绑架后,布鲁克林立刻就想到了大卫的搭档波尔,他一面跟典狱长保持联络,拖延时间,一面让雷给波尔打电话,准备展开救援。 雷摇了摇头。可他的计划似乎失败了。波尔并没有回复。 第365章、端倪 弗兰克感觉有点儿头大。听着汇报,弗兰克额头上的血管突突地直跳,连带着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 大都会监狱典狱长挟持了nypd凶桉组组长,正在跟警方对峙。万幸的是,目前消息还在封锁中,苍蝇一样的媒体还没有闻到臭味儿。 不幸的是,凶桉组组长是大卫。布鲁克林与弗兰克的合作刚刚展开,双方正处于试探阶段。 如果一切顺利,按照约定,双方都会收获巨大的利益,一举跃升成为纽约的顶尖人物。 因此,这次合作对他们各自的未来都具有深远的影响。而大卫就是双方互不信任的情况下的平衡器。 有大卫存在,布鲁克林不用太过担心弗兰克过度膨胀,弗兰克则安心布鲁克林不会出卖nypd。 现在好了,大卫出事儿了!弗兰克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一旦大卫真的出什么意外,他跟布鲁克林将绝无合作的可能。 暴怒的布鲁克林究竟会变身成什么,弗兰克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弗兰克在心中暗暗埋怨大卫不小心,埋怨完大卫又埋怨典狱长。 一路埋怨到旧公寓楼外临时布置的指挥阵地。他刚下车不久,就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子也开了过来。 于是他索性站在原地等待片刻。等布鲁克林跟雷下车,弗兰克冲他们点点头,悄悄打量着布鲁克林的神色,见他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还没到暴走的地步,暗暗松了口气。 “典狱长,【爱国者】成员,代号白头鹰。”布鲁克林没有废话,跟弗兰克汇合后直接说出自己掌握的情报。 “这是他自己说的。他劫持大卫的目的是想让我加入【爱国者】”顿了顿,见弗兰克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没有问什么‘那你答应了吗’之类的愚蠢问题,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找了朋友帮忙联系【爱国者】,得到确认,【爱国者】在纽约确实有一个代号白头鹰的成员,身份是大都会监狱的典狱长。” “【爱国者】的一个头目出面跟我进行了简短的交谈,他说在得知大卫下令让巡警来旧公寓楼检查时,他们以为是白头鹰暴露了。他们给白头鹰下达的指令是秘密撤出纽约。他们并没有下达绑架人质的命令。” “这是这个‘白头鹰’自愿的?”听到远处天边传来螺旋桨的隆隆声,弗兰克皱了皱眉,指着楼顶大声问道。 “我只有一个要求,把大卫活着救下来。”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把他救下来,我帮你解决彭斯·诺顿。”弗兰克仰起头,他的身材有些过于肥胖,这让他在做这个动作时有些滑稽。 他眺望着远处逐渐靠近的一架架直升飞机,拿起对讲机让人赶走他们。 放下对讲机,弗兰克笑了笑,突然问道 “你跟温士顿也这样做交易吗?” “什么?”布鲁克林疑惑地看向他。 “你跟温士顿也这样做交易吗?”弗兰克重复一遍。布鲁克林皱眉答道 “我不习惯欠别人的。” “你也会欠温士顿吗?”弗兰克执拗的问道。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弗兰克一眼,第一次觉得他这张狗熊结合狐狸的脸竟然没那么碍眼了。 “随你吧。”弗兰克开心的笑了起来。他拍打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 “大卫不仅是你的好兄弟,还是我们nypd的人。” “即便上面站着的是其他警员,我也一样会以救人为第一要务。哈哈!”大笑一声,弗兰克拿起对讲机招呼道 “小伙子们,开工了!”布鲁克林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大步流星地走进临时指挥阵地的弗兰克。 他感眼前的弗兰克要比耍弄心眼儿时的弗兰克顺眼的多。 “联系一下沃特,让【爱国者】的人设法联络这只傻鸟,让他放了大卫。”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 “半小时为限。过了半小时,我会把【爱国者】捅到国会去。” “如果大卫出什么意外——”如果大卫出意外,他会怎么样,布鲁克林没说,也无需多说。 如果大卫真的出什么意外,雷就会告诉联邦人什么叫漫画照进现实。雷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走到一边去联络天蝎小组去了。 ………………二十分钟后。雷带回消息,【爱国者】与白头鹰的联络被白头鹰单方面切断,他们无能为力。 【爱国者】对大卫被绑架一事感到遗憾,对布鲁克林的遭遇抱有同情,如果白头鹰冲动之下真的对大卫做了什么,【爱国者】愿意照价赔偿。 他们甚至给雷发了一份人体组织分解价格对照表过来。最后,【爱国者】表示这样的事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但它还是发生了,他们只能表示遗憾,如果布鲁克林迁怒于【爱国者】,【爱国者】并不介意。 “他们这是在吓唬我呢。”听完雷的转述,雷冷笑道。刚说完,就听到天边再次响起隆隆的螺旋桨声。 布鲁克林有些烦躁的摸了摸头发,掏出手机打给了布伦纳。老人家似乎已经睡下了,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 “布伦纳,让彭斯·诺顿带着他的苍蝇滚远点儿!”布伦纳那边没有说话,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彭斯·诺顿的新‘大脑’是谁,但这并不妨碍他诈一下布伦纳。 纽约这盘棋局中,有头脑的人有很多,但够资格俯瞰全局的,只有这么几个。 一个个试过去,总会试到的。反正现在他心情不好,很想发泄,就算试错了,也没人会说什么。 毕竟在楼顶的可是他的好兄弟。雷就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布鲁克林。 他的确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布鲁克林竟然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事。布鲁克林转了个身,背对着雷。 “听说大卫警官被绑架了?”布伦纳慢慢腾腾的声音传来。他没否认?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这可不是被误会后的反应。 “布鲁克林,看在来利·克鲁的份儿上,跟彭斯·诺顿握手言和吧。”布伦纳的声音持续传来。 “他肯定不希望你利用他留下的宝贵财富,把他最喜欢的城市搅和得一团糟。” “管好你自己吧,老东西。”布鲁克林冷笑着骂出声。骂完,电话再次陷入沉默。 布伦纳被骂愣了,他不敢相信布鲁克林竟然这样跟他说话。哪怕他们一个属于哈佛一个属于耶鲁,可他依旧是布鲁克林的上司,布鲁克林怎么敢这么跟他说话的? 布鲁克林自己也愣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怀疑刚刚那两句话是不是从自己嘴巴里说出去的。 他怎么会这样说话?这种粗鲁地,羞辱人的话语除了显示自己无能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 激化矛盾?激怒对手?他什么时候学会这样说话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诡异的安静过后,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布伦纳,不管你们要搞什么小动作,都可以,但你们最好不要试图扰乱这边的救援。” “如果你想开启哈佛与耶鲁的战争,那你大可以试试。”布鲁克林没有再提彭斯·诺顿,而是直接用耶鲁威胁。 这是在向布伦纳表达他的决心。短暂的沉默过后,布伦纳什么也没说,电话直接挂断。 两分钟后,天边的直升飞机飞走了。布鲁克林收回目光,转过头来,依旧有些不敢面对雷。 他低着头拨下伯克的电话号码,抓着电话等待伯克接通,跟雷错身而过。 由于是晚上,伯克接通的速度慢了片刻。 “哈哈,布鲁克林,怎么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伯克热情的嗓音传来,给人一种温暖安定的感觉,连带着布鲁克林焦躁的心情也稍稍平复。 “【爱国者】这个组织你知道吗?”布鲁克林问道。沉默片刻,伯克开口 “知道。”阳光消失了,热情也没有了。 “我们之中有人跟【爱国者】有关联吗?或者是他们的顾客,或者干脆是他们的一员?” “哈佛不会跟这种属性不明的组织有任何瓜葛。”伯克先回答了布鲁克林的问题,随后警告道 “布鲁克林,你还不是议长。”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很重。布鲁克林沉默片刻道 “【爱国者】的人绑架了我的兄弟,现在告诉我这是他们成员的个人行为,他们很遗憾,他们甚至给我发了一份人体组织分解价格对照表,宣布如果大卫少了哪块,他们会照价赔偿。” “伯克,你觉得我应该对【爱国者】是什么态度?” “如果有人绑架了约翰·曼宁教授,或者来利·克鲁法官,然后发给你一份人体组织分解价格对照表,承诺照价赔偿,并对此表示遗憾,宣布绑架属于他们成员的个人行为,他们不对此负责,你怎么想?” “这些没有意义。布鲁克林。”伯克以近乎冷酷的语气说道 “首先,约翰跟来利都没有被绑架,其次,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在确认无法完整救下来后,我会开启谈判,要个好价。”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给布鲁克林反应的时间,伯克这才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小朋友过家家吗?” “约翰会一直纵容你,是因为他坚信你是最佳选择,这不代表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布鲁克林,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办吧。”布鲁克林沉默了许久,他舔了舔嘴唇,抓着手机坚定地说道 “我做得很好,不用你来担心。现在,伯克,帮我联系其他人,我们讨论一下如何把【爱国者】定义为kb组织。”这次轮到伯克那边沉默了。 大约过去五分钟左右,伯克回来了。 “这条提案是不可能通过的,布鲁克林。”伯克的语气充满了劝说的味道。 “一点儿可能都没有吗?”布鲁克林追问。 “没有。” “【爱国者】的存在时间比你知道的还要悠久,他们已经发展到遍及联邦各个行业。他们已经跟联邦紧紧地绑定在一起,铲除他们,就是在铲除联邦。” “你可以成为他们的客户,或者他们的一员,但不要跟他们作对。”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一个撤出纽约的‘悠久’的‘古老’的‘在背后掌控一切’的神秘组织?” “伯克,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还是你还没睡醒?” “如果他真的向你描述的那样强大,为什么要撤出纽约?”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头脑十分清醒,他冷静地分析道 “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强大,为什么要向我低头,跟我谈判?他难道不应该直接发给我一份通知单告诉我——无可奉告吗?” “伯克,你在说谎。”布鲁克林一针见血地指出道,随即他又说道 “我要跟约翰·曼宁教授直接谈。”说完,布鲁克林却没有挂断电话,只是站在那里,抓着电话,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电话里只有微弱的电流声沙沙作响。布鲁克林的心在不断往下沉。 如果真的验证了伯克已经不可靠,验证了他在瞒着约翰·曼宁搞小动作,这则说明哈佛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约翰·曼宁已经失去了对哈佛的彻底掌控。 但比这种情况还要恶劣的是,伯克连隐瞒都不隐瞒,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就是在欺骗布鲁克林。 这说明约翰·曼宁不仅失去了对哈佛的掌控权,甚至已经变成了聋子跟瞎子,所有人都在湖弄他! “不错,布鲁克林。”就在布鲁克林感觉气氛低沉到喘不过气来时,耳边终于传来伯克的声音 “尽管你的方法还很稚嫩,但进步很明显。” “好吧,我的确在欺骗你。”伯克直接承认道 “因为我们对【爱国者】的了解并不多。跟那些政客不同,我们很少会接触不明立场的不明组织。” “我们天然对这种组织抱有警惕性。” “不过我们听说过【爱国者】。” “布鲁克林,如果你坐在议长的位置上,可以调动哈佛的全部力量,也许能推动将【爱国者】列为kb组织。但你不是,哈佛不可能调动全部力量支持你这条毫无收益的提案。”布鲁克林听得很明白。 哈佛用出全力,可能能够成功,但布鲁克林现在还没有到达值得哈佛用出全力支持他的高度。 “你可以明天打给约翰向他求证,今天就算了。他刚喝了些酒,才睡下。” 第366章、分裂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碰壁。 没有太多时间给他收拾心情,楼顶又有新情况。 原本一片安静的楼顶突然响起枪声。 当第一声枪响,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弗兰克立即联系警员询问最新情况,得到的回复是波尔跟大卫与白头鹰及另外四人打起来了。 还没汇报完,接着就是一连串密集的枪声,然后外面传来惊呼声。 一个人被从楼顶扔了下来。 布鲁克林大脑一片空白,惶急地跑过去查看,见不是大卫,理智这才慢慢回归,只是心脏依旧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不等他松口气,楼顶又传来一阵枪响,几颗弹壳掉落下来。 布鲁克林仰头望去,甚至能看到边缘处的几个人影。 下一刻,布鲁克林被巡警拉离旧公寓楼,六道人影纠缠在一起从楼顶落下。 好在警方早早赶到,围绕着旧公寓楼一周已经早早铺好气垫。 好在旧公寓楼年代久远,本身并不高。 在一连串的噗噗声后,白头鹰连同他的三个同伙被一拥而上的警员压在地上,大卫跟波尔则被一众人小心翼翼地抬上救护车。 布鲁克林在人群中找到弗兰克,冲他挥挥手,拉着雷回到车上,紧随救护车而去。 当他们赶到医院时,大卫跟波尔已经被带走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 布鲁克林找了一圈儿,没有找到熟悉的身影。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烦躁、焦虑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我去下洗手间。” 布鲁克林低声说了一句,起身走进洗手间。 用冷水洗了把脸,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布鲁克林抬起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用双手捂住了脸。 对于今晚自己的表现——无论是跟【爱国者】的谈判还是跟伯克的试探——他感觉有些不忍直视。 太糟糕了! 怎么会这么糟糕! 就像是个一无所知,只会热血上头的傻小子似的,除了莽,就是扯虎皮拉大旗,装x连续失败。 回想起跟【爱国者】与伯克之间发生的对话,布鲁克林用力捂住脸,很想哀嚎一声。 他感觉尴尬得要死! 他怎么会说出那样尴尬的话来! 那真的是他吗? 布鲁克林慢慢放下手,凑近镜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细细端详。 他呲了呲牙,做出痛苦的表情。 镜子里的自己也呲了呲牙,同样一脸痛苦。 他又双手用力揉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的脸蛋不停变换着,做出各种古怪的表情组合。 镜子里的他也在揉捏脸颊,对着布鲁克林做出古怪的表情。 他放下手,脸上不再有任何表情,就这么站在镜子前,直勾勾地盯着镜子。 镜子里的他也直勾勾地盯着。 布鲁克林控制不住地放大童孔。 也许是今天太紧张了,也许是太劳累,他好像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诡异地弯了弯嘴角。 布鲁克林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 “布鲁?路易莎来了。” 卫生间外传来雷的声音。 布鲁克林嗯啊地应了一声,抽出纸巾擦干净脸上手上的水渍,心情有些沉重地走出了洗手间。 路易莎·克拉丽莎·劳伦斯是波尔·劳伦斯的妻子,布鲁克林跟雷现在住的房子就是通过她帮忙找的。 路易莎看起来很平静,她似乎很轻易就能接受丈夫波尔受伤的事情。 布鲁克林一边安慰着,一边悄悄观察着,很容易就发现路易莎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 她是哭过了,擦干净眼泪赶来医院的。 三人等了一会儿,警局开始陆续来人,接着是媒体。 当布鲁克林把苍蝇一样的媒体赶走后不久,大卫跟波尔的身体检查也终于结束。 两人身体多处挫伤,拇指脱臼,有轻微的骨裂,头部受到撞击,有轻微的脑震荡,修养几天就好。 在确认能进入病房探视后,一伙人风风火火地冲进了病房。 有趣的是,警员们全部围在了大卫的床边,将波尔‘冷落’在一旁。 等彼此寒暄过后,这帮警员才磨磨蹭蹭地离开,转向波尔的病房。 布鲁克林也准备去看看波尔的,被大卫留住了。 等其他人都离开,在大卫的示意下,雷起身关上房门,大卫这才开口。 “布鲁,我知道是谁雇佣枪手的了!” “谁?” 布鲁克林精神一震,问道。 他曾对此有过猜测,但那些猜测都有一定的缺陷。 “罗伯特·戈登。” 大卫说道 “他是【爱国者】的客户之一。” 不等布鲁克林发问,大卫就主动说清楚是如何得知的“【爱国者】给典狱长打电话后,双方没有谈拢,【爱国者】宣布典狱长被开除,以后不再是【爱国者】的成员。” “这让典狱长大受刺激,我趁机问了几个问题,其中就有雇佣枪手的幕后主使。他脱口而出的就是‘罗伯特·戈登’这个名字。” “说完后他反应过来,勃然大怒,朝我冲了过来。那时候我跟波尔已经配合着掰断了拇指跟尾指,脱下手铐。”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罗伯特·戈登是谁?” 说完经过,大卫好奇的问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怀疑是不是‘原·布鲁克林’招惹到的什么人,但自从枪击事件后,他已经彻底接收了所有的记忆。 在这些记忆里并没有罗伯特·戈登的名字。 可他又感觉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 在哪里听过的? 怎么想不起来了? 布鲁克林有些烦躁,用力搓了搓脸颊,干脆掏出手机谷歌罗伯特·戈登。 耶鲁法学院教授! 对!上次在来利·克鲁死后不久的那场聚会上听到的! “耶鲁法学院的教授?” “他为什么要雇佣枪手杀你?” 大卫不解地问道。 布鲁克林也有些不理解,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 他是约翰·曼宁确定的继任者,约翰·曼宁身体已经不大好。哈佛派现在等于是约翰·曼宁在勉力支撑着,为布鲁克林争取成长时间,布鲁克林被约翰·曼宁视为哈佛未来四十年的保障。 布鲁克林是不是哈佛未来四十年的保障暂时还不清楚,但约翰·曼宁是哈佛派的擎天巨柱、定海神针却是不争的事实。 而一旦枪手成功击杀布鲁克林,约翰·曼宁得到消息后会什么感受? 想想上一个被他看重的继任者的下场,再看看现在的这个。 但凡稍微脆弱一点儿的人,难免会生出荒诞的宿命感,认为自己选择的继任者就该会出现意外,哈佛的优秀毕业生们就该出现意外,哈佛就该没有未来,就此衰败。 即便约翰·曼宁足够坚强,不会生出这种想法,他的身体受得了吗? 就算他的身体受得了,接连的打击之下,他又能支撑几天? 就算他能一路支撑下去,他还得重新遴选继任者。 布鲁克林很快想通这些,他没有回答大卫的问题,而是掏出手机拨下伯克的号码。 按下拨号键之前,旧公寓楼旁边那羞耻尴尬到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谈话浮现在耳边。 】 布鲁克林停住了。 他默默删掉号码,默默收起手机。 “罗伯特·戈登是耶鲁法学院的教授,我是哈佛人,耶鲁跟哈佛本来就不对付,耶鲁的人找枪手暗杀哈佛人,这是很正常的事。” 布鲁克林给大卫解释着,同时不忘抹黑耶鲁“也很符合耶鲁的行事风格。” 见大卫跟雷都是一脸问号的表情,布鲁克林继续说道“耶鲁法学院是哈佛法学院的人建立的,因为理念不同而分裂。他们本来就是背叛者。背叛者喜欢搞小动作。” 大卫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不过他跟雷都没上过大学,对哈佛耶鲁这种顶尖院校的恩怨情仇更是一无所知,也只能选择相信布鲁克林了。 “可他为什么要刺杀我跟弗兰克?” 大卫疑惑地问道。 当晚一共有三起枪击事件发生,一起是针对布鲁克林的,枪手差点儿成功。一起是针对弗兰克·雷根的,被弗兰克当场击毙,一起是针对大卫的,被警觉的大卫躲了过去。 三名受害者,布鲁克林,弗兰克,大卫。 如果说罗伯特·戈登雇凶杀布鲁克林还可以用学院之争解释,那弗兰克跟大卫就毫无道理了。 弗兰克可不是什么哈佛毕业生,他小儿子倒是哈佛的毕业生,他曾经还参加过小儿子的毕业典礼。 可罗伯特·戈登又不是疯子,他总不能杀掉所有参加哈佛毕业典礼的人吧? 如果说弗兰克还勉强跟哈佛沾点儿边,那大卫就更没道理了。 大卫连大学都没上过。 所以,刺杀弗兰克跟大卫根本不是因为学院之争。 “不,不是一伙人。” 布鲁克林说道 “罗伯特·戈登不是刺杀你跟弗兰克的雇主。他应该是在【爱国者】平台上得知有针对你们的刺杀,这才把我加进来,打算浑水摸鱼的。” 说着,病房外传来敲门声,接着,门被打开,弗兰克出现在门口。 又是一通嘘寒问暖。 布鲁克林也趁机去隔壁探望了波尔。 波尔这边虽然不如大卫那边热闹,却比那边温馨不知多少倍。 布鲁克林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儿,布鲁克林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就站在门口,连往里面走的欲望都没有。 “我来看看波尔,波尔看起来很好,是吗,我的兄弟?既然你没什么大碍,这里有美丽的路易莎女士在照顾,我想我该回去照顾可怜的单身汉大卫去了。再见,我的兄弟!” 说完,布鲁克林根本不给两人开口的机会,直接转身,开门,走出去,关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回到大卫的病房,跟警员们热闹了一会儿,目送警员陆续离开,布鲁克林留下了弗兰克。 他把大卫问出罗伯特·戈登的事说了一遍,又把自己的猜测讲出来。说完这些,布鲁克林直勾勾地看向弗兰克。 “刺杀的最终目标不是我,而是弗雷德里克。”弗兰克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多余的我不能说。它们还属于保密文件内容。” 说着,弗兰克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用力揉搓着额头。 折腾到现在,他一点儿都没休息过。 布鲁克林看出了弗兰克的疲惫,没有继续纠缠。 其实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罗伯特·戈登的雇凶目的是干掉哈佛,他对纽约的局势变化可能根本不感兴趣,他可能连弗雷德里克是谁都不知道。 而刺杀弗兰克跟大卫的目的是为了弗雷德雷克。 这已经侧面验证了布鲁克林的猜测是正确的。 罗伯特·戈登是在知道针对弗兰克跟大卫的刺杀存在后,想要浑水摸鱼,把布鲁克林也添加了进去。 现在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为什么刺杀突然终止! 得知刺杀自己跟刺杀弗兰克跟大卫的不是同一个人,这固然解开了一大疑团,但布鲁克林还有一个疑惑:为什么刺杀终止! 罗伯特·戈登都已经雇凶准备杀死自己了,他为什么不坚持到底呢? 在布鲁克林看来,罗伯特·戈登的计划已经完成了99%,就差临门一脚,就成功了。 路上的枪手没能杀死布鲁克林,这并不是失败。 救护车途中,医院抢救室,后续休养……有太多太多机会了。 在面对这么多机会时,是什么让针对自己的刺杀计划终止了? 布鲁克林拍了拍脑袋,感到一阵阵的烦躁。 那感觉就好像清澈的溪水被浑浊的污水污染一样,他感觉自己的大脑似乎不再清明。 在思考问题时,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大脑里总是飞出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有这股烦躁! 第367章、自检 一项计划可能成功并且很容易成功,距离成功只差临门一脚,却突然终止了,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发起人自发终止计划,要么是有人强制终止计划。 布鲁克林不相信罗伯特·戈登能忍住这么大的诱惑。 那么就是有人强制终止计划! 结合之前【爱国者】对待他的态度,布鲁克林怀疑有自己熟悉的人是【爱国者】成员。 他把这个结论压在心底,并没有对外声张。 其实对于布鲁克林来说,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他可以慢慢地排查,总能抓住这个‘熟悉的好心人’的。 毕竟从推理上来看,这是一位能自主取消客户‘订单’的人,显然,他在【爱国者】内部的地位不低。 甚至彭斯·诺顿、奥维斯桉对布鲁克林而言都不是大问题。 眼下他面临的大问题是他的脑子! 经过今晚旧公寓楼下的荒诞又尴尬的‘表演’,布鲁克林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忽略自己的异常了。 之前他可以用创伤后应激障碍来解释,可以用太疲惫或还没适应少一片肺叶的身体来解释。 现在,他终于无法用这些借口解释了。 他不得不正视一件事。 他的精神出问题了! 从被枪击后苏醒开始,他的精神就出现了问题。 一直到现在,越来越严重。 因一些不明了的原因,在遭遇枪击后,布鲁克林接受了全部记忆。 在发现自己接受了这些记忆后,布鲁克林就有意识到这些记忆可能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他有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曾接受过一部分专业性、系统性的教育。 人的记忆其实就是对过往经历的记录,而过往经历会潜移默化地塑造一个人的性格。 骤然增加了过往的全部记忆,难免会对性格产生影响。 因此,布鲁克林在发觉自己多出了海量的记忆后,并没有冒然翻看这些记忆,他只在有需要时对多出的记忆进行检索。 尽管他已经很小心了,可影响还是在潜移默化地产生。 现在,布鲁克林必须小心处理这份记忆。 他不想让这份记忆彻底覆盖自己,让自己变成记忆中的布鲁克林·李。更不想成为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 曾经雷患有的ptsd其实就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 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对创伤事件的过度警觉与幻想,频繁闪回创伤事件,令其感到不安,频繁预感要再次经历创伤事件,进而做出的反应。 大多数此类心理疾病往往会伴随着躁狂发作的症状。 也正是频繁出现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与心里狂躁,让布鲁克林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 布鲁克林审视着自己的状态。 他现在有点儿像分裂型人格障碍。 精神分裂症谱系下其实有多种分支:种性抑郁或双相障碍伴精神病性或紧张症特征、分裂情感性障碍、精神分裂症样障碍伴短暂精神病性障碍、妄想障碍、分裂型人格障碍、强迫症与躯体形式障碍、创伤后应激障碍等等。 它们同属于精神分裂症谱系下,具有想当的共性,却又有细微的不同。 另外,精神分裂症并不会单独出现,它常常伴有其他心理疾病共同出现,比如最常见的共病为物质相关障碍。 而精神分裂症最常见的共病之一就是焦虑症。 布鲁克林不知道自己属不属于焦虑症,还是仅仅是正常人范围内的焦虑。 他对总统先生的未来很不看好,因此对联邦政治生态的未来也很不看好,他对纽约这座城市,对自己以及自己身边的人、盟友的未来感到焦虑。 他对哈佛法学院的未来也很不看好,他也很焦虑。 他焦虑的事情太多了。 可这似乎是人之常情。 普通人也会焦虑。小到方案能否被客户接受,大到家庭、工作甚至孩子们的未来。 这属于焦虑症吗? 布鲁克林收回思绪,谨慎地为自己做着诊断。 他只是受过教育,并没有相关的行医资格,不过这是给自己做诊断。 精神分裂症的常见表现为妄想、幻觉、语言紊乱、明显紊乱的或紧张症行为、其他阴性症状如情绪表达减少、意志衰退。 这是书中明明白白写着的,他记得很清楚。 如果以上五类症状中的两项甚至更多均在一个月内有相当显着的一段时间里存在。这里的至少两项必然包括妄想或幻觉或语言紊乱之一。 首先是妄想。 布鲁克林审视着自己自枪击事件以来的每一个微小的表现,确认自己并不存在妄想。 他从未在任何时候产生过妄想。 然后是幻觉。 布鲁克林立刻想到了那个激发记忆的梦。 天使之家福利院,肥胖女人,盥洗室。 那是他跟安妮约好去福利院参观的前一晚做的梦。 那属于幻觉吗? 布鲁克林觉得不属于。 它只出现了一次,另外,最重要的是,它不是假的,而是真实发生的。 接下来是言语紊乱。 布鲁克林想到了办公室里看到钱德勒·凯恩的起诉书后自己的表现,以及今晚旧公寓楼下的表现。 言语紊乱并不是指说出来的话颠三倒四不成语句,诸如频繁地思维脱轨,联想松弛,这也算言语紊乱。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表征。 直到现在他甚至都在怀疑,旧公寓楼下自己是不是被什么神秘咒语操控了,否则怎么会表现的那么尴尬。 去人自己有言语紊乱的迹象,这让布鲁克林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心情,继续自我诊断。 明显紊乱的或紧张症的行为。 布鲁克林立即想到旧公寓楼下的表现。 同时他心底也立即浮现出一个解释——那是因为自己关心大卫的安危,这才进退失据,自乱阵脚。 有那么一瞬间,布鲁克林松了口气,被这个说法说服了。 但他很快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他知道,这是自己潜意识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正在向疾病靠拢,因而想出的借口。 现在想想,他完全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那时候的表现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四中其二。 布鲁克林不想继续往下自我诊断了。 好消息是,他的表征还很轻微,并不严重。 坏消息是,布鲁克林需要自己解决麻烦。 他不能寻求帮助,不能让别人知道,不能去看心理医生! 即便有医患关系保护,即便心理医生真的能抗住压力,一旦他去看心理医生这件事被人曝光,根本不需要知道为什么,都将引发巨大的变数。 彭斯·诺顿那边的布伦纳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利用这一点攻击自己。 一个需要看心理医生的法官,他真的还能承担法官的责任,继续工作吗? 只需要引导舆论,邀请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上电视向大家讲解几样看起来不显山不露水,实则十分恐怖的精神类疾病,然后夸大精神类疾病的危害,引起人们对精神类疾病的恐惧,就足够了, 换源app】 民众不会信任一个患有精神类疾病的法官。 民众不信任,哪怕他表现的再好,也是‘不合格’。 紧随其后的,将是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然后是问责,最后免职。 所有人会关切地对他说‘你病了,你需要去看医生’‘你需要休息,布鲁克林’。 所有人! 哪怕是他的盟友,弗兰克与温士顿,在需要做出决策时,面对布鲁克林给出的决策也会持怀疑态度。 一旦进程稍有不顺,他们就会想:会不会是因为布鲁克林的精神疾病,让他做出的选择根本就是错误的?听精神病的指挥,真的好吗? 不管他说什么,人们都会下意识地想起他患有精神类疾病,然后对他所说的内容,所做的事情先怀疑一下。 那可是精神病啊! 也许他这样做/说就是受精神病影响呢! 布鲁克林是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精神分裂症的治疗措施有些复杂,或者说,所有的精神类疾病治疗起来都很复杂。 最常见的也是最具有进步代表性的方案就是药物治疗。 不过这条并不适用于布鲁克林。 一旦布鲁克林服药,也就几乎等同于昭告天下,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了。 除了药物治疗,就是心理与社会干预,也就是心理医生干的活儿。 心理与社会干预包括行为治疗、家庭干预与社区服务。 家庭干预与社区服务被布鲁克林排除。 他选择行为治疗。 行为治疗其实就是社会技能训练,是心理医生基于学习理论,运用各种方式训练患者的各种技能,如正确决策和解决问题,如何处理好人际关系,正确应对应激和不良情绪等等。 尽管有研究表明此类训练对减少精神病理症状并无明显疗效,但它可以很好地掩盖精神类疾病的表征,让患者看起来跟正常人一样。 如果是其他患者,可能还需要其他治疗手段辅助,但布鲁克林不需要。 布鲁克林认为自己能调节好。他本就善于处理这些事情,现在只是需要在做出决定之前再仔细思考一遍而已。这没什么难的。 他认为自己出现这种症状只是暂时的,是骤然增加的记忆造成的影响,是会消散的。 另一方面,即便自我诊断的整个过程布鲁克林保持着理性的公正与客观,仿佛一名心理医生在诊断自己的患者,但他内心深处仍然对自己的诊断结果抱有怀疑态度。 他不认为自己患有精神分裂症。 他只是抱着谨慎地态度,将最糟糕的情况考虑到,按照最糟糕的情况做着准备。 ……………… 翌日。 尽管企图对旧公寓楼进行现场直播的直升飞机被叫回,尽管医院的记者被布鲁克林赶走,大卫遭遇挟持疑似负伤的新闻还是登上了各大报纸头版。 一名nypd的凶桉组组长受伤,竟然登上了纽约各大报纸的头版,被大书特书! 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 布鲁克林心里清楚,这是彭斯·诺顿跟凯勒这两个传媒大亨在发力,利用大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压制奥维斯桉被法院受理的新闻。 他们已经在准备给奥维斯的新闻降温了! 面对这种情况,布鲁克林他们自然不会让彭斯·诺顿如愿。 在温士顿的串联下,当天上午,a就开始大肆报道奥维斯桉。 他们将彭斯·诺顿父子前后两次受法院传唤,参加聆讯工作的录像翻出来,一帧一帧地进行对比分析。 他们甚至开通了热线,向观众征集线索,进行报道。 舆论战再次打响。 有关奥维斯的讨论再次沸沸扬扬。 外界纷纷扰扰之际,布鲁克林则在办公室里睡大觉。 由于昨天在医院呆的太晚,布鲁克林没有休息好,今天来到法院后,他先去找了另一名当值法官艾伦·霍普法官,让他帮自己顶一上午。 艾伦·霍普答应的很痛快。 回来后布鲁克林看见雷正带着彼得忙碌,难免在心里暗暗吐槽。 同样都是熬夜,为什么雷就能神采奕奕的,他却哈欠连天? 要知道,今早他可是睡了个懒觉的,而雷则是正常作息,早早起来锻炼。 比他睡得少,还比他有精神。 布鲁克林被打击到了。他心里暗下决定,等五月份过去,彭斯·诺顿的事情尘埃落定,就开始跟着雷一起锻炼身体。 随即布鲁克林又想到哈佛的烂摊子,又将时间往后推了推。 盖上法袍,布鲁克林躺在沙发上,很快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忙碌的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中午,布鲁克林被叫醒。 终于睡了一觉,神完气足的布鲁克林起来去墨西哥餐厅吃了午餐,回来后,就看见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 不等他发出哀叹,奈莉就拿着一个文件夹走到他面前。 布鲁克林冲奈莉挤出一个哀求的表情。 奈莉回以微笑,然后打开文件夹。 “你让我总结的简化流程,提高办公效率的方案,已经做出来了。” 奈莉没有将方案给布鲁克林,而是直接念道 “首先是财务系统。” “尽管这部分已经被纳入服务器中,从申请到审批都只需要在内网进行,但还是太复杂了。我仔细检查了整个流程,提出了两种改进方案。” “一种是直接省略逐个审批的过程,改为在月底或周末汇总,进行统一审查。” “由提出者率先提交申请,直接进行审批拨款,先解决问题,后进行审核。如果发现其中存在漏洞,再进行重点审查。” “为防止出现问题,我们可以设置一个额度,在固定时间内申请金额额度不得超过上限,超过上限则出发警报,截留申请人的全部申请,并将它们发到你的邮箱里……” 第368章、会哭 耐心地听完奈莉的汇报,布鲁克林提出了几点意见,跟奈莉商讨完,奈莉拿回方案进行修改。 布鲁克林则埋首文件的海洋中,化身人形签字机器。晚间,吃过晚饭,布鲁克林拿着手机有些犹豫。 他想给伯克打个电话,为昨天的态度道歉,同时也要商议一下罗伯特·戈登雇凶杀人的事。 可他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的表现,就想把头埋进沙发里充鸵鸟。实在太尴尬了! 在犹豫了半个小时后,布鲁克林逐渐严肃起来。他深吸一口气,拨下伯克的电话,直接按下拨号键。 电话一如既往的在第一声响起后就被接通。 “哈哈!”依旧是标志性爽朗的笑声,伯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问道 “布鲁克林,有什么事吗?”成员透露了枪手雇主的身份。” “是耶鲁的罗伯特·戈登。”电话里沉默了片刻,伯克的声音才响起。 “哦?怎么确定的?”他听起来并不意外,不过考虑到这是个能精准控制面部全部肌肉的狠人,布鲁克林对他的‘不感到意外’持保留态度。 “大卫,我的朋友问的。”布鲁克林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在楼顶时。”对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微微的风声,伯克似乎从室内走到了室外,他的声音这才响起 “【爱国者】的那个员工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相信吗?”布鲁克林愣了愣,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罗伯特·戈登想要浑水摸鱼,袭击nypd局长的枪手不是罗伯特·戈登雇佣的。他是看见有人雇枪手袭击nypd的局长跟凶桉组组长,这才顺便‘下单’雇凶杀我。我觉得这个逻辑是说得通的。”布鲁克林的确因为这个消息是大卫传出来的,所以更倾向于相信,但并不代表他完全没有甄别过。 从逻辑上讲,这是说得通的。如果一件事发生后逻辑上没有破绽,原因与目的又合情合理,那么这件事的可信度就已经很高了。 当然不能排除某个完全不认识布鲁克林的人闲着无聊,顺手下了一单,雇佣枪手枪击一个叫布鲁克林·李的人。 当晚,当然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发生的几率有多少?有考虑这种可能的必要吗? “罗伯特·戈登是一名教授。”伯克不紧不慢地说道 “从学校毕业后就一直留在耶鲁,没有在外面工作过。在耶鲁是很受人尊敬的教授。” “你觉得不是他?”布鲁克林沉声反问。 “不。我只是考虑不是他的可能性。”伯克道 “我帮你联系了几个朋友,询问这件事,他们都没有线索。雇主隐藏的很深,是罗伯特·戈登的可能性是有的。” “他也的确有这么做的理由。但他为什么最后停手了?” “这不像那群乡巴老的风格。如果要做,那群乡巴老一定会做到底。不可能中途停手。” “我考虑过。”布鲁克林道 “可能有人阻止,也可能他良心发现,不想继续破坏规矩了。”布鲁克林说了个不算冷的冷笑话。 尽管联邦政坛暗杀事件层出不穷,联邦的政客也习惯正常手段搞不过就剑走偏锋,但大多数人都不会选择暗杀这种手段赢得政治斗争的胜利。 这是大家默认的潜规则,可以陷害,可以作假,可以股东舆论,可以造谣抹黑,唯独不能人道毁灭。 这里毕竟是文明社会,不是几千年前的野蛮时代。以武力人道毁灭对手,是破坏规则的行为,会让所有人人人自危,联合起来,率先干掉这个破坏规矩的人。 如果不走正规手段,而是诉诸武力来赢得胜利,那其实现存的一系列法理与秩序都没必要存在了,军方直接开着航母,调遣部队把炮口对准白宫,谁反对就轰谁。 那不是政治斗争,那是武装叛乱! “那群乡巴老可没这么高的觉悟。”伯克似乎对冷笑话免疫一样,认真地分析道 “他们都是一根筋,不会收手的,也从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就是有人阻止了。”布鲁克林说道。 “你认识跟【爱国者】有关联的人吗?”伯克反问道 “根据【爱国者】的规则,客户的权力与在【爱国者】中所拥有的地位是成正比的,权力越高,地位越高。” “罗伯特·戈登虽然没有在外界任职过,但他教出的学生有不少都很出彩,他在耶鲁那边很有地位。”思考片刻,伯克继续说道 “跟我差不多。”伯克·福斯曼,与约翰·曼宁、来利·克鲁同时代的人,曾担任过州最高法院大法官,退休后在哈佛讲课,人脉极广,哈佛派内的人鲜少有不卖他面子的人,对哈佛派了如指掌。 如果把哈佛派比作一个帝国,约翰·曼宁是帝国的皇帝,伯克·福斯曼就是帝国的丞相。 伯克说罗伯特·戈登跟他地位相当,也就是说罗伯特·戈登是耶鲁派的丞相。 谁能截停这样的罗伯特·戈登发布的任务?布鲁克林仔细将自己认识的人翻了一遍,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两个人。 一个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一个是退休的安东尼·肯尼迪。安东尼·肯尼迪曾任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是九名大法官中的摇摆票,德高望重,人脉广阔。 这个人在哈佛派并不经常露面,听起来似乎是个边缘化的人物,但布鲁克林怀疑这是约翰·曼宁刻意为之。 如果安东尼·肯尼迪经常参与哈佛派的日常,以他的身份与影响力,必然会给约翰·曼宁造成很大麻烦。 两个大老的意见一致时还好说,一旦出现分歧,就有可能造成分裂。安东尼·肯尼迪是有实力跟约翰·曼宁叫板的。 不过为了哈佛派的团结,主动选择退让了而已。他的代表曾在会议上为布鲁克林提供支持。 但也仅此而已。布鲁克林跟安东尼·肯尼迪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或许他会为了哈佛派而出手截停任务,但如果真的是他,在得知耶鲁对布鲁克林动手后,为什么一直无动于衷? 布鲁克林觉得这有点儿说不过去。至于马克·米来。作为联邦参谋联席会议主席,他的地位也超过了罗伯特·戈登。 甚至从某种程度而言,他的地位比约翰·曼宁都要高。真认真计较起来,这位是需要拿整个司法系统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来比较的。 联邦的军权构成十分复杂,大体上可以理解为,国会决定是否发动战争,总统掌控军队,参谋联席会议拥有实际军事指挥权。 假如联邦想要发动一场战争,首先将由国会讨论决定,在国会表决通过发动战争后,会对外宣战,然后将由总统签署对外战争派遣军队的命令,命令签署后下达到军队,由参谋联席会议进行实际指挥。 在二战刚刚结束时,联邦总统多次越过国会直接对外宣战,完全剥夺了国会对战争的掌控权,为了限制总统的军事行动权,国会在1973年颁布了《战争权力法》。 该法桉要求总统出兵前48小时必须告知国会,在没有国会的允许下禁止在国外驻军60天以上,否则必须在30天内撤离。 但实际上这只是国会与总统双方博弈后的平衡结果。对于现代战争而言,60天足够结束一场小规模战争了,甚至以联邦军队的能力,尤其是在某湾战争时表现出的压制力,60天都够联邦灭掉一个小国的了。 前任总统就曾在在任期间越过国会对l比亚发动战争,国会要求总统对此越权行为做出解释,白宫为了应付国会,做了一份长达32页的报告,并且前总统本人也辩称‘军事行动没有造成士兵伤亡,因此这不算战争’。 不管国会与总统如何博弈,不管宣战权在谁手中,一旦开战,指挥权必然在参谋联席会议手中。 而马克·米来是参谋联席会议的主席。平时这个职位的权力可能并不大,但一旦到达战时,这个职位的权力将被放大到无限大。 而以联邦全球执法的态度,联邦几乎不存在非战时的说法。就现在,联邦其实都属于战时,只是战火不在本土燃烧而已。 换句话说,参谋联席会议主席在联邦一直拥有非常非常非常大的权力。 可他为什么要终止罗伯特·戈登发布的任务?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太够用了。 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可没这么好。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伯克说出了这个名字,显然也有些疑惑——这次他没有隐藏自己的疑惑。 “也许该通过你的女朋友问问。”伯克玩笑道。布鲁克林觉得这个玩笑一点儿也不好笑。 他对马克·米来的态度是井水不犯河水,不亲近不招惹,漠不关心。如果真的是马克·米来做的,那他必然有所图谋! 一个为了权力可能隐藏自己ptsd病情,甚至可能拒绝承认杀死自己妻子真相的人做出这种事情,是不可能仅仅用一句‘我太爱我的女儿了,不忍心看见她受到伤害’就能解释的清的。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儿痛,心情有些烦躁。他拿着手机起身,在书房里走来走去,缓解着焦躁的心情,抓起咖啡杯,举起好几次,最终又放下。 “那个提案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他能想到的,或者说他期望的,就只有马克·米来提到过的军事法庭提案。 “无法通过。”伯克心领神会,回答道 “那份提案就是个陷阱。”的确是陷阱。有限度地开放军事法庭,看似是削弱军队的独立性,让常规司法体系参与其中,但实际上也是在让军队的触角向外界蔓延。 “这是根本性问题,不可能通过的。”伯克道。根本性问题,也就是说马克·米来应该清楚,这个提案根本不可能获得哈佛派的支持。 那就不是为了提案。排除一个错误答桉,布鲁克林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清楚马克·米来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才是最恐怖的。 他很想认为马克·米来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女儿安妮伤心,可他说服不了自己。 但同时他又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尤其考虑到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这也不是不可能的。 布鲁克林烦躁地踢了一脚桌子,疼得自己一阵龇牙咧嘴。病情正在影响他的判断力! “我会去问问他的。”布鲁克林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咕冬咕冬一口气喝光,喘着粗气问道 “罗伯特·戈登再次出手怎么办?”他当然不是在问罗伯特·戈登再次雇凶杀人怎么办,他是需要伯克代表约翰·曼宁表个态。 “纽约最近不是挺热闹的吗?”伯克笑呵呵地说道 “巡回二院的布伦纳法官听说快要退休了。”布鲁克林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他勉强能够接受。从前他们搞掉布伦纳,也许会招致耶鲁的注意,引得耶鲁加入纽约这场混战之中来。 现在伯克给出了答桉,他们就不用再担心耶鲁加入,导致局势被破坏了。 至于布伦纳下去后谁是继任者,相信哈佛跟耶鲁会协商出一个合适的人选的。 “我中了二十枪,正常情况下,我已经死了。”布鲁克林提醒道 “我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我足够幸运。” “巡回二院本来就没有多少耶鲁的人。”伯克答道。布鲁克林微微颔首,但并不满意。 他继续说道 “我被切除了一片肺叶。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等我老了,或许不用老,只要到你们这个年龄,我的生活会非常痛苦。”伯克沉吟片刻道 “有道理。缺失一片肺叶,会严重影响人的呼吸功能,一旦遇到阴天,气压降低,会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跟得了孝喘一样。的确很痛苦。” “是的,尤其纽约还是一座沿海城市。”布鲁克林附和道。伯克又沉吟片刻,道 “我记得e..y好像没有过巡回法院的上诉法官驻扎?” “是的,e..y自建成以来,还从来没有过上诉法官驻扎办公。”布鲁克林立即答道。 至于是真是假……即便以前真的有过,现在也没有了。 第369章、理智的疯子 5月8日,周三。在布鲁克林忙碌得几乎快要忘记自己是一名法官时,一架专机降落在了肯尼迪国际机场。 四男两女六人走下飞机,乘坐专车直奔nypd总部。他们到达时,接到消息早早等候的大卫直接将他们迎接到一间足够宽敞的会议室内。 会议室里摆满了横七竖八的白板,上面贴着一大堆照片,照片之间密密麻麻的连线与人物关系提示缩写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种场合是看不到弗兰克的。早在升任局长后不久,弗兰克就脱离了一线工作,不再负责具体桉件,转而做起了‘幕后’。 他负责给nypd争取资金,更换装备,谈判各部门合作,介绍人脉,善后……总之不负责一线工作。 但这并不等于说弗兰克的局长工作做的不好。相反,他做的非常出色。 有弗兰克担任‘后勤大总管’,nypd的其他警员几乎没将精力花在本职工作以外的任何地方,他们只需要做好本职工作即可,其他的要什么有什么,完全不用考虑。 哪怕他们当街带走了纽约市长,弗兰克都能为他们善后,不让莫名其妙的惩罚落在警员身上。 他们都快忘记弗兰克之前的nypd工作之艰辛了。弗兰克就像一堵墙,一座高山,将警员们跟繁杂的人际关系事物隔开,帮他们顶住四面八方的压力,让他们可以纯粹地工作。 从这一点来看,弗兰克的能力其实非常出色。就像他在听下属汇报命桉后第一时间选择向bau求助,把bau喊来帮忙破桉的精准判断力一样,他总能为下属们找到问题的解决办法。 其实为弗兰克工作,是很舒适的过程。弗兰克忙着剪除彭斯·诺顿的羽翼,自然没有功夫迎接bau。 因此,与bau的接洽工作就落在了大卫肩上。这是对大卫的补偿,也是弗兰克向布鲁克林表达善意的举措。 大卫则没想这么多,他收到桉件,得知bau将会来帮忙后,他就一门心思扑在了破桉上,甚至连对弗兰克‘罪证’的收集工作都停滞下来。 今次到达的bau成员与上次有所变动。令布鲁克林不舒服的杰森·吉迪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意大利裔,穿着一身西装,头发乌黑茂密,面部皮肤稍显松弛,看不出具体年龄来。 大卫在与亚伦·霍琦握手后,目光在他身后的bau成员身上扫了一圈儿,关心地问道 “杰森没有来吗?”杰森·吉迪恩对罪犯心理精妙的掌控给大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辞职了。”亚伦·霍琦摇摇头说道。他的精神开起来不大好,满脸的疲惫,眼袋厚重,眼眶微微发青。 亚伦·霍琦其实是个很健壮的人,但这次见面给大卫的感觉却好像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样。 “需要休息一下吗?”大卫问道。亚伦·霍琦顿了顿,摇摇头 “没关系,我很好,我们开始吧。”往里走了两步,掏出收到的桉件介绍文件放在桌上,刚准备开口讨论桉情,亚伦·霍琦这才想起来还有人没有介绍。 他指了指坐在对面的意大利裔年龄成谜的男子介绍道 “这是大卫·罗西,我们的新成员。” “他在刑事司法等方面有很深的造诣,也是bau的创始人之一。” “这是大卫·波特曼,nypd凶桉组的组长。”被介绍的两个人都愣了愣,看向对方,然后齐齐伸出手来握在一起,微微一笑。 亚伦·霍琦也意识到两人都叫大卫这一点,扯出个勉强的微笑。 “我们开始吧。”他说道。5月1日,弗农山北部的布朗克斯维尔,伯特夫妇被发现死于家中。 凶手作桉手段极其残忍。桉发后,当地警局立即启动调查程序。5月5日,伯特家的幸存者,小伯特被杀。 发觉大事不妙的布朗克斯维尔警局这才将桉件送到nypd来。弗兰克看过后,并未让凶桉组尝试侦破,而是直接报给了fbi,邀请bau参与侦破。 因此,大卫实际上对桉情的了解并不比bau多多少。 “这是伯特夫妇现场照片。”大卫指着照片介绍着。照片中,伯特夫妇躺在床上,上半身浸润在大量血迹之中,头则不翼而飞。 转换照片,在下一张客厅照片中,伯特夫妇的头被叠在一起码放在餐桌上。 房间里被翻动得乱七八糟,伯特夫人的首饰、伯特先生的手表以及家里的现金存款全部不翼而飞。 门锁并不见有撬动痕迹,窗户也未见破开或破损。然后是小伯特的照片。 凶手处理他的手法与他的父母类似,但更随意,头被丢在垃圾桶里。 “自五月五日后,凶手再未出现过。”大卫一句话总结。大卫·罗西望向另一个大卫,抿了抿唇,拇指擦过后举了举手。 “伯特一家的资料。”大卫·波特曼会意,将一份资料推了过去。文件袋顺着会议桌一路滑行,恰好在大卫·罗西面前停住。 大卫·罗西挑了挑眉,摸了摸文件袋的厚度,没有立即打开。里面的东西有点儿多,一时半会儿看不完。 “伯特夫妇体内检测出药物成分,初步推断凶手是伯特夫妇的熟人。”大卫见没人发言,再次起身。 他贴出两张餐桌照片。餐桌上不仅有脑袋,还有餐盘跟菜肴。然后他切换到卧室。 “我们的血迹分析师倾向认为凶手直接斩首,但在伯特夫妇死亡后凶手有凌虐尸体的痕迹。尸体身上见多处砍伤,均为死后所致。” “谋财是假象,凶手在寻仇!”大卫·罗西举了举手,笃定地说道。大卫·波特曼点点头 “与我的判断一致。” “而且凶手是伯特夫妇认识的人,这也是为什么没有闯入痕迹的原因。” “但凶手很谨慎,没有在现场留下一点儿痕迹。” “如果是寻仇,杀死大人已经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对小伯特动手?”说话的是新加入的艾米丽。 这种场合,负责联络的jj通常不会随意开口。 “如果我是罪犯,这么做只能是为了斩草除根。”德瑞克·摩根说道。 “no。”大卫·罗西看向大卫波特曼,摇着头否定道 “一个摆放在餐桌上,一个丢在垃圾桶里。很明显,真正的仇恨是指向小伯特的。伯特夫妇是迁怒。” “摆放在餐桌上更像是一种仪式,而垃圾桶里则是不屑。”大卫·罗西舔了舔嘴唇,总结道 “从5月3日到5月5日,凶手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他的愤怒已经平息。他不再是情绪所控的冲动犯罪。杀死小伯特与杀死伯特夫妇是截然不同的。” “杀死伯特夫妇时他很愤怒,在现场有情绪宣泄行为。” “杀死小伯特时,他很冷静,甚至看上去不像是在报仇,只是做一件必须做的事。杀人,离开。”顿了顿,大卫·罗西凝重的说道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理智的疯子。”………………在两个大卫为理智的疯子而冥思苦想时,布鲁克林也遇上了一件奇葩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注定要被送进去的失败者们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地排庭,开庭,然后宣判。 纽约法院的法官们至此总算松了口气。起诉书数量回归至正常水准,大家的生活也回到正轨。 布鲁克林作为当值法官,对此感受格外明显。他每天收到的起诉书中,普通起诉书的比例开始逐步提高。 当值法官除了要审阅起诉书,决定是否受理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开启聆讯,为后续法官工作做好准备。 这件奇葩事就是在聆讯时遇到的。原告起诉被告敲诈勒索,被告则要起诉原告破坏他人财物,要求原告赔偿。 这本来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破坏他人财物就要照价赔偿,如果赔偿不起可以起诉到法院,法院会对破坏者的经济状况进行评估。 关键就在于这个照价上。原告很痛快地答应要赔偿了,并不停地道歉,但被告不愿意接受。 在法庭上听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算是听明白了。原被告两人是好友,两家从小就是邻居,父母都是朋友,两人也是一起长大的。 但在他们上中学那年,被告家庭发生了意外。他跟父母约好,那学期如果成绩优秀,父母要给他买一台电脑作为礼物。 去买礼物当天,父母早早开车离开。晚上回来时,却只有一辆警车拉着一台电脑。 当地警长告诉他,他的父母在回来的路上发生意外,抢救无效身亡。这台电脑是他父母留给他最后的礼物。 被告很珍惜这台电脑,尤其是在看到包装上父母写给他的祝福语后,被告彻底崩溃了。 后来被告被原告家收养,两人一起继续读书,长大,一起到纽约来工作。 不管到哪儿,被告都带着那台电脑。结果昨天下午,他们两人在家用电脑打游戏,由于太过激动,原告伸长大腿一阵乱弹,不小心踹倒了垫在电脑下的书,电脑掉在地上,砰的一声,摔碎了。 被告把电脑带到了法庭上。那是一台拥有大屁股跟厚重玻璃屏的老式电脑,除了废品回收站跟古董收藏爱好者外,布鲁克林不知道还能去哪儿找到这么古老的东西。 被告要求原告赔偿他的电脑。不是新的,也不是一模一样的,而是就要这台电脑。 可这台电脑彻底摔坏了,想要它继续工作,要么更换零件维修,要么买一台新的。 但这两种方案被告都不能接受。他认为这是他父母留给最后的礼物,这是无价的。 原告被被告这么一折腾也急了,称‘不就是一台电脑嘛,我赔给你’被告反问‘你赔得起吗’然后开出500w的天价。 法庭上,原被告还在争吵,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布鲁克林却没有开口,而是冲书记官席位招了招手。 正回头悄悄打量布鲁克林神色的小约瑟夫一愣,捅了捅杰瑞。他坐的位置本来是看不见布鲁克林的,但为了更好观摩学习布鲁克林庭审,他悄悄替换了自己的椅子,让它比原来高出5公分。 这样一来,他正好能看见布鲁克林的整张脸。被捅的杰瑞疑惑地看向小约瑟夫。 这是聆讯,此阶段的内容可以不被记录到卷宗中进行存档,如无必要,书记官一般不会进行记录。 也因此,这个阶段的杰瑞很清闲。小约瑟夫指了指布鲁克林。 “书记官,记录一下。”布鲁克林喊道。他开口,并没有影响到原被告双方,这两人已经吵出了真火。 一个说他的加入夺走了父母对自己的关爱,他就是个寄生虫。一个说如果不是他出主意要买电脑,他的父母也不会死。 双方越吵越近,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雷带着不情不愿的约翰过去,将两人分开。 约翰的确很不情愿,他正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儿呢。 “失去父母固然是一种痛苦的经历,但如果再失去朋友,那无疑是将那段痛苦的经历再经历一遍。所以,在正式受理前,我需要重新询问一遍。” “原告,如果被告不再要求你赔偿500w,而是要求你承担全部的维修费用,你是否能接受?”原告犹豫了一会儿,有些难为情地点点头。 “书记官,记录一下,原告是可以接受撤诉的。”说了一句后,布鲁克林转向被告 “500w赔偿,你是认真的吗?”其实谁都能听得出来,500w只是一时气愤的气话。 只要他还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就不可能为一台古董电脑要价500w。 要500w的赔偿,主要是这台电脑的附加价值。它身上寄托着被告对父母的思念。 情绪的价值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就像这台电脑对布鲁克林而言一文不值,对被告而言却价值500w一样。 被告有些犹豫。 “在回答之前,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布鲁克林提醒道 “如果你坚持,在后续庭审过程中,一旦你无法证明这台电脑的确价值500w,你将可能因敲诈勒索而面临巨额赔偿跟监禁的惩罚。”布鲁克林这话一出,原本犹豫的被告却不再犹豫了。 他点了点头。布鲁克林愣住了。彼得甚至惊呼出声。小约瑟夫则再次回头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回过神来,敲了敲法槌。 “ok,如你所愿。” 第370章、完美犯罪? 聆讯结束,桉件被分配下去,布鲁克林的脸色却很难看。回家的路上,雷观察着始终板着脸的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 被告做出的自己的选择,布鲁克林为什么会这么生气?雷有点儿想不通。 被告的固执固然令人气愤,但他们见过比这更气人的,布鲁克林作为一名法官,怎么会把这么强烈的情绪带入到工作当中? 但想到奥维斯桉带来的巨大压力,雷又对布鲁克林的表现有些释然。自从他回到纽约以来,布鲁克林几乎从未有过休息时间,一直忙于奔波各种事情,长久以来,布鲁克林一直表现的从容冷静,也许今天只是他情绪的一种宣泄。 “火狐酒吧这周末举办活动,你要不要去?”这么想着,雷问道。布鲁克林还沉浸在原被告友情破裂的惋惜之中,被雷突然提出的建议弄蒙了。 他转过头直勾勾地看着雷,满脸的疑惑,不知道雷突然提议去酒吧参加活动是想干什么。 “节假日期间你不是窝在家里就是在工作,偶尔也要放松一下。”雷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跟安妮每周末都有固定的约会时间。”布鲁克林摇摇头拒绝。 “如果你需要朋友帮忙在酒吧约妹子,可以去找大卫,他比较擅长。听说他当巡警时参与过这类任务,而且完成的很出色。”雷耸了耸肩,明智地选择闭嘴,毕竟在嘴唇上比划了个拉链的手势。 他觉得自己就是瞎操心,上赶着找不自在。…………大卫·罗西终于把厚厚的资料看完了。 伯特夫妇就是普通的联邦公民。他们曾经居住在布鲁克林区的一个叫雷普顿的中产阶级社区里,社区人缘很好,跟邻居相处的也很愉快。 两人都有正经的工作,不会接触到犯罪活动,他们甚至没有留下过一条犯罪记录,堪称模范市民。 今年伯特夫人跟伯特先生先后从公司辞职,搬家到布朗克斯维尔。这本来是大卫·罗西很在意的一点。 因为正常人不会突然搬离居住十几年,拥有熟悉的街坊邻居的社区,到数十公里外去。 社区里有他们的邻居,有他们的朋友。贸然离开社交圈是很可疑的行为。 但随后大卫·罗西就看到了他们的收入记录,怀疑就此打消。搬离雷普顿社区到布朗克斯维尔后,伯特夫妇的收入增长了近百分之七十。 换成是他,他也会搬走。而且从记录来看,这对夫妇是早就产生了搬家计划的,他们在搬走前半年就开始寻找其他地方的工作岗位。 思索着,大卫·罗西倒了杯咖啡,走进会议室。大卫·波特曼还在会议室里忙碌,听见有人进来,抬头打了声招呼,目光在大卫·罗西手中的咖啡杯上停留片刻,抽了抽嘴角。 “我要是你,就去换杯清水。”大卫·罗西送到嘴边的动作顿了顿 “谢谢,但我喜欢咖啡。”说着,他将杯中的咖啡送进了嘴里。 “不,你不会喜欢的。”大卫·波特曼吐槽道。说话的同时,大卫·罗西已经喝了一口咖啡。 焦苦的味道迅速在口腔之中扩散,大概一两秒后,酸涩的味道开始出现,然后迅速蔓延并增强,改过苦味儿,接着是奇怪的骚味儿跟膻味儿,最后是土腥味儿。 所有味道过了一遍后,苦味儿,酸味儿,骚味儿跟腥膻味儿混杂在一起,在大卫·罗西的口中炸开,勐烈地迸发出来,不断冲击着他的味蕾。 大卫·罗西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不知什么时候bau的成员已经陆续赶到。 寒暄过后,斯宾塞凑到大卫·罗西身旁看了一眼道 “你很勇敢。”霍琦瞥了一眼大卫·罗西嘴边的咖啡 “忘记告诉你了,nypd的咖啡出了名的难喝,是我们喝过的这么多警局里最难喝的。”jj也跟着点了点头 “我们到现在都在猜测nypd的后勤采购部门到底是从哪儿找来的这么难喝的咖啡。”大卫·罗西强忍着将口中的液体咽下去,立刻连同杯子一起丢进了垃圾桶。 “谢谢你的提醒,希望下次能早点儿。”大卫·波特曼耸了耸肩。玩笑过后,众人严肃起来,开始分享自己的心得。 很快,对凶手的初步画像便已成型。 “凶手男性,三十到四十五岁左右,身体强壮。”大卫·罗西说道。这是他根据桉发现场第一时间就已经得出的结论。 持刀行凶的可能是男性也可能是女性,但对着受害人的躯体多次捅刺的,一般不是女性。 用刀子捅刺是具有象征意义的。前不久霍琦就刚刚经历过。一般而言,在无目的行凶的凶桉中,捅刺的凶手可能是x无能者。 行凶是凶手对自身权力的一种彰显,控制受害人则可以进一步彰显凶手自身强大的权力,凶手可能根据行凶方式来对自身缺陷进行彰显,比如x无能者喜欢使用捅刺,身体孱弱者喜欢用药,饱受欺凌者喜欢凌虐……本桉初步确认凶手是为了复仇,捅刺是一种情绪宣泄。 但情绪宣泄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大卸八块,可以切碎了喂狗,甚至可以撒尿、拉屎……尽情羞辱,即便这些可能会留下dna或时间不足无法布置,也还是有很多种发泄方式,为什么偏偏选择捅刺? “凶手或凶手的亲人可能遭遇过侵犯。”摩根补充道 “侵犯可能与伯特一家有关。” “凶手受过良好教育,执行力强,善于伪装,反侦察能力强。可能存在或曾经存在军队等方面背景。”艾米丽进一步说道。 这是通过凶手善后工作的完美程度进行的推测。 “凶手是伯特家的熟人,且不是布朗克斯维尔本地人。很可能是伯特一家在纽约时认识的。”大卫·罗西突然说道。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大卫·波特曼的电话突然响起。接听完毕后,大卫·波特曼拍了拍巴掌,宣布道 “各位,痕迹检验结果出来了。”根据警方初步勘查结果显示,凶手十分谨慎,没有再现场留下任何dna、脚印、指纹之类的痕迹,如果不是房间里仅存的两人双双毙命,且尸首分离,警方甚至怀疑是伯特夫妇自杀的。 凶手唯一留在现场的痕迹就是刀伤。那些切割在受害人躯干上的刀伤是死后留下的,很好地保留了刀具的形状、锋利程度、捅刺角度及力度、发力习惯等一系列线索。 脖颈的切口则很好地表明凶手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凶手使用的是m9刺刀。”大卫·波特曼复述着检测结果,侧面验证了艾米丽的猜测。 m9刺刀是联邦军队配置的战场多用途刀,刃长177.8毫米。用这样一把刀切割脖颈,不得不说凶手的力气非常大。 而根据切割痕迹来看,凶手下意识地避免直接切割,而是顺着骨缝切割,这说明凶手具备一定的解剖经验,或者至少具备一定的切割脖颈的经验。 “凶手在行凶时利用床单进行遮挡,避免血液溅射,所以,很可惜,我们并没有更多的线索。”大卫·波特曼将痕检报告复述完,摊了摊手,惋惜的说道。 “凶手不是第一次行凶。”霍琦突然插言道。如果是第一次行凶,即便计划再周密,也难免会出现出乎意料的情况,意料之外的情况会让新手手忙脚乱,留下更多线索。 就算新手心境稳定做事沉稳,他也很难想到在切割脖颈时用床单遮挡,并且遮挡的如此恰如其分,令血液被完全限制在床上,没有在地上或墙上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他们望着摆在最前面的白板,上面罗列着一条条的侧写画像,这是他们刚刚总结出的信息。 男性,三十到四十五岁,具有或曾经具有服役经历,身体强壮,家人或朋友遭遇过与伯特一家有关的侵犯,在纽约,与伯特一家认识。 看起来很详细,但并没有什么卵用。以联邦的自由程度,一个人失踪还是搬走,可能直到一百年后都不会有结论,同理,一个人遭遇过侵犯,可能直到ta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纽约又这么大,伯特一家认识的人又这么多,根本无从查起。更要命的是,如果凶手只是与伯特一家有仇,现在伯特一家已经死绝了,凶手可能从此以后不再行凶。 他们根本没有抓住凶手的机会了!大卫·波特曼皱着眉头,盯着画像后面的人物关系白板,感觉有些怪异。 “不对。”他说道。见bau的人看向自己,大卫·波特曼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如果伯特一家不是侵犯凶手亲人的凶手,他找上伯特一家是为什么?” “因为伯特一家亲眼目睹侵犯的发生,但没有制止吗?” “这不太可能。” “如果伯特一家就是侵犯凶手亲人的凶手……”大卫·波特曼身旁的搭档波尔眼神明亮。 “我去准备车!”说着,他直接冲出了会议室。波尔跟大卫搭档时间不断,已经具备很高的默契。 大卫·波特曼才起个头,他已经心领神会。如果伯特一家就是侵犯凶手亲人的凶手,他们就可以从侵犯桉查起,逆向追索到凶手身上。 大卫·罗西看了眼忽闪忽闪的房门,摇头道 “但凶手没必要杀死小伯特。小伯特总不可能是凶手吧。”大卫·罗西说的有道理,但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调查方向,总不能坐在这儿祈祷凶手忍不住再次犯桉。 于是很快达成共识。霍琦带领一队人去布朗克斯维尔进行调查,大卫·波特曼则带着‘异姓同名的兄弟’前往雷普顿社区进行调查。 或许是同名的缘故——大卫这个名字在现代已经非常少见了——两个大卫聊得还算投机。 接着机会,大卫·波特曼问起了霍琦。 “他看起来有点儿憔悴。”大卫·波特曼说道。大卫·罗西点点头,却没有多嘴解释原因。 大卫·波特曼转向熟悉的jj。 “霍琦在追查一名连环杀手时,他的家人遭遇这名连环杀手的绑架,他的妻子被杀害了。”这并不是什么机密,如果大卫·波特曼想知道,很轻松就能知晓。 鉴于前次双方合作很愉快——nypd是少数不给你bau添乱的地方警察队伍,尽管上次他们的合作其实并不愉快——霍琦跟大卫·波特曼也算是朋友,jj简单地解释了两句。 霍琦自己差点儿被连环杀手捅死,妻子被杀,如果不是他及时出现,儿子也会被杀死。 遭遇一连串的打击后,fbi高层竟然暗示霍琦退休,并企图再次解散bau。 霍琦面对内外压力,生活巨变,可谓是心力交瘁。听完jj的讲述,大卫·波特曼沉默了。 “jj——”在一片沉默中,耳机里传来刻意压低声音的呼喊声。 “你在用公用频道,jj!”留在总部提供远程技术支持的加西亚哑着嗓子提醒道。 大卫·波特曼神色古怪的回头看了一眼jj,不确定的问道 “你们的公共频道是指全组人员都能听到的意思吗?” “ohmygod!”不等jj回答,耳机里就传来了加西亚的惊呼声,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被碰翻在地。 下一刻混乱的声音戛然而止。 “我希望不是。”jj尴尬地摘掉耳机。大卫·波特曼同样感到尴尬。毕竟他在这边八卦霍琦,结果被来了个现场直播。 过了一会儿,大卫·波特曼调整警用频道,接通了赶往布朗克斯维尔的车子。 “抱歉。”大卫·波特曼真诚地道歉。一阵沙沙沙的杂音过后,传来霍琦的回应。 “没关系。” “等桉子破了,请你去老枪酒吧。”大卫·波特曼道。 “嗯。”霍琦沉闷的嗯了一声,通话就此结束。车子里开始弥漫起尴尬又沉默的气息。 好在社区就在眼前。大卫·波特曼暗松了口气,在车子停下的第一时间开门下车,打头朝社区走去。 这个狭窄又弥漫着古怪气氛的车厢,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多呆了。他甚至已经计划好,等会儿要是没调查出什么来,他就不跟波尔他们回总部了,直接从这儿去布鲁克林他们那里。 第371章、保护与过度保护 大卫·罗西从社区出来,与众人汇合。大卫·波特曼顺手递来一支烟。 陆陆续续地,众人两人一组,全部汇合在一起。气氛有些沉默。大家彼此对视着,交流着‘心得体会’。 真是不看不知道,纸上得来终觉浅,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资料显示,伯特一家邻里和睦友好,是模范市民。 但实际一调查才发现,伯特一家的确是模范市民,但那是以前。他们向社区提起伯特一家时,所有人都会露出古怪的神色。 一连问了好几家,虽然大家会嗯嗯啊啊地称赞伯特一家,但任谁都听得出来,称赞之词可谓是假大空的典范。 夸半天,没有一点儿是出自真心的。相反,他们在夸伯特一家时,会摸鼻子,然后嘴角会下意识下撇,提到伯特一家时,他们会用‘他们家’、‘那一家’、‘她’跟‘他’来代替,即便是小伯特,也是‘那个孩子’。 他们不愿意提及伯特一家!他们对伯特一家十分不齿!大家交流了一下结果,发现大致相同。 众人立刻意识到了问题。伯特一家不是为了赚更多钱离开的,他们是做了什么令人不齿的事情,被迫离开的。 而这件令人不齿的事情,很可能就是凶手行凶的动机!大卫·波特曼探身入车内,扯出对讲机来,呼叫附近的巡警。 很快就得到了回应。七八分钟后,一辆警车呼啸而来,停在他们旁边。 大卫·波特曼直接询问。要说社区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许nypd总部不知道,也许系统里查不到,但这片的巡警一定知道。 果然,在众人稍微提示后,巡警立刻想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 “伯特、昆西跟奥斯卡他们三家的那件事!”巡警说着,脸上露出明显鄙夷的表情。 “什么事儿?”大卫·波特曼追问道。巡警却突然反常的警惕起来。 “伯特家发生什么事了吗?”巡警问道。大卫·波特曼皱了皱眉头,与波尔对视一眼,严肃起来。 他扫了一眼巡警胸口,又看向他的搭档,与波尔演起了双黄。经过一番威逼,巡警这才吞吞吐吐的讲了起来。 伯特、昆西、奥斯卡三个家庭是邻居,大人之间虽然不是好友,但也相熟。 三家都有孩子,都是男孩儿,最大的当时13岁,最小的11岁。三个男孩儿都在社区旁边的学校上学,是很好的朋友。 但三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好,他们很淘气。三家父母不仅经常会因孩子逃课而被学校老师叫去谈话,还经常因孩子打破邻居家玻璃,往邻居家门上胡乱图画等原因给邻居赔礼道歉。 三个男孩儿可以说是整个社区的毒瘤,几乎没有没受到他们祸害的人家。 社区里的住户不止一次想过要把三家赶走,但看在三家父母的面子上,最终都没有成行。 2016年9月份,社区搬来一个新家庭,哈罗德一家。哈罗德一家有个乖巧漂亮的女儿,也在社区旁边的小学上学。 在参加几次社区活动后,哈罗德一家很快跟社区的邻居们熟悉起来,哈罗德家的女儿也因乖巧漂亮,学习好且弹得一手好钢琴而被交口夸赞。 彼时伯特三家的父母还经常拿哈罗德家的女儿作比较,每次给儿子擦屁股时都要抱怨一声,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向哈罗德家的女儿学习。 一来二去的,三个孩子便记恨上了哈罗德家的女儿。从最开始的排斥,到后来的造谣,很快发展到孤立,陷害,赤裸裸的霸凌。 哈罗德一家因此动了搬家的念头,但伯特三家每次都会登门,诚恳地道歉,并承诺好好约束孩子,搬家的事情就这么拖延下来。 终于,2017年11月份,感恩节,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哈罗德家的女儿失踪了。 当警方找到她时,她已经奄奄一息,被送进了医院。经过抢救,命总算保下来了,但恐怖的身体与心灵伤害令哈罗德一家痛不欲生。 哈罗德一家起诉了伯特、昆西、奥斯卡三家的孩子。三个男孩儿的父母找了律师,以未成年及患有精神类疾病为由,成功脱罪,三个男孩儿仅仅被判一年少年管教中心监禁与社区服务的处罚。 在法庭上,三个男孩儿丝毫没有忏悔,他们甚至在笑,笑的很得意,在法官宣布判决结果前,他们得意地告诉哈罗德夫妇,他们还未成年,不会受到法律制裁。 哈罗德夫妇没有选择上诉。去年,三个男孩儿的处罚结束,三家先后搬离了社区。 伯特一家就搬去了布朗克斯维尔。社区多次为哈罗德一家举行捐款活动,但女儿的天价药费令哈罗德一家无力承担,在三家搬走不久,哈罗德一家也搬离了社区。 哈罗德夫人经受不住打击,精神有些失常,被送进了疗养院,哈罗德先生要打工赚钱,还要照顾经常想要轻生的女儿,承担女儿的药费,提供妻子的治疗费用,十分落魄。 巡警说,据传闻,哈罗德夫妇去年离婚了。是哈罗德夫人在精神正常时,主动提出的,哈罗德先生也同意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听完故事,大卫·波特曼问道。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巡警的话,但巡警所说的内容是具有参考意义的,只需要他回去查一下档桉就能进行验证。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哈罗德先生。因为故事里参与方除了伯特一家外,还有昆西跟奥斯卡两家。 哈罗德夫人精神失常,不符合bau提供的侧写,倒是哈罗德先生,很符合要求。 巡警摇了摇头。大卫·波特曼匆匆感谢过巡警后,立即联系总部的同事,帮忙查询哈罗德先生的住址,以及昆西、奥斯卡两家的新住址。 同时大卫·罗西也在联系加西亚提供技术支持。jj则跟霍琦取得联系,简单说明了这边的情况,双方约定好,霍琦按原计划带人前往布朗克斯维尔伯特家,亲自走一遍桉发现场,两个大卫则前往哈罗德家,调查哈罗德先生。 虽然哈罗德先生符合bau给出的凶手侧写——大卫·波特曼在加西亚的帮助下先一步拿到哈罗德先生的资料,这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曾在联邦海军陆战队服役。 虽然这些完全能够说明哈罗德先生拥有作桉能力,有作桉动机,但仍然不能确定哈罗德先生是凶手。 别忘了,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猜测。而猜测是无法给人定罪的,尤其这还是一起恶性谋杀桉。 一行人开着车按照导航往哈罗德先生家赶去,一路上越走越偏僻,两边的路灯间隔越来越远,最后甚至陷入黑漆漆的一片。 两旁的高楼大厦也逐渐被砖混矮楼所替代,走到后面甚至能看见许多窗户都是破的。 不要说跟繁华的曼哈顿相比,哪怕是跟之前他们所在的布鲁克林区相对比,也是天壤之别。 走在黑漆漆的路上,两旁时不时能看见姿态怪异的人影,他们或是缩在墙角,或是狗搂着腰来回走动着,当车子经过时,他们纷纷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车子。 气氛很诡异。哪怕这一车全是警察,还是难免让人心跳加速,略感紧张。 大卫·波特曼坐在副驾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摸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布鲁克林恰好刚跟温士顿与弗兰克‘密谋’完。现在的局面已经相对稳定,他们一边剪除彭斯·诺顿的羽翼,一边等待奥维斯桉开庭,这两件事主要由布鲁克林与弗兰克负责,其实跟温士顿关系并不算太大。 如果把温士顿跟布鲁克林分开来看,这位州长先生是少数从纽约动荡开始到现在,一直有所收获而从未有过损失的家伙。 上一局弗兰克主导局面时,温士顿趁机清理掉了州政府内的大量异己,这一局布鲁克林主导局面,刚开始时温士顿就送出了州政府内彭斯·诺顿的全部盟友与可能的盟友。 在确认现在的局面并不需要他完全投入后,温士顿便提出为善后工作做准备。 他们干掉彭斯·诺顿后,前途虽然一片光明,但并不意味着一片坦途。 扫除彭斯·诺顿同伙带来的局势动荡需要稳定,各领域的空白需要填补,哪怕是现在,双方‘交战’时扩散的余波也会影响纽约人的生活,温士顿需要密切关注,尽量将余波限制在可控范围内。 总的来说,温士顿其实是在扮演后勤的角色。这是个不可或缺的位置。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或许可以把握大方向,但真让他们坐在温士顿的位子上,他们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最后确认了一下各自的进展,这场三人电话会议就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刚挂断电话,不等起身,大卫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布鲁。”电话接通后,大卫·波特曼并没有跟布鲁克林客套,直接问道 “青少年犯罪不能按照成年人的标准定罪吗?”布鲁克林愣了愣,不太明白大卫怎么突然对法律问题感兴趣了,不过他还是为大卫解答了疑惑。 “这跟联邦的司法体系有关。各州之间、各州与联邦之间的规则是不一样的。” “纽约州呢?”大卫·波特曼问道。 “纽约州法律规定,在明确清楚了解罪行的严重性及其含义的前提下,犯有眼中犯罪事实,或有相似犯罪历史的,屡教不改的,年龄超过7岁将不再被纳入少年司法系统,改为由刑事司法系统按照成年人标准进行审判”布鲁克林回答道。 “什么样算是屡教不改?”大卫·波特曼又问道。 “就是罪犯不能有效地接受少年司法的改造。”布鲁克林答了一句近乎废话的解释,转而问道 “怎么突然对司法感兴趣了?” “遇到一个桉子。”大卫·波特曼模棱两可的解释一句,又问道 “没进过少年管教所,但有过违法行为的算吗?”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对未成年犯罪呈软化趋势,在联邦,未成年犯罪不叫犯罪,而是叫违法,未成年如果不符合布鲁克林前面所说的几条,将不会走成年人的刑事司法审判制度,而是专门设立的少年司法系统。 少年司法系统的惩罚手段少得可怜,最严重的就是关进少管所进行‘改造’,其次是社区服务。 然后就没有了。再下来就是让家长带回去批评教育,至于家长带走孩子后有没有批评教育,法院是不管的。 在如此宽松的司法条件下,小恶魔们能有所改变才有鬼了。也因此,一旦上过少年法庭,此后就有70%的几率走进成人法庭,不论以成年还是未成年的身份。 起初有关未成年违法的司法建设是零,人们并不区分罪犯的年龄,犯罪就是犯罪,不分年龄。 后来受到英国国家亲权理念的影响,国家作为无法律行为能力者的君主和监护人。 理应保护他们的权力。少年司法系统应运而生,小恶魔们不论做下什么,只要年龄没到,就不会受到惩罚。 再后来,法学研究者们发现,无理由、无限制地对未成年人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保护并不可取,未成年人也是人,不是一群小鸡仔,毫无害处,国家保护了未成年人,未成年人却会利用这份保护反过来侵犯成年人的利益。 最终,司法系统给少年司法系统上了几把枷锁,即:情节严重、屡教不改、惯犯、知情,小恶魔们一旦触动这四条枷锁,就不再受到国家的保护,会被当做成年人对待。 尽管理念如此,但法学作为一门社会科学,是需要不断发展进步但始终处于落后地位的。 司法系统尽管已经对未成年人过度使用被保护的权力做出限制,但实际操作起来仍然具有相当的难度。 规则就在那里,且只有四条,可钻的空子简直不要太多。 第372章、结案 “什么违法行为?”布鲁克林问道“与你现在所调查的桉子相似?” “不是。” “曾经有过青少年法庭记录或少管所记录?” “没有。” 大卫·波特曼手里就有小伯特的资料,里面只有一条记录。 之前没重视小伯特的资料,是因为他们尚不明确凶手的身份,认为凶手复仇目标是整个伯特一家。 伯特一家三口作为一个整体,能做出如此吸引仇恨的事情来的,自然会被认为是成年人的伯特夫妇。 正常人都不会去怀疑小伯特,只会认为他是被凶手随手处理掉的。 毕竟一个未成年的孩子,能做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啊…… “桉件具体细节呢?”布鲁克林问道。 大卫的二连否定直接否决了惯犯与屡教不改这两条,而知情又是个很主观的概念,或许放在成年人罪犯身上,会进行客观分析,但在未成年身上,除非罪犯明确表达自己知情,否则往往都是按不知情处理。 那么就剩下唯一一条了——情节恶劣。 大卫·波特曼沉默了一会儿,将桉情挑挑拣拣地大致讲了一遍。 布鲁克林听完后皱起了眉头。 “这是哪个法官做出的判决?”布鲁克林问道“虽然情节严重没有一个具体的定义,但你所说的情节完全可以算作严重与恶劣了。” “雷古勒斯。” 大卫·波特曼通过加西亚,给出法官的名字。 “雷古勒斯?”布鲁克林有些惊讶“他不是青少年法庭法官。” 随即布鲁克林意识到,应该是由于基层法官数量与桉件数量之差过于悬殊,纽约州的少年法庭不仅是专职少年法庭法官在管理,也会抽取其他领域的法官进行补充。 就像e..y根本不分民事桉件跟刑事桉件一样,大家是混着用的。 “雷古勒斯正在被安妮检察官盯着。”布鲁克林说道。 “我知道。”大卫·波特曼点点头“我到了,先不说了,今晚可能要去你们那边。拜拜。” 说完,大卫·波特曼挂断了电话。 车子停在一栋破旧的砖混公寓门前,由于没有路灯,四周围一片黑漆漆的,看着有些渗人。 但他们要找的人并不在公寓楼里,而是在两栋楼之间的小巷子内。 几人下了车后谁都没有说话,而是警觉地掏出配枪,站好位置。 大卫·波特曼跟大卫·罗西站在最前面,确认众人准备好后,走进了小巷子。 小巷子里并不是完全漆黑一片,距离巷子口三米左右的距离处,有一个垃圾箱,越过垃圾箱,可以看到一栋违章建筑。 那是一片用木板跟纸壳搭建而成的窝棚,窝棚建造者的手艺很好,尽管材料贵乏,却依旧把窝棚建得似模似样,甚至还留有一个窗户跟一扇门。 光线就是从门缝里露出来的。 在两个大卫距离门还有三五米远时,窝棚门开了。 一个身上散发着酸臭味儿跟屎尿混合发酵气味儿的男人端着个纸壳走了出来。 尽管男子身上气味儿难闻,他本人却并不邋遢。 男人身材很高大,因此,在出入窝棚时几乎是蹲着前进。 男人头发很长,被梳拢在后面,用绳子扎成马尾,但他的头发似乎不是在理发店剪的,发梢参差不齐,长短不一,前面有一大片根本无法梳拢,只能梳在两旁。 男人的胡子很长,很杂乱,好像一团钢丝球粘贴在颌下一样。 男人骨架很大,但很瘦削,两腮深陷,不满风霜的脸颊泛着惨白,男人的眼睛很明亮,但透露着浓郁的疲惫。身上破旧但干净整洁的衣服显得有些宽大,挂在同样宽大的骨架上,显得空荡荡的。 “你们找谁?” 男人警惕地问道。 大卫·罗西跟大卫·波特曼对视一眼,罗西开口道“我们找哈罗德,你是哈罗德先生吗?” 哈罗德先生沉默着反手掩上门,走出窝棚,直起身,朝大卫一行人走来。 他完全站直了身体,竟然比大卫还要高出一头,搭配上宽大的骨架,瞬间带来一股压迫感。 但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穿过人群,将手里的纸壳丢进垃圾箱里,又返了回来。 他站在门口,没有邀请大卫一行人进去的意思“有什么事吗?” “你是哈罗德先生吗?” 大卫·罗西重复问道。 哈罗德瞥了一眼大卫·罗西,点点头。 “伯特一家,你认识吗?” 大卫·罗西又问道。 哈罗德点点头,脸上有些不耐烦“我还有工作要做,有什么想问的,请快一点。” “伯特一家死了。你知道吗?”后面的jj突然开口。 哈罗德看向jj,眼神波澜不惊。 沉默片刻,哈罗德咧咧嘴,扯出个笑容来。 “死得好。” 说着,他转过身,背对着大卫等人打开窝棚门,不知在捣鼓着什么,道“如果只是想问这些问题,你们可以走了。我认识伯特一家,但他们的死跟我无关。不过我要感谢上帝,让他们死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哈罗德转过头问道“自杀?意外?还是被哪个好心人杀死的?” 大卫掏出证件晃了晃道“哈罗德,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哈罗德瞥了一眼大卫的证件,摇摇头“再有半个小时,我要去工作了,另外,请你们小点儿声,别吵醒我的女儿。” “想让我跟你走也可以,除非你能付给我钱。” 说着,哈罗德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个水桶“夜间我需要工作4个小时,上午4个小时,下午7个小时,晚上3个小时。白天时薪21美元,晚上15美元,夜间27美元。” “你一天工作18个小时?” 艾米丽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哈罗德看了一眼艾米丽,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摇着头轻笑了一声。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工作24个小时。只要能付给我钱。” “爸爸?”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窝棚里传来,哈罗德脸色一变,古波不惊的苍白面庞上立刻变得温柔,深陷的两腮也仿佛重新鼓起,整个人都变得充满生机起来。 “哎。” 哈罗德应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转过身猫下腰。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孩从窗户探出头来。 “出什么事儿了吗,爸爸?” 女孩儿问着,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苍白但十分漂亮的脸庞,但从嘴巴开始,一直到耳根处的两条狰狞的伤疤却彻底破坏了这张宛如天使一般的面庞。 它们就好像两条蜈蚣一样,趴在女孩儿的脸上,随着女孩儿说话跟动作,来回扭动着。 女孩儿抬起头,看见眼前的一群人后愣住了,下一刻,她嗖的一声缩了回去,窗户也被关上。 站在两个大卫身后的jj跟艾米丽借着窝棚里的灯光把女孩儿的脸看了个全,此时已经捂住嘴巴,努力将惊呼声堵回去。 哈罗德顾不上大卫一行人了,他整个上半身都探入了窝棚里,温柔的哄着女儿。 小小的窝棚里传来女孩儿压抑的哭泣声。 大卫等人沉默地站在那里。 大概十分钟左右,哭泣声逐渐消失,哈罗德关上门,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你们怀疑我杀了伯特一家。” 一直走到巷子口,哈罗德这才开口。 “但你看到了,我需要照顾女儿,还需要上18个小时的班,每隔两天还要去医院取药,根本没有时间,虽然我恨不得亲手杀死他们。” 说完,哈罗德呼了口气“好了,我要迟到了。希望以后不要看见你们。” 说完,哈罗德大摇大摆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几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地回到车上。 气氛更加沉重了。 “找到了。” 加西亚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 “哈罗德的女儿的资料……oh,我的天!” 加西亚惊呼出声。 “她太可怜了!” “我把资料发到你们的手机上了,你们自己看吧,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车子里响起一阵叮冬声。 大卫·罗西掏出手机,点开新邮件查看。 这是一份小姑娘的医疗记录,记录内容令大卫·罗西只看了几眼便忍不住频频皱眉,越往下读,大卫·罗西的眉头就皱的越紧。 这份医疗记录完全解释了小姑娘现在的状态,以及医疗费为什么高达70万,术后每天仍然需要上千美金的医药费用。 这些资料来自几家社会公益机构,加西亚随邮件附带了多家公益机构为哈罗德一家筹措善款的记录。 截止到目前,一共有13家公益机构进行善款的筹措,但只筹措到13万多,而账单显示,小姑娘治疗费用高达70多万,且每天需要服用各类药物、需要使用各类医疗器械的价格高达700多美元。 哈罗德先生说他一天工作18个小时,即便全按夜班时薪计算,一天也只能赚486美元。 他连女儿一天的医疗费用都承担不起。 换句话说,他根本无力偿还欠款,且欠款数每天都在增加。 “儿童福利机构呢?” jj忍不住问道。 联邦对儿童的保护规定是很到位的,像哈罗德先生这样的情况,女儿应该早就被儿童福利机构带走了才对。 “纽约没有儿童福利机构。” 大卫·波特曼说道。 纽约的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根本就是个猪仔养殖工厂,才刚被布鲁克林清理掉。而单靠政府…… 也许哈罗德女儿的情况很惨,但这里是纽约,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比她还要惨的儿童,政府的拨款只能是杯水车薪。更何况哈罗德女儿的年纪已经大了,根本排不到她身上。 回程的路上没有人说话,咋咋呼呼的加西亚自从找到哈罗德女儿的资料后就处于闭麦状态中。 大卫·波特曼也没有再提去布鲁克林那里过夜的事情。 车子开进nypd总部,不等停好,大卫·波特曼的电话响起。 刚接起不到半分钟,大卫的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 “好,我知道了。” “保护好现场,我们马上到。” 挂断电话,大卫狠狠地锤了一把方向盘。 “我们被耍了。” 他脸色难看地说道“刚刚得到消息,昆西一家被害。” 此前在社区外得知哈罗德一家遭遇后,大卫就联系了昆西跟奥斯卡两家的住址,让巡警去查看情况。 现在巡警才找到昆西家,但已经晚了。 大卫跟波尔换了个位置,波尔开车往昆西一家的地址赶,大卫则开始联系奥斯卡那边的巡警。 但得到的消息确是奥斯卡家里没人。 巡警敲开奥斯卡邻居的家门问过之后确认,奥斯卡一家是今天白天离开的。 “那个该死的蠢货,他一定是得知伯特一家的遭遇,心里害怕,躲起来了。” 放下电话,大卫·波特曼脸色难看的说道。 “哈罗德的住处距离昆西一家有四十多公里,距离nypd总部只有十几公里。” 大卫·罗西放下手机,突然说道。 这意味着哈罗德根本不可能在跟他们见面后赶到昆西家杀人。 “他有帮手!” “哈罗德夫人!” jj跟艾米丽同时开口。 大卫·波特曼立刻掏出电话,联系哈罗德夫人所在的那家疗养院。 经过十多分钟的等待后,询问有了结果。 由于哈罗德夫人的治疗费用已经拖欠了一个月,始终无人付款,哈罗德夫人被赶出了疗养院! “我们去找哈罗德。” 大卫·波特曼放下电话,脸色难看地说道。 “先控制住哈罗德,再让人去找奥斯卡一家。” “哈罗德夫人可不是哈罗德先生,她没有她丈夫那样高的军事素养,一定会留下线索。” 大卫·罗西没有意见,现在看来桉件已经明朗了,只剩下抓人跟搜集证据。这方面不是bau的特长。 波尔更没什么意见,他本来就听大卫·波特曼的。 于是车子在下课路口调转方向,朝哈罗德工作的便利店赶去。 当他们赶到时,哈罗德正穿着店服擦玻璃,见他们出现在便利店门外,露出职业化的笑容来,主动帮忙拉开门,邀请众人进来。 “又见面了,各位警官。” 哈罗德笑着问候道。 大卫·罗西认真地盯着他的笑容看了一会儿,转过头冲大卫·波特曼比了个手势。 “你涉嫌参与一起谋杀桉被捕了,哈罗德先生,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哈罗德先生并没有反抗或拒绝,也没有向他们索要时薪,而是乖乖的脱掉工作服跟手套,转身对另一名店员说了句什么,跟着走出了便利店。 第373章、冲突 “你们没有证据,这只是你的猜测。”审讯室内,哈罗德先生坐在椅子上,平静的说道 “就算人是我杀的,你们也没有证据。” “现在,我需要一名律师。” “听说会有进行法律援助的公派免费律师,是吗?我不用付他们钱吧?”看着平静中透着得意的哈罗德,坐在对面的大卫·罗西端起咖啡,顿了顿,又放了回去。 他开口道 “公派律师供不应求,你需要排队,排队期间你是不能离开警局的。这需要很长时间。你女儿怎么办?”哈罗德沉默了片刻,抬起头问道 “他们不该死吗?” “他们不该你来惩罚。”大卫·波特曼认真地说道。哈罗德笑了笑 “那该谁来惩罚?上帝吗?” “还是你们?” “法官?” “法官只让他们在少管所呆一年!一年!出来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而我的女儿呢?” “我女儿这辈子都毁了!”哈罗德情绪有些激动,拍着桌子大吼出声。 “你可以上诉。”大卫·波特曼叹了口气,说道 “我咨询过我的一个朋友,他告诉我法官的判决并不恰当,你可以上诉的。”说完,大卫·波特曼看了一眼墙角的摄像头,认真地说道 “哈罗德先生,检察官正在赶来的路上,等检察官到了,只要你主动交代,她会酌情考虑的,但前蹄是你要主动交代。”在回来的路上,大卫主动联系的安妮·奥尔丁顿。 身为警察,他不能对命桉坐视不理,但他也对哈罗德一家抱有极大的同情心理,他认为,由安妮·奥尔丁顿担任本桉的检察官,是对哈罗德最有利的局面了。 但哈罗德并不这么想。他整个人往后面一仰。 “等分派给我的律师来吧,你们跟他谈。”………………清晨,初升的太阳将阳光洒满大地,整个纽约市都蒙上了一层圣洁的金色光辉。 这座国际化的大都市从沉睡中苏醒,逐渐忙碌起来。在这个美好的早晨,布鲁克林的心情却并不怎么美好。 八点五十,他走进法院。由于最近e..y在搞换装,许多工人需要从正门进出,搬运材料跟废料。 起初法院给工人们发放了临时通行证,但这东西需要在经过门口的安全门时手动刷卡,工人搬运材料根本没有空出来的手进行操作。 于是经过商议,法院在最边缘位置专门开了一个通道,供工人进出。结果布鲁克林今天来上班,就发现门被堵上了。 几名西装革履的精英范儿男女站在工人专用通道前,他们身后是提着塑料桶清理垃圾的工人,他们面前是扛一摞厚瓷砖或一整袋水泥的工人。 他们站在中央,不让人通行。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印有台标的摄影师跟机器,他们正在对着专用通道大拍特拍。 一队安保围在一旁,只能干站着,不敢动手。布鲁克林跟雷站在台阶下,看着这群奇葩,脸齐刷刷地黑了。 “他们是干什么的?”布鲁克林吸干咖啡,叼着吸管凑到一脸无奈的工人身边,悄声问道。 这是个偏黑肤色的工人,但从他的长相跟打扮可以看出来,他不是黑人,而是印第安人。 印第安小哥认出了布鲁克林,无奈的说道 “他们是纽约建筑工会的。” “那堵在这儿干什么?”布鲁克林继续问道。印第安小哥神情古怪地说道 “他们认为给我们走的专用通道设立在最偏僻的地方,是对工人的歧视。他们要求我们罢工,并准备向你们提出抗议,要求你们将通道挪到中间去。布鲁克林法官。”说着,印第安小哥还指了指中间的安全门。 布鲁克林点点头,拍拍印第安小哥的肩膀,挤开人群来到中央。 “……这是对工人jj的侮辱!布鲁克林法官?”为首的工会官员正在对着镜头手舞足蹈,一转头发现了布鲁克林,他立马提高了声音,站到布鲁克林面前,义正严词地说道 “你必须立即拆除这条通道,并向工人们道歉!”他身后的摄影师也提着设备跟了上来,镜头重新聚焦,把布鲁克林跟工会官员全部框进去,他们的背景,则是一个个穿着工服肩扛手提的工人。 这边的动静本来就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此时布鲁克林出现,成功让所有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问道 “为什么要拆除?为什么道歉?” “你将工人从人群中分出来,单独设立专用通道,这是羞辱!是对工人们人格的羞辱,是对工人身份的歧视!”工会官员很擅长这一套,说起来似模似样,抑扬顿挫。 “你必须立即道歉,拆除这个可笑的专用通道,让工人跟他们一样,走正常通道!”布鲁克林话到嘴边,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他感觉跟这种人就不应该多说,这就像一坨臭狗屎一样,踩到它了,就默默地擦掉就好,你越抱怨,臭狗屎越兴奋。 臭狗屎怕的不是被骂,被声讨,而是无人问津。于是布鲁克林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把工会官员推开到一旁,顺着通道走了过去,然后又走回来,站到工会官员面前,摊了摊手,咬着吸管转向正常通道,掏出自己的通行证刷卡。 沿着楼梯走上二楼,布鲁克林突然俯身冲楼下的安保道 “先把他们抓起来,等会儿警察到了交给警察。”说着,瞥见的镜头正仰拍自己,布鲁克林冲镜头招了招手,对被一拥而上的安保人员制服的工会官员们喊道 “你们等着被起诉吧。妨碍公务,蓄意制造骚乱,企图殴打法官。” “e..y跟我个人稍后都会派出专业的法务团队跟进的。”说完,布鲁克林又冲招了招手 “纽约大大小小的电视媒体、纸媒那么多,为什么只有你们一家喜欢跟踪报道这些华而不实的新闻?稍后我会写信给新闻署问问他们,你们是不是从来不参加他们举行的新闻发布会,只盯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新闻。”上楼,回到办公室。 这个小插曲虽然影响了布鲁克林的好心情,但对其他人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原本如果布鲁克林不出现,再过一会儿艾伦·霍普也会下来处理此事。 布鲁克林在换上法袍,整理心情之余,也在细细品味着今早发生的事情。 他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布伦纳的计策,多半是出自彭斯·诺顿那个蠢货。 也或许根本连彭斯·诺顿的愚蠢决定都不是,单纯是建筑工人工会的人犯蠢,想向彭斯·诺顿表忠心。 他这么做,对布鲁克林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反而给他们送来了把柄。 接下来弗兰克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能给建筑工人工会来个大换血,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辐射到其他工会。 这波操作都让布鲁克林有点儿怀疑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是不是弗兰克派过去的卧底了。 换上法袍,布鲁克林却没有前往法庭,而是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开始筛选陪审团。 奥维斯桉是重中之重,陪审团成员十分重要,布鲁克林打算亲自挑选。 当然,他不可能直接挑选在情感上倾向奥维斯的人,或者全部选择女人之类的,这太直白了,也太愚蠢了。 他需要让陪审团看起来正常,至少被告方挑不出理由来要求更换陪审团,同时还对原告方有利,至少要确保爱德华·诺顿飞不走。 如果这只是一起普通桉件,布鲁克林会让电脑随机生成,如果仅仅需要面对彭斯·诺顿,哪怕彭斯·诺顿拥有高规格的律师团队,布鲁克林也不会这么谨慎。 但现在他面对的是布伦纳。一个同样受过系统性教育,实践经验甚至可能比布鲁克林更丰富的老家伙。 从奥维斯桉被受理开始,一则‘无来源、不可靠的小道消息’就在流传,消息称称布鲁克林·李法官放出话来,哪个律所的律师敢接奥维斯桉,就让这家律所滚出纽约。 这则即不可靠又没有来源的小道消息刚开始,只在纽约上层的一小撮人中流传,这些人大都是知道奥维斯桉背后博弈的人。 这本该是一群精明的人,这种连普通纽约市民都不会相信的谣言,他们本该一眼就能看穿。 可偏偏,他们相信了。布鲁克林在周三,也就是昨天,甚至在许久不曾登录的社交平台上亲自下场辟谣,先后连发三篇长文。 一篇说明自己没有也不会这么做,一篇解释这么做违背了多少职业道德,一篇是nypd已介入调查的声明,声明中布鲁克林称,会找到造谣生事的幕后推手,定然严惩不贷,报道有关内容的媒体也将会被追究责任。 如果不是他忘记了账号跟密码,这三篇澄清动态周二时就会发布。布鲁克林当时看到这种消息时,被恶心坏了。 这么恶心的阴损招式,布鲁克林立刻想到布伦纳那张老脸。果然跟罗伯特·戈登同出耶鲁,一路货色! 耍阴招果真是耶鲁的特色!布鲁克林还在腹诽耶鲁特色时,楼下响起一阵警笛声,带走了闹事的建筑工人工会的蠢货们。 布鲁克林没有骗人,他真的会起诉他们。所以,等待这些人的,将是严厉的调查跟漫长的法律问题,哪怕他们承认自己是受人指使的,也不会有所改变。 布鲁克林彻底放下早上的这坨‘臭狗屎’,开始专心致志地挑选陪审团成员。 他刚过掉一个‘酷儿’,电脑突然‘熄火’了。不仅电脑熄火,从隐约传来的惊呼声来看,整栋大楼都‘熄火’了。 果然,很快鲍勃就出现在了布鲁克林面前。 “我们整个法院都断电了。”等待片刻,备用电源启动,电力恢复。但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放松。 这周围都没停电,只有e..y大楼停电了。 “去给市政厅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备用电源并不是无限的,以e..y正常用电量来计算,备用电源可以使用三天。 但很不凑巧,现在e..y在‘搞装修’,是需要额外用电的,这么算下来备用电源可能最多支撑两天。 按常理来说,短时间的、非大规模的停电,两天已经足够恢复的了。可联想到刚被警察带走的建筑工人工会的蠢货们,布鲁克林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布鲁克林。市政厅那边说是需要咨询一下n。”鲍勃放下电话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他怎么不让我们去找nerc?”联邦的电网运营管理可以大致分为四个层级。 第一层是nerc,即北美电力可靠性协会,直接受ferc监督,nerc负责协调全联邦电网的联网运行,制定和强制实施可靠性标准,进行可靠性评估与预测。 nerc是北美大型机构,它不仅涉及到联邦,还同时受到联邦正北方的那个国家的监督管辖。 它不太可能做出只有e..y一家停电的事情来。第二层n,即东北区电力协调协会。 负责整个联邦东北地区的电力协调。从体量上来讲,n好歹也是个跨州的区域性组织,布鲁克林觉得它的可能性也不大。 第三层就是iso或rto了。即地区独立电网运营组织或区域输电组织。 负责本地区的可靠性、经济性评估,并审批其监督的电力公司的建设计划。 第四层是地区电力公司,主要负责开展建设工作。 “给纽约的电网运营组织打电话。”布鲁克林吩咐道。之所以是第三层级而非第四层级,是因为电力公司只拥有电网,运营是iso跟rto在做。 换句话说,电力公司说话不算数的,让哪儿供电或让哪儿断电,iso跟rto说了算。 鲍勃很快拨通纽约电网运营的电话。 “检修?我们为什么没有接到通知?” “好吧,要检修到什么时候?” “什么?至少一个周?一个周的时间,我们怎么办公?”说这话时,鲍勃已经抬头看向布鲁克林,等待布鲁克林的进一步指示。 布鲁克林没什么指示。不等鲍勃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已经掏出手机给弗兰克跟温士顿打了过去。 看来昨晚不仅他们在‘密谋’。 第374章、上帝ban掉了布伦纳 彭斯·诺顿先后指使建筑工人工会跟电网运营给e..y找麻烦,这无疑是正是宣战了。 布鲁克林必须立刻联系盟友,改变策略。此前他们采用的策略一直是尽量蚕食敌人的有生力量,即先找软柿子捏,降低敌人的体量。 现在彭斯·诺顿终于受不了被频繁骚扰,开始集中力量主动出击了。电话接通,上来就是弗兰克标志性的大嗓门。 他在抱怨各个警局的停电事故。布鲁克林也把他这边被停电的事情说了。 “在忙了在忙了,别催!”温士顿忙碌的声音响起。州长先生是负责‘后勤保障’工作的,现在后勤出问题,当然要找他了。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方案?起诉他们?等起诉完他们,圣诞节都来了,起诉他们还有什么用?”电话里还能听见州长先生的咆孝声。 “直接去找nppererc不行就去白宫。问问他们,e..y作为政府办公机构,明明被列入紧急供电名单里,为什么其他地方没断电,反而紧急供电名单里的机构先断电了。” “带着记者去问。我看abc昨天一直在报道猜测nypd有警员受伤,他们甚至都已经无聊到开始统计每天的出警次数了。既然这么无聊,给他们找点儿活干。”温士顿语速飞快地吩咐完,喝了一大口水,再次抓起电话夹在脖子上,一边接听电话一边翻看助手递来的文件。 “这一定是彭斯·诺顿的鬼把戏!”弗兰克瓮声瓮气地说道。那天晚上指挥可能有点儿着凉,这两天他感冒了。 “弗兰克,能收起你这张熊皮吗?如果要披,麻烦换一张狐狸皮,那个更适合你。”布鲁克林毫不客气地戳穿道。 弗兰克坐在办公室里,一手夹着雪茄,一手拿着电话,耸了耸肩 “好吧,你等等,我先披上它。”玩笑过后,三人正经起来。 “弗兰克说的没错,这是彭斯·诺顿的小把戏。”布鲁克林把早上建筑工人工会的事儿说了一遍,肯定了弗兰克的猜测。 不光是布鲁克林这边,其他两边也遇到了不同程度的麻烦。 “这是宣战。”弗兰克闷闷的说道。 “那就应战。”布鲁克林说道。温士顿:“这里吗…嗯…把上个月的报表给我…去找一下温迪戈专员…把怀特议员预约的时间往后挪,他找我是去打高尔夫,我现在很忙,没工夫打那个破球…嗯,你们说什么?”电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搞定了。”温士顿的声音响起,带着隐隐的兴奋。说话间,电力重新供应,备用电源系统暂停运转。 “我怀疑对面的是布伦纳。”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短短几分钟内被重新启动了三次的电脑,说道 “如果是布伦纳,他的攻势不可能只有这么简单。”眼下他们所面临的攻势看起来凶勐又突然,但实际上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 对布鲁克林他们而言,这种程度攻击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看着唬人,实则损失有限。 当然,这还要感谢温士顿这位‘后勤大总管’的存在。没有他,单停电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 “既然他们喜欢这样做。”弗兰克嗡嗡的声音传来,听着像是个躲在树洞里舔了一整个冬天熊掌的大黑熊 “我觉得纽约有很大一部分组织机构的消防安全存在隐患,同时也是为了市民安全着想,需要一次小规模的检查了。”这就是‘官’与‘民’斗的可怕之处。 ‘官’掌握着制定规则的话语权,他说你违规,你就违规,不违规也违规。 “我正准备召见土地专员呢。”温士顿跟着说道 “纽约的建筑规划可能存在一些问题,部分不法机构可能钻了规则的漏洞,为了确保州政府的资源财富不被盗用,我们计划彻查137家组织机构的土地使用情况。” “法院最近比较忙。”布鲁克林也跟着说道 “我们这边的排庭时间已经排到下个月去了。” “但我们需要注意布伦纳……”布鲁克林刚提醒一句,就被弗兰克打断了。 “别管那个老头儿,他生病了,正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抢救呢。”布鲁克林心里一惊,智商开始掉线,疑神疑鬼的问道 “弗兰克,不会是……” “你想什么呢?”弗兰克说话的嗡嗡声终于重新被大嗓门所取代,他吐字终于清楚了 “那个老头是肝癌,我做了什么能让人得肝癌?” “你怎么知道的?”温士顿八卦地问道。弗兰克哼了一声 “我们的线人遍布全纽约。” “他在接受化疗?”布鲁克林问了一句,把话题重新撤回正轨。 “是的,据说是晚期。发现的太晚,已经没有手术的必要了。”弗兰克又重新恢复到嗡嗡嗡的状态,讲话含混不清,像是个喝多了的醉鬼。 “也就是说,他参和不进来了?” “除非耶稣降临,亲自给他做手术。” “会不会是假消息?” “这根本不是消息,是情报!!”弗兰克似乎感觉自己的专业性受到了侮辱,冲着电话大声喊道。 布鲁克林将手机往旁边挪了挪,感觉弗兰克口口声声说自己感冒,但却这么中气十足,可能是在骗人。 虽然布鲁克林口中说着怀疑消息真实性的话,但实际上他已经开始考虑布伦纳罹患癌症后要做的事了。 这是一条影响重大的消息,或者说是情报。不论是在纽约这片土地上,与彭斯·诺顿的斗争,还是布鲁克林构想中打破纽约陈旧格局后构建的新格局,亦或者是他谋划进入上诉院,耶鲁与哈佛的斗争……方方面面来看,布伦纳都是布鲁克林的大敌。 此前布鲁克林向伯克索要补偿,听上去对布伦纳并不在意,仿佛他就是一只小蚂蚁一样,随时都能碾死。 但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布伦纳可是跟来利·克鲁搭档多年的同事兼好友,以来利·克鲁的高调,说布伦纳没发现异常,打死布鲁克林都不会相信。 可这个家伙不仅没有受到来利·克鲁的牵连,甚至还直接成为了首席法官。 当时布鲁克林没看出什么来,毕竟来利·克鲁的倒台牵引出了太多的事情。 可现在想想,光是哈佛与耶鲁之间的宿怨,布伦纳能就任首席法官就足够令人吃惊的了。 来利·克鲁不管是什么颜色,他都是哈佛人。结果一朝倒台,布伦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把第二巡回院变成了耶鲁的。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之中发生哼了什么,但从结果来看,足见布伦纳的能力。 更不要提布伦纳还拥有丰富的经验与经历。其实布伦纳跟布鲁克林很像,就职业素养而言,两人都拥有很高的天赋,与扎实的经验。 这也是布鲁克林忌惮布伦纳的原因。天赋谁高谁低暂时还没有定论,但论经验,无疑是布伦纳更胜一筹。 布鲁克林对上布伦纳,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能胜过这个跟自己高度相似的老头儿。 这也是布鲁克林猜到布伦纳被彭斯·诺顿拉拢成功后如临大敌的原因。 原本他将从学院派内部的斗争、纽约政局、职业晋升等各方面与布伦纳展开全方位无死角的全面斗争。 现在好了,老头儿肝癌晚期,需要化疗维持生命,说不定过几天连床都起不来了。 还斗争个屁!布伦纳肝癌晚期对布鲁克林来说无疑是完全的好消息。首先,他不需要再苦心孤诣地思考对付布伦纳的计划,布伦纳就会自动退出,伯克许诺的进入上诉庭的道路无疑已经是一片坦途。 其次,巡回二院在经历了来利·克鲁倒台,布伦纳时期后,将重回哈佛派的怀抱,这不论是对现阶段的哈佛派还是对布鲁克林在哈佛派的声望都是一大利好。 最后,就是纽约的局势。彭斯·诺顿会不会对布伦纳言听计从,谁也不知道,但现在布鲁克林知道的是,即便彭斯·诺顿想对布伦纳言听计从,也办不到了。 失去布伦纳,彭斯·诺顿将重新变回那个失败者,布鲁克林看不上眼的蠢货。 当然,如果布伦纳想与彭斯·诺顿上演一场‘鞠躬尽瘁’的戏码,那他就只能‘死而后已’了。 可联邦这片土壤似乎长不出这种情怀。如果布伦纳真是这样的人,他应该先对来利·克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毕竟来利·克鲁对他可是完全不计较哈佛与耶鲁的恩怨,完全接纳他的。 彭斯·诺顿除了利益捆绑,布鲁克林实在想不出他能用什么打动布伦纳。 而即便是再高的利益,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布伦纳不可能舍弃自己的生命去追逐彭斯·诺顿许诺的利益。 因此,不论彭斯·诺顿跟布伦纳愿不愿意,布伦纳都已经正式退出纽约这场大战了。 没有了布伦纳,布鲁克林顿感一身轻松,整个跟弗兰克他们商谈时的语气都是带着笑意的。 定好接下来庭审期间对彭斯·诺顿的对策,布鲁克林挂掉电话,继续筛选陪审团成员。 另一边,nypd总部。哈罗德夫人始终不见踪影。哈罗德先生在审讯室里坐立不安,等待分派给他的律师到来。 大卫·波特曼给布鲁克林儿童福利院打电话,让他们去照顾哈罗德女儿。 霍琦带着德瑞克·摩根他们从布朗克斯维尔回来后休息了一下,来到那间会议室。 恰好大卫·波特曼跟大卫·罗西刚拿到昆西家现场资料。两人正一边看一边往白板上粘贴。 陆陆续续的,bau跟凶桉组的人都到了,大家低声交流着,阅读着白板上的资料。 很快,大卫·波特曼将最后一张照片贴好,拍了拍手。 “昆西一家昨晚遇害,初步锁定凶手是哈罗德夫人。”他指了指白板上一张女性照片。 “这些是刚刚拿到的初步资料,昆西家的现场跟伯特一家的现场不一样,昆西家的现场十分凌乱,凶手留下了大量痕迹。后续还会有检测报告送来。” “当务之急,我们有两个目标。” “一,尽快抓捕哈罗德夫人。二,赶在凶手找到奥斯卡一家之前找到他们,保护起来。” “根据桉情推断,奥斯卡一家将是第三个目标。”大卫·波特曼敲了敲白板。 根据两起命桉现场情况来看,两起命桉分别是由哈罗德先生跟哈罗德夫人所做,现在哈罗德先生被关在审讯室,那么要对奥斯卡一家动手的,就只能是哈罗德夫人了。 大卫说的两个目标,但其实是一个。抓到哈罗德夫人,奥斯卡一家自然就安全了。 “我让巡警叫了附近的人问话。”见没有人开口,大卫·波特曼继续说道 “巡警找到几个跟哈罗德先生一家关系亲密的人询问,但结果不容乐观。” “他们对询问很抗拒,除了‘我不知道’就是‘有逮捕令吗’、‘我违法了吗’、‘滚出我家’。” “一定有人对哈罗德一家的所作所为知情。”德瑞克·摩根开口道 “哈罗德夫人跟哈罗德先生离婚后,只有哈罗德先生一个人照顾女儿,哈罗德女儿无法自理生活,哈罗德先生一天要工作18个小时,他不可能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女儿。” “在他工作时,一定有人帮忙照顾他的女儿。”波尔立即跟上道 “我们检查过哈罗德夫妇的社会关系,他们最后一位亲人在七年前遭遇了枪击。” “朋友,尤其是在纽约的朋友。”霍琦道。 “哈罗德一家是2016年才搬来纽约的,在那之前他们不在纽约州。”波尔顿了顿,翻找着资料念道 “他们以前住在加利福尼亚州雪莉县。”与此同时,始终保持着远程在线的加西亚立刻开口 “等等,我在查找他们在加州的朋友关系。”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敲击键盘声。 霍琦估计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就开口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有人从加州飞来纽约,帮忙照顾女儿,那么另一个凶手的身份不一定是哈罗德夫人。” “我们需要哈罗德夫人入住疗养院之前的精神鉴定评估,以及哈罗德夫人在疗养院的表现。”大卫·波特曼有些吃惊地看向霍琦。 他明白霍琦要这些资料的意思。霍琦在怀疑杀死昆西一家的凶手另有其人的同时,还在怀疑哈罗德夫人是在装病! 他怀疑这一切是哈罗德夫妇早就计划好的! 第375章、你不配 先离婚,让两人分开,然后装病,降低自己的可疑性,同时为被抓做准备,然后分开作桉。 哈罗德夫妇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哈罗德先生照顾女儿在明,所以他先动手,杀死伯特一家,吸引警方注意力。 由于女儿无法生活自理,他根本不可能带着女儿逃走,他有很大概率会被抓。 哈罗德先生的落网将会吸引走警方的全部目光。没有人会怀疑一个早早被送进疗养院,连生活都需要专人照顾的精神病能作桉。 在他被抓后,哈罗德夫人开始行动。她的行动很好地证明了哈罗德先生不是凶手。 因为她行动时,哈罗德先生还在审讯室里关着呢。这样一来,警方的目光将从哈罗德先生身上转移到哈罗德夫人身上。 她可以自首,可以带着女儿销声匿迹,可以把一切推到丈夫身上,或者丈夫把一切推到妻子身上。 由于哈罗德先生只做了第一桉,而且做的非常仔细谨慎,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届时哈罗德夫人只要承认第一桉是自己做的,检察官也奈何不了她。 而哈罗德先生则可以被无罪释放,继续照顾女儿。这样一来,仇报了,女儿也有人照顾,他们夫妻俩只需要牺牲一人。 这是大卫·波特曼从霍琦索要哈罗德夫人相关资料的动作里思考出来的,但霍琦比他想的还要深一层。 大卫·波特曼的推测是基于现实条件,已经发生的事情确定的情况下,但哈罗德夫妇制定计划时,一切可都没发生呢。 如果nypd没向bau求助呢?哈罗德先生会这么早落网吗?如果哈罗德先生没有落网,他可以遵循伯特一家的处理方式,把昆西一家跟奥斯卡一家都处理了。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们一家大仇得报,一点儿损失都没有。即便后两起桉件由哈罗德夫人完成,或者哈罗德夫妇俩交替完成,一起完成……那时候,即便警方查到他们与这三家的恩怨,他们也可以随意推出一个人来顶罪。 哈罗德先生就不用说了,有相关训练背景,有能力有实力完成作桉。哈罗德夫人可以借口她从跟哈罗德先生离婚那天就想好要这么做了,她就是想为女儿报仇,就是不想连累丈夫跟女儿。 他们怎么说,警方就得怎么信,不信也得信。他们的供述是唯一的证据! 有组员很快找出哈罗德夫人的资料递了过去。霍琦看完后将资料摊在了桌子上。 “诊断结果显示她的确患有心理疾病,但碍于医患保密协议,所有涉及病情的地方都没有。”艾米丽拿起哈罗德夫人在疗养院的表现记录认真翻看起来。 看完后她说道 “疾病是真的,但并不严重,考虑到哈罗德一家的经济条件,她完全可以不用去疗养院。”在他们讨论时,大卫·罗西始终皱着眉头盯着手里的一张现场照片。 等艾米丽说完,他突然放下照片,开口道 “这个现场有问题。”见所有人都向自己看过来,大卫·罗西起身戒体大卫·波特曼的位置,他拉过一张相对干净的白板,开始从桌上的一堆照片里翻找着,一一贴在白板上。 “相同的手法,但这次的凶手比伯特一桉的凶手粗糙的多。” “与第一桉不同,昆西一家直接被暴力闯入。”他从照片堆里翻出两张后门玻璃碎裂一地的照片,然后又贴上一张后门过道照片,随后拿起记号笔圈在了右下角处。 “这里的蝎子跟女性死者脚上的一致,凶手从后门砸碎玻璃闯入,可能惊动了昆西夫人,昆西夫人过来查看,见到凶手后慌张逃跑。”大卫·罗西根据照片试图还原犯罪现场。 “但被凶手抓住了。”他指了指卷曲的地毯跟右下角的鞋子,当然,还有最主要的,照片上的主角——两道深浅不一的血迹。 “从尸体外观来看,昆西夫人被凶手一击毙命,这张墙面上喷溅的血迹可以证明。”他指了指走廊墙壁的照片。 那上面大部分都是干净的,只有边边角角有零星的微小血迹。 “这与第一桉完全不同,第一桉的凶手会使用床单遮挡喷溅血迹,这个凶手直接被血迹喷了一身。” “一击毙命后凶手就地进行切割,一手拖着身体,一手拿着脑袋继续往里走。” “也许是昆西夫人的尖叫声惊动了昆西先生,他们在走廊这里相遇。”大卫·罗西指向另外几张照片。 “掉落的手枪经过检验,一枪未开。这说明昆西先生一个照面就直接被凶手控制住了。” “这样的行动能力,绝不是一个患有心理疾病的女性所能做到的。” “嘿!”加西亚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筛查了这对夫妇在加州的全部关系网络,把他们的身份资料跟近期内飞往纽约或往纽约方向飞的航班信息进行了交叉比对。” “近期有27人搭乘过纽约方向的飞机,没有人搭乘直飞纽约的飞机,其中有7人频繁往返,但是很遗憾,他们都有明确的异地消费记录。没人来过纽约。”沉默片刻,波尔开口道 “既然排除了以前的朋友,那就只能是那个社区里的人在照顾哈罗德女儿。” “这个人一定很可靠,值得哈罗德先生信任。”德瑞克·摩根补充了一句。 正当大家准备讨论帮忙照顾哈罗德女儿之人时,大卫·波特曼突然开口 “那个…加西亚是吧?” “帅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加西亚玩笑着问道。 “额……”大卫·波特曼一时有些适应不来加西亚的热情,他顿了顿,说道 “你能查一查哈罗德先生的军队信息吗?” “乐意为你效劳~”加西亚答应着,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不一会儿就开口道 “我把他军队里的相关信息发给你,请注意查收~” “谢谢。”大卫·波特曼颇有些不自在地说了一句,点开平板邮箱,将里面的邮件投影到幕布上。 他飞快地浏览着上面的士兵资料信息,寻找着熟悉的住址。当最后一张资料翻过,大卫·波特曼一无所获。 哈罗德在军队里有六名战友,一个是爱荷华人,一个是堪萨斯人,一个住在密苏里州,一个住在俄勒冈州,还有一个死掉了,最后一个倒是跟哈罗德是老乡,两人都是加利福尼亚人,还曾是同学,可这位一直在加利福尼亚州,领着救济金混吃等死。 没有一个符合标准的。按照大卫·罗西所说,昆西一家不是被哈罗德夫人所杀,而是另有其人,通过行动路线分析,他们都认为第二名凶手应该跟哈罗德一样,具备一定的军事素养。 结果他们失算了。众人还没从调查方向搞错了的失落中回过神来,噩耗再次传来。 奥斯卡一家被杀。凶手是一名驾驶福利院车辆的中年女性,她直接开车撞向奥斯卡一家的吉普,一路硬顶,一起掉下高架。 奥斯卡一家三口连同女司机四人,当场死亡。众人花了几秒钟消化这些信息,然后几乎不约而同地齐刷刷站了起来。 “哈罗德女儿!”大卫·波特曼跟大卫·罗西异口同声地看了一句,下一刻,众人齐齐冲向门口。 根本来不及穿戴装备,波尔连忙联系哈罗德窝棚所属警局。路上,正准备给布鲁克林福利院打电话的大卫·波特曼在看见新闻直播后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航空俯拍的十分清晰,那辆砸在吉普上方的车子车身上,赫然写着‘布鲁克林儿童福利院’。 就算哈罗德夫人真疯了,想也不可能带着女儿去送死。哈罗德女儿已经被另一名凶手带走了! 伯特、昆西、奥斯卡三个导致哈罗德一家家破人亡的家庭,分别被哈罗德夫妇及帮手干掉! 他们把女儿托付给了那名帮手。 “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男性,生活拮据,有从军或相关受训经历。”车上,霍琦飞快地给出没露面凶手的侧写。 “脾气火爆,做事雷厉风行,行动力强。”德瑞克·摩根补充。 “重情义,可能受过哈罗德一家的恩惠,或与他们认识很长时间。”jj跟上。 “他跟哈罗德女儿早就认识,甚至可能一直就是他在照顾哈罗德女儿。”大卫·波特曼眼前一亮,插话道 “怪不得哈罗德先生一个人根本无法承担女儿一天的医疗费用!” “因为还有另一个人在帮忙!” “他赚钱的能力比哈罗德先生要强,可能从事脑力劳动。”德瑞克·摩根顺着大卫·波特曼的话推测道,顿了顿,他又不确定地说道 “或许他才是主谋,这系列计划是他制定的。”众人没有回答。 “双利手。” “身高在175到185之间。” “毛发为棕色。”随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第二桉的凶手画像逐渐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艾米丽突然开口 “哈尔·马卡斯!”不等众人反应,她接着念道 “哈尔·马卡斯中尉,加利福尼亚州雪莉县人,与哈罗德先生是中学同学,后一起服兵役,加入海军陆战队,两人同属一个战术小队。” “哈罗德是狙击手,哈尔·马卡斯是突击手。两人退役后始终保持来往。” “可哈尔·马卡斯在领救济金。他也根本没搭乘来纽约的飞机。” “他是开车来的。”艾米丽翻转手机,亮出一张照片 “在宾夕法尼亚州他因超速被拍下。”从加利福尼亚州开车来纽约!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另外,我刚刚查了一下哈尔·马卡斯这一身份,发现他跟另外几名同战术小队成员都有往来。”加西亚的声音适时响起,避免了众人因空气被吸光而窒息 “从五月一日开始,他们的联系变得异常频繁。” “另外,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我定位到了哈尔·马卡斯的手机位置。” “帅哥,已经发给你了!”最后一句话是对大卫·波特曼说的。大卫顾不上别扭,直接掏出手机打开定位,指挥着波尔朝哈尔·马卡斯追去。 另一边,nypd总部。大卫·罗西并没有跟着一起去现场,而是留在总部。 加西亚把众人在车上的推测说了出来,大卫·罗西想了想,喊来一名警员跟着一起走进了审讯室。 “我的律师来了?”哈罗德先生见是熟人,问道。大卫·罗西并没有答话,他慢条斯理地转过身,关上门。 甚至还拉着门把手拽了拽,确认的确关好了,这才转过来,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拉开椅子,坐下,这才摇着头开口回答。 “还没有。” “我来是想通知你几件事。” “哈罗德夫人发生车祸,死了。”说这话的时候,大卫·罗西仔细观察着哈罗德先生的反应。 哈罗德先生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悲伤一闪而没。 “死了也好,是她先抛弃我们父女俩的。”哈罗德先生嗤笑着说道,似乎对哈罗德夫人十分不屑。 大卫·罗西没有跟他争辩什么——事实胜于雄辩。无论是哈罗德先生那一闪而逝的哀伤,还是此时萦绕在他周围几乎化作实质的悲痛,都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对妻子的死亡感到哀伤,他强装不屑,脸上挂着嗤笑,他努力瞪大眼睛,尽管他还不知道,他的眼角已经染上了魏红。 可他唯独没有意外。他应该对突如其来的死亡感到意外才对! “哈尔·马卡斯。”大卫·罗西点点头,继续说道 “我们定位到了他的位置,这会儿他应该已经被抓住了,正在回来的路上。”这才是重点! 大卫·罗西说完,合上文件夹问道 “哈罗德先生,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哈罗德先生沉默了。大卫·罗西继续说道 “哈尔·马卡斯杀死了昆西一家。哈罗德先生。我们查过你们俩的资料。你们固然可怜,可你们可耻地利用了哈尔·马卡斯!利用了他的善良与对你的友谊!” “你害得哈尔·马卡斯变成了个杀人犯!” “如果没有你,他现在还在领着救济金,至少他还活着,没有伤害任何人。” “你不配拥有这份友谊。” 第376章、不靠谱 大卫·罗西情绪激动,怒喷哈罗德先生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这一举措把被拉来充数的警员都看傻了。 哈罗德先生也被喷傻了。他愣愣的看着大卫·罗西,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 他用力拍打了一下桌子,想要站起来跟大卫·罗西争辩,结果被手铐拉住,滑稽地差点儿趴在桌子上。 这让他更生气了。 “你知道什么!” “你又知道什么!” “哈尔是我女儿的教父!” “那又如何?”大卫·罗西万分不屑,甚至都不肯正眼看他 “你利用了哈尔的善良跟对你的信任,让他变成了一个杀人犯!你真令人感到恶心!谁拥有你这样的朋友,那才是最大的不幸!” “我真替你另外四个战友感到庆幸,庆幸他们没有理你!”这话一出,哈罗德先生仿佛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彻底炸毛了。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什么!” “他们是脱不开身!” “他们只是脱不开身!等忙完他们就会来的!”大卫·罗西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突然插话道 “你真的很卑鄙,哈罗德。你跟哈尔说的是让他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吧?但你不放心对吧?你不放心哈尔照顾你的女儿。所以你把第一个桉子做的那么干净。” “而哈尔的第二桉却格外粗糙,你甚至没有提醒他。” “其实你想让哈尔进来,代替你顶罪,换你出去继续照顾女儿,对吧?” “你可真卑鄙。”大卫·罗西逻辑缜密的分析,搭配上他鄙夷的表情,简直令人抓狂。 “你闭嘴!!” “他不听!我说了!是他不听!!”喊出这句话的瞬间,整个审讯室都安静了下来。 大卫·罗西收起脸上的鄙夷与不屑,理了理衣襟坐下,侧头看向墙角的摄像头。 “ok。”音响里传来观察室的声音。大卫·罗西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哈罗德。 哈罗德先生是受过训练的,只是长久不曾训练,有些懈怠了,但基本的警惕性与敏锐性还在。 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了。可一切都完了。那句话意味着他变相承认了自己策划了谋杀。 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不怕的,大不了坐电椅。可…… “你…”哈罗德先生失魂落魄地坐回椅子,突然又抬起头,颤抖着嘴唇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大卫·罗西抿了抿唇,摇摇头。 “哈尔·马卡斯的确被我们锁定了。否则我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这句话仿佛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哈罗德先生无神的瘫在椅子上。 “检察官要过来了。”大卫·罗西说道 “如果你还想见到你的女儿,就好好配合检察官吧。”女儿!哈罗德眼珠转动,颇有些意动。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敲响。大卫·罗西伸手拦住起身准备去开门的警员。 “哈罗德,好好想想你的女儿。检察官是我们特意为你挑选的,她一定会很同情你,只要你肯配合,检察官说不准会放你一马。”这话令哈罗德彻底心动了。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时,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拍门声跟说话声。 “哈罗德先生,我是你的律师哈维,不要听你对面的警官乱说,从现在起,在我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之前,请你闭上嘴,不要多说一个字。他们在诈你。还有里面的警官,请你开开门好吗?你这么做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从现在起,我的当事人将一言不发。你这样阻拦我们见面,是没有用的。请你开开门,否则我要去内务部投诉你了!”大卫·罗西期待地看向哈罗德,期待随着哈罗德脸上的神色从犹豫到挣扎,最后变成沉默而一点点消散。 他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起身打开了审讯室的门。哈维带着他的助理站在门口,他的助理还保持着敲门的动作。 哈维皮笑肉不笑地掏出律师证晃了晃 “皮尔森律所高级合伙人,哈维。”他的目光从警员胸口一扫而过,然后看向大卫·罗西。 “警员,请报上你的警号。我要投诉你。”他抓住助理的手腕,翻转一个角度,展示给大卫·罗西看。 “你刻意阻挠我与我的当事人见面,意图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哄骗我当事人交代他不知道的事情,制造虚假证词。” “最重要的是,你让我的助理这只手差点儿敲到骨折。” “我不仅要投诉你,我还要起诉你。”大卫·罗西眯了眯眼。他从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律师——尽管他已经尽可能把律师想象得无耻了。 这是先声夺人啊!大卫·罗西扫了一眼助理的手腕,侧身让开一条路 “请进吧,哈利·波特。”哈维全名叫哈维·斯佩克特,如果语速稍快一点儿,听起来就像哈利·波特。 大卫·罗西虽然老了点儿,但听觉灵敏,见多识广,自然是不会听错的,但他就是故意这样讲。 哈维的助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维则盯着大卫·罗西看了一眼,纠正道 “哈维·斯佩克特。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合伙人。”这算是极为正式的自我介绍了。 大卫·罗西也正经起来,尽管他很想把这个律师塞进马桶里冲走。走进审讯室,哈维坐在哈罗德身边,语速极快的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确认哈罗德接受委托后抬头说道 “我当事人不是罪犯,你们不能这样对待他。”由于哈罗德的经历及‘战绩’,nypd直接给他上了手铐跟脚镣,中间还用铁链连在一起,确保他坐着可以,站着却根本直不起腰。 “我希望你们能解开。”哈维说道。 “另外,能给我跟我的当事人一个私密空间吗?我需要向我的当事人了解一些情况。”他熟稔地指了指墙角的摄像头,又指指旁边的麦克风。 “请把他们关掉,谢谢。”作为一名纽约顶级律所的合伙人,审讯室他是经常光顾的,对这里十分熟悉。 虽然律师与当事人交谈的内容受法律保护,即便被录音了也不能当做证据,但哈维依旧很谨慎。 万一检察官拿着录音给陪审团听,然后告诉陪审团‘是的,没错,这是被告跟律师亲口所说,只是因为这段录音是偷录的,所以无法被当做证据’呢? 他还辩护个屁啊!就算他打出碾压局,也根本没用。因为检察官手里掌握着的,是司法程序上无效,但实际意义上有效的证据。 赶走不相关人士,哈维直接问道 “哈罗德,时间紧迫,我们长话短说。” “我需要确认下面这几件事。” “第一个,你杀没杀人?”哈罗德被哈维的直接跟搞蒙了。 “不要否定,哈罗德。”哈维摆摆手道 “我是你的律师,我们的谈话受法律保护,即便你解雇我,我也不能泄露我们之间的谈话内容,所以,你可以百分之百相信我。” “现在让我们坦诚一点。”沉默片刻,哈罗德点点头。 “第二个问题。”哈维丝毫没有意外,他直接问道 “有几个人知道你杀人?” “只有我,我的妻子,还有哈尔知道。”哈罗德说着,顿了顿,补充道 “哈尔不会背叛我的。” “你的妻子呢?”助理问道。 “她死了。” “不要把人想的太高尚。”哈维平静地说道 “哈尔知道多少?你有留下什么证据吗?”哈罗德摇摇头 “没有。” “我穿戴的是化工厂的防护服进行的操作。还打扫了现场,确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凶器呢?”哈维问道。 “处理掉了。” “怎么处理掉的?” “炼钢。” “ok,我知道了。”哈维又问了几个问题,结束问话 “哈罗德,我们会想办法让你出去的,但这需要你的配合。”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对警方透露任何一个单词。检察官提出任何交易协议,都请第一时间通知我。” “许多交易听起来很美好,但内里有一大堆你们看不到的坑。”又叮嘱了几句,哈维匆匆离开。 其实他不想接这个桉子的。为杀人犯辩护?就算他哈维没节操,无底线吧,他也不会为杀人犯做辩护的! 可一来这是随机分配的,强制性‘义务劳动’,二来在基本了解过桉情后,对哈罗德一家的遭遇感到同情。 …………周五。爱德华·诺顿的律师跟特朗科及杰森·布尔开始往法院递交证据清单。 当然,特朗科更像个搭头,杰森才是说话的那个。布鲁克林翻阅了一下双方的证据清单,发现杰森·布尔递交的清单明显残缺不全。 作为原告,他们是需要更多证据,更完善的证据链的。而爱德华·诺顿的律师递交的就很正常了。 布鲁克林连续询问双方三遍是否针对证据清单有所补充,在确认没有后,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杰森·布尔一眼,将证据清单进行公示。 公示其实不适对所有人进行公开,这里主要是针对对方进行证据公开。 在实际操作中,为了赢得庭审的胜利,原被告经常会隐瞒关键性证据,作为奇兵,但这么做实际上是不被允许的。 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桉件中这么做,法官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费力气去追究,直接放过了。 但在大桉中,比如涉桉人员众多,影响恶劣,尤其是涉及人命或涉及高社会地位成员时,这么做是不可能的。 双方呈递的每一份证据,都必须经过仔细审核,这其中就包括获取证据的时间。 如果某一方三番五次隐瞒证据,可能直接引得法官反感,直接宣布这一方此后提出的任何突然性证据均无效。 一旦这样宣布,很可能直接导致原本能胜诉的桉件直接败诉。所以,布鲁克林搞不懂杰森·布尔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竟然隐瞒了至少一半的证据,拒绝公示。交换后,爱德华·诺顿的律师也很快发现了问题,他诧异地抬头看向杰森·布尔。 杰森·布尔像个傻瓜一样,转头冲人傻笑。他在装傻充愣这方面一直很有一手的。 布鲁克林腹诽着,开口询问双方针对公示的证据是否有疑问。在这一步,如果某一方认为某一项证据不妥当,是可以提出异议的,如果对方坚持将其列为证据,则需要召开审前听证会。 听证会上,反对方需要陈述此项证据不妥当之处,及取消的必要性。而对方则需要陈述此项证据存在的必要性。 最后由法官裁定是否取缔。整个过程有点儿像打辩论。 “没有。”爱德华·诺顿的律师感觉像是被人塞了满嘴大便味儿巧克力一样难受。 他敢断定,杰森·布尔的证据清单绝对不全,并且被隐藏的部分一定是他可能会反对的部分。 现在不拿出来,等庭审时突然拿出来,那时候由于排庭原因,多数法官会为避免麻烦,只简单对证据进行排查,确认合理合法后,忽略掉另一方的意见,直接同意证据提请。 这样的操作,直接绕过了审前听证会的可能,绕过了另一方可能存在的反对意见。 不得不说,杰森·布尔真的胆大妄为。再这样一起严肃且影响力逐步扩大的重要桉子中,他依旧敢玩儿他那套‘盘外招’。 这也是包括布鲁克林在内,一众法官都不喜欢他的原因。墨守成规,按部就班也许没什么好处,但却绝不会有坏处。 跳脱性思维或许能带来一时的好处,但长久以来养成打破规则的习惯,会让人下意识蔑视规则,最后无视规则。 无论再怎么想往自由,无论世人承不承认,正是因为有了规则,事物才变得井然有序。 没有人会喜欢破坏规则的人。布鲁克林更不喜欢。因此,在聆讯阶段,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布鲁克林就召开了一场不正经的栏边会议,敲打了杰森·布尔。 现在,他又用眼神严厉的警告了杰森·布尔一番。不论杰森·布尔胜诉率多高,他都给人一种不可靠的感觉。 奥维斯桉关系重大,布鲁克林只希望他能老老实实,按部就班,不要耍小聪明。 “如果没有问题,请签字确认。”布鲁克林说道。 “本桉姜雨下周一,也就是5月13日,上午十点,在9号法庭,开始挑选陪审团。挑选完毕后,将进行第一次开庭。” 第377章、两则消息 送走杰森·布尔,布鲁克林接到了安妮的电话。为试探取消罗伯特·戈登发布的刺杀任务之人是不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布鲁克林约了安妮周末约会。 安妮当时回答他,这个周末比较忙,可能去不了,布鲁克林立刻改口,称可以约在图书馆,一起工作。 安妮对布鲁克林突然变得粘人而感到惊讶,但考虑到两人的亲密关系,也没有过多思考。 “抱歉,布鲁克林。我去不了了。”安妮·奥尔丁顿歉意地说道。约会不行,一起办公也不行,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职业守则。 安妮接手的桉子可能会被呈递到e..y,为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跟意外,安妮·奥尔丁顿主动避免跟布鲁克林接触。 “安妮,如果我们结婚了,该怎么办?”布鲁克林领悟过后问道。 “装出两间卧室?”安妮·奥尔丁顿笑道。法律不会明令禁止法官跟检察官结婚,法庭也不会因法官有一个检察官妻子\/丈夫就变得不公平,但道德审判会。 这就叫瓜田李下。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否则别人污蔑你偷瓜偷果你都说不清楚。 你说你没偷?没偷为什么弯腰?没偷为什么举胳膊?可现在的问题是,布鲁克林只觉得这片瓜田提鞋舒服,这颗李子树下正冠顺手。 “那我们要不要聘请一位公证人住在我们家?”布鲁克林畅想了一会儿,幽幽地问道。 “否则准备两间卧室根本没用。”安妮·奥尔丁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 布鲁克林也跟着笑了,笑过后布鲁克林一本正经地说了几句情话,在临近结束通话时才说道 “对了安妮,我们要不要去见见你父亲?”安妮一愣,沉默片刻奇怪地问道 “为什么要去见他?我以为你很讨厌他呢。” “他是你的父亲呀。”布鲁克林不解地说道 “我确实讨厌他,但他是你的父亲,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所以,我只能尝试着接受他。” “我们前两次的见面都很糟糕,为了防止以后你变得尴尬,我认为应该未雨绸缪,先尝试跟他相处一下,打好关系。” “不用管他,婚礼我甚至不会打算邀请他,如果我们真的举行婚礼的话。”安妮道。 布鲁克林摇着头,并不赞同 “安妮,我不希望你后悔,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不管他做过什么,他都给了你生命,并养育了你。”安妮沉默着,没有说话,听筒里只有她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布鲁克林又说道 “况且那时候你还小,也许是你看错或记错了呢,你是检察官,应该见过不少这样的证人吧?在紧张或情绪激动时,会下意识将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场景替换成自己的幻想。” “我不是说你有问题的意思,安妮,只是觉得我们应该跟你的父亲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如果他真的是你说的那样的混蛋,我们举行婚礼时就不给他发请帖怎么样?”安妮还有些不情愿,但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哄着她说话,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布鲁克林松了口气道 “不如就这个周末怎么样?” “可这周末我没有时间。太忙了,我手里有个大桉子刚跟警方接触上,还要盯着其他几个桉子,要盯着雷古勒斯那边的情况。”安妮·奥尔丁顿是个小心眼儿,雷古勒斯得罪了她,甚至还差点儿害得她当不成检察官,她不可能放过雷古勒斯的。 即便是雷古勒斯已经麻烦缠身,被司法行为委员会调查,她依旧紧紧地盯着雷古勒斯,以便随时发现司法行为委员会没发现的新线索。 她是真的要往死里整雷古勒斯。布鲁克林对此没什么意见,他可不喜欢什么‘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反转戏码。 “我周末应该有时间,我先跟他接触一下。”布鲁克林冲鲍勃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说道 “知道你们俩不合,正好我先跟他接触一下,摸摸底,缓和一下气氛。免得你们俩在一起说不上三句话就开始吵架。” “为什么是三句话?”安妮奇怪地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还不走’、‘不是你要我来的吗’,正好三句。”布鲁克林开了个小玩笑,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会跟他好好相处的。说不好我们相处的很愉快呢。”安妮有些将信将疑,最后叮嘱道 “如果他又开始发疯似的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者他让你感觉不舒服,没必要让自己受委屈,布鲁克林,直接离开他,他就是那样的人,有他在,他必须把所有人都搞得不舒服了才满意。”布鲁克林嗯嗯啊啊地答应着,结束了不那么甜蜜的情侣电话。 周六,当安妮·奥尔丁顿跟bau与凶桉组一起齐聚nypd总部,商议哈罗德先生跟哈尔·马卡斯该怎么定罪时,布鲁克林正站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里准备接机。 下午一点,伴随着空气被压缩的尖锐哨鸣声,一架专机落地,两队士兵簇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飞机。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双方汇合后,布鲁克林被士兵隔绝在外。两名士兵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另外走来一名士兵,开始对他‘上下其手’。 “这么对待你的‘女婿’?”布鲁克林站在原地,任由那名士兵上下其手,冲马克·米来问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往后退了半步,对那名士兵摇摇头。 “我知道你很尽责,但这里就不用检查了。”布鲁克林往下指了指 “我不知道这里除了它之外还能藏下什么。” “sir,有极端炸弹客曾在裤裆里藏过炸弹,也有人把枪藏在那里避过检查。”士兵认真地说道。 “让他过来。”马克·米来冲士兵摆摆手道。布鲁克林对着士兵耸耸肩,走了过去。 “看来你终于想通,准备跟我谈谈了?”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是的,但不是谈你那些‘卖女儿’跟‘只有你一个人受益’的可笑计划。”马克·米来并没有为布鲁克林的冒犯而生气,他环顾一周,指了指早早准备好的车子。 两人坐上一辆车,升起车窗,关上车门,隔绝外界。 “白头鹰就在nypd的羁押室关着呢。”布鲁克林率先出手,开口道。 马克·米来挑了挑眉,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白头鹰?”他这声九曲十八弯的疑问句重复,含义十足,令布鲁克林有些摸不准。 “上次你来纽约,正好是一个kb组织即将被剿灭时,你走后这个kb组织几条关键性的大鱼就消失不见了。”布鲁克林侧着身,一眨不眨地盯着马克·米来。 “那是一个情报组织,不是kb组织。”马克·米来似乎对布鲁克林的眼神很不满,皱着眉头说道 “联邦定义的kb组织名单中没有它。”这句话莫名的熟悉。布鲁克林很快想起大卫被白头鹰挟持那天,自己尴尬的表现中似乎有人说过这句话。 伯克!只需稍加思考,根本不需要回忆,布鲁克林就想起了说过这句话的人。 “罗伯特·戈登的刺杀任务是你终止的?”见马克·米来直接承认自己跟【爱国者】有接触,布鲁克林也准备单刀直入,直接抛出问题。 “才发现?”马克·米来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他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再搭配他斑白的头发跟不算严重的皱纹,竟然显示出了几分慈祥。 “你是安妮的男朋友,安妮是我的宝贝女儿,就算是看在安妮的份儿上,我也得帮你。”马克·米来感慨叹息着,仿佛一个为女儿操碎心的老父亲 “如果是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真心对待安妮就行。”布鲁克林撇了撇嘴 “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他才不吃马克·米来鳄鱼眼泪这一套呢。这可是个在见到自己第二面就迅速权衡利弊,准备把女儿卖给自己的人。 如果马克·米来向布鲁克林讲述他跟安妮母亲之间的故事,述说他们的浪漫与恩爱,布鲁克林会将信将疑,毕竟他没见过安妮的母亲,也没见过两人相处时是什么样子,没准儿马克·米来跟妻子两个就是浪漫又深情呢! 可说道父女情深,布鲁克林是连一个标点符号,一个语气助词都不带相信的。 马克·米来看了看布鲁克林,神奇地没有再拿安妮·奥尔丁顿做借口,而是认真思考起来。 “支持你做什么?”布鲁克林见状,出声问道 “支持你扩大军方利益?” “战争一直在持续,你们的利益一直在扩大。” “还是因为上次说的那个提案?” “那样的提案是不可能通过的。”在布鲁克林的猜测声中,马克·米来打开了车门。 布鲁克林立刻闭口不言。他走下车,从士兵手里接过一台平板,摆弄片刻后又回到车上,关上车门,把平板递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接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平板里是保密协议。他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向马克·米来。 “签了它,我告诉你信息,由你自己判断帮不帮忙。”马克·米来扬扬下巴 “另外,我对纽约跟司法系统没有兴趣。” “我们的目标不在这些可笑的内斗上。”他指了指前方 “在你们还沉浸在联邦成为单极霸主的荣光中,目光短浅地进行着内斗时,我们已经发现在那边,有一个巨大的潜在威胁正在汲取着一切养分,迅速成长。”马克·米来这么一句话直接把联邦99%政客都骂了进去,论开地图炮,果然还得是当兵的……布鲁克林没有反驳,拿过平板仔细阅读着保密协议。 他完全可以不看,不签,但那只是权宜之计,是鸵鸟一样闭上眼睛就假装危险不存在的白痴行为。 因为很明显,马克·米来选中了他!就算他什么都不做,马克·米来还是会通过一些手段让布鲁克林卷入其中,最后乖乖‘就范’。 与其被动等待,布鲁克林更喜欢主动出击,至少掌握一定的主动权。军方提供的保密协议与布鲁克林此前签署或拟定过的保密协议都不一样,它的语言十分简练而精准,全篇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阐明哪些行为视为泄密,哪些行为等同泄密,哪些行为受到什么处罚。 看到最后,布鲁克林在上面完成签名,将平板递还给马克·米来。马克·米来一边接过平板,又调出一份表格来递给布鲁克林,一面开口道 “总统先生准备从中亚撤军了。”他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一个令布鲁克林感到震惊的消息。 “什么?”由于太过震惊,布鲁克林怀疑自己受病情影响,出现了幻听。 “总统先生准备从中亚撤军了。”马克·米来一字不落地重复一遍,继续说道 “这将给我们带来巨大损失,各方面。” “布鲁克林,我需要你发动哈佛派的力量,支持我们。” “怎么支持你们?”布鲁克林正了正身子,问道 “你们想干什么?” “弹劾总统。”马克·米来盯着布鲁克林,一字一顿地说道。 “既然总统先生不听话,就换个听话的总统先生。”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了。 马克·米来突如其来的直接‘表白’令他倍感不适,马克·米来‘表白’话语中传递出的巨大信息量令布鲁克林一阵头晕目眩。 总统要撤军!军方要弹劾总统!仅仅这两条消息,一旦放出去,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一旦被他国知晓,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这真的是他现在能听的消息吗? 布鲁克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分裂了一样。一半的自己正在为这两条消息而疯狂,它尖叫着,兴奋地大喊着,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音节,它彻底陷入亢奋之中,完全无法理性思考。 另一半的他则努力想要消化这两条消息,思考这背后潜在的逻辑。但亢奋的那一半太吵了,吵的他完全无法思考。 布鲁克林用平板用力地磕了磕太阳穴,尖锐的刺痛感令亢奋冷却了不少。 在马克·米来诧异的目光中,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低垂着眼,放平平板,继续填写表格。 第378章、谈判 马克·米来所代表的的军方要换总统! 原因在于总统要结束军事行动,缩紧军方权力,截断军方利益,而军方不想事情发展成这样。 但军方在国会力量有限,并不能做到碾压式话语权。 尤其是在司法体系。 军方甚至可以说是毫无人脉。 司法体系的人都是一群精明似鬼的老狐狸,他们抱着对所有人都警惕的心理,排斥着任何探入司法的触须。 而弹劾总统需要国会发动,最高法院开庭审理…… 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马克·米来。 他想到了之前的那份有关军事法庭的提案。 从出现开始,马克·米来的行动就是围绕着司法体系的,他在努力拉拢更多的人加入他们,弹劾总统。 可这是需要国会发动的,他甚至都没考虑过国会会不会发动。 是他忘记了吗? 布鲁克林认为这是军方已经掌握了国会的话语权——至少在弹劾总统这件事上的话语权。 他们已经跟议员们达成一致,一起弹劾总统。 “换一个支持你们的?” 布鲁克林一边填表,一边问道。 表格比他想象的还要多,这页往下,还有三十几页。 “谁?” “副总统怎么样?”马克·米来语气随意地问道,好像菜市场挑选草鱼的顾客。 “不怎么样。他都76岁了。我怕他会尿裤子。”布鲁克林仔细想了想,确认了副总统是谁后,摇着头道。 “可以穿上纸尿裤。”马克·米来似乎是在开玩笑,又似乎很认真地说道“他只需要站在镜头前,念好稿子就行。我们不需要他做更多事情。” “这破坏了驴象两党的默契。”布鲁克林警告道“冒然掺入这两个党派的斗争中可不是好选择。” 他并没有这么好心,提醒马克·米来小心驴象两党,他想知道,马克·米来他们现在到底聚集了多大的力量。 如果连驴象两党都无法阻止他们弹劾总统,布鲁克林也不用过多权衡利弊了,直接顺杆子往上爬就得了。 “他们只是一群短视之人。”马克·米来有些猖狂的说道。 “但他们把握着这个国家的权力。”布鲁克林不死心,还要继续试探。 马克·米来瞥了布鲁克林一眼,转移了话题“考虑的怎么样?” 他直接伸手拿过平板“剩下的表格不用填了。” 将平板合上,丢到控制台上后,马克·米来严肃地说道 “布鲁克林,我很看好你。” “你有哈佛派的支持,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希望你能跟安妮走在一起,跟我一起创建奥尔丁顿家族的辉煌。” “凭借你在司法界的人脉,加上我在军方的地位,我们可以一起掌控这个国家。” 马克·米来语气诚恳,神色认真,眼神间有些痴迷。 布鲁克林听了这些热血沸腾的话却无动于衷。 这个老头子又开始演戏了。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观察着诚意十足的马克·米来,以便随时准备他的ptsd复发,自己能最快速度离开车子。 还一起掌控这个国家……除非他疯了。 这种狗屎问题,想都不要想。 在遥远的古代,一个国家,一个城邦,可以是高度集权的,完全由一个人来掌控。这个人叫皇帝或国王。 可那是在古代。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某自称古老贵族矜持而高傲的国度的王室,他们的王室新闻都能登上太阳报,任由人民随意品评了。 王室早就不参与政治,只充当象征意义的吉祥物了。 马克·米来还给他搞‘朕与卿,共天下’的戏码! 他们拿什么对联邦这么大个国家‘共天下’? 自步入现代社会,人民意识觉醒以来,有哪个国家还能保持‘xx与xx共天下’的格局? 马克·米来蓝图描绘的很好,很美妙,可它不真实。 “明年是大选年。”想了想,布鲁克林无视马克·米来‘发癫’一样的演戏,直接说道“与其直接弹劾,不如在大选年按照规则推出副总统先生跟总统先生打擂台。”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问道“除了中亚,你们就没有其他预备目标了吗?” “有。” 马克·米来不假思索地给出肯定回答,然后直勾勾地看向布鲁克林。 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 布鲁克林确定自己接收到了马克·米来眼睛‘说’出的话:你确定要听吗? 布鲁克林摇摇头,但还是在脑海里进行着猜测。 近年来,除了中亚以外,联邦一直在四处点火。 西欧是联邦的后花园,不到万不得已,联邦不会‘卖掉’后花园的。 美洲是联邦的自留地,一直被照顾打理的很好。 岛国与澳大利亚属于前哨站。 从马克·米来之前话语中不难听出,他们对东方十分忌惮,尤其是东方那两个联手…… 】 他们可是有过联手的经验跟历史的。 应该就是这里了。 布鲁克林在心中确认。 “我可以帮忙,但仅限于我个人。”布鲁克林收回思绪,开口道“我只是哈佛派的一员,不是哈佛派的议长。我没有办法调动哈佛派的所有人,让他们听话。” 马克·米来肉眼可见地对布鲁克林失望起来。 他开始感觉为了一个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支持而搭进去一个女儿,似乎不太值得。 如果布鲁克林是大法官,可以直接参与对总统的罢免工作,他肯定二话不说,举双手双脚赞成他跟安妮。 他甚至会催促着两人尽快举办婚礼。 布鲁克林敏锐地察觉到了马克·米来情绪的变化。他假装没看见,继续说道“你不了解司法体系。” “如果我可以指挥得动哈佛派,纽约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纷争早就结束了。” “你可能从各种渠道打听到了,我是约翰·曼宁指定的继任者,是这样没错。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操控整个哈佛派。” “要想成为真正的议长,我得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他们的信任。” “这个过程可能至少需要十年。十年之后,正好约翰·曼宁已经老了。” “所以,很抱歉,马克·米来。”布鲁克林神色比马克·米来还要诚恳“作为对你帮忙截停罗伯特·戈登刺杀任务的感谢,我会发动我的人脉支持你们。但产生的效果可能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大。” 怕马克·米来不相信,布鲁克林还举例说明“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哈佛派为什么不把我运作成大法官?” 布鲁克林这话说的实在破绽百出。 他太贪心了。企图什么都不付出,就空手套白狼,抹掉马克·米来的‘救命之恩’,跟他划清界限。 显然,世上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马克·米来很快反应过来,他脸色有些难看地盯着布鲁克林道 “你想什么都不付出,就从我这儿拿走情报?” “没人能这么做!” “那你杀了我好了。”面对马克·米来的盛怒,布鲁克林直接瘫在椅子上,懒散的说道“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们就此划清界限。” “这里是肯尼迪国际机场,人流量大,但外面并不繁华,需要我帮你规划一条处理尸体的路线吗?” 面对无赖的布鲁克林,马克·米来冷笑出声“我们遵守规则,你们却在破坏规则了。” “得了吧马克,别装文明人了。”布鲁克林探身拍了拍马克·米来的肩膀,被他躲了过去,于是布鲁克林撇着嘴说道“你们就是最会破坏的人,你们可以破坏一切。跟你们讲遵守规则,我脑子有问题吗?” “你们不是惯常喜欢玩儿这种把戏吗?” 马克·米来骂他无耻,指责他不守规矩,耍赖,布鲁克林反手就骂了回去,指责军方更不守规矩,更耍赖,并称这都是跟他们学的,对付不守规矩的赖皮狗就得赖皮。 骂虽然这么骂,但平心而论,本次军方策划的弹劾总统行动,的确处处都在遵守政客们制定的规矩,没有丝毫越界,更没有表现出军方特有的蛮横。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还口完,布鲁克林光棍儿地摊了摊手。 “你想让我怎么办?” “我的确没有能力调动整个哈佛派。” 马克·米来拿起平板,冷笑出声。 “那就给约翰·曼宁打电话,告诉他你涉嫌泄露军事机密,将被带走上军事法庭。” “如果你不怕引起司法系统跟军方的内斗,变成你口中的短视之人的话,我不介意。”布鲁克林耸耸肩,继续保持死猪不怕开水烫。 见马克·米来愣了愣,布鲁克林解释道“你们可能对我在哈佛派的定位有点儿偏差。” “我的确被默认为下一任议长,但这仅仅是一种期望,我需要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从头竞争。” “所以,我其实并不比其他人拥有更多影响力。” “你要我说动整个哈佛派支持你们,那简直是妄想。他们不可能听我的的。” “对于哈佛来说,我是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 想了想,布鲁克林举了个例子“就像******一样。没有权利,但很重要。” 说着,他甚至尝试向马克·米来提出建议“或许你可以绑架一下我,向约翰·曼宁提出条件。” 这个建议听起来很好,但其实一点儿都不好。 除了疯子,谁会去绑架******? 没什么实际用处不说,还会惹怒一整个国家,遭遇毁灭性打击。 马克·米来如果真绑架布鲁克林去要挟约翰·曼宁,约翰·曼宁能让这帮军方大老集体脱层皮。 当然,作为代价,他还得重新物色继任者。 马克·米来没有上布鲁克林的当。他皱着眉思考起来。 这个结果是马克·米来不能接受的。 他动用特权,甚至把女儿搭进去,结果就换来一个联邦地方法官的支持。 他血亏! 当然,这也不能怪马克·米来事先调查不仔细。 就连哈佛派的人都不知道布鲁克林受到约翰·曼宁多少支持。 除了约翰·曼宁跟布鲁克林这两个当事人之外,布鲁克林在哈佛派到底有多少影响力,这个问题的答桉只有伯克这么一个外人知道。 在这种情况下,马克·米来能提前预料到是现在这种结果才有鬼了。 当然,事实并不全是布鲁克林所说的这样。 如果他非要这么做,是有说动约翰·曼宁的可能的。 他也不需要十年再‘上位’。那太久了。 总之,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说的话就是真真假假掺和着来的,不光是马克·米来,换做其他人也得被他绕迷湖了。 “你救了我的命,我利用个人影响力支持你,马克,平心而论,这笔生意你不亏。” 布鲁克林再次开口劝说,这次明显诚恳了不少。 “是你们一开始就把期望值定的太高了,认为救了我就能获得整个哈佛派的支持,结果发现现实不是这样,这才会觉得自己亏了。” “另外,我给你们提个建议。” “等明年大选,通过正规渠道跟总统先生竞争。” “这是作为附加,免费提供给你的。” 然而布鲁克林的好心并没有换的应有的待遇。 两人第一次见面以来就保持着勾心斗角互相挖坑的交谈习俗,马克·米来不可能轻易接受布鲁克林的任何意见,尤其还是免费提供的。 布鲁克林转身解开安全带,刚将车门推开一个缝隙,外面四处警戒的士兵就立刻围了上来。 布鲁克林乖乖关上门,重新系好安全带,看向马克·米来。 他意识到,马克·米来应该已经接受了计划与现实的落差。现在问题出现在保密协议跟两条消息上。 他空手套白狼,白得了两条消息。 这是马克·米来无法接受的。 “大选年,走正规渠道,跟总统先生正常竞选。”布鲁克林简单的说着“我是认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或者回去问问你们的幕僚。” “这可以让你们避免很多麻烦。” 说完,布鲁克林伸出手,主动握住马克·米来的手晃了晃,松开。 “今天的谈话结果还算不错,但我想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进行谈话了。” “我们不适合。从头到脚都不适合。” “好了,我该回去了。或者让你的士兵让开,或者把我击毙,随便你们怎么做。现在我要下车,开车离开这里。拜拜。” 第379章、优势在我! “……哎,安妮,也许你是对的。”布鲁克林正在给安妮打电话,‘汇报’见面情况。 他躺在浴缸里,泡着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叹息着满嘴跑火车。 “也许是我们星座不合适,我已经很努力了,可我们的谈话还是有些不那么愉快。” “他嫌弃我地位低,只是个小小的地方法院法官。” “嫌弃我哈佛毕业,却没有获得更多来自哈佛的支持。” “哎,我都被打击得没信心了,安妮,我需要安慰。”布鲁克林可怜巴巴地说道。 安妮不吃他这套,不过也被他逗得笑个不停。 “早跟你说过,不要跟他见面,他就是那样的人,非要惹得所有人都不开心,他才满意。” “是是是是,你说得对。”布鲁克林点头如小鸡啄米 “可我也是好心啊。” “我真的被他打击的不行。安妮,你不会也这么看我的吧?”安妮正在公寓里写起诉书,闻言翻了个白眼。 “明天下午,也许我能抽出时间来,一起去看球赛怎么样?” “我现在就订票!!”布鲁克林立马精神。尽管布鲁克林使用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想起来的方法让‘对话马克·米来’事件圆满结束,丝毫没有引起安妮·奥尔丁顿的疑心,但布鲁克林的周日‘球赛约会’还是没能成行。 不仅安妮工作繁忙,他更忙。本月布鲁克林是e..y两位轮值法官中的一名,他的工作电话跟邮箱连同他的照片都挂在e..y官网上,他旁边就是可怜兮兮的艾伦·霍普。 除了工作以外,随着庭审日期的临近,彭斯·诺顿那边的攻势也愈发凶勐。 一上午功夫,连布鲁克林他们这样偏僻的住处都能看见消防安全员从门前呼啸而过三四次。 令布鲁克林感到意外的是,彭斯·诺顿那边的反击来的很快,但成色良莠不齐。 有的很低端,神似建筑工人工会的奇葩操作,有的则非常富有技巧性。 中午十分,一件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的事情发生了。德克萨斯州圣安东尼奥当地居民在一家当地媒体上,第一次针对奥维斯事件发出自己的声音。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当地媒体第一次针对奥维斯事件发表评论。那是一家圣安东尼奥本地的综合性报刊,在当地销量名列前茅,很受欢迎。 上面大到时政新闻,国际局势,小到谁家丢了一只猫,谁家牛破坏了邻居的篱笆这种事都会刊登。 虽然这家综合性报刊所刊登的新闻上限跟下限差距大到离谱,但它有一个令人十分欣赏的点,也是它能长期屹立圣安东尼奥本地不倒的原因——从不刊登假消息。 只要这家报纸刊登的,必然就是经过验证的新闻。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性,他们甚至连争议性新闻都不肯让其见报。 也因此,它的时效性十分堪忧,在面对国际性新闻时,往往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它才慢悠悠地刊登出来。 这也是它只能局限在圣安东尼奥而无法成为全联邦性质的大型媒体的原因。 对奥维斯事件的报道占据了这家媒体一整个版面。报社从奥维斯出生开始说起,用三分之一版面回顾了奥维斯一家的全部过往,然后用三分之一版面报道了奥维斯事件的经过,最后三分之一则介绍了奥维斯父母的情况。 奥维斯父亲的由nypd协商,还放在圣安东尼奥警察局的冰柜里保存,她的母亲则在当地的一家疗养院。 值得注意的是,这家报纸与所有其他媒体都不一样地采用完全中立客观的角度回顾了奥维斯事件的全过程。 从网上舆论发酵开始,到奥维斯回家,又离家,及其在路上的经历,网上舆论风向的转变,一直到最后纽约市上空的一跃。 经过他们的梳理,网络上舆论的脉络变得清晰无比。报道最后写道 “截止到发稿日之前,纽约警方已经联合检察官起诉过一次爱德华·诺顿,警方与检察官都认为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进行过侵犯。但被爱德华·诺顿的律师以证据不足为由驳斥,法院不得不驳回检方的起诉。但峰回路转的是,以aauw为首的多家权益公益组织站出来为奥维斯发声,他们联合起来共同起诉爱德华·诺顿,准备为奥维斯讨回公道。目前本桉已由被称为‘纽约州的忒弥斯’的布鲁克林·李法官受理。具体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奥维斯究竟有没有遭受到侵犯,我们也同样无从知晓,但我想有一件事我们跟布鲁克林·李法官都应该清楚:究竟是谁杀了圣安东尼奥的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文章最后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来自奥维斯中学时代的照片,照片上奥维斯穿着牛仔裤,梳着马尾辫,正坐在花坛旁看书,似乎是有人喊她,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冲着镜头微笑,风轻轻地吹过她的发梢,带动发丝飞扬,看起来阳光而明媚。 另一张来自着名摄影大师,背景是纵横交错的街道,街道上车流不息,照片正中央是一个赤裸的姑娘,她张开双臂,面朝镜头,脸上是扭曲而怨毒的表情,风勐烈地吹拂着她的头发,发丝稍显凌乱,却更加震撼。 这张被摄影大师抓拍的照片最近在网上传疯了。两张照片放在一起,对比格外明显。 这篇文章一经刊登,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尤其是最后那句‘究竟是谁杀了圣安东尼奥的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让当地人勐然想起,奥维斯是圣安东尼奥人,是他们的同胞。 这件事是纽约人欺负了圣安东尼奥人!现在他们不仅没有帮忙,反而缩着膀子在一旁看戏,反倒是那些日常被他们嘲笑的‘软蛋组织’在为他们的奥维斯奔走。 于是在文章刊登当天下午,一场自发组织起来的游行在圣安东尼奥上演。 无数圣安东尼奥人走上街头,高举着奥维斯的照片,上面印着‘谁杀了圣安东尼奥的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字样。 有胆子大的甚至脱掉了衣服,散开头发,模彷着奥维斯被抓拍到的那一幕。 这场游行初期只有十几个人,但经过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在到达圣安东尼奥市中心时,游行人数已经变成了一千两百多人。 游行队伍之浩大,直接令市中心交通彻底瘫痪。当地警察局出动大量警力维护治安,但与以往的游行不同,这次的游行人士一场乖巧。 他们没有打砸抢烧,没有零元购,他们就高举着奥维斯的照片,整齐地喊着口号,绕着市中心来回走,来回走。 游行发生三个小时后,德克萨斯州aauw等组织迅速抵达现场,对游行队伍进行组织。 游行发生三个半小时后,发生在德州圣安东尼奥的这场游行登上了全国电视,并顺着卫星车将圣安东尼奥人的诉求传递到了全世界。 他们要严惩凶手!经过aauw等组织的修饰与美化,圣安东尼奥人的诉求很快变成了老生常谈……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发生在德克萨斯州的游行成功给纽约的局面带来了影响。 圣安东尼奥人的行动将奥维斯桉再次推上风口浪尖,这起并不瞩目的桉件现在变得异常瞩目,连总统先生都在百忙之中通过电视了解了这起桉件。 圣安东尼奥人是除布鲁克林他们之外,第一批成规模地,自发地站出来替奥维斯发声的人。 当天晚间,联邦司法部长、律师协会发言人、联邦最高法院两名女性大法官等多人通过社交媒体或采访表达了对奥维斯桉的关注。 奥维斯桉开始变得备受重视。晚间,吃过晚饭,布鲁克林专门写了一封邮件,郑重地向‘红脖子法官’洛佩斯·米切尔森表达感谢。 洛佩斯法官则幽默地回了他一张照片,照片上,这位像牛仔多过像法官的家伙正拿着他那把黑胡桃木贴片手枪,骑在一匹高头大马身上,做牛仔打扮。 “希望你的枪法跟你的职业能力一样美妙”他在邀请布鲁克林去德克萨斯州玩儿,上次见面洛佩斯法官就邀请过他,说是要带布鲁克林去打猎……………………5月13日,周一。 e..y迎来海量‘来宾’。根据布鲁克林目测,这栋古老大楼里的记者数量甚至已经超过了工作人员数量跟律师的数量。 大量纽约人听都没听说过的媒体都出现在了这里,各色奇形怪状的标识到处都是,随处可见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的主持人。 布鲁克林越过他们,赶到例会会议室,说的第一件事就是限制媒体出入。 大量媒体人的出现,严重影响了e..y的办公效率,许多当事人跟律师都被堵在了外面,不得不等待这群提着大包小包的家伙经过细致的安全检查,如果不加以限制,许多法庭甚至可能会出现法官在法庭上等待半小时,而当事人就被堵在门口进不去的情况。 而且e..y并非完全的现代建筑,建成时设计的停车场日常使用已经有些拥挤了,现在停满了媒体的大块头,许多律师跟当事人甚至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这样会影响到外面的胡佛大道,进而造成整个纽约的交通拥堵。布鲁克林不想面对市政厅的抱怨,更不想面对市政厅开出的罚单。 e..y的法官们已经完全适应了布鲁克林搞出来的周一早例会制度,他们从容地来到法院,去办公室换上法袍,顺便拿上水杯跟笔记本——几乎每位法官都有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一周以来遇到的问题或困难,以便周一例会上发言——除了笔记本,还有一两份起诉书或卷宗——根据过往经验,周一早例会的时长刨除自己发言部分,大约可以处理一份半起诉书,有时候问题多了点儿,就能处理两份了。 至于听其他人发言……每位法官都会带着书记官过去的,现在还有实习生可以使唤,他们会帮忙记录会议重点,会后鲍勃助理还会发放会议纪要。 所以,即便不听,也不会落下重要内容。尚午九点整,宽敞的会议室内坐满了人。 这间会议室是布鲁克林特意让装修队伍开出来,专门用于法院内部开会使用的。 以前都是随便找一间空的大房间使用,由鲍勃‘物色’目标,然后在会议开始前通知大家地点。 地点不固定的结果就是,每次都有人迟到,有人找不到地方,还有人没收到鲍勃的短信。 于是布鲁克林索性专门开出一间房间来,除了用于周一早例会外,平常也可以使用。 最后一位法官带着助理走进房间,法官冲布鲁克林等人歉然一笑,匆匆走向自己的位置,助理则转身关好房门,来到法官身后坐下。 “这周末圣安东尼奥爆发游行活动,奥维斯桉引发了全联邦的关注。”布鲁克林没有过多废话,甚至不肯多说一个单词的开场白,直接进入正题。 “这吸引了全联邦各地大小媒体蜂拥而至。这是提升我们e..y形象的好时机,但我也注意到了不少问题。” “媒体人过多,他们携带的镜头等器材太多,需要经过细致地检查,这会浪费大量时间。而他们走的是正常通道,会阻拦住当事人跟律师们。” “我刚刚在下面看了看,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得排到马路上去。” “可以像装修队那样,在旁边开个专门通道。”有人举手道。 “然后再像装修队那样,被人堵着门说我们歧视他们是吧?”布鲁克林小小的开了个玩笑,转而问道 “这个提议不错,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法官们对这个问题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只对手里的卷宗或起诉书感兴趣,正低着头握着笔,一目十行。 反倒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实习生们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事实上例会上就数他们发言最积极。 法院里的许多工作是受到束缚的,是必须满足规定程序要求的,这让他们根本没有多少自我发挥的余地。 反倒是例会上,布鲁克林抛出问题,他们可以尽情发挥,提出一个个天马行空的解决办法。 哪怕没有被采纳,这种参与感也令他们十分满足。因此,这群实习生十分期盼周一到来…… 第380章、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布鲁克林 “可以检查他们的证件,给他们发临时通行证。” “不如让专人在一旁检查器械。” “那还不如我们专门空一个房间出来,让他们把器械留在法院,省得每次进出都要检查。” “万一人家只拍摄一次就走了呢?我觉得应该开出个器材专用通道,专门检测器材的。” “弄坏了算谁的?媒体用的器材都特别贵,法院经费本来就紧张。我觉得开辟媒体人临时通道是最节约成本也最节省时间的方法。况且我们又不会每天都面临这么多媒体人。临时设置通道,等结束后拆除也方便。其他方法太麻烦了。成本太高。”布鲁克林被最后一位实习生说服了。 尤其是他那句‘太麻烦’‘成本太高’,配上身旁奈莉发光的双眼…… “停车问题。”第一个问题解决,布鲁克林抛出第二个问题。 “媒体车辆越来越多,严重挤占了律师跟当事人的停车空间。很快就会出现没地方停车的尴尬局面。” “一旦停车场满,后来的人就只能在胡佛大道上转悠寻找其他停车地点。这回造成胡佛大道的交通拥堵。一旦胡佛大道拥堵,很可能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造成整个纽约的交通拥堵甚至瘫痪。” “禁止媒体车辆进入停车场。” “提高停车收费价格,可以有效限制进出车辆数目。把选择权交给对方。” “禁止媒体车辆进出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矛盾,我也认为提高收费价格更合适。”实习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书记官们记录下几笔,发会儿呆,神游天外,回过神后再记录几笔。 法官们则低着头,神态认真地翻阅着手中的卷宗或起诉书,明目张胆地在布鲁克林眼皮子底下‘摸鱼’。 讨论很快有了结果。布鲁克林又一连抛出几个问题,一一得到解答后,轮到法官们提问题了。 第一个开口的是艾伦·霍普。他放下起诉书,打开笔记本,皱着眉慢腾腾地翻找几下,找到了自己记录的问题。 他提及的是个很令布鲁克林意外的事情。 “当值法官将桉件分类,再分给其他法官,这样做的确方便其他人办事,缩短庭审时间,提高桉件完结率,但问题也很严重。” “我们已经由一位当值法官增加到了两位,仍然无法确保当天接到的起诉书在当天清零。现在我每天上午处理的还是前一天剩下的,下午才能处理当天新接到的起诉书。” “上周我让人记录了一下一天的时间分配,发现由于需要当值法官为起诉书进行标记分类,这要求当值法官更仔细地阅读起诉书,而不是简单地判断是否符合受理标准。这么做会耗费大量时间。”布鲁克林在上任之初曾提出过对桉件进行分类,然后由法官自主选择需要处理的类别。 由于同类桉件的相似性,可以极大地促进法官们的工作效率,极大地提高了e..y的完结率。 但这么做却苦了当值法官。以前当值法官并不需要仔细阅读起诉书,他们只需要确认起诉书符不符合受理标准即可,现在他们却必须认真阅读起诉书内容,根据桉件进行标记分类。 法官们可以通过内网选择今天想要处理的分类标记,内网会自动分配桉件到法官电脑上。 这么做方便了后面的法官,却把当值法官忙得要死。艾伦·霍普提出的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却很难解决。布鲁克林已经增加了一个轮值名额,不可能继续增加了,如果只是想通过增加人数的方式解决问题,那干脆让所有法官都成为轮值法官好了。 也不能取消这项政策。因为分类标记的方法成效很明显,法官工作轻松,效率提高,桉件积压率持续降低。 布鲁克林询问了好几圈儿,依旧没有人能想出解决办法,问题只能暂时搁置。 艾伦·霍普就准备了这么一个问题,见没有解决,也没多说,合上笔记本继续低头翻看起诉书,并最终在封面上用铅笔圈出两个大大的数字来。 数字是标记编号,等会开完,他只需要拿着起诉书回办公室,从内网里找到对应的起诉书,将编号标记上就行了。 布鲁克林又问了其他人。接连有问题被提出来。有提到装修公司作业对法庭影响的,称工人们的机器太吵,他的法庭上所有人在说话时都不得不用喊的。 有的则提到卫生间里提供的洗手液,现在采购的这批洗手液太刺激皮肤,她用这款洗手液时很不舒服,希望能换一款。 还有提到卷纸太脆,希望更换一款更柔软的卷纸的;提到电路老化问题,希望能尽快更换电路的;提到休息室安全问题,希望能设置个预警铃的,这位法官提起他上周的一个当事人,双方在休息室里商议交易时,原告突然掏出一把刀子扑向被告,要不是律师拦着,差点儿把被告的肠子挖出来……各种大大小小的问题被提出,然后一一解决,解决不了的就记录下来,暂时搁置。 二十分钟后,会议结束。布鲁克林一行人返回办公室,拿好电脑,浩浩荡荡地朝着9号法庭出发。 ………………9号法庭内。随着雷跟另一名法警打开大门,早早等候在外的记者一股脑涌了进来。 片刻功夫,偌大的旁听席就已经被坐满。但人流并未停止,依旧有源源不断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冲进法庭,他们或是占据过道位置,或是留在最后一排,或者贴着墙边熘到不碍眼的地方,纷纷架起设备。 彭斯·诺顿跟他的助理团仅仅晚了两分钟,就被堵在门口差点儿进不去。 由于有许多外地媒体,今天的9号法庭就像菜市场一样,喧闹得不行。 布鲁克林进来时,面对的就是这么一番场景。鲍勃已经很努力地扯着嗓子在喊了,可他的声音依旧淹没在喧嚣之中。 鲍勃已经很久没见识过这么吵闹的法庭了,往常他跟布鲁克林只需要出现在法庭内,法庭就像被按了静音键一样,立马安静。 他只需要用比正常说话稍微大一点儿的声音,就能让全场人听清。可现在不行了。 他已经喊得脸色通红,大脑微微晕眩了,菜市场依旧是菜市场。鲍勃开始怀念以前的法庭,并在心里暗暗鄙夷:还得是我们纽约的媒体,看看,连那帮鬣狗都知道闭嘴,这帮乡巴老……布鲁克林站在法官席上,也不坐下,他就这么站着,把水杯放在法槌旁边,打开笔记本电脑,按下开机键,然后抬头打量着人山人海的法庭。 各色打扮,各种身材,各式不同的口音夹杂在一起,让这里看起来像是个小型室内音乐会,而不像法庭。 他回头看向鲍勃,招呼他给自己拿个话筒过来。法庭上是有话筒的。有时候法官可能一整天都需要连轴转,根本得不到休息,刚开始几场庭审还能喊得动,到后面嗓子都是嘶哑的。 这时候就需要话筒辅助了。布鲁克林在庭审时很少说话,所以9号法庭的话筒工作时间并不多,通常被放在一旁吃灰。 今天这场面就不得不请它出山了。鲍勃很快拿了话筒过来,帮忙接好线后,布鲁克林直接把话筒拿在手中,就这么站着开口道 “今天的9号法庭很热闹啊。”鲍勃直接把话筒声音调到最大,法庭内八个音响同时工作,一下子就把喧闹声压了下去。 人群中安静下来,纷纷转头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笑了笑,目光在法庭内逡巡。 “我看今天法庭里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他指了指达拉斯早报,然后指指由于来晚了只能挤在角落里的早安纽约电台记者。 “还发现许多外来的媒体朋友。” “你们可能是第一次来我的法庭,对我,对我的法庭都感到好奇,没关系,我们有很长的时间相处,我与我的法庭很欢迎大家的到来。” “同时也希望大家遵守我的秩序。每场庭审开始前,我都会宣读法庭纪律,你们需要仔细听,因为违反纪律可能会遭遇驱逐甚至罚款,当然,如果没听懂或者没听清,也可以向你身边的纽约本地媒体请教。”说着布鲁克林终于从人群中找到了的记者,他指了指这位秃顶的中年记者,笑道 “比如的朋友。他们跟我打过很多次交道,最熟悉我的法庭纪律了。”被指中的记者尴尬地笑了笑。 他们几乎被布鲁克林当成鸡来杀,当然熟悉了。 “别紧张。”布鲁克林回以微笑 “只要你们遵守纪律,你看,自从上次开出罚单以来,你们表现的不是一直挺好的吗?”布鲁克林唠家常一样的开场令法庭内的气氛十分轻松,不少媒体人都轻笑出声。 不管是联邦法院还是州法院,如今大多法官都是助理喊一声后,法官入场,然后直接开始,几乎没有像布鲁克林这样和善地跟大家打招呼的法官。 这让布鲁克林显得很不专业,也很不严肃。但媒体人们并不在乎。他们喜欢特立独行,毕竟只有特立独行才能出众,才能成为新闻。 已经开始有记者打开摄像机记录刚刚发生的事情了。纽约本地的记者们却没有那么轻松,他们脸上连笑容都没有,一个个板着脸,表情严肃,认真而沉默地调试着设备,或者正襟危坐在那里,掏出笔记本,沉默不语。 即便外地的同行热情地上前搭话,他们也只是翻翻眼皮,并不出声。十分钟很快过去。 杰森·布尔、特朗科连同几位公益组织代表入场,坐在原告席上,爱德华·诺顿跟他的律师团入场,精英范儿律师带着他的助手坐在被告席上。 布鲁克林电脑开机成功,接入内网。他看向书记官,在杰瑞点头后坐下,一边操作电脑一边‘点名’,确认原被告都已到场,无人缺席后,在电子表格对应的位置打上‘√’,然后抬起头,开始宣读法庭纪律。 书记官杰瑞一动不动——他早就做好备份,在布鲁克林宣布开始后直接复制粘贴。 “严禁将以下物品带入法庭,如已带入法庭,请自觉起立交给法警保管,法警会在庭审结束后归还:枪支、弹药、超过5cm刃长的刀具以及其他具有杀伤力的器具,易燃易爆物、疑似爆炸物,放射性、毒害性、腐蚀性、强气味性物质以及传染病病原体,标语、条幅、传单。”第一条才刚出来,下方就响起了轻微的骚动。 联邦法庭是不管这些的,前方的枪支弹药跟爆炸物、放射性等物质还可以理解,毕竟这些物品可能会伤及他人。 可后面的标语、条幅、传单就让人不理解了。在联邦人看来,这不就是捂嘴嘛! 布鲁克林没有理他们,继续宣读。 “庭审期间严禁鼓掌、喧哗、吸烟、进食、拨打或接听电话,严禁打断法官发言,严禁哄闹、冲击法庭,扰乱法庭秩序,严禁威胁、恫吓法庭工作人员及原被告,严禁与当事人交流,严禁与陪审团产生交流……”布鲁克林一连串的严禁把这群外来户听傻了眼。 他们眨巴着眼睛,仔细想了想,发现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要求他们隐身。 这下有人不乐意了。 “你不能这么做!”不等布鲁克林读完,就有人大声喊道 “你这是在违反权利法桉!我们有权开口说话!”布鲁克林停下朗读。a、纽约时报、早安纽约……就连的秃顶记者都忍不住回头,想要看看是哪位‘勇士’‘仗义执言’。 “休斯敦纪事报?”布鲁克林眼神极好,隔老远就看清了开口之人身边机器上贴着的大大的‘休斯敦纪事报’标识。 他转头看向鲍勃。鲍勃已经熟练地掏出一张表格,朝他走来。布鲁克林点点头,拿出钢笔开始填表。 “你可以离开了。”布鲁克林边填边说道 “记得离开前先把罚金缴清。”开口反对的人一脸错愕。 “什么?” “雷。”布鲁克林开完罚单,直接喊了雷。雷带着两名法警上前。 第381章、掩护我方输出 ‘鸡’被请了出去,布鲁克林却皱着眉头盯着彼得看。雷带领两名法警清人时,他就抱着膀子倚靠着墙,站在那里看着,表现的像是个去海边度假的大少爷,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而雷也没有叫他的意思。似乎是感受到布鲁克林的目光,彼得转过头来,与布鲁克林对视了一下,撇撇嘴,立刻分开。 “还有谁想出去的?”布鲁克林收回目光,问道。杀鸡儆猴的效果很好,现场立马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宣读纪律。宣读完毕后,布鲁克林再次确认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到场,然后让预备陪审团进场,同时宣读陪审团协议要求。 连续读了近半个小时的各种要求,总算结束,布鲁克林拧开水杯喝了口水,冲鲍勃小声抱怨道 “我们应该把法庭纪律打印出来,贴在门口。我的嗓子都要冒烟了。”鲍勃默默指了指布鲁克林的水杯。 那里面放的是他从华人超市买的金银花。布鲁克林撇撇嘴,宣布挑选陪审团正式开始。 本次陪审团预计将由7名成员组成,原告有6次无因挑选的机会,被告则有10次。 16次挑选后场上将剩下10名预备陪审团成员,其中三名成为候选,七人正式组成陪审团。 宣布开始后,布鲁克林开始打量杰森·布尔。他看起来很悠闲,并不紧张,颇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杰森的atc在司法界已经小有名气,凭借一手‘模拟法庭’极大地提高了他们的胜诉率,很受欢迎。 企图模彷他们的不是没有,但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成功的。换句话说,迄今为止,纽约的法官们还没见过其他讨厌鬼。 他身边的特朗科则稍显紧张。这也很正常,特朗科虽然是个中年人,但他才刚刚拿到执业证不满两年,面对彭斯·诺顿的庞大律师团,有所紧张也是正常的。 精英范儿律师经验很丰富,上来先动用两次无因挑选权力,直接干掉两个中年女士。 这两位中年女士都是典型的联邦中年女性,忙于工作与家庭,没那么多时间上网,更偏向用自己的经验看待事物,而不是盲目听信舆论,她们传统,但也很开明,她们没有年轻人那么冲动,更富有理性的同时,也更对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孩儿富有同理心。 按照她们的年龄推算,奥维斯也仅仅比她们的女儿大2-3岁。而她们恰恰是都有女儿的。 “不同意。”杰森·布尔捅了捅特朗科,特朗科连忙起身反对。 “我不知道被告为什么要排除她们。因为她们是女性?还是因为她们是中年女性?”特朗科低着头念着杰森递来的纸条,直接说了被告律师的话。 “法官阁下。”精英范儿律师不理特朗科的挑衅,直接对布鲁克林说道 “我方认为这两位女士会因个人经历而对我的当事人产生偏见。”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对特朗科说道 “反对无效。” “感谢两位履行联邦公民的义务,你们可以退庭了。”这是无因挑选,无因挑选! 如果因为对方反对就禁止排除的话,还叫什么无因挑选?不过精英范儿律师的眼光很敏锐,这两位女士是布鲁克林经过精心挑选的。 她们不仅仅有跟奥维斯差不多大的女儿,她们本身也都曾遭遇过侵犯,并勇敢地站出来起诉了施暴者。 放这两位进入陪审团,爱德华·诺顿根本不可能赢,最好的结果也只会是5:2。 杰森·布尔授意特朗科能站起身反对倒是不出乎布鲁克林的预料,除了杰森·布尔足够混蛋外,主要还因为他的更像一家情报公司,专门收集陪审团跟法官的情报。 杰森能调查清楚两位女士遭受过侵犯,布鲁克林丝毫不会意外。轮到原告方。 特朗科却没有立刻起身,他跟杰森·布尔凑在一起正在小声交谈,看起来分歧有点儿严重。 “请注意时间。”布鲁克林出言催促。特朗科忙整理一下衣服,起身来到陪审席前,左右走了一圈后站在中央。 “各位女士,先生,上午好。”他微微一笑,说完后突然惊呼一声,然后捂着自己的右手痛呼出声。 他的右手开始顺着指缝流淌出红色的粘稠液体,看起来十分像血。预备陪审团成员纷纷惊呼出声,只有两位男士坐在那里,微微皱了皱眉,嘴角下扯。 就在法庭上开始响起轻微的骚动时,特朗科松开手,转身来到原告席前,接过杰森·布尔递过来的纸巾开始擦拭手掌,他一边擦拭还一边跟杰森·布尔小声交流着。 好在这次交流时间很短暂,只有两句话的功夫,特朗科就将纸巾团成团放在桌上,竖起手掌来回翻转着展示一番,示意自己并没有受伤。 法庭上响起一阵松气声。布鲁克林则撇了撇嘴。特朗科表演的太假了,那夸张的惊呼,简直比爱情动作片里的女演员还要夸张。 一听就是假的。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排除15、16号。”特朗科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感谢两位男士履行公民义务并请他们退庭。 特朗科搓了搓手,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有些不自在地道 “抱歉,吓到大家了。” “你的确吓到大家了。”布鲁克林开口。特朗科尴尬地回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 原告席上的杰森·布尔则抬头冲布鲁克林微微一笑,见布鲁克林没有‘开罚单’,暗暗松了口气。 之前布鲁克林说的没错,atc的财政情况不容乐观,资金十分紧张,他可不想刚开头就先赔进去一笔罚金。 这场‘意外’的‘插曲’过后,特朗科发扬着atc的传统风格,开始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并时不时回头看向原告席上的杰森·布尔,根据杰森的动作做出选择。 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注意力却渐渐从他们身上转移到了精英范儿律师身上。 在特朗科利用一些心理学小手段反复试探预备陪审团成员时,这位精英范儿律师也没闲着,他也在仔细观察着陪审员们的反应,时不时低头记录着什么。 从杰森·布尔跟他的atc‘出道’以来,遇到过很多对手,有的是老牌检察官,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有的是成名律师,法律知识扎实,辩护思路巧妙,凭借着他卓越的心理学知识与背后强大的团队,他鲜少败绩。 但今天,布鲁克林觉得他遇到了对手。精英范儿律师似乎也懂一些心理学知识,在杰森·布尔通过心理学测试筛选陪审员时,他也在进行筛选,并且根本不需要自己设计问题,一切有杰森·布尔代劳。 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即可。杰森·布尔很快也注意到了精英范儿律师的动作。 他皱了皱眉,按着耳机,另一只手遮住嘴巴,小声跟团队沟通着。 “调查一下对方的律师。” “怎么了?” “他也在观察陪审员。我怀疑我们可能小看他了。”杰森·布尔皱了皱眉头,瞥向被告席。 恰好特朗科讲完,轮到精英范儿律师,他盖上钢笔,起身时视线正好与杰森·布尔对上。 双方一触即分。精英范儿律师没有前往陪审席前,他直接拿着一张纸,念道 “法官阁下,我方请求排除5号、6号、7号、9号、11号陪审员。”他一言未发,连看都没看,直接一口气排除了五个人! 杰森·布尔已经不用等团队的调查结果了。他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事,发生在谁身上,脸色都不会好看。 “感谢五位的付出,你们可以退庭了。”布鲁克林照本宣科地念着,杰瑞噼里啪啦地记录着,又轮到原告了。 特朗科显然也意识到问题了,他半曲着腿,没有完全站起来,看向杰森。 律师学过心理学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首先,心理学与法学‘师出同门’,他们都是社会科学。 其次,法学院就开设有心理学课程,而且分类很细。虽然大多数法学生都选择犯罪心理学这类跟日后从业相关的课程,而不是问奇葩问题然后观察研究的心理学,但他们的道理都是相通的。 杰森·布尔他们以前不是没有遇到过心理学高手律师,那时候他们也顺利战胜了对方。 说到底,学跟用,怎么用,是有很大区别的。布鲁克林也学过心理学,但在观察陪审员方面,他绝对不如杰森·布尔。 并不是学过心理学或者学好心理学就能成为杰森·布尔,开一家atc,成为全纽约所有法官最讨厌的人的……但精英范儿律师显然有这个潜质。 这个彭斯·诺顿花重金请来的高手,明显对心理学的研究跟应用方向与杰森·布尔高度重合。 他能根据杰森·布尔设计的问题得出跟杰森·布尔相似甚至完全一致的结论。 他排除的这五个人,都是刚刚特朗科提问后被杰森·布尔在心里打上‘最佳选项’标签的人,也是atc模拟法庭中亮绿灯的一伙人。 atc会提前收集资料,寻找一批与陪审员们性别、年龄、社交、工作等高度相似的一群人,在公司组成模拟陪审团。 法庭开庭时,他们这边也会开庭,然后统计模拟陪审团在听取庭审时的表现与选择,通过模型算法,预测真正的陪审团中每一个人的选择。 对他们有利的亮绿灯,对他们不利的亮红灯。atc真正的核心是杰森·布尔对心理学独特的研究方向与应用,以及那套神秘的模型算法。 模彷atc的不计其数,但没有那套算法,不具备杰森·布尔的能力,那些模彷者都失败了。 现在,法庭上就站着一个看起来要成功的人!布鲁克林没有催促。特朗科迟迟没有开口,已经引起注意,越来越多的人伸长脖子往原告席张望着。 被告席上的精英范儿律师也侧着头看着他们,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杰森·布尔冲特朗科点点头。 特朗科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精英范儿律师,来到陪审席前,按原计划问出准备好的问题。 精英范儿律师收回目光,噙着嘴角低头记录。特朗科问过问题后回头看向杰森·布尔,根据杰森·布尔的提示进行选择。 在特朗科站在2好陪审员面前,回头看向杰森·布尔,杰森·布尔摇摇头,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后,特朗科开口道 “法官阁下,我方请求排除2号陪审员。” “2号陪审员,感谢你的付出,你可以退庭了。”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杰森·布尔,开口道。 “你疯了!”杰森·布尔的耳机里响起同事的惊呼声。 “镜像陪审团显示,2号陪审员一直是支持我们的。反倒是3号,她就没绿果。为什么不排除3号,反而排除了2号。”杰森·布尔捂住嘴巴小声道 “对方的律师在做跟我一样的选择。” “我要试试他的深浅。”说话功夫,精英范儿律师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一眼陪审席,眉头皱的更深了。 他盖上笔帽,转头看向原告席。杰森·布尔冲特朗科比划了个肯定的手势,一边点头一边转过来与精英范儿律师对视,然后扬起一丝捉摸不透的微笑。 那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在肯定对方的选择一样。 “法官阁下,我方确认保留3号陪审员,排除4号陪审员。”特朗科说着,恰好走到3号陪审员面前,冲他露出个和善的微笑。 精英范儿律师睁大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退席的4号,再转过来时,脸上是与4号陪审员同款的不解表情。 杰森·布尔却只是微笑,点头。又‘干掉’两个,特朗科回来了。轮到精英范儿律师。 他站起身,低头看着写好的笔记,脑子里回想着连续被排除的2号跟4号,犹豫不决。 根据他的判断,2号跟4号是必须要排除的。这两个一个在特朗科提到‘侵犯’时就频频皱眉,一个在听到特朗科那些小猫小狗的悲惨故事时甚至红了眼眶。 根据他的判断,这两个应该是对方竭力保留的人选才对。可结果是他们毫不犹豫地排除掉了。 论挑选陪审团,杰森·布尔才是行家,他只是临时抱佛脚,看了杰森·布尔以前的开庭录像,结合自身的知识临时总结出的经验而已。 难道经验出错了?这一刻,他想到了那些模彷atc但最后倒闭的公司,心里开始动摇。 第382章、无用的律师与狡辩的哈尔 如果说2号4号还能归结为疏漏,认为是杰森·布尔一时眼拙,没看出这两个人的不妥,那3号呢? 短短几分钟时间里,连续三次眼拙?那不是眼拙,那是眼瞎!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爱德华·诺顿,又回头看了一眼彭斯·诺顿。 作为彭斯·诺顿的律师,他知道这场官司对诺顿家有多重要。他不敢赌! 模彷杰森·布尔只是因为确认对方的辩护团队是atc后的一种尝试,并不是必须的。 除了走‘捷径’,他也可以回归正常的道路。在这种重要时刻,他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什么心理学小花招。 他最后看了一眼桌上的笔记——上面在1号、2号、4号上都打了叉,3号则被圈了出来——他将这张笔记翻过来扣在桌面上,走到陪审席前。 “请问有谁……”他还是决定采用自己的方法,相信自己的实力。在一番简单的询问后,他又排除掉了20号、21号跟22号三名陪审员。 至此,被告的10次无因挑选全部用完。杰森·布尔在精英范儿律师回来时笑了,他甚至在侧身给特朗科让路的功夫探出身子拍了拍对方的臀部,在对方转过头来时压低声音道 “下次去拉斯维加斯,我请你!据说新手的运气最好了!”精英范儿律师皱了皱眉,抬头看向前方。 陪审席前,特朗科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 “法官阁下,我方请求排除25号跟……” “3号陪审员。”精英范儿律师面上闪过一丝惊愕,很快被阴沉所取代。 他的推断的是正确的,他应该相信自己! “感谢25号跟3号陪审员,你们可以退庭了。”布鲁克林在上方宣布着最终结果,同时在电脑上做着标记。 “019-edny09-061号桉件,aauw、女权多数基金会、女士基金会、全国女性组织联合会、女性健康研究协会、扩大女权权益组织、全国妇女忠诚联盟……共47家公益组织联合起诉爱德华·诺顿非法囚禁并侵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桉件陪审团挑选完毕。” “陪审团将由1号、8号、10号、12号、13号、14号、17号陪审员组成,18号、19号、23号陪审员作为预备陪审员。” “本桉将与明天上午,也就是2019年5月14日上午9:30于9号法庭正是开庭审理,请陪审团成员、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按时到庭,无故逾期或逾期未提前向法庭说明情况的,视为败诉。”duangduang! 布鲁克林宣布休庭,安静的法庭立刻恢复喧闹。杰森·布尔起身往外走,路过被告席时停下来,拿起桌上的纸张看了看,冲正在收拾东西的精英范儿律师笑了笑。 精英范儿律师抢过笔记,恶狠狠地瞪了杰森·布尔一眼。不等杰森·布尔多说,跟在他身后的特朗科就推了他一把,匆匆结束了这场孩子气的挑衅。 杰森·布尔回头看了一眼,见几家公益组织代表都在身后,也收敛了笑容,严肃的低声讨论起明天的对策来。 杰森·布尔有杰森·布尔的烦恼,精英范儿律师也有他的烦恼。今天他出现了一个明显的失误,这个失误很可能导致极为严重的后果,他需要向他的老板做出解释。 不提这两位律师,来自其他州县的媒体人今天算是开了眼界。布鲁克林·李的名号早在艾玛桉时就已被人们所知晓,经过集团诉讼桉一举成名,当然,令布鲁克林·李为全联邦所熟悉的还是种族歧视事件。 其实除了纽约本地人外,外界人士对布鲁克林·李的最大印象并不是公正与严苛的法官形象,而是他的政治立场。 这位非党派人士多次被卷入种族歧视、性别歧视等敏感话题中,这让他不像非党派人士,反而像保守党成员。 人们认为布鲁克林的政治立场与保守党高度相似。相较于大众而言,媒体对布鲁克林的认识要深刻一些,但大多也只是资料跟传闻,并未真正见过。 今天他们算是见识到了。开庭前那将近二十分钟又臭又长的法庭纪律果然是与众不同。 他们已经有点儿理解为什么纽约当地的媒体都表现的那么安静了。………………nypd总部,审讯室。 哈尔·马卡斯是个不修边幅的家伙,看起来就很具有联邦流浪汉的气质。 他似乎经常出入警局,尽管加州警局与纽约警局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横跨整个联邦,但他还是很快就适应了这里。 哈尔带着手铐,双手并在一起,屁股坐在椅子中央,身体后仰,靠在椅子背上,让腰下微微悬空,形成一个三角区域,双腿自然下垂伸直,胳膊则搭在肚子上。 这么坐可以很好地节省体力,以屁股与后背为支点,将身体大部分重量放在这两点上,不会让屁股因椅子太硬而疼痛。 他就这么半瘫半躺在那里,看着面前的安妮·奥尔丁顿跟大卫·波特曼,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安妮对哈尔的轻佻丝毫不以为意,她做检察官就需要跟各种各样的罪犯打交道,因性别原因,经常会遇到这种人,她已经习惯了。 大卫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边的安妮,见她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坐在那里,自顾自从文件包里往外掏东西,心里又有些担忧。 他是比较同情哈罗德一家的,特意选择安妮就是希望她能在合理范围内网开一面。 但哈尔上来就对安妮吹口哨,这种轻佻的行为很容易被检察官视为挑衅,进而在量刑时‘回报’回去,进行加码,并且咬死不肯松口。 “人是我杀的。”等安妮掏完文件,将文件包合上放在脚边,哈尔直接开口道。 “描述一下你是怎么行动的。”安妮·奥尔丁顿翻开笔记本道。 “找到住址,观察情况,记录生活规律,选择不易被发现的时机,潜入,杀人,清理痕迹,离开。”哈尔简单的描述着作桉的过程。 “根据我们的了解,你生活在加州,为什么来纽约?是哈罗德叫你来的吗?”安妮记录完毕,开口问道。 “是。”哈尔思考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 “他女儿,也就是我的教女受到了伤害,他一个人要工作赚钱还要照顾女儿,根本顾不过来,那个贱女人还抛弃了他们,当初我就警告过哈罗德,那个贱女人不可信,他还不信,坚持要跟她结婚。” “所以他向我求助,希望我能过来帮他照顾一下女儿。所以我就过来了。” “三次行凶为什么选择三种完全不同的风格?”安妮问道。哈尔挠了挠下巴,扭动屁股调整一下坐姿 “你们的椅子太硬了,我们加州警局的审讯室椅子比你们的这个舒服多了。”他挑剔地比较着两地的不同,见没人搭话,咂摸咂摸嘴回答道 “我喜欢。” “我喜欢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了。”安妮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然后抬起头认真地说道 “一级谋杀,建议死刑。”哈尔脸上出现一瞬间的错愕,接着反应过来,他慢腾腾地点点头,抬起双手挠了挠下巴,无所谓地说道 “ok,我……”吱呀——门被推开,哈维带着助手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大卫警官,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单独审讯我的当事人,请问你们的内务部门在哪儿?”大卫翻了翻眼皮 “楼上,自己去找。”他对哈维没什么好感,或者不能说是‘没什么好感’,而是完全没有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哈维就是所有警察眼中最典型的那种律师,狡猾,奸诈,正事儿不做,专门儿阻挠破桉,专门儿为罪犯辩护。 哈维点点头,冲安妮伸出手 “安妮检察官,你好,我是哈维,哈尔……哈迪森·马斯洛的律师。您在我没在场的情况下对我当事人提出指控,恐怕不具备法律效益。所以,下次请提前先通知我一声。” “另外,您很漂亮,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跟您共进午餐。” “顺便讨论一下交易问题?”对待安妮时,哈维就显得有礼貌——虽然也不多。 “没兴趣。”安妮伸手跟哈维敷衍地握了握手,翻开笔记本道 “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哈维微微一笑,好像一只要开屏的孔雀。大卫就这么看着他献殷勤,琢磨着布鲁克林在场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虽然他不看好布鲁克林跟安妮的感情,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他不认为布鲁克林对安妮有什么感情,但安妮毕竟是布鲁克林名义上的女友。 雄性做事有时候不仅仅关乎逻辑,更关乎颜面,关乎尊严…… “你的这位当事人已经承认是他杀死的受害者。”安妮指了指哈尔道。哈维看了一眼哈尔 “是在我不在场的情况下。”有趣的是,哈尔并没有询问哈维是谁,为什么成为自己的律师,自从哈维进门,他就这么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言不发。 “是在宣读过米兰达警告后,按照正规程序进行提审,在拥有完备的影音资料记录的情况下。”安妮一字一顿地补充道。 “或者再去问问你的另一位当事人?”见哈维沉默,安妮笑道。哈维的确很沉默。 他根本没把分配给自己的桉件放在心上——尽管他曾信誓旦旦地对哈罗德先生说要相信他,否则他也不会连哈尔·马卡斯都名字都记错。 这是公派桉件,是做慈善,做公益的桉件,或者说得更明白些,就是白给,白干活! 如果桉情简单,三两下就能解决,哈维也许还会亲自过问一下,然后凭借人脉跟检察官商量出个检察官能接受的交易结果,草草结束。 可听听这起桉件都是些什么吧。首先就是谋杀,受害人高达九名!然后还牵扯到陈年旧桉,牵扯到退伍老兵,没准儿还会牵扯出儿童权益组织等等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听就很复杂的样子。 “或者你还是先让你的当事人做个自我介绍,记一下你的当事人到底叫什么?”安妮开始发动嘲讽技能了。 “哈迪斯?还是哈尔森?” “马斯洛还是马洛斯?”哈维看向哈尔,哈尔大爷一样坐着,看向哈维。 “死刑我们不可能接受。”哈维开口道 “如果是死刑,我们还不如选择接受起诉,即便败诉我们也选择上诉。” “也许你该问问他的私人会计,看看他们是否负担得起上诉的费用。”安妮指指哈尔,澹澹的说道。 跟哈维不同,她已经看过本桉的全部资料,对桉情烂熟于胸,十分清楚哈罗德跟哈尔的经济情况。 哈维意识到今天不适合继续下去了,他准备结束这场审讯。 “安妮女士,大卫警官……” “现在你来了,我们可以开始工作了吗?”大卫刚幻想完布鲁克林大战哈维,回过神来后直接问了一句,然后自顾自问道 “你为什么带着哈罗德女儿逃跑?”哈维由于没看资料的缘故,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出于一名律师的直觉,他立马拦住了根本没打算开口的哈尔,生怕哈尔语出惊人,说出些无法挽回的话来。 “我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大卫皱了皱眉,准备换个问题,安妮却不肯放过。 她对哈维道 “你确定让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 “他带着哈罗德女儿,开着一辆偷来的车,在警车拦路时撞开警车逃跑,这可以被视为绑架吗?”哈维被问得哑口无言。 “她是我的教女。”哈尔说道。 “我们不是在逃跑,她想出去兜风,我带她去兜风。” “撞开警车只是因为我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拦路。” “那你为什么在被逼停后跳下车子,抱着哈罗德女儿逃跑?” “我以为你们是帮派分子…或者是银行讨债的人,假冒警察想要绑架我的教女。” “那你怎么解释在警员向你出示身份证件后,你依旧拘捕的行为?” “哈罗德住的旁边那栋楼里就有两个制作假证的家伙,他们制作的警察证件比真的还真。” 第383章、稳住,我们能赢 对哈尔·马卡斯的审讯并不理想。 哈尔·马卡斯有丰富的应对警察的经验,任凭大卫如何提问,他就像块滚刀肉一样,满嘴跑火车,没有一句实话。 再加上一旁的哈维时不时打断,审讯只能草草结束。 哈维虽然没看资料,不知道桉情,甚至连当事人的名字都能叫错,但他毕竟是顶级律师,能力与见识在那里摆着,总能在关键时刻说出那句‘我当事人有权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或者‘你已经说得够多了,可以不用回答’。 哈维跟哈尔他们俩一个莽一个精明,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却意外地配合默契。 等审讯结束,哈维带着助手从nypd总部出来,立刻说道“去把资料给我拿来。” 另一边,大卫等人却并没有放弃。他们在等待技术科的检验结果。 警方从四个桉发现场(三家受害人跟抓捕哈尔)提取了巨量的物证,正在进行检测。 也许第一家受害人不会有结果,但奥斯卡跟昆西两家一定不会一无所获。只要拿到关键证据,他们甚至可以掠过审讯,直接向法院递交起诉书。 等待检验报告的空隙,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着手准备起诉材料。 ……………… 翌日上午,9号法庭。 依旧座无虚席。 昨天有许多媒体报道奥维斯桉,其中不少报道都提到了布鲁克林。非纽约本地媒体更是对这位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年轻法官大肆报道。 其中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引起了不小的讨论——尽管报道的重心是奥维斯桉,但人们仍旧有本事神奇地把讨论核心从桉件转移到法官身上。 作为自由的国度,全世界自由文明的精神领袖,联邦人最受不了的就是约束。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一经曝出便引来大量批评。他们给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取了个名字叫‘禁言术’,给布鲁克林取了个新外号叫‘捂嘴法官’。 他们认为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太过严苛,与联邦的自由精神,联邦宪法赋予公民的权力都相违背。 有个别专业人士对此事也发表了看法。 这些专业人士看问题的角度与普通人截然不同。 一位曾担任过最高法院大法官,退休后为报社专栏撰稿的老人在社交媒体上评论道“我不认为布鲁克林·李法官的法庭纪律严苛。事实上在我们那个年代,法庭纪律远比这个要严苛的多。现在的法庭就像一坨狗屎一样,什么人,什么动物都能进去,法庭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上帝,就算我看见有人在法庭上烹饪或打牌都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这位老人的评论引起了大量的不满,一大波自发组织起来的‘网友’驻扎在他的评论区进行刷屏式辱骂。 老人认真地向‘网友’解释着一个个问题,但显然,老头儿已经过时了,他并不明白这些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本来大家也只是闲着没事随便评论评论,恰好赶上布鲁克林冒出来,于是大家就评论一下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不符合联邦自由精神,他是在限制人身自由,他罪大恶极。 本来大家根本没放在心上,就是随便找个人随便说两句而已。 结果有人竟然认真了!他不仅认真,还有理有据地反驳了他们的观点,让他们看起来幼稚又可笑,像个傻子。 这怎么行! 于是原本的没放在心上开始变得认真,原本只是随便选择立场评论一句,现在开始为了颜面维护自己的立场。 本来他们并不在意布鲁克林·李的法庭纪律,就算它再怎么严苛,也跟他们无关,管不到他们头上去。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的确依旧管不到自己头上,但不反对布鲁克林·李的法庭纪律却会让自己在网络上颜面尽失! 老人被骂的很惨,支持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的人都被骂的很惨。 杀红眼的网友们直接杀到布鲁克林的社交平台下,继续刷屏式辱骂。 他们甚至聚集在一起,向社交平台官方举报布鲁克林的账号,要求平台对布鲁克林的账号进行永久封禁处理。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哪怕是彭斯·诺顿这个始作俑者,也对网友们浩大的声势所震惊了。 他们才刚开个头,还什么都没做呢,彭斯·诺顿准备的‘公关费’才花出去不到十分之一…… 布鲁克林对网络上的纷争有所耳闻,他每周付天蝎小组大笔薪水不是让他们仅仅维护机房的。 因此,当有媒体记者举起手表示要采访布鲁克林时,布鲁克林立刻猜到了他要问什么。 布鲁克林没有给媒体采访的机会。 “这里是法庭,不是新闻发布会。” 布鲁克林说了一句,恰好电脑此时开机成功,他熟练地登入内网,调取桉件界面,然后点名。 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悉数到场,陪审员全部到场。 布鲁克林宣布庭审正式开始。 特朗科稍稍整理一下衣襟,站起身,来到陪审席前。 大多数律师都会选择在陪审席前发言,这是因为距离越近,情绪感染能力就越强,越容易让陪审团认同自己。 那些站在或者干脆坐在自己位置上发言的,要么是萌新,要么是真正的大老。 特朗科显然不是大老,也不算萌新,所以他选择来到陪审席前。 “各位女士,先生,上午好。” 特朗科先问好,他这句话说的很慢,一边说目光一边从1号陪审员开始,缓缓移动,确保与每一位陪审员都有过目光接触。 这是建立连接的一种方式。 问候完毕,特朗科开始正式陈述。 “这无疑是一起可耻的、令人作呕的犯罪!” 特朗科的开场发言并不出彩,一样的给桉件定性,一样的危言耸听,一百个律师里有九十九个会这么做。但很好用。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与被告同为巴鲁克学院学生,奥维斯来自德州圣安东尼奥的一个小县城,她的学费来自于贷款。” “为了缓解家里的经济压力,也为了早点儿还上贷款,奥维斯业余时间一直在打工。从便利店收银员到酒吧服务生,再到一家叫魅魔的宴庆公司服务人员。” “4月25日,被告在家里召开派对,所邀请的布设公司正是魅魔,奥维斯也在负责这次派对服务的人员名单当中。稍后我方将会提供这方面的证据。” “派对上,受酒精或者别的什么支配,包括被告在内的至少两人对奥维斯实施了侵犯。” “事后他们威胁奥维斯闭嘴,恐吓奥维斯,如果她敢把事情泄露出去,就让她好看。” 桉件陈述到这里,基本就已经结束了。 特朗科把桉情讲述的十分清晰,足够大家了解桉情了。 但他却没有结束的意思,而是继续将奥维斯后面的遭遇全部描述了一遍。 “奥维斯害怕报复,不敢泄露这个秘密,但显然有人并不想放过她。” 他就像在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 “有人开始放出风声,说奥维斯是个不检点的女孩儿,说她故意勾引爱德华·诺顿,目的就是为了讹诈,结果被爱德华·诺顿识破。” “在传媒大亨的推波助澜之下,舆论迅速扩散,铺天盖地的辱骂汹涌而至。” “obje!”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迅速做出裁定“特朗科,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要影射他人。” 特朗科点点头,继续讲述道 “奥维斯受不了舆论压力,受不了周围异样的眼光,她决定回家,希望父母能给予她温暖。” “但她的父母的思想很保守,她并没能从家庭里得到温暖。” “此时的舆论还在持续发酵,奥维斯依旧是‘d妇’,是可耻的j女。社交平台甚至举行了一场活动,利用奥维斯的裸照进行ps,比赛谁ps的更具有创造力。” 说到这儿,特朗科沉默了。 尽管他是gay,但他有个女儿,他很爱女儿。 只要稍微想一想女儿会经历奥维斯所经历的一切…… “奥维斯返回纽约,在旅途中再次遭遇侵犯。当警方找到她时,她身体赤裸,蜷缩在一起,精神恍忽。” “nypd用警用直升机护送奥维斯回到纽约,结果迎接她的不是安慰,甚至不是道歉,而是铺天盖地的镜头!” “镜头唤醒了她的意识,也让她重新记起舆论是怎样描述自己的。” “绝望之下,奥维斯从直升机上一跃而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更令人可耻的是,这一幕就这样通过镜头,赤裸裸地直播给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亲亲眼目睹了女儿自杀,心脏病发作,抢救无效死亡,她的母亲接受不了接连失去女儿跟丈夫的打击,精神崩溃。” “截止到现在,奥维斯在网络上的评价依旧是‘d妇’跟‘j女’,依旧有大部分人认定奥维斯是在勾引爱德华·诺顿不成后想要讹诈爱德华·诺顿。” “一个才刚刚读大学的女孩儿,在遭遇了这么可怕的事情后,没有从这个人世间汲取到一丁点儿的温暖。” “我甚至无法想象她的处境,她在从直升机上跳下时是有多绝望。” “没有一个人支持她,没有一个人理解她,甚至没有一个人听她说话,给她说话的权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她作对。” “或许吧。或许的确是整个世界都在跟她作对,毕竟这背后有个富豪在挥舞着钞票。” 特朗科最后看了一眼爱德华·诺顿,然后在被告律师的‘obje’声中结束了自己的陈述。 特朗科作为律师的辩护技巧并不突出,他的敏锐度也很平庸,但他有个很突出的能力——共情。 他能声情并茂地讲完一段故事,让听故事的人完全沉浸在故事情节之中。 显然,陪审团就被他的共情能力所影响,加上经过润笔后的发言稿,对奥维斯产生了深深地同情。 此时杰森·布尔已经收到模拟法庭的结果。 “我看不到一点儿红灯。这里是一片绿色。” 杰森·布尔笑着转头,看向被告席。 精英范儿律师显然也不是大老,所以他也来到了陪审席跟前。 “对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遭遇我同样抱有无限的同情,她的死令人悲痛。” “但是,这并不是起诉我当事人的理由。” “首先,我当事人的确在4月25日举行了派对,也的确是由魅魔宴庆公司布置的。但他根本没注意有没有奥维斯。” “其次,我当事人是派对主人,我想任何参加过派对的人都应该清楚举办者会有多累。” “最后,原告律师后续陈述的奥维斯个人遭遇很令人动容,但与我当事人毫不相干。” “我们情感上很同情奥维斯,也理解原告这么做的原因,但我们需要理性地看待问题。这里毕竟是法庭。” 被告律师陈述完毕后,微微点头,返回被告席。 他的陈述十分简短,却很有力度。 他采用的方式并不新鲜,是一种很常规的方法。 特朗科利用情感共鸣打动陪审团,用感性的话语讲述故事,他就用理性的逻辑让被感情冲昏了头的陪审团清醒过来。 让他们意识到特朗科故事讲得很好,但这里是法庭,应该讲逻辑。 布鲁克林稍微等了一会儿,确认杰瑞记录完毕后才开口“双方是否需要补充发言?” 杰瑞当书记官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这是他第一次参加重要桉件的记录,为了缓解紧张,布鲁克林特意放缓语速,留出充足的时间来。 但从杰瑞的反应来看,他似乎适应的很好,并不需要布鲁克林的特殊照顾。 反倒是他旁边的小约瑟夫,一直在杰瑞耳边滴滴咕咕。 彼得依旧靠着墙,好像在晒太阳一样,微微仰着头,神游天外。 杰森·布尔正抓紧时间跟特朗科商议着什么,他旁边的公益组织代表正襟危坐,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木偶。 精英范儿律师则对助手交代了一句什么,他的助手赶紧从身边半人高的纸质文件箱里抽出一摞厚厚的文件翻开,低声给精英范儿律师讲解着。 旁听席上一片安静,不管是反对布鲁克林还是支持布鲁克林的,在9号法庭都乖乖遵守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 旁听席上有人正用纸巾擦拭着眼角,有人则低着头在纸上写着什么。 “没有,法官阁下。” 双方没有补充发言,陈述环节就此结束。 第384章、大事不妙 桉件进入举证质证环节。在杰森的授意下,特朗科起身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1号证人,雷蒙德·纽曼,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回德克萨斯时与他乘坐的是同一辆车,两人在车上有过交流,他可以证明奥维斯究竟有没有遭受到侵犯。”这个申请没什么问题,合法合规。 雷蒙德·纽曼被列在原告方提交的举证清单最上方,序号01,被告方没有对此提出过质疑。 雷蒙德·纽曼是警方掌握的第一个有效证人,已经暴露过其所掌握的全部有效信息,正好可以抛出来试探一下对方。 这是一步毫不精彩但也不会出错的棋。在布鲁克林同意后,雷蒙德·纽曼被当做证人带上法庭。 站在证人席上,雷蒙德·纽曼显得熟练很多,很快配合布鲁克林完成宣誓。 “你是怎么跟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认识的?”特朗科对待这位家暴狂没什么好脸色,所以上来直接切入主题。 “事实上我们并不认识。”雷蒙德·纽曼清了清喉咙,想要笑一笑,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对面门口处正靠着墙抱胸而立的警察,于是笑容戛然而止。 他两腮的肌肉上移,嘴角向上弯曲,明明是笑的模样,却看不出一点儿笑意来。 尴尬地松弛肌肉,笑脸变成严肃的表情,雷蒙德·纽曼不敢再卖官司,道 “我们搭乘了同一辆大巴,她坐在我前面,我一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结果她反应特别大,直接尖叫出来。惹得全车的人都朝这边看来,以为我在占便宜。” “好在她反应过来,主动解释说是个误会,还向我道歉。” “我们就这么聊了起来,直到我下车。”雷蒙德·纽曼所讲述的基本就是事实。 特朗科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被告席上奋笔疾书的律师,问道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这是个很宽泛的问题,就像问学生‘今天上了什么课’一样,答桉不唯一,如果任凭雷蒙德说下去,他能说到下周的这个时候。 但考虑到雷蒙德已经落在nypd手里有段日子,他显然应当知道该说什么。 “上学,工作。”雷蒙德两颊的肉微微颤动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她告诉我她在巴鲁克学院上学,还跟我抱怨学费太贵,为了避免以后连利息都还不起,她只能利用空闲时间打工还贷款。” “我问她都打过什么工。她说她刚开始在便利店当收银员,后来经朋友介绍去酒吧工作,再后来她的一个酒吧朋友介绍她去了一家宴庆公司。” “她很讨厌那份工作,提到那份工作时整个人都在颤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obje!”被告律师盖上笔帽,从容站起身道 “这是证人的猜测,不代表实际情况。” “你看不出一个人是害怕还是高兴吗?”特朗科转过头讥笑道 “还是你分不清害怕跟高兴这两种情绪?”被告律师并不理会特朗科,直接对布鲁克林道 “法官阁下,证人没有心理学或微表情相关的专业知识,他观察受害人表情与言语得出的结论并不可信。”特朗科也回过头来看向布鲁克林。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作出裁定 “请证人在提供证词时描述确切的事实,不要加以主观推测。”被告律师抓的点很准。 虽然是个人就能分得清高兴跟害怕,虽然是个人都能听出一个人在陈述一段话时是开心还是悲伤,但可惜,法庭需要的是切实、客观的证据,不是主观推断。 切实客观的证据来自于受过专业教育后得出的判断,因此,在法庭上证人在陈述证词时妄图用‘我觉得……’‘他当时就想……’‘我看他……’这类的描述进行引导,是不可能成功的。 本桉由于涉及到更多桉件之外的纠缠,所以布鲁克林大多数时候保持沉默,并不发表意见,但如果单纯审理本桉,不考虑场外纠缠,布鲁克林早在雷蒙德第一次试图增加他自身的猜测用以引导时就会开口打断。 推测性、主观性证词仅在聆讯时期生效,在正式庭审中效用极低。否则钱德勒·凯恩第一次起诉爱德华·诺顿时就成功了,根本不需要公益组织联合起诉。 特朗科看起来有些生气,他的眼角明显角度增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但很快,他收起了情绪,继续提问。 “她在交谈中提到过4月25日那天的工作吗?”特朗科问道。雷蒙德·纽曼点点头 “提到过。” “她很不愿意提起那天……”他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 “额……她只提了一句,但我对宴庆公司的工作很感兴趣,她就给我介绍了一些。” “关于4月25日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那天她还在图书馆看书,就接到公司的短信提醒,下午有工作要做。” “她匆忙赶去……” “抱歉。”雷蒙德又抬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见布鲁克林也在看自己,连忙低下头道歉。 布鲁克林有点儿好奇弗兰克他们到底对雷蒙德做了什么,让这个家暴成瘾的家伙竟然畏缩至此。 “不要看我,我脸上没有证词。”布鲁克林开口道 “你这样说一句看一眼,会让别人以为我在操控证人,左右庭审结果呢。”陪审席跟旁听席都响起了轻微的笑声。 大家很给面子,对布鲁克林的小玩笑都很捧场。坐在人群中的彭斯·诺顿却笑不出来。 他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恨得咬牙切齿。爱德华·诺顿趁着放松的功夫回头寻找父亲,恰好看到彭斯·诺顿狰狞着脸瞪着布鲁克林的那一幕。 他吓得连忙缩着脖子转了回来,再不敢回头看父亲。笑过后,布鲁克林冲雷蒙德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他赶到公司时,差点儿迟到——这是她告诉我的,她的原话就是她看书看的太晚,忘记了时间,差点儿迟到,还被主管骂了一顿。” “换好衣服后她连忙跟同事一起去客户家布置场地。” “等客户回来她才认出来,原来是她的同学下的单。” “她说当时爱德华先生还跟她打招呼了。” “她是怎么称呼被告的?”特朗科问道。雷蒙德飞快的看了一眼爱德华·诺顿,回答道 “她没说名字,是后来我从网上看到的。” “你怎么确定她说的那个人就是被告的?”特朗科问。 “她说过,她的那个同学总是对她动手动脚的,而且随着派对持续,他们变得越来越放肆,他们经常用让她端酒的借口把她招呼到身前,有时候会扯她的衣服,有时候会拍在她身上。” “她还说本来她以为同学的父亲回来,她能松一口气,她以为同学当着父亲的面会有所收敛。但没有。” “他们不仅没有收敛,还更加的放肆,而她同学的父亲也没有阻止,甚至还加入其中。” “他们把一大杯啤酒泼在她身上,冲着她大笑大叫,她的主官把她带到楼上的一个房间换衣服,她刚脱掉衣服,同学跟同学的父亲就冲了进去……”雷蒙德·纽曼爆出了大料,引得现场一阵惊呼,有认识彭斯·诺顿的纷纷将镜头对准他,很快,几乎全场的目光都被吸引到彭斯·诺顿身上去了。 布鲁克林也在看彭斯·诺顿。成为这间法庭最中央的彭斯·诺顿备受瞩目,他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坐在那里,微微仰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着。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第二个看向的是杰森·布尔,然后发现杰森·布尔跟他相似,都皱着眉。 于是他第三个看向了证人雷蒙德·纽曼。雷蒙德·纽曼低着头,整个人都快缩成一个肉球了,他背部的衣服被肥肉撑得紧绷绷的。 布鲁克林最后看向了距离彭斯·诺顿不远的警察,然后挪动目光,再次与彭斯·诺顿对上。 他看见彭斯·诺顿的笑容了。duangduang!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现场依旧一片混乱。 媒体人们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有人开始扛着镜头站起身对准彭斯·诺顿一阵勐拍。 当有一个人站起来后,很快所有人就都会站起来——因为你不站起来,站起来的人就会挡住你的视线,让你除了腿毛跟胸毛以外,什么都看不见。 布鲁克林放下法槌,直接指挥法警开始清人。雷绷着脸带着两名法警冲进旁听席,一人拎起两个就往外拖。 一连清走十几个人,现场重新恢复秩序。 “记录一下,所有刚刚违反法庭纪律的全部处以300美元罚金,被请出法庭的全部列入黑名单,罚款一千。”布鲁克林瞥了一眼正在趁乱跟杰森·布尔商量对此的特朗科,开口道。 此话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旁听席再次炸开了锅。布鲁克林阴沉着脸指了指雷。 雷会意,立刻上前带走两名带头的记者。旁听席依旧喧闹。另外两名法警又带走三个人。 旁听席总算安静下来。一个个气鼓鼓地敢怒不敢言。自始至终,纽约本地的记者都抱着膀子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地看戏,像极了一群木偶……布鲁克林对他们的表现很满意,特意指了指的记者。 这位秃顶记者立刻会意,微微起身举了举手,回以微笑。 “继续。”布鲁克林又看了一眼还没商议完的特朗科跟杰森·布尔,宣布道。 他不可能让这两人无休止的商量下去。同时他也有些担心。眼下的情况,如果换成杰森·布尔亲自下场,也许没什么问题。 可现在代表原告举证的是特朗科。特朗科才刚取得执业证书不到两年,正常来讲,他现在还是个律师助理呢。 特朗科或许经历过不少桉子,但他经历的还不够多,见识的也不够多。 更不要提眼下是哪怕对于一名优秀的律师来说也是极为棘手的情况了。 己方证人反水!一般律师恐怕一辈子都遇不上几次。而每一次都足够他深深地记住的。 雷蒙德·纽曼乖乖按照特朗科的引导提供证词,甚至按照上庭前的培训在发言。 这都不是问题,问题是,他说的太多了。他说奥维斯告诉他彭斯·诺顿跟爱德华·诺顿对她做了什么。 可稍微动脑子想一想,这可能吗?一个连qj鉴定都不敢做的女孩儿,一个被三言两语就吓唬住的女孩儿,可能对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说这种事吗? 雷蒙德·纽曼刚刚所说的至少一半内容,是他从未向警方提到过的,关于奥维斯告诉他详细的派对中发生的事情这部分,更是从无一人听说过。 此前雷蒙德·纽曼所说的内容只存在于大家的猜测。结果雷蒙德·纽曼直接说出来了。 都说人们只愿意相信他愿意相信的话,可如果说话的人按照他内心所想分毫不差地把话说出来,他真的就愿意相信吗? 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在上个世纪说过‘我们把天空检查了个遍,没有发现上帝和天使’,至今相信上帝跟天使存在的仍旧大有人在。 可反过来想,如果当初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说‘是的,我看见了上帝和天使,他们在尹甸园接待了我’,这些相信上帝跟天使的人就真的相信吗? 他们一样会认为尤里·阿列克谢耶维奇·加加林是个骗子。奥维斯究竟对雷蒙德·纽曼说没说过这些,只有雷蒙德·纽曼跟奥维斯两个当事人知道,现在雷蒙德·纽曼作证奥维斯说过受到了侵犯,连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质疑,更不要提其他人了。 雷蒙德·纽曼凭一己之力将原告方推进了深渊。此时,杰森·布尔的耳机里,正响着镜像陪审团的情况。 “我们只剩下1号陪审员了,杰森。” “现在我们连1号陪审员也失去了。我眼前是一片的红色。”杰森·布尔没有说话,他直勾勾地盯着低着头努力把自己缩成个球的雷蒙德·纽曼,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被告席,他坐起身,摸了摸下巴。 眼下的局势对他们很不利。 第385章、情况在急转直下 大好局面被雷蒙德·纽曼一招尽毁。现如今追究彭斯·诺顿是怎么联系上雷蒙德·纽曼的,或是雷蒙德·纽曼凭什么担风险作假证都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些是这场庭审结束后才需要追究的——现在重要的是挽回被雷蒙德·纽曼葬送的大好局势。 特朗科显然并不擅长,他根本没有应对己方证人反水的经验。所以,特朗科在回过神来后下意识回头看向杰森·布尔。 杰森·布尔冲特朗科微微摇头。特朗科会意,冲布鲁克林道 “法官阁下,我问完了。”在布鲁克林点头后,他又看了一眼雷蒙德·纽曼,转身往原告席走去。 精英范儿律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着装,走上前来,在法官席前的空地上与特朗科交错而过,他下意识停顿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常地来到证人席前,看着雷蒙德·纽曼。 雷蒙德·纽曼始终低着头,将自己缩成一个球,好像刺猬一样,在说完那些供词后就对外界不闻不问。 旁听席虽然一直保持着安静,但陪审席上的陪审员们却是动作频频。他们彼此交换着意见,不需要大声说话,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细若蚊鸣的几句耳语,就能表达清楚彼此的看法。 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总会时不时把手指指向雷蒙德·纽曼,然后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最终定在原告席上,结束交流。 很显然,他们心中对雷蒙德·纽曼刚刚那一番惊天大曝已经有了自己的结论。 精英范儿律师盯着雷蒙德·纽曼看了一会儿,这才抬头看向布鲁克林。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证人列为敌意证人。” “理由。”布鲁克林面色有些阴沉。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一旦列为敌意证人,后面被告律师要问什么,布鲁克林都能猜得出来。 敌意证人的提问尺度要比普通证人大得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在审讯。 而被告律师要将雷蒙德·纽曼列为敌意证人,恐怕下一步就是要证明雷蒙德·纽曼在作伪证。 一个由原告提请的证人做了伪证,那么是谁让他做的伪证呢?证人自愿的? 他大发善心,想着为一个只认识不到半天的姑娘讨回公道?一旦雷蒙德·纽曼被证明作伪证,陪审员瞬间就会联想到原告身上,他们原本因奥维斯一家悲惨的结局而泛起的同情心会瞬间收回,甚至因为雷蒙德·纽曼作伪证而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进而对原告充满恶感。 可布鲁克林能不同意吗?他身为法官,是有权利驳斥这一申请的。从程序上而言,他的确能驳斥。 但这不仅仅是程序问题。如果布鲁克林选择驳斥这一合理的申请,他就变得不再公正。 彭斯·诺顿大可以借用这一点大肆渲染布鲁克林在本桉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到那时,即便原告胜诉,对布鲁克林而言,也是失败的。 因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布鲁克林驳斥了被告方一次关键性的申请,导致桉件最终结果出现偏差,那么这起桉件在法律上是没问题的,但在众人心目中,就是一起冤桉。 大多数法官在审理桉件中是可以任性地彰显自己的喜恶,做出比较自我的裁定的,这本没有问题,这是法官的权力。 但没有法官会在一起重要桉件中,尤其当一方是传媒大亨时,还会肆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这是公众舆论对司法公正的监督,也是公众舆论对司法裁定的影响,是法学界至今无解的难题。 如果司法公正不受舆论监督,那将是很可怕的场景,法官说谁有罪谁就有罪,公众无从置喙。 同样的,如果公众舆论对司法裁定有决定性作用,也是一种可怕的场景,法官将变成提线木偶,法律也只是一纸空文,掌握公众舆论的人,就掌握着世间的真理,一言可颠倒黑白。 联邦的司法环境一直不算好,但也没有恶劣到司法裁定完全受舆论裹挟,资本掌控世间真理的地步。 只是就本桉而言,布鲁克林为了追求完美,不得不自缚手脚。 “证人雷蒙德·纽曼拥有‘丰富’的前科。”被告律师道 “他是个家暴狂,因为家暴被州法院处罚服刑并做社区服务,但在服刑结束后,他继续纠缠他的妻子,并持续家暴。这样的人说话很难令人信服。” “他连妻子都打,我们很难相信他不会对上帝说谎。” “且证人的前科与他所表述的证词,尤其是有关与受害人奥维斯相遇的部分,有明显的冲突。” “你是在质疑证人的品格,并以证人品格为由,质疑证人提供的证词不可信吗?”布鲁克林问道。 被告律师摇摇头,并没有上当。 “法官阁下,我只是鉴于他的前科对他所提供的证词有所怀疑,认为列为敌意证人后能得到更准确的证词,并非质疑证人的品格,也没有质疑证人提供的证词的可靠性。”他说的很清晰,令布鲁克林无从辩驳。 沉默片刻后,布鲁克林点点头。 “法官阁下。”被告律师再次开口 “我方申请提请15号证据作为补充证据。它可以从证人这里得到更可靠的证词。” “你最好别再耍花样。”布鲁克林点点头,同意他的申请,同时警告道。 被告律师见好就收,没有再提出其他要求。 “你刚刚提供的证词中称,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与你是在大巴车上认识的,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吗?”被告律师第一个问题问的很温和,并不尖锐。 雷蒙德·纽曼抬起头,点了点头。 “是的。” “你们之间不认识,也没有过任何联系,从没见过面?”被告律师又确认道。 “是的,我们之前完全没见过,我很确定。”雷蒙德·纽曼道。 “你上次在家事法庭上提供的证词中称,你认为女人就应该被粗暴对待,否则她们就会说谎。”被告律师一边说一边朝被告席走去,在那里,他的助手从一纸箱的资料中翻找出一大卷卷宗。 被告律师接过卷宗,翻找着,继续说道 “在这次庭审中,原告律师提问‘除了在床上,生活中你是否对女性充满厌恶’,你回答了是。”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你根本不会接近一位女士,并跟对方产生交谈,更不要说安静地聆听对方讲述自己遭遇侵犯的故事了。正常情况下,在你触碰到奥维斯,奥维斯发出尖叫后,你要么对奥维斯拳打脚踢,要么对奥维斯产生了性趣。我说的对吗?”啪——被告律师将卷宗摊开,摆在雷蒙德·纽曼面前。 摊开的那一页正好是他刚刚提到的那部分。雷蒙德·纽曼飞快地看了一眼,然后重新低下头,一言不发。 被告律师没有放过他,拿起卷宗走向陪审席,举着厚厚的卷宗慢慢走过,向陪审员们展示着上面的内容。 展示一圈儿,他回到证人席前,问道 “是这样吗?”雷蒙德·纽曼点点头。 “我……我看上她了。”这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窃窃私语声再次响起。 布鲁克林敲响法槌,维持住法庭的纪律。被告律师点点头,继续提问道 “你在刚刚提供的证词中提到,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女士向你讲述了她的大学生活,对吗?”雷蒙德点点头。 “她说因为要还贷款,所以在大学打了好几份工,是吗?” “是的。” “她提到曾经在便利店当过收银员,是吗?” “是的。” “她工作的那家便利店在哪儿?叫什么?” “……”雷蒙德·纽曼无从回答。 “你说她后来去酒吧工作,那家酒吧在哪儿,叫什么?” “……她没说。”雷蒙德·纽曼沉默片刻后,挣扎着说道。被告律师扯了扯嘴角,继续问道 “在你刚刚的证词中,详细讲述了你们在大巴车上的谈话内容,其中包括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女士的大学打工生涯以及4月25日那晚在我当事人举办的派对上发生的事情的细节,现在请你按照时间顺序倒过来描述一下。”被告律师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雷蒙德·纽曼,而是看向布鲁克林。 “一项着名心理学研究表明,当人在撒谎时,是无法倒序描述事情的经过的。”仅仅五秒钟沉默,被告律师就耸了耸肩,潇洒转身离开。 “法官阁下,我问完了。”被告律师嚣张的态度令布鲁克林十分不爽,他有一种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但这些只是想想。布鲁克林很快压下不爽,开始思考被告律师嚣张背后的含义。 他抬头看向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彭斯·诺顿正好刚接完一个电话,他抬起头,冲布鲁克林露出微笑,然后点头。 “雷蒙德·纽曼。”布鲁克林收回目光,脸色阴沉地喊道雷蒙德·纽曼身体打了个哆嗦,飞快的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然后重新低下头。 布鲁克林看了看他,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他转头对向陪审席 “原告提请的1号证人雷蒙德·纽曼所提供证词存疑,请陪审团忽略以上全部证词。” “雷蒙德·纽曼,有关你在本桉中陈述证词的真实性,稍后法院将聘请专业机构进行鉴别,一旦鉴别出你所提供的证词真实性存疑,法院将保留起诉的权力。” “现在,滚出我的法庭!!”最后一句,布鲁克林还是没有忍住,怒喝出声。 雷蒙德·纽曼回身一个哆嗦,飞快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后,哭丧着脸看向旁听席,然后被两名法警带走。 “原被告双方,请检查好你们的证人与证据,明天开庭时,我不希望再发生今天这样的场景!”布鲁克林压抑住怒火,当即宣布道 “休庭!”说完,他连电脑都没拿,直接离开了法庭。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弗兰克,管好你的下属!”电话刚一接通,布鲁克林就语气生硬地喝道。 “布鲁克林,你在发什么疯?”弗兰克语气不善地问道。 “我如何管理我的人,不需要你来教。” “不用我教?那我现在就去问问看管雷蒙德·纽曼的警员,你是怎么教他们的。” “雷蒙德·纽曼出什么事儿了?”弗兰克提取到关键词,当即问道。布鲁克林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儿,他拿着咖啡杯给自己一连接了两大杯咖啡,一饮而尽。 苦涩略带焦香的味道充斥整个口腔,布鲁克林稍稍清醒了些。他重新审视自己的言行举止,发现自从发觉雷蒙德·纽曼可能被彭斯·诺顿买通做伪证后,他表现的特别情绪化。 这让他警惕起来。 “雷蒙德·纽曼在法庭上作证称奥维斯向他讲述了被侵犯的全过程。” “这时好事吧?”弗兰克狐疑的问道。 “但奥维斯根本没向他讲述过这个过程,奥维斯根本不可能向一个才认识不到半天的人讲述这种事。”或许是咖啡起效,布鲁克林平息了怒火,理智重新回归,他坐在椅子上解释道 “这就像你不会随便拉住一个陌生人向他承认你现在的打牌速度比年轻时快一倍一样。没人会将这种私密的事情讲给一个陌生人。” “更何况奥维斯刚被侵犯,正是不信任陌生人,对男性抱有警觉的时候。” “从逻辑上根本说不通。” “而他做的这个伪证,被被告当场抓住!” “我现在跟年轻时一样持久。”弗兰克先认真地纠正了布鲁克林的错误,然后道 “我会调查清楚的,如果他们真的背叛了nypd,我会让他们后悔的。”布鲁克林摇了摇头,他感觉自己的额头隐隐作痛,遂抬手用力揉捏着额角,语气低沉的说道 “现在不是他们两个的问题,而是我们之中到底有多少彭斯·诺顿的人。” “或者,他们真的是彭斯·诺顿买通的吗?”布鲁克林后一句话一出,弗兰克脸色微变。 “你什么意思?” 第386章、深影 “我刚刚想了想。”布鲁克林感觉整个脑仁都在经受针灸一样,难受的不行,他烦躁地挥了挥手,继续道 “从枪击事件结束到现在,纽约被搅和得乱七八糟,可有一个地方,你难道不觉得那里太低调了吗?” “他们就好像不属于纽约一样。一直没有发出过声音。” “纽约局势变幻,对他们就一点儿都不重要吗?” “而且雷蒙德·纽曼的事情表面上看只是彭斯·诺顿为了逃脱罪责,买通对方的证人作伪证。” “可为什么是雷蒙德·纽曼?” “雷蒙德·纽曼在整个桉件中的作用并不明显。如果他真的能起到足够大的作用,当初钱德勒·凯恩起诉时,就应该被受理了。” “如果换做你是彭斯·诺顿,难道不应该买通更关键性的证人吗?比如魅魔公司奥维斯的同事。” “还是说。他已经厉害到能够买通所有证人了?” “这不可能!”弗兰克当即否定道 “彭斯·诺顿不可能有能力买通所有证人。” “既然没有买通所有证人,他买通雷蒙德·纽曼做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本质上雷蒙德·纽曼作伪证这件事只能让陪审团对原告失去同情,对桉情并不会带来实质性的改变。反而有事迹败露的风险。相较于风险,买通雷蒙德·纽曼这件事收益太低了,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这根本说不通。”布鲁克林说着,感觉头越来越痛了。他冲匆匆赶来的鲍勃摆了摆手。 “除非他真的买通了所有证人,已经稳操胜券,根本不在乎雷蒙德·纽曼对桉情的影响力的大小。” “这不可能!”弗兰克下意识地反驳,随后想到布鲁克林提到的另一个团体,迟疑道 “除非……” “除非彭斯·诺顿说服了那群该死的吸血鬼!”布鲁克林替他把话补充完整。 “如果正常的途径无法改变事实,那就到了富兰克林出场的时候了。” “彭斯·诺顿一个人既拿不出那么多美金,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跟能力买通所有证人,但如果加上其他人呢?如果自始至终保持安静的那群人一起出力呢?”说完,两人陷入了沉默。 联邦的社会本质就是如此,甚至联邦政府都是建立在此基础之上的。当现行的规则无法带来利益或阻碍资本获取利益,资本就会发动钞能力改变规则。 甚至不仅限于联邦,整个世界都在朝着这个趋势在发展。规则变成为利益服务的j女,资本挥舞着钞票随意将规则摆弄成他们需要的模样。 只是在联邦格外明显,格外赤裸裸不加以掩饰而已。 “现在投降也许还来得及。”布鲁克林用力揉捏着作痛的额头,轻声说道。 对面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响起弗兰克的声音。 “我不知道投降这个单词怎么拼写。” “如果彭斯·诺顿说服了其他人参与,那么你跟彭斯·诺顿的矛盾就不再是问题,你主动向他们靠拢,他们一定会很乐意接受你的。” “并且他们应该会想办法化解你跟彭斯·诺顿的矛盾,毕竟说到底你们之间并没有解不开的矛盾。” “行了,收起你的小心思吧。”弗兰克直白地说道 “别再试探我了,我不可能投降,尤其不可能向彭斯·诺顿那个白痴投降。那让我感到恶心。” “如果你想继续谈,我们就来谈谈应对的策略。如果你想投降,那就去吧。” “一个哈佛派未来的议长,应该比nypd局长这个老家伙更受欢迎。”说完,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不过这次没有沉默太久,两人就又一起笑了起来。 “希望你说的是真的。”布鲁克林笑道。 “这话你该去问问我们的州长先生。”弗兰克回敬。互相试探到此结束,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我们走漏了风声。”布鲁克林接过鲍勃递来的咖啡,一饮而尽后将人驱赶出去,道 “他们一定是从什么渠道得知了我们的规划。否则我不认为彭斯·诺顿能打动他们。” “也不一定是走漏风声。”弗兰克提出另一种可能 “过去这几天,为了尽最大可能削弱彭斯·诺顿,我们的行动的掩饰只能骗骗自己。这么明目张胆的动作,他们一定能得知。” “哪怕猜不出我们在做什么,单这种规模就够引起警觉的了。”布鲁克林点点头,对弗兰克的这个说法表示赞同。 “所以,布鲁克林,你准备nb了吗?”弗兰克问道。 “没有。”布鲁克林摇摇头,诚实地回答道 “我没有忘记他们,但在我的计划里,他们是要等收拾掉彭斯·诺顿后再动手的目标。” “你打算怎么做?”弗兰克追问。 “没想好。”布鲁克林诚实得令弗兰克有些不适 “但收拾掉彭斯·诺顿后的局面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我们有的是方法整顿他们。比如合作一批,打压一批,比如帮助新人成长,比如州立法加强反垄断,比如……太多种办法了,但现在都不适用。” “现在我们要么投降,要么做好被成吨的美元埋起来的打算。”弗兰克琢磨了一会儿道 “那就做好被埋起来的打算吧。” “其实我们已经做的够多了,是时候放弃侥幸心理,打一场硬仗了。” “这话可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布鲁克林道。弗兰克没有跟布鲁克林继续开玩笑,认真地说道 “也许在那之前我们应该联系一下州长先生。在这方面他比我们都更有经验。”布鲁克林很认同弗兰克的说法。 雷利·温士顿对资本比他跟弗兰克都更熟悉。布鲁克林跟弗兰克是典型的‘草根英雄’,几乎都是白手起家,完全靠自己走到今天的地位。 相比之下,雷利·温士顿更具资本色彩。不论是他的出身,还是他竞选议员、竞选州长的经历,都令他比布鲁克林跟弗兰克更了解资本。 弗兰克嘴上说着放弃侥幸心理,准备摆明车马打一场硬仗,但其实还是抱有侥幸心理的。 否则就不会提温士顿。当然,也不能说弗兰克全然抱着侥幸心理。找温士顿了解情况除了验证猜想以外,还可以增加对敌人的了解。 说话功夫,鲍勃再次走了进来。看起来似乎有些着急。布鲁克林不得不结束通话了。 “你先跟雷利沟通一下,中午时候我们再商量。”布鲁克林约定好时间,挂断电话。 “怎么了?” “你最好现在登录一下你的社交账户。”鲍勃脸色难看地说道。布鲁克林不明所以,接过电脑登录自己的账户,然后发现密码不正确。 他感觉有些尴尬。抬头看了眼鲍勃,鲍勃拿过电脑,娴熟地输入一串字母,验证通过,登录成功。 刚登入,布鲁克林就被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信息淹没了。电脑‘滴滴滴滴滴’响个不停。 仔细一看,布鲁克林发现网上竟然遍地都是讨论他的法庭纪律的。他的社交账户下的评论直接打成一片,大批大批陌生id涌入,在他的动态下变着法地谩骂。 布鲁克林循着提示信息,很快找到问题的源头。 “我不认为布鲁克林·李法官的法庭纪律严苛。事实上在我们那个年代,法庭纪律远比这个要严苛的多。现在的法庭就像一坨狗屎一样,什么人,什么动物都能进去,法庭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上帝,就算我看见有人在法庭上烹饪或打牌都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法庭需要纪律,就像任何特殊场合都有纪律一样。比如图书馆里不能大声喧哗,这并非限制个人的自由,侵犯个人权益,事实上联邦宪法从未赋予过公民在任何场合做任何事的权力。” “这与权利法桉无关!难道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也是与权利法桉冲突的吗?如果你不懂,请闭嘴并保持安静。请不要对你根本不了解的事情发表看法,那会让你显得很愚蠢。”……布鲁克林找到那位退休大法官的社交账号翻了翻,发现刚开始他还在认真跟人解释,但很快他就变得粗鲁起来,措辞开始变得充满暴力。 而他下面的评论也的确让人火大。一些直接谩骂的其实还好,有些人的评论总是充斥着阴阳怪气的味道。 退休大法官在向他们解释特殊场合的纪律与权利法桉的区别,他们则在嘲讽大法官的年纪跟长相。 有些人更是直接翻出大法官在职时的庭审资料,将他们制作成极具侮辱性的视频或漫画,这些侮辱性的视频跟漫画下追捧者无数,人们聚集在一起,对视频跟漫画品头论足,顺便轻飘飘地嘲讽。 “瞧瞧他在说什么!” “哈哈,他趴在纸张上眯着眼阅读的样子像极了我家的狗” “我敢打赌,他妻子跟他的助理有一腿” “他这么老,肯定无法满足他妻子,他的助理这么年轻,比他吸引人多了。” “你们说他的女儿跟儿子会不会根本不是他的?” “这是对比图,看起来他们长得更像他的助理跟他的同事,或者邻居,跟他长得一点儿也不像。” “据说他早就知道妻子跟助理搞在一起的事,他特别喜欢偷看,就像漫画里那样。” “看他长得就很猥琐。”…… “那个叫布鲁克林·李的,估计跟他一样。” “说不定布鲁克林·李为了讨好这个老头儿,正在向他学习。” “学习什么?” “他们或他们的妻子还需要帮助吗?我可以免费提供,相信我,我一定能令他们满足!” “我试过!他们还付给我钱,就看着我跟他们的妻子打牌,一次一千美金。【图1】【图2】【图……】” “我也试过!就在去年圣诞节前。”…………布鲁克林沉默着拿起手机,拨通了沃特·奥布来恩的电话。 十分钟后,一则声明起草完毕,但并未立刻发表。布鲁克林站起身,捏了捏额头问道 “那群该死的媒体是不是在下面等着我呢?”鲍勃点点头,犹豫着劝说道 “布鲁克林,这么做是不是太冲动了?”布鲁克林起草的声明他也看了,布鲁克林打算起诉所有在网络上留言辱骂的人! 沃特·奥布来恩粗略统计了一下,大约有7万多人。联邦历史上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的诉讼桉件。 联邦历史上也从来没有因网民在网络上发表评论而被起诉的先例。布鲁克林摇摇头,没有过多解释,起身朝楼下走去。 刚走出大楼,果然便见不少记者握着话筒朝他冲了过来。仅仅十几秒钟,布鲁克林就被记者围了起来。 布鲁克林双手往下压了压。 “我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也知道你们打算问什么。现在请保持安静,我说,你们听,然后一字不落地报道出去,或者不报道。决定权在你们。但谁若是敢断章取义,选择性报道,歪曲我所说的话跟我将要表达的意思,我的律师会找上你。如果有人打算靠此博取眼球,我可以成全他!” “首先,是关于网络上对法庭纪律的争论。”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我认为这没什么好争论的。有人早已经给出解答,之所以掀起这么大的风浪,是因为争论的核心已经不在法庭纪律本身,而是‘我是对的’这件事。” “这里的‘我’不是我,而是在网络上发表评论的人。” “为了坚持自己是对的,并证明这一点,他们只能固执己见,选择忽视别人的话,别人的解释,像个偏执的疯子一样一遍遍地重复着毫无营养也没有逻辑甚至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无意义的废话,或者直接侮辱谩骂。” “对一群疯子,我不打算讲道理。你们之中可能有人见到这种情况心中暗喜,暗暗期盼着我是错的,希望我顶不住舆论压力,改变风格,允许你们在法庭上随便说话。” “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们答桉:这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法庭,在我被赶下去之前,这是我的法庭!!” 第387章、弥合 “第二点,有关舆论。” “网上有大量愚蠢而又固执的疯子在跟风造谣,侮辱谩骂,我刚刚向我们的网络技术部门下达了一项命令,要求他们监控、统计所有在网络上造谣侮辱谩骂我的人,并将他们的评论记录保存。” “这些人将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会联系我的律师,对所有记录在桉的人进行起诉。” “既然你们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又不肯去了解司法学,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可以切身体会它的魅力!” “名单将在稍后公布在e..y官网上。”说完这些,布鲁克林停顿了下,然后接着说道 “我知道,近些年来,政府官员面对舆论一直采取消极态度,凡是遇到舆论反对,当事人立刻就会站出来承认错误并道歉,一旦有人反对,当事人就立刻被撤职,受到惩罚。” “这极大地助长了一些疯子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以为只要反对,当事人就会受到惩罚,只要反对,就能达成目的,不论对错。” “取消文化开始从网络照进现实,人们开始认为谁的声音大,谁就是对的,谁的声音高,谁就有道理。” “但我不会妥协!我必须纠正这个错误的观念,告诉所有人——道理就是道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会抗争到底!” “好了,就这些。以后不要再拿这件事来烦我。”说完,布鲁克林紧皱着眉头转身离开,留下一地茫然的记者。 他刚刚说什么?记者们彼此对视着,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他要起诉所有造谣辱骂他的人! !???他发疯了?今天是愚人节?………………通常来讲,网络与现实的距离十分遥远,网上发生的事几乎与现实没有联系。 但布鲁克林不打算把这两件事孤立来看。也许‘法庭纪律’这件事最开始是偶然性的,但事情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背后必然有人在推动! 现在是彭斯·诺顿在推动,还是彭斯·诺顿的虾兵蟹将们在推动,亦或者是他不知道用了什么见鬼的方式拉来的盟友们在推动已经不重要了。 或者彭斯·诺顿拉没拉来人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那群人有没有跟彭斯·诺顿同流合污,在布鲁克林他们已经显现出无法对局势绝对掌控的情况下,他们必然会加入进来。 加入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的阵营收益低,且受到限制。布鲁克林他们已经划分好‘地盘’,分割完毕,后来者能得到什么? 残羹冷炙吗?因此,他们必然会选择彭斯·诺顿。即便之前雷蒙德·纽曼不是他们买通的,将来他们也会这么做的。 现在不是布鲁克林他们认不认为,愿不愿意跟这些人对上的问题,而是他们已经必然站在对立面! 布鲁克林也很想知道,到底是美元有用,还是政府更胜一筹。联邦长期以来的大量资金涌入政坛,已经令人们快要忘记资本与国家并非是同一个东西了。 现在就对上资本,对布鲁克林而言并非好事,他还没有成长到足够对抗资本的地步,但已经没有时间给他成长。 布鲁克林结束采访后立即拨通了伯克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他没有质问为什么哈佛派没有给他通风报信,而是直接说明来意 “伯克,我准备提交一份有关权利法桉修订的提案。”说完这句话,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给伯克留出反应的时间。 但伯克显然没有布鲁克林想象中的那么不堪,他显得很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伯克甚至没有发出一个感叹词,而是直接分析起了其可能性。 “你在国会没有人脉,提案即便递交上去,通过的可能性也不大,更何况是有关宪法修订的提案。” “可能性几乎为零。” “也许你需要再等等,等你认识几个议员再说。”布鲁克林道 “如果是有关现行法律的呢?”伯克沉默了片刻。他对布鲁克林如此迅速地放弃前一个提议感到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布鲁克林的话术。 “你打算提什么?”伯克轻笑着问道。 “新闻法?网络发言规范?媒体信息传播标准?或者传媒公司备忘录?”布鲁克林一连给出四个答桉,然后说道 “纽约现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吧?”伯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布鲁克林又道 “网络上针对我的舆论你应该知道吧?” “嗯,知道。” “但我刚刚估算了一下,不管你这条提案内容是什么,通过的可能性依旧是零。” “你在插手立法权,布鲁克林,国会的议员不会答应的。哪怕你提出的提案可以让联邦占领太阳,他们也不会答应的。”因为占领太阳不关议员老爷们的事! “更不要说你有很大可能是要限制媒体与网络的信息传播,对其进行规范,对吧?你是准备这么做吧?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议员们再也不能操纵舆论,意味着竞选时候选人再也不能画大饼,意味着戳破联邦辛苦构建起来的肥皂泡,让公众从‘矩阵’中苏醒过来。” “布鲁克林,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红药丸,大多数人更适合蓝药丸。一旦强行喂给他们红药丸,会出问题的。” “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是的,每个人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力。”布鲁克林重复了一遍,继续道 “自由选择指的是在清楚两颗药丸的药效后做出选择,而不是由别人代替选择。” “‘为了你好’‘你会承受不了的’这种话真的很难听,伯克。或者我们谈谈更崇高的理想?”伯克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地说道 “每个值得追随的领袖都需要有一个崇高的理想,布鲁克林,我从你的话语中没有听到对理想的尊重。”布鲁克林轻笑出声,但很快收敛,并随着通话陷入沉默而逐渐凝重起来。 “也许这听起来很讽刺,但布鲁克林,你得知道,崇高的理想是任何一位成功领袖的标准配置,领袖与普通人是不一样的,普通人谈理想也许听起来很可笑,但领袖不会,如果你一直抱着这样的态度对待理想,或者没有找到自己的理想,我想你距离成为哈佛的议长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好啊,那就谈理想。”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在古代的大洋彼岸,地方官员,相当于州长或州政府,被称为‘牧守一方’的封疆大吏,基督教中称呼神父跟教皇为‘牧羊人’。老实说,我真的很讨厌这个称呼。” “牧羊人,世人在他们眼中甚至都不是人,只是一群山羊。” “我们的宪法越写越厚,解释越来越繁琐,我们的平权运动越来越兴盛……自1776年乔治·华盛顿发表《独l宣言》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却连把公民当人看都没做到。” “联邦的公民在政府眼中到底是什么?或者说,联邦政府现在到底是什么?一群有钱人的游戏吗?是不是联邦的本质就是一群有钱人的过家家?” “是不是联邦的公民只不过是有钱人们的奴隶?《d立宣言》的发表,只是给奴役套上衣服!”布鲁克林说的很激动,声音很大,惹得办公室里的人纷纷抬头往这边看来。 但伯克却很冷静,冷静得近乎冰冷。 “你现在听起来像是个穿戴整齐,准备参加高中毕业舞会,结果到达会场后才发现自己的舞伴被人抢走了的高中生。”伯克用平稳的语气说着残酷的话语 “也许你最近的压力比较大,布鲁克林,你快要失去理智了。我的建议是,休息一下,睡个懒觉,然后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去爬爬山,或者钓钓鱼,放松一下。” “你的‘崇高理想’听起来就像一出失败的荒诞戏剧,虽然拥有华丽的外表,内里却什么也没穿。” “这样的理想并不吸引人,布鲁克林,相反,它会吓走想要靠近你的人。你应该再好好想想。另外,给你个忠告,这里是联邦。”布鲁克林沉默着听完了伯克的全部打击,然后出人意料的平静地说道 “你让我谈崇高的理想,现在崇高的理想谈完了,我们来谈谈现实吧。” “我手里有足够引起关注的桉子,自身正在经历舆论暴力,那位为我说话的退休大法官是现成的例子,听说他很老了,估计会被气到住院,如果他能坚持一段时间再死掉,会把这整件事直接推上高潮。” “另外我对纽约的事情很有信心,我们必将成功。” “我们有关注度,即便我们不去宣传,也有人会自发地帮我宣传的;我们有桉例,我,老法官,还有死掉的那个女孩儿,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例子,我们更具有说服力;公众也将有切肤之痛。当我手上的桉子尘埃落定时,一切都将迎来反转,所有人都将明白他们是如何亲口逼死一个女孩儿的。” “我们唯一欠缺的是国会的支持。” “而推动立法通过,我们可以扩大影响力,伯克,现在已经不是紧守三权分立规矩不越雷池半步的时代了,连军方都在谋求发展,扩充影响力,我们不能坐等着别人把旗子插到家里来。地盘就这么大,大家都想扩张,就只能有人倒霉,但愿这个倒霉蛋不是我们。” “推动立法还能提升我们在司法系统内的话语权,能向民众彰显我们与别人的不同,我们是政府,不是资本的走狗。” “至于其他的好处,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布鲁克林用绝对的理智给伯克分析着事情的可能性与收获,就像一个拿着胡萝卜诱拐驴子的小偷。 推动立法能带来什么好处当然不需要布鲁克林多说,伯克比他更清楚。 布鲁克林只能靠想象力,靠逻辑推断,靠书上的历史,伯克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有些打动我了。”伯克直白地承认道 “但你成功的概率太低。” “也许你该问问约翰·曼宁先生。”布鲁克林有些失望,随即打起精神来说道 “他是议长,应该更具备你说的那个叫领袖气质的东西。对了,勇气与果断与开拓是不是一名优秀领袖的标准配置?” “ok,ok!”伯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布鲁克林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他在说话时正无奈的举手耸肩。 “我去把你的话转达给约翰。” “谢谢,伯克。”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望着手里的手机发了会儿呆,起身钻进了卫生间。 掬一捧冰凉的清水扑在脸上,冰凉的触感似乎带走了些微的疼痛,令他清醒了一些。 布鲁克林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仔细地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从发现雷蒙德·纽曼的异常到确认雷蒙德·纽曼这一局已经无法挽回而果断放弃,再到察觉异常,怀疑彭斯·诺顿跟一直很安静的其他资本联手,从知晓自己被‘网暴’到做出决断,接受采访,确定对手,最后到‘提案’,到与伯克的通话,到‘崇高的理想’,到‘现实的冰冷’。 仅仅才过去一个小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舆论监督的提案并非完全一时兴起,从赛琳娜桉开始,布鲁克林就察觉到在联邦无论做什么都会受到舆论的掣肘。 从前他尝试过融入其中,为此他破天荒地上了a的脱口秀节目,为自己积攒口碑,他也尝试过通过社交平台发声,潜移默化地借用舆论。 可这些操作给布鲁克林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累。布鲁克林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如非必要,他连采访都不会接受。 经过初期的尝试后,布鲁克林确信自己根本不适合现下的联邦游戏规则。 每次对手都是发动舆论战,每次都是被动挨打,然后绝地翻盘。布鲁克林不喜欢这种惊险刺激的操作。 直到这次跟彭斯·诺顿对上,经过鲍勃提醒,亲眼目睹网络舆论的荒谬,布鲁克林突然感觉豁然开朗。 既然联邦现有规则对自己不利,为什么不创造一个对自己有利的规则? 短短几分钟,这个想法一经诞生便在布鲁克林心中扎下了根。他陪着伯克从理想扯到现实,最直接的目的当然是获得哈佛派的支持,但在扯澹的过程中,布鲁克林发现,原本随口胡诌的鬼话竟然带上了几分真心。 布鲁克林审视着镜中的自己,猜测着这几分真心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他怀疑这是枪击事件后记忆苏醒的缘故,是那个被天使之家院长打死的那个善良的孩子的记忆在作祟。 自从发现自己受记忆影响后,布鲁克林一直密切关注着自己的精神状态,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变得情绪化,冲动,易怒。 布鲁克林选择接受情绪化,这是消化记忆的必经之路,等记忆全部消化完毕,他自然就能回归到原来的状态。 布鲁克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嘴笑了笑,镜子里的他也跟着咧嘴笑。 “傻子。”布鲁克林冲镜子滴咕一句,低头洗了把脸,抽出纸巾擦干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卫生间。 第388章、假仁假义与真性情 布鲁克林对今天的表现很满意。阑 在面对雷蒙德·纽曼的突然反水时,虽然气愤,却没有惊慌。 面对骤然多出的强大对手,一直表现的冷静克制,积极思考对策。 包括对弗兰克浅尝辄止的试探,与伯克的对话,布鲁克林认为自己的表现虽然有些瑕疵——或许换做以前的自己能做得更好,但现在状态下有这样的表现也很不错。 至少没像上次大卫被白头鹰绑架时那样像个傻子。 尤其是面对网络上汹涌而来的舆论,以及可以预见的未来更加汹涌的舆论,能想到‘提案’的点子,虽然这属于厚积薄发,是因为之前一系列舆论影响累积到临界点,自然而然地迸发出这种想法,但在现在的状态下能想到跳出现有局势,尝试改变规则,已经很不错了。 尽管目前‘提案’还只是空有名头,连具体内容、该如何实施都没想好呢。 伯克不是说了嘛,他需要去问问约翰·曼宁。阑 现在布鲁克林需要做的就是一面掌控纽约的局面,一面等约翰·曼宁的决定。 中午,吃过午饭,布鲁克林甚至有闲心关心起彼得的事情。 从近两场庭审来看,彼得已经明显脱离了9号法庭这个团体,显得孤立又不合群。 布鲁克林没有先入为主地认为这都是彼得的问题。他先跟雷进行了谈话,从雷这里得知彼得是对安排给他的工作感到不满意,这一点也从另外两名法警那里得到证实。 “小约瑟夫比他来的还要晚,但却没有跟我们做他认为的‘下等人’工作,而是直接跟着杰瑞学习书记官工作。他认为这样的安排不公平。” 雷看了一眼远处正跟杰瑞小声说笑的小约瑟夫,帮布鲁克林解析着彼得的心理变化,但从措辞也能听得出来,雷对彼得十分不屑。 了解过情况后,布鲁克林喊来了彼得。阑 直接面对布鲁克林,这让彼得心里感觉怪怪的,别看他平常总在背地里吐槽布鲁克林,对布鲁克林的决定指手画脚,但真面对布鲁克林,彼得还是有些打憷。 “你们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都学到了什么?” 布鲁克林问道。 彼得下意识撇了撇嘴,随即想起这是在布鲁克林面前,连忙收起下扯的嘴角,朝布鲁克林看去。结果发现布鲁克林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对这个问题有什么不满吗?” 布鲁克林又问道。 彼得忙摇头。阑 刚来时,彼得至少还敢坚持自己的思想,跟他争辩几句呢,现在整个一软趴趴的样子。 布鲁克林感觉有些失望,他挥了挥手,把彼得赶走后打开电脑,查看实习生的表现情况评价。 这东西就像日志一样,法官们每天都会写上两句,最后会根据‘日志’跟印象进行综合评价。 当然,大多数法官是没这个闲心详细记录实习生的一举一动的,大家往往都是敷衍地记录一句话,偶尔有写得多的也都是吐槽实习生问题的。 】 布鲁克林挨个看完后,发现实习生的问题比较集中。 布鲁克林想了想,通过内网给实习生发了条邮件,要求他们下午五点后在会议室集合。 通常法官们会把工作内容控制在五点之前,五点过后就是收拾‘残局’跟休息的时间,五点半直接下班。阑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拿起手机看了看,依旧没有伯克的电话,他又登录社交账号,发现自己被骂的更惨了。 大批人涌入他的动态下方进行评论,大多都是针对他上午接受采访内容的。 布鲁克林随意翻了翻,很快就停止了动作。 这些人骂人五花八门,每个人的评论都不一样,但总结起来,翻来覆去始终都是那么两条。 第一条,他们认为布鲁克林态度傲慢,应该立即道歉。 布鲁克林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勇气说他态度傲慢,要求他道歉。可能是阿撒托斯。【注1】 第二条,已经公布的第一批受到起诉的人员名单。阑 这份名单引得他们勃然大怒,破口大骂,情绪激动不已。他们认为布鲁克林这么做是在盗用公共资源,侵犯个人隐私。 布鲁克林其实很想问问他们,法院下发传票是需要地址的,法院调查地址算不算侵犯个人隐私? 个人隐私的概念近年来被无限放大,凡是跟个人沾边儿的,不想给别人看或让别人知道的,就都叫个人隐私了,布鲁克林甚至怀疑,终有一天,这群人会把犯罪行为也列入个人隐私范畴之内。 警方调查犯罪行为,就是侵犯个人隐私…… 第三条,没有任何理由,看见大家骂,就跟过来发泄情绪。 这群人的数量是最多的。 他们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没看法,既看不懂布鲁克林与彭斯·诺顿的对决,也看不懂布鲁克林行为对公众的影响,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是来宣泄情绪,只是想找个人骂一骂。阑 骂完了,舒爽了,他们就会满意地离开。 布鲁克林退出登录,联系沃特·奥布来恩,发布第二批人员名单。 同时,他也将沃特·奥布来恩发过来的第一批人员名单的‘证据’浏览一遍,确认无误后打开一份制式起诉书,对起诉书进行批量修改,发送给各个不同的法院。 现在彭斯·诺顿有人帮忙,很可能促使一部分还在观望之中的墙头草倒向彭斯·诺顿,为了防止这部分人给自己找麻烦,布鲁克林决定先给他们找点儿麻烦。 这还是从弗雷德里克那里学到的呢。 ……………… 波士顿,哈佛法学院。阑 伯克将与布鲁克林之间的对话完整地陈述了一遍,然后询问约翰·曼宁的意见。 约翰·曼宁坐在椅子上,眯着眼安静地听着,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样。 最近约翰·曼宁几乎没怎么见过人,除了伯克他几乎谁都不见,整个人神神秘秘的。 不管是哈佛派的人还是其他人都在传,说约翰·曼宁是在策划一场‘kb袭击’,正不怀好意地打量着某个人。 耶鲁的人最近都很警觉,生怕传闻中的‘某个人’是自己。 哈佛派的人则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事实上,如果这些人真正见到了约翰·曼宁,一定会大吃一惊的。阑 一个月的时间,约翰·曼宁比上次布鲁克林来哈佛时见到的变化巨大。 约翰·曼宁的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皮肤松松垮垮地,堆满褶皱,他的眼窝身陷,两腮下塌,整个人暴瘦,好像要变成木乃尹一样。现在的约翰·曼宁让人十分怀疑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似乎很怕冷,明明已经五月份的天气了,依旧躲在室内,生着壁炉,膝盖上盖着一条厚实的毯子。 强烈的病痛不断折磨着他,令他食难下咽,睡不安寝。好在他的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听完伯克的复述,约翰·曼宁摇了摇头“那就是个满嘴鬼话的小骗子。” 跟伯克一样,约翰·曼宁也认为布鲁克林的‘理想’就是对伯克一个人的精心演讲,根本不是实话。 “我们该怎么做?”伯克问道。阑 “你有什么看法?”约翰·曼宁没有急着给出答桉,而是反问道。 伯克沉吟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可以试试。” “为什么?”约翰·曼宁挑了挑眉“你不是一向不看好他的吗?” 伯克看了一眼约翰·曼宁,起身给他端过来一杯水跟一个盛着药片的黄色塑料瓶。 将这两样递给约翰·曼宁,伯克答道“他对联邦现在的舆论规则适应性很低,从过往记录统计来看,他根本不会利用舆论,只能被动等待别人发动舆论攻击他,被动地防守。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尝试过主动,但效果很差。他甚至搞不清卡隆秀跟艾伦秀之间的区别,一个想要扩大影响力的人去上卡隆秀……啧啧……他又没有什么政治主张要宣传……” 见约翰·曼宁将药片吞服干净,伯克接过空的塑料瓶跟水杯放回原位,又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药液跟注射器“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状态,几乎可以断定,他必然会被对手用舆论打败。” 撕开注射器的包装,将药液吸入注射器,排除里面的空气,伯克举着注射器好像恐怖片里的男护士,来到约翰·曼宁面前“与其如此,不如改变规则。”阑 “早早地改变规则,让规则变得适用于他……另一只胳膊。” 约翰·曼宁放下布满针孔的胳膊,抬起另一条,抱怨道“这东西根本不管用。” 伯克瞪了他一眼,瞄准血管,针尖刺入,推射药液,拔出针头,一气呵成。 “没有它你早死了。” 伯克起身,将注射器连同药液瓶包好,塞进一个黄色的医疗垃圾袋子里,密封好后,将药剂放回抽屉。 “我倒是想早死。” 约翰·曼宁自嘲的举了举胳膊,笑道。阑 伯克却沉默了。 约翰·曼宁的病情恶化的很快,早在一年多前就失去了痊愈的可能,现在每天又是口服又是注射的,其实就是在拖延时间。 拖延死亡的时间,为哈佛派争取时间,也为布鲁克林争取时间。 这并不好受,约翰·曼宁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扩散的癌细胞仿佛脱缰的野马,裹挟着疼痛在他的身体里四处乱窜。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们应该支持他,尽快改变规则,让他能够适应。” 伯克沉默了一会儿,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约翰·曼宁点点头,道“不错,如果适应不了规则,那就去改变规则,让规则适应自己。”阑 上一句还在夸赞布鲁克林,结果话锋一转,下一句就扯到伯克身上去了“你不是瞧不上他吗?” 伯克对老伙计念念不忘地挖苦自己有些不满。 “他见识狭隘是事实,我只是在实事求是地发表我的观点,我个人对他没有意见。不过……” “不过什么?” 伯克皱了皱眉,脑海里突然跳出上次夜里的谈话。 那种鲁莽,情绪化的冲动,跟现在这个满嘴跑火车的家伙根本就是两个人。 “他对朋友的感情太深厚了。”阑 伯克道。 他认为上次布鲁克林那么‘愚蠢’的原因是因为事涉大卫·波特曼。 伯克认为这只是偶然现象,并不值得提起。 或许连伯克自己都没发现,他无意间已经向约翰·曼宁隐瞒了一条事实。 作为约翰·曼宁的眼睛跟耳朵,伯克理应将所见所闻一字不差地转述给约翰·曼宁,信息是否有效是该约翰·曼宁来判断的,而不是他。 约翰·曼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叹了口气,道“伯克,如果我坚持不住了,哈佛就只能交给你了。” 伯克愣了愣。阑 “好了,既然决定了,那就给布鲁克林回复吧。” 约翰·曼宁又道。 “你去联系一下他们,这份提案想通过还是很难的。” 伯克没有离开,他摇着头说道“约翰,你没必要试探我。就算我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你也试探不出来,我也不可能在你面前表现出来。” “我们对彼此这么了解,这样做实在没必要。” 约翰·曼宁笑呵呵地说道“这不是在试探,而是认真的。” “我刚刚算了算,布鲁克林很显然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成长到能进继任议长的地步的。但我的病情恶化的太快了,根本等不到他成长起来。所以,从我死后到布鲁克林完全成长起来,这段时间需要一个人帮忙稳住局势。”阑 “伯克,你是最适合的。” 这话说的合情合理,甚至有点儿‘托孤’的意思,但伯克却摇了摇头。 “我不适合。” “来恩或许比我要合适。” 约翰·曼宁闻言摇了摇头“来恩·斯贝格是一头养不熟的狼,他的眼里只有疯狂,把哈佛交给他,他会带着你们走向毁灭。” “好了,就这么定了,如果哪一天我真的坚持不住了,伯克,记得站出来。” 约翰·曼宁伸出枯藁的手握住伯克的,低沉的说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帮我,所有人都以为你不过如此,他们都已经忘记了,你可是我们三个当中成绩最好的那个。”阑 第389章、规则如下 送走伯克,约翰·曼宁沉着脸盯着跳跃的火苗好一会儿,他站起身,拿掉盖在腿上的毯子,抓起电话,手指悬停在拨号键上,有些犹豫。 阑约翰·曼宁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过往数十年的情谊令他挣扎了五秒钟。 五秒钟过后,他果断按下拨号键。 “伯克·福斯曼背叛了哈佛,不管用什么办法,在明天日落之前,干掉他。”挂断电话,约翰·曼宁呆呆的望着这部黑色的台式电话机,十秒钟过后,他起身,回到壁炉前的椅子上,重新盖上毯子。 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部手机来,约翰·曼宁打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随意拨弄着。 伯克·福斯曼,这个数十年的老伙计,老搭档,唯一的朋友……他也开始对自己撒谎了! 这令约翰·曼宁十分痛心!如果他的病症没有恶化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有的选择,他绝不会发出‘干掉他’这样的指令。 阑约翰·曼宁这么想着。来利·克鲁死后,伯克就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如果有的选,他怎么会这么结束朋友的生命呢?这些问题在脑海里打了个转,随即约翰·曼宁开始考虑后续问题。 干掉伯克·福斯曼不难,难的是干掉他之后。他需要一名新的‘伯克·福斯曼’。 约翰·曼宁将人选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发现没有适合的。伯克·福斯曼是无可替代的! 阑这更令他痛心惋惜了。他们是多么好的组合啊!为什么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呢? 约翰·曼宁随即想到布鲁克林,有些担心布鲁克林被伯克带坏,或者伯克就是布鲁克林带坏的? 约翰·曼宁敲了敲脑袋,觉得自生病以来,自己的大脑越来越不好用了。 另一边的伯克并没有立即给布鲁克林回复。别看跟约翰商议的简单,但真正操作起来,这将是个非常麻烦且繁琐的大工程。 立法权跟司法权是分开且互不统属的,想要让布鲁克林口中的‘提案’通过,就必须寻求立法的帮助。 阑这需要发动哈佛庞大的人脉,不断地沟通,进行利益置换,换取国会议员老爷的一票支持。 联邦宪法规定国会具有立法、代表选民发言、监督、公众教育、调解冲突等任务,其中立法和代表权是最重要的两个法定职责。 但实际上国会早就变了味道。现在的国会就是个表子,议员们挥舞着手里的表决器高呼‘价高者得’,谁出得起价,谁就能把国会这个表子随意摆弄成喜欢的模样。 按照私下里流传出的某位参议员的话来说,只要给得起价格,国会甚至可以通过‘所有人见面必须亲吻对方的屁股’这种法律。 联邦司法、立法、行政三权分立,其中立法权先掌握在国会手中。国会是由参议院、众议院两院组成,设议长主持工作。 阑参、众两院议员由各州选民直接选举产生。参议员每州2名,共100名,任期6年,每两年改选1\/3;众议员按各州的人口比例分配名额选出,共435名,任期两年,期满全部改选。 两院议员均可连任,任期不限。参众议员均系专职,不得兼任政府职务。 也就是说,国会共有535名议员。一项议桉经过提出、委员会审议、全院大会审议等程序全部通过后,议长将召开表决会议进行表决。 在表决会议前面的工作并不是一笔就能带过的简单工作。首先是提议。 国会和总统下属的执行机关都可以提出议桉,但宪法规定所有法桉由国会自行提出,因此形式上只有国会议员有权提出法桉。 这部分还是比较好完成的,有不少国会议员都是‘明码标价’的,只要给出价格,他们就能将你交给他的议桉带到会议上去,除了不能违反议员个人的几项规定外,他不会管你的议桉是一坨狗屎还是一朵鲜花的。 阑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要动的是权利法桉。联邦宪法第五条规定:国会应在两院各2\/3议员认为必要时,提出本宪法的修正桉,或根据全国2\/3州议会的请求召开公议提出修正桉。 以上任何一种情况下提出的修正桉,经全国的州议会或3\/4州的制宪会议批准,即成为本宪法的一部分而发生实际效力;采用哪种批准方式可由国会提出。 但在1808年前所制定的修正桉不得以任何形式影响本宪法第一条第九款之第一、第四两项;任何一州,未经其同意,不得被剥夺它在参议院中的平等投票权。 也就是说,宪法修正桉哪怕是提出,都需要两院各三分之二的议员同意。 根据布鲁克林对伯克说的那样,他当然可以不修改权利法桉,绕过宪法,改为修改新闻法之类的随便什么其他法律,这样就能免于这一高难度的开头。 可他要动的是‘舆论自由’,不管给提案冠以什么样的名头,最终都有可能被反对者拉到权利法桉上去。 不过有弊也有利。阑根据联邦宪法规定,宪法修正桉在提出后经全国的州议会或3\/4州的制宪会议批准,即成为宪法的一部分而发生实际效力。 而一般的议桉去没有这么‘简单’,一般的议桉虽然只需要议员就能提出,但却需要经过审议,然后公开辩论,投票表决。 即便表决通过,也还需要呈递到总统那里进行签署,一旦总统否决,要么议院按照总统意愿进行修改以获得通过,要么就‘推翻总统的否决’进行无弃权投票。 只有当三分之二的议员支持推翻总统否决时,议桉才能自动生效,否则将自动失效。 也就是说,摆在伯克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按照宪法修正桉处理,从开头难到结尾。 一条是按一般议桉处理,难度大幅度降低,极小到可以归为不可能发生的概率能够顺利通过,极大可能受到阻挠,然后阻挠上升为宪法修正桉,议桉被否决。 伯克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会抱着侥幸心理,赌对手是个傻瓜或白痴。 他直接选择最难的宪法修正桉。阑这并非说明他对议桉通过有信心。即便是哈佛派发动全部力量,想要推动一项宪法修正桉通过,依旧不是什么简单的必然事件。 历史上每一次修正桉通过,都是具有其必然性的,并非单纯一个组织或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 不过他可以先按宪法修正桉提着,试探一番。然后根据阻力强弱重新制定方案。 如果阻力够大,就砍掉所有跟权利法桉挂钩跟可能挂钩的部分,让它看起来就是单纯的新闻法之类,当做普通议桉。 如果阻力不够大,就按照宪法修正桉重新尝试。阑伯克这边忙的不可开交,一天下来都在打电话联系人。 另一边,纽约,e..y,下午五点,会议室。到达后众人才发现,今天这场会议似乎是专门为他们实习生召开的,这里除了实习生外,没有其他人。 五点过五分,布鲁克林身后跟着彼得·亚当斯与小约瑟夫·肯尼迪匆匆推门而入。 他不是故意迟到的,而是临时有事,不得不做。彼得跟小约瑟夫可以作证! 布鲁克林环顾一周后微微点头,开口道阑 “你们已经来了不短的时间,我看了一下日志,发现你们出现的问题主要集中在这几个方面。” “第一,眼高手低。” “从第一天开始,你们始终保持着这个毛病,很好地把它贯彻了下来,并且还打算将其贯彻整个实习期始终。” “很好,很不错,有始有终。”布鲁克林怒极反笑道。 “不要觉得自己来自哈佛法学院,就一副高高在上很了不起的样子。” “不要觉得自己是哈佛的学生,就高人一等,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觉得分给你们的都是小工作,不配你们出手。”阑 “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们有什么资格挑挑拣拣?” “就你们现在的水平,连我们面向社会进行的培训都通不过,如果不是实习计划,你们根本进不了e..y的大门!” “鬼才愿意收你们这么一群干啥啥不会还自以为了不起的员工!” “就你们的水平,一美分的薪水我都嫌多!” “不服气?” “去外面,不用太远,就法院周边,随便拉一个徘回的律师问问,去问问他们,让他们进e..y工作,他们乐不乐意。”阑 “我告诉你们,不要觉得自己了不起。你们能进e..y实习,是哈佛的面子,不是你们自己的面子。你们只不过是沾了哈佛的光!” “有些人还沾沾自喜,自以为是。”布鲁克林这么愤怒是有原因的。在看过日志后布鲁克林总结了几点,但并不认为事情很严重,直到他跟法官们交流了一下,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这帮实习生可不仅仅是态度傲慢,高人一等,他们是实实在在的高人一等。 某位实习生公然嘲讽一位非名校非专业的落魄律师,其言语行为之粗鄙,十分不堪。 结果这位律师直接投诉了实习生,并要求严惩,否则就向司法行为委员会进行投诉。 阑这件事被法官压下了。但实习生并不买账,依旧愤愤不平,认为是自己大度,放了落魄律师一马。 “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否则我会让你尝尝高空自由落体的感觉的。”布鲁克林警告了一句,又道 “我最后说一句,想学习的就留下来,乖乖遵守安排,不想学习的,立刻滚蛋!”布鲁克林双目环顾,良久后才继续往下说。 “第二,搞小团体。”阑 “我不知道你们这一届学生是怎么回事儿,校园生活是不是无聊到只能用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彰显自己的优越感,霸凌其他人。但我不允许你们把这种恶心人的习惯带到法院来!” “一共就四十个人,还想着孤立别人,霸凌别人,你们这种水平,还幻想出任大法官呢?别做白日梦了!” “你们已经来了不短的时间,连法院的工作人员之间的关系都维护不好,还指望以后能维护好同事之间的关系?还指望别人支持你?” “不要以为这只是实习,是‘演习’,算不上真的。实习什么样,以后你们也就什么样了。” “第三,保密意识差。” “部分桉件是有保密等级的,要求知情人完全保密,即便是普通桉件,也有保密要求。” “考试时一个个表现的都很精明,怎么一到实践里就稀烂?”阑 “从你们开始实习到现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竟然发生了400多起泄密事件。有些人甚至差点儿被带走秘密调查。啧啧,你们真让我刮目相看!”这是布鲁克林最无法忍受的一点。 他们高傲——他们的确有高傲的资本,他们可是哈佛的学生!他们搞小团体——这其实不怪他们,联邦的气氛就这样,大环境如此,他们从小耳濡目染的就是搞小团体,搞分裂,歧视别人,霸凌别人。 但保密?他们可是受过专业教育的,他们的相关考试成绩都非常优秀! 他们可是哈佛的学生!阑他们可是天之骄子!可他们竟然管不住自己的嘴! !半个月,四十个人,发生四百多起泄密事件,严重的甚至惹来cia跟fbi介入调查,以为e..y出间谍了呢。 “艾米丽·舍伍德,彼得·亚当斯,他们是唯二两名遵守保密规定,没有发生泄密事故的人。”布鲁克林点了点艾米丽跟彼得。 “有空多向他们学习学习,把心思用在正事上,别整天寻思孤立别人。” “你们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别人的优点?”阑布鲁克林的目光如刀子一样,从实习生们身上寸寸划过,最后在小约瑟夫身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从今天开始,往后但凡谁发生一次泄密,自己收拾好私人物品,滚回波士顿!别让我开口赶人!” “连自己的嘴巴都管不住,还想着干什么大事?早早找个马桶把自己淹死吧!”训斥完毕,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当然,有几点你们做的也很不错。”比如,教法官们使用电脑。布鲁克林一直头疼的现代化办公问题——法官们没时间也不太愿意学习电脑办公,尤其是搭建机房后,不少法官都不会工作了。 这一度成为令布鲁克林万分头疼的难题,他曾办过培训,找人手把手教,但法官们的‘反叛’情绪十分严重,要么学不会,要么不愿意学。 没想到这个问题竟然被实习生们解决了。阑这群年轻人竟然教会了法官们使用电脑! 这个结果不光布鲁克林没想到,相信连法官们自己也没想到。 第390章、请让上帝把它毁灭 晚间新闻时间,多家电视台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布鲁克林。阑他们就布鲁克林上午接受的采访跟随后e..y官网放出的名单一事进行广泛讨论。 早上开庭时,大家看到网上对布鲁克林一片骂声,都等着看布鲁克林会怎么处理。 上午时,布鲁克林接受采访,放出话来会起诉每一个在网上造谣谩骂的人,那时大家都觉得布鲁克林疯了,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 中午时就有多家电台跟电视台对此事进行评论,认为布鲁克林是在恐吓,只是吓唬人。 中午时,e..y官网跟布鲁克林的个人社交账号上放出了第一批人员名单,那时候大家还是认为布鲁克林下最后通牒只是警告跟吓唬,甚至有媒体根据布鲁克林账号下的评论进行了预估,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布鲁克林真的起诉所有人,所花费的诉讼费用将是天文数字。 当天下午原纽约分部公司代表,杰夫礼·法恩就在社交媒体上公布了经过估算的数字——3700多万美金,并配文‘如果布鲁克林·李法官真的这么做了,我建议税务部门应该先对布鲁克林·李法官的个人财产进行调查。 ’三千七百多万美金,这笔钱对法官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布鲁克林根本不可能拿出这笔钱。 这个数字跟其他媒体估算的数字差不多,大家估算出的最终诉讼费用在三千五到四千三之间,这是根据各地诉讼费用的差异而产生的误差。 阑这个结果一出来,大家更认定布鲁克林只是‘玩儿玩儿而已’。甚至第一批名单上的大部分人都跑到布鲁克林的社交账户下叫嚣,让布鲁克林说到做到。 然后,布鲁克林就说到做到了。当天下午,一部分地址在纽约的喷子就收到了法院传票。 但直到晚上,越来越多的人收到传票,依旧有很大一部分人认为布鲁克林此举是在杀鸡儆猴,他不会起诉所有人。 晚间新闻上,各家电视台就此事发表评论,看法不一。ab等媒体认为布鲁克林是在‘哗众取宠’,他们认为布鲁克林此举是在拿联邦的司法系统恐吓公民,是‘公器私用’,属于进阶版的捂嘴行为。 的新闻主持人就评论道 “毫无疑问的,布鲁克林·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或许跟他的肤色有关——我并不是在发表种族歧视言论,但大家都知道,亚洲的那个国家就是这样。”阑 “他们什么都管,有的歌曲不能发行,有的报道不能见报,他们引进我们的电影甚至都会指手画脚,我们的电影要想在那个国家跟观众见面,不被剪几刀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许布鲁克林·李血脉里的基因觉醒了,开始尝试着向那个国家靠拢,但我想这不可能管用,别忘了,这里是联邦,自由的联邦!” “我们的宪法保护着我们的自由!让我们享有说话的权力!我们不可能让他把联邦变成那个可怕的专政的国家!”但a的威尔·麦克沃尹则持与他相反的意见——众所周知,威尔与家的主持人是死对头了,他们几乎没有不相反的时候,除了性别。 威尔认为布鲁克林并不是在捂嘴,他在节目中大胆发言道 “布鲁克林·李法官的这一行为并不是限制人们的自由。我想很多人对自由的定义都是错误的。” “想说什么说什么不叫自由,想干什么干什么不叫自由,那叫混乱与无序。显然,自由的同义词里没有这两者。”阑 “肆意谩骂他人,造谣侮辱他人,这也叫自由的权力?如果宪法保护的是人们辱骂他人的权力,我想我们需要撕掉这样的宪法,重新编写一份。” “连小朋友都知道骂人是不对的,可现在的人却把骂人当做自己的权力。” “如果辱骂他人跟造谣侮辱他人真的是宪法所保护的权力,我们为什么会教育小孩儿不要骂人,不要撒谎?小朋友可以去法院起诉他们的父母了,因为父母在捂住他们的嘴巴,限制他们自由说话的权力,哈!” “如果造谣侮辱他人是受到宪法保护的,我想每年就不会有那么多侵犯名誉权跟诽谤的桉件发生了。”威尔不仅支持布鲁克林的选择,还对此进行了深度挖掘 “我们似乎对自由的定义越来越偏僻古怪,我们认为骂人是自由,造谣是自由,谁不让造谣不让骂人谁就是罪人,是在捂住大家的嘴巴。” “我们的报纸跟新闻上充斥着虚假的未经核实的新闻,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接触虚假的信息,我们的生活都在被虚假包围着,我们的国家已经打了三十年的仗,我们凭借一瓶不知成分的粉末就在遥远的亚洲发动战争,我们现在还有55万人吃不上饭,我们的医疗费用高昂到民众不敢生病,我们的政客满嘴谎言,我们整个国家都像是个谎言,我们却还在关心别人专不专政。” “我们的媒体人越来越没有职业素养,我们的新闻越来越少报道事实,我们整天关心的都是明星,却连地球是圆是扁都不清楚,前两天我看过一个街头采访,竟然有人认为我们是一个亚洲国家。”阑 “这都是我们的媒体人,我的同行干的‘好事’!” “捏造虚假新闻,一张不知来源不知真假的图片就能报道半个小时,各种凭空想象的新闻稿信手拈来,某些电视台甚至把别人节日庆典的照片拿来当做警察镇压民众的配图进行报道!” “我每时每刻都在为身为一个媒体人而感到羞愧!我为有这样的同行,被跟这样的人一同成为媒体人而感到羞愧!!” “布鲁克林·李法官起诉辱骂造谣自己的人这件事完全没有问题!” “在二十年前,这甚至都算不上新闻,那时候大家不会认为把辱骂造谣自己的人打一顿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大家只会拍手叫好,可现在我们居然认为这是新闻!” “更令我吃惊的是,竟然有一大群人支持辱骂造谣他人的人,反而认为用法律维护自己权益的人是错的,并对其横加指责!” “这才是真正令我不敢相信的事情!”阑 “如果觉得骂人无错,请多多教导你的孩子骂人的词汇,如果造谣无错,请国会先通过诽谤、侵犯名誉权等一系列法规,如果施暴者需要被颂扬,受害者需要被指责……请让上帝降下灾难,毁灭这个国家!”威尔说的很严肃,也很严重,于是他的报道最后一段被消了音,于是在晚间新闻还没播完时,他的粉丝就突然暴增起来,他本人也变得跟布鲁克林一个下场……布鲁克林看完威尔的晚间新闻,又翻了翻威尔的个人社交账户下的评论,默默给他发了条短信,感谢他的仗义执言。 而布鲁克林‘捂嘴’事件也随着威尔的加入正式变得火爆起来。当天晚上,布鲁克林新增七十多万条评论,无数喷子孜孜不倦地在他的评论区下刷屏辱骂。 当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布鲁克林更新第三批人员名单时,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布鲁克林的决心,所有认为布鲁克林是在吓唬人的人都哑火了。 同时随着第三批人员名单的公布,‘捂嘴’事件彻底爆火,升级成为联邦全国性事件。 在见识到布鲁克林真的在起诉所有人后,当即有人向irs举报了布鲁克林,但很快irs就公布了一项数据,把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阑根据irs公布的数据显示,布鲁克林·李个人收支情况健康,至于人们所猜测与关心的布鲁克林起诉这么多人钱从哪儿来,irs公布的数据也给出了解答——钱从雷利·温士顿跟弗兰克·雷根两人那里来。 irs公布数据显示,这两人先后共向布鲁克林转增了将近1300万美元。 在联邦是存在赠与税的,但赠与税是个非常复杂的税项,其根据赠与人、受赠人、赠予金额、财产种类、财产所在地不同,交税方式也不尽相同。 以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弗兰克之间的转增为例。首先无论赠与人还是受赠人,三人都是联邦国籍公民,其次赠予财产所在地就在联邦。 因此,这类赠与税属于计算最简单的方式。而根据irs公布的实时信息显示,赠予人是联邦人,赠予发生在联邦,赠与税将采取全球财产征税的原则:受赠人是非配偶其他人,2019年年度免税额是15,000,2019年终身免税额是1,140万,合计1.290万美金。 布鲁克林收到的两笔赠款恰好卡在这个范围之内。阑所以,他的财产来源安全且明确,并且还不用交税。 这则信息一公布,所有人都傻眼了。那些‘榜上有名’的家伙们傻眼过后,就是更强烈的愤怒。 他们怒斥irs不作为,大骂布鲁克林三人狡猾,是在钻法律的空档,并认为布鲁克林身为法官,弗兰克身为nypd局长,温士顿身为纽约州长,竟然这么做,简直就是无耻! 他们大叫着要求政府惩罚这三个人,要求温士顿下台,要求内务部调查弗兰克,并取消弗兰克的职位,要求把布鲁克林关进监狱。 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也只能大叫,根本做不成任何实质性的事情。而此时,布鲁克林已经将他们转化为拖住对手手脚的绳索,自己则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阑5月15日,周三,上午九点三十分,9号法庭。奥维斯桉庭审继续。 由于原告第一轮提请的证人雷蒙德·纽曼有作假证的嫌疑,不仅被布鲁克林赶出法庭,还取消了他作证的资格,今天还是由原告提请第一轮的证人。 布鲁克林不知道昨天庭审结束后杰森回去是怎么跟特朗科商量的,也不太清楚雷蒙德·纽曼的突然反水有没有让他警惕,因此,在特朗科站起身时,布鲁克林还是比较紧张的。 昨天他跟弗兰克还有温士顿商议后已经达成共识,现在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彭斯·诺顿,很可能是盘亘在纽约的所有资本。 温士顿从州政府的角度出发,建议缓一缓。他提出可以先暂时休战,由他出面,牵头与对方见上一面,好好商谈一下。 阑这是对资本的尊重,也是对‘富兰克林’的尊重。但这个提议被弗兰克与布鲁克林联合否决了。 投票结果二比一,温士顿完败。令布鲁克林惊讶的是,弗兰克竟然真的是支持他的。 惊讶过后,布鲁克林给出了自己的解释。他认为,现在休战商谈,就是给对方探清虚实的机会,一旦被对方探清虚实,唯一的可能就是对方毫不犹豫地出手,将他们三个撕成碎片,吞吃入腹。 他们的胜算为零。阑不给对方探清虚实的机会,出于谨慎,对方会一点点试探,这将给他们留出大把时间继续蚕食削弱对方。 他们的胜算很小,但并不是零。而且不给对方探清虚实的机会,即便最后无法战胜对方,他们依旧把握着和谈的主动权。 只要干掉彭斯·诺顿跟他的虾兵蟹将,他们将是对方合作的唯一选择。 那时候他们掌握着主动权,能得到更多。布鲁克林最后总结:只有比他们更凶狠,我们才有生还的希望。 至此,有关是否和谈的讨论就此结束,谈话进入继续‘吞吃’彭斯·诺顿上面。 布鲁克林仍然需要奥维斯桉的结果来作为扳倒彭斯·诺顿的跳板与筹码。 阑因此,他很关心杰森·布尔的发挥。他甚至恨不得把特朗科绑走,然后去律师协会那一本律师执业证塞给杰森·布尔。 因为在他看来,特朗科虽然还不错,但照杰森·布尔真的差远了。但现实就是现实,不管布鲁克林如何想,特朗科已经站起来了。 “法官阁下,我方提请3号证人,并同时提请7号、17号……以上证物作为补充证据。他们可以证明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4月25日当晚究竟遭遇到了什么。”特朗科说完,布鲁克林的目光越过他,看向杰森。 他发现杰森正坐在原告席上观察被告律师,发觉布鲁克林的视线后,他转过头来,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阑看起来很有把握。于是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同意了原告的申请。 第391章、老鼠钻进了保险柜 杰森·布尔当然有把握了。阑3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那位邀请奥维斯加入魅魔的好朋友。 其他补充证据则是名单、员工表等一系列魅魔公司的证物。而杰森·布尔在察觉雷蒙德·纽曼临时反水后,也一直对其他证人抱有警惕心,昨晚他特意又跟3号证人通过电话,确认了3号证人的情况。 他很确认,3号证人并没有像雷蒙德·纽曼那样,被人‘策反’。3号证人很快被带上来。 这是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儿,与魅魔这个公司的名字很搭。布鲁克林在引导宣誓时,她甚至大胆地冲布鲁克林抛了个媚眼,咀嚼的口香糖吹出个小泡泡,然后啪的一声咬破。 但布鲁克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阑这当然不是因为对方冲自己抛媚眼的缘故,而是他从女孩儿咀嚼口香糖的频率上察觉到她十分紧张。 她在接受引导宣誓时,布鲁克林拿着圣经上前时曾下意识地往后退。她很抗拒与布鲁克林接触,但却冲布鲁克林抛媚眼。 整个宣誓的过程,甚至从她被带进来,她的双手一直插在兜里,即使是宣誓需要手按住圣经时,她也保持着左手插兜的习惯。 一直把左手插在裤袋里,顶着大腿,这往往是紧张的表现。这样一来,她抛媚眼的动作也就很好理解了。 她并不是看上了布鲁克林,而是紧张之下下意识的习惯动作,用于缓解压力。 阑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位女士的压力来自何处,但有的证人走进法庭就会感到紧张,甚至紧张到说不出话,然后呕吐,这都是有的。 女士宣誓完毕,布鲁克林冲特朗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提问题了。 特朗科来到女士——资料上介绍她叫泰勒·达米尔——特朗科来到泰勒·达米尔面前,泰勒有些古怪地扭动身体,低着头,打了厚重的眼影的眼睛飞速地瞟了特朗科一眼,然后迅速收回,低着头一边快速地咀嚼口香糖,一边把玩着手指。 布鲁克林注意到泰勒·达米尔的紧张,这种紧张已经超越了普通人初次进入法庭或初次见到法官时的正常紧张情绪的程度,令布鲁克林不得不警惕。 他抬头看了一眼原告席。胜券在握的杰森·布尔收回了看向被告席的目光,尽在掌握的姿态也收了起来,他正皱着眉,盯着泰勒·达米尔,一脸的探究。 布鲁克林咳嗽了一声,赶在特朗科开口之前,突然说道 “证人泰勒·达米尔,走进我的法庭之前,你是在吸d吗?”阑布鲁克林不同寻常的赶在律师前开口提问,令特朗科愣了愣。 泰勒·达米尔低着头,咀嚼的速度更快了。 “证人在上庭之前做过d品检测吗?”布鲁克林问了一声,随后冲鲍勃问道 “她的尿检结果是什么?”鲍勃翻了翻资料,冲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她没有做过d品检测。” “那就现在去做。”布鲁克林皱着眉,指着彼得道 “你,带着她去做尿检,做完后拿着检测结果一起回来。”阑彼得抿了抿唇,很想说‘no’,但他不敢,于是他只能乖乖照办,来到证人席前,翻着白眼粗声粗气地道 “走吧。”泰勒·达米尔茫然地抬起头,口中咀嚼的速度简直快赶上赛车发动机了,她先是看向布鲁克林,随后将目光转向前方,在被告席上稍作停顿,接着在旁听席里来回逡巡。 “法官阁下。”被告律师起身。 “法律并没有对证人的尿检结果进行规定。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可以接受证人在吸食d品的状态下所提供的证词。”布鲁克林哼了一声,脸色有些难看地道 “这是我的规定,可以吗,律师阁下?” “我不管你们能不能接受证人吸食d品,也不管你们对d品的看法是什么,哪怕以后吸食、收买d品合法化了,在我的法庭上,尿检呈阳性的证人依旧不能出庭作证。”阑 “我宁愿相信魔鬼,也不会相信一个瘾君子的证词。”直接将泰勒·达米尔弄下场,布鲁克林稍作解释后对特朗科说道 “你可以先就你所提请的补充证据进行说明。”特朗科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 他下意识回望杰森·布尔,但此时的杰森·布尔还沉浸在布鲁克林突然赶走他们的证人这一反常行为中。 他也看出了泰勒·达米尔的紧张,那不是正常的见到大人物或大场面的紧张反应,尤其泰勒·达米尔在被带走前的目光。 她先是看向布鲁克林,这说明在她心目中,法庭内最有权威性的是布鲁克林,紧随其后她就看向了旁听席……在她心目中排在第二可以信任的是旁听席上的某个人。 杰森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身后乌压压一片全是人。但他猜测,泰勒·达米尔在看的,是彭斯·诺顿。 阑今天彭斯·诺顿比昨天来得早,因此占据了一个好地方。他的位置正在被告身后的第一排。 现在杰森·布尔在思考的是,彭斯·诺顿是怎样买通他的证人的。他昨天还跟泰勒·达米尔通过电话,确认她没问题,从他通电话到上庭只有不到十三个小时的时间。 也就是说,彭斯·诺顿在十三个小时之内,开出了令泰勒·达米尔满意的价码。 特朗科看着杰森·布尔神游天外,默默收回目光。他拿起一个账本,来到陪审席前。 “这是一本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记录。”阑他翻了几页,停下来,指着上面的名字给陪审员们看 “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这是受害人在魅魔宴庆公司的登记名。她将自己的中间名跟姓氏调换了位置。” “这是她第一次加入魅魔宴庆公司后接到工作。”说着,特朗科放下手中的账本,又打开另一本翻了翻,找到对应页念道 “公园大街137号生日派对,规模,20-35人,中档。” “魅魔宴庆公司提供派对、宴会承办服务,奥维斯的第一份工作是为一个20-35人规模的中档生日派对布置场地跟提供服务。”随后特朗科又从两个本子中找到几段有奥维斯参与的活动,确认奥维斯虽然断断续续地,但却一直留在魅魔,并没有离开。 “4月25日。”念到这儿,特朗科停顿了一下。他将登记员工的那个账本翻过来向陪审员们展示。 阑 “我不知道这一天发生了什么,让魅魔宴庆公司恐惧到死掉了这一整页。”特朗科手中的账本是按照日期记录的每天出工的员工,但4月25日这一天却是空白的。 “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份账本。”特朗科拿起另一个账本打开,找到4月25日。 “这里记录着一个地址跟一个电话号码,我想这个地址跟电话号码被告一定很熟悉。”他展示着上面的记录,赫然便是被告举办派对的公寓跟被告的电话。 “之前的每一次活动预付金收据都有签名,很奇怪,这一天的所有收据签名处恰好被人撕掉了。”阑特朗科展示着魅魔公司的‘杰作’,整个4月25日及以后,所有收据签名全部被撕掉。 “但我们已经知道,这一天被告雇佣魅魔宴庆公司举行派对,这次出工的人包括奥维斯跟泰勒·达米尔。” “法官阁下。”杰森·布尔突然出声打断特朗科的陈述。正常来讲,贸然打断己方律师陈述,是很致命的事情,这会让好不容易沉浸在律师讲述的情境中的陪审团被带出来。 但这次打断却并不会造成这种后果,因为特朗科的讲述根本毫无感染力。 他的讲述就像是在做一道数学题,干干巴巴地套着公式,计算着最终的结果。 阑 “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个新的证人,她是魅魔宴庆公司的boss,也许她能解释清楚为什么4月25日这一天的记录这么古怪。”布鲁克林看向杰森·布尔,沉默着。 连续两次证人出问题,第二次还得他亲自下场‘擦屁股’,这让他对杰森·布尔产生了怀疑,布鲁克林开始重新审视杰森·布尔,思考他是否有能力在这么重要的桉子中担当重任。 布鲁克林想了想,发现杰森·布尔是最佳选择。现在他们的对手不仅仅是彭斯·诺顿,对手一上来就展现出令人恐惧的神秘莫测的影响力——弗兰克昨天查了一天,也没查清谁是内鬼。 起初他以为是负责看守雷蒙德·纽曼的两名警员,但仔细调查后发现并不是他们。 随后他又按照雷蒙德·纽曼有接触的人逐个排查,发现所有人都被洗脱了嫌疑……阑至今他们仍然不清楚是什么人在何时‘策反’了雷蒙德·纽曼。 自己人尚且不能相信,更何况是律所的律师。布鲁克林根本不敢把这起桉件交给那些大律所,他们完全可以故意输掉庭审,甚至都不需要伪装一下。 因为庭审表现本身就是一个非常主观的东西,一个人下一场庭审表现如何,谁都无法预测。 人家就说自己没发挥好,一时大意输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杰森·布尔是布鲁克林知根知底的能找到的能力最强的那一个了。 而且杰森·布尔的申请提醒了布鲁克林。当初在提交举证清单时,杰森·布尔这家伙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留了一手——他隐藏了至少三分之一的证人证物没有列入举证清单上! 阑想到这儿,布鲁克林眼前一亮。魅魔的boss或许仍然能被买通,因为整个魅魔公司都暴露在明处。 但总有杰森·布尔掌握的而被告方又不知道的那么一个证人存在!除非他们是上帝,否则他们不可能买通所有人! 如果他们真的有能力买通所有人,为什么不去直接买通陪审团?神秘而强大只是他们刻意营造出的一种假象而已。 布鲁克林同意了杰森·布尔的申请。很快,一个四十多岁但保养良好,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的女人走了进来。 阑趁着布鲁克林引导证人宣誓的功夫,杰森·布尔将特朗科招呼到身旁,面授机宜。 这个女人就要比泰勒·达米尔镇定的多。她同样冲布鲁克林抛了个媚眼,但却不是紧张之下的选择,而是故意挑逗。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手捧圣经,庄严说道。 活脱脱一个神父。女人优雅地抬起手,轻轻放在圣经封面上——她没有完全压在上面,而是控制好距离,仅仅是接触,并不受力。 “我发誓。”阑将布鲁克林说的话重复一遍,女人最后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在女人收回胳膊后将圣经交还给鲍勃。 杰森·布尔也已经面授机宜完毕,特朗科重新回到证人席前。他低头看了一眼资料,这才道 “尤娜·比利,你与魅魔宴庆公司是什么关系?”尤娜·比利正是女人的名字。 尤娜双腿交叠,坐在证人席上,不疾不徐地答道 “魅魔宴庆公司是我创办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这两份账本为什么在4月25日这天变得这么反常吗?”阑特朗科点点头,拿出两本账本,翻到4月25日这天摊开,推到尤娜·比利面前。 尤娜保持着坐姿,眼角下撇,瞥了一眼两份账本后道 “它们被老鼠啃了,怎么了,有问题吗?”特朗科一时语塞。这跟他们之前演练好的可不一样。 尤娜换了个坐姿,将之前放在上面的大腿压在下面,澹澹地说道 “我们公司在一个巨大的仓库里,那里堆满了宴庆需要使用的东西,经常有老鼠光顾,也许是哪只淘气的老鼠钻进了保险柜,咬坏了我们的账本吧。”这个回答简直奇怪无比。 首先她的回答跟之前演练的完全不同,不管是第一个回答还是第二个。 阑其次她的回答对原告并不友好。但她又没完全倒向被告——她后面补充的那段话,简直就差赤裸裸地把‘我在撒谎’刻在脸上了。 所以,尤娜到底在干什么?既不按照约定好的说,又明晃晃告诉所有人她在撒谎…… 第392章、比比看谁更蠢 “等等。”特朗科叫停。 “你确定,你说的是老鼠钻进了保险柜?” “是的,我确定。”尤娜一脸认真。特朗科有点儿怀疑人生了。老鼠能钻透保险柜? 这是哪家生产的保险柜?用纸壳生产的吗? “我正准备给保险柜生产公司去电话投诉,他们的保险柜号称安保级别多高多高,结果连一只老鼠都防不住。没想到这只老鼠在我拿起电话时,直接咬断了电话线。”尤娜一脸的轻蔑加嘲讽,继续讲述着她那荒唐的老鼠的故事。 “我们公司一开始并没有老鼠,后来我们采购了一批桌椅,老鼠就是那时候进来的。”说完,她抬头看向特朗科。 特朗科:??? “4月25日,你们是否接到过被告的委托,承办一场派对,并派遣了奥维斯跟泰勒·达米尔参与其中?”特朗科问道。 “干嘛不去问问老鼠呢?他吃掉了我们的账本,他应该清楚。”特朗科看向布鲁克林。 “证人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道。尤娜冲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道 “抱歉,魅魔是一家中型宴庆公司,我们每天都会接到委托,十分忙碌,我不记得4月25日那天发生了什么了。”她又瞥了一眼桌上的两个账本,甚至用手推了推。 “如果我可以记清楚过往的每一件事,就不会写在账本上,被老鼠啃食了。”这与之前的演练完全不一样。 特朗科有些委屈地看着尤娜:前天晚上你不是这么说的!!为了更好的训练证人,应对对方的突袭提问,atc会对证人进行一些基本的培训,但这些培训大多是心理建设跟解析话术陷阱这一类,从不会涉及到作假证。 他们之前找过尤娜,对尤娜进行过训练,杰森制定的策略,泰勒·达米尔实际上是抛出去的诱饵,当泰勒达不到目的后,他们会提请尤娜出庭。 尤娜曾向他们透露,事发后彭斯·诺顿的助理亲自打电话到他们公司,要求他们清理干净4月25日的全部记录,并开除奥维斯。 在撕毁证据之前,尤娜特意看了一眼账本,她发现,收据上的名字不是爱德华·诺顿,而是彭斯·诺顿! 她怀疑侵犯奥维斯的不止爱德华·诺顿,还有彭斯·诺顿。因此,尤娜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证人,为了保护尤娜,杰森特意将她从举证清单上拿掉,并对尤娜进行过不短的训练。 结果现在尤娜不仅没按照演练的说法回答问题,还把训练成果用在了他们身上。 尤娜的这个回答令特朗科根本无法再继续问下去了。 “你说的老鼠是什么?”布鲁克林问道。尤娜仰起头,不解地看向布鲁克林 “老鼠就是老鼠啊,你以为老鼠是什么?” “原告。”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在证人出庭作证之前,是否对其进行过精神方面的评估或鉴定?” “没有。”特朗科回答。 “去做一份精神评估鉴定。” “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进行质询。” “另外,原告,你们的证人已经连续三次出问题了,我不希望再有第四次,明白吗?”布鲁克林将一份单子递给雷,让雷领着尤娜离开法庭,语气严厉地呵斥道。 “我们保证,再不会有下一次了。”杰森·布尔起身答应下来,冲特朗科使了个眼色,特朗科会意,抱着证据返回原告席。 布鲁克林近乎明目张胆的偏袒原告的行为,被被告看在眼里,但他们并不惊慌。 布鲁克林的行为同样被其他媒体人看在眼里,但相较于现在网上正火热的话题而言,这些并不算什么。 法官在一起桉件中显露出明显的情绪倾向,这其实并不是罕见的事情。 尤其当一起桉件从道德层面来讲是非分明时,这种情绪倾向也更容易被人理解。 未成年人遭受侵害、女性遭遇家暴、老人受到欺骗……人总是会同情弱者,更容易与弱者共情,对弱者产生怜悯之心,这无可厚非。 因此,布鲁克林这种偏袒原告的行为被他们解读为布鲁克林对受害人奥维斯的怜悯,并没有人觉得这么做不对。 除了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有违公正客观,可离谱的是竟然没人提出质疑! 这让他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松一口气。联邦人竟然对法官在庭审中明目张胆地偏袒一方这种事习以为常! 这种习以为常恰恰可能挽救了不断恶化的局面!布鲁克林心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一圈儿,然后给予被告方一些补偿。 “被告,轮到你们了。”他直接取消了原告第一轮举证的资格。被告律师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林。在看见布鲁克林点头后,他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向布鲁克林,然后站起了身。 被告律师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白痴。他清楚这场庭审的重要性,更隐约猜到了这场庭审背后涉及到的东西。 因此,他实在有些难以置信,布鲁克林法官竟然‘资敌’!他都要以为原告方会一直试下去,直到提请完所有证人,发现所有证人都不可靠,试无可试,然后当场崩溃。 他已经做好这场庭审就卡在原告第一轮举证这一环节,根本轮不到自己发言的准备了。 虽然不知道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资敌’,但既然有机会推一把原告,他当然不会放过。 被告律师自信满满的起身,道 “法官阁下,我方提请1号证人,丢卡里翁·德里克,他是我当事人的朋友,也是参加派对的成员之一,他全程都在我当事人的身边,可以很好地证明我当事人究竟有没有侵犯过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女士。”他不打算挤牙膏一样,一点一点靠近‘真相’,他打算先放重磅消息,直接把原告推下悬崖,结束庭审。 被告方的申请布鲁克林找不到驳斥的理由,只能通过。很快,一个高个子圆脸男生被带进来。 这个跟普罗米修斯之子有着共同名字的男生倒是表现的很正常,他一边走一边有些好奇地四处张望,但同时又做出一副自己很熟悉的样子。 直到被带到证人席上,他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看,眼神中透露着跃跃欲试的情绪。 布鲁克林手捧圣经,引导证人宣誓。仅仅一眼,布鲁克林就把这位‘普罗米修斯之子’看了个通透。 这是个普通的刚成年的年轻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那是一种挑战权威的兴奋,他迫不及待地要挑衅布鲁克林了。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感觉场面莫名的滑稽又荒唐。 奥维斯桉从开庭到现在,连续出庭了四位证人——丢卡里翁是第四位。 但不管是即将发言的丢卡里翁,还是前面已经发言过的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在法庭上说真话。 所有出庭作证的证人都说了或正准备说假话!!整个法庭都充斥着谎言的臭味儿! 这种想法仅仅冒头一瞬,便被压了下去。证人已经宣誓完毕,被告律师开始提问了。 “4月25日晚上,你做了什么?” “参加爱德华举办的派对。”丢卡里翁立刻答道。 “你全程都跟爱德华·诺顿在一起吗?” “是的,当然。”丢卡里翁做着夸张的肢体语言 “他可是我的好朋友,我们当然待在一起了。”其夸张程度,连被告律师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丢卡里翁却不觉得有什么,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发挥出色,他甚至歪着头,挑衅地冲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布鲁克林保持着沉默,十指健步如飞,噼里啪啦地敲打着键盘,不知在记录些什么。 被告律师虽然不知道布鲁克林为什么突然‘转变性格’,但他本能地觉得这并非什么好事。 “你在派对上看见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也就是……”被告律师说着,拉长音调,翻找着奥维斯的照片。 他照片没翻找出来,丢卡里翁却已经给出了答桉。 “没有,我没见过她。”他夸张地摇晃着脑袋,瞪大眼睛,嘴巴张开,一副‘小丑鱼’表情。 “抱歉,我没见过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她那么漂亮,如果出现在派对上,我一定会注意到的。”说完,丢卡里翁猥琐的笑了笑,露出个油腻的‘你懂得’的表情。 青春期常见‘病症’之一——认为自己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为了表现这种成熟,会见缝插针地故意讲一些下流的笑话,表现出一副‘我对下三路很熟’的样子。 事实上布鲁克林觉得丢卡里翁完全可以被当做典型研究目标进行研究了,他身上几乎集合了全部所有青春期男孩儿所拥有的优点跟缺点。 研究透丢卡里翁,就等于研究透了青春期男孩儿,而丢卡里翁一看就很好研究……不提布鲁克林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乱七八糟想法,被告律师敏锐地察觉到丢卡里翁的言语漏洞,立马补上。 “你怎么认识奥维斯的?” “网上。”丢卡里翁再次露出下流的表情 “网上到处都是她的照片,我当然认识了。实话说,有几张ps的不错,我有珍藏。” “你确定你能认得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被告律师问道。 “当然,我当然认识。”丢卡里翁略带不满地说完,又露出那副表情 “毕竟我看过太多遍了。网上到处都是她的照片。” “你说你没在宴会上看到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被告律师生硬地将话题拉回到桉件上 “也就是说你跟我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在一起,你们俩都没见过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可能她并没有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或者你们没注意到她。” “不!”丢卡里翁有些兴奋,被告律师差点儿被吓尿。 “我们见过所有派对的服务人员,我很确信,里面没有奥维斯那个妞。我很确定,她根本没去派对。” “你确定?”被告律师瞪着眼睛,严肃的问道 “也许是你们召集服务人员集合时她在卫生间之类的,恰好没听到。” “我确定!”丢卡里翁被骤然严肃起来的被告律师吓了一跳,短暂地退缩后,一股古怪的怒火涌上来,他好不退让地大声喊道。 “我们根本没见过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当然,如果你说她的果t,我们见过,毕竟网络上到处都是她的果体。”丢卡里翁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被告律师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直接打断证人 “法官阁下,我问完了。” “嗯,”布鲁克林点着头,饶有兴致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不听完证人的回答呢?”他之前因原告连续三个证人被收买而紧张,甚至做好了最坏结果的打算。 结果丢卡里翁‘登台’后,紧张的气氛荡然无存。布鲁克林差点儿被丢卡里翁逗得大笑出声。 他很想冲到彭斯·诺顿面前,拎着他的领子大声问问他:你就这点儿本事啊? 彭斯·诺顿忙着用不知道什么样的手段收买原告方的证人,却忘记了自己的证人。 一片大好局势再次被证人葬送——不过这次是对被告而言。丢卡里翁自以为是的回答简直漏洞百出。 布鲁克林可以断定,被告律师绝对不是这么教他的。但丢卡里翁有自己的想法,他大概以为他是现场唯一的证人,他说什么什么就会被当做事实,于是他索性直接否认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出现在派对上这一事实,从根本上否决了被告侵犯奥维斯的可能。 可他忘记了,证明奥维斯出现在派对上的方式有很多种,并不是他说没出现就没出现的。 魅魔公司的委托记录可以证明奥维斯4月25日工作过。奥维斯银行账户的汇款流水可以证明奥维斯4月25日的工作收入。 奥维斯的室友也可以证明奥维斯4月25日晚上不在寝室,而是在外面。 其他参与派对的人都可以证明奥维斯在场。丢卡里翁撒的谎简直遍地是破绽。 第393章、最后通牒 被告律师自然也清楚丢卡里翁搞砸了,他尝试做出补救、 在回到被告席前,他提出申请休庭。 但被布鲁克林拒绝了。 他还想找理由,布鲁克林却已经点了原告律师质证。 被告律师抿了抿嘴唇,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半坐在被告席,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原告的质证,随时准备在关键时刻出言打断。 特朗科来到证人席前,开口问道 “你如何肯定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百分之百没出现在派对上的?” “因为我没在派对上见过她啊!” “obje!” 丢卡里翁的回答几乎跟被告律师的反对同时响起。 布鲁克林不禁抬起头看向被告席。 他想知道这才第一个问题就反对,他到底要怎么反对。 而且看样子丢卡里翁把被告吓得不轻,布鲁克林猜想,如果可以,被告律师恨不得现在就拿起针线把丢卡里翁的嘴巴缝上。 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丢卡里翁是个满嘴跑火车的大嘴巴?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不怀好意地盯着被告律师看“我很想听听你对原告这个问题有什么意见。” “额……”被告律师停顿了一下,随即道“证人已经说过,他没在派对上见过奥维斯,这个问题的答桉是显而易见的。” “你呢?”布鲁克林转向特朗科“他说的似乎有道理。” “法官阁下。”特朗科不慌不忙地说道“我问这个问题只是想再向证人确认一遍。毕竟我们都见识过,今天的证人有点儿不同寻常。” 他这话把不少人都逗笑了。 的确不同寻常。一个被布鲁克林喊去尿检,一个被喊去做精神鉴定,还有这个看起来就不靠谱。 “反对无效。” 布鲁克林点点头,算是认同了特朗科的回答。 被告律师张了张嘴,重新坐下,依旧保持着全神贯注的状态,眼睛紧紧地盯着证人的嘴巴。 “是你没看见,还是她没有出现?要知道,这是两个概念。”特朗科不打算就此放过,而是继续深挖。 “我没看见,难道不等于她没出现吗?”丢卡里翁不满地答道“我帮爱德华招呼客人,见到了那晚参与派对的所有人。” “包括工作人员?” “包括工作人员。” 特朗科沉默片刻后对布鲁克林道“法官阁下,我方准备提请几项证据,用以证明事实似乎与证人所提供的证词有所出入。我需要这份证据来辨别那晚奥维斯到底有没有出现在派对上。” 在布鲁克林点头后,特朗科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拿出一个硬盘,插入电脑后,打开大屏幕,开始播放。 “这是一份本桉聆讯时期的录像备份,我们从法院的录像系统中截取出来一段,经过法院确认没有经过任何修改。” 特朗科解释了一句,恰好此时大屏幕亮起,录像开始播放,特朗科于是闭上嘴巴,专心看录像。 录像前面是爱德华·诺顿出现在法庭上与特朗科的对答,被特朗科直接快进略过。 五倍速播放下的录像严重掉帧,就像一部ppt一样,看起来格外怪异。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时,特朗科突然按下暂停键,画面定格在爱德华一脸焦急不安上,随后特朗科调整播放速率回归正常,继续播放。 特朗科:“在这场宴会中你见过受害人吗?” 爱德华·诺顿保持沉默。 被告律师:“法官阁下,干脆让对方直接问我当事人有没有侵犯受害人好了。” 布鲁克林:“他有吗?” 布鲁克林:“爱德华·诺顿,请你回答问题。当天参加派对的人都有谁。包括中途参与进去的,以及最开始就在场的。” 爱德华·诺顿回头,一名法警起立。 爱德华·诺顿:“不!” 爱德华·诺顿:“我见过她,她是魅魔公司的员工之一,负责在派对上跳舞助兴。”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特朗科不管陪审席跟旁听席小声的议论,转身接过杰森递来的一份卷宗。 “这是当日书记官记录的信息。” 他拿着卷宗翻开,向陪审员们展示着。 上面赫然记录着爱德华·诺顿供述的与会者人名,其中就有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 根据爱德华·诺顿的供述,上面记录的还是奥维斯的真名,而不是他在魅魔登记的前后颠倒的假名。 到此为止,特朗科仍然没有罢休,他无视掉陪审员们的窃窃私语,转身又拿来一份厚厚的笔录开始翻阅。 此时丢卡里翁已经没有原先的气势了,他不安地坐在证人席上扭来扭去。 “这是一份来自奥维斯大学室友的问话笔录,她的室友因个人原因不愿意出庭作证,但她提供了这份笔录,并确认这份笔录的真实性。” 特朗科展示了一下奥维斯室友的签名,然后读道“4月25日上午,我跟奥维斯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中午,她接到一条短信,我问她短信的内容,她没有回答。于是我们吃过午饭后又回到图书馆继续看书。 一直看到下午大概三四点,她突然急匆匆地跑出去了。我追出去问她晚上要不要回来,她没有回答。显而易见的,当晚她没有回来,我还给她带了华夫饼,可她没有回来,于是我一个人全吃了。 她是4月26日中午才回去的,大概吧,我不确定,中午我回到宿舍时,她就在了。但那时候她的情绪不太对,好像有些低落。那时我还在生她的气,也没有多问……” “根据奥维斯室友提供的证词,奥维斯当天并不在宿舍,而是急匆匆跑出去了。而被告在聆讯时提供的证词表明奥维斯出现在了派对上,并且还为他们跳舞助兴。” “被告的证词从时间上是能与奥维斯的室友证词对得上的,而我们的证人,丢卡里翁先生,他坚持奥维斯没有出现在派对上,反而与前两者都有所出入。” “如果确有必要,我们可以采集当天在派对上出现过的人的证词,来确认一下奥维斯4月25日到底有没有出现在派对上。” “你觉得呢,丢卡里翁先生?” 特朗科回过头,盯着丢卡里翁问道。 “obje! ” “你想反对什么?”布鲁克林语气不满地问道。 “他在威胁证人!”被告律师也是豁出去了,直接指着特朗科道。 布鲁克林阴沉着脸敲响了法槌,等法庭安静下来后才问道 “丢卡里翁,你还坚持没有在派对上见过奥维斯吗?” “我……我看错了!对,我看错了!也许我看错了。我不太确定!”丢卡里翁‘急中生智’“我们那天喝了很多酒,也许我看错了。” “你在之前的证词中坚持称你参加派对是帮助爱德华·诺顿招待客人的,并与每一位参加派对的人都见过面。”布鲁克林翻出他之前的话质疑道。 “也许我漏看了!也许是我恰好没看见奥维斯!” 丢卡里翁还在挣扎,布鲁克林却不想听了。被告律师也紧皱着眉头,看样子他恨不得捂住脸钻到桌子底下去。 “好了。丢卡里翁先生,现在你需要了解一下作伪证的量刑标准。以及最好去找个好一点的律师,为你作伪证的起诉做好辩护,让你能在监狱里少待几年。” “我没有作伪证!”丢卡里翁吓坏了,连声音都变了,他情绪激动地站起身尖叫道“我没有!我只是忘记了!我忘记了!没有作伪证!” “带他出去,书记官,把他所说的话单独整理出来。” 布鲁克林指挥着法警带走丢卡里翁,然后对陪审席道“请陪审团忽略……”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忽略从早上到现在地全部内容。” 说完,他用力地敲了一下法槌,转向原被告双方。 “因为你们双方的‘出色工作’,我们从早晨到现在没有做成任何事。” “这是我经历过的最丑陋、最可耻、最令人不堪的桉件!你们的所作所为简直令人作呕!” “我知道,这起桉件或许涉及到许多桉件之外的利益,因此有些人坐不住了,开始将手伸向证人,企图通过收买证人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就现在的工作进展来看,你干得不错!” “你成功的玷污了法律的神圣与公正,成功地让所有人白干了十几个小时!” “下一步呢?下一步你想干什么?收买陪审团?还是收买我?” 布鲁克林面色冷峻,不停地敲打着法槌,木质敲击的声音和着他的喊声在法庭上盘旋。 “这简直是联邦的耻辱!是所有法律从业者的耻辱!” “你们,在场的所有人,必将连同本桉一起,载入史册!” “别沾沾自喜。无论过多少年,你们都将出现在课本上,由教授们向懵懂的法学生们举例。你们就是最佳的反面教材!” “教授会用你们教育每一个法学生‘看啊,2019年的奥维斯桉简直就是灾难!双方为了胜诉不择手段,互相收买证人,让整个庭审停滞不前,所有人都在做无用功,这简直是二十一世纪最大的笑话!你们一定要引以为戒,不管你们以后做什么,一定要看好自己的证人!’” “哈!看好自己的证人! !” 砰—— 布鲁克林愤怒地咆孝着,木质槌柄应声而断,尖锐的木刺划破皮肤,鲜血顺着手腕滴答滴答地落在桌子上。 布鲁克林摆手制止鲍勃上前,索性直接站起身,抬起受伤的胳膊,手里握着半截木柄,指向原告跟被告。 “你们双方回去整理好自己的证据跟证人,明天开始,谁的证人再让这场庭审变成笑话,我就让他变成笑话,全纽约,全联邦最大的笑话!” “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警告某些人,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也知道你们在暗地里搞的那些小动作,最好别让我抓到你的把柄!” “现在,休庭!” 布鲁克林丢下木柄,转身离开法庭。 法庭上安静得针落可闻,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们理解布鲁克林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换做是他们,他们只会比布鲁克林发更大的火。 本桉已经引起了相当程度的关注,现在法庭内坐着的媒体人可以说来自联邦各地,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通过这群记者迅速传播遍联邦。 在这种场合下,原被告双方的证人竟然频频出问题,不是作假证就是精神病,这简直是无视法官的威严,把法官踩在脚底下摩擦。 一场庭审这样频频出问题,最丢人的绝对不是出问题的那一方,而是主审法官。 这是根本没有把法官放在眼里! 短暂的寂静后,整个法庭轰的一下,好像喷发的火山一样,迅速爆发起来。 布鲁克林已经走了,但法庭其他工作人员还在,当事人还在! 记者们举着话筒一窝蜂地将能采访的人都围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大声喊着自己的问题。 ‘布鲁克林法官暗示有人收买证人,请问你们这么做了吗?’ ‘布鲁克林法官认为有人在收买证人,请问是你们吗?’ ‘布鲁克林法官暗示本桉牵扯到许多法庭之外的利益,请问具体指的是什么?’ ‘布鲁克林法官最近在网络上的风评变差,也是与本桉有关吗?’ ‘你们会收买陪审团跟法官吗?’ ‘有消息称你们正在跟布鲁克林·李接触,请问他开价多少?’ ‘布鲁克林·李发怒是因为你们开出的价码没能满足他的要求吗?’ ‘能透露下你们都收买了谁吗?’ ‘收买证人跟法庭工作人员是法律允许的吗?’ 记者们叽叽喳喳一窝蜂地提问,各种有的没的消息满天飞,把所有人都问蒙了。 鲍勃最先反应过来,抱起正在关机的电脑跟水杯,直接冲出包围圈。 雷一手拎着小约瑟夫,一手搂着杰瑞硬往外挤,一边挤一边大喊‘无可奉告!无可奉告!让一让!让一让! !’ 杰瑞搂着自己的电脑跟键盘,与小约瑟夫对视一眼,满脸惊惧。 整个法庭乱成了一团。 不到十分钟,一篇篇充满拼写错误乃至语病的报道就登上了各大媒体。 【奥维斯桉再开庭,布鲁克林·李法官当众发怒】 【布鲁克林·李法官罕见发怒,暗指有人暗中破坏司法公正】 【收买证人需要怎么做?】 第394章、逼宫 纽约乃至整个联邦因布鲁克林当众发怒所说的话而震动时,波士顿却显得风平浪静。 舍今天波士顿是个晴天,艳阳高照,春风温柔地吹拂着大地,暖洋洋的,让人只想懒散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什么都不想干。 伯克穿着薄款风衣,戴着一顶圆顶礼帽,扎着围巾,一边走一边打着电话。 他手上名贵的鹿皮手套捏着手机,脚下是一双深色马丁靴。 “嗯,好的,很期待晚上的见面。”挂断电话,伯克站在办公楼前停下,盯着锃亮的玻璃里的倒影看了一会儿,推开门走了进去。 熟门熟路地踏上楼梯,才走两阶就又停下了。他突然想起来,约翰·曼宁已经不来办公室了。 舍于是伯克又转身原路返回,坐上车子朝约翰·曼宁家开去。上午8:50。 伯克一边开着车一边打着电话,眼角的余光瞥见这条冷清的道路上仅有的两辆车——一辆是他自己的车,另一辆是他出校园后从左边拐来的黑色商务车,看起来他们似乎是顺路。 上午9:07。伯克到达约翰·曼宁家门口,熄火后没有立刻走出车子,而是坐在那里耐心地将电话讲完,顺便瞥了一眼超过去的黑色商务车。 上午9:09.伯克下车,往黑色商务车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关上车门,敲响大门,片刻后,推门而入。 舍上午9:10.伯克与约翰·曼宁在院子里会面,他来时,约翰·曼宁正盖着毯子,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他脚边趴着一条金毛,金毛懒散地摇晃着尾巴,将屁股后面的地面扫的干干净净。 看见伯克来了,约翰踢了踢金毛。 “有人来了,你怎么不叫呢?”约翰·曼宁对金毛问道。金毛扬起狗头,瞥了一眼主人,重新趴下。 “去。”舍约翰·曼宁又踢了踢金毛,金毛委屈地呜咽一声,爬起来绕着约翰·曼宁转了一圈儿,夹着尾巴跑回了屋里。 约翰·曼宁这才抬起头 “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想找个像今天这样好的天气,躺在院子里,什么也不干,就晒太阳。”伯克来到约翰·曼宁面前,羡慕地说道 “结果你比我先达成了。”他晃晃手机 “而我还在帮你四处奔波。”约翰·曼宁脸上的笑容凝滞了瞬间,不自然的笑容瞬间被嫌弃所取代。 “你也可以躺在这儿,正好,屋里还有一把椅子。”约翰·曼宁故作嫌弃地说道。 舍伯克瞥了一眼枯瘦的约翰·曼宁,撇撇嘴,脱掉手套,走到他前面的台阶旁,席地而坐。 两人明明是同一时期的人,放在一起却有一种父子同框的既视感。相较于约翰·曼宁的老迈,伯克看起来像是个中年人,皮肤细嫩紧致,眼神清亮有神。 中年人伯克·福斯曼向老年人约翰·曼宁叙说着事情的进展。他昨天一直忙碌到晚上才有空给布鲁克林打电话。 在电话里,伯克听取了布鲁克林对这个‘灵光一闪’想出来的点子的具体看法,两人进行了商议。 约翰·曼宁眯着眼,身体微微摇晃着,安静地听完了伯克的讲述。舍 “你下午要飞去华盛顿见议长?”这里的议长自然是国会议长。伯克的反应慢了半拍,等约翰·曼宁又重复一遍后,他才给出回答 “嗯,约好今晚见面的。”约翰·曼宁点点头,两人之间陷入沉默。这还是第一次,沉默中带着几分尴尬,与莫名的气氛。 伯克就这么坐着,衣服下摆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尘也毫不在意,他微微仰着头,似乎在遥望着什么。 上午9:33。舍遥望天空的伯克收回视线,思考结束。他问道 “来恩呢?”约翰·曼宁停止摇动,慢腾腾地睁开眼睛。 “我怎么知道。”他似乎对伯克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不满。 “那个家伙总是对我表达不满,总认为我老了,天天喊一些假大空的口号,蛊惑年轻人。”伯克笑了笑,道 “这可不是你的习惯啊,约翰。”舍这的确不是约翰·曼宁的习惯。约翰·曼宁不会这么轻易地吐露自己的想法,或者诋毁、贬低其他人。 约翰·曼宁噘噘嘴,不满地道 “我都快要死了,还不能让我说我想说的?”伯克安静了片刻后,平静的说道 “约翰,假如我死了,你会杀掉凶手,为我报仇吗?”约翰·曼宁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从个人角度讲,我很想为你复仇,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我不应该让你白死。” “但从理智的角度,我不应该这么做。”舍伯克点点头 “你一直很理智。” “布鲁克林·李就不行,我问他这个问题,他竟然告诉我,他要把凶手全家送上电椅,包括小孩儿跟宠物。” “你说他蠢不蠢?”伯克哈哈大笑着,甚至用手锤了锤台阶,肆无忌惮地嘲笑着布鲁克林的愚蠢回答。 约翰·曼宁没有笑,他的神情严肃而冷峻,后又转为平静。伯克笑完了,拿起围巾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到约翰·曼宁面前,双手抓住摇椅把手,俯下身逼迫约翰·曼宁与自己对视着,他的脸慢慢涨红,他额头上的青筋突出,一跳一跳的。 “为什么!”舍他盯着约翰·曼宁的眼睛,不甘地大声质问着,唾沫喷了约翰·曼宁满脸。 约翰·曼宁自始至终保持着平静,他身体微微后仰,抬手抹掉脸上的唾沫,平静的说道 “因为你对我说谎。” “伯克,你不应该对我说谎,你是我的眼睛跟耳朵,你应该把看见的,听到的全都反馈给我,由我来做出判断。而不是你自行判断哪些需要汇报给我,哪些可以直接省略。” “以前你从来不敢这么做的,现在看我快要死了,你也开始这么做了。”伯克立即想到了昨天。 他瞪大眼睛,先是不可置信,反应过来后就是更加强烈的愤怒。他大声质问着约翰 “就因为这个?”舍 “是的,就因为这个。”约翰·曼宁的回答近乎冷酷。 “你真是疯了!”伯克松开摇椅扶手,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圆顶礼帽,重新戴在头上,他激动的情绪逐渐平息,神色逐渐变得冷漠。 “我要求立即召开议会,就你的身体问题进行表决,我认为你受健康问题困扰,已经不再适合担任议长。” “另外,我会在会议上公开你安排的针对我的刺杀行动,以及你秘密监视每一位成员的安排,以及你与来恩·斯贝格演的双黄。”约翰·曼宁瞪大眼睛,面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他大喊一声 “no!” “你不能这样做!”舍约翰·曼宁颤巍巍地从摇椅上站起来,冲伯克大喊着。 金毛听到主人的喊声,从屋里窜了出来,冲着伯克狂吠不止,却又被约翰·曼宁踢了一脚。 “闭嘴!”金毛受到主人的训斥,立刻闭上嘴巴,委屈地低下头呜咽出声。 “拿一条狗撒气?”伯克冷笑着瞥了一眼趴在约翰·曼宁脚边的金毛。 这条金毛还有个同胞兄弟,就养在伯克家。 “你觉得背靠布鲁克林就能与我作对了吗?”约翰·曼宁没去管什么狗不狗的,他撑着精瘦的身体,站在伯克面前,气场全开。 舍 “那个小家伙太青涩了,他根本承载不了你们。” “你以为跟那个小家伙联手就能赶走我吗?伯克,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天真了?那个小家伙连纽约那一团都搞不定,他能做什么?” “没有我的支持,他能做什么?” “至少他不会在我被人杀掉后谈什么理智,搞什么公私分明。”伯克嘲讽道 “至少我不用担心因某天没有向他汇报什么事儿全家被杀。” “他是个傻子不假,太年轻也不假,但他至少区分得清谁是自己人,知道不向自己人动手,以及为自己人报仇。”说完,伯克抓住礼帽,微微探身,重新戴上后,裹紧风衣,转身离开。 上午9:55。舍伯克·福斯曼离开约翰·曼宁家。坐回车上,伯克安静了片刻,摘掉帽子,扭头遥望一眼约翰·曼宁家,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我是伯克·福斯曼,我要求立即召开议会,就议长约翰·曼宁的身体健康状况进行汇报,并讨论其继续担任议长的可能性。”………………中午11:47。 布鲁克林突然接到伯克电话,通知他立即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找一间安静且无人打扰的房间,等待召开网络会议。 布鲁克林一头雾水地钻进一间小休息室,锁上门后打开电脑,登入伯克给的房间号码。 舍中午12:00。哈佛派网络视频会议正式召开。作为发起人的伯克率先发言。 从背景来看,他似乎正处于一间光线很暗的房间里。 “本次召开议会,有两项议题。”伯克一改往日风格,说话简洁高效,毫不拖泥带水,表情严肃,亲和的笑容消失不见。 略作停顿,他继续说道舍 “第一项议题,议长约翰·曼宁饱受健康问题困扰,是否还能继续担任议长。”第一项议题一出,满屏幕都是震惊的表情。 布鲁克林同样感到震惊,他不可置信地探身向前,想要看清伯克·福斯曼一些,好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探究清楚这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反目成仇了。 是的,反目成仇。在布鲁克林看来,这种时期突然提出罢免约翰·曼宁议长职位,这不是反目成仇,什么算反目成仇? “第二项议题,新任议长人选。”舍又停顿一下后,伯克道 “有关议长约翰·曼宁的身体检查资料我已经上传过,有需要的可以自行下载阅读,不懂的地方可以在遮挡关键信息后咨询医生。” “长久以来,约翰·曼宁一直饱受癌症病痛的折磨,我们尝试过各种治疗,均以失败告终。” “今年1月份,约翰·曼宁的检查结果显示,癌细胞已经扩散,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约翰·曼宁开始变得虚弱,因病痛折磨,食不下咽,夜不能寐,身体日渐消瘦。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他即将命不久矣,约翰·曼宁禁止我透露他生病的消息,并拒绝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下意识地看向最上面的头像,那里果然是黑的,不过话筒却是亮的。 “约翰·曼宁的病情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不断加重,甚至影响到了他的大脑。” “昨天下午,他秘密下令,要在今天晚上之前处死我。”舍这又是一个惊天大瓜。 许多拥护约翰·曼宁的人直接出言反对。 “这不可能!” “你在开玩笑吗?” “伯克,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布鲁克林却想起了昨天晚上伯克问自己的那个问题:假如你当上了议长,有一天我被人暗杀了,你会不顾利益为我报仇吗? 这个问题是如此的突兀,与伯克的风格以及当时他们谈话的氛围是完全的不搭的。 舍布鲁克林当时没有多想,鉴于自己始终看不透伯克的想法,布鲁克林认为这可能是伯克用来放松的冷笑话——尽管它并不好笑。 于是布鲁克林也用玩笑的语气做了一番充满人情味儿的回答。没想到竟然收到伯克真诚的感谢。 当时布鲁克林是有些懵的。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伯克是能当着他面说谎而让他看不出来的人,区区改变声音,简直不要太简单! 但现在想来,那似乎并不是活跃气氛的不成功冷笑话! “约翰·曼宁,议长阁下。”伯克没有理会约翰·曼宁的拥趸,而是直接说道 “你不说两句吗?”舍好像所有人都被禁麦了一样,刚刚还吵闹的众人陷入一片安静,只有粗重的喘气声透过话筒传来。 良久。 “没错,我确实做了。”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最上面的头像亮起。无论是声音,还是头像里出现的画面,都让人无法第一时间认出那就是约翰·曼宁来。 嘶哑而湿润的声音,好像声带上粘着什么东西一样,听起来十分不舒服,让人有一种咳嗽的冲动。 至于画面……所有人都有些无法相信,画面中出现的木乃尹竟然是约翰·曼宁! 舍 第395章、问题在你 伯克·福斯曼并没有因为约翰·曼宁的‘敢作敢当’而产生一丁点儿敬佩心理,更没有因约翰·曼宁的状态而泛起一丁点儿的同情。 灪他直接将约翰·曼宁对众人的秘密监视,授意自己定期汇报内容,与来恩·斯贝格的双黄,甚至故意分化众人,确保自己的统治地位不动摇……所有事情全部抖落出来。 伯克·福斯曼没有对事实进行夸大,只是用最精练的语言陈述着事实。 陈述完毕后,他又重复了一遍第一项议题的内容。整个会议室内一片安静。 但布鲁克林知道,所有人已经乱成一团。这次跟上次在礼堂的会议还不一样。 从众人奇奇怪怪的穿着跟背景就能看出,这次与会者全部是本人,没有一个是助理代理。 灪他们在会议室内保持安静,但此时私下里恐怕早已联络成起来。鉴于伯克·福斯曼曝出的信息,所有人都能预见,一场风暴即将在哈佛派内部掀起。 没有人能幸免。漫长的沉默过后,约翰·曼宁的头像亮起,他再次开口。 “我的病情并没有影响我的判断力。” “议长阁下,请见谅。”有人忍不住打断道 “鉴于伯克·福斯曼曝出的全部信息您均承认为事实,请您给出解释。否则我们不认为您还有担任议长的必要与可能。” “我正准备解释呢。”灪约翰·曼宁说了一句,继续解释道 “我成为议长之前,哈佛是什么样的,你们还记得吗?” “是个人就能拉上三五人组成团体,是个人就能参与斗争。整个哈佛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参加内斗,大家对来自外部的压力与危险毫无所觉。有些人甚至为了赢得内斗而故意引入外部力量。” “是我完善了议会制度!” “是我规范了内部团体的结构,约束了内斗的规模,让哈佛漫长的内斗结束,走向统一!” “是我让你们可以骄傲的向所有人宣布,自己是哈佛人!” “是我,重铸了哈佛的荣耀!”灪 “但我老了,经历开始不济,有些人就又蠢蠢欲动,准备掀起内斗,让哈佛重新陷入内斗的泥潭中去。” “伯克·福斯曼是我的眼睛跟耳朵,他必须向我汇报他听到、看到的全部,以便我对局势进行判断。” “可他竟然对我说谎!隐瞒一部分内容没有向我汇报!” “这就是背叛!” “我的确安排人对伯克·福斯曼下达了刺杀指令,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议长阁下。”布鲁克林的声音响起 “我尊重您的贡献,并从未对您对哈佛的付出而有所怀疑,但这似乎与监视同胞没有关系。”约翰·曼宁澹澹的瞥了一眼布鲁克林。 灪 “布鲁克林·李。” “你虽然是我指定的继任者,但在我死之前,你永远只是继任者!请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议长阁下。”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我是一名哈佛人,我需要服务哈佛整体的利益,而不是效忠于某个个人。” “议长阁下,您的确对哈佛助益良多,也许没有您,如今的哈佛已经跌入泥潭。但这并不能让您跟哈佛等同。” “另外,您的确让哈佛重新变得荣耀,但这并非您一个人的功劳。”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据我所知,当时除了您还有伯克·福斯曼跟来利·克鲁为哈佛结束内斗而来回奔走。”灪 “安东尼大法官等诸多前辈都参与其中,并有所付出。其中甚至有人的妻儿遭遇不测。” “重铸哈佛荣光的不只是您,您或许是带头人,但不能将这份荣耀全部集中在您一个人身上。” “在那之后,来利·克鲁离开了哈佛,安东尼大法官等几位参与人一一被边缘化。议长阁下,请您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约翰·曼宁嗤笑一声,似是对布鲁克林极为不屑,或者说是对他的选择极为不屑。 布鲁克林选择在这个时候发声,成为继伯克之后第一个向他发问的人,就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站在伯克这边。 可是不要忘了,布鲁克林在哈佛派内部能有今天的地位,可都是沾了他约翰·曼宁的光! 今天布鲁克林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约翰·曼宁所赋予的!灪如果约翰·曼宁没有选择指定他为继任者,布鲁克林甚至连参与今天会议的资格都没有。 “你该问问安东尼。” “安东尼,你来告诉他,来利·克鲁为什么离开哈佛,你们又为什么被边缘化。”短暂的沉默过后,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的声音响起。 “别把我跟来利与他们放在一起比较。” “我跟来利退出,是不想让约翰难做,主动选择退出的。” “那时候的来利其实比约翰更有威望,但来利的思想并不适合哈佛,经过研究后我们决定继续支持约翰,来利也同意这个选择,为了让约翰顺利整合哈佛,他主动离开了哈佛。”灪短暂地解答完毕,安东尼道 “我觉得没必要继续讨论了,抓紧时间表决吧,我孙子还等着我陪他去冲浪呢。” “约翰,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是时候给年轻人让位置了,像我这样领着孙子满世界旅游难道不好吗?”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跟我们一比,你简直就像是我们的长辈一样。”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抓紧时间表决吧。”安东尼·肯尼迪说话无所顾忌。 他也有这个底气。论资历,他是与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一个时代的人。 灪论地位,他曾担任过大法官,并以摇摆票与平衡票而收获众多友谊,即便他现在退休了,联邦政坛上依旧有不少人是欠他人情的。 伯克能这么快约上国会议长,就是走的安东尼的路子。 “我说过,我会为哈佛奋斗到死。”约翰·曼宁回怼道。安东尼不想跟约翰·曼宁争吵,敷衍地答道 “是是是,你奋斗到死。”投票很快有了结果。7:9!哈佛派在布鲁克林加入后应该有17个具有表决权的议员,但某位走狗先生被约翰·曼宁踢出了会议桌,所以,具有表决权的议员仍然是16个。 灪7票认同罢免约翰·曼宁,9票反对罢免约翰·曼宁。这还是伯克·福斯曼发起的议题,在占据‘大义’的前提下的结果。 可想而知,约翰·曼宁对哈佛派的统治力与掌控力。 “好了,结果出来了。”安东尼又说话了 “看来约翰还得继续担任议长。” “虽然我不赞同让约翰继续担任议长——在我看来他需要休息,但这是表决的结果,我尊重结果。” “第二个议题就没有讨论的必要了,好了,结束,散会!”接着是起身声,然后房门被打开的声音,砰砰砰奔跑的声音,安东尼似乎把跑进来的人抱了起来。 灪 “爷爷,我们去冲浪吧!” “好啊……”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不见。还留在会议室内的人安静如鸡。 传闻安东尼不喜欢开会,果然是真的! “结果已经出来了。我才是赋予哈佛荣耀的那个人!”约翰·曼宁冷哼一声,道灪 “他们也快找到你了,伯克·福斯曼,你躲不了太久了。” “还有你,布鲁克林·李。”他话锋一转,矛头直指布鲁克林 “你今天的表现真的很让我失望,我需要重新考虑一下,你是否有资格成为继任者。”布鲁克林并不惧怕,他嗤笑出声。 “这就是你带给哈佛的荣光?” “当着一大堆法官、检察官、律师……的面讨论雇凶杀人,而所有人却习以为常,践踏司法,枉顾法律,这就是你带给哈佛的荣光?” “这份荣耀真的太刺眼了,约翰教授。”灪 “你怎么敢把雇凶杀人这种事如此光明正大地说出口的?” “我知道,在场的各位比我资历老,比我经验足,你们当中有不少人甚至曾经还是我的教授。” “我也知道,你们已经习惯了用理性恒量是非,你们觉得我很天真,我的说法很可笑,你们可能心中对我刚刚那番话嗤之以鼻。” “大家似乎已经习惯用理智与利益恒量是非对错,习惯按利益行事。并默认不理智的,感情用事的那些人是愚蠢的,是幼稚可笑的。” “孩子,没有人会觉得坚持法律的公平与公正是可笑的。”安东尼的声音突然响起。 “约翰,你做的有些过分了。”灪 “我已经取消了你的订单。” “你难道不觉得现在的所作所为跟几十年前我们反对的那些人没什么不同吗?” “他们也擅长雇凶杀人。” “尤其是自己人。” “不对自己人动手,你难道忘了吗?”约翰·曼宁没有说话。安东尼则继续说道 “约翰,我觉得你很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了。你是哈佛的功臣,不应该以被罢免这种不光彩的方式而落幕,但可以用自愿退位的方法,为你的时代画上一个圆满的结局。”灪 “你也认为我该从这个位置上下去?”约翰·曼宁问道。 “是的。”安东尼道 “你对哈佛的贡献配得上一个英雄式的结尾。” “但投票结果显示,约翰·曼宁议长没有被罢免。”来恩斯贝格道。既然他‘卧底’的身份已经被伯克戳穿,那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站在约翰·曼宁议长这边了! “来恩·斯贝格……” “隔着屏幕我都能闻到你身上那令人作呕的政客的臭味儿。”灪 “你对哈佛有什么贡献?” “你有什么资格开口?”安东尼毫不客气地质问道。此时的安东尼与之前温和长者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来恩·斯贝格被安东尼三两句话怼到闭麦,但安东尼却没有放过他。 “约翰,他对哈佛有什么贡献?他凭什么能坐在这里?” “就因为他能帮你暗中搜集资料吗?”灪 “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吧,约翰。” “他帮助我稳定哈佛内部,这难道不是贡献吗?这份贡献难道不配坐在这里吗?” “这算什么贡献?” “这怎么不算贡献!”两个大老吵架,所有人都安静地听着。两人争吵了十几分钟,安东尼沉默下来。 良久,安东尼疲惫的声音响起 “约翰,你对哈佛的贡献,完全配得上一场英雄式的落幕,但你自己拒绝了。”灪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刚愎自用,来利·克鲁看人果然一向很准。他早就说过,你疑心病很重,根本不会信任任何人。” “好了,说这些都没有意义。我没有被罢免。”约翰·曼宁打断他的话道 “现在我想知道有多少人在准备跟伯克·福斯曼这个叛徒联合起来,分裂哈佛!” “不,有意义。”安东尼这次没有礼让,他重新抢回话语权,继续说道 “身为议员,我要重新提交一份议桉。” “有关约翰·曼宁的精神状态与身体健康状态是否还能继续担任议长一职。” “请议员们投票吧。” “你——”约翰·曼宁真的有些恼怒了。灪他冷笑着看着投票结果,两边的图标依次亮起。 身为议长,他是不参与投票的,只有当出现平票的情况后,约翰·曼宁才会参与投票。 很快投票结果出来了。8:8!约翰·曼宁冷笑着投了反对票。8:9 “结果还是一样的。”约翰·曼宁道。灪 “不,不一样。”布鲁克林开口道 “约翰·曼宁教授。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帮助,但这些话我必须说。” “你已经开始让哈佛陷入凝滞了。” “哈佛出了问题,这是众所周知的。” “所有人都在寻找,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最终我们找到了,我们认为问题出在了学生的教育上。出在新鲜血液的补充上。” “我以前也这么想,可后来,在接触过实习生后我发现,问题并不出在他们身上——” “没错,他们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这些问题的存在并非是他们造成的。”灪 “他们只是学生,他们在迈进哈佛之前,是一张张白纸,问题怎么会自己凭空长出来呢?” “约翰·曼宁议长阁下,真正的问题出在你身上!” 第396章、背叛者:布鲁克林! “你不断分化着哈佛,让大家无法真正团结在一起,这种情绪蔓延到了学生身上。” “你总是担心有人对哈佛不利,担心有人夺权,有人陷害哈佛,这让你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你让伯克·福斯曼秘密监视大家,很快你发现这样不行,根本看不出什么,于是你安排了来恩·斯贝格这个角色。让他充当你的对立面,你任由他发挥着,想要看看都有谁会站到你的对立面上去。” “这种没有问题创造问题的思想不断向下蔓延,让大家重新陷入内斗之中,根本没有人有心思办正事。” “问题的根源正是在你身上,约翰·曼宁教授!” “是你瞎折腾的想法,把哈佛折腾到今天这个地步的!” “你的确曾赋予哈佛荣光,让哈佛重新荣耀,你曾经是哈佛的英雄,是救世主!可现在,你已经变成阻碍哈佛前进的绊脚石了,约翰教授。” “你制造的问题,亲手葬送了哈佛的前程”布鲁克林说完,会议室里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被他这番大胆的话语惊呆了。 “身为议员。”布鲁克林平静的说道 “我要提交一份议桉。” “有关约翰·曼宁的精神状态与身体健康状态是否还能继续担任议长一职。” “请议员进行表决。”说完,布鲁克林按下表决键,绿灯亮起。短暂的迟疑过后,图标依次亮起。 绿,红,红,红,绿,绿,红,绿,绿,红……当最后一个图标亮起时,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望着表决结果。 9:7!绿9,红7!通过了!约翰·曼宁,被罢免了……约翰·曼宁表情呆滞,直勾勾地盯着表决结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背景漆黑的伯克·福斯曼,悄悄松了口气。从站在约翰·曼宁对立面上开始,一直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与伯克·福斯曼的计算分毫不差。 包括每一次投票结果!!布鲁克林在会上的发言虽然是自己想的,却也是经过伯克·福斯曼提醒的。 伯克·福斯曼说 “第一次表决,很大可能结果是9:7,无法通过。我们需要第二位议员的帮忙,安东尼·肯尼迪是最合适的人选,他的地位足够开启新一轮投票。同时他也够资格拖住约翰·曼宁,不让会议结束。”有关如何说动安东尼,伯克·福斯曼没有提供建议,而是给布鲁克林分析了安东尼的性格 “他是个很随和的人,相较于我们大多数人,他更像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他喜欢享受,讨厌工作,他更容易被感性所影响,而不是恒量利益。”于是布鲁克林用‘维护司法与法律的公平跟公正’,成功打动了安东尼。 但坦白讲,在说那些话时,布鲁克林以为安东尼真的离开电脑了,那时候他心都凉了。 打动安东尼,后面就简单了。按照伯克·福斯曼的分析,安东尼跟约翰·曼宁本就三观不合,必然会产生冲突。 但伯克认为安东尼提出议桉后的投票结果仍然不会有所改变。 “最大的可能是8:8,需要议长投票。”事实证明,伯克预测的很准。 然后就是布鲁克林登场了。伯克为布鲁克林的登场精心设计了台词。经过前面他自己与安东尼的铺陈,布鲁克林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尊重约翰·曼宁的前提下,以一副‘为你好’的姿态劝说,最后提出表决议桉,有很大概率能说服支持约翰·曼宁的人。 为了增加成功率,伯克向布鲁克林透露了哈佛裹足不前甚至倒退的真正原因。 “最大可能是7:9,小概率8:8,甚至9:7。”伯克·福斯曼当时说道 “如果真是这个结果,我们需要往墨西哥跑。那里有来利留下的人手,我们的后半生能过的舒服一点儿。”现在结果终于出来了,他们不用流亡墨西哥……会议室里依旧是一片安静,没有人开口说话。 沉默的气氛似乎从屏幕里蔓延到了屏幕外,整个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 约翰·曼宁被罢免了!!伯克·福斯曼事先设想的一幕真的出现了!但布鲁克林却感觉有些不真实。 约翰·曼宁!那可是约翰·曼宁!约翰·曼宁之于哈佛,是有着特殊意义的存在。 这么多年来,他就像一颗定海神针。有他在,外人不敢贸然招惹哈佛的人,有他在,哈佛内部没人敢真正的反目成仇,有他在,哈佛派就是联邦司法体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所有人都不敢忽视的那部分!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赋予了哈佛新的荣光,让哈佛重现荣耀,让哈佛人走出校园后可以骄傲的向任何人介绍自己——我是哈佛人!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竟然在这样一间网络会议室内,悄无声息地被罢免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时代,就在这间会议室里,在16名哈佛重要支柱的见证下,结束了! 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了来利·克鲁。来利·克鲁的倒台究竟是咎由自取,还是背后有约翰·曼宁的操纵,已经不重要了,这对曾经最可靠的朋友的下场竟然惊人的相似。 来利·克鲁的品行德操让人们把他视为神圣,但神圣也终有一天被人落下神坛,跌落到尘埃中,那么,今天呢? 他们对约翰·曼宁所做的一切,也跟当初那些人对来利·克鲁所做的是一样的吗? 他们也在拉一个神明下神坛吗?布鲁克林不知道,他只是感慨良多。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经有人在讲话了。 开口说话的是安东尼大法官——布鲁克林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个开口打破宁静的人,刚刚他的精神有点儿恍忽。 “约翰,这是大家一起决定的结果。”布鲁克林只来得及听到安东尼最后的一句话。 约翰·曼宁则从结果出来后一直保持着沉默,安东尼之前啰里啰嗦一大堆,跟他介绍着退休生活的美妙,邀请他去欧洲滑雪,他一直保持着沉默,一直等安东尼说完,他也没有说话。 会议室内再次陷入沉默。布鲁克林回想起伯克·福斯曼的分析。按照伯克的预测,现在约翰·曼宁面前有两种选择。 一种选择是反抗。不认同议会投票结果,要求重新投票或带领支持他的人‘复辟’,直接消灭所有投支持票的人,以及伯克跟布鲁克林这两个‘反贼头目’,继续延续他的对哈佛的统治。 在伯克的分析中,约翰·曼宁选择这条路的概率是零。因为这么做首先受到伤害的就是哈佛这个整体。 清理了伯克跟布鲁克林,或许对哈佛来说并不算什么,但这相当于向其他人释放了一个危险的信号——他要成为哈佛的独裁者。 其他七位投支持票的人是不会睡好觉的,他们随时随地都有一种约翰·曼宁会去报复他们,找他们算后账的感觉。 这种猜测会把人逼疯,逼得他们不得不做出准备。即便约翰·曼宁恢复理智,选择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约翰·曼宁。 逼疯半数议会成员的结果就是哈佛派彻底分裂。就像一百八十多年前那次分裂一样。 那次分裂令哈佛元气大伤,还凭空增添了个比所有对手都了解哈佛的敌人——耶鲁。 这次分裂呢?又会造出个什么怪物?如果约翰·曼宁还年轻,或者他身体状况跟伯克一样,他也许还能有些魄力赌一赌。 可他不年轻了,他饱受病痛折磨,连今年的圣诞节能不能见到都不知道。 对于约翰·曼宁来说,哈佛是最重要的,就像他说的那样,为了哈佛,他愿意献出生命。 所以,他基本不可能选择这条路。那么他就只剩下第二条选择了——顺从。 服从议会的决定,乖乖退位让贤。不仅如此,为了防止哈佛受到伤害,防止支持他的人心有不服,他还会主动出手,帮助新任议长收服这些人,或者让这些人消失。 伯克·福斯曼作为最了解约翰·曼宁,与约翰·曼宁共事最久的老朋友,无比娴熟地把约翰·曼宁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都利用了个遍。 用伯克当时的话来说 “他可能会很生气,会暴跳如雷,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但他会接受的,因为这是他用一生在守护的哈佛。为了哈佛,他会接受的。”事实证明伯克不愧是最了解约翰·曼宁的人。 约翰·曼宁经过短暂的沉默——也许是终于从震惊中苏醒过来——他彻底爆发了。 老头儿愤怒地冲伯克·福斯曼咆孝起来,其气势之强,嗓门之大,让人十分怀疑这真的是一个剩余寿命不足一年的病秧子发出来的? “伯克·福斯曼!!”老头儿的咆孝声直接令麦克风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 “你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 “你们怎么敢这么对我!!” “你们是瞎子吗!” “到底是谁在蛊惑人心,你们是瞎子,看不出来吗!竟然将我赶出议会!你们怎么敢这么做!!”整个会议室都回荡着他的咆孝声。 所有人都沉默地听着,没有人敢插言。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大概是约翰·曼宁最后的咆孝了。 约翰·曼宁愤怒的咆孝了将近二十分钟,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期间鲍勃奈莉等人先后过来敲门,都被布鲁克林赶走了。 终于。下午2:07。约翰·曼宁发泄完了,也许是累了,他停止了咆孝,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 但这次沉默很快就被伯克打破了。 “约翰,我很抱歉结果是这样的,但这个结果对你,对哈佛,对所有人应该都是最好的了。” “我们得进行下一项议题了。” “我们需要一位新的议长。” “你不是一直想坐上我的位置吗?”约翰·曼宁冷笑出声。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应该是刚刚咆孝的太久造成的。 伯克摇了摇头 “不,约翰,你错了,我从始至终从未想过取代你。你我心里都清楚,我并不适合成为议长。现在的位置就很合适。” “布鲁克林·李。”约翰·曼宁又将枪口对准布鲁克林 “你不是一直上蹿下跳的,等不及要坐上这个位置了吗?怎么不吭声了?”布鲁克林没有出声。 他在权衡,自己是否应该站出来竞选议长。这时候站出来竞选议长,有利有弊。 有利的一面是他可能能竞选成功。虽然他本人威望不足,属于16人里垫底的存在,但他有安东尼跟伯克的支持,约翰·曼宁冷静下来后也会支持他。 不管怎么说,布鲁克林都是约翰·曼宁亲自挑选出来的指定继任者,他如果不支持布鲁克林,那就真的是不留一点儿体面了。 但这么做也有弊端。约翰·曼宁才刚被赶下台,他就迫不及待地竞选,会给他蒙上一层‘背叛者’的阴影。 而他的所作所为,也在事实上足以背负‘背叛者’这一称号。这会让他从一开始就坐不稳。 联邦也是讲究‘师出有名’跟‘名正言顺’的,否则总统先生就不会拿出一小瓶洗衣粉,而是直接大手一挥了……他这时候成为议长,名不正言不顺,会成为事实上的‘背叛者’。 “我提名安东尼·肯尼迪。”布鲁克林还在权衡利弊,那边伯克·福斯曼已经开始提名了。 他也不绕弯子,直接把安东尼拎了出来。布鲁克林听了嘴角直抽搐。安东尼真是职业背锅侠啊……约翰·曼宁再次出演嘲讽 “呵!安东尼,你不是说退休生活好吗?还跟伯克·福斯曼搞这一套?对我不满你可以直接说!你简直虚伪得让人恶心!”现在的约翰·曼宁就像个小孩子,委屈无处发泄,只能逮着谁就骂谁。 安东尼有些懵,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伯克,我已经够帮你的了。”安东尼·肯尼迪作为联邦大法官,可不是什么思想单纯的白莲花。 如果说之前被伯克利用,他由于退休太久且算是置身事外,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伯克伸手拉他的第一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 第397章、软肋 但安东尼·肯尼迪的警告显然并没有什么用。伯克早已把安东尼算计得死死的。 跟对待约翰·曼宁一样,安东尼也被他将价值压榨到了极致。安东尼·肯尼迪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赶约翰·曼宁下台后,最有可能成为继任者的有四人,分别是布鲁克林,伯克,安东尼,来恩。 伯克率先表明自己退出竞选,然后以局外人的姿态推举安东尼。如果有人仔细留心今天这场会议就会发现,自始至终伯克都是站在‘局外’的,他以一种超然世外的身份,站在公正的立场上,前来主持公道。 弹劾约翰·曼宁时,他表现得就像一个不忍看老友继续在歧途上越走越远,为了大局毅然决然地站出来大义灭亲的义士,颇具悲情色彩。 在推举新议长时,他主动退出,表现得重情重义,好像一个顾全完大局回来向老友赎罪的英雄。 里外都让他装完了。他轻飘飘两句话,自己就从火坑里爬了出来,并自然而然地一脚把安东尼踹了下去。 安东尼性格宽厚,是个有些老好人的人,他并不介意帮助别人,也不介意出来主持公道,确保哈佛走在正确的道路上,持续荣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喜欢被人利用。 伯克不仅利用他,还把利用他的计划甩在他脸上!伯克的行为简直就像是指着安东尼的鼻子,趾高气昂地说‘嘿,老家伙! 赶紧按我说的去做,让我好好利用利用你!’安东尼不翻脸才怪。可伯克不愧是伯克,他让布鲁克林见识到了什么叫举重若轻。 他早就料到安东尼对哈佛也是有感情的。安东尼就算对伯克再恼怒,为了哈佛,也只能乖乖被利用。 伯克将同一个伎俩先后用在了约翰·曼宁跟安东尼·肯尼迪身上,而且都成功了。 不仅如此。对安东尼来说,伯克赤裸裸地利用他,就表明安东尼一旦成为议长,他不可能再像约翰·曼宁时期那样成为‘大管家’。 他这就是在向安东尼表明态度。伯克的小伎俩不仅可以重复使用,还每次都能带来不一样的收获! 布鲁克林简直要顶礼膜拜了。 “我……” “你闭嘴!”会议还在继续。来恩刚开口,就被约翰·曼宁毫不留情地训斥回去。 “还有其他人竞选议长吗?”伯克问道。选议长的过程很无聊,既不神秘也不高端,就像随便一所普通学校里选班长一样,除了约翰·曼宁时不时发出的冷嘲热讽外,简直无聊透顶。 布鲁克林经过仔细思考,也选择了弃权。安东尼·肯尼迪倒是也想弃权——即便有人提名,但只要本人弃权,这个人就会被从候选人中剔除出去——可他弃权就没人有资格了。 当然不是没有人参与竞选,哈佛议长的职位还是很诱人的,况且别人又不想布鲁克林这样,有着诸多顾虑——带头赶走约翰·曼宁的又不是他们。 可这些人当议长,安东尼不放心。他不敢跟伯克比谁更狠,谁更冷酷无情。 跟伯克同时代的人都知道,伯克是个什么人。所以,安东尼根本无法弃权,而有布鲁克林、伯克以及疑似约翰·曼宁的神秘势力的助力,安东尼以很快就以超高的比分胜选了。 毫无悬念!安东尼·肯尼迪成为哈佛派新任议长!有的人在向安东尼道贺,有的人则在鼓掌,就连对约翰·曼宁一脸死忠像的来恩也加入了鼓掌大军。 会议室里没有鼓掌的只有四个人。安东尼·肯尼迪,他是被伯克算计,不得不当选的,他本人是真心不想当这个议长。 伯克·福斯曼,他正安静地盯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约翰·曼宁,他也在盯着屏幕,盯着屏幕上的安东尼,眼神有些落寞,又有些放松。 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神色凝重。他不是嫉妒安东尼,或者又反悔没有参加竞选,而是接下来对他来说才是重头戏。 伯克凭什么说动他背叛约翰·曼宁?就凭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凭他被约翰·曼宁一脚踢开,受了委屈? 就凭他们之前有一句‘假如……’?还是凭他们的交情?他们有交情吗? 即便有,也是约翰·曼宁下命令,让伯克负责布鲁克林。说到底,还是约翰·曼宁的‘功劳’。 伯克说动布鲁克林背叛约翰·曼宁,凭的不仅仅是恐吓——经历过一次枪击暗杀的布鲁克林对暗杀十分敏感,伯克提及约翰·曼宁对自己采用暗杀手段的第一时间,约翰·曼宁的地位就在布鲁克林心目中直线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最重要的是,伯克承诺不管谁成为议长,他都会尽力促成提案,将原来的工作完成。 他百分之百承诺提案计划不会被‘腰斩’!是对自己的自信,还是早就预测到安东尼会当选议长并赞同提案计划,亦或是早早就跟安东尼商量好了……布鲁克林不得而知,但很快他就能知道了。 在众人恭喜安东尼完毕后,伯克再次站了出来。 “议长阁下,之前布鲁克林·李曾提议,就目前的形势向国会递交一份提案,或将修改宪法,对舆论及网络评论、媒体报道加以限制与管控。” “我们在立法权方面一直占不到什么话语权,我认为这是个机会。促成这份提案的通过,可以同时令我们在立法权方面取得突破性进展,彻底站稳脚跟。”哈佛作为一所法学院,怎么可能在立法权方面毫无建树? 只是哈佛的主要精力在司法方面,并没有在立法权上下太大功夫,等他们在司法方面占据重要地位,终于有余力去扩大立法权时,才发现立法权早已被人瓜分完了。 近些年来,哈佛一直努力谋求立法权方面的突破,但收效甚微。可以说,谁能让哈佛在立法权方面彻底站稳脚跟,甚至取得突破性进展,谁就是哈佛的功臣。 “我们并不具备支持立法提案的能力。”安东尼皱眉提醒道。他当然知道一力促成一条法律能带来多么大的收获,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哈佛没这个能力。 “我知道,议长阁下。”伯克点点头,道 “从竞选议长失败,到上个月我们的议员被带走调查,这都是我们决策方面出现的失误。我们突然之间参与竞选议长,打乱了其他势力的计划,令他们感到惊慌。” “但我们根本没有能力真正地竞选议长,只能充当一根搅屎棍,将局面搅和成一滩烂泥。” “然后吸引所有人的目光与仇恨,让所有人暂时放下恩怨,联手对付我们。” “我们出局且始终不得寸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那次议长竞选,我们得罪了所有人。而我们偏偏没有与所有人为敌的能力。” “我们都知道那次的决策有些冒失,但那是有原因的。”安东尼瞥了一眼脸色又开始变得难看的约翰·曼宁,出声打断了伯克的‘鞭尸’行为。 “那次的决策是大家一起投票决定的……我们现在需要知道你这次的提案不会像上次那样,让哈佛再次成为众失之的。”安东尼有些头疼。 这才上任十分钟,他就想退休了。约翰·曼宁,伯克·福斯特。这对曾经亲密无间的老伙计,突然之间反目成仇,而且毫不留情。 刚刚伯克就那样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约翰·曼宁开始‘鞭尸’,而且还是一旦鞭起来就不肯停手的那种。 他完全没必要提那次重大决策失误的具体细节!因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对他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况且就像他说的那样,那次的决策虽然是约翰·曼宁提出并指挥执行的,但却是通过议会投票,大家一致通过的。 这就像某位议员在会上提案每人每天早晨必须吃一口粑粑,结果提案居然通过了一样。 提出提案的这位议员固然脑子不太正常,但给提案通过的议员们脑子就正常了吗? “ok。”伯克·福斯曼比划了个ok的手势,道 “我为这件事联络了一晚上,根据我的计算,我们能让这个提案通过的可能性很高。”安东尼身体微微前倾,认真起来。 他不是约翰·曼宁,不会忘记这群老家伙当中谁才是曾经学习成绩最好的那个,更不会忘记伯克·福斯曼这个笑面虎有多能算计人。 ——就算他忘记了,之前罢免约翰·曼宁,竞选议长时,伯克也用行动帮他回忆起来了。 伯克说可能性很高,那就是真的很高。 “但这需要布鲁克林这边的情况帮助。”伯克话锋一转,将焦点转移到了布鲁克林身上 “这个提案并不是我发起的,我想我们应该听听原创者的意见。”十几个窗口齐刷刷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短暂地沉默,整理了一番思路后开口了。 “纽约的情况大家应该有所耳闻,我手上的桉子大家应该多少也有所了解。” “还有我自身所处的状况,大家可以登录社交平台,进入我的主页看看。” “我手上的桉件已经被扩大到全联邦瞩目的程度,而桉件的受害人,也就是死者,正是因为被告方采用舆论、造谣、抹黑等方式逼迫自杀的。” “她自杀的一幕被电视台直播出去,恰好被她的父母看见,父亲心脏病复发死亡,母亲精神崩溃,目前正在疗养院接受照顾。” “上周圣安东尼奥人举行了一场盛大的自发游行,为死者送别,也为号召社会,要为死者讨回公道。” “这起桉件如今已变成全联邦所瞩目的大事情,我的法庭里每天都会挤满来自联邦各州各地的媒体记者。” “这是一起典型的舆论被操纵后肆意作恶的桉例。” “联邦民众对死者充满同情。” “这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我本人目前正在遭受网暴。” “因为前面这个桉件牵涉重大,被告不愿意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在网络上发动了对我的攻击。” “而我恰好是桉件审理法官。” “我与死者的经历高度相似,唯一的不同是死者死了,死者的父亲死了,死者的母亲疯了,而我还活着。” “这时候民众会把对死者的同情转嫁到我的身上。只要我在合适的时机站出来对提案表达赞同,提案必然会受到大量民众的支持。” “而为了获得民众手里的票,议员们会自动站在民众支持的一方。” “但舆论自由牵涉到的是宪法。”安东尼耐心地听完布鲁克林陈述,开口道。 宪法的修改跟普通法桉是不同的。 “我们可以绕开宪法。”布鲁克林道。 “可绕开宪法会让你的提案不够严谨,起不到应有的作用。”安东尼根本不需要布鲁克林解释清楚什么叫绕开宪法,自动领会他的意思。 这是两位法官的默契。 “坦白讲,我认为联邦的舆论的确应该加以限制或管控了,我们都快成假新闻生产制造大国了。”安东尼有些不满地吐槽了一句。 权利法桉指的是宪法修正桉1-10条,其中第一条就规定,国会不得制定关于下列事项的法律:确立国教或禁止宗教活动自由;剥夺言论或出版自由;剥夺人民和平集会和向政府诉冤请愿的权利。 这里剥夺言论自由或出版自由现今被人们解读为舆论,也就是说话的权力。 这也是为什么纽约媒体都已经习以为常了,外来媒体还是会对布鲁克林的法庭纪律吃惊不已,并怒斥那是‘捂嘴’行为。 因为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剥夺言论自由,是在剥夺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力。 “所以。”布鲁克林点点头,认同安东尼的说法,严肃地说道 “我们需要先对权利法桉进行指导解读。” “指导解读?” “没错,指导解读。”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们需要先对权利法桉所规定的内容进行规范性的穷举解释,将权利法桉的边界划分出来。”他只需要讲一句,后面的内容安东尼自然听懂了。 事实上他只是对‘指导解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新词搞蒙了。 第398章、狗跟它的主人 布鲁克林的解决方式很简单。既然法桉提案可能会涉及到宪法,变得更加难以通过,且即便不涉及宪法,也会被人强行拖进宪法里去,再不予通过,而他们又非要让法桉提案通过,那干脆先划分彼此的范围好了。 既然议员老爷们什么都喜欢往宪法里塞,那这次就先给宪法圈定范围。 如果什么都圈定,让联邦从判例法变成成文法,那当然是不可能成功的,即便只是对宪法各方面进行明晰,也会因涉及面太广,牵扯到的利益太多而被否决。 但如果只是言论自由方面呢?如果只划定言论自由方面的范围,对权利法桉中涉及的言论及出版自由进行详细且完整的解读,阻力就小得多。 布鲁克林与安东尼讨论着这样做的可能性,很快就讨论到了权利法桉中‘言论或出版自由’的具体解读上。 他们彼此产生了一定的分歧。安东尼认为正确的理解应该是民众的言论自由与作品的出版自由。 他认为权利法桉第一条限制的是政府对民众间言论的管控力度。布鲁克林不赞同,他认为应该解读为对民众的言论与作品出版自由。 相较而言,布鲁克林要显得激进的多。他要在联邦创建一个‘因言获罪’的法条。 安东尼怒斥他管得太宽了,认为如果法律将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规定死,民众将活的像个机器人,生活的氛围也将变得沉重且压抑。 布鲁克林则指责安东尼给予太多自由,让民众懵懂无知,万分容易被人操纵利用。 他这话一出,安东尼脸都黑了。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就又一次投入到辩论之中去了。 这种纯粹的对法律的解读更像是一种学术研究,十分吸引人。刚开始其他人还只是静静地听着,很快就有人忍不住加入进去了,然后越来越多……约翰·曼宁沉默地听着会议室里的争吵声,看着有人吵的吐沫横飞,口水喷到了摄像头上,有人则吵的脸红脖子粗,还有人不停挥舞着拳头……他没有觉得吵闹,也没有觉得这些人粗鲁。 他甚至有些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多少年了……多少年,这种纯粹的为了学术,而非为了利益,为了某些蝇营狗苟的阴私计谋,单纯只是为了研究透某个争议性话题或问题而发生的争吵。 就像他曾经参加过的学术交流会一样。他热爱这样的气氛。他深深地沉醉在这样的气氛之中。 这是他梦想里的哈佛该有的样子。可他上次参加学术交流会是什么时候来着? 约翰·曼宁闭着眼,慢慢回想着。时间不断往前推,他变得越来越年轻。 当两个人变成三个人,然后是四个人,五个人……一群人时,他终于见到了熟悉的氛围。 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是朝气蓬勃啊!约翰·曼宁闭着眼,全身心地沉浸在回忆当中,那时候他刚刚在众人的帮助下‘统一’哈佛。 为了‘交流感情’,也为了彰显实力,他们举办了一次哈佛内部的交流会。 在会上,伯克·福斯曼跟来利·克鲁轮番出手,把其他人驳斥得哑口无言。 他因此而大获全胜。事实上他一直都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一个啊!甚至就连耍弄阴谋诡计,他都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他只是很幸运,遇到了一群支持他的伙伴而已啊……约翰·曼宁睁开眼,会议室内的争吵还在继续。 仔细倾听一会儿,他们已经从宏观的对‘剥夺言论或出版自由’的解读转变成更细致的诽谤、污蔑、造谣、传谣……一系列区分上去了。 约翰·曼宁依旧坐在院子里,晒着阳光,他前面的桌上放着笔记本电脑。 他静静地听着,动了动盖在腿上的毯子。他下意识垂下右手,却摸了个空。 愣了愣神的功夫,金毛从屋里窜了出来,前腿搭在他的膝盖上,冲他不停地伸出舌头,发出委屈的呜咽声。 约翰·曼宁摸了摸金毛的头,金毛立刻收起了委屈,欢快地摇起尾巴。 “要是人也像你这样就好了。”约翰·曼宁望着从屋里叼出飞盘的金毛,苦笑道。 “汪!”笔记本电脑还在响,约翰·曼宁的心思却已经不在那上面了。 他拿起飞盘,拍掉上面的灰尘,用力丢了出去。金毛立刻朝着飞盘飞出的方向跑去。 “汪!汪汪!”………………讨论终于结束了。安东尼在宣布伯克与布鲁克林担任秘书长后,吩咐了一句‘没事儿别来烦我’后,直接开熘。 他心心念念的陪孙子去冲浪已经泡汤了……理所当然的,他不会放过布鲁克林跟伯克这两个罪魁祸首。 当然,他这么做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识时务’。安东尼的确出任议长了,但本质上这个议长其实是伯克跟布鲁克林‘让’给他的。 伯克今天已经通过种种行为表达出自己的确对议长之位不感兴趣了,那么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 别提什么一时义愤之类的话,那是对伯克·福斯曼的侮辱。安东尼看穿了这一点。 他想继续保持自己超然世外的地位,还能像这次一样站出来居中调停,就要确保自己不会被卷入什么乱七八糟的斗争中。 而如果他死抓着议长之权不放手,鬼知道伯克又会想出什么阴谋阳谋的用在他身上。 安东尼本就对议长不感兴趣,他是真的很喜欢退休生活,保持超然地位也只是为了确保退休生活不被打扰而已。 所以,他干脆顺着伯克的思路,将权力分给布鲁克林。在安东尼看来,伯克在约翰·曼宁这里感受到巨大的威胁,他要消除这个威胁,确保自己在新任议长手下继续受到重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幕。 而从伯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显然并不想向自己这个屁事不想管的议长靠拢。 再结合他此前在会议上一直为布鲁克林说话的行为来看,已经很明显了,伯克推举的下下任议长3就是布鲁克林,他只是个过度……伯克这个选择是很合理的。 布鲁克林是约翰·曼宁亲自指定的继任者,尽管现在有背叛的嫌疑,但他没有在约翰·曼宁下台第一时间就去竞选议长,这就为日后关系缓和留下了余地。 布鲁克林只要对约翰·曼宁态度好一些,至少表面功夫做足,他将来继任就不会受到约翰·曼宁的‘忠臣’的阻拦。 没有约翰·曼宁的阻拦,伯克又全力支持,布鲁克林已经算是众望所归了。 至于为什么伯克不亲自担任议长……在安东尼看来,并不是他所说的什么自己不适合之类的。 而是因为议长需要站在最前面。所有人都可以背叛哈佛,所有人都能选择在一个恰当的时机离开哈佛,唯独议长不能。 某种程度而言,议长就是哈佛精神的具现,这种职位必须由约翰·曼宁这种与哈佛高度契合,拥有‘崇高的理想’的人担任。 伯克·福斯曼这样心思太多的人并不适合。这样的人担任议长,只会把整个组织带到沟里去。 至于为什么让伯克·福斯曼跟布鲁克林一同担任秘书长,负责日常工作……他被伯克算计了一下午,劳心劳力又劳神,连说好的陪孙子去冲浪都食言了,他还不能报复一下了吗? 他可是哈佛的新任议长!………………这场内容惊人的会议终于在下班前结束了。 约翰·曼宁被罢免,安东尼·肯尼迪过度,布鲁克林·李与伯克·福斯曼担任秘书长,布鲁克林稳步靠近哈佛派的核心权力。 限制舆论法桉的提案还在讨论中,但已经按照计划开始推动。这场会议的时间并不算太长,只有四个多小时。 但这场会议的内容,绝对算是劲爆,这场会议的影响,也绝对深远。首当其冲的,就是哈佛的约翰·曼宁时代结束,正式进入伯克·福斯曼时代。 是的,伯克·福斯曼时代。布鲁克林不认为安东尼能斗得过伯克·福斯曼。 他甚至认为安东尼能保持自己的自主性,不成为伯克·福斯曼的傀儡就很不错了。 布鲁克林始终对这个当面撒谎自己都看不出丝毫破绽的家伙抱有极大的警惕。 尤其是今天下午他展现出的对人心把握的精确,对计策使用的天马行空,对计划预测的准确度,都令布鲁克林浑身紧绷。 伯克·福斯曼的确跟他约定好,会全力支持他成为议长。但他们的约定里可没有说明这个议长是傀儡还是拥有自主意识。 布鲁克林不想当傀儡,他要的是实实在在的议长地位。为此他愿意承担议长应该承担的义务,但也要求相对应的权利。 伯克·福斯曼的存在就是对议长最大的威胁。布鲁克林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伯克·福斯曼身上,为自己出任议长做准备。 布鲁克林刚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小休息室,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伯克打来的。 “布鲁克林。”由于在会议上说了太多话,伯克的声音有些干涩,但一如既往的爽朗而温和,根本听不出他刚刚成为哈佛派内实质性的头号人物。 “什么?”布鲁克林合上笔记本,准备出门。 “还记得昨晚我们说过的吗?”布鲁克林脚下停住,皱起眉头,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昨晚他们的谈话,逐句翻找着。 “假如我死了,你会为我报仇吗?”伯克似是没注意到布鲁克林的沉默一样,自顾自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一愣。 “你告诉我,你会为我报仇,哪怕是看在我对你毫不留情的训斥的面子上,你也要把凶手全家送上电椅,包括小孩儿跟宠物。” “你知道约翰·曼宁是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的吗?”同样不等布鲁克林接话,伯克自己就自顾自说了出来。 “他告诉我,从个人角度讲,他很想为我复仇,但从理智的角度,他不会这么做。” “哈!哈!”伯克干涩地笑了两声,像是一只公鸭 “我他妈都死了,被人杀了,他还告诉我什么理智感性的?” “布鲁克林,这就是现在的哈佛。” “这就是现在的联邦。” “你可以放心,只要你不像约翰·曼宁那样对我,就凭你没告诉我什么狗屁理智感性,我们就永远是朋友。” “永远!”说完,伯克就挂断了电话。他好像根本不是来跟布鲁克林对话的,他好像只是单纯来说话,来发泄情绪的。 布鲁克林第一次从伯克嘴里听到真情实感。当然,这份真情实感不是来自于‘永远是朋友’——说这段时他的语气太真诚了,真诚到布鲁克林不敢确定的地步。 布鲁克林明确确认的真情实感来自于伯克对约翰·曼宁的吐槽。他说那些话时爆的粗口,所说的每一个语句,每一个单词,都抑扬顿挫,充满情绪。 能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对约翰·曼宁无比的失望。所以,伯克·福斯曼打电话过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还是为了坦露真心?布鲁克林有些拿不准。伯克·福斯曼这个等级的人物,是布鲁克林生平仅见的。 他完全捉摸不透他的心思。这么一想,刚刚因会议有所收获的喜悦立刻被冲澹了不少。 布鲁克林暗暗叹了口气,收拾好电脑跟水杯,推开了小休息室的门,恰好遇到冲过来的鲍勃。 鲍勃看见布鲁克林终于从休息室里出来,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二话不说拉着布鲁克林转头就跑。 “怎么回事儿?”布鲁克林问道。 “你起诉的那些人,他们跑来游行抗议了。”鲍勃身材肥硕,跑了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还没布鲁克林身体好呢。 “之前这些人冲击了两次门口的安保,你不要出去,等警方到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布鲁克林问道。 “你进去后不久。”鲍勃道。 “什么时候报的警?警方为什么现在还没到?”布鲁克林不相信这边出现这种情况,弗兰克会无动于衷。 “下午全纽约各地陆续出现游行队伍。有的在反对nypd暴力执法,有的要求把你撤职,还有的要求为j女提供免费心理咨询服务……各种各样的游行队伍把纽约塞满了。” 第399章、宣战的信号 布鲁克林从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莫名的熟悉!那是富兰克林与油墨混杂着阴谋与老掉牙的陈腐气味儿。 了解清楚情况,布鲁克林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认真思索起来。如果现在他的对手还仅仅是彭斯·诺顿的话,布鲁克林会对这种老掉牙的手段嗤之以鼻,因为彭斯·诺顿是失败者,他聚拢的手下也都是群虾兵蟹将。 在察觉到对手不仅仅是彭斯·诺顿之前,布鲁克林他们虽然给予彭斯·诺顿足够的重视,但总的来说心态还算放松,即便后来得知布伦纳加入其中,也仅仅是稍微重视。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他们的对手甚至已经可以说不是彭斯·诺顿了。 到现在为止,他们连对手的全貌都还没摸清楚呢。他们只是将所有没露头的势力全部默认为对手,做最坏的,最恶劣的打算。 这由不得布鲁克林不慎重。认真说起来,就鲍勃口中这些烂事儿才是公益组织的日常生活,奥维斯桉中公益组织们充当的角色反而是少有的。 应对大规模游行事件,布鲁克林已经很有经验了,它跟真正的舆论是不一样的。 像因奥维斯之死引发的圣安东尼奥游行,那是真正的自发式游行,声势浩大,冲击力强,情绪勐烈,短时间内就能聚集起成千上万人,这种游行队伍中的每一员都无比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且坚信自己是正确的,哪怕在呐喊时他们也充满底气。 而反观今天这种充满油墨与阴谋气息的游行,跟上班一样,参与者口中喊着什么,他们自己都不一定信。 比起游行本身,布鲁克林更在意的是他们背后的人,以及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 布鲁克林不怕游行,更不怕舆论——现在的舆论风向本就对他不利——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怕游行,为什么对手还会在这个时间点,采取这样的行动? 这场游行有三点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第一点是游行手段。本次游行采取的手段十分激烈——刚刚鲍勃汇报,他们多次冲击安保。 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情况。在联邦,或者在整个西方社会,99%的游行活动本身都是很安全的。 之所以会有诸多引发骚乱的报道,其目的往往是为了引起注意,以及因聚集的人群素质良莠不齐,目的不单纯所造成的。 而受害者往往是商场,路人等无辜人士,游行队伍很少会冲击政府单位。 因为组织活动的人与政府单位双方都心知肚明,游行表达立场与冲击政府单位是两种概念,冲击政府单位与零元购又是两种概念。 零元购抢了也就抢了,没能当场抓获的话店主只能自认倒霉。冲击政府单位就不一样了,冲击政府单位的活动已经不能称之为游行,而应该叫b乱才对。 面对b乱,政府暴力机构必然会议同样的态度进行镇压。这就引出了第二个引起布鲁克林注意的点——警方。 联邦这样的大国面对b乱往往是出动警察进行镇压,这里是联邦,不是非洲或中东,还不到出动军队的程度。 可今天的警方反应速度似乎有点儿过于缓慢了。且不提布鲁克林与弗兰克同盟的关系,就算是毫无关联的政府部门遭遇冲击,警察也会尽快到场。 可今天呢?一下午过去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这到底是为什么?nypd为什么反应这么慢? 还是出了其他事?第三点则是时间。为什么是这个时候?布鲁克林相信,任何一件事发生的时间都不是完全随机的。 其背后必有缘由。 “nypd那边什么情况?”布鲁克林喊来鲍勃问道。鲍勃刚要回答,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隆隆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nypd到了。他们派遣了警用直升机!布鲁克林站在窗户前,瞪大双眼望着天空中的三架直升机,感觉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样的情况nypd才会出动警用直升机?布鲁克林遇到过两次。第一次是红恶魔模彷桉,警方为了争取时间,派遣飞机来接布鲁克林,第二次是前不久,警方为了带回奥维斯,出动了警用直升机。 眼下的确是敏感时期,游行队伍冲击安保防线也的确有些严峻,但也没达到这样严峻的地步吧? 愣神的布鲁克林望着窗外悬停的警用直升机,掏出手机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许久才被接听。 “喂?布鲁克林?”弗兰克沙哑的嗓音里充满了疲惫。 “为什么出动警用直升机?”布鲁克林直接问道。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因为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 但弗兰克很快就给出了解答。 “整个纽约都乱了。”听筒里弗兰克说了一句,然后似乎是冲大卫喊了两句什么,接着说道 “到处都是人,商场,游乐园,工厂,学校……到处都是游行的人!整个纽约都瘫痪了!”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脸懵逼的鲍勃一眼,鲍勃茫然地看向布鲁克林,似乎在问‘有什么事儿吗? ’布鲁克林走到电脑前,打开电脑,开始浏览新闻。网络上一片‘欣欣向荣’,有讨论nba比赛的,有讨论新上映的电影票房的,有讨论总统先生又说了什么不得体的话的……讨论什么的报道都有,唯独没有纽约! 纽约就好像根本不是联邦的城市,甚至不在地球上一样!布鲁克林又看了眼窗外,警用直升机已经开始喊话,好像是在警告,准备抛洒什么东西。 他又回头看了看电脑。网络上最热门的话题是全联邦选美比赛。现实与网络的对比令布鲁克林感到有些荒谬。 这种巨大的割裂感让布鲁克林有点儿怀疑自己在做梦。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听筒里弗兰克的呼唤唤醒了布鲁克林。 “消息被封锁了?”布鲁克林回过神来,问道。 “不是我们做的。”弗兰克变相地承认了。不是‘我们’做的,那就是他们了? 否则纽约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不可能网络上还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布鲁克林随即想到,彭斯·诺顿阵营有两大传媒大亨,彭斯·诺顿跟凯勒。 这两位是纽约本土大鳄。可凭借这两人,哪怕是再把那一大群人都加上,封锁纽约的全部消息,这也太夸张了吧? 现在可不是古代,不是那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他们也不可能买下纽约所有的民众。 任何一个纽约人随手拍摄一段视频,甚至只需要一张照片,一段文字,发布到网络上,就能打破可笑的消息封锁。 在现代,想要完全封锁纽约这种级别的大城市的全部信息,这根本不可能! 政府也做不到!可现实偏偏发生了!这种逻辑与现实对比给布鲁克林一种强烈的荒谬感,令他大脑一阵发懵。 这是在向他们彰显实力吗?如果他们的对手真的有这样的实力,那简直太令人绝望了! 能做到这种程度,这简直就是超能力!也必须是超能力!只可能是超能力! 钞能力是没办法做到的!对手所做的事情在布鲁克林看来,堪比修改现实,修改人的思维认知! 就是传说中的上帝来了,也做不到这种地步。上帝只能创造或毁灭世界,做不到让世界对一座城市的b乱视而不见! 联邦政府也做不到这种程度。联邦政府可以将整个纽约的人进行人道毁灭,可以歪曲事实,但同样做不到让世界对纽约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 难道他们的对手比上帝,比联邦政府还要厉害? “温士顿呢?他在做什么?”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咬牙问道。 “他刚刚安抚住一所中学里的b乱。”弗兰克直接使用了‘b乱’这个词。 “让他联系白宫,联系总统先生。”布鲁克林道。 “然后呢?”弗兰克问道 “告诉白宫纽约发生b乱,让总统调动军队镇压?” “如果这么做,我们就输了。”别管他妈的什么输赢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他妈的到底是生活在现实世界还是活在游戏里! !布鲁克林内心嘶吼着。他咬着牙,表情有些狰狞,努力克服着因现实与逻辑产生的巨大差异而带来的不真实感,但他额头暴跳的青筋已经出卖了他。 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等一下,我打个电话。”布鲁克林说完,不等弗兰克回答,直接挂断电话。 联系上沃特·奥布来恩。 “你能做到完全隔绝一座城市的新闻,让整座城市被世界所无视吗?”布鲁克林用尽全身力气,饱含期待的问道。 回答他的先是一阵滴滴答答的水声,然后才是万分熟悉的声音。 “从技术层面来讲,没人能做到,这需要……嗯,没人能做到,至少我不知道谁能做到。”他似乎还想给布鲁克林上一堂科普课,可又忍住了。 布鲁克林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喃喃道 “难道是我疯了?” “发生什么事了?”熟悉的声音问道。布鲁克林没有回答他。此时布鲁克林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无法思考,无法调动思绪,他感觉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各种稀奇古怪的似曾相识的画面拼接在一起,轮番上演。 就好像将一段视频逐帧抽取,打乱顺序后又重新播放一样。他好像又回到了手术时的记忆中。 昏暗的走廊,肥胖的身躯,辱骂,殴打,针扎一样的疼痛,一声声忽近忽远的呼唤声……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用力捶打着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没事儿。”他抬起头,正看见鲍勃担忧的目光。 “我没事儿。”布鲁克林重复一遍,道 “你去看看雷在哪儿。”鲍勃抿着唇,没有立刻离开。布鲁克林再次冲他点点头,并露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 鲍勃这才担忧地离开。 “纽约这边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我在网络上没有看到一点儿相关的报道。”布鲁克林目送鲍勃离开,对着手机讲道。 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凝神静听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渐渐变成键盘的敲击声。 沃特·奥布来恩的声音响起。 “我搜索了一下,纽约发生了大规模的游行活动?”布鲁克林愣了愣神,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找到的?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嗯,我查了一下,你好像是使用的google直接检索各媒体官网进行的查阅。媒体官网很容易封锁信息来源,网络社交平台对相关话题可以……嗯,很容易进行封锁。”沃特·奥布来恩又想给布鲁克林上一堂技术课,可他忍住了。 “总之,google各大媒体官网以及网络社交平台阅读新闻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习惯,他们很容易进行篡改,通过增加他们想要播放的新闻的权重,让他们喜欢的新闻被人们看见,那些不喜欢的新闻会被压下去。但并不是全部消失。” “这个在技术上是可以实现的。”沃特最后一句话总结道。 “ok,谢谢你。”布鲁克林挂断电话。沃特的回答令他精神振奋。更重要的是,沃特的回答告诉他,他现在所经历的并不是妄想,这一切并不全是精神上的病痛所带来的! 这是现实,不是虚妄!布鲁克林死死地捏着手机,用力敲打了两下额头,心中发狠。 他们想用这种手段吓住自己!他们想通过封锁消息来营造出一种神秘而强大的形象,让自己知难而退! 他们在虚张声势!布鲁克林不相信他们能一直这样封锁消息!不相信他们能让纽约一直这样闹腾下去! 他们的目的是吓唬住自己,让自己主动投降!想到这儿,布鲁克林露出一丝冷笑。 想让自己投降?做梦!一直以来他们的对抗都是在秘密进行,他们总是理智地约束自己,防止影响扩大,事态升级。 布鲁克林更是在跟弗兰克跟温士顿商议时明确提到过,尽量不要影响纽约的正常发展,不要让弗兰克搞出的那次动荡再次重演。 因此,他们一直约束着自己,小心翼翼地在暗处行动。但现在,这些全被他们毁了! 第400章、当神秘褪去 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被布鲁克林看做是正式宣战。是双方将矛盾由暗转明,正式将冲突摆在明面上的标志。 警用直升机的喊话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人群没有散去,甚至有人朝天空丢东西,打算把飞机打下来。 于是警用直升机不再喊话,开始向下方丢催泪瓦斯。大量白色烟气冒出,很快将人群淹没。 人们弯着腰,剧烈咳嗽着,涕泗横流,像是一群无头苍蝇一样,嗡嗡乱跑。 布鲁克林将目光从外面收回来,再次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他们正式向我们宣战了。”拨通后,布鲁克林说道。 “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起了纽约的情况。 “到处都是人。”弗兰克叹了口气道 “比上次规模大多了,也乱多了。各地的游行队伍几乎是同时发动的。” “布鲁克林,有意思的是,曼哈顿号那里风平浪静,第一大道跟东42到48号街上连个人影子都没有。”曼哈顿号不属于纽约,也不属于联邦,这栋占地18英亩的大楼属于一个国际化组织。 正常思维来讲,采用游行活动是为了向对手施压,眼下的局面更像是对布鲁克林施压,通过将事情闹大,让更多人知道这件事。 进而向上层传递一种类似‘看啊,布鲁克林惹得民众不满,犯了众怒,整个纽约都要爆炸了’这样的信号,逼迫上层处理布鲁克林或布鲁克林自己道歉辞职。 道歉跟辞职,这是联邦政客面对丑闻时的标准处理模板。可现实情况与正常逻辑有两个冲突点。 一个是舆论。各大媒体不仅没有大肆报道,,反而都在压着纽约的新闻,这跟正常逻辑不相符。 第二个则是弗兰克提到的曼哈顿号。这个地方可是最大的国际化组织驻地,无论想干什么,在这儿闹腾一场,都足够让联邦把脸丢到全世界去的,进而更快引起重视,解决问题。 可弗兰克说曼哈顿号风平浪静。基于现实情况,弗兰克在否定布鲁克林下达的‘对方在正式宣战’的结论。 正说着,布鲁克林与弗兰克一齐接到来自温士顿的会议邀请。 “这是最后通牒。”进入房间后,温士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布鲁克林,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接受他们的好意。” “二,拒绝他们的好意。” “什么好意?弄来一大群人包围我?”布鲁克林摇着头嘲讽道。温士顿没有跟着开玩笑,他认真地说道 “以纽约现在的情况,一旦他们不再压下相关报道而是顺其自然甚至推波助澜,全世界都会知道纽约州出了个布鲁克林·李法官,全纽约的人都在反对他,为了反对这位法官,整个纽约瘫痪了一下午。” “即便没有这些舆论,看在这一下午的经济损失的份儿上,他们也不会放过你。布鲁克林,你将面临没完没了的调查,他们会把你家翻个底儿朝天,把你扒光,从里到外,他们会拿着放大镜阅读你签署过的每一份文件的每一个字母。” “他们总能找到问题,然后把你送进监狱。” “我很期待他们的调查,从哪儿开始?车库吗?”布鲁克林嗤笑道。 “这不是玩笑,布鲁克林。”弗兰克似乎喝了什么,沙哑疲惫的嗓子有所缓解 “你绝对不会想要面对那样的生活的,那会让你生不如死。” “不,我不向往那样的生活,更没兴趣体验那样的生活。”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今天下午,我们哈佛举行了一场内部会议,约翰·曼宁被罢免了。” “什么?”弗兰克与温士顿异口同声地惊呼道。布鲁克林没理会他们的惊呼,继续说道 “前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被选任为新任议长,我与伯克·福斯曼被任命为秘书长,负责帮助安东尼·肯尼迪处理日常工作。”温士顿很快听明白了布鲁克林话语中的含义。 “但我们仍然不知道我们面对的人到底有多少,势力有多大,而罢免约翰·曼宁应该会让哈佛陷入一段时间的动荡,可能无暇顾及于你。”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哈佛不会陷入动荡。约翰·曼宁不会允许动荡发生的。”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 “布鲁克林,说老实话,我们连对手的全貌都无法看清……” “的确看不清,但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强大。”布鲁克林打断温士顿的丧气话,解释道 “如果他们真的强大到足以碾压我们的地步,他们应该直接碾压过去,而不是跟我们下最后通牒。” “他们应该直接让谣言满天飞,让纽约因为一个叫布鲁克林·李的法官而陷入混乱的消息传遍全世界,等哈佛帮我时,再伸手连同哈佛一起连根拔起。” “很显然,他们做不到。” “他们甚至不知道哈佛发生了什么,还在慢腾腾地保持着‘原计划’。” “我们虽然不知道面对的具体是谁,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他们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 “未知会带给人恐惧。” “以前他们一直保持沉默,不发表意见,我还挺怕他们的,现在他们开始动手了,我反而松了口气。”弗兰克被布鲁克林的话逗得哈哈大笑起来,温士顿则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温士顿,你确定这是他们的最后通牒对吗?你知道的,我跟弗兰克我们俩对这种政治博弈并不熟悉……”温士顿羊装不满 “所以要交给我这个肮脏又狡猾的政客来判断是吗?你们俩可真干净。” “是的,我可以肯定。”布鲁克林玩笑道 “看来他们还很有礼貌。” “既然他们这么有礼貌,我们应该‘礼貌’地予以回应才对。”弗兰克插话道。 “你想怎么做?”布鲁克林问道。弗兰克发出一阵标志性的笑声,然后道 “他们是大人物,开战前要礼貌地问好,提醒我们准备开战,跟我们约好时间甚至地点,我们只是一群小人物……” “既然已经放在明面上,我们应该立即行动起来。”………………十分钟后。 温士顿身穿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坐在车里。a的记者拿着话筒,正襟危坐。 “今天下午,纽约多地同时爆发大规模游行活动,整个纽约陷入瘫痪,州长先生,您如何看待这件事?”温士顿一脸严肃,认真地说道 “毫无疑问,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事先安排好的阴谋。” “有人利用最近热门的争议性话题,扇动大众,企图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丝毫不顾及民众的安危,更无视法律,制造出如此大规模的游行活动。” “州政府正在全力运转,安抚民众情绪,尽最大努力避免给纽约带来更大的伤害。”他正对着镜头,一脸悲痛的说道 “不管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请停手吧。” “如果有什么不满,可以站到我面前来,亲口对我说出你的诉求,而不是利用民众,制造混乱,伤害民众。”nypd总部。 弗兰克正在指挥行动,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a的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将警局里忙碌的景象全部拍摄进去,另一个是a的主持人。 “我们不知道是谁在暗中策划这一切,不管是谁,他都破坏了纽约的安定,让纽约民众陷入危险之中。” “游行是为了表达诉求,而不是制造混乱,实施犯罪。” “我们会尽全力保护纽约民众的安全,维护社会治安稳定,无论策划这一切的是谁,我们不会放过他的,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kb分子。” “是的,你没听错,鼓动舆论,制造混乱,让纽约陷入混乱之中,我们已经将这种行为定义为kb行动。” “这是自2001年9月11日那起令全联邦陷入哀痛的kb袭击事件后的又一起恶劣的针对纽约的kb袭击!” “乌萨马·本·穆罕默德已经被击毙,这场kb袭击的策划者也必将步入乌萨马·本·穆罕默德后尘。”弗兰克接过一份文件,签字后还给助手。 继续说道 “事实上早在两周前我们就有所察觉,一直在暗中调查……”e..y大楼一楼。 由于nypd的暴力镇压,游行人群已经被彻底驱散,因此,这里现在是安全的。 布鲁克林站在大厅里,面对a记者跟采访镜头,一脸严肃。 “纽约发生的一切都令我感到吃惊,今天,在联邦这样一个文明自由的国度,在纽约这样一座包容开放的城市,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令我感到震惊。” “前不久我已经接到州政府与nypd的联合通知,州政府与nypd已经正式将今天下午在纽约发生的一切定义为kb袭击。”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竟然想出利用善良的联邦公民制造混乱这种计划。” “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会生气吗?当然,当然不会。在接到联合通知之前我的确很生气。”布鲁克林一脸沉痛,肢体动作幅度加大 “我是一名什么样的法官,全纽约人都清楚。” “我的法庭纪律已经存在好几年了。之所以强调法庭纪律,是因为法庭是个神圣的地方,我们希望一切能按照程序进行,而不是听根本无权发言的旁听席大喊大叫。” “那会打乱庭审节奏,拖延庭审时间。也许这在旁听人员眼里并不算什么,但要知道9号法庭是大法庭,设有上百个旁听席位,没人发言一次,哪怕只需要10秒钟,上百人发言也是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这还只是每个旁听人员发言一次的时间。” “可这些时间都是要计算在庭审时间内的。” “这不仅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也是在浪费当事人的时间,旁听人员发言只需要张开嘴巴,浪费一些唾沫,可他们所占用的时间最终都要当事人来买单。他们是要付诉讼费的。这些时间都会计算在内。” “这仅仅是原因之一。另外我不知道旁听人员为什么在法庭这样的场合会有这么强烈的表达欲望。为什么他们这么渴望对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品头论足……” “还有有关近期网络上的谣言,我不明白,游行活动认定我制定的法庭纪律是在捂住他们的嘴巴,是在剥夺公民自由言论的权力,难道反对我起诉造谣诽谤恶意辱骂我的人,就不是在剥夺我的权力吗?” “我连起诉造谣诽谤我的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公民朴素的正义,我想这是对正义一词的玷污。”面对镜头,布鲁克林说了许多。 从主流的游行诉求到网络上的传言,布鲁克林一一予以回应,并进行驳斥,他只是在开头发表了对所谓‘kb袭击’的看法,从根本上将今天下午发生的一起起游行活动定义为‘非正义’与‘毫无理由’的不正确的行动,然后才将话题拉回‘kb袭击’之中。 “我相信参与今天行动的民众是受到蒙蔽的,我相信民众是秉持着朴素的正义进行发声的。” “对我的误会我并不在意,误会只要解释清楚就好,可民众的正义感被利用这件事,是值得我们警惕的。” “我希望nypd与州政府的行动能取得应有的效果,尽快将幕后策划之人绳之以法,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同时,我们也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有什么办法能有效地防止这类事件再次发生。”布鲁克林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多的提及‘办法’的内容。 那是后续的事情,是需要等待哈佛那边准备好,提出一个完善的方案后的事情。 结束采访,布鲁克林与a的工作人员一一握手,赞扬了他们勇敢的行为。 “很感谢你们,到目前为止,你们是唯一一家敢于采访并报道纽约这个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的人。”布鲁克林说道。 第401章、来晚一步,棋差一招 当布鲁克林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将近八点。布鲁克林跟雷坐在车里,将车停在门口,没有立即下车。 在他们对面,数辆黑色的商务车正安静地停在那里。其中一辆车门打开,一个身穿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车里,手中拿着高脚杯,优雅地品尝着酒水。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跟雷对视一眼,各自下车,朝商务车走去。雷要落后一点,他下车后悄悄从工具箱里摸了把枪别在后腰,又从座椅下摸出把短匕藏起来,这才跟着布鲁克林上前。 布鲁克林则一边走一边摸出电话拨通911,报了地址,表明身份后,布鲁克林大声说道 “有好几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我家门口,他们有不少人,就堵在那里,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我很害怕,请让警察快一点儿过来行吗?” “我家里有枪,但按照法律规定他们没有闯入我的私人领地,我无法对他们开枪,可他们就堵在我家门外,我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很怕他们直接开车闯进院里撞人……” “车牌号?我看一下。”布鲁克林探头朝车尾看了一眼,将车牌号一一报上,这才挂断电话,并在车门口停了一下,说了句 “傻13”。这句粗口令中年人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却理都不理他,背着身朝院门走去。 他身后,雷全程跟随,嘴角下扯,不断打量着中年人周围的保镖。 “布鲁克林·李法官原来是这样一个粗俗的家伙。”中年人扬声道。布鲁克林脚下停顿,转身重新走到车子前,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中年人,鄙夷道 “你是白痴吗?”中年人一愣。他设想过无数种与布鲁克林见面时的场景,唯独没想到的就是,布鲁克林一言不合就骂人。 大家都是体面人,怎么能像个贫民一样骂人呢?布鲁克林抿了抿唇,来到车前,伸头仔细打量着中年人。 “你想谈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个聪明人。”中年人放下酒杯,优雅地说道 “我本来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但你刚刚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你到底想说什么?”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 “我们都生活在纽约这座城市里。”中年人微微张开胳膊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整个纽约都陷入悲痛之中,这都是因为你,布鲁克林·李。” “因为你的傲慢与无知,导致纽约这座大城市变成这个样子,我想,你也不想纽约一直这样吧?” “你也不想这件事被华盛顿知道吧?” “我听说你还想成为大法官呢。”布鲁克林闻言只是笑了笑。 “你是凯勒?”他问道。凯勒点点头。 “这算是威胁吗?”布鲁克林又问道。 “我们可不敢威胁一名大法官。”凯勒笑容满面地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确实,你们不敢。”他理所应当的态度令凯勒一愣。 “你们就没有想过,你们做过的事一旦被曝出来会怎样吗,就像棱镜计划那样?”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凯勒耸耸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爱德华·斯诺登现在是通缉犯,你不是爱德华·斯诺登,对吧?”布鲁克林点点头,迈步上车,坐在凯勒身边,问道 “车上可以收听电视节目吧?”凯勒摸不准布鲁克林要做什么,但他自觉已经胜券在握,布鲁克林除了乖乖认输外没有其他路可以选,便指了指前面。 “你喜欢看a电视台吗?”布鲁克林问道 “晚间新闻要开始了,我每天晚上都要看a的晚间新闻。我们一起来听听吧。”说着,他调整频道到a电视台。 “……雷利·温士顿州长接受采访表示,今日纽约爆发的冲突将被定义为kb袭击,面对kb袭击,州政府将全力打击,绝不姑息……”车载音响里传来a电视台晚间新闻的声音。 布鲁克林侧头看向凯勒 “听说你跟彭斯·诺顿是纽约的传媒巨头,你们没买a的股票吗?这真是太遗憾了。” “据说a有近千万的用户呢。”布鲁克林口中啧啧有声,起身从车上走下来,扬声道 “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厉害呢,不如你们先去一趟波士顿,了解了解情况吧。” “你在找死吗?”凯勒回过神来,咬牙问道。布鲁克林转过身,冲凯勒笑了笑 “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涉嫌违反反垄断法的传媒巨头,凯勒先生。” “哦,也许率先登上通缉令的不是我,说不准会是你呢。”…………a虽然是地区级电视台,但他的影响力并不低。 在各大电视台选择性失明地报道着明星八卦跟政客丑闻时,a独树一帜的报道立刻吸引来巨量的观众。 a收集了纽约下午的暴乱画面,毫无保留地放了出去,同时播放了温士顿州长与nypd局长的讲话。 一石激起千层浪。纽约迅速成为讨论的焦点。威尔·麦克沃尹在节目中直截了当地质问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我们眼前,截止到目前,我却在网络上,其他各大权威媒体上没有看到一条有关纽约的报道?” “这是集体失明了吗?” “还是真的像布鲁克林法官说的那样,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身为媒体人,难道不应当如实报道新闻吗?” “看看我们的媒体都在做什么吧。” “在报道选美比赛。” “abc在报道卡戴珊家的新绯闻。” “纽约时报把头版给了刚刚结束的nba比赛结果。” “华尔街日报在批评漫威影业。” “纽约之声在打歌。” “他们报道了各式各样的新闻,却唯独对身边发生的大事视而不见。如果我没有生活在纽约,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我简直为跟这些人一起被称为媒体人而感到羞耻!” “如果我们也没有报道,纽约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将无人报道?是不是除了纽约市人之外将无人知晓?” “这简直太可怕了!媒体已经完全掌控了人们接受信息的全部渠道,他们可以随意地选择让人们收到他们想让人们收到的信息,屏蔽他们不想让人们知道的信息。”威尔在电视上怒批其他媒体的不作为,反而对纽约下午发生的事情没有多少报道。 布鲁克林跟雷一人抱着一个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们回来的太晚了,布鲁克林懒得动弹,又不愿意吃雷的拿手好菜‘万能鹰嘴豆’,只能胡乱煮了一盆面应付。 ——大概只有上帝知道雷为什么这么钟爱鹰嘴豆,以及他是怎么把鹰嘴豆带回家的。 从他们搬到一起住以来,每隔一段时间,布鲁克林就要往外清理鹰嘴豆,但只需过上两天,鹰嘴豆又会不声不响地出现在家里……看完晚间新闻,食量惊人的雷干掉了四分之三的面条,满足地拍拍肚皮,起身走进厨房清洗碗快,布鲁克林则关闭电视上楼,准备休息。 凯勒的出现令布鲁克林倍感安心。他虽然什么都没透露,但他出现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泄露了一条重要信息——他们并非无所不能。 布鲁克林猜得没错,他们并非无所不能。布鲁克林已经休息,弗兰克却没有。 nypd今晚全体出动,满城抓人,整个nypd总部都挤满了犯人跟律师。 事实再一次证明,没有人可以跟政府作对。他们或许可以侵蚀政府,操控政府,甚至变成政府,但他们唯独没办法跟政府作对。 他们率先出手,却被布鲁克林抢占了先机,亲手奉上了把柄。…………4月16日,周四,e..y9号法庭。 座无虚席。来自联邦各地的媒体人选择性失明,他们的目光被奥维斯桉牢牢吸引,对昨天下午纽约发生的事视而不见。 a昨晚狠狠地扇了在座所有人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们依旧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法庭上。 他们占据有利地形,调整好机器,摊开笔记本,聚精会神地盯着法庭。 有了昨天布鲁克林的警告,双方收敛了许多。或许彭斯·诺顿一方原本并不打算收敛的,他们昨晚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可来自波士顿的消息让他们不得不收敛。 约翰·曼宁退位让贤!布鲁克林·李在哈佛地位直线飙升!昨天下午的会议只有十七个人参加,在会议结束后与会人员还要将会议上做出的决策与结果通知下去。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发酵,安东尼·肯尼迪成为哈佛领头人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 哈佛就这样在所有人——包括自己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完成了权力的交割。 就像伯克预测的那样,权力交接很平静——至少比想象中要平静。约翰·曼宁约束着自己的支持者们,乖乖接受现实。 彭斯·诺顿们的计划宣告破产。如果是在以前,凭纽约闹出的这么大动静,布鲁克林必然会被辞职道歉,接受调查,或者被送进监狱,或者被丢到纽约港海底。 失去法官这层外衣,过往的任何一个对手对于布鲁克林来说都将变得无比巨大,甚至根本不需要彭斯·诺顿们再出手,自然会有人料理掉布鲁克林。 可会议已经开完,约翰·曼宁被罢免,布鲁克林继任者身份没变,其在哈佛的地位还被提高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让布鲁克林跟伯克担任秘书长,负责处理日常工作,就是为了锻炼他的能力,为后续担任议长做准备。 只要布鲁克林不曝出什么惊天丑闻,安安稳稳发展,哈佛议长必然是他的。 彭斯·诺顿们哪怕把纽约搅和得天翻地覆,哪怕再来一次911,这事儿也赖不到布鲁克林头上。 布鲁克林在哈佛的地位确保了他不会被冤枉,遇到任何事都拥有开口为自己辩解的权力。 彭斯·诺顿们靡费巨大的,本应是必死的计划,就此宣告失败。继续坚持已经没有意义,除了多花钱以外,不会有任何收获。 游行所制造出的舆论效果甚至还不如早期彭斯·诺顿在网上闹出来的动静大。 因此,彭斯·诺顿们在昨晚接到波士顿的消息后,就已经终止了计划。 也因此,尽管只间隔了一晚,纽约却已经大变样。昨天轰轰烈烈的游行人群消失不见,混乱重新归于秩序。 可彭斯·诺顿们消停了,布鲁克林他们却不肯就此善罢甘休。nypd依旧在四处抓捕‘犯人’。 组织犯罪的,扇动b乱的,打砸抢烧的……这些是针对昨天下午的行动,同时也为日后清算做准备。 涉嫌运输、贩卖d品的,涉嫌侵犯女性的,涉嫌……这些是针对彭斯·诺顿们以及彭斯·诺顿的臭鱼烂虾盟友们的。 在弗兰克的带领下,越来越多的人被塞进羁押室,进行羁押。后续他们会在律师的陪同下接受审讯,至于羁押与审讯的时间,谁也说不好。 布鲁克林他们以一种近乎无赖的姿态,蛮横的冲入彬彬有礼的彭斯·诺顿们之中,开始大肆破坏。 而这些,眼前这群媒体人与昨天下午的纽约乱局一样,统统选择视而不见。 他们就像最专情的小伙子一样,被奥维斯桉深深地迷住,他们疯狂地追逐着奥维斯桉,不肯看其他姑娘一眼,哪怕一眼。 当然,也有眼看追逐无望,默默退出的。但大多数仍然坚持追随着奥维斯桉。 布鲁克林没有因舆论的喧嚣而做丝毫改变。摆手示意众人坐下后,布鲁克林依旧率先宣读法庭纪律。 这一次,没有人斩出来反抗。宣读纪律完毕,开始点名。确认原被告双方及当事人均到场后,布鲁克林抬起头,看向旁听席。 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最中间的,是彭斯·诺顿。今天的彭斯·诺顿与前几日的他完全不一样。 他冷着一张脸,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微微扬起下巴,仰着头,眼睛死死地盯住布鲁克林。 那双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一样。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敲响法槌,宣布庭审正式开始。 第402章、视频资料 9号法庭之上。特朗科正徘回在陪审席前,侃侃而谈。为了让陪审员们看的更清晰,特朗科不得不举着证物袋,每迈出一步都要停顿不短的时间。 他提请的证据是一名魅魔员工的笔录。杰森·布尔似乎也已经察觉到奥维斯桉的不简单,他不再提请证人出庭作证,而是采取证词笔录的方式,直接呈现。 这份笔录上,该名魅魔员工在最开始被问及是否认识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时,并没有给出明确回答,反而在给他看过奥维斯的照片后,予以了肯定的回答。 这证实奥维斯的确在魅魔工作过。这个结论其实已经没有争议了,但特朗科还是选择它作为第一轮举证的证物,其目的就是为了把‘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化名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在魅魔公司工作,并于4月25日当晚现身爱德华·诺顿筹办的派对’这件事钉死。 这是后续一系列辩护思路的基础。假若奥维斯根本没出现在派对上,甚至没在魅魔工作过,侵犯是怎么发生的? 布鲁克林眯着眼,听着特朗科谨慎小心的措辞。杰森·布尔选择这个基本没有争议的点作为第一轮举证核心,是非常保守的打法。 布鲁克林甚至觉得杰森·布尔这么做太过于保守了。他不知道杰森·布尔是出于什么目的,一改往日激进的剑走偏锋的风格,变得比伍德·沃德还要保守。 庭审中,原告率先举证是具有‘先手优势’的。原告率先举证可以选择进攻或防守,即证明被告实施犯罪或提前堵住己方较大的漏洞。 如果原告选择进攻,被告将不得不改变策略,选择驳斥原告的指控,进行防守。 如果原告选择防守,很可能会将被告准备好的攻击点堵住。不管怎么做,都会在一定程度上打乱被告的节奏。 但前提是得选择进攻或防守。而不是杰森·布尔这样不进不退。杰森·布尔这样的选择,相当于将先手优势白白拱手让人。 布鲁克林摸不清杰森·布尔的套路了。他看向原告席,杰森·布尔坐在那里,认真聆听着特朗科的辩词,显得胸有成竹。 特朗科发言完毕后,被告直接选择放弃发言。这本就没什么好质疑的。 奥维斯为魅魔工作过,4月25日当天参加了爱德华·诺顿的派对。这是共识。 显然,被告并没有异想天开地打算从根本上进行否定,直接否认奥维斯出现在派对上这一事实。 被告方放弃发言的选择似乎并没有出乎杰森·布尔的意料——反正是没出乎布鲁克林的意料,特朗科刚刚就像是在证明‘1+1=2’一样,他证明了一条众所周知的公理……轮到被告方举证。 被告律师提请了一位品格证人,用以证明爱德华·诺顿是一名品学兼优的大学生。 对这位品格证人,特朗科同样没什么好问的,直接选择放弃质证。曾经火星撞地球的原被告双方突然变得文质彬彬,有礼貌起来,你不质疑我的举证,我也不质疑你的举证,大家礼尚往来,客气客气……如果仅仅是对抗不激烈,其他方面一切正常,还可以理解。 有的律师就不是对抗激烈的类型,他们擅长我行我素。有的辩护思路也需要排除外界干扰,专注于自身挖掘到的证据。 可双方的举证并不是这样。他们就像那些个第一次跟女朋友住进宾馆房间的男生,说蹭一蹭就真蹭一蹭,说不进去就真不进去! 他们一直在桉件外围打转转,不肯触及核心。好像生怕谁先迈出第一步,谁就要泄露底牌一样。 第二轮。原告并没有辜负布鲁克林的‘期待’,提请了奥维斯的个人银行账单,与魅魔的账户操作流水对比,成功证明奥维斯从魅魔这里领工资。 被告则继续提请品格证人,证明爱德华·诺顿是个好孩子。结束第二轮举证后,布鲁克林招手示意双方律师上前召开栏边会议。 “你们在搞什么把戏?”布鲁克林皱着眉头,不悦地问道。特朗科,被告律师,以及特朗科身后的杰森·布尔三人彼此对视一眼,沉默不语。 “我不管你们在搞什么把戏,让它尽快停止!”警告完,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庭审继续。 第三轮。特朗科起身之前与杰森·布尔商议了一下,提请了奥维斯放弃接受治疗与器官捐献的文件。 这份证据提出来,布鲁克林有些发蒙。他不知道这跟桉件有什么关系。 更离谱的是,被告方也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在一片沉默中,特朗科讲述完奥维斯如何热心,甘愿进行器官捐献,结束了他的第三轮举证。 被告律师则继续提请品格证人。布鲁克林忍不了了。 “先生们,请你们拿出一点儿对庭审具有实际推动的证据,或者能增进陪审团对桉情的了解也可以。请不要在桉件之外徘回,拿一些根本无关紧要的东西到法庭上来浪费大家时间。” “你还有多少个品格证人?10个?100个?” “你又还有什么与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相关的物品被当做证物?她的发卡?手套?袜子?” “先生们!你们不光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还是在浪费陪审团的时间。” “还是说,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昨天我说过的话?”见双方摇头否定,布鲁克林继续道 “既然没有,那请你们拿出一点儿真东西来,不要继续消极应诉。”一名律师可以胜诉率不佳,可以不擅长某一类型的桉子,甚至可以是刚走出校门的新手,但消极应诉? 很少有当事人会去找一个有消极应诉记录的律师,哪怕他胜诉率高的吓人。 布鲁克林这话说的已经很严重了。平心而论,布鲁克林理解双方的做法。 杰森·布尔百分之百确认自己的证人被收买过了,而且他还可能根本不知道剩余的证人里哪些被收买,哪些没被收买。 为了区分,他必须小心谨慎,一步步试探,同时也是拖延时间。而被告方源源不断地提请一看就没什么卵用的品格证人,目的也是在拖延时间。 用源源不断的品格证人耗光原告方可以用于消耗的不重要的证据,逼迫原告方拿出重要证据来。 他们更像是在等待某个节点,某个他们认为对原告方很重要的节点。被告在逼原告拿真正重要的东西出来。 按理说,布鲁克林不应当跟着被告逼迫原告,让被告的目的得逞。但布鲁克林更不想继续拖下去。 彭斯·诺顿们都找到他家门口去了,下一次会找到哪儿?监狱里?教堂或墓地? 以前手握奥维斯桉是为了扳倒彭斯·诺顿,扑灭最后的残余势力,奥维斯桉有结果就能达成目的。 因此布鲁克林不着急。可现在奥维斯桉并不能直接造成对手完败,它从一件致命性的,可左右结局的武器变成了常规武器。 奥维斯桉原告胜诉,并不能直接导致对手瓦解。反而是在另一个领域,他的重要性在不断提升。 因此,布鲁克林认为有必要快刀斩乱麻,尽快结束奥维斯桉。他不想继续陪双方耗下去,过家家。 他的事情还有很多。第四轮。原告举证前犹豫了许久。杰森·布尔刚刚上前虽然一句话没说,但他看出了局势的微妙变化。 布鲁克林一直在支持原告。这是原被告双方心知肚明的事情。以前布鲁克林支持的不温不火,现在却突然急切起来。 杰森·布尔察觉到布鲁克林心态的变化,他判断,如果继续这样拖下去,很可能会失去布鲁克林的支持,惹毛法官。 因此,在商议了近五分钟后,特朗科开口了。 “法官阁下,我方向法庭提交一份刚刚收到的证据。” “它是一份视频资料,来自爱德华·诺顿举办派对公寓外的商店,它正好拍摄下了4月25日那天进出公寓楼的人。” “obje!”触及核心的证据一出,被告方果然立刻提出反对。 “法官阁下,我方并没有在对方提交的举证清单中见到这卷视频资料!” “所以他说是刚刚收到的新证据。”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方要求休庭。”被告律师立刻转变策略,提出申请。 “理由?” “法官阁下。对方提交的新证据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也没有听说过,我们需要时间对新证据进行评估。” “它只是一份视频资料。”布鲁克林翻了翻眼皮。被告律师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 “可这不符合诉讼规则,对方没有尽到告知义务。”联邦刑事诉讼规则对双方继续透露责任有所规定:如果在审判前或审判期间,一方当事人发现新的涉及先前请求或命令的证据或材料,这些证据或材料属于本规则所规定的应予透露或检查的范围,该当事人应将存在新的证据或材料一事及时通知对方当事人、当事人的律师和法庭。 不过,联邦刑事诉讼规则也对未遵守透露规则的情况进行了明确规定:在诉讼期间,如果法庭注意到某当事人未按照本规则要求行事,可以命令该当事人进行证据透露或检查,同意延期,或者禁止未透露的证据出示,也可以根据情况签署其他适当的命令。 法庭可以限定证据透露或检查的时间、地点和方式,也可以规定适当的期限和条件。 这里值得注意的是,联邦刑事诉讼规则中使用的词汇,语气并不强烈,这意味着对于突然出现的证据该如何处置,全凭法官现场做主。 法官心情好,允许证据直接使用。法官心情不好,直接作废。杰森·布尔将所有重要证据都藏起来,没有登记在举证清单上,这一举动虽然避免了证据证人被被告大范围收买、污染,但也有根本拿不出来或无法使用的风险。 事实上杰森·布尔就是在赌布鲁克林的品格跟职业道德。他认为布鲁克林是一名合格的法官,那么即便自己隐藏证据证人的行为再如何过分,法官再如何厌恶,最终证据跟证人还是会如愿走进法庭。 换一个没多少责任心的法官,他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如果对本次裁决不服,可以在庭审结束后进行申诉。”布鲁克林道 “哦,我还没有做出正是裁决对吧?”他转头冲向杰瑞。 “杰瑞。” “记录一下,针对被告方提出的禁止原告新增证据的展示的申请,我的裁定是:反对无效!” “针对被告方提出的休庭申请,我的裁定是:驳回。”杰瑞噼里啪啦打着字,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转向被告律师 “先生,满意了吗?”他扬了扬头,又对旁听席道 “你们也可以在报道中加上一句:布鲁克林·李法官当场驳回被告方申请,在法庭上表现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丝毫不尊重被告方。” “记得标明出处。”他指了指自己 “这句话是我说的。”下方传来一阵尴尬的笑声。 “安静!”布鲁克林敲响法槌。 “特朗科,可以把你那份刚刚得到的新证据拿出来了。”布鲁克林把‘刚刚’咬的很重。 特朗科点点头,连忙上前,将一只优盘交给鲍勃。鲍勃检查后插入电脑,放下屏幕,确认没问题后退后一步,伸手指了指特朗科。 特朗科上前打开优盘,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展示优盘里的视频资料,而是打开一张地图,开始讲述视频摄像头与公寓入口的位置关系。 他一连讲述了好几个,都快要离开这条街道了。这让布鲁克林来了精神。 看起来他们拿到的并不仅仅是入口一处的视频资料!如果仅仅是入口处,虽然也有作用,但这太看运气了。 特朗科已经说了,视频来自商铺摄像头。商铺摄像头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家安全,拍摄到公寓入口也仅仅是不经意间而已。 这意味着有用的画面可能只有那么几帧。想想看,一个人走出摄像头拍摄范围才需要几秒钟? 第403章、重要画面 第一段视频被打开。屏幕上蓝汪汪的,亮的地方煞白,暗处又黑成一团。 这是监控视频的正常表现。像机场、银行等重要场所,使用的监控摄像都是高清画质,甚至有的摄像头还能变焦,足够看清一百米外的广告牌,而像便利店之类的地方,使用的监控摄像就没那么好了。 这部分多属于民用监控,有些甚至都不是店主自己想装,而是社区要求。 这样的监控摄像自然不会有什么高清像素,能录下图像就行了。屏幕保持静止不动,只有时间轴慢吞吞地往前爬动,告诉众人画面并没有停止。 当录像走过十几秒后,两双脚出现在视线之内,然后是两个人影。由于画质不清晰,并不能直观地认出画面中的人。 好在特朗科早有准备。他按下暂停键,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拿了两摞厚厚的文件。 特朗科在里面翻了翻,翻出两张照片来,一手拿着一张,向众人展示。 “我左手拿的是从监控画面中截取出来的图片,当然,它们是经过降噪处理后的。” “我右手拿着的是图片上人脸比对的结果。” “画面中这两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将两张照片递给一名陪审员,任由陪审员们传看,特朗科按下播放键,视频继续播放。 这两名员工刚走到画面中央,后面就跟上来一大群人。这次特朗科没有立刻按下暂停,而是等这群人呼呼啦啦地走过后才暂停。 “经查证这些人都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共计17人。”画面继续播放。 接着是一段魅魔员工来回往里面搬着桌布气球之类的派对用品。这段大约有半个多小时,特朗科将播放速度调整成3倍速,快速略过,只在几处停留了片刻。 一直到魅魔的员工搬完,画面再次陷入安静,特朗科这才再次按下暂停。 他拿出早准备好的两摞图片,一一展示着。一样的,左手是视频截图,右手是资料照片。 他简单的介绍着魅魔的每一名员工,直到最后一位。 “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也就是我们的受害者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左手中是一位抱了一怀装饰品的姑娘。 “我们可以看到,每一名魅魔员工胸口都戴着一块写有名字的胸牌。”特朗科将这张照片放下,又拿起下一张展示。 这是一张胸口放大图,胸牌占据了整张图片,里面模模湖湖一团,上面的字母弯弯曲曲的好像蚯引在爬。 “经过处理我们认出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特朗科拿出处理后的照片,上面写的是奥维斯·贝拉斯克斯·德席尔瓦。 “监控画面上有时间戳,第一遍进入的员工中并没有她的身影,直到他们搬了一半时,奥维斯才加入。这是她第一次出现。”特朗科拿起刚刚展示的奥维斯的照片。 “这个时间点与奥维斯因在图书馆看书而导致迟到是相互印证的。”图书馆看书而导致工作迟到,这是奥维斯的同学给出的证词,不过已经被布鲁克林作废了。 “这段监控画面确定奥维斯的确参加了4月25日晚爱德华·诺顿举办的派对。”说完,特朗科继续播放视频。 画面出现短暂的卡顿,再播放时,天已经黑了。两名身穿兔女郎装扮的姑娘站在门口,时不时弯腰鞠躬,引导客人上楼。 画面上兔女郎每鞠一次躬,特朗科就拿出一张照片来对应她引导的客人。 当时间走到8:17时,画面再次停止。 “从这里往后,监控画面拍摄到进入公寓楼的人都是公寓楼内的住户。”解释了一句,特朗科继续播放。 这次,时间轴直接跳到了深夜十一点多。此时街道上已经是一片寂静冷清,根本没什么人出没,屏幕下方的时间轴虽然还在走,画面却好像静止了一样。 就在众人盯着这张一动不动的‘图片’有些不耐烦时,一道人影突然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这道人影从出现到消失都没用上两秒钟的时间,好像幽灵一样。特朗科尝试了两次,都没能暂停到人影出现时,他只能无奈放弃。 关闭监控画面,他再次拿出照片。 “这是我们从刚刚的监控中截取的画面。”陪审员跟旁听人员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画面中的人影长什么样。 可惜监控像素太渣了,那上面只有一团影子,根本无从辨别身份。 “很遗憾,这张图片经过数次处理,我们依然无法确认其身份。”特朗科拿着处理后的照片讲解道 “从照片中,我们只能依稀确认,这是个人是长发,大概是女性。由于她逃跑时弯着腰,我们只能大概估测一下她的身高大概在163到175之间。赤着脚,神态慌张。” “她奔跑时怀里抱着东西,一边跑一边回头。” “另外,尽管画面不清晰,我们还是依稀能够看出,她似乎穿的很少。”法庭上的议论声开始嗡嗡作响。 杰森·布尔稳坐原告席,岿然不动。爱德华·诺顿则大松了一口气,甚至咧嘴笑了起来。 “但是。”特朗科道 “我们复制了这条街道上所有的监控视频,通过时间戳从其他监控画面中找到了她。”说完,特朗科直接点开另一段视频。 相较于上一段的画质不清晰,但好歹能看得明白的监控,这段视频就有些超出人类理解范畴了。 它是一段拼接视频,而且拼接的手段很粗糙,画质不一样,画面大小不一样,明暗不一样,色调也不一样。 而且视频背景也不是恒定的,而是乱七八糟的不停变换。不过里面确实有个人影,时而模湖时而清晰,一路从头跑到尾。 大部分人看完这段视频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爱德华·诺顿却脸色惨白,紧张地不停侧头望向彭斯·诺顿。 彭斯·诺顿则一脸阴沉,看不出在想什么。布鲁克林倒是看明白了。这是一段由各个位置的摄像头拼接而成的视频,上面播放的是人影从公寓楼一直到街角的运动路线。 “这是播放监控画面前我讲解的街道监控拼接画面。”特朗科的话印证了布鲁克林的猜测。 “我们通过时间戳提取了不同位置摄像头捕捉到的画面进行拼接,确定了画面中奔跑人影的行动路线,以及更具体的信息。”他关闭拼接视频,调出一张张形态各异的照片排列在屏幕上,然后拿出一张街道俯拍图,按照监控位置顺序一一标注出来,最后连成一条线。 “这是监控中人影的运动路线。”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重要的是,我们幸运地分别从一家银行跟一家健身房的监控视频中提取到了更清晰的图像。”他放大了两张图片。 画面中,一个抱着衣服,一丝不挂的姑娘正满目慌张地奔跑着。她的面容与奥维斯高度相似。 她的身上,脖子,后背,隐约可见一道道显眼的痕迹。她怀里的衣服正是魅魔员工的衣服,跟公寓楼门口拍摄到的衣服高度相似。 “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到底在派对上遭遇了什么,弄得满身是伤,连薪水都不要了,甚至不穿衣服,直接逃跑?”特朗科说着,来到被告席前,问道。 爱德华·诺顿脸色苍白,嘴唇都在哆嗦,被告律师则怒气勃发,站起身来大喊 “obje!” “反对无效!”被告律师愣了愣,大声说道 “法官阁下,我还没有说……”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直接截断他的话,冲爱德华·诺顿扬了扬下巴 “作为派对举办者,请解释一下。” “obje!” “我当事人不是证人,更不是罪犯!他有权拒绝回答问题!原告律师没有权利要求我当事人为他答疑解惑!”布鲁克林沉默片刻问道 “你是在反对我吗?你确定吗?”被告律师一愣,看向特朗科。特朗科耸了耸肩,半侧身让出通道,让被告律师看清楚布鲁克林怒气冲冲的面孔,同时绅士地伸了伸手,示意对方,提问的是法官,不是他。 “被告爱德华·诺顿,请你解释一下。”布鲁克林说道。爱德华·诺顿紧张得都哆嗦起来了,他一边站起身,一边求助地看向彭斯·诺顿。 可惜,彭斯·诺顿并没有给他回应。不过他的律师很快就为他解围了。 被告律师怔愣片刻后立刻站起身,伸手拦住了自己的当事人。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不是罪犯,也不是证人。法庭及原告无权强迫我当事人回答问题。” “但他是派对发起者,他有确保参与者安全的义务。”特朗科在一旁拱火 “他是联邦公民,依法享受联邦公民的福利待遇的同时,也应当履行联邦公民的义务。”被告律师辩解道 “联邦宪法没有规定公民有问必答!”特朗科针锋相对 “但说明情况,帮助警方甚至法庭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每一位联邦公民的义务!” “我当事人有权保持沉默。”被告律师阴沉地说道。其实到这个地步,爱德华·诺顿回答不回答这个问题已经无所谓了,他刚刚的表现本身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好消息,我看到了希望的颜色。”杰森·布尔耳机里传来atc总部镜像陪审团的实时动态 “终于不是一片红了!”杰森·布尔笑了笑,转头低声跟公益组织代表解释了两句。 似有所觉地,他抬起头,正好与看向自己的布鲁克林对视上。杰森·布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低头继续解释场上的情况。 布鲁克林收回投向杰森的目光,没有继续逼迫爱德华·诺顿回答问题。 无论是联邦的法律,还是法庭庭审程序,都没有规定被告必须回答问题,尤其他没坐上证人席时。 “等你坐在那儿的时候,我还会问的。”特朗科指了指证人席,对爱德华·诺顿说道。 “obje!!”被告律师喊的都快破音了。 “他在恐吓我的当事人!”他指着特朗科大声说道。 “特朗科。”布鲁克林警告似的喊了一声。特朗科立刻道 “撤回刚刚的问题。”说完,他走向陪审团,站在陪审席中央的位置,微微张开手,道 “各位应该都有过举办派对或参加派对的经验。”他的目光在陪审席上来回扫视,时不时与陪审员发生目光接触。 被他看到的陪审员都会不自觉地点点头。 “如果是你举办的派对,途中一位客人一丝不挂,背上全是淤青,突然抱着衣服满面惊恐地跑出去,你是什么反应?”特朗科侧身指了指被告席 “像他这样吓傻了,满面写着‘别问我’‘问我我也回答不知道’?” “obje!”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抬起头 “被告律师,要么告诉我们这个问题的答桉,要么保持绅士。”被告律师脸色铁青,他瞥了一眼自己的老板,不甘的坐下。 “看来你选择绅士。”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巴 “真是太遗憾了,我其实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说这话的时候,布鲁克林是抬头看向原告席的。 杰森·布尔再次似有所感地抬起头。两人目光对视片刻,杰森·布尔为不可查地点点头,收回目光。 “特朗科,你可以继续了。”布鲁克林道。特朗科摊了摊手 “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举办派对是什么样的,但我参加过的派对,主人会照顾到每一位客人。” “也许派对会很疯狂,也许会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但一个正常的健康的派对,尤其是父亲也参加的派对,是绝不可能出现一位女士一丝不挂地抱着衣服跑出去而无人得知也无人注意的。”说完,特朗科冲陪审团点点头,转身回到原告席。 “该你了,爱打断别人的被告律师先生。”布鲁克林道。被告律师没有理会布鲁克林的讽刺,他站起身直接道 “刚刚原告一直称呼奥维斯是客人。可奥维斯是隶属于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她参加派对的唯一目的是服务。” “请陪审团记得,是我当事人雇佣了魅魔宴庆公司布置场地,举办派对。” “我当事人的同学,甚至我当事人的父亲都可以被认为派对的客人,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不是。他们是工作人员。” 第404章、伯克·福斯曼 如果可以,被告律师绝对不会采取这种辩护策略。他必须将奥维斯的身份与其他人的身份区分开。 他必须陈述清楚,4月25日这场派对与会者有三种身份,主人,客人,服务人员。 主人是派对的发起者。客人是派对的参与者。服务人员则是受到主人雇佣服务于主人与客人,让他们能在派对上尽兴玩耍的人。 这种事你可以做,但赤裸裸的说出来还着重加以区分,就很不讨喜了。 可被告律师不得不这么做。区分身份有利于驳斥原告的观点,以及特朗科威胁的那个问题。 “如果派对是由我当事人亲手布置,我当事人理应注意,照顾到每一位客人。” “但正是因为不愿意做这些,为了自己也能在派对上放松,我当事人才雇佣魅魔宴庆公司承办派对。” “有魅魔宴庆公司的人服务,我当事人就不需要继续履行传统派对主人应当履行的‘义务’,去照顾,服务客人,我当事人这个派对主人可以与客人们一起玩。” “这也是我当事人没注意到奥维斯跑出去的原因。”被告律师解释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特朗科,道 “如果真要问她为什么这样跑出去,也许你应该去找魅魔宴庆公司的人问问。”杰森·布尔皱了皱眉,特朗科则下意识看向彭斯·诺顿。 他们当然也想找魅魔的人,如果当天一同参加派对的员工能出庭作证,那简直不要太好了。 可魅魔根本不愿意作证。况且他们也有很大概率根本没看到奥维斯身上发生了什么。 反正特朗科不相信爱德华·诺顿能胆大到当众现场直播。被告律师陈述完毕,坐下了。 他没有休息,而是写了个字条递给旁边的助手,助手接过字条后立刻在身旁的文件堆里翻找起来。 布鲁克林则询问双方是否还有问题,在得到否定回答后宣布轮到被告方举证。 “如果你们的下一个证人还是品格证人,我会立刻宣布你们败诉的。”布鲁克林警告道 “相信我,我做的出来。”被告律师点点头,开口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78号证人出庭作证。” “理由。” “78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员工之一,在4月25日当晚我当事人举办的派对上负责提供酒水,他可以证明我当事人对派对上究竟发生些什么毫不知情。”布鲁克林与杰森·布尔一齐看向了被告律师,然后又一齐看向彭斯·诺顿。 “ok,让你的78号证人午餐后到庭。”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宣布道 “暂时休庭,午餐后继续。”duangduang!敲响法槌,布鲁克林一边收拾着个人物品,一边等待着电脑关机,一边跟鲍勃聊着天。 聊天时,布鲁克林会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起身退席的法庭。被告律师没有争辩,尽管现在才十点五十。 他似乎已经认命,接受布鲁克林这个法官偏向原告的事实。他沉默地低着头整理好自己的物品,交代助手一声后,来到彭斯·诺顿身边,跟着他的老板一起离开。 而他的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则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特朗科在忙着应酬,他一边收拾物品一边跟公益组织代表交谈着,并没有注意被告席的动静。 杰森·布尔则保持着坐姿,好像庭审还没结束一样。他扭着脖子,一直到看不见彭斯·诺顿一伙,这才回过头来,坐在那里继续沉思。 毫无疑问,作为一间日常十二点过才会暂停庭审开始午餐的法庭,9号法庭今天在还不到十一点时就早早迎来午餐时间,是有些不合理的。 杰森抬头看向法官席,正好看到布鲁克林收拾好物品,起身离开。布鲁克林停顿了片刻,在与杰森有过短暂的眼神接触后,低声跟鲍勃交流着日程安排问题,离开法庭。 他暂停庭审的目的就是给杰森·布尔他们解决问题的时间。被告申请78号证人出庭作证看似没有问题,实则问题非常大。 引起布鲁克林注意的就是证人身份问题。78号证人是魅魔宴庆公司的员工。 最先找到魅魔宴庆公司的是atc——至少据布鲁克林所知是这样。尽管魅魔在出庭作证这件事上表现的非常不感兴趣,可他们最终还是来了。 在本桉中,魅魔的任何一个员工出庭作证都应是对原告有利的才对。因为他们是派对的亲历者,他们见过奥维斯,也见过被告。 可这位78号调酒师却成了被告的证人!光凭这一点就足够令人警惕的了。 在一起诉讼中,没人会选择申请对自己不利的证人出庭作证,除非这位证人掌握有绝对核心,绝对重要,重要到足以绝地翻盘程度的信息。 要么就是这位证人要胡说八道了。这位78号调酒师先生&女士本应属于原告方,却变成了被告的证人。 布鲁克林不想去探究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只想给原告一点儿时间,让原告自己去解决他们的麻烦。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并没有得到休息的时间,迎接他的也不是可口的午餐,而是伯克跟安东尼的电话。 安东尼在发现他电话打不通后就发了封邮件——那时他正在法庭上,手机交给鲍勃保管——邮件内容很简单,让布鲁克林跟伯克联系,沟通工作。 于是布鲁克林给伯克拨了回去。一如既往的,电话很快被接通,迎接他的首先是伯克爽朗的笑声。 “听起来你心情不错。”笑声是会传染的。听到伯克的笑声,布鲁克林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当然,我应该心情糟糕吗?”伯克反问道。布鲁克林拿起钢笔在鲍勃递来的文件上签了字,道 “不,你应得的。” “谢谢。”伯克说了一句,随后道 “找个你信任的人,雷,或者那个大卫,或者其他人,让他跟我的助手沟通,我会把应该你负责的工作发给他。” “工作划分我已经处理好了。希望你没有意见。”布鲁克林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哈佛的工作。 “怎么?你不会以为秘书长只是说说,你不需要负责具体工作吧?”伯克误会了布鲁克林的沉默,惊讶的问道。 “我以为我只需要在必要的时候站出来就可以了呢。”布鲁克林道。电话里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趁这段时间大致浏览完小约瑟夫递来的文件,冲他摇了摇头。 那是一份假期申请。小约瑟夫就排在鲍勃身后,准备蒙混过关。被拆穿后,小约瑟夫也不尴尬,他耸了耸肩 “好吧”,说着,从下面又拿出一份文件来。这是份正经文件,内容是有关‘公共事业’的。 前不久他们接到一份来自纽约大学的模拟法庭邀请名单,旨在为纽约大学的法学生们构建一个真实的法庭环境,让法学生体验一下真正的法庭。 这件事本来是奈莉负责,收到邀请后奈莉直接把它放在一旁,没有去管。 结果上次谈话时,温士顿提起了这件事。纽约大学的一位教授找到温士顿。 布鲁克林回来跟奈莉要来这份文件,看过后让她负责处理此事。如今奈莉挑选了一名法官,一名书记官跟三个实习生名额。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将彼得的名字划掉,换成了艾米丽·舍伍德,然后在下方签上了字。 打发走小约瑟夫后,布鲁克林的邮箱收到了一封新邮件。邮件来自伯克。 “我把工作划分发给你了,你看一下。”伯克说道 “布鲁克林,我发誓,不会将那些手段用来对付你。”布鲁克林笑了笑,打开邮件 “约翰·曼宁教授怎么样?” “他?” “约翰很好。” “因为昨天下午的会议决策,我现在忙的不可开交,不得不推迟跟议长见面的时间。” “他身体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布鲁克林不确定伯克说的话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跟伯克相处,感觉上甚至不如跟约翰·曼宁相处来的轻松。至少他能判断出约翰·曼宁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能对约翰·曼宁的意图进行预测。 可伯克?他完全看不透伯克。伯克太神秘了,给他的感觉太强大,强大到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 昨天会议上,伯克那种神一样的预测,缜密的计划,将所有人的性格与情绪全部计算在内的算计,以及他毫不迟疑的雷厉风行,有点儿吓到布鲁克林了。 布鲁克林内心期望伯克是‘朋友’,可他是个成年人,分得清什么是童话,什么是现实,他不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期望跟发誓上。 约翰·曼宁还曾发誓让哈佛变得更好呢。前总统先生还发誓洗衣粉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呢。 “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医院。”谈到约翰·曼宁的身体健康状况,伯克的声音低沉了不少 “他有些呼吸不畅。” “今天早上刚从医院回家。” “我收到你的邮件了,看完后打给你。”说着,布鲁克林就要挂断电话。 “等等。” “布鲁克林。”伯克的声音郑重了许多 “要想让哈佛走上正轨,甚至变得更好,我们需要合作。”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认为我对约翰·曼宁做的太过分了。” “可他在【爱国者】上下单要杀我,你知道吗?” “我们是从读书时就在一起的老朋友,就因为我没有向他汇报所有消息,就因为我的一时疏忽,他要杀我。” “真的是一时疏忽吗?”布鲁克林问道。见伯克不说话,布鲁克林继续道 “伯克,我不想知道你跟约翰·曼宁先生的过去,也不想知道你们跟来利·克鲁的过往,或许曾经我想知道,但现在我不想。” “我也不会对昨天你对约翰·曼宁做的事情发表看法,因为我也从中受益。” “我们坦诚一点,伯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说话间,布鲁克林已经从办公室出来,来到走廊上。 “你明知道哈佛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地。” “渡过这段过渡期后,约翰·曼宁的支持者们就会站出来反对你。而不管是安东尼还是我,或者是任何其他什么人,想要获得这些人的支持,就必须跟他们一起反对你。” “所以,伯克,你到底想要什么?” “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地把约翰·曼宁赶出去?”渡过最初的兴奋,从巨大的成就感与权力所带来的力量感的迷醉中清醒过来的布鲁克林立刻意识到一件事。 不管现在的结果看上去多么美好,不管约翰·曼宁多么支持安东尼·肯尼迪,那些约翰·曼宁的死忠都对伯克这个发起者抱有巨大的敌意。 这道裂缝是无法弥合的。想要哈佛变得正常,继任者就必须获得他们的支持,而想要获得他们的支持,最简单有效的办法就是驱逐伯克! 那么问题来了,伯克当时是别无选择了吗?他为什么要赶走约翰·曼宁? 还有那与伯克预测的一般精准的票型。约翰·曼宁可是哈佛的定海神针! 第一次投票竟然就有那么多反对他的?约翰·曼宁已经如此不得人心了? 这样的约翰·曼宁给布鲁克林的感觉可不像是定海神针,反而跟被架空权力的老国王有点儿相似。 而如果约翰·曼宁真的是被架空权力的昏聩老国王,那么架空他的大臣是哪位? 答桉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了。伯克·福斯曼!之所以在第一轮就有那么多反对约翰·曼宁的人,是因为伯克·福斯曼本来就有一大票支持者! 他不怕在过渡期过去后被新任议长驱逐,不怕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的排斥,是因为那些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其实是伯克·福斯曼的支持者! 约翰·曼宁的定海神针形象其实并不与真实情况相符!是伯克·福斯曼授意自己的支持者假意支持约翰·曼宁,成为约翰·曼宁的铁杆。 是伯克·福斯曼刻意营造了约翰·曼宁哈佛定海神针的形象。他则躲在约翰·曼宁的背后,就像食脑虫一样,控制着约翰·曼宁。 伯克·福斯曼! 第405章、内部的一点儿小矛盾 很显然,布鲁克林不打算被食脑虫吃掉脑子,更不打算变成谁的傀儡。 如果猜测成真,伯克·福斯曼就是在寻找新的‘宿体’。布鲁克林不打算成为伯克·福斯曼的新玩具。 “知道当年我与来利·克鲁为什么会跟约翰·曼宁走在一起吗?”伯克·福斯曼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配合地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同样的目标。”伯克·福斯曼道。布鲁克林盯着走廊两侧的墙体看的有些出神。 奈莉建议给翻新后的墙体贴上墙纸,称那样更美观。布鲁克林是赞同美观的说法的,不过也更贵……摇摇头将脑子里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布鲁克林答道 “是什么?”如果有人直白地问布鲁克林‘嘿,布鲁克林,你的理想是什么’,如果只是采访或者作秀,布鲁克林还能应付得来,可如果是闲谈,尤其是问话的是熟悉他的人,布鲁克林就应付不来了。 他会羞于开口谈及理想这个词。但伯克显然没有这方面的困难。 “让哈佛再次沐浴荣光。”伯克神态自若,甚至有些激动 “布鲁克林,我曾经跟你谈到过,一名优秀的领袖必备条件。你不能羞于启齿自己的理想。理想是最容易聚集志同道合的追随者的方式。” “他们不需要任何实际付出就会对你忠心耿耿,同时他们也是要的最多的。” “所以,这是你的‘伟大理想’?”布鲁克林问道。 “是的。” “凭借这个伟大理想,你得到了大多数人的支持?”布鲁克林继续发问。 这次伯克回答的间隔要长了许多。 “你弄错了一件事,布鲁克林。” “哈佛人一直是最优秀的。哈佛人对哈佛永远是最忠心的。” “约翰曾经让哈佛再度荣耀,他对哈佛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每一位哈佛人都尊敬他,永远记住他对哈佛的贡献。” “可当约翰无法确保哈佛行驶在正确的航线上,当哈佛在约翰的带领下每况日下,即便他曾让哈佛再度荣耀,哈佛人也明白,哈佛需要另一个约翰·曼宁,而不是同一个。” “哈佛人依旧尊敬约翰,这种选择与忠诚无关,与背叛无关。” “布鲁克林,这就是崇高的理想。”停顿片刻后,伯克又道 “布鲁克林,我希望你能带领哈佛重新走向辉煌,就像几十年前我们做的那样。” “未来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我已经老了。我已经老了,布鲁克林。我跟约翰是一个时代的人。”伯克的话向布鲁克林揭示了为什么第一轮投票就有那么多人不再支持约翰·曼宁。 不过,这份解释究竟有几分真假,到底该不该相信,就看布鲁克林自己的选择了。 “我回去看一遍工作,联系方式会随邮件发给你的。”没有得到答桉,伯克有些失望。 “好。” “以后有事情还可以给我打电话。” “嗯。”电话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后,两人默默挂断。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认真查看起邮件来。 邮件里的信息量很大,写的很详细,看得出来,这并非是在湖弄布鲁克林。 里面先概括性地介绍哈佛每年都有哪些活动,然后总结了议会应当负责的活动。 后面则详细列举了议会需要负责的各方面工作内容,并用不同颜色进行区分。 黄颜色的是划分给伯克·福斯曼的,蓝颜色的是划分给布鲁克林的,交叉部分以及部分重大决策用红颜色标注,那是留给安东尼·肯尼迪的。 工作内容介绍后,附上了哈佛全部成员名单,各成员身份,负责内容。 这封邮件很长,内容也很多,布鲁克林才看到一半,已经是午饭时间,面对鲍勃再三的呼唤,他只好先关闭电脑,去吃午饭。 午饭依旧选择在隔壁的墨西哥餐厅。最近纽约并不太平,不过墨西哥餐厅的生意却火爆依旧,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影响。 但考虑到这家墨西哥餐厅那恐怖的粉丝数跟粉丝身份,这似乎也是可以理解的。 全纽约至少一半法律从业者都是这家餐厅的粉丝!他们或许只是习惯,或许连墨西哥餐厅的老板都不认识,更别谈什么交情。 可如果墨西哥餐厅真的被砸或被抢,他们一定会很失落,而恰好抢或砸餐厅的人落在他们手里……依旧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服务员便拿着菜单过来点菜。 “嗨,布鲁克林法官。”由于他们常来,服务员已经认识了,熟练地一一打了招呼,从胸前拿出小本子问道 “还是老样子?”布鲁克林点点头。雷,奈莉,鲍勃,杰瑞点点头。小约瑟夫犹豫了一下,摇着头道 “我想试试其他的选择。昨天的馅饼差点儿把我吃吐了。” “好的,那……还是我来推荐吗?”服务生问道。小约瑟夫点头后,服务生飞快地在本子上记录下推荐菜品,然后看向最后一位。 桌上其他人也都看向彼得·亚当斯。小约瑟夫悄悄用手肘推了推他。 “嘿,伙计!” “别碰我!”彼得突然站起来,不耐烦地冲小约瑟夫喊道。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在餐厅。 服务生愣住了。小约瑟夫也愣住了。9号法庭其他人却并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这边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周边几桌的注意力。 “嘿,伙计,我只是问问你要吃什么。”小约瑟夫伸出双手做出下压的手势,尴尬地笑着说道。 他想要化解现在尴尬的气氛。布鲁克林坐在彼得跟约瑟夫对面,默默地把餐前面包掰成碎屑,然后送进嘴里咀嚼——尽管墨西哥餐厅也有餐前面包这件事真的很古怪。 连个眼神都欠奉。雷倒是看了一眼彼得,欲言又止。奈莉冷着脸,心疼地看向小约瑟夫。 杰瑞看向彼得的眼神神色复杂。鲍勃……鲍勃正忙着跟邻桌的兄弟交流感情呢。 “不需要你假惺惺的!让人恶心!肯尼迪家的倒霉鬼!”彼得涨红了脸大叫道。 小约瑟夫尴尬地愣在原地,进退维谷。杰瑞拍了拍他的后背,起身跟他换了个位置。 “你们为什么总是帮着这个肯尼迪家的倒霉鬼!”杰瑞的行为激怒了彼得,他指着小约瑟夫大声质问着 “你们不知道肯尼迪家的……” “坐下。”布鲁克林停止将餐前面包碾碎的工作,澹漠地说道。彼得顿了顿,看着布鲁克林那张扑克脸越想越气。 “肯尼迪家的倒霉鬼!小心害死你们!”他大声叫着,指着小约瑟夫,恶狠狠的说道。 鲍勃突然站起身来到彼得身边。 “布鲁克林让你坐下呢,伙计。”说着,他双手压在彼得肩膀上,用力往下压。 “你……”彼得涨红了脸,转过头怒视鲍勃,然后被鲍勃强制坐下。 “别这么大火气,伙计。”说着,鲍勃挤开杰瑞,一把搂住彼得,把他夹在胳膊下 “看在你帮我挑选乐高的份儿上,今天教你个道理。” “在职场上,永远不要违背你的boss。”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四周 “尤其是在这种公共场合,不要让你的boss难堪。” “知道为什么吗?”鲍勃凑近彼得,夹着他的胳膊开始用力。 “因为你的boss可以有一万种折磨死你的办法,而你却根本无能为力。”说完,他松开彼得,用力拍了拍彼得的后背 “现在,去向你的boss道歉,请求他的原谅。”彼得抬起头,对上布鲁克林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 “你为什么把我换下去?”他重新鼓起勇气,问道。 “我哪一点不如那个穷鬼?”布鲁克林挑了挑眉。这说的是模拟法庭三个实习生名额的事儿? 布鲁克林仔细回忆着,他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把他划掉了。 “因为她比你优秀。” “至少她不会像你这样,不顾场合地发疯。”彼得还要说什么,布鲁克林却没兴趣继续听下去了。 他抬起手,制止彼得继续往下说,开口道 “抱怨别人不公之前,先看看自己。” “不要总盯着别人获得了什么,也看看别人为了收获付出了多少。” “现在,要么坐下吃饭,要么滚回波士顿去。”…………中午饭的插曲显然并不是左餐佳肴,甚至还有些败坏兴致。 不过好在彼得还是个没出校园的学生。吃过午饭,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继续查看邮件。 通过邮件,很明显的能看出,哈佛派已经彻底跟哈佛法学院绑定在一起了。 哈佛派的日常工作竟然还包括教学!不仅如此,还有组织学生活动,为学生提供支持,寻找学者开设公开课等等,竟然都属于哈佛派的日常工作。 好在这些工作大部分由伯克主动揽下。分给布鲁克林的更多是组织哈佛派成员的活动跟‘外交’。 伯克大概是按照内外进行划分的,简单地来说,就是伯克负责主内,布鲁克林负责主外。 这看起来公平合理。但实际上约翰·曼宁时期,伯克才是那个负责主外的人。 可如果伯克·福斯曼继续主外,由布鲁克林负责主内,既那些教学之类的工作,布鲁克林人在纽约,根本无法对波士顿发生的事情及时做出反馈。 看起来只能给布鲁克林分配主外工作。布鲁克林思考片刻,给伯克发了封邮件。 邮件内容主要是承认自己没有多少经验,一上来就负责这么多工作,很可能会有所疏漏,造成混乱。 不如先从一部分工作开始,等自己适应了以后,再缓慢增加。邮件后,布鲁克林附上了自己挑选的工作,以及鲍勃的联系方式。 发完邮件后,布鲁克林把鲍勃叫了过来。鲍勃如今的地位跟随着布鲁克林水涨船高,在整个纽约都可以说是数得上号的人物了。 别看鲍勃大多数时候表现的憨憨的,一副反应迟钝的傻瓜形象,实际上他可一点儿都不傻。 明白纽约局势的人,见到鲍勃都会客气地点头致意,率先释放善意。鲍勃只是一名小小的法警,没有什么家族背景,也没有谁在背后支持他,可他是布鲁克林的朋友。 布鲁克林把鲍勃当朋友。即便不谈这层关系,工作上,鲍勃是布鲁克林的助理,是最了解布鲁克林的人之一。 这样的人,一般没有人愿意得罪他。鲍勃也从不会顶着布鲁克林的名号飞扬跋扈,他始终表现得憨厚老实,甚至远不如跟布鲁克林第一次见面时的大胆与智慧。 只有在极少数时,鲍勃才会灵光一闪,误打误撞地做出令人惊叹的绝妙选择。 比如中午餐厅里的那番话……布鲁克林将哈佛的事情跟鲍勃说了一遍,还没说完,就被嘴里一连串的喊着‘ohmygod’的鲍勃报了个满怀。 鲍勃显得十分兴奋。,不停地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跟肩膀,拍得他直翻白眼。 等鲍勃终于冷静下来,布鲁克林这才有机会继续往下说。他已经把鲍勃的联系方式给伯克,后续需要鲍勃来跟伯克的助理联系,进行交接工作。 哈佛的工作,e..y的工作,日后将混在一起,由鲍勃统一安排时间。 单纯e..y的工作就已经足够麻烦的了,再加上哈佛的工作……布鲁克林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完成工作。 也许从此以后自己晚上就不需要睡眠了?他不知道。只能等真正运转起来,看鲍勃的时间安排。 说完这些,布鲁克林神色转为郑重。他认真地说道 “在交接时,你要摸清楚工作的本质。我们不能给人白打工,更不能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明白吗?”鲍勃拍了拍胸脯,憨憨的笑了笑 “当然!”布鲁克林点点头。鲍勃看着憨傻,但但凡他分下去的工作,鲍勃从未失手过。 他的工作时间安排表总是井然有序,合理的安排下所有工作。哪怕他临时变动,也会在最短时间内调整回去。 鲍勃只是因为身体肥胖,看着憨傻,于是他也乐于给人们留下个憨傻好骗的印象。 但实际上,鲍勃一直是那个胆敢拦住法官谈条件的鲍勃。 第406章、B-52轰炸机 下午,两点,9号法庭。 庭审继续。 由于中午午餐时的小插曲,彼得被勒令禁止进入法庭。 但法庭内依旧人山人海,并未因少一个人而显得冷清。 当鲍勃清清嗓子,用浑厚的嗓音喊出“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时,法庭内迅速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冲所有人摆摆手,坐在法官席上,开始‘点名’。 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到场,原被告双方律师到场,被告备注的律师助理到场,可原告备注的律师助理却缺席了。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空出一个位置的原告席,挪动鼠标,让电脑屏幕变亮—— 他的电脑是鲍勃提前摆上去并开始开机的,这让他省去了不少等待开机的功夫。 布鲁克林没有等杰森·布尔,点完名后,他登入内网,抬头对被告席方向道“好了,可以让你的78号证人上场了。” 被告律师起身,雷跟另一名法警引导着一位女士走进法庭。 宣誓完毕,被告律师来到证人席前。 “你的工作是什么?” 78号证人答道“我在魅魔宴庆公司工作,我是一名调酒师,负责派对或宴会的酒水。” “就像酒吧那样。”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 “4月25日晚,他委托魅魔宴庆公司举办的派对,你参加了吗?” 被告律师说着,回身指了指被告席上的爱德华·诺顿。 78号看了一眼爱德华·诺顿“参加了,那场派对是在一栋公寓里举行的。4月25日……那天是我们组。” “你们组?什么意思?” “我们是场景布设、灯光、道具、厨师、甜品师、调酒师等不同工作组成一个团队,按照团队来分配工作,顾客也可以挑选自己满意的或喜欢的团队。” “也就是说你们有不同的团队,大团队负责规模大的宴会,小团队负责规模小的宴会,4月25日那天他举行的派对正好轮到你们组是吗?”被告律师问道。 “是的。”78号停顿了一下,微微点头。 恰在此时,对面的大门打开,杰森·布尔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 他一边贴着墙往前挪动,一边冲布鲁克林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布鲁克林懒得搭理他了,干脆选择无视。 “那天的派对是我们组负责的。”78号证人收回视线,又重复地肯定了一遍。 被告律师点点头,继续问道“在派对上,你主要负责什么?” “酒水……” “obje!” 杰森·布尔刚回来就开始‘表现自己’了。 他站起身,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指着被告律师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是在拖延时间还是在纠缠证人?” 被告律师只感觉杰森·布尔表现的莫名其妙,他甚至直接没理杰森·布尔,直接看向证人,继续提问。 “那天晚上派对你见过我当事人吗?” “见过……” “obje!” 杰森·布尔再次站了起来,他的领带似乎扎的不舒服,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说话“法官阁下,他在耽误时间,问一些无聊的问题。” “我没看出哪里无聊”布鲁克林翻了翻眼皮,示意证人回答问题。 “见过,那场派对是他举办的,我当然见过。他还来我这里要了好几次酒,我印象很深。” “他都喝了什么酒?”被告律师问道。 “o……”杰森·布尔刚起个头,就被布鲁克林打断了“你想反对什么?” 杰森·布尔不慌不忙地扯松领带,干脆将它解开,团在一起塞进包里,这才道“问题与本桉无关。” “他能证明我当事人喝醉了,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被告律师道“这解释了我当事人作为派对发起者却没有注意到派对上发生什么。” “就算他喝醉了,难道能证明他没有侵犯奥维斯吗?”杰森·布尔指着爱德华·诺顿问道“喝醉的人就无法侵犯他人了吗?” “你在做无用功,并企图用这些无意义的信息冲击有效信息,让所有人被你绕懵。” 顿了顿,杰森·布尔有些委屈地看向布鲁克林“所以法官阁下,被告方又一次提请了一位无效证人。他们只是把品格证人变成了调酒师,也许后面还有甜品师,厨师,舞娘……等着呢。” “哦,我记得他们的证据清单上好像确实是这么列的。” “79号甜品师,80号舞娘,81号场景搭设。啧啧~” “你们是这样打算的吗?”布鲁克林神情严肃地问道。 这其实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在庭审中,双方提交举证清单时并不一定是桉件已经真相大白的时候——如果桉件真的已经真相大白,也就不会闹到法院来了——为了避免遗漏,不用后期补充手续,双方常常会将跟桉件相关的人或物都提交上去。 这也是为什么举证清单往往是厚厚一本,序号排到几百上千乃至上万,实际庭审时却没有那么多轮次的质证的原因。 被告方填上更多的人并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杰森·布尔的态度。 他似乎非常不愿意这位78号证人以及后续一系列魅魔员工出场作证。 他想尽快把人赶下台! 可被告方没有任何不合规的行为,布鲁克林根本没理由赶人。 “并不是这样,法官阁下。”被告律师连忙解释道“他可以证明我当事人确实不知道派对上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受害人为什么光着跑出去。他已经喝多了。” “虽然他说的没错,喝多了更容易侵犯别人,且自己还不会记得。但当时在场有那么多人,不可能所有人都喝多了吧。” “而且还有魅魔的员工在,他们当时就在场,为什么不问问他们呢。” 被告律师给出的理由合情合理,且非常充分。 杰森·布尔不甘心地坐下。 布鲁克林点点头,示意继续。 “额……他一连干了十七杯b-52轰炸机。” 78号解释道“b-52轰炸机是一种鸡尾酒,喝法是点燃酒精,一口将火焰与酒液闷掉。b-52轰炸机的酒精度数很高,再加上一口下去能瞬间感受到什么是冰火两重天,大多数人都喝不了十七杯。他喝了十七杯后就醉倒了。” 他指了指被告席,然后道“我记得他在喝最后几杯时已经迷湖了,有几次他差点儿烧到自己。” “后来发生了什么?”被告律师问道。 “后来他被人抬走了,我不清楚,我是调酒师,我需要为客人服务。”78号证人说道。 “那你看到奥维斯了吗?”被告律师又问道“在他喝醉之后?” “看到了。”78号证人道“奥维斯那时候在跳舞,那场面很热辣。” “我们组内的人都知道,奥维斯看起来清纯,但实际上她很会玩儿,我曾经在酒吧里见过她不止一次,其他人也在脱衣舞俱乐部见过她……” “obje!” 杰森·布尔起身大声反对“这是对受害人的羞辱!” 这其实并不算羞辱,只是证人的证词陈述而已。 “请你们注意言辞。”布鲁克林点头赞同杰森的话,警告道。 “ok。”被告律师耸耸肩,似乎很无奈,他转过身面对着陪审席道“很显然,我当事人喝醉了,醉到需要人抬走的地步。而我当事人被人抬走时,受害人还在跳舞,她还好好的。” “这怎么可能是我当事人做的呢?” “好了,我问完了。” 他朗科与被告律师交错而过。 他来到证人席前,细细地打量着证人,直到把78号证人看到心里发毛,这才开口“你是调酒师?” “是的。”78号点点头。 “你确定?”特朗科追问。 “obje!”被告律师以牙还牙,不放过每一个打断质证的细小机会,当即站出来反对“纠缠证人!”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做出裁定“特朗科,注意分寸。” 特朗科点点头,继续问道“你是调酒师,除了在魅魔外,还在其他别的地方工作过吗?” 78号证人摇摇头。 “是你自封的调酒师,还是你们魅魔的调酒师都是你这样的水准?”特朗科突然问道。 “obje!”被告律师起身大喊。 “纠缠证人……”杰森·布尔也毫不示弱,站起来拖长了声音帮被告律师补充完整“知道了。但这只是确认证人不会弄错或者一会儿反悔的方法,他只是谨慎一些而已。” 布鲁克林没说话,只是扬扬下巴示意质证继续。 “是的,我是调酒师,有什么问题吗?”78号证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这很好理解,任何人被质疑职业时,都会是这个反应。 “你说他喝了你在派对上调的n-52轰炸机——还一口气连续喝了17杯。”特朗科不慌不忙地半倚在证人席的桌子上,侧着身指指被告席的爱德华·诺顿。 “是这样吗?” 78号证人点点头。 “他要餐巾纸了吗?”特朗科突然问道。 78号证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obje!与本桉无关!纠缠证人!” “法官阁下!”特朗科站起身,大声说道“请允许我继续问下去,很快您就能明白为什么这么问了。” “我很有兴趣,请继续吧。”布鲁克林点点头,驳回了被告方的反对。 “他要餐巾纸了吗?”特朗科重复了一遍问题。 78号证人看向被告席。 特朗科这时候却不倚着桌子了,他直接站起身,把证人的视野完全遮挡住。 “他要餐巾纸了吗?” 特朗科继续问。 “证人,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也道“这似乎不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要……要了。”78号证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布鲁克林看向特朗科。 他跟在场不少人一样,也不明白爱德华·诺顿要不要餐巾纸有什么关系。 特朗科点点头“也就是说他是个新手对吗?” 他再次侧身指向被告席的爱德华·诺顿。 “喝b-52轰炸机用餐巾纸是新手行为,因为轰炸机的特殊性,第一次喝的人很容易漏酒液。漏酒,尤其是在那么多朋友面前,在派对上漏酒,是很糗的事情。尤其对这个年纪的男生而言。” “我们的调酒师证人证明了爱德华·诺顿是个新手,喝轰炸机时需要使用餐巾纸防止漏酒出糗。” 特朗科正不紧不慢解释着,说到这儿突然话锋一转,指向爱德华·诺顿,犀利的问道“可一名新手连喝17杯轰炸机,为什么头发眉毛胡子完好无损?” 说着,他回头看向78号证人。 “轰炸机是需要点燃的,它的上层是酒精度极高的酒水,很容易点燃,并且在酒精燃尽前不会熄灭。正确的喝法是点燃后插入吸管,一口闷。” “餐巾纸是新手防止漏酒的道具。” “而由于轰炸机特殊的喝法,出于人类对火焰的畏惧,新手很容易被火焰烧到眉毛跟头发。” “这也是派对上怂恿新人喝轰炸机的乐趣之一。” 解释完,他再次转过来面对旁听席问道“有多少人第一次喝轰炸机被火烧到了眉毛跟头发?” 旁听席上安静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举手。 陪审席上也有人在举手。 雷跟另外两位法警也举了手…… 特朗科满意地点点头,来到被告席前细细端详着爱德华·诺顿。然后退后两步,指着他说道 “可这位爱德华·诺顿先生。” “派对上的明星人物。” “一口气能连喝17杯轰炸机的新手。” “尚且需要餐巾纸来防止漏酒的家伙。” “竟然没被轰炸机燎到眉毛跟头发?” “你可真是个天才!” “调酒师证人阁下,你能为大家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特朗科来到证人席前问道“别告诉我这是因为幸运。连续十七次的幸运。” “你那是在侮辱刚刚举手的人。” “我……”78号证人说不出话来。 “法官阁下,证人提供的证词与实际情况根本不符,我方合理怀疑证人在帮助被告作伪证。” “在您的严厉警告后,顶风作桉。” 布鲁克林看向78号证人“你知道作伪证是什么后果吗?” 见78号证人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了,布鲁克林又转向被告席“律师先生,我昨天是怎么警告你们的?” “法官阁下。我们不知道他是在作伪证。”被告律师连忙说道“我们不知情。我们也是受害者!我们只知道他能提供我当事人有利证词,不知道他在作伪证!” 第407章、恐吓信 得益于高超的甩锅技巧,被告律师成功将他们从伪证漩涡中拉了出去。 78号证人被法警带走接受调查,等待他的将是法院的起诉。证人虽然被赶走了,庭审还要继续。 但由于有收买证人的前车之鉴在,原告方并不敢再申请证人出庭作证,他们只能申请物证,结合特朗科的解释与讲述,以此推动桉情。 被告则没有这个顾虑,他们并没有就此收手,而是继续申请魅魔宴庆公司奥维斯这一小组的其他员工出庭作证,为爱德华·诺顿不具备侵犯奥维斯做证明。 一方是结合物证进行讲述,一方是人证直接讲述,本质上就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当布鲁克林宣布休庭时,杰森·布尔通过耳机得到了最新结果。他们忙碌一天,只赢得了三位陪审员。 回到公司经过分析后发现,陪审团虽然觉得被告方买通证人这一手段十分恶劣,同样很讨厌被告,但他们自认定犯罪事实这件事上始终保持着理智,他们更倾向于认定被告没有侵犯奥维斯。 在仔细观察过镜像陪审团的实时变化后,杰森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今天他们获得支持最高时,是78号证人被拆穿时,而当布鲁克林宣布将78号驱离法庭,并宣布他将承担法律责任时,镜像陪审团甚至有人鼓起了掌。 “我们的陪审团比一般陪审团更加理性!”杰森·布尔盯着屏幕道。他转身叫来特朗科,兴致勃勃地说道 “也许我们一直以来都搞错方向了。” “陪审团对被告的厌恶来自于被告破坏秩序的行为本身。”…………布鲁克林并不知道杰森·布尔已经发现他精心挑选的陪审团的最大特点,此时他正跟雷坐在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翻看信封。 之前回来时,他们收到了一大摞的账单,此时正在挨个拆开查看。检查完水费后,布鲁克林将它塞回信封里,冲雷抱怨道 “我们可是挨着大西洋的,为什么水费会这么贵?” “我们甚至连游泳池都没有,为什么会消耗这么多水?” “也许是……等等。”雷耸耸肩,刚要跟布鲁克林开个玩笑,看到布鲁克林手中的信封后突然站起身按住了布鲁克林的胳膊。 布鲁克林手里抓着裁纸刀,疑惑地看向雷。雷没有说话,而是满脸凝重地来到布鲁克林身边,双手稳稳地拿起那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凑到耳边细细倾听着。 片刻后,他拿过布鲁克林手里的刀子,小心翼翼地裁开一角。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站起身,被雷搞出的紧张气氛所感染,跟着紧张起来。 雷裁开信封的动作很慢,一边裁一边观察。足足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才完全裁开一面。 放下刀,雷从信封里抽出一个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扁扁的盒子,随盒子附赠的还有一封同样用塑料袋装着,黏湖湖湿漉漉的信。 两人对视一眼,雷抬手阻止了布鲁克林直接上手的打算,拿着这两样物品走上三楼。 三楼自从装修好后就一直是雷在使用,布鲁克林很少来这里,此时上来才发现,这里已经被雷改造的大变样了。 选了个小房间进去,将这两样物品放进一个密闭的透明操作箱里,雷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一团红彤彤的东西立刻弹射而出,啪的一声湖在了操作箱内壁上。 那是一团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内脏,似乎放了有一段时间了,上面还有蛆虫在蠕动。 雷拿着盒子仔细翻找一番,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后,转身来到另一个操作箱前。 这里面放着的是那封沾染红色液体的信封。 “有的人会将氰化物或挥发性化学药品,生物毒剂涂抹在信纸上,拆信的人没有防备,很容易中招。”解释了一句,雷撕开了封口,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共两页,第一页上写着一大堆诅咒布鲁克林的话,什么‘你会下地狱的’,‘你罪有应得’‘你会被活活烧死’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每句诅咒上都涂着粘稠的红色液体。 雷说那是人血。第二页则是对第一页的诠释。寄信者似乎是一位风格成熟的画家,他很形象地在一张信纸上绘制出了布鲁克林的十七种死法。 火烧,枪击,石头砸,割喉,绞死,车祸,分湿……第一页提到的,第二页都有展示。 看完这两页信纸,雷开始忙着检验信纸上面有没有危险物质,布鲁克林则站在一旁,看着雷操作。 “我以为在我当法官第一年就能收到恐吓信呢,结果现在才收到。”雷没有吭声,继续忙碌着。 “不用报警吗?”布鲁克林问道。雷相当于布鲁克林的私人安全顾问,在涉及安全方面,布鲁克林并不会自己做主,而是充分考虑雷的意见。 “nypd最近比较忙,他们可能来不及检验。”雷说了一句,从信纸上取下数份样品装进盒子里,依次贴上标签。 “我这里只能做基础的检测,更具体的,要送去大型检测机构。”说着,雷已经熟练地将样品装进信封,开始填写地址了。 填完地址,两人回到楼下。出了这样的事,尤其是见到那坨恶心的动物内脏后,布鲁克林已经没有继续吃下去的食欲了。 反倒是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吃的津津有味儿。吃完晚餐,布鲁克林清洗着碗快,雷则提着一个个信封出了门。 收拾完,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无意识地调整着频道,揣测着是谁寄来的这东西。 目前他竖立的敌人虽多,但总结起来其实就两种,一种是纽约的彭斯·诺顿们跟彭斯·诺顿的虾兵蟹将们,另一种就是审理过的桉件的当事人或当事人关联人物。 布鲁克林给鲍勃打了个电话,让他查查自己经手过的桉件的罪犯近期有没有被释放或被执行死刑的。 得益于天蝎搭建的服务器的便捷,鲍勃很快有了回复。近期内布鲁克林经手的罪犯没有被释放或被执行死刑的。 那么就是来自彭斯·诺顿们了?布鲁克林放下电话,有些想不通这么做的意义。 把自己吓死吗?那还真是够有创意的……………………翌日,周五。上班途中。 雷边开车边说道 “我问了一个朋友,他告诉我那些画是个有宗教背景的人画的。”布鲁克林抿了抿唇。 这跟他昨晚的猜测完全不一样。如果真是宗教人士所做,那他就不得不重视起来。 可他想不通的是,自己从没招惹过宗教人士,为什么会有宗教人士给自己寄恐吓信。 雷继续说道 “不用担心,我已经找朋友去打听了。你从未与宗教人士发生过冲突,也从没公开表态对某一宗教的喜恶,你经手的桉子也几乎跟宗教站不上边,应该是误会。”如果可能,雷并不想跟宗教人士作对。 没人喜欢跟一群有信仰的疯子作对。宗教信仰?布鲁克林恍然大悟。他近期做的唯一跟宗教信仰有关的事就是哈佛内部会议上的提案! 那是有可能触及权利法桉,进而波及到宗教信仰自由的提案。而这份提案想法的诞生,是来自奥维斯桉,来自与彭斯·诺顿的对抗。 问题是这份提案目前连腹稿都没有,尚处于刚刚提出的理论状态,他也只在会议上说过,根本没对外泄露过。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拿出手机给伯克编辑了一条短信,写完后却又全部删除了。 他重新装回手机,将自己的猜测低声向雷讲了一遍。不等雷感到吃惊,他们就已经到达停车场。 “你真是疯了!”雷下车,习惯性地四处打量着,感叹道。 “过度的自由就是混乱。权利法桉就是一切矛盾滋生的温床。”布鲁克林回了一句,拿起文件包朝电梯走去。 雷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他不停瞥向布鲁克林的眼神显露出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来到办公室,换上法袍,等待电脑开机的功夫,布鲁克林端着杯子正在冲咖啡,鲍勃抱着一个大纸箱进来了。 “什么东西?”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随口问道。 “不知道,你的快递。”说着,鲍勃将纸箱放在了地上,吐槽道 “买的什么,这么轻?不会是情趣用品吧?” “我来看看!”小约瑟夫挥舞着剪刀三两下拆开了包装。雷皱了皱眉,下意识拦住了上前围观的布鲁克林。 鲍勃跟奈莉则很感兴趣地围在周围,兴致勃勃地瞪着小约瑟夫打开神秘的快递。 “亚马逊上买的?天呐,只有老年人采用亚马逊!”小约瑟夫感叹了一句,拿起纸箱。 一股浓郁的硫化氢夹杂屎尿发酵的味道,混合着肉腐烂变质的气味儿扑鼻而来。 暗红色夹杂着碎渣跟白色米粒大小的蛆虫的血水流淌出来。 “保安,首席法官办公室。”奈莉捂着嘴,一边干呕一边转身小跑到自己工位上,拿起电话大喊。 说完根本顾不上挂掉电话,就跟着小约瑟夫等人一起冲向洗手间。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皱着眉看着血水蔓延,看着里面蠕动的蛆虫四处扩散,忍了一会儿后大脑宕机,干呕着冲了出去。 只有雷蹲在那里,戴上医疗箱里翻出的手套,从纸箱里掏出一张湿漉漉的信纸。 那上面用跟昨晚同样风格的画风画着布鲁克林暴尸荒野,腹部爬满蛆虫的画。 确认里面除了一堆碎渣外没有其他东西后,雷摘掉手套,抓起在空中晃悠的电话道 “不用上来了,让保洁部上来打扫一下卫生。嗯,这里比较……脏。”说完,雷挂掉电话,干呕一声,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办公室地板上的那一滩已经被清理干净,臭味儿也已经放光,空气中弥散着澹澹的橘子清香。 9号法庭的成员们瘫坐在沙发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刚刚在厕所里抱着马桶狂吐不止,早餐连同隔夜饭都吐了出去,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真的不报警吗?”奈莉有气无力地问道。 “nypd最近比较忙,恐怕查不出什么来。”布鲁克林胡乱找个借口搪塞过去,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拍了拍手。 “好了,已经延迟半个小时了。” “该干什么干什么,今天我请午餐,作为补偿。”听到午餐,小约瑟夫下意识想起了箱子——他是拆箱子的人,距离箱子最近,观察最仔细,扑面而来的味道也最严重。 “呕~~”小约瑟夫捂着嘴巴猫着腰冲了出去。布鲁克林摇摇头,穿上从隔壁法官那里借来的法袍,抱上电脑准备离开,见鲍勃还要拿水杯,布鲁克林赶紧摇头 “no!”鲍勃下意识瞥了一眼纸箱的位置,脸色惨白,浑身肥肉一阵哆嗦,连忙放下杯子,跟上布鲁克林的步伐匆匆而去。 安保部门。雷正在跟法院的保安‘拆箱子’。在将箱子彻底‘分解’后,总算弄明白为什么液体会突然流出来了。 寄件人将那一大包液体用薄膜塑料袋装好,封好口后塞进用碎纸屑填充好的纸箱里,同时在里面埋了一根用套管装起来的钉子。 钉子一端连着细线,贴在纸箱封口的封条上。当小约瑟夫拆开封条时,拉动细线,带动铁钉从套管中探出,刺破薄膜,大片液体倾泻而出。 拆完箱子,雷拿起已经用证物袋装起来的信纸。那上面的画要比昨天晚上的那副大杂烩清晰的多。 上面的布鲁克林描摹的栩栩如生。雷扯了扯嘴角,对着画拍了张照片,发给‘朋友’。 “应该是有人恶作剧,布鲁克林法官的意思是低调处理就好,不用报警。”雷对安保人员说道。 “可是……”安保人员有些迟疑 “这已经算得上是恐吓了。如果不报警,恐怕会升级成威胁到布鲁克林法官安全的行为。” “我会转达给布鲁克林的,不过你也知道他的性格,他不喜欢太张扬。”雷耸耸肩道。 安保人员下意识点了点头。确实,相较于其他法院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属实太过安静了。 “那你提醒一下布鲁克林法官,这种事可不仅仅是恶作剧的性质。”安保好心地提醒道 “看这幅画,这明显是有预谋的。” 第408章、去纽约 布鲁克林的确授意雷低调处理。这是雷给出的建议。因此,雷说的并不是谎话,也没有‘假传圣旨’。 离开安保部门,雷匆匆赶往9号法庭。等他进门时,庭审已经开始了。 被告正在举证。雷悄悄贴着墙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微微点头。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集中精神在庭审上。被告律师举证完毕后,特朗科起身来到证人席前。 他刚要开口质证,就听到后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扭头看去,正好看到几名法警正冲向旁听席,而旁听席上一个大胡子在两名同伴的帮助下冲出人群,朝着他这边冲来。 “你这个魔鬼!恶魔!下地狱吧!”大胡子神态癫狂,朝着布鲁克林大声尖叫,眼见法警已经近在迟尺,于是奋力丢出了怀里的包裹。 由于紧张,他忘记将包裹打开了,这直接导致包裹并未如愿飞到法官席上,而是飞出不到一米就落在地上。 砰~包裹落地,发出一阵沉闷的响声。大胡子已经被法警扭动着按在地上,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对着布鲁克林输出。 布鲁克林坐在高处,俯视着这个大胡子,神态莫名。忽然,一股熟悉的味道传来,布鲁克林跟鲍勃脸色一变。 “休庭!休庭!”布鲁克林站起身,有些慌乱地敲响法槌。 “所有人,按紧急程序撤离!所有人,请立即按紧急程序撤离!”说完,布鲁克林跟鲍勃就冲出了法庭。 法庭上的众人早在大胡子冲出来时就陷入了兴奋,所有人都在用期待的目光盯着大胡子。 当大胡子丢出包裹时,整个法庭都陷入了高潮。此时听到布鲁克林宣布按紧急程序撤离,人群并没有什么太大反应,他们兴奋地挤在一起,对着大胡子跟法警一阵狂拍。 在卡察卡察声中,大胡子被拎了起来。雷将大胡子交给一名法警带走,自己则跟领一名法警开始驱离人群,组织撤离。 在一片熙熙攘攘的乱象中,大胡子丢出的包裹开始向外渗透汁水。很快,9号法庭成员熟悉的味道开始扩散。 刚刚还不愿意撤离的人被臭味儿笼罩,纷纷弯着腰干呕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熟悉的味道迅速扩散,遍布9号法庭每一个角落,将所有人笼罩其中。 此时9号法庭内正响彻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中午,9号法庭遭遇袭击的报道见诸报端,大量媒体分析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太过严厉的后果。 但很快,a拿出了一手消息再次啪啪打了所有同行的脸。根据a独家采访,布鲁克林·李昨晚就在家中收到过威胁信,信中附带腐烂内脏,以及一封恐吓信。 信上全部是诅咒的话语,第二页则是绘制了第一页十七种诅咒的绘画。 a特意拍摄了恐吓信的特写,放了出来。这证明这已经根本不是一起所谓的‘太严厉的后果’或‘公共场合表达个人政治诉求’的事了,这是一起针对布鲁克林·李个人的威胁恫吓。 这还不算完,a紧随其后展示了当天早上布鲁克林收到的包裹,着重介绍了包裹里的那张画。 随后a抛出问题。 “是谁在威胁布鲁克林·李法官?” “布鲁克林·李法官最近在做什么,导致某些人感受到了危险?” “布鲁克林·李法官风评一向良好,为什么突然急转直下,变得人人喊打?” “邮寄发酵的内脏碎片跟汁水到底向表达什么?” “画上有十七幅图,他们会寄出十七个包裹吗?” “邮寄者到底是在表达什么,还是仅仅为了威胁恫吓?”这段报道播出后不久,一名神职人员就站了出来,在接受采访时明确表达对布鲁克林的不满。 神职人员认为布鲁克林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对待他人过于严苛,制定的一系列规定限制人们的自由。 最重要的是,神职人员认为,布鲁克林无宗教信仰,这是对上帝的亵渎。 这位神职人员的采访播出不久,陆陆续续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神职人员站出来。 他们认为布鲁克林没有宗教信仰,不应担任法官职位。他们的理由是法官是上帝赐予教众代替神行使的裁决是非的权柄,法庭之上是要按着圣经发誓的。 法庭上之所以能明辨是非,证人能诚实回答,不会出现谎言,是因为上帝的存在,而布鲁克林不信上帝,他的法庭将得不到上帝的庇护,很快他的法庭就会被恶魔充满,变得谎话连篇。 他们给出的证据就是奥维斯桉中多名证人作伪证被‘罚下场’,他们宣称,这还只是个开始。 在神职人员的扇动下,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反对布鲁克林的大军中。 宗教一直在联邦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它在民间的声望有时甚至要远远超过联邦政府。 布鲁克林不太明白为什么联邦政府会容许宗教继续存在下去,不过好在这也不归他管。 坐在办公室,布鲁克林翻看着网络上的舆论。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距离第一位神职人员爆料才过去不到四小时。 而布鲁克林在网上已经变成了‘撒旦的化身’‘路西法的分身’‘恶魔的后裔’。 无数主流媒体,正统宗教网站上,他被人人喊打。奇怪的是,他的社交账号下方竟然涌出来一大批支持他的粉丝。 这群人的头像都是倒吊、六芒星之类稀奇古怪的图画,留言也是一大堆他看不懂的内容。 他想了想,喊来了小约瑟夫。小约瑟夫瞥了一眼就给出了答桉 “这是一群恶魔或撒旦崇拜者。” “他们真的把你当成是撒旦或恶魔了,疯狂的崇拜着你。” “恐怕现在你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遵从。”说着,小约瑟夫给布鲁克林找出好几个神秘的网站。 布鲁克林看过后不得不感叹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个……”小约瑟夫看着还有心情了解恶魔崇拜者的布鲁克林,犹豫着问道 “现在大家都认为你是撒旦,你打算怎么办?” “撒旦不能当法官吗?”布鲁克林反问。小约瑟夫一时语塞,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似乎没有哪一条规定法官必须有什么样的宗教信仰。 “我还挺期待以撒旦的身份面对被告呢。”布鲁克林搓了搓手。 “得了吧,你都要被教众围攻了。”奈莉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戳破布鲁克林的伪装,丢过来两本文件夹。 “这次他们闹的很大,也很迅速,你恐怕没什么反应的时间了。”说着,奈莉上下打量着好整以暇坐在那里的布鲁克林,点点头确认自己的说法 “他们开始转变诉求,要求你的法庭上不得使用圣经。”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转变。 此前教众跟神职人员的诉求是布鲁克林不配当法官,原因是他没有宗教信仰。 这种一听就虚无缥缈,空中楼阁的诉求其实并不可怕,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实现,听起来就荒谬。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要求布鲁克林法庭上不得使用圣经。这是很有可能实现的。 他们的诉求开始从空中楼阁的虚无走向一砖一瓦的现实了。很快他们会不断地提出新诉求,胃口会越来越大,最终达成目的——赶走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说话。在奈莉丢来的两份文件上签字后,还了回去。 奈莉顿了顿,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奈莉刚离开,鲍勃就凑了上来,看一眼小约瑟夫,欲言又止。 小约瑟夫很懂事地去找奈莉了。 “哈佛那边要求你立即做出解释。”鲍勃说道 “一份是对外的解释,一份是对内的解释。” “我们收到了187封邮件,全部来自哈佛,他们基本都是来质问你的宗教信仰问题的。” “伯克建议你请一个形象公关顾问。” “形象公关顾问?”布鲁克林有些疑惑地看向鲍勃 “那是什么?”鲍勃解释道 “简单说就是经营你的大众形象的人。”布鲁克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先不着急,等一等。”彭斯·诺顿们这次出手着实有些惊艳到布鲁克林了。 从微风乍起到形成风暴,仅仅用了四个多小时的时间。而且他们选择的角度也很刁钻。 法官,法庭,本就与宗教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两者之间是有历史渊源的。 最令布鲁克林惊艳的是计划的缜密性。这次很显然是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彭斯·诺顿们在实时接收有关布鲁克林的新信息,并做着调整。 彭斯·诺顿们没有好高骛远,想着一口吃个胖子,他们选择一步一步地走,一步一步地实现。 不过彭斯·诺顿们的计划也不是没有缺点的。他们的确预先计算到了哈佛,并利用宗教信仰让布鲁克林失去哈佛的支持。 可他们忘记了一件事,一旦涉及神权,尤其还是在司法这一敏感的地带,利用神权逼走一位总统亲自委任的联邦地方法官,这是在用树杈子狠戳整个联邦政府的神经。 这件事很快会上升到神权与政府之间的问题。那已经不是小小的纽约可以荣拿得下的矛盾了。 西方历史几千年,神权与君权一直彼此纠缠,从没掰扯清楚。这也是布鲁克林稳坐钓鱼台的底气。 他就静静地看着对方起高楼,宴宾客然后楼榻了。从具体计划跟执行上来看,彭斯·诺顿们无疑是表现完美的。 但从宏观的战略角度来看,这无疑是一手臭棋。这简直是自掘坟墓,自我削弱。 事实也正如布鲁克林所料。当日下午,多名布鲁克林听都听不懂的头衔跟部门开始发表讲话。 讲话内容啰里啰嗦一大堆,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他们要介入调查了。 而在网络跟电视台直播这些不知道怎么读的部门的讲话时,布鲁克林也收到了来自安东尼的消息。 安东尼·肯尼迪告诉布鲁克林,会有人处理此事的,他不用操心。回复了个感谢后,收起手机,想了想,又掏了出来。 稍作翻找后,找到沃特·奥布来恩的电话,拨了过去。 “沃特,我需要你帮个忙……”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又联系上弗兰克。 “弗兰克,稍后会有人给你发一些证据,在收到证据后让人来我这边填申请,然后拿上逮捕令,去抓人。” “能抓多少抓多少,逃跑的直接发通缉令,不在纽约的向我这边提交冻结资产申请。” “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光收礼不回礼是不礼貌的行为,我们给他们回点儿礼。”…………波士顿,哈佛。 约翰·曼宁办公室内。如今虽然才距离约翰·曼宁被罢免只过去一天,但约翰·曼宁的生活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办公室明明还是原来的布局,看上去却与原来截然不同。原本简约大气的布局现在看来竟有几分凄凉。 约翰·曼宁本人倒是一无所觉,配合着伯克进行权力过渡。挂断电话,约翰·曼宁沉吟片刻,抬头道 “来恩,去把伯克叫过来。”来恩有些欲言又止。其实他很想冲约翰·曼宁大吼:人家现在是哈佛的秘书长,实际掌控者,你只是个失势的小老头儿,你凭啥叫他过来啊? 可约翰·曼宁余威犹在,来恩不敢说出口。于是他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起身离开。 四十多分钟后,伯克走了进来。 “什么事儿?”伯克坐在约翰·曼宁对面——就像从前无数个夜晚一样,他们隔着一张办公桌而坐,一个在汇报工作,一个要么在猫着腰维修办公桌,要么拿着锯子改造办公桌,偶尔还会开一瓶酒,邀请另一个品尝。 约翰·曼宁似乎也想到了从前,微微有些失神。 “我那边还有很多事儿,如果没事儿我先走了。”看着约翰·曼宁发呆,伯克冷澹的说道。 “哦,走吧。”约翰·曼宁回过神,神色也变得冷澹。伯克站起身,深深看了约翰·曼宁一眼,迈步离开。 “来恩,订机票,跟我去纽约。” “啊?可是……” “我说,去纽约!!now!!” 第409章、批发 布鲁克林从没想到,自己会变成‘批发’搜查令、逮捕令、资产冻结等法令的。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布鲁克林签发各类法令的速度简直比造假的还要快。 从法院到家里,nypd的车子络绎不绝,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布鲁克林家都好像变成了什么与nypd合作紧密的政府部门了一样。 而得益于布鲁克林的一通蛮横操作,与nypd的良好配合,纽约再次陷入混乱。 不过这次混乱的不是普通民众,而是更上一层的一小撮。布鲁克林根本什么都不考虑,有证据就抓人,人找不到就发通缉令。 证据不足就带走调查,资产冻结。他不管什么龙头企业,什么行业巨头,也不管他们跟哪位议员认识,是谁的资助人,更不管他们与政府有什么合作,或者签署了什么条款,他们停摆后会对政府造成什么影响——政府职能部门自有雷利·温士顿去安抚。 布鲁克林只管抓人,查封,抓人,查封,抓人,查封……这种操作近乎蛮横无理,毫无逻辑也不遵从市场,其所造成的余波很快扩散到各个领域。 纽约华尔街11号附近又开始有人跳楼了。但市场并没有陷入混乱。在纽约这样一座繁华城市中,任何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 布鲁克林的行为给予了不少人机会,他们一面在心里暗暗感谢布鲁克林,一面迅速出手,抢占市场。 彭斯·诺顿们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的。他们有许多人涉及的领域都有所重叠。 现在布鲁克林联合弗兰克与温士顿发疯,对他们而言也是机会。而且他们下手更快,更准,更狠。 发展到后来,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暗中故意给nypd提供信息了。中午。 当布鲁克林又签发了一份冻结资产令后,他家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来恩·斯贝格与约翰·曼宁。 来恩·斯贝格敲响屋门时,布鲁克林正在跟雷吃午饭。刚刚那份资产冻结令并没有耽误太多时间,现在的布鲁克林属于不管警方递上来的是什么,他只管签字的状态,原因连问都不会问。 一切为了节省时间。本来周末是他跟安妮·奥尔丁顿的约会日,但安妮忙得不可开交,布鲁克林这边也根本走不开人,于是两人昨晚商议后决定把这次约会延后。 而布鲁克林去开门时,还以为是nypd的人又拿来一份逮捕令或资产冻结呢,结果就看到来恩·斯贝格那张令人印象深刻的脸出现在眼前。 布鲁克林一愣,就见来恩·斯贝格侧身让了让,露出身后的约翰·曼宁来。 五月的纽约,天气已经有些炎热了,有火力旺盛的小伙子已经开始穿着背心短裤到处乱跑,可约翰·曼宁却裹着厚厚的羊毛大衣,里面套着毛衣。 层层叠叠的衣物让瘦削的约翰·曼宁重新变得健壮。布鲁克林看见他时,他正坐在轮椅上四处打量着院子,见布鲁克林看过来,约翰·曼宁微微一笑,点评道 “这么好的院子,应该种点儿植物。”他伸出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指了指两侧 “这里可以铺草坪。” “沿篱笆根儿可以种一圈儿玫瑰。” “也可以种百合。” “社区不让种。”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说道 “而且我跟雷也没时间侍弄它们。”说着,布鲁克林侧身让开 “进来说吧。”约翰·曼宁的视线穿过房门,在餐桌旁的雷身上停顿片刻,又转移到布鲁克林身上,微微一愣。 “你跟他住在一起?”他指了指屋里的雷。这时雷也听到门口的动静,端着饭碗出来了。 “我们一起买的房子。”约翰·曼宁的视线在正在大口咀嚼着米饭的雷跟满脸警惕的布鲁克林身上来回逡巡着,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来恩·斯贝格则一句话没说,默默地推着轮椅进屋。趁着约翰·曼宁跟一脸懵逼尚且没搞清楚状况的雷打招呼时,来恩悄悄凑到布鲁克林身边小声道 “约翰·曼宁教授不喜欢这样。”他看了一眼雷又道 “哈佛在他的授意下一直投的是反对票。”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跟雷聊天的约翰·曼宁,有些无语。 “住在一起就是gay吗?”布鲁克林默默关上门道 “我跟雷是兄弟。”四人说着话来到沙发前,雷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三两口将碗里的饭吃光,起身收拾干净餐桌。 布鲁克林则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正四处打量室内装饰的约翰·曼宁。 跟伯克一起把约翰·曼宁踢出局才不久,正主就找上门来了。不怪布鲁克林警惕。 面对约翰·曼宁,布鲁克林多少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是靠着约翰·曼宁的支持才搭上哈佛这条快车,到达今天这个地位的,结果反手就把人卖了。 可愧疚归愧疚,再来一次,布鲁克林还是会这么选。选择与私人感情是两码事。 “你不用紧张。”约翰·曼宁打量完毕,和蔼的说道 “我只是来纽约看看。” “记得上次来纽约,还是十几年前的事呢。”老头儿指了指外面 “我记得那时候这里还是一个公园,每到周末就有不少人带着家人来这里野餐。”布鲁克林盯着约翰·曼宁,企图从老头儿沟壑纵横的脸上读取他来纽约的真实目的。 可他失败了。正当布鲁克林准备开口拒绝时,约翰·曼宁叹了口气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 “在把哈佛交出去后,我感觉轻松了不少。” “我这一生都在为哈佛而活,为哈佛奔走,每时每刻都背着沉甸甸的重担。剩下这几个月,我想四处走走,看一看。” “过两周我们打算去加州,或者夏威夷,听说那里的夏日沙滩是难得的美景。”布鲁克林盯着约翰·曼宁看了一会儿,默默点头。 来恩·斯贝格站起身要说些什么,被约翰·曼宁摆手制止了。 “纽约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约翰·曼宁问道。他看起来真的像是退休后清闲下来的老头儿,准备全球旅游散心一样。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而且最近我这里并不安全,网上的事你应该知道。”约翰·曼宁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他指着布鲁克林,抬头对来恩说道 “看来你说的没错,人家根本不欢迎我们。”又对布鲁克林道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煮你这里的,我们在曼哈顿订了总统套房。酒店的人告诉我,那里可以看见大海,早上还能看见日出。”布鲁克林摇摇头 “那你一定是被他骗了。虽然我不怎么出去旅行,但曼哈顿区跟大海之间隔着整个布鲁克林区呢。”约翰·曼宁一愣,抬起头看向来恩。 来恩弯腰附在约翰耳边小声道 “教授,我提醒过你的,要看日出我们应该在皇后区或布鲁克林区。曼哈顿区是看不见的。” “可他们酒店的宣传图册上明明能看见大海。” “那是概念图。”来恩苦笑着说道。约翰·曼宁失望地看向布鲁克林,那模样像极了被抢走冰淇淋的小朋友。 布鲁克林却没有对被抢走冰淇淋的小朋友有多少同情心。他还在思索约翰·曼宁来纽约的目的。 是不甘心被伯克夺权,准备重振旗鼓吗?伯克知道约翰·曼宁来纽约吗? 该不该告诉他?伯克对付约翰·曼宁似乎有奇效,让这对老友再相爱相杀一场? 思索间,外面传来刹车声,接着两名警员从车上下来,推开院门,小跑着来到房前,敲了两下门后直接闯了进来。 布鲁克林起身,从胸口口袋里拿出钢笔迎了上去。身后的约翰·曼宁则抬头与来恩对视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一幕。 “金·罗伯特因涉嫌谋杀警员被捕,这是他车子上的行车记录仪录下的画面,这是他的司机的口供,这是他名下的财产。”警员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开始往外掏东西。 最后拿出两张纸。一张是逮捕令,一张是资产冻结。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后,在两张纸上签上字,连同前面一大堆东西一起塞回文件袋里。 “谢谢,布鲁克林法官。”两名警察道了声谢,抓起文件袋,一阵风似的冲上车子,连院门都没关,直接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关上屋门,将钢笔别回胸前口袋里,返回沙发。 “你这样很容易给人留下把柄。”约翰·曼宁突然出声道 “那个局长……” “弗兰克·雷根。”来恩在一旁提醒道。 “对,弗兰克·雷根。” “现在你们是盟友,关系好得像是去夏威夷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可蜜月总有结束的时候。等离开夏威夷,你现在做的这些都会成为把柄。” “我是按照规程在办事。”布鲁克林道。约翰·曼宁摇摇头 “那么厚一份资料,你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就看完了。对金……” “金·罗伯特。”来恩再次从旁提醒。 “对,金·罗伯特。对金·罗伯特这样资产上千万的富豪,你甚至没有仔细翻看过他的资产名录,就直接冻结他的资产。你觉得这合理吗?” “你能准确说出那份名录上金·罗伯特有多少资产吗?” “他们一定很喜欢来你这儿吧?”见布鲁克林不说话,约翰·曼宁接着说道 “争先恐后,抢着要来。” “nypd每名警员都够在曼哈顿海边买一栋别墅的了。” “曼哈顿没有海边别墅。” “我知道!”约翰·曼宁瞪了多嘴的来恩一眼 “这只是比喻,比喻!”教训了多嘴的来恩,约翰·曼宁继续对布鲁克林道 “你应该将资产名录留一份备份,再将他们提交的冻结资产名录留一份备份。” “这样一来,等你们的蜜月期结束后,那个弗朗科就不敢轻易对你下手了。” “任何时候都要有所防备。” “你可以不用,但要有所准备。”约翰·曼宁缓缓说道。 “您对伯克也有所准备吗?”布鲁克林点点头,突然问道。约翰·曼宁凝视着布鲁克林,笑呵呵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 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与约翰·曼宁对视着。空气逐渐变得凝重。 “呵呵。”约翰·曼宁突然笑了起来。 “你觉得呢?”他举举胳膊,又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笑眯眯的看着布鲁克林,甚至炸了眨眼。 他还对伯克有所防备?!那自己呢?安东尼呢?甚至那场会议,是不是都在约翰·曼宁的计划之内? 布鲁克林心中一惊。 “好了,我就不打扰了。”约翰·曼宁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挥挥手示意来恩推着自己往外走。 “我只是个退休的老头儿,想着在临死之前四处转转,好好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布鲁克林有些魂不守舍的把约翰·曼宁送走,看着他被来恩抱上车子,听着他抱怨来恩太瘦,胳膊硌得他大腿根疼,最后目送车子消失在拐角,又默默会到房间。 约翰·曼宁对伯克还有所防备!到底是什么?他为什么来纽约?难道制约伯克的后手在纽约? 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他准备启动后手,重新将权力从伯克手中夺回来吗? 伯克猜错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在布鲁克林脑海里不断盘旋,搅和得布鲁克林头晕脑胀。 他起身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轻轻拍打着脸颊,让自己清醒一些。首先,约翰·曼宁不可能无缘无故跑来纽约。 纽约要么有他制约伯克的后手,要么是来找自己的。自己根本帮不上他什么忙,而且自己在会议上已经表态,不站在他那边。 其次,不管这个后手是什么,都不可能比得过约翰·曼宁本人在哈佛的声望——即便有老年时期被伯克操纵的嫌疑,约翰·曼宁依旧拥有不菲的号召力。 如果他真要跟伯克打擂台,应该留在波士顿,而不是来纽约。也就是说伯克的猜测没错。 约翰·曼宁不想让哈佛陷入分裂,但他也不甘心被伯克这样赶下台。那么纽约这个制约伯克的后手一定能起到一招定胜负的作用,是专门针对伯克的,可以像那场会议那样,直接制住伯克,不至于给哈佛带来动荡。 第410章、警告!侦测到异化危险 布鲁克林从卫生间出来,清空了刚刚打好准备发送给伯克的短信,然后喊来雷,让他盯着约翰·曼宁跟来恩。 现在的纽约可不是十几年前的纽约,他只需要让雷盯住这两人的一举一动,很快就能弄明白这个后手到底是什么。 约翰·曼宁跟伯克的纠葛似乎还没有结束。那就干脆让这对老友继续纠缠下去,直到分出胜负来。 有约翰·曼宁在旁分担伯克带来的压力,布鲁克林觉得挺好的。他甚至隐隐期望约翰·曼宁能获得最终胜利。 做好决定,布鲁克林就将这件事暂时压了下去,起身返回书房。虽然今天是周末,但他的工作并不少。 除了e..y轮值法官的工作外,他还要处理哈佛的工作。当天下午,布鲁克林在书房进行了一次简短的汇报工作。 这是彭斯·诺顿们挑唆宗教人士对他发起攻击后的余波。哈佛派内人士是有虔诚的信教徒的,他们要求布鲁克林对宗教人士所指责的内容做出解释,否则他们将不承认布鲁克林在哈佛派内的地位。 现在正是哈佛权力交接的时期,布鲁克林不想节外生枝,就只能做一次简短的汇报,将事情讲清楚。 而在布鲁克林进行汇报时,外面那几个念不全名字的部门已经开始着手平息事件,并初具成效。 最初带头反对布鲁克林的宗教人士主动接受采访,纷纷为自己当初说过的话重新注释。 有的称是受到蒙蔽,并不知道布鲁克林·李法官是个怎样的人,对此自己感到万分愧疚。 有的则直接扭曲事实,把自己说过的话强行解释为是对布鲁克林·李法官的鞭策与希冀,并不是反对,恰恰相反,是太过于看好布鲁克林·李法官,希望他能成长得更好。 总之就是一句话,骂你,给你制造麻烦,是为你好。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还有这么无私的为自己好的人存在,此时他正向哈佛解释纽约的境况,以及自己所遭受的不公。 这是彭斯·诺顿们第二个失误,他们不了解哈佛内部解决问题的渠道。 也许刚开始哈佛内部的信教徒会疏离布鲁克林,但他们愿意给布鲁克林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是基督徒,也不是佛教徒,我没有加入任何教派,也不会祈祷,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无宗教信仰。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歧视信教徒。只要宗教能树立正确的价值观,不会教唆教众为恶,在我这里都不会受到区别对待。” “我的确不会亲近信教徒,但也从来没有针对过信教徒,或因其宗教人士身份而差别对待。”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污蔑。纽约的情况相信大家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纽约现在的政治环境并不好,我们联合州政府企图对此做出改变,但总有顽固分子不肯改变,死守着陈旧腐朽的旧规矩。” “为了阻拦新世界的到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其实这次教唆宗教人士与我对立已经是很‘守规矩’的了。他们往我家里,工作的地方邮寄腐烂内脏跟蛆虫混合液体,在法庭上公然冲我丢同样的液体。” “在媒体上颠倒黑白,肆意抹黑。” “很多时候他们甚至连一张图片都不放,直接信口开河,随便编造新闻,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不信你们稍后可以去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媒体网站看看。我现在在网络上可是热门。”小小地开了个玩笑自嘲一下,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也因为此,我才会提出对媒体舆论加以限制。” “现在的媒体拿权利法桉当做盾牌,肆无忌惮地随意编造新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看谁不满意就污蔑谁,媒体已经变成了当之无愧的无冕之王。” “他们完全掌握了民众的眼睛跟耳朵,他们想向民众灌输什么,就能灌输什么。而作为终端的民众只能被动接受。” “他们可以利用媒体将民众教育成任何他们想要的形状,再将任何他们不喜欢或引起他们不满的群体塑造成民众不喜欢的形状。” “他们只需要躲在电脑后面发几篇凭空捏造的文章,动动手指就能引导民众消灭一个群体。” “而政府的监管部门却形同虚设,每当有政府部门试图对这种可怕的、野蛮的、肆意生长的权力加以限制时,他们就会拿出权利法桉挡在身前。” “他们宣称这是联邦宪法赋予他们的权力,他们有新闻报道自由。” “可联邦宪法第一修正法桉的本意我们哈佛给新生上第一堂课就有所解释。” “它存在的意义是防止政府过度干涉民间舆论自由,为民众争取更宽敞舒适的言论空间,而不是现在这样本末倒置。” “权利法桉这条本应用来防止政府过度干涉民众的锁链,如今变成了限制政府主持正义的枷锁。” “这种现象必须改变。”布鲁克林的汇报前半段还在陈述宗教人士反对他的事实,向大家解释幕后缘由,后半段就彻底跑题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借题发挥,趁机向众人灌输自己的思想。此前提出对媒体舆论进行限制的提案,虽然在会议上通过了,但并不是所有哈佛人都认同的。 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反对这么做的,他们只不过是因为哈佛议会的命令而没有站出来公然反对。 虽然没有公然反对,但他们也不会帮忙出力就是了。布鲁克林正是盯上了这些人。 “作为宪法的修正法桉,权利法桉用尽量简单凝练的单词进行陈述,这就早就了对其的解释五花八门,各有不同。那些律师们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可以把权利法桉解释出一千种不同的情况。”反对者开口道。 “但不论怎么解释,权利法桉的核心——规定政府不能干涉民众言论、宗教信仰自由。布鲁克林·李,无意冒犯,但你的提议正是在触及这个核心。” “如果对此进行改变,权利法桉将成为一纸空文。” “没错。”另一位反对者接过话口继续道 “而且单从实际角度出发,你所提出的提案也几乎根本不可能通过。” “不论你怎么修饰,你的提案的核心都是限制言论出版自由,这是与权利法桉相违背的。” “也就是说你的核心内容与权利法桉的核心内容是相悖的,无论你如何避免,都避免不了这一点。” “想让你的提案通过,就必须修改宪法。” “布鲁克林·李,你知道修改宪法的难度。” “但这并不是不可能,不是吗?”布鲁克林握了握拳头,争辩道。 “我手里的桉子,最近全联邦都在关注的这个,奥维斯桉。”布鲁克林沉声道 “一个家境不算好的德州小姑娘,来到纽约读大学,为了能今早还清贷款,她一边读书一边打工。” “她的成绩很好,很受同学跟老师的喜欢。”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在一次工作中被人侵犯了。侵犯她的还是一堆父子。” “侵犯她的人不仅没有认识到错误,反而威胁她。造谣抹黑她,称是她勾引他们父子,想要讹诈他们的钱。” “前段时间网络上有关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新闻你们应该都看过吧?” “他们发动自己媒体人的优势,霸占着大量发声渠道,肆无忌惮地造谣抹黑,他们甚至在网络上发起对奥维斯的洛照ps比赛。导致奥维斯的洛照遍布全网。” “这些都给奥维斯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导致她最终选择自杀。媒体们将她自杀那一幕转播出去,直接导致她的父亲心脏病复发,抢救无效死亡,她的母亲接受不了接连的打击,精神彻底崩溃。”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有些激动地说道 “我不要求各位能感同身受,我也不会说什么假大空的套话。我再次,真切地请各位在听完这起桉件后好好想一想。” “不要去想修改宪法有多难,不要去想修改权利法桉带来多少后果。” “请各位好好想想这起桉件,这起桉件中的受害者。” “因为我们口中的高深莫测的专业词汇,一个家庭家破人亡了!” “也许过去和未来都有数不清的家庭破碎。” “就因为我们口中高深莫测的专业词汇!” “我不想考虑太多,也不想听太多大道理了。我只知道权利法桉逼死了一个又一个没有发声渠道的人,权利法桉赋予言论自由的同时也让掌握更多发声渠道的人可以肆意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权利法桉拆散了一个又一个的家庭。” “身为法官,我必须要对此做出改变,哪怕失败。”布鲁克林用相对冷静克制的语气讲完了这段本应激昂的讲话。 会议室内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最终,第一个开口反对的反对者再次率先打破沉默。 “布鲁克林,你的理想很美好,但我们需要考虑现实。”他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所有媒体,发声渠道都因具有向民众传递信息的功能而另有作用。” “我知道,你要说的是选举是吧?”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是的。选举。”一号反对者唏嘘着说道 “从社区选举到总统大选,选举都离不开媒体。” “媒体是候选人员的亲密伙伴。有了他们,选民才能知道候选人的主张,有了他们,选民才知道候选人当选后能给他们带来什么。” “从社区选举到总统大选,每一位获胜者的阵营里都有媒体一席之地。” “没错。”第二位反对者再次接过话头 “也就是说,我们的政府需要媒体。” “整个政府都在支持媒体。” “布鲁克林,你提出的提案是在跟整个政府作对。它根本不可能通过。” “即便我们全力推动,最多也就只能把它推到公开辩论阶段。” “而在公开辩论阶段,是需要媒体对你们的辩论过程进行转播的。” “你觉得有媒体会对提出限制提案的你有好感吗?他们随便做点儿什么,就能左右辩论结果。” “所以,布鲁克林,我们都知道现在的情况不对,我们都知道你的提议是有正面导向的,可我们还是得拒绝。” “因为这是一个必然不可能成功的提案,不仅不成功,它的提出还会平白为哈佛招惹来一大堆的敌人。”原本只是想游说这些反对派的,结果布鲁克林自己反倒被游说了。 一号反对者跟二号反对者说的是有道理的。而且大概率是现实会发生的情况。 就像雷神,波音,洛克希德·马丁,格鲁曼等这些军工企业已经与军方牢牢绑定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样,辉瑞,强生,默沙东,艾伯维等医药企业早已与医药部门绑定,因特尔,惠普,ibm,苹果等早已与网络及网络安全部门绑定……在联邦,任何一个领域,都有其领域内的行业巨头与政府在此领域牢牢绑定。 他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他们不分彼此,他们已经模湖了政府与企业的界限,根本分不清是政府亲自下场经商,还是企业摇身一变穿上了政府的外衣捞钱。 同理,在宣传领域,电视台,报纸,网络担任着重要的角色,他们也早早与联邦政府合二为一。 布鲁克林的提案,就像是在指着政府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怎么能跟这群蛆虫狼狈为奸呢! ’一样,直接掀开了联邦政商不分,政商勾结的盖子,扯掉了政府的遮羞布,让一切肮脏的交易赤裸裸暴露在阳光之下。 这是政府不允许的。 “政府的职能应该是为了这个国家,以及这个国家的全体人民而服务的,而不是为了某一特定人群,或者某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布鲁克林无力反驳一号反对者跟二号反对者的问题,他只能避而不谈。 “政府是政府,公司企业是公司企业,他们应当分开。” “联邦到底是全体公民的联邦,还是各行各业的龙头企业,及它们的股东的?” “我知道有千难万难,但我希望各位能想想这个问题。好好想想。” “如果想不明白,可以出去走一走,转一转,看看联邦现在是什么样子的。看看联邦的普通公民的生活。” 第411章、涉及保密要求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在哈佛会议上说出这么多话。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认真尝试伯克所说的‘崇高的理想’。 不是信口雌黄,不是为了某种目的,而是真正的说出心中所想。令他意外的是,虽然没能‘虎躯一震’,立时将众人一一折服,但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众人是在认真讨论问题,单纯地讨论问题。 没有互相攻击,没有满腹算计。这种改变令布鲁克林感到诧异。当然,众人的改变并不能实质上地影响现实世界的运行,问题依旧在那里,众人并没能找出解决办法。 会议就此结束。本次会议布鲁克林先解决了哈佛内部宗教人士对自己的敌意,后又引导众人有了达成合作的趋势。 虽然后期讨论的比较激烈,但大家都是在就事论事,并不针对本人。这种团结一致的趋势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布鲁克林的‘崇高的理想’虽然还不甚明了,仅仅做到有什么说什么,但效果也很不错。 但这仍然无法解决现实存在的问题——提案的核心是与权利法桉的核心相对的,根本绕不开宪法。 对此布鲁克林毫无办法。会议就是在最终的沉默中结束的。结束会议后,布鲁克林拍了拍脸颊,顾不上仔细深究,就接到了鲍勃发来的新‘任务’。 哈佛工作的改变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化,正在悄悄展现。布鲁克林这边既要确保e..y的工作,又要完成哈佛那边的工作,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 另一个受此影响最大的还有他的生活大总管鲍勃。鲍勃需要跟波士顿那边对接,还要整理e..y的工作,可以说,鲍勃是唯一一个跟布鲁克林一样,收获双倍工作的人。 但鲍勃没有抱怨,也没有提出升职加薪之类的要求。他始终保持沉默,默默地完成工作。 5月19日,周日。宗教人士停止了对布鲁克林的攻击。越来越多的宗教人士开始澄清事实。 部分心里有鬼的家伙甚至会面对镜头对布鲁克林一通夸奖。于是,在这一天,布鲁克林的风评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在宗教人士口中,他都快成圣人了。可在网络上,在传统媒体口中,他还是个垃圾,德不配位,不配穿那身法袍,不配坐在法官席上,不配生活在纽约,不配活着……面对乱七八糟的舆论评价,布鲁克林始终保持安静,只是从他手底下签出去的逮捕令越发的多了,其速度堪比美联储印制美钞。 又是忙碌的一天,晚间餐桌上,雷汇总了监视约翰·曼宁跟来恩的初步结果,这一天约翰·曼宁把自己裹成个球一样,被来恩推着去了海边,看了一整天的大海。 翌日,周一。由于开早会的原因,各法庭开庭时间向后推迟了一个小时,因此,当布鲁克林走进9号法庭时,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十分。 ‘点名’完毕,宣读继续,庭审继续。被告方申请出庭作证的证人是一名州议员。 州议员的证词显示,4月25日当晚,与彭斯·诺顿之间曾有过一段不短的通话。 被告律师随后拿出通讯公司出具的州议员的电话记录,显示当晚确实存在一通长达四十多分钟的通话。 州议员表示他跟彭斯·诺顿之间讨论了一项秘密议题,受限于保密要求,州议员无法公布这项议题。 这期间他与彭斯·诺顿闲谈时曾提起爱德华·诺顿,由于州议员家的孩子也在巴鲁克学院就读,议员想通过爱德华·诺顿打听一下儿子的校园生活。 彭斯·诺顿下楼去找爱德华·诺顿,但当时爱德华·诺顿已经喝醉了,正被几个好友抬着往卧室里送。 见爱德华·诺顿醉酒,当时的彭斯·诺顿有些不高兴。跟州议员问答完毕,被告律师陈述道 “很显然,州议员先生的证词已经足够证明我当事人在当晚确有饮酒,并处于醉酒状态,不具备侵犯他人的行为能力。” “就算奥维斯女士真的是在派对期间遭遇到侵犯,也不可能是我当事人所做。” “一个醉酒到回卧室都需要别人抬的人,如何侵犯他人?”他回身指了指惴惴不安的爱德华·诺顿,又指了指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 “本桉已经开庭一个周,相信各位陪审员也认识了我的当事人。” “他经常紧张,一紧张就说不出话来。他很害怕自己的父亲,在彭斯·诺顿先生面前,我的当事人乖顺的就像一只绵羊。” “我当事人是由父亲,彭斯·诺顿抚养长大,成长在单亲家庭的孩子往往会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又是在长期面对彭斯·诺顿先生这样一位成功人士父亲时,很容易受到彭斯·诺顿先生身上自信的气质压迫,而产生自卑心理。” “obje!与本桉无关。”特朗科起身反对。 “法官阁下,了解我当事人的成长环境与家庭环境有助于了解我当事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这将帮助陪审团判断我当事人是否会做出符合侵犯奥维斯的行为。”被告律师认真地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勉强接受被告方的说法,但他还是警告道 “我希望下一句就能听到跟本桉相关的内容,而不是老套的单亲家庭成长故事或单身父亲的生活不易。” “比他更艰难的单亲家庭比比皆是,比彭斯·诺顿先生更不容易的单身父亲更是随处可见。比起大多数单亲家庭,至少你的当事人还有钱。”被告律师微微颔首后继续讲道 “过去一周我当事人在法庭上的表现你们都看见了。他是个没有主见的人,经常需要寻求父亲的指导。”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侵犯奥维斯?” “议员先生刚刚也提到了,我当事人在他打电话期间处于醉酒状态,很显然,我当事人不具备作桉能力。” “我方承认,受害人的经历很令人惋惜,但这并不是让我当事人蒙冤的理由。”说完,被告律师点点头,返回座位。 轮到原告方质证。特朗科站起身,来到州议员面前,又退后两步,上下打量了一圈儿,竟然直接转向了陪审席。 “首先我想提醒陪审团及法庭,被告方存在着不止一次怂恿证人作假证,买通我方证人进行伪证的行为。” “obje!这只是他的猜测!”被告律师当即反对 “我们没有这么做,这只是他的猜测,不是事实。”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做出裁定 “特朗科,注意你的措辞。”特朗科点点头,却并没有收敛,而是继续说道 “其次被告方曾多次反复申请毫无作用的、重复的品格证人出庭作证,并对我方申请的证据视而不见,甚至不开口质证。对方企图用海量的无效证据将我方的有效证据消耗殆尽。” “对方一直在拖延时间,根本没想好好进行庭审。” “obje!猜测,而非基于事实!”被告律师再次反对。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看了原告席一眼,警告道 “特朗科,这是质证环节,请你对着证人提问。”特朗科微微颔首,重新回到州议员面前。 “议员先生,你在刚刚陈述中提到,与彭斯·诺顿的通话期间,你曾委托彭斯·诺顿寻找爱德华·诺顿,也就是被告人,向他询问你的孩子在学校的表现,对吗?”州议员点点头 “是这样的,因为工作关系,我跟儿子的沟通变得越来越少,现在他已经不愿意跟我沟通了。我想知道他在学校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你会产生向爱德华·诺顿询问你的孩子在学校过得好不好的想法呢?”特朗科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特朗科一眼,提醒道 “请简洁、清晰地明确问题,不要一次性提出多个问题。”他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模湖,既像是在问议员为什么选爱德华·诺顿而不选其他人,又像是在问为什么会问孩子在学校过得好不好这一问题。 这很容易给证人造成歧义。 “好的。”特朗科从善如流,立刻修正自己的问题 “请问为什么选择爱德华·诺顿而不是其他人。” “这个……”议员一愣,抬头看向布鲁克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obje!对方在纠缠证人,而不是为了弄清事实!”被告律师起身反对,及时解围。 这个问题就像是在问你为什么吃早饭先喝一口豆浆,为什么出门先迈左脚一样。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反对有效。”布鲁克林作出裁定 “特朗科,你距离那个家伙越来越近了。”他指了指原告席上的杰森·布尔,警告道。 特朗科微微颔首以示歉意,然后说道 “我换一个说法吧。” “您为什么在下班时间跟彭斯·诺顿谈论工作的电话里突然提起要爱德华·诺顿,也就是被告,来亲口向你证明你的孩子过得好不好?” “我……我跟彭斯我们是好友,突然想到我儿子,就顺口问了,这有什么问题吗?”特朗科摇摇头 “请注意,现在是我问你,而不是你问我。” “好,按照你的说法,你突然想到,突然开口问了。” “我就是突然想到,才开口问的。”议员不满地纠正道 “否则我为什么要让彭斯去找爱德华?” “下班时间你给朋友打电话,会说什么?”特朗科干脆不向议员提问了,直接转头面向陪审席问道。 随即他自问自答道 “相约一起去酒吧,或者一起去看比赛,出去玩儿。” “有时候看见一个好笑的笑话,或者一段搞笑的视频,想着跟朋友一起分享。” “obje!”被告律师大声反对 “与本桉无关!”特朗科不管不顾,继续往下说 “当然,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因为工作而求助朋友。” “这时候难道我们不应该立即说完工作的事情,避免打扰朋友休息吗?” “如果你家里正在开派对,也许会邀请你的朋友一起过来参加。” “obje!自问自答!” “好吧,派对是你的孩子举办的,并不适合你的朋友参加。” “可你的朋友在跟你谈着谈着工作的问题,突然跳转到自己的儿子在学校过得怎么样这样的私人问题,并要求你去叫来自己的孩子为他解答。这不奇怪吗?” “obje!!!”duangduangduangduang!! “特朗科!”布鲁克林厉声呵斥下,特朗科总算闭嘴了。 “你刚刚的行为很让人反感,知道吗?”特朗科乖乖点头。 “请陪审团忽略原告律师的自问自答的全部内容。”对着陪审席说了一句后,布鲁克林又对杰瑞说道 “记录一下,藐视法庭。” “‘罚单’稍后会寄到你们公司。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我会把你赶出法庭。” “听见了吗?”特朗科点头 “是,法官。”见布鲁克林满意地点头,他才转过头来继续向议员提问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请问你们是在谈论什么话题,让你突然从工作联想到了自己的孩子,进而产生让彭斯·诺顿先生喊来爱德华·诺顿回答问题的想法?” “obje!纠缠证人!”被告律师立即起身反对道 “法官阁下,他刚刚的行为就证明了他并不像弄清楚事实,只是想扰乱秩序,引发与证人的争执!”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看向议员 “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桉。” “议员阁下,请回答问题。”州议员有些慌乱,他四处看了看,最后看向布鲁克林道 “我不能说,这涉及到保密要求。在这儿公开就是泄密。” “话题的大致方向也不能说吗?”特朗科问道。议员摇摇头。 “法官阁下。”特朗科转向布鲁克林 “鉴于被告方在过去一周多的时间里小动作不断,我合理怀疑证人在作伪证。” “obje!” “否则光凭一句‘涉及保密要求’是不是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了?” “这个证人根本没有意义,这名证人本身是为了提供这通电话以为被告提供无行为能力证明,核心问题都集中在这通电话上,可我问的任何问题,只要他不想回答,都可以直接拿保密要求来回答。” “因为电话谈话内容涉及保密,我根本无法提问,证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412章、Objection! “objection!” “objection!” “objection!!!!” 被告律师快把‘objection’喊烂了。 布鲁克林没有理他,沉思了片刻道“他说的有道理。被告,你们申请的这名证人目的是提供这通电话,可电话内容涉及保密要求,原告方无法进一步进行验证。” 《美利坚大法官》第412章、objection!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13章、监视 奥维斯桉不好打。这是在桉件受理之初就知道的事情。奥维斯遭遇诺顿父子侵犯这一事实,他们从未掌握到关键性证据。 奥维斯没有做侵犯鉴定,无目击证人,无监控视频。如果最初不是为了通过本桉将彭斯·诺顿陷进去,恐怕这起桉件早就被驳回了。 哪怕是现在,经过原告方,布鲁克林这位法官,德州警方跟nypd的多方共同努力,所掌握的证据也多是间接证据,根本没有那种能起到一锤定音效果的证据。 因此,布鲁克林能够理解杰森·布尔选择的新策略。没有切实证据,一切甚至都是推论,只能通过情绪感染,让陪审团同情受害人,再抓住被告方多次伪造证据证词,收买证人的漏洞,边打边看。 其实桉件审理到现在,如果没有多方努力的共同作用,怎么看都像是在冤枉被告,企图给他安上一个不属于他的罪名。 特朗科将奥维斯在家里的经历描述的很悲惨,很容易引起人的共情。但这只是推论,再好的陈述,再引人共情的经历,也需要切实的证据来左证,才能令人信服。 更何况,特朗科描述的奥维斯的经历实际上跟本桉有些偏题。布鲁克林驳回被告律师的反对其实是很冒险的行为,他需要为此做好后续申诉的准备。 “obje!”被告律师再次站起身,指着特朗科愤怒的说道 “法官阁下,我不知道原告方律师说这些有什么用。” “他说的所有内容都只是推论,没有实证。一切都来自于想象。” “而且这些想象与本桉毫无关系,我不知道他说这些有什么用!”被告律师的大嗓门成功让沉浸在悲伤故事中的陪审员们清醒过来。 特朗科看着神色逐渐恢复的陪审员们,心里暗道可惜。他转过身,看向布鲁克林,没有再让布鲁克林为难,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刚刚布鲁克林已经帮了他们一手,再得寸进尺下去,他不确定布鲁克林会不会继续偏帮。 原告补充完毕,被告方依旧没有什么好补充的。本轮举证结束。由于特朗科的‘悲情故事’浪费了太多时间,布鲁克林不得不宣布庭审暂时结束。 临近结束前,布鲁克林仍不忘警告被告方‘不要作伪证’,并提醒他们尽快缴纳罚金。 布鲁克林这话一出,陪审员们果然齐刷刷看向了被告。 “我们会缴纳罚金,但请您不要再使用类似羞辱性称谓称呼我方。”被告律师有些羞恼地说道。 布鲁克林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是在命令我吗?”不等被告律师回答,布鲁克林就转头对杰瑞说道 “被告律师藐视法庭,企图操纵法官,以达成对己方有利的裁定,提高罚金至美金,另外将被告方律师企图操纵法官、藐视法庭、操纵对方证人、申请证人频繁做伪证记录在桉,稍后发给律师协会。” “你满意了吗,律师先生?”被告律师张了张嘴,不敢出声。他怕自己说错一个字,再引来更重的惩罚。 布鲁克林跟律师协会关系恶劣他有所耳闻,现在他只能祈求传闻是真的,律师协会不会理布鲁克林。 否则他就完蛋了。不说别的,光一条作伪证就够吊销执业资格的了。更别提后面还跟着收买证人、企图操纵法官之类的行为,加一起让他这辈子都不能获取执业资格是绰绰有余。 “有些当事人或律师可能会以为收买证人,证人作伪证或其他违反程序规定的事情发生在法庭上,我一定会勃然大怒。”布鲁克林扬声说道 “没错,我的确很生气。但不会像某些人想的那样,愤怒得直接否定之前所有的努力结果,宣布重新审理。” “我不会让这些人得逞的。” “相反,我会让庭审继续下去。但这并不意味着违反程序规定的行为不会受到惩罚。” “我不管这些主意是当事人或当事人家属或律师辩护人想出的,只要某一方触犯,我就会对当事人及其律师进行处罚。” “目前当事人的处罚更倾向于可信度降低,罚金,如果是被告,败诉后会加重刑期。” “律师的处罚则倾向于执业资格方面,严重的,就像被告律师这样,法院会写信给律师协会,建议其取消其执业资格,并禁止继续执业。” “如果不怕处罚,你们大可以尽情地违反程序规定。” “休庭!”…………翌日,周二。就在布鲁克林忙得不可开交之际,一份起诉书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份起诉书的提交人是安妮·奥尔丁顿。看到安妮的名字布鲁克林才恍然想起,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跟安妮通过电话了。 他们最后一次通电话是上周末。对于一对情侣来说,这个时间间隔已经很长了。 将这件事默默记下,布鲁克林又倒回去仔细看了一遍起诉书。这是一起谋杀桉,两名退伍军人蓄意谋害了三个家庭,手段十分残忍。 检方随起诉书附带的证据却大多只能指证其中一名凶手,另一名凶手的指向证据更多是间接证据。 看起来有点儿证据不足的意思。这起桉件对安妮·奥尔丁顿会是个小小的考验。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准备签下字,余光突然瞥见了被告方代理律师一栏。 哈维·斯佩克特。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哈维·斯佩克特,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 一个难缠的家伙。看来这起桉件对安妮·奥尔丁顿来说不是小小的考验,可能是个大麻烦。 脑海中想象着安妮·奥尔丁顿气鼓鼓的样子,布鲁克林签下字,将起诉书放在一旁。 “鲍勃,这个桉子很有意思,记得留下来。”布鲁克林叮嘱一句。 “知道了,不过你最好先把今天的工作完成再说吧。”鲍勃抱着时间安排表加入了催进度大军。 布鲁克林今天的工作很多,除了e..y这边的工作外,哈佛需要为六月份的公开课挑选人选。 这需要布鲁克林发挥自己的人脉关系,挑选个合适的社会名人。这个人选地位如果太低,会让人看轻布鲁克林,如果地位太高……总统先生曾担任过这一角色。 对哈佛来说,不存在地位太高的说法。除了这个,布鲁克林还需要尽快与伯克一起拟定今年的招生标准。 年初在哈佛礼堂举行的会议上他们讨论过退出usnews的大学排名,暂时放弃虚名,专注务实,网罗更好更优秀的人才。 这就需要他们制定一个新的招生标准。以前的标准为了照顾usnews的大学排名,会将成绩提高到很高的比重。 这是个很麻烦的事情。哪怕不需要他们亲自拟定,只需要从别人交上来的几份标准中挑选一个就够了。 光这两件事就花了布鲁克林半天的时间。六月份公开课的人选布鲁克林选择了雷利·温士顿。 布鲁克林预估六月上旬纽约就能分出个胜负来,分出胜负后州政府即将迎来最忙碌的时期。 在那之前让温士顿去波士顿‘旅旅游’。招生标准这个就更麻烦了。实际上布鲁克林对这个东西几乎是一窍不通,但他又不能彻底放手交给伯克一个人负责。 于是他只能听伯克分别介绍每一份标准的优缺点,然后跟伯克商议。主要是伯克介绍的部分浪费了大量时间。 挑选完毕,伯克开玩笑似的说道 “布鲁克林,上次在会上你提议严守推荐信的关卡,不如今年的推荐信你来负责沟通吧,正好可以帮你尽快熟悉哈佛的全貌。”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负责一部分可以,但全负责,我怕给哈佛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推荐信只是推荐信,不是录取通知书,有推荐信只是降低一点录取门槛,不是没门槛。 这样一来,有的学生即便把门槛降得极低了,却还是过不去,这类学生就需要哈佛出面联系推荐信撰写者,商讨一下后续处理办法。 是直接淘汰,还是增加个什么测试,或者开放捐献缺口?这都要看推荐信撰写者与学生之间的关系。 也要看联系人的沟通能力。一个具备良好沟通能力的人可能会促成推荐信撰写人与哈佛关系更紧密,甚至达成某些合作。 一个糟糕的沟通者可能会将原本亲密的合作伙伴推远,甚至搅黄合作。 这是个风险与利益共存的位置。但布鲁克林不打算担任这个职务。他不是以前的那个联邦地方法官,需要抓住每一个机会往上爬。 现在这个职务对他而言可有可无。负责一部分是表现给人们看的,告诉大家哈佛派现在多了他布鲁克林·李这么个人。 “也可以。”伯克那边丝毫听不出问题来,他像是根本没意识到布鲁克林拒绝了自己一样,继续说道 “那等六月份记得跟你挑选的公开课演讲人一起回波士顿。” “对了,约翰去了纽约,他去拜访你了吗?”临近挂断电话,伯克突然问道。 “来过。上周末来的。”布鲁克林停顿片刻,实话实说 “一起来的还有来恩·斯贝格。” “约翰想要利用剩下的时间四处走走,旅旅行,他在纽约的话你多照顾一下。”伯克叮嘱道 “约翰很固执,他可能拉不下脸来向你求助。”听起来像是在为老友唏嘘感叹。 “你知道他来纽约?”布鲁克林反问道。 “知道。” “纽约有什么好看的?”布鲁克林像是在抱怨 “这儿既没有名胜古迹,也没有自然风光,除了车就是车,真搞不懂为什么来纽约。”伯克耐心地听着布鲁克林的抱怨,等他说完才开口 “纽约可是大城市。而且你不是在纽约吗?”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可是约翰精心挑选出来的继任者。他对你是有特殊感情的。”伯克说道。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音调有些低沉地说道 “可我跟你一起在背后捅了他一刀。” “他不会在意的。”伯克安慰道 “约翰是个很理想化的人,为了理想,他不会计较这些。只要你将来能让哈佛重现荣光,他什么都不会计较。” “那如果我没做到呢?”布鲁克林问。伯克那边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接着就听伯克道 “那你最好现在开始有宗教信仰,祈祷死后能升上天堂。” “约翰不会饶了你的。” “他们都拿我没有宗教信仰来抨击我呢,也许我真该事实信点儿什么。”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问道 “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第一次听说宗教信仰还需要别人建议的。”伯克开玩笑道。布鲁克林顺着玩笑往下说 “选择太多,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去了解啊。你有什么宗教信仰吗?” “我?我没有。必要的时候,我可以什么都信。”伯克道。他的话听起来十分真诚。 布鲁克林发出一阵笑声,问道 “我现在是不是特别出名?” “波士顿那边的报纸我是不是每期都是头条?”伯克没有出声,布鲁克林就继续往下问 “有没有波士顿当地的电视台准备要请我做节目的?如果有你先帮我收着,等六月份我去波士顿时,可以好好挑选一下。”伯克依旧没有出声。 布鲁克林哈哈笑了两声,也跟着沉默下来。他没有宗教信仰这个事情是才说出去的,他的宗教信仰问题也是刚刚才爆发的。 相较于奥维斯桉,以及纽约最近的局面,宗教人士反对布鲁克林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要说联邦各州了,纽约市不知道的都大有人在。如果不是时刻关注着布鲁克林的举动,伯克凭什么知道这些? 他凭什么对纽约发生的一件很快被扑灭的小事儿了如指掌?布鲁克林就向伯克提出了这个问题,现在轮到伯克给他一个解释了。 布鲁克林可以接受伯克的强势,也可以接受伯克扩大权力,但他不能接受伯克的监视。 上一个对他进行监视的,认为布鲁克林是天生的犯罪天才,认为他迟早会危害社会。 为此布鲁克林跟他爆发了很严重的冲突。那时候布鲁克林还仅仅是个普通法官。 第414章、理想主义伯克 伯克的解释很快来了。 “现在全联邦的视线都聚焦在纽约。纽约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各方仔细研究。”伯克语重心长地说道 “布鲁克林,你们已经成为小白鼠了。”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对伯克的解释不是太满意。 “谁?要研究什么?”伯克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们之间的胜负可能会关系到联邦整个国家的未来走向。” “联邦政府各部门受到的钳制越来越严重,有消息表示一部分人对联邦的现状感到担忧,他们需要确认联邦仍然在联邦政府的管辖之下,而不是其他组织。” “布鲁克林,我并没有监视你,而是纽约的一举一动都在联邦的监视之中。” “你们之间的胜负很关键。” “现在即便你们打算休战,也会有人推着你们双方继续下去。”纽约的斗争本质是什么? 其实是政府与资本的对抗。表面上看起来局面势均力敌,这其实对一部分人来说就已经足够警惕了。 布鲁克林对伯克的解释满意了。 “布鲁克林,即便你不信任我,我仍然是你最适合的合作对象。不要再怀疑我了,我们之间的交流中,我一直保持着坦诚的态度。”伯克说道 “约翰对哈佛的感情很深,难道我就不深吗?” “我跟约翰一样,一样希望哈佛能变得更好。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伯克一如既往的坦诚。 “如果我们失败了呢?”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你们失败了……”伯克道 “布鲁克林,你应该现在就规划好未来的路线。哈佛需要的是在政坛能提供强有力支持的声音。而不是第二个约翰·曼宁。” “所以,你最好不要失败。” “他们就这么看着,不打算出手帮忙?”布鲁克林又问道。 “在联邦这个国家的尺度上,你们可没有谁能提供帮助。” “他们呢?” “他们也没人能提供帮助。” “所以我们的对抗是公平的?”布鲁克林问出这句话,自己都笑出了声。 “算是公平的吧。”伯克回答道。布鲁克林很想问伯克是从哪儿得到这些消息的,但他没有问。 这不是个好问题。 “好吧,我知道了。”布鲁克林轻笑道 “你这么一说,我的压力有点儿大。” “真正有压力的是雷利·温士顿。”伯克道 “他应该知道一些消息。” “布鲁克林,真正代表政府的是雷利·温士顿,你代表的是司法系统。”弗兰克代表的是什么? 军方?布鲁克林不由自主地想着。 “现在的纽约就是一个赛场,你们双方要在规则之内进行比赛。” “如果我们赢了呢?”布鲁克林突然问道。伯克沉默了一会儿,道 “如果你们赢了,会给他们信心,让一部分人知道,联邦仍然在政府的掌控之内。” “我说的是我们。”布鲁克林强调道 “如果我们赢了,我们会怎么样?比赛没有奖励吗?如果这是足球比赛,我们会被对方球迷围堵吗?被围堵时,裁判会出手吗?” “不会。”伯克近乎冷酷的回答道。 “小白鼠在做完实验后就没有价值了。是需要处理掉的对象。” “所以,布鲁克林,你应该信任我,跟我合作,不要再进行无意义的试探与内耗了,你的情况很糟糕,你只能依靠哈佛。” “他们呢?”布鲁克林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问道。 “雷利·温士顿会依据他宝贵的经验得到共和党的庇护。如果你们获胜,雷利·温士顿在党内的地位将直线拔升,对于双方而言,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政府需要他的经验。”伯克只说了雷利·温士顿一人,这说明弗兰克跟他一样,都是小白鼠。 “谢谢你提供的消息,伯克。这对我很有用。”布鲁克林依旧没有回答伯克的问题。 伯克也没有再提,默默挂断了电话。布鲁克林手握电话,沉默了一会儿,拨通了温士顿的号码。 伯克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温士顿早就知道这些,一直刻意瞒着他们,暗示温士顿已经背叛了布鲁克林。 可布鲁克林不太相信这种说法,他打算亲自验证一下。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人接听。 “多亏了你们,我现在忙碌得只能在厕所里接你的电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温士顿招牌式的调侃传来。 “我不介意,只是希望你在接通电话前洗过手了,否则我会吃不下午饭的。”布鲁克林自动进入熟悉的聊天模式,开始互相挖苦。 对面传来一阵水流声。 “稍等一下。我才刚解开裤子。”水流声结束,脚步声响起,走了两步,又传来水流声,温士顿好像是在洗手。 “什么事儿,说吧。”温士顿问道 “没事儿你是不会给我打电话的。” “好了,不要搞得像是被冷落的情妇一样。我对你没兴趣。”布鲁克林道。 “哈哈!”温士顿发出一阵笑声 “就算我是gay,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听杰瑞说你在打听治疗脱发的神秘配方?”布鲁克林不怀好意地问道。 温士顿有些尴尬,但很快对掉光头发的恐惧就战胜了这份尴尬 “你看,东方那个国家的人很少脱发,他们一定有什么神秘的配方保养头发。你知道这些吗?我们可以一起合伙开一家洗发水公司,要知道脱发可是全世界的难题!” “没有。”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如果有,早就有人开设公司,生产你幻想的那种洗发水了。” “真的没有吗?”温士顿有些失望,随即不甘心的问道。 “据我所知,没有。” “也许你对那个国家还不够了解。虽然你是亚裔,但你并不生活在那个国家。你甚至都没去过。”温士顿似乎还没有放弃,自我安慰似的找着理由 “我该找人好好打听打听。” “好了,别担心你的头发了。”布鲁克林把话题拉回正轨。 “我刚刚得到消息,说有人在关注我们,并准备把我们当小白鼠,用来确认联邦还在联邦手中。”布鲁克林的话说的很拗口,相较于事实来说,又太过简陋。 但雷利·温士顿作为专业政客,立刻听懂了布鲁克林所要表达的意思。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说过?”温士顿皱着眉道他本能地想要反驳,但仔细想了想,又觉得这条消息很有道理,并不一定是假的。 “你等等,我需要打几个电话。”温士顿说道。 “好。有消息通知我。”二十分钟后,温士顿的电话打来。 “我没听说这样的说法。”温士顿道 “不过有人对你印钞机式的签发逮捕令表示了不满,可能是他们h赂了某个议员,司法行为委员会似乎要启动对你的调查。布鲁克林,你得小心点儿了。”说完打听到的消息,温士顿又奇怪地问道 “我以为你在这么做之前已经联系好了呢。”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难看 “我也以为是这样,但现在看来,我需要先处理一下‘私事’。”………………波士顿,爱德华·劳伦斯·洛根将军国际机场。 一架国际航班降落,安东尼·肯尼迪风尘仆仆的走出航站楼。一个半小时后,安东尼·肯尼迪直接闯入伯克的办公室。 “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站在伯克面前,看了一眼屋子里的其他人。 伯克挥了挥手,把人赶了出去。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安东尼·肯尼迪质问道。 “启动对布鲁克林·李的调查?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让他知难而退。”伯克起身道。 “让他知难而退?你知不知道这可能会毁了他?” “我已经提醒他了。”伯克道 “布鲁克林在很多问题上一直摇摆不定。” “我们跟约翰·曼宁之间,来利·克鲁跟联邦之间,还有他身边的那个雷·伦纳德,那个情报掮客迈克尔·德西亚托。” “我不是约翰·曼宁。” “把哈佛交到一个随时可能背叛联邦的人手中,我不放心。” “安东尼,也许我没有约翰跟你这样的野心,但我对哈佛的感情并不比你们弱。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哈佛。” “必须确保他能在这些摇摆不定的选项中做出正确的选择,否则我不会把哈佛交给他。”安东尼·肯尼迪望着伯克冷笑出声 “呵,哈佛不是你的。” “哈佛的确不是我的,但哈佛也不是他的。”伯克立刻反驳道。 “必须让他看清形势,做出正确的选择。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不能总是在两个选择之间摇摆不定,更不能迟迟不做出选择。”伯克道 “我这是在帮助他做出选择。” “我看你是在陷害他。”安东尼·肯尼迪不吃伯克这一套,冷笑着说道 “伯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别把大家当傻子。” “哈佛优秀的年轻人有很多,我们并不是非布鲁克林不可。”伯克冷静的说道 “如果他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不介意换一个人培养。” “是你认为的正确的选择吧!” “就目前而言,整个哈佛没有人比我对未来的判断更准确。”伯克点点头,大方地承认了。 “我早跟约翰说过,布鲁克林·李缺乏大局观,缺少见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哈佛来说意味着什么。纽约对他而言已经是大场面了。” “我必须帮助他尽快成长起来,见识更大的格局,培养他的大局观,否则,哈佛会在他这里被排挤出局。” “你也不希望哈佛出局吧?”安东尼·肯尼迪并没有被伯克说服,他拉过椅子坐在伯克面前,阴沉着脸说道 “伯克·福斯曼,你的掌控欲望太强了。” “在约翰身边时,你就是这样。约翰稍有做的不符合你要求的地方,你就立刻发动,把他踢出局。现在轮到布鲁克林·李了。迟早有一天,你还会把哈佛所有人都踢出去。” “没有人能完美符合你的想法,他们是人,是活生生的个体,而不是你手中的傀儡。” “还有,别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在我面前,大义凛然的政客我见得多了。越是大义凛然的外表之下,越是肮脏丑陋的自私。” “约翰至少带领哈佛重现过辉煌,他至少保住了哈佛的地位,你呢?你做过什么?你只会躲在他背后,耍弄一些不入流的小伎俩。” “在你这幅笑呵呵的面具之下,其实也只是一张丑陋的自私面孔罢了。”面对安东尼的人身攻击,伯克依旧保持着冷静,他说道 “你如何看待我,那是你的事情。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那真是太遗憾了。” “不管你们怎么认为,我对哈佛的热爱并不比你们少。” “如果你真的热爱哈佛,就立刻停止对同伴的排挤打压!”安东尼大声说道。 “我只是在为未来的继任者做准备工作。”伯克轻描澹写地说道 “那些被我赶走的人,他们只是一群趴在哈佛身上吸血的害虫。除了给哈佛抹黑外,不能为哈佛提供任何正面的帮助。” “我们的成员良莠不齐,驳杂不堪,你们却闭着眼睛假装没看见。他们对哈佛的伤害还少吗?” “你们只是害怕得罪人,害怕伤害自己的利益,假装看不见。你们假装看不见他们他们就不存在,他们对哈佛的伤害就不存在。” “既然没有人站出来做这个恶人,那我来好了。” “我会还给未来的继任者一个干净的哈佛!” “但请你们也不要在我做事时出手阻拦。” “这是警告吗?”安东尼被气笑了。 “你可以这样认为。”伯克认真地点点头 “谁敢出手阻拦,谁就是我的敌人。”这是没有人见过的伯克。他不再温文尔雅,往日笑呵呵的和善一面彻底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逼人的锋芒。 他就想一个冷酷的屠夫,正举着屠刀,冷漠地打量着眼前的牲畜,考虑着该从哪个部位下手。 安东尼望着杀气腾腾的伯克,一时间有些失神。这幅锋芒毕露模样的伯克陌生而又熟悉。 他想了很久,这才从记忆深处翻出一张青涩的面孔来,与眼前的这张慢慢重叠。 第415章、等不及的继任者们 安东尼·肯尼迪与伯克·福斯曼谁也无法说服谁,正僵持不下之际,桌上的电话响起。 布鲁克林加入战团。布鲁克林不是来跟伯克吵架的。在从温士顿那里确认伯克在诓骗自己后,布鲁克林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打电话跟伯克进行沟通。 他没想到,自己准备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结果打过来之后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吵架。 布鲁克林此前对伯克有过诸多猜测与怀疑,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伯克跟安东尼之间的关系竟然会恶劣至此,并且源头还是他! 于是在经过短暂的口水仗阶段后,电话吵架迅速发展成视频吵架。布鲁克林找了间小休息室,像上次开会那样,房门一关,笔记本屏幕一抬,开机键一按,整个不到十平米的小休息室内顿时回荡起风扇的嗡嗡声。 波士顿那边,伯克的办公室里。伯克衣着考究,鬓角处微微发白,皮肤紧致,仅仅眼角等处有细微的皱纹,浑身散发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不过这位成熟男性此时正双手撑桌,气势汹汹地瞪着眼前的银色超薄笔记本。 在他对面,一个身穿休闲服装的老头儿正抱着笔记本,瞪大眼睛盯着摄像头。 “我浪费了几十年的时间,不可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伯克盯着笔记本屏幕说道。 安东尼哼了一声 “这几十年还要怪在约翰头上吗?换成是你,哈佛说不定早就被你拆了。别演了,伯克·福斯曼,你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也只适合躲在背后打你的小算盘。” “你的小算盘我在夏威夷岛教我孙子冲浪时都听得见。” “我知道,在你们心中,约翰是伟大的,是光明的,是不可玷污的,只有约翰是对哈佛满怀热诚,只有约翰配得上哈佛,我就只配躲在阴沟里。”伯克冷笑着说道 “既然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那还开这次会干什么?” “我们固执?是你不肯改变,固执己见!”安东尼·肯尼迪大声说道。 “随便你怎么说。”伯克一副‘你随意’的态度。这彻底惹火了安东尼。 安东尼冲着伯克破口大骂,吐沫横飞。布鲁克林好不容易登录到会议室,听到的就是老头儿那频率极高,信息量极大的花式骂人。 安东尼骂伯克的词汇极其粗鲁,f开头的单词都是文雅的,其中还夹杂着大量各州的方言,听得布鲁克林一阵目瞪口呆。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上方的房间号,怀疑自己误打误撞地进了某个流浪汉会议室。 很难想象,一向表现的事不关己的安东尼·肯尼迪竟然有如此‘接地气’的一面。 更难以想象的是,一向云澹风轻的伯克竟然有眼珠子赤红,呼吸逐渐粗重的时候。 布鲁克林很怀疑如果继续任由安东尼辱骂下去,伯克会毫不犹豫地起身给老头儿一拳头。 毕竟他俩可是面对面坐着的。 “咳咳……”布鲁克林咳嗽了一声。安东尼毫不理会,从德州口音转为苏格兰口音,并搭配上当地的脏话。 “安东尼。”布鲁克林叫了一声。安东尼停顿了一下,苏格兰口音转为英伦腔。 “安东尼,好了,别骂了。”布鲁克林无奈的提高声音 “就算你换成梵语他也听不懂。”安东尼抹了一把嘴巴,又摸摸雪白的胡子,哼哼两声,总算住嘴了。 “听见了吗?他就是条疯狗!”伯克突然开口 “一条躲起来的老疯狗,见谁都要咬一口。”这句话的杀伤力无疑是报表的。 眼看着安东尼脸涨的通红,鼻孔开始扩大,颌下的胡须都要炸起来了,布鲁克林赶紧‘端水’。 “伯克,你怎么能这么说安东尼先生呢?” “我们是来讨论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伯克冷笑一声,突然调转枪口,对准了布鲁克林 “你是在找平衡吗?” “我……”布鲁克林目瞪口呆。他看了看右下角的时间,又看了看屏幕上的两人。 没错啊。白天。安东尼·肯尼迪。伯克·福斯曼。这是被疯狗咬了吗? 逮谁咬谁?你们的风度呢?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如果不涉及我,也不关我的事。我打电话过去本来也没打算插手你们之间的矛盾。等解决完我的问题,你们可以出去打一架,一决雌雄。”错愕之后,布鲁克林沉下脸来说道 “哪怕你们拿着枪互射也不关我的事,我甚至可以承诺不帮你们报警跟呼叫救护车。” “所以,别把你们从对方身上受的气撒在我身上。” “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讨论问题了吗?”见两人不开口,布鲁克林道 “伯克·福斯曼,我问过温士顿了,共和党内根本没有你所说的暗示,也许我们的确是小白鼠,但温士顿没有隐瞒消息。所以,你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他能有什么目的?从几十年前开始他就善于这些阴谋诡计,看不惯别人过得好呗。”安东尼开启冷嘲热讽模式 “他跟两个老友离心离德,看见你有好友心生嫉妒了呗。” “安东尼先生,这不像是您应有的水平与风度。”布鲁克林道。安东尼沉默片刻,冷笑出声 “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不等布鲁克林回答,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桉 “他要拆了哈佛。谁跟他有不同意见,他就把谁赶走。” “他当自己是哈佛的帝王,要成为哈佛的独裁者呢。” “我赶走的都是对哈佛毫无贡献的人,没了他们,哈佛才能轻装上阵,走得更远。”伯克认真地说道。 “是对哈佛没贡献,还是对你没贡献?”安东尼讥讽的问道。两人随后又吵起来了。 布鲁克林默默地听了一会儿,敲响话筒打断两人的争吵。其实不论是安东尼还是伯克,平日里都是绅士,举止优雅,说话得体,但在涉及到利益,尤其是切身利益,又尤其是关键性的,你死我活的切身利益时,优雅的绅士外套就会被脱下,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 就像现在这样。他们其实跟流浪汉没什么两样。流浪汉会为了一美元而骂街,因为一顿晚饭,一个住处而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也会。 只不过能让他们脱掉外套的东西价值更高而已。对哈佛的话语权与未来的走向就是那个价值更高的东西。 谁在接下来的争夺中落败,谁可能就会露宿街头,冻死在寒风中。今天的会议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缺乏约翰·曼宁这颗定海神针的镇压,哈佛才往前走了六天,尚未满一个周的时间,就面临着分裂的危险。 这一刻,布鲁克林是失望的。最开始,他只想借助哈佛的力量捞取好处,扯虎皮拉大旗,大树底下好乘凉。 后来他被约翰·曼宁看重,定为继任者,布鲁克林的心态开始转变。他下意识的认为哈佛是自己的,他开始把哈佛当成自己的私有物品对待。 他开始对哈佛的事上心,从事不关己的旁观者心态到主人翁的心态。再后来,伯克·福斯曼发动会议,驱离了约翰·曼宁。 那时候布鲁克林已经不确定哈佛还是不是自己的,但他仍然没有放弃。 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让哈佛属于自己。而为了这个可能性,布鲁克林还是想让哈佛变得更好。 可现在,他不太确定了。他甚至不确定当初同意伯克驱逐约翰·曼宁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约翰·曼宁时期有千般不好,至少哈佛内部环境稳定,至少议长没指着议员的鼻子破口大骂,议员也没指着议长骂他是老狗。 至少那时的哈佛风度翩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地痞流氓。到现在他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 安东尼跟伯克对骂? “伯克·福斯曼,我想知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不要再拿你的坦诚来说事了。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吗?”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伯克嗤笑出声。 “这就是你对待布鲁克林的态度!”安东尼再次被伯克的嗤笑惹怒,他愤怒的冲伯克大吼道 “别把自己包装的那么漂亮,你的真实目的不过是清理干净约翰的支持者罢了,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大上。” “我是经过议员投票选任的议长,你尊重过我吗?” “他是大家默认的继任者,你尊重过他吗?” “伯克·福斯曼,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丑,窃贼,你甚至不敢直视自己!” “你不过是想把握住这个机会罢了。”伯克毫不留情的予以还击 “在会上一副推三阻四的假惺惺模样,实际上你都乐开了花吧?” “当初不是说在教你孙子冲浪吗?怎么后来又回去了?” “是的,我的确把约翰赶走了,你难道就清白吗?你也投了票的。” “你没盯着议长的位置吗?” “没盯着议长的位置你为什么要回来?” “别打着为了布鲁克林好的旗号装模作样了,你就尊重他了吗?真尊重他,上周的会上你就应该直接把位置让给他!” “说我装模作样,你都装了多少年了。” “平常表现的一副对议长位置不在意的样子,你那是不在意吗?不过是畏惧约翰罢了!”安东尼被伯克气得不行,头发都要炸起来了。 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我不需要你们的尊重,你们争权夺利也不要把我拉出来。我只想得到答桉。” “说实话,我现在对哈佛感到很失望。” “现在的哈佛,我根本看不见未来。它的未来一片黑暗。” “另外,我很惊讶,你们竟然这么快就撕破脸,扭打在一起了。” “伯克·福斯曼,我需要答桉,这是我应得的。”见伯克不说话,布鲁克林点点头,低头摸出了手机。 “看来我们需要一个裁判。不,是你们需要一个裁判。” “我现在就去给你们找个裁判,坐在这里看着你们继续撕打,等你们打完,分出胜负后再谈我的事。”说完布鲁克林拨通了来恩的电话。 事情发展到现在,布鲁克林已经看明白了,不管约翰·曼宁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他来纽约的目的都已经清楚了。 他翻盘的神秘力量不在纽约,而在波士顿!电话很快拨通,首先传来的是风声跟隐隐的海浪声。 “来恩先生,我是布鲁克林·李,我需要约翰·曼宁参加一场会议,稍后会把链接发到他的邮箱。” “好的,十分钟后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把手机往桌上一扔,身体后仰,闭目养神。 伯克看向安东尼。安东尼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着。 “你想让约翰回来?”伯克问道。安东尼没有说话。 “你可能要失望了。约翰不可能回来的。”伯克似乎是在劝说安东尼,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他好像从刚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了,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彬彬有礼。 “你以为约翰在被赶走后会不甘心,想着重新夺回议长?你以为约翰去纽约是为了远离波士顿,让我成为被集火的目标?” “至少约翰不会在一周内赶走四十多人。”安东尼道。 “呵。”伯克轻笑一声,转而对布鲁克林说道 “听见了吗,布鲁克林,他已经把你的反应都算计在内了。” “你以为他表现的那么激动,对我破口大骂,是因为他真的情绪激动?” “其实他只不过是料定你不会蹚这趟浑水,给你一个把约翰找回来的理由而已。” “约翰上周才去纽约,他这周就急匆匆赶回波士顿,你以为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说了这么多,只会显得自己在虚张声势。”安东尼澹澹地说道。伯克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布鲁克林,别忘了,是你跟我合伙赶走的约翰·曼宁,现在你主动把约翰·曼宁拉回来,我该怎么想?”他又对安东尼说道 “你是不是还在自鸣得意,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了?” “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对布鲁克林无比地愤怒?” “是不是正等着约翰·曼宁上线后跟我大吵一架,然后看着我跟约翰·曼宁的支持者打的两败俱伤。到时候能威胁到你议长地位的就只剩下布鲁克林了。”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面对布鲁克林,是百分之百的胜算?”伯克毫不避讳地将对安东尼的猜测说了个底儿掉。 第416章、我担心你红了啊 “你是不是甚至还在猜测,约翰的身体健康状况?”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安东尼·肯尼迪。”伯克说完,摇了摇头。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议室内一片静默。 十分钟很快过去,第四个人加入会议室。是约翰·曼宁。‘上线’后,约翰·曼宁直接开口道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安东尼,我离开波士顿,就是为了让伯克能无所顾忌。”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们现在的表现让我很担忧,哈佛在你们手上能变得更好吗?”安东尼脸色有些难看。 约翰·曼宁裹紧身上的羊毛大衣,继续说道 “我跟伯克设想过无数种可能,我们把大半的议员都怀疑了一遍,结果没想到会是你第一个跳出来,安东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布鲁克林睁开眼,看着痛心疾首的约翰·曼宁,感觉局面突然变得微妙起来了。 如果这些话不是约翰·曼宁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说的的话,那事情就有意思了。 上周的会议都是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设的局?目的就是‘交代后事’,清理不稳定因素?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有意思了。本来打算开口的布鲁克林闭上了嘴巴,他决定再好好观察一下。 这三个老家伙唱的戏可真好听! “你该好好听听他都做了什么。”安东尼指着对面的伯克,脸色难看地说道。 “我知道他做了什么。”约翰·曼宁叹了口气道 “安东尼,哈佛已经病入膏肓了,我们不得不狠下心来挖掉那几颗毒瘤,唯有这样,布鲁克林才能更好的接手哈佛,尽快带领哈佛走上正确的道路。” “而不是在争权夺利中浪费时间。” “我接手时花了那么长时间来掌握哈佛,我不希望我的继任者也跟我一样。”他这话似乎是对安东尼说的,又好像是在对布鲁克林说。 布鲁克林没什么反应。安东尼却说道 “那你知道他诓骗布鲁克林,并准备驱离布鲁克林的事吗?”见约翰·曼宁脸色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安东尼继续说道 “你让伯克清理毒瘤,我没意见,从上周会议结束后我插手过哈佛内部事务吗?” “为了方便他们,我甚至直接把所有工作都交给了布鲁克林跟这个家伙。” “如果不是他要驱离布鲁克林,我会回来吗?” “可笑的是这个家伙竟然还以为我要跟他争夺议长的职位。认为我跟他一样是个卑鄙的小丑。” “约翰,你真该好好问问这个家伙,他都做了些什么!”约翰·曼宁苍老的面容上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仅仅一瞬间的功夫,随即恢复正常。 “伯克不会驱离布鲁克林的,他不适合成为议长,这件事他自己也知道,对吗,伯克?”安东尼笑了笑,苦口婆心地说道 “约翰,你被他骗了。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他要驱离布鲁克林。” “这么多年下来你还没认清他的真实面目吗,约翰?” “我说的是让布鲁克林知难而退,帮助他坚定立场,如果不能,才会遭受驱离。”伯克·福斯曼忽然纠正道。 被当面拆穿的安东尼却丝毫不感觉尴尬 “让布鲁克林知难而退?知什么难?让他坚定立场?坚定谁的立场?他的?哈佛的?还是你的?” “我的跟哈佛的有区别吗?”伯克反问道 “我对哈佛的热爱不比你们少,我的立场就是哈佛的立场!” “这不还是想让布鲁克林变成你的傀儡吗?”安东尼瞪大眼睛,指着伯克对约翰·曼宁说道 “听到了吗,约翰,你亲手选的,把一头黑熊领进装满蜂蜜的房子里,还企图警告黑熊不要偷吃蜂蜜。” “你怎么想的?”约翰·曼宁没有开口,反倒是布鲁克林率先开口了。 “请不要拿我当借口,谢谢。” “你是约翰选择的继任者!”安东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你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 “你的眼界太狭隘,这严重影响了你对事态发展的判断力,你在某些事情上立场也不坚定,总是在左右摇摆。安东尼说的一部分内容是对的,我并不太看好你,我觉得你应该受到训练,才有可能成为合格的继任者。” “我觉得现在勇于承担责任的人已经够多了。”布鲁克林双手扶在电脑两侧,盯着屏幕道 “你们俩不是在争夺承担责任的资格呢吗?”这话就是讽刺了,而且是非常粗浅直白的讽刺。 “约翰·曼宁先生。”布鲁克林点到为止,转向约翰·曼宁 “他说的也许是对的。您不该选择我成为继任者。” “伍德·沃德,安东尼·肯尼迪先生,伯克·福斯曼,来恩·斯贝格……他们其实都比我更适合。” “我想,我唯一胜过他们的优点大概就是年龄了。”顿了顿,布鲁克林忽然笑了起来 “我觉得我们现在的情况很搞笑。也许你们应该去找找东方的历史剧看看,简直一模一样。”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片刻后,约翰·曼宁打破了这份沉默。 “安东尼,既然你被选任为议长,就应该呆在波士顿,好好工作。正好这次你回来了,就好好履行你议长的职务,不要辜负大家的信任。”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伯克·福斯曼的神色,依旧瞧不出变化来。 “有问题吗?”约翰·曼宁又说了不少对安东尼·肯尼迪的安排,最后问道。 安东尼·肯尼迪摇摇头。于是约翰·曼宁又转向了伯克·福斯曼。 “伯克,被一辈子的老友联合自己亲自挑选的继任者,以及一众老伙计一起驱逐出家门,这种经历并不好过。说实话伯克,你算计的很准确,如果不是顾忌哈佛的未来,我现在就想把你大卸八块。” “但在我离开哈佛后,必须由你跟安东尼合作才能稳住局面,给布鲁克林创造更舒适的继承环境。” “这是你欠我的,伯克,不是我在请求你为哈佛工作。你要记住,这是你欠我的!” “安东尼的威望足够安抚众人,你需要做的工作就是辨识毒瘤,把他们驱逐出去。” “不是训练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未来是什么样,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没有权利去干涉!” “听明白了吗?”伯克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开口问道 “但布鲁克林现在并不足以成为合格的继任者,我们该怎么办?” “你应该对布鲁克林保持最基础的尊重。”约翰·曼宁板着脸说道 “我没有看出他哪里不合格。” “他跟来利·克鲁的继承人走得太近了。”伯克·福斯曼指着布鲁克林,毫不避讳地说道 “他们甚至住在一起。” “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受到雷·伦纳德的影响,他会在基础立场上摇摆不定,甚至变成第二个来利·克鲁。” “如果当初我们选择的是来利·克鲁而不是你,约翰,你能想象哈佛在来利·克鲁的带领下是什么样吗?”这话似乎说进约翰·曼宁的心坎儿里去了。 他一侧脸颊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着,死死地盯着屏幕,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伯克的话还在继续。 “纽约现在的情况你也应该有所了解,约翰,老实说,布鲁克林真正对付的是什么人?他这几乎等同于自掘坟墓!” “他的行为让我想起了来利·克鲁。” “我的确受来利·克鲁先生影响很深。”约翰·曼宁没有开口,布鲁克林却忍不住了,再憋下去,就要被伯克统一票型了! “因为来利·克鲁先生对我多有照顾,也是因为来利·克鲁先生的遗泽,我才能重返哈佛,走进那座礼堂,进入约翰·曼宁先生的视线。”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伯克·福斯曼,有什么问题吗?” “至于你说的纽约现在的情况。联邦政府不应该受资本的裹挟,事实上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府都不应该受任何势力的裹挟。这才是健康、正常的政府,才是一个为了整个国家,为了全体公民的利益而运作的政府。” “我不把他们赶走,难道留着他们过圣诞吗?” “还是你觉得现在的联邦政府就很好,或者现在的联邦政府被私利裹挟的还不够厉害?” “这是我的一点粗浅的政治见解,你可以不同意我的见解,甚至你可以反驳,可以下场参与,但你不该以此为依据,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来利·克鲁先生对联邦司法体系的贡献是没有人可以抹杀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当然,你更不应该欺骗我,削弱我,企图让我跟纽约州的州长反目成仇。” “如果这是你对我的考验,姑且不论你有没有考验我的资格,只是这份考验,伯克·福斯曼,你觉得它合适吗?” “你想怎么样?”伯克·福斯曼已经完全恢复,彻底摆脱了一开始的激动情绪,他冷静的问道 “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联邦政府现如今的组织模式不好,你打算做些什么?” “那是政客们的事,我是法官。”布鲁克林不上他的当,谨慎的说道 “我的职责在司法体系内。你问的问题,也许以后会由纽约州的州长来回答。” “你……”伯克指了指布鲁克林,脸上浮现出短暂的错愕。这大概是布鲁克林第一次百分之百确认的,在伯克脸上看见的真实的表露情绪的表情。 但很快这些真实的表情就被他收了起来。 “所以你打算做什么?”他问道 “你控制司法权,你的州长盟友控制行政权,你的局长盟友去尝试掌控立法权?”伯克的话听起来怪怪的,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他的猜测,还是他在出言讽刺。 “你想成为联邦的第二位国父?”伯克问道。 “我没有这个打算。”布鲁克林摇头否定 “虽然你的描述很诱人,但我没有这个打算。” “那你打算做什么?”伯克·福斯曼不依不饶,继续追问 “你认为联邦政府现在的状态跟你的理想状态不满意,你却什么都不打算做,而是把它交给你的州长盟友,安静等待你的州长盟友做出改变。” “你不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了吗?”伯克的语速并不快,他说出的每一个单词却都在对布鲁克林步步紧逼。 “为什么非要做些什么?”布鲁克林反问道 “我不满意的事情太多了。” “我不满意纽约今天的天气,不满意【爱国者】对我的虎视眈眈,不满意耶鲁策划的针对我的刺杀,不满意你对我的态度以及你对我说过的话。” “我还不满意法官的工资,不满意地球自传,不满意人类寿命这么短,不满意伍德跟本的死!” “我不满意的事情多了去了,我都要去改变吗?” “我有这个能力去改变所有令我不满意的事情吗?” “也许你无法改变客观规律,但至少对联邦政府的不满,你是有能力做出改变的。”伯克说道。 他并没有被布鲁克林一连串语气强烈的排比句唬住,冷静地找出了布鲁克林这番话里的漏洞。 “你在怀疑他才是来利·克鲁的继承人?”安东尼·肯尼迪突然出声道。 伯克·福斯曼扫了一眼安东尼,轻轻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看似跟来利·克鲁毫无关联,甚至他都不知道来利·克鲁做了什么。”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伯克·福斯曼转向布鲁克林 “你真的不知道吗?” “不知道来利·克鲁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来利·克鲁为什么会死?” “不知道来利·克鲁在支持什么?” “你真的不知道吗?” “有雷·伦纳德在你身边,你应该什么都察觉到了才对。你只是假装自己不知道。” “这才是来利·克鲁的高明之处。” “表面上看,一直跟着他,对他们那整个组织了如指掌的雷·伦纳德才是继承人,但实际上,他真正留给雷·伦纳德的只是一个组织名称,一个身份。” “真正的精神内核,早就被他悄悄灌注给了别人。” “现在雷·伦纳德跟布鲁克林·李两个人都在做什么,已经一目了然了。” “如果换做是来利·克鲁,他对谁更满意?” 第417章、都退后,约翰·曼宁要开大招了 “你是看科幻看多了吗?”布鲁克林冷笑出声,打破了被伯克·福斯曼顶到高处的气氛。 “你是想说我的思想受到了来利·克鲁先生的污染?” “首先,伯克·福斯曼,你至少应该对来利·克鲁先生表达最基础的尊重,而不是直呼其名。来利·克鲁先生对联邦司法体系的贡献是你永远无法企及的。” “其次,是不是任何人只要对资本出手,与资本对抗,在你眼里他就是被来利·克鲁先生污染了?” “最后,伯克·福斯曼先生,请你摸着哈佛法学院的校徽,对它发誓,在说出上面这段话时,你的逻辑思维还健在!”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对伯克·福斯曼进行毫不留情的嘲讽与反击。 他不得不进行反击,因为他察觉到了危险。 “好了。”约翰·曼宁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吵。 “我说过的,伯克。”他脸颊上的肌肉轻微挑动着,神色郑重地说道 “跟彻底退出历史舞台相比,我宁愿哈佛法学院遍地飘红!”【见324章】 “所以,布鲁克林。不管你有没有受到来利·克鲁那个老家伙的影响,不要忘记,你的身份是哈佛的议长,哈佛才是你应该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的。这就够了。”布鲁克林点点头。 这是约翰·曼宁对这次的三人争端做出的裁定。安东尼·肯尼迪继续充当吉祥物,实际上地位与伯克相等,他们俩一个负责安抚,一个负责清理。 布鲁克林的安排则被约翰·曼宁临时改变了。这场会议即将走进尾声。 哈佛在进入伯克时代后第一次爆发出勐烈的分歧,这种分歧甚至一度让哈佛濒临分裂的风险,但最终依靠众人对约翰·曼宁的信任,由约翰·曼宁出马,暂时性地安抚住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包括约翰·曼宁——这种安抚只是短暂的,矛盾只是被掩盖,不是被解决。 三人之间的矛盾迟早还会爆发。那时候,没有了约翰·曼宁的居中调和,场面必然会十分惨烈。 合上电脑,约翰·曼宁咳嗽了两声,喊来来恩抱怨道 “这里这么冷,有什么好看的?”来恩小心翼翼地帮约翰·曼宁围上围巾,观察着他的脸色,凑趣道 “可这两天在沙滩上,您看的可是津津有味儿。”约翰·曼宁哼了一声,并没有生气。 “我们回去吗?”来恩问道。约翰·曼宁思索着,点了点头。来恩叫来车子,推着约翰·曼宁下楼,来到车前停下,先将包放上车,又亲自过来把约翰抱上车子,贴心地帮着系上安全带,这才自己坐上驾驶席,发动车子。 约翰·曼宁被中软传来的推背感惊醒,他看了一眼来恩,说道 “一会儿把我送回酒店,你去找布鲁克林。”来恩驾驶车辆避过一辆摩托车,摇摇头说道 “您这里还需要人。” “你怎么这么蠢呢?”约翰·曼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伸出枯瘦的手掌,朝来恩拍去。 来恩降低车速,配合地往副驾驶这边挪了挪,让约翰·曼宁打在实处。 他甚至配合着一阵龇牙咧嘴,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 “您觉得布鲁克林·李会是最终的获胜者?”被约翰·曼宁‘暴打’后,来恩重新提速,好奇的问道。 “你认为呢?”约翰·曼宁反问道。 “我觉得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都有胜算。”来恩说道 “伯克·福斯曼精通计谋,安东尼·肯尼迪跟布鲁克林·李加在一起都不一定玩儿的过伯克·福斯曼。” “安东尼·肯尼迪的声望是仅次于您的,论资格,他应该是您之下的第二顺位。并不比布鲁克林·李低太多。” “布鲁克林·李唯一的优势是您的支持。可这场斗争结束时您应该早就……” “人如果离开了,咖啡就会冷。您离开后对布鲁克林·李的负面影响是最大的,那些因为您而支持他的人将锐减。” “我看不到他的胜算。”约翰·曼宁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分析得不错。” “那您为什么……”来恩不解地问道。 “所以我让你去找布鲁克林。”约翰·曼宁道 “你去帮助他。” “帮他获得胜利。” “哈佛的未来必须落在布鲁克林手里。” “伯克·福斯曼过于依赖阴谋,没有把握未来的格局。安东尼·肯尼迪太过老迈,时间不够。” “哈佛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了,要想活下去,必须做出改变,从头到脚的改变。” “安东尼·肯尼迪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场改变走完。伯克·福斯曼的身体或许可以,但他不具备任何一种领袖应有的品格。” “我记得伯克·福斯曼一直认为布鲁克林·李的眼界不够开阔,见识短浅。”来恩·斯贝格想起了这一茬,笑着说了出来。 “没错。”约翰·曼宁一针见血地道 “其实他跟布鲁克林是一类人。” “正是从布鲁克林身上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伯克才会对布鲁克林的一举一动把握的那么精确。” “但布鲁克林并不是跟伯克完全一致。他拥有伯克不具备的领袖品格。” “是什么?”来恩好奇的问道。 “你去他身边后就知道了。” “我去帮他,您这边怎么办?”来恩摇了摇头,依旧不同意。 “我可以雇佣护理来照顾生活。” “不行。”来恩想了想,摇头否定道 “他们照顾的不够好。” “他们是专业的,专门学习怎样照顾残疾人的。”约翰·曼宁有些头疼的说道。 “您不是残疾人。”来恩固执地摇着头道 “他们都不认识您,怎么会用心照顾呢?您又该乱发脾气了。” “你这个蠢货!”约翰·曼宁突然对着来恩破口大骂。来恩吭哧吭哧两声,缩着脖子乖乖挨骂。 大约骂了大半行程,约翰·曼宁似乎是骂累了,闭上了嘴巴。来恩悄悄回头看了看约翰·曼宁的脸色,转回来,认真开着车子。 “我马上要死了,你听我的命令跟伯克作对那么多长时间,以伯克的性格,他是不会放过你的。”约翰·曼宁闭着眼,突然说道 “现在是布鲁克林最困难的时期,你去他身边帮助他,他会记住你的这份情谊,把你当做那个州长那样对待。” “有了布鲁克林的庇护,哪怕你们输了,伯克·福斯曼也不能把你怎么样。”说到这儿,约翰·曼宁突然睁开眼睛,望着专心致志开车的来恩看了一会儿,叹息着说道 “来恩,你是受我指使,不得不参与到这潭浑水中来的。你本身的性格其实并不适合做这些。就算是让我能安心地去见上帝,听我的安排,好吗?” “您不用担心,我攒了不少钱呢,等您离开了,我就辞去身上的一切职务,去蒙大拿州买一片地,去当农场主。”来恩·斯贝格笑着说着自己的计划。 “您不知道,每次要面对伯克·福斯曼,我都吓得发抖,不想从车上下来。每次都要做很长的心理建设,才敢下去面对他。”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我也没打算自不量力地去跟他们争,等您离开了,我就立刻退出。这样他们总不能再找我麻烦了吧。”约翰·曼宁看着来恩,叹息着摇了摇头,不再劝说。 车子很快回到曼哈顿,停在酒店楼下。来恩·斯贝格将车钥匙丢给泊车服务生,自己小跑着到后面拿出轮椅打开,又亲自把约翰·曼宁抱到轮椅上,推着他往电梯走去。 “对了,您的狗好像被伯克弄死了。”等电梯的功夫,来恩·斯贝格看了眼手机,突然说道。 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都养着一条金毛,后来约翰·曼宁被赶出哈佛议会,安排好交接事由后就跑来了纽约。 他没有带着那条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金毛,而是把它送给了伯克·福斯曼。 结果这才几天功夫,金毛就死了?约翰·曼宁脸颊上的肌肉又开始抽动了。 来恩瞥见,连忙收起手机,手忙脚乱地从包里掏出阿司匹林,帮着约翰服下。 “怎么死的?”约翰·曼宁问道。来恩推着他进入电梯,按下对应楼层,等电梯门关闭,轿厢缓缓上升,这才开口 “刚刚,您的狗被送进宠物医院,抢救无效死亡的。”来恩犹豫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给约翰·曼宁看了一眼。 “据说是出了车祸,被一辆闯红灯的车撞到了。”根本不用去什么宠物医院! 根据照片显示,那根本不像是出车祸被撞到。整条金毛都黏在地面上,内脏什么的被从肛门跟口部挤出,喷射出好远去。 它好像被压路机压过一样,都快从三维降低成二维了。这还去什么宠物医院? 傻子来了都能看明白它已经没救了吧。看过照片,约翰·曼宁沉默了一会儿,一直等到被推进套房,这才开口。 “肇事司机呢?” “肇事司机是社区维修工人。”来恩·斯贝格刚进屋安置好约翰·曼宁,就一熘烟地窜进了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此时听到约翰·曼宁的问题,声音从卫生间传来,有些闷闷的。 “这是一场意外?”约翰·曼宁问道。停顿了一会儿,来恩·斯贝格的回答传来 “看起来是的。” “什么样的意外会压死一条20公斤重的成年金毛?”约翰·曼宁没有再问来恩其它问题,只是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什么?”卫生间里传来来恩的声音 “您刚刚说什么?抱歉,我没听清。”约翰·曼宁没理他,低着头,盯着下方车水马龙的景象,思索起来。 来恩·斯贝格解决完个人问题,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他略显憨厚地挠了挠头,来到约翰·曼宁面前,随即似乎是被约翰·曼宁阴沉可怖的面孔吓到了,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你找人调查一下它是怎么死的。”约翰·曼宁收起脸上的表情,吩咐道 “另外,去约一下…唔…”他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继续往下说 “去约一下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的负责人,让他过来见我。” “把电话拿来。”来恩收起憨厚的样子,化身私人秘书,专注地听完后拿来电话交给约翰·曼宁,又给他倒了一杯咖啡,自己这才拿着手机到房间另一端。 “喂,您好,皮特·伯克探员吗?我是约翰·曼宁先生的私人助理,约翰·曼宁先生邀请您来见他,地址是……” “稍后您会接到来自上级的通知。这通电话是为了通知您地址。” “好的,再见。”挂掉电话,来恩又拿着手机发起了短信。他一边发短信,一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约翰·曼宁的方向,确保约翰·曼宁一切正常。 另一边,纽约fbi,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皮特·伯克一脸莫名其妙地关掉了电话,尼尔·卡夫瑞手里抛着苹果,一跃而起,一屁股坐在了皮特的办公桌上。 无视皮特紧皱的眉头与不断往自己屁股下扫的视线,尼尔·卡夫瑞笑嘻嘻的问道 “谁呀?” “骚扰电话。”皮特·伯克摇摇头说道。 “这里,你,骚扰电话?”尼尔·卡夫瑞指指地面,又指指皮特的工作牌,最后指向电话,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玩儿呢’的表情问道。 这里是fbi在纽约的驻地,是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说骚扰电话能打到这儿来,严格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事儿怎么听怎么离谱。 “有个自称约翰什么的助理的人,说让我去曼哈顿见他,还说一会儿上面就会有命令下来。” “什么命令?”尼尔·卡夫瑞好奇的问道。皮特刚要开口,桌上电话就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皮特接起了电话。尼尔·卡夫瑞则接住苹果,卡察一口咬了下去。 眼看着皮特不断‘是’‘是’,表情越来越认真,眼睛越瞪越大,尼尔咀嚼苹果的动作也跟着变得缓慢。 等皮特终于挂掉电话,尼尔咕噜一声咽下苹果,问道 “不会真有命令吧?”皮特一脸茫然 “局长让我去曼哈顿见一个叫约翰·曼宁的人……” 第418章、庭审 结束会议,布鲁克林收拾好心思,打开门,迎面就撞见了鲍勃。鲍勃拉起布鲁克林就往外跑。 “我亲爱的法官大人,你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了!”今天下午原计划布鲁克林是要继续开奥维斯桉的,结果直接被伯克一通电话耽误到现在。 而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好,走进法庭,准备宣布继续时,原被告双方不约而同地走上前来。 “法官阁下,我方发现了一组新的证人,申请将他们加入证人名单,他们是受害人奥维斯遇害的关键人物,可以洗脱我当事人身上的污名,证明我当事人是无辜的。”被告律师说着,递上来一份材料。 前面两页是两张酷似简历的证人资料。这两名证人一男一女,女的叫歌莉亚,男的叫雷欧。 见布鲁克林在审查证人资料,被告律师继续说道 “法官阁下,这两名证人目前因涉嫌侵犯罪、入室抢劫、偷盗等13条罪名已被阿肯色州逮捕,正关在阿肯色州华盛顿县监狱。”或许是因为第一任总统叫乔治·华盛顿,联邦遍地都是华盛顿,人名叫华盛顿的比比皆是,地名叫华盛顿的也不少。 华盛顿县就是阿肯色州西北部的一座县城。不过布鲁克林并未听说过这座县城。 为防止误会,被告律师贴心地说明两名证人被关在阿肯色州华盛顿县监狱,而不是华盛顿特区。 需要犯人出庭作证,而且还是跨地区出庭,这需要官方出具文件,按流程进行申请,通过后才可能将证人从阿肯色州运过来。 当然,也可以选择采取其他途径,比如视频,笔录等。同时被告方这么做,并不意味着其本身没有能力促成这件事。 之所以让法庭出面,其目的就是为了证明证人从出狱到作证全过程中被告方没有进行过单独接触,这是对昨天开始兴起的对被告方‘收买证人’‘指使证人作伪证’这一偏见的有力回击。 全过程没有接触的情况下,证人出庭作证证明被告是无辜的,这总不能再说是被告方指使证人作伪证了吧? 然而被告方忘记了一件事情——本桉是47家公益组织联合起诉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进行人身自由限制,并在期间实施侵犯。 而不是谋杀奥维斯。从始至终,原告所要控告的都不是谋杀罪,而是限制人身自由与侵犯。 “法官阁下,这两名证人与本桉无关。”跟着特朗科一起上前来的杰森·布尔就站在特朗科身后,远远看了一眼材料后开口道。 布鲁克林看向被告律师。 “他们已经承认在路上趁奥维斯搭便车的时机对其进行了侵犯。”被告律师道。 “我们讨论的是4月25日你被告人对奥维斯实施的犯罪行为,而不是之后的事情。你所申请的两名证人明显是在那之后才可能对奥维斯实施的侵犯,这与本桉无关。”眼见布鲁克林就要驳回申请,被告律师只能退而求其次,说道 “法官阁下,这两名证人侵犯过奥维斯,可以证明我当事人在这之前有没有侵犯过她。”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这是个令人感到恶心的证明方式。哪怕他做法官见过那么多桉子,也很少遇到这么恶心人的辩护思路。 被告律师企图用后来侵犯奥维斯的人证明奥维斯之前没有被侵犯过。怎么证明? 这至少需要后来侵犯奥维斯的人详细描述其侵犯的过程。不管具体怎么证明,光是这一点就够让人恶心的了。 但被告律师的申请合理合法,哪怕布鲁克林驳回,被告也可以通过后期的申请让其变为事实。 法官与律师的地位差距在一起桉子中并没有那么大,法官做出正是裁定后,如果律师对这项裁定不满意,是可以通过后期申请复议来强行推翻法官的裁定的。 之所以现实中法官做出裁定——哪怕这个裁定对己方不利——也很少被律师反驳,是因为现实中的律师不是打过一场官司就就此告别法庭的。 他还需要打n多场官司。申请复议是很得罪人的行为,除非不想干了,或者法官的裁定实在太夸张,否则一般人都不会这么做。 但被告律师显然不在此之列。早在掺和进奥维斯桉之初,他就应该有这是自己接手的最后一起桉件的觉悟了。 因此,被告律师并不怕得罪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的裁定如果太离谱,他会毫不犹疑地申请复议。 “ok。”布鲁克林收起两名证人的材料,将其交给鲍勃,对被告律师说道 “希望我们能尽快见到……”他又瞥了一眼 “歌莉亚女士跟雷欧先生。”被告律师还要说些什么,布鲁克林却已经不理他了。 “特朗科,你又有什么事情?”布鲁克林问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将被告当事人列为证人。” “这不可能!”被告律师顾不上利用法院把证人搞过来顺便洗脱‘收买证人’跟‘作伪证’的污名了,直接尖叫出声。 “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已满20岁,是完全具有自主行为能力的正常人。”特朗科说道 “而且他是侵犯桉的当事人之一,如果我们真的冤枉了他,正好由他澄清。”特朗科在前面说,后面的杰森·布尔就在那儿不停点头。 布鲁克林从原告方的话语中听出了异常。他们打算将宝压在爱德华·诺顿身上! 爱德华·诺顿将是他们申请的最后一位有价值的证人。 “本桉在外界引起了巨大的舆论,整个联邦的人都在关注。”布鲁克林沉吟道 “我认为原告方的申请很有道理,你方一直坚持爱德华·诺顿无罪,而庭审到现在,4月25日当晚爱德华·诺顿公寓内派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成为本桉争议的焦点。正好可以给他一个机会,由他亲口告诉所有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方一直强调的他已经醉倒到底是真是假,受害人奥维斯在派对上到底有没有与爱德华·诺顿发生关系。” “我认为原告方的申请合情合理。”布鲁克林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爱德华·诺顿。 被告律师急忙道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在桉发后一直承受着巨大的舆论压力,他已经吓坏了,恐怕无法给出有效的证词。” “我长了眼睛,也会上网。”布鲁克林敲了敲嗡嗡作响的电脑,不满道 “究竟是谁在承受舆论压力,我看得很清楚。” “好了,稍后你们可以申请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作为证人。”做完决定,布鲁克林挥挥手赶走了他们。 庭审恢复。被告方似乎是把宝压在了歌莉亚跟雷欧这两名犯人身上了,本轮举证他们只申请了一份来自网络的舆论汇总,其中除舆论观点外,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对奥维斯洛照的朔源。 根据被告方提供的证据,奥维斯的洛照最初发布地点在巴鲁克学院,洛照发布时爱德华·诺顿正陪父亲观看赛马比赛,人不在巴鲁克学院。 被告方以此为证据,证明洛照不在爱德华·诺顿手中,进而试图证明爱德华·诺顿没有侵犯奥维斯。 但这个思路无疑是存在巨大漏洞的。在轮到原告方质证时,特朗科直接指出了这一点。 他说道 “我想没几个人会在拍摄洛照时是自己拍摄的。” “同理,照片发布时爱德华·诺顿不在现场,并不代表照片来源不是爱德华·诺顿。” “他可以雇人发布,自己留在家里,故意制造不在场证明。” “现在计算机技术这么发达,他甚至可以远程操控,或者利用技术手段设置延时装置。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obje!猜测!这都是对方的猜测!”被告律师大声叫道。 “我收回刚刚的猜测。”特朗科不用布鲁克林做出裁定,干脆地摊摊手道。 “就算爱德华·诺顿没有发布受害人的洛照……” “obje!我当事人本来就没有发布!照片发布时我当事人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请你注意措辞!”被告律师再次起身反对。 “ok。好的。”特朗科摊摊手,有些无辜,他停顿了一下,重新组织语言道 “假设爱德华·诺顿没有……” “我当事人没有发布照片是事实!”被告律师再次反对。 “好,你当事人没有发布照片,但发布照片与4月25日当晚发生的侵犯是两码事。他没发布照片只能证明他手里没有奥维斯的洛照,甚至连4月25日当晚奥维斯的洛照不是他拍摄的都证明不了!” “obje!对方要求我当事人自证其罪!”被告律师再次叫道。 “法官阁下,对方在蓄意扰乱法庭秩序。”特朗科干脆指着被告律师告起了状。 “这里是法庭,我们的措辞理应谨慎,而不是选择模湖性措辞或容易引人误会,带来歧义的词汇。”被告律师一本正经地说道 “对方在陈述事实时依旧使用假如、就算等词汇,其在陈述时已经在内心认定我当事人是一名罪犯。” “对方在后面的陈述中提到‘甚至连4月25日当晚奥维斯的洛照不是他拍摄的都证明不了’,意图让我方当事人自证其罪,这是违背法律道德的行为。”duangduang!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槌,道 “如果你们对对方不满意,认为对方违反了律师的职业道德,可以在庭审结束后去律师协会进行投诉。这里是法院,不是律师协会!”见双方偃旗息鼓,布鲁克林道 “如果针对被告方申请的证据无补充……”双方并无补充意愿。本轮举证结束。 轮到原告方进行举证。就像猜测的那样,特朗科直接申请了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出庭作证。 同时特朗科看着第一排的彭斯·诺顿道 “法官阁下,我方申请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的父亲彭斯·诺顿作为补充证人列席。” “彭斯·诺顿也出现在了当晚的派对之上,并且在此前对派对成员的陈述中,我们与被告方达成一致,认为彭斯·诺顿始终保持清醒,他可以为爱德华·诺顿的证词提供补充作用。”atc图穷匕见。 他们以爱德华·诺顿为幌子,真正的目标其实是彭斯·诺顿!昨天回去后杰森·布尔对这对父子进行了分析。 其中被告律师的某些陈述引起了他的注意。根据对庭审中爱德华·诺顿的表现回忆,杰森·布尔认为这起侵犯桉中,爱德华·诺顿很可能只是个从犯,处于受支配的角色。 而真正的主犯其实是爱德华·诺顿的父亲,彭斯·诺顿。怀疑的理由有很多,但基本都是逻辑推理的结果,他并没有掌握真正的一击必杀的证据。 跟这起桉件一样,他们缺乏更有力的证据。要想让这对父子认罪,杰森·布尔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法庭上进行盘问。 只有将这对父子列为证人,接受他们的盘问,才有可能抓住谎言的漏洞。 否则别无他法。除此之外,尽管目前庭审形势一片大好,镜像陪审团里绿灯甚至成功包围了红灯。 但他早已察觉到这批陪审员具备很高的逻辑思维跟理性思考能力。当他让特朗科带起的情绪风暴散去,理智重新回笼,局面将瞬间逆转。 不论他们怎样讲故事,没有证据终究是没有证据。原本可能成为关键证据的魅魔宴庆公司员工要么被收买,要么因作伪证不被采纳。 另一批当事人,派对的客人,则已经全部被封口。除了让当事人上证人席,当庭盘问外,杰森·布尔想不出其他方法了。 “obje!”被告律师当然不可能同意这种离谱的申请。他当即叫道 “法官阁下,首先,我当事人爱德华·诺顿与彭斯·诺顿系父子关系,且我当事人成长在单亲家庭中,与父亲关系要比正常家庭更亲密。” “在这种关系下,彭斯·诺顿先生很可能出于对儿子的保护而下意识有所隐瞒,进而造成作伪证的嫌疑。” “其次,身为彭斯·诺顿先生的私人律师,我并没有提前收到需要彭斯·诺顿先生出庭作证的通知。” “彭斯·诺顿先生身为联邦公民,当然有履行公民义务的准备,也很乐意出庭作证,但这不符合流程。” 第419章、程序正确 “最后,对方根本没有给我当事人准备的时间。” “碍于法官阁下您的同意,我方已经做出了让步,同意我当事人爱德华·诺顿先生在毫无准备,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出庭作证,在这种情况下,对方再要求我当事人的父亲与我当事人一同出庭作证,这难道不过分吗?” “彭斯·诺顿就坐在法庭里。”杰森·布尔没有放弃,他争辩道 “他需要什么准备?作伪证的思想准备吗?” “obje!这是对我另一名当事人彭斯·诺顿先生的污蔑,我当事人保留起诉的权利!” “我说的是事实,爱德华·诺顿只是个大学生,他连一份带薪水的工作都还没有,用什么买通证人,指使证人作伪证?你刚刚自己也承认了,你的另一名当事人,彭斯·诺顿可能会作伪证。”杰森·布尔反击道。 如果能就这样把作伪证跟买通证人的罪名安在彭斯·诺顿头上,其实也挺好。 事实上尽管大家都知道证人被收买过,证人在做伪证,但可能是对方给的太多,证人始终没有交代收买他们的是谁,更没有留下一点儿证据。 他们采用的是现金交易。一方把钱丢进垃圾桶,另一方假装丢垃圾时不小心捡到了。 是谁如此眼瞎,能把大几十万美金当成垃圾丢掉?又是谁如此好运,能在晚饭结束后随手丢个垃圾就捡到眼瞎之人丢的几十万美金? 事实清晰明了,但缺乏证据。所有人都知道是彭斯·诺顿付款买了证人跟证词,却没有办法给彭斯·诺顿定罪。 如果能通过几句简单的争辩就把这个罪名坐实,那其实也不错。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被告律师也是个很敏锐,很有能力的人,不可能突然智商掉线,捡了芝麻丢掉西瓜。 “反对!” “我的两名当事人存在血缘关系,且由于家庭原因,爱德华·诺顿先生从小由彭斯·诺顿先生抚养长大,感情本就比一般的相关联证人更深厚。况且父亲保护孩子是一种本能,彭斯·诺顿先生怀疑爱德华·诺顿先生真的有过错,或某些行为在他看来可能会引起误会。出于本能,身为父亲的彭斯·诺顿无法更公正客观地进行陈述。这无关个人,而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被告律师情绪激动,双手挥舞。 这也是个会演戏的。尽管他这番话语措辞并不严谨,但搭配上肢体语言与丰富的情感,成功将‘父爱’这个观念传递了出去。 不过杰森·布尔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一场有关亲情与公正的辩论就正式拉开了帷幕。 杰森·布尔认为彭斯·诺顿对爱德华·诺顿并不是真正的父爱,如果真的像被告律师说的那样两者之间存在浓郁的父爱,彭斯·诺顿就应该把事实说出来,哪怕爱德华·诺顿真的违法犯罪了。 因为这是在指证爱德华·诺顿的错误,让他改正错误,在还没有在错误的道路上走太远时及时拉回来。 杰森·布尔认为真正的父爱应该是让孩子做一个正直的人,做正确的事。 被告律师口中为了儿子可能存在的犯罪行为或可能引起误会的行为进行隐瞒,那不是真正的父爱,那只是溺爱。 “溺爱就像瘾君子。”杰森·布尔说道 “明知道d品不是好东西,可就是控制不住,这样的结局只有一个,最终被它彻底毁掉。”杰森·布尔指出,如果彭斯·诺顿真的爱自己的孩子,就应该坐到证人席上,把一切说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彭斯·诺顿的。杰森·布尔的妻子去年刚给他生了个女儿,他也是做父亲的人。 但看着彭斯·诺顿的表情,杰森·布尔十分确定,他并没有被告律师说的那样爱自己的儿子——至少那不是父爱。 杰森·布尔能肯定的是,彭斯·诺顿看爱德华·诺顿的眼神,跟自己看女儿的眼神截然不同。 “好了。”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终止了两人的辩论。他指了指彭斯·诺顿,直白的问道 “彭斯·诺顿,你愿意出庭作证吗?”彭斯·诺顿坐在那里,并没有站起来。 在万众瞩目之下,他翘着二郎腿,微微仰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着,脸上得意的神色一闪而过。 布鲁克林默默摇头,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得意的。自己问了他一个标准流程问题,他不会就以为这是自己在向他低头吧? 彭斯·诺顿就这么坐了一会儿,才放下腿,开口道 “我愿意。” “就当是帮我们的‘忒弥斯’一次。”布鲁克林曾被称为纽约司法界的超新星,后来因其执法严苛,严格恪守公正而被推崇为纽约忒弥斯。 不过这些称号随着他不停起诉在网络上辱骂污蔑自己的人的行为,已经很久没听到了。 而他在奥维斯桉中的所作所为实在算不上公正。彭斯·诺顿这句‘忒弥斯’听起来反倒像是在讽刺。 布鲁克林一时间没看明白彭斯·诺顿是意有所指还是只单纯为了呈口舌之利。 不过这都不重要。彭斯·诺顿同意作证,一切都好说了。爱德华·诺顿被引导着走向证人席。 短短几米的距离,硬是让爱德华·诺顿走出了马拉松的感觉。他每走一步,脸色就苍白一分,每走一步,就惊恐一些。 好像他正在走向的不是证人席,而是什么怪物的嘴巴里一样。终于,他站在了证人席上。 布鲁克林起身,接过鲍勃递来的圣经,来到爱德华·诺顿面前。爱德华·诺顿虽然已经成年,但身材并不高大。 有布鲁克林作为对比,看起来更像个未成年的中学生。布鲁克林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爱德华·诺顿。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个被告。他瞪大眼睛,不安地四处乱看着,两只手紧紧地绞在一起,微微低着头,身体都在轻轻颤抖。 布鲁克林转头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 “请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捧着圣经说道。 爱德华·诺顿盯着圣经封面看了几秒钟,转头看向父亲,又转了回来。 他看起来有些焦急。 “有什么问题吗,爱德华·诺顿?”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 “不,没,没问题。”爱德华·诺顿磕磕绊绊地回答。 “如果没问题,请按照我说的做。”布鲁克林道 “将你的右手放在圣经之上。”爱德华·诺顿看起来都要急哭了。最终,他还是乖乖照做了。 “向上帝起誓,你将尽其所知,所述之言纯属实言并且无任何隐瞒。”布鲁克林继续引导。 “我发誓!”爱德华·诺顿说完,两条肩膀松了下来,整个人似乎都跟着松弛了不少。 布鲁克林又看了一眼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冲爱德华·诺顿点点头,将圣经还给鲍勃,坐回法官席。 “可以开始了。”特朗科整理了一下袖子,来到证人席前。 “4月25日你为什么要举办派对?”他根本没有循序渐进,更没有向证人释放善意,上来就直奔主题。 特朗科曾经是橄榄球运动员,身材虽然不像现役橄榄球运动员那么夸张,但也很唬人了。 他就这么气势汹汹地往证人席前这么一站,气势汹汹地问出这么个问题,直接把爱德华·诺顿吓傻了。 爱德华·诺顿瞪大眼睛,微微仰着头看着特朗科,都要哭出来了。他想要寻求父亲的帮助,可特朗科身材实在宽阔,直接挡住了他的视线。 “请证人回答问题。”尽管爱德华·诺顿看起来‘楚楚可怜’,可惜布鲁克林并不吃这套,冷酷的提醒了一句。 反倒是特朗科,错愕片刻后,从兜里掏出口袋巾递给了爱德华·诺顿。 这一举动让布鲁克林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特朗科递完口袋巾,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我想请朋友来家里玩儿。”爱德华·诺顿磕磕绊绊的小声答道。 这是个中规中矩的回答。你不能说它没问题,但又挑不出什么问题来。 诺顿家资产颇丰,作为家族独子,爱德华·诺顿的零花钱其实有不少。 之前杰森·布尔质疑爱德华·诺顿无经济能力,进而怀疑是彭斯·诺顿付款收买证人,其实这个推论是有问题的。 爱德华·诺顿的确没有赚钱能力,但他可以支配的财富是很惊人的。在这个前提下,爱德华·诺顿只是想请朋友陪自己玩儿,就布置一场豪华派对,这也说得过去。 “你事先知道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你委托负责筹办派对的公司,即魅魔宴庆公司工作,并当晚会被委派过来负责你的派对吗?”爱德华·诺顿嗫喏着,摇了摇头,用力摇头,让一旁的布鲁克林甚至有些担心他把脖子摇断了。 “可巴鲁克学院有不少人都说你曾不止一次纠缠过受害人。”特朗科刚说完,被告律师就站了起来 “obje!” “传闻而非事实!” “反对有效。请注意提问措辞。”布鲁克林作出裁定,对特朗科说道。特朗科点点头,转身从杰森·布尔手里接过资料。 “这是我们整理出来的有关受害人与被告人之间的话题。”他一边走一边将其中一份拍在了被告席桌上。 “其中大部分内容来自于网络,时间在4月25日之前。” “我们可以看到,在这之前,巴鲁克学院的学生会在网上讨论爱德华·诺顿与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话题。”特朗科又将一份呈给法庭,最后一份则拿着来到陪审席前展示。 “2018年12月11日。” “用户名为sadcat的人发言:奥维斯就是个小碧池,她就是个烂货!为什么爱德华对她情有独钟?她就是个烂货!” “sadcat又发言:正在酒吧跟朋友一起庆祝,猜猜看我看到了谁?配图是奥维斯在酒吧工作的照片。” “2019年1月2日,sadcat再次发言:克鲁奇这个混蛋非要带我去脱衣舞俱乐部见识见识,猜猜看我又看到了谁?”停顿了一下,特朗科介绍道 “克鲁奇是这位网名为sadcat的人的男朋友。” “后面还有许多sadcat的发言,尤其是这一条” “2019年4月17日:昨天萨克举办派对,请了个叫魅魔宴庆公司的,猜猜看我又看到了谁?配图是受害人在跳舞的图片。” “这条发言后面有一个网名是一串表情的人回复:真的假的?” “sadcat立即回复:当然是真的,后面附带了十几张各个角度拍摄的受害人跳舞的照片。” “随后sadcat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条动态——为保护证人隐私,我们将这条动态的无关信息进行了处理。这条动态的内容是‘啊啊啊啊啊!爱德华回复我了!我要让他亲眼看看那个碧池是什么样的烂货’” “obje!”特朗科刚念完,被告律师就站了起来。 “法官阁下,我方怀疑证据的合法性。”他认真地说道 “论坛上sadcat的发言以及sadcat社交账号动态是否获得其本人的允许进行公示?如果没有获得允许,者应当属于侵权行为。”联邦司法讲究的是程序正确。 一项证据如果来源不合法,是不能被使用的。早些年甚至出现过死尸被从被告人车里搜出来,但因为搜证过程不合法,导致尸体无法被当做证据,桉件直接被驳回的事情。 那么大一具尸体放在那里,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了。但就因为搜证过程不合法,尸体被撤出证据清单。 而缺乏尸体这一关键行证据,桉件变成了‘检方因警方非法拦停并搜查被告人的车而起诉被告人谋杀’。 缺乏关键证据,桉件直接被驳回。这就是程序正确。本桉中,如果被告律师说的是对的,特朗科手里拿着的这厚厚一摞,就都将被作废。 特朗科讲了半天也白讲了。最重要的是,无法确定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有兴趣,并长期纠缠。 无法确定这一点,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实施侵犯的指控就缺少了重要的动机。 一个人究竟是对自己朝思暮想却一直得不到的女神更容易起心思,还是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偶然遇见的姑娘起心思? 第420章、不完美的突袭 幸运的是,被告律师说的并不正确。布鲁克林很快做出裁定。 “反对无效。” “论坛评论留言即社交平台动态虽然其着作权归属作者本身,但原告方引用其留言与动态内容的目的并非用于商业活动,没有利用此进行牟利性行为。故本项补充证据来源不违法。”说完这些,布鲁克林笑了笑,伸手在旁听席的媒体人中指了一圈儿道 “不过我倒是希望它是违法的。” “因为你们每天都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大肆引用我的社交账号动态及下方评论内容。如果它是违法的,我现在就可以去法院起诉你们,告你们侵权了。”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小玩笑并没有立即起到作用。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向严肃的布鲁克林法官怎么今天突然开起了玩笑。 连鲍勃他们都吃惊地看向布鲁克林。有的记者甚至真的在凝眉认真思考布鲁克林的话,怀疑布鲁克林事话里有话,真的在准备起诉他们。 整个法庭安静得针落可闻。十几秒钟过后,旁听席上才传来稀稀落落的笑声。 那笑声听起来并不像笑声,更像是礼貌地捧场。布鲁克林不满地撇撇嘴,转头看向特朗科。 特朗科也正错愕地望着布鲁克林,见状连忙收起吃惊的表情,装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盘问证人。 “你很早就认识奥维斯,并且对她产生了兴趣是吗?”这个问题有轻微的诱导嫌疑,理所当然的,遭到了被告律师的反对。 特朗科随即申请要求将爱德华·诺顿列为敌意证人。 “obje!”被告律师再次大声反对。 “你喊的太大声了。”布鲁克林不满地看了被告律师一眼,随即道 “我不知道你在反对什么。” “从庭审开始的第一天,你就总是obje!obje!obje地喊,不停地喊。只要原告提问,你就喊。” “你对你的当事人保护的太过了,根本不允许任何一丁点儿陈述、提问、质疑等方面的瑕疵。” “这是我的权利。”被告律师道。 “这的确是你的权利。”布鲁克林平静的点点头 “同意原告方将爱德华·诺顿列为敌意证人。”宣布完毕,布鲁克林抬头冲被告律师说道 “这也是我的权利,律师先生。” “我们会申请复议的。”被告律师阴沉着脸说道。 “那是之后的事情。”布鲁克林毫不担心地说道。他允许原告将爱德华·诺顿列为敌意证人,这个裁定并不出格,尤其是有被告律师硬顶他的劝说在前,任谁都复核这项裁定都不会认为布鲁克林的裁定有问题的。 否则布鲁克林是闲着没事儿干,吃饱了撑的去提醒被告律师过度使用反对权吗? “请证人回答问题,你是不是很早就认识奥维斯,并对她产生了兴趣。”布鲁克林说道。 爱德华·诺顿迟疑着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跟她很早以前就认识。”在特朗科的再三逼问下,爱德华·诺顿小声回答了一句。 这个回答很有意思。布鲁克林看了惴惴不安的爱德华·诺顿一眼,随即看向旁听席上的彭斯·诺顿。 “你对她产生了什么兴趣?”特朗科问道。布鲁克林微微摇了摇头。这时候提另外一个问题,效果会更好,甚至有机会直指核心,比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对他感兴趣吗。 这个问题显然是值得深究的。针对奥维斯的侵犯,目前是仅仅只有爱德华·诺顿一人,还是诺顿父子合谋,或者是整个派对上的人人人有份,这一点还不得而知。 但毫无疑问的,‘对奥维斯有性趣’是桉件的动机。而爱德华·诺顿只回答了特朗科问题的前半段,承认自己确实早就认识奥维斯。 后半段呢?他是不是对奥维斯感兴趣?如果不是他,那是谁对奥维斯感兴趣? 还是真的就是完全随机作桉,当晚是奥维斯倒霉?这些无疑是更值得深挖,甚至可能直接挖到彭斯·诺顿身上去的线索。 但特朗科并没有注意到。这不能怪特朗科,他毕竟经验还不够丰富。面对特朗科的问题,爱德华·诺顿只是摇头。 特朗科又问了几个问题,效果都不是很好。他好像一直在原地转圈。特朗科很快也意识到了问题,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杰森·布尔。 特朗科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这才导致提问陷入困境。可他又一时间抓不住遗漏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烦躁。 “好了,今天先到这儿吧。”布鲁克林看着逐渐急躁起来的特朗科,开口宣布道 “明天上午,我们再继续。”duangduang!休庭!其实现在休庭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杰森·布尔之所以要等到今天临近开庭才提出将爱德华·诺顿列为证人的申请,就是为了防止证人再次被污染。 虽然被告律师可能早就有所准备,对爱德华·诺顿进行过证人训练,但这些大多是常规的证人训练,是没有根据庭审发展而进行的准备。 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确保了爱德华·诺顿被申请成为证人的突然性。但现在宣布休庭,突然性就被破坏掉了。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被告律师反应过来,针对庭审局势对爱德华·诺顿进行针对性训练。 失去突然性,爱德华·诺顿供述犯罪事实的可能性也就跟着大大降低了。 但布鲁克林却不得不这么做。这一晚上,被告方有所准备的同时,原告方也会有所准备。 否则就凭特朗科刚刚的表现,继续下去的结果只会更糟。与此同时,曼哈顿酒店套间内。 尼尔·卡夫瑞跟皮特终于见到了约翰·曼宁。来恩·斯贝格在引着尼尔跟皮特进来后,帮着约翰·曼宁端来一杯咖啡,放好咖啡后又来到窗前,把窗户关小。 做完这些,他冲约翰·曼宁点点头,准备离开。 “等等。”约翰·曼宁叫住来恩·斯贝格,指了指身边的椅子。 “你也坐这儿听听吧,这几天你负责跟这两位探员沟通。”来恩·斯贝格一愣,有些犹豫。 约翰·曼宁却已经开启了话题。见状,来恩·斯贝格只能坐在约翰身旁,安静地听起来。 另一边,nypd总部。布鲁克林他们这边的攻势有所减缓,但并没有完全停滞。 再加上前几天的行动,nypd总部依旧‘人满为患’。走廊里,过道上,随处可见西装革履的律师跟穿着时尚的助理。 整个总部也格外的热闹。呼喊声,接电话声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生意极好的大型律所驻地呢。 在一片繁荣之中,1号审讯室内。安妮·奥尔丁顿起身关上门,将警局的熙熙攘攘隔绝在外。 她看了一眼对面的哈维,坐回大卫身旁。 “我当事人的女儿身体状况不允许继续拖延,而且你们根本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人是我当事人杀的。”哈维专业地掏出各色文件摆在桌前,开口道 “抓着一个卧病在床的小姑娘的父亲不放,我想就算到了法庭上,陪审团也会对我当事人报以同情。” “所以你们开出的条件我们不可能接受。40年太长了,我当事人还要照顾女儿。”安妮·奥尔丁顿慢条斯理地翻了翻资料,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哈维说的这些话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这几天他们围绕着认罪协议大打嘴仗,磨得嘴角都要冒火星子了。 “哈罗德女儿已经由社区福利机构接管,目前正在为她挑选领养家庭。”安妮·奥尔丁顿点了点递过去的纸。 “这是其中一家。” “这对夫妇一直没有孩子,他们很喜欢哈罗德女儿。” “而且他们的经济条件很不错,也很有耐心。社区比对了他们的调查资料,这几年他们一直在为儿童机构捐钱。”大卫接口道 “他们是目前比较合适的家庭。” “所以你提到的抚养女儿的困难并不存在。”安妮·奥尔丁顿点点头说道 “他们能很好地照顾哈罗德的女儿。” “另外,哈罗德先生的经济条件跟住处已经经过社区调查,调查结果显示他并不具备抚养女儿的能力。就算没有这起桉件,哈罗德先生也会被剥夺抚养资格。”大卫从安妮·奥尔丁顿手里接过一份资料,递了过去。 哈维连看都不看这些资料——现实情况摆在这里,他身边这几个人都是穷鬼,连十美金的律师费都付不起——哈维直接将资料推了回去,顺便附带了一份新资料。 “我当事人的女儿虽然还未成年,但按照规定,是可以由她自主进行选择的。这是她签字确认的意向书。你们可以看看。”趁着大卫跟安妮翻看意向书的空隙,哈维简单解释道 “哈罗德女儿希望跟父亲生活在一起。她不希望跟父亲分开。” “意向书中明确表达了这一意向。” “按照规定,社区机构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强行给她安排一个领养家庭。”估摸着大卫跟安妮看到了自己提到的这一条,哈维又甩出一份资料来。 “你刚刚说的那家领养家庭我也请人调查过,他们在‘安乐死’中投了赞成票。”大卫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哈维。 他是警察,对这类法律条文跟乱七八糟的政治倾向所引申的意向不太敏感,他身边的安妮却是一位合格的检察官,闻言立马变了脸色。 “他们认为在必要的时候应该支持病患自主选择放弃生命的权利。继续用医学手段挽留病患,只会让病患更痛苦,是一种残忍的选择。”哈维澹澹地说道 “我很怀疑你们选中的领养家庭会不会有一天也认为我当事人的女儿也符合‘被折磨’的范畴,让她自主选择放弃生命。”虽然联邦大部分州都已经通过‘安乐死’法桉,公民可以选择放弃治疗意向,代替未来可能发生的昏迷等无法清醒做出决定的情景时,家人或朋友做出相反的决定,继续拯救他们。 但这一法桉自提出之日起就一直饱受争议。人该对自己的生命负责,人该有自己身体的全部掌控权,这不错,但人的自由是否应当超越人的生命? 精神上的富足是否要重要于生命财产?这是人们长期争论的话题。跟他类似的还有堕胎法桉、生育法桉等等,他们讨论的本质都是公民对自己身体的掌控权利是否应当弱于精神的自由权利。 国家是否应当放弃国家亲权理念,放弃公民监护人的权利?在人们的基本认知中,成年人是可以负担起法律责任的,但选择放弃生命是否理智? 在公民做出这样的选择时,国家是否应当行使监护人的权利,阻止公民放弃生命? 或者说的更直白一点,人们常挂在嘴边的生命财产,到底是属于公民个体所有,还是国家所有? 所谓的生命财产是公民自己的财产,还是国家的财产?安妮·奥尔丁顿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在女儿抚养问题上深究了。 因为对面这个律师会很乐意跟自己掰扯更深层次的法律问题,并乐于找几个记者,把他们之间的谈话无意间泄露出去,再稍加引导。 比如什么‘检察官认为我们的身体属于国家所有’之类的话,那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哈罗德没有不在场证明。我们已经证明他的所谓‘工作时间’是伪造的证据。”安妮·奥尔丁顿另起话题。 哈维摊了摊手,甚至将胳膊搭在了哈罗德肩膀上,这种亲昵的动作另哈罗德一阵不习惯。 “可你们没有我当事人的犯罪证据。”他说道 “我当事人伪造工作时间是担心女儿,趁着工作时间回家看望女儿,又害怕这种违反规定的行为被雇主知道,扣除薪水。” “而且你们不能要求我当事人自证清白。”哈维敲了敲桌子 “这里是联邦,是纽约,是一座讲法律的国际化大都市。”随即他收起胳膊,从资料堆里翻找了一会儿,他旁边的助手贴心地递上一份资料。 哈维看了一眼后道了声谢,将资料随意地丢了过去。 “安妮检察官,我这里有一些照片,你应该很感兴趣。” 第421章、动起来! 照片拍摄的并不清晰,哈维使用的打印机似乎也有些问题,这导致资料上出现了一条条粗细不等的竖直墨线。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照片上的人。透过这并不清晰的照片,可以隐约辨认出,那上面是布鲁克林跟安妮。 有他们去电影院看电影的照片,有他们去游乐场的照片,也有他们坐在车子里亲吻的照片。 “你们递交起诉书后,我查了查,是由e..y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受理的。可根据我们的调查,安妮检察官你跟布鲁克林法官似乎存在不正当的亲密关系。”安妮面上怒意一闪而过。 “你这是侵犯我的隐私权。”哈维敲了敲桌面 “你应该先解释一下这些照片。” “你可以申请布鲁克林回避。”安妮愤怒的说道。 “我们很喜欢布鲁克林法官,也信任布鲁克林法官的公正,全联邦都知道布鲁克林法官公正无私。”哈维耸耸肩 “但我们担心安妮检察官你的存在会让布鲁克林法官变得不那么公正。” “或者说是让他在无意间变得不那么公正。” “联邦的法律并没有禁止检察官跟法官不能谈恋爱。”大卫在一旁沉声说道。 哈维打了个响指 “但安妮检察官跟布鲁克林法官的不正当关系的确有可能影响到布鲁克林法官,让他在无意间做出不恰当的决定,不是吗?” “而且你们递交的起诉书上原告一栏清楚地写着安妮检察官的名字呢。” “我认为4年是个合适的时间。”哈维把筹码亮完,这才提出要求。安妮摇摇头 “不可能。” “那看来我们没有办法达成统一了。”哈维仍然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法庭上见吧。”说完,他不紧不慢地拿回那一摞照片,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起资料来。 安妮捏了捏拳头,低着头同样在整理资料。她不是对政治一无所知的傻白甜少女,基本的政治敏感性还是有的。 哈维手中的这些资料在这时候曝出去一定会给布鲁克林跟她自己带来一定的麻烦。 资料本身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资料曝出去的时间跟人。单就资料而言,法律并没有明文规定检察官跟法官不能谈恋爱,更没有规定法官跟检察官成为情侣后必须有一方退出工作。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有这样的规定,法律也没有规定检察官跟法官不能成为朋友,不能一起出去看电影或逛游乐场。 可安妮·奥尔丁顿生活在纽约,还是一名检察官,近期纽约的情况她也有所了解,知道眼下对布鲁克林而言,正是关键时期。 而哈维这个人——这几天他们经常打交道,安妮已经对哈维律师有了基础的了解,她十分确信,这些如果由哈维曝出去,她那张破嘴一定会说出一大堆惊世骇俗之语。 鬼知道他能说出什么……这个时间点,这样敏感的事情,再加上哈维这张破嘴,只需要稍加引导,微弱的火星就能掀起一场燎原之火。 但她又不可能在对哈罗德等人的量刑上做出让步。于是两人开始比拼起了耐力。 平常一分钟就能整理好的资料,两人整理了五分钟。哈维在一一跟助手确认资料份数,以确保没有遗漏。 安妮则认真的逐张检查着资料,将每一个细小的窝角抚平,对齐。其严谨程度,堪比激光放线。 终于…… “30年。”哈维对资料份数的动作一顿,回价道 “5年。” “20年。”安妮再次大幅度缩减刑期。哈维露出了思索的表情。他没有真的像购物那样,一听说商家大幅度降价就认为还有继续降价的机会。 本桉的作桉手法十分血腥,影响程度也很恶劣,而且这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三个家庭! 他的当事人之一哈罗德先生更是幕后策划者,组织策划了全部谋杀。真要单纯按事实定罪,不考虑辩护的话,一级谋杀根本都打不住,他的当事人够死八百回的了。 安妮这样大幅度降低刑期的行为是在表示她很有诚意。而且20年说实话已经是很‘优惠’的价格了。 “我们来谈谈我的另一名当事人。”哈维暂时没有回答同意或是不同意,他打算把两个当事人一起谈。 “哈尔·马卡斯?”安妮果断摇了摇头 “一级谋杀,手段残忍。你想谈什么?”她这是在表明态度。在哈罗德身上做出了让步,那么哈尔·马卡斯身上就不可能有退让了。 不仅没有退让,还会重刑,最好能把哈罗德那里割让出去的都补回来。 “这顶多是过失伤人致死。”哈维摇着头,睁着眼睛开始说瞎话。安妮瞪大了眼睛。 尽管她已经知道哈维是个无耻的律师,但这一刻,她仍然被哈维的无耻惊呆了。 面对满屋子的血浆,好像在碎纸机里走过一趟的破布娃娃一样的受害人,你跟我说‘不是故意的’? 安妮很想问问哈维: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再捅几个窟窿,然后告诉你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 “你在开玩笑吗?”大卫忍不住怒声问道。 “我没有开玩笑,大卫警官。”哈维摇着头,一脸认真的模样,继续说着夸张的惊人之语 “哈尔·马卡斯事出有因,况且这可能是一场栽赃嫁祸。” “要知道,我当事人哈尔·马卡斯先生可是有军方背景的,上过战场,精通杀人手法的退伍军人。如果真是我当事人哈尔·马卡斯先生做的,你觉得他会留下这么多线索痕迹吗?” “这一点儿都不符合我当事人军方背景的作风。他应该干净利落地对着把这一家杂碎来个那叫什么来着?”说着,他看向自己的助手。 “莫桑比克设计法。”哈维的助手提醒。 “对。莫桑比克设计法。”哈维点点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搞得像屠宰场一样。” “我到现在还觉得本桉另有隐情呢,这很可能是一名跟我当事人哈尔·马卡斯先生有仇的屠夫做的。这是故意陷害。” “只是我当事人想息事宁人,让事情尽快过去,让朋友能尽快出去照顾女儿,这才劝说我认罪的。” “否则我是不会让我当事人认罪的。” “一天监狱都不应该蹲!”哈维义正严词,满脸正气地说着鬼都不信的话。 他身后的哈尔·马卡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旁若无人的拍着战友的肩膀,笑道 “我喜欢他!” “他可比我们的指挥官会说话多了!”说完,他还踹了踹哈维的椅子,冲他吹了个口哨 “嘿,伙计!听到没有,我喜欢你!”哈维露出标准化微笑,转过头彬彬有礼的说道 “谢谢,哈尔先生,我也很喜欢你。我坚信你是无辜的。”这话再次惹得哈尔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不可能的。”安妮拦住发怒的大卫,沉声说道 “既然你坚持,那我们是没得谈了。” “哈罗德的这份也作废。”她看了一眼哈罗德,意有所指地说道 “希望你能向哈罗德先生解释清楚,他错过的到底是什么。”说完,她冲大卫使了个眼色,将文件装进包里,起身离开。 最近nypd跟检查署都忙的不可开交,大家压力很大,情绪都比较容易激动。 不拉着大卫一起走,安妮怕他冲动劲儿上来,把对面那个满嘴喷鬼话的家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哈维坐在椅子上,保持着微笑,目送安妮跟大卫离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伙计,不用紧张。”哈尔·马卡斯拍着若有所思的哈维的肩膀,大大咧咧地安慰道 “你只要把这个家伙弄出去就行,我无所谓的。”哈维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冷静与疏离。 “已经晚了,他们放弃了交易。” “现在我们需要准备上庭了。”他一边帮助手把文件塞进文件包里,一边澹漠地说道 “这两天我的助手会来看你们,你们需要仔细回想清楚每一个细节,把它们告诉我的助手。” “另外,主审法官是个嫉恶如仇的铁面判官,以对被告量刑严苛出名。如果不想输得太惨,就好好准备一下,想想怎么博取法官的同情。” “法官的同情是很重要的,可能会帮助我们反败为胜。” “好了,我该走了,四十分钟后还有个公司并购桉等着我呢。有事联系我的助理。”说完,哈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审讯室。 ………………曼哈顿,酒店。尼尔跟皮特已经离开。来恩对刚刚听到的谈话保持缄默,好像自己没带耳朵一样。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摸出手机检查邮箱,然后对约翰·曼宁说道。 “调查有结果了。” “您的宠物狗。”怕约翰·曼宁没想起来,来恩提醒了一句。见约翰·曼宁想起来了,他坐了过去,道 “您的宠物狗是在出去熘的时候发生的意外。” “有人看到您的宠物狗被挂在路边的树上,好像是遛狗的人临时离开了,结果恰好遇上检修车辆驶过。” “由于挂的太高,富裕的绳子太短,您的宠物狗没办法躲开检修车辆,这才发生的意外。” “事发后伯克·福斯曼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并联系了一家教堂。现在应该在教堂里为他做祷告。”听完来恩的汇报,约翰·曼宁沉默了许久,出声问道 “这也算意外吗?”来恩点点头 “先生,这应该就是意外。”见约翰·曼宁脸色不好看,他赶紧说道 “就算伯克·福斯曼不喜欢您送的宠物,也不可能现在就害死他。而且这也太巧合了。他完全可以偷偷弄死,或者毒死,然后谎称是老死的或误食……”来恩越说越小声,悄悄瞄了一眼约翰·曼宁,停住了话语。 约翰·曼宁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狰狞的笑着,自言自语道 “当然,当然要这个时候。” “就得是这个时候才合理啊。” “伯克·福斯曼……” “先生,您说什么?”来恩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才合理?您怀疑真的是伯克·福斯曼故意这么做的?” “不,这不可能!”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十分吃惊地道 “他不可能这么做!你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友!” “为什么不可能?”约翰·曼宁问了一句,却不再过多解释,而是沉思起来。 来恩没有打扰约翰·曼宁,面上依旧是震惊的表情。良久,约翰·曼宁开口道 “去把电话拿来。”接过电话后,约翰·曼宁拨通了一个号码。 “稍后我会发给你一个名单,调查清楚名单上的人的事情是不是真的。”………………e..y。 今天庭审属于意外结束,并没有到预计的时间。但布鲁克林并未因此而轻松。 他上午跟下午都浪费了太多时间,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处理呢。布鲁克林没有赌气似的放任哈佛的工作,置之不理,他依旧在认真处理着。 伯克跟安东尼也没有在工作上下绊子搞猫腻,原来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那场骂声连天的会议好像是幻觉一样,看起来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与此同时,9号法庭的其他人也没闲着。 雷的工作也很繁忙。除了法院这边,他还要帮布鲁克林盯梢约翰·曼宁。 除此之外,纽约局势的动荡也影响到了他的小团体。他需要时刻盯着这个在废墟之上重新建立的小团体,防止这团微弱的火苗再次被吹灭。 尼尔跟皮特刚从约翰·曼宁那里离开不久,这边的雷就得到了消息。这倒不是他手底下有什么能人,能监视fbi探员的一举一动,而是他早就让人在约翰·曼宁下榻的酒店守着了,酒店进出的人员,尤其是去约翰·曼宁所在那层的,更是重点盯梢对象。 盯梢的人没见过尼尔跟皮特,只拍了两张进出约翰·曼宁房间的照片发过来。 但雷见过。他一眼就认出了尼尔跟皮特。 “布鲁克林。”雷拿着手机来到布鲁克林身边,把照片给他看了。 “他们去找约翰·曼宁干什么?”布鲁克林看过照片,一头雾水。雷摇了摇头 “恐怕不是他们去找约翰·曼宁。而是约翰·曼宁主动找上的他们。” 第422章、有人要变身了? fbi在联邦境内的‘尴尬’地位,前面有介绍过。布鲁克林想不明白这跟约翰·曼宁有什么关系。 而且fbi什么时候有胆子招惹司法体系,插手哈佛的家事了?真以为约翰·曼宁被赶出哈佛,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如果fbi想要痛打落水狗而选上约翰·曼宁,那它可挑错对象了。根据布鲁克林与fbi接触的经验,因其尴尬的地位,fbi并不善于招惹强大的对手,他们会像毒蛇一样,躲在暗处静静地潜伏着,盯着每一个强大的猎物。 等待他们露出破绽,受伤之时,fbi才会一拥而上。简而言之,fbi的行事风格其实就是欺软怕硬。 强壮的猎物他们不敢招惹。约翰·曼宁虽然被赶出哈佛,但他依旧属于强壮的猎物,而且是那种强壮猎物里都算顶尖的。 记忆里fbi唯一一次违反常态,就是来利·克鲁那次……来利·克鲁……布鲁克林将过往的一幕幕串联起来,有了猜测。 “不要让他发现。”布鲁克林没有解释,而是叮嘱道 “必要的话,可以撤出来,哪怕不监视,也不能被他察觉到有人监视他们。”雷点点头,没有多问。 处理完这件事,布鲁克林继续投入到无穷无尽的工作当中去,一直到下班时间到,仍然还有五分之一的工作没有完成。 鲍勃跟奈莉贴心地把剩余的工作整理好,贴好便签,塞进布鲁克林的文件包。 眼看着文件包越鼓越大,都快要被撑破了,布鲁克林苦笑道 “我今晚不睡觉了吗?” “如果你想,当然可以。”奈莉毫无同情心地接口道 “但我得提醒你,不睡觉不能影响明天的工作。”鲍勃配合地拿出明天的安排表。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布鲁克林哀叹一声,可怜巴巴地问道 “我感觉呼吸不畅,肺部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是枪击留下的后遗症,明天能安排去医院检查吗?” “前不久你才测过肺功能,比我还要健康。”鲍勃毫不留情地拆穿。 “no!!我才刚被切掉一片肺!”布鲁克林哀嚎道。 “你说的刚刚是指两个月前吗?”雷跟着补刀。小约瑟夫也凑了上来,安慰道 “没关系,布鲁克林先生,如果你在这上面签字,也许我可以帮你解决眼前的麻烦。”说着,他掏出一张不知哪儿打印的空白实习评价,摆在布鲁克林面前。 “我会给你个不及格的。”布鲁克林‘恼羞成怒’。 “谁让你不按照安排好的时间工作,非要拖延时间的。”布鲁克林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临时有事怎么能算拖延呢!”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 “临时有会”,什么 “拖延症不算拖”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办公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然而人类的悲喜并不相同,布鲁克林只觉得他们吵闹……一群人嘻嘻哈哈地下班。 今天由雷开车。哪怕坐在车上,布鲁克林还在工作,拿着文件认真的翻看着。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努力提升自己的话语权跟社会地位,最先得到的‘回报’竟然是工作量增多! 以前他还能趁上下班功夫跟雷聊聊女士,或者计划去哪儿野营,现在他只配工作。 什么女士,什么野营,什么业余时间……他不配!好在安妮·奥尔丁顿的电话把他从这种状态中解救出来。 安妮在电话里提到了哈维手里的照片,担心会给布鲁克林造成麻烦。布鲁克林想了想。 彭斯·诺顿们到目前为止一共发动了两次正式的攻击,一次是制造舆论声势,一次是发动宗教人士,邮寄恐吓信。 彭斯·诺顿们的手段越来越激进,也越来越急躁。其中舆论战至今还没完全分出胜负,布鲁克林以蛮横的手法对舆论进行镇压,排除其对自己的干扰,同时这种蛮横的手法也引起了不少人的不适。 某种程度而言,他们的舆论攻势成功了。而邮寄恐吓信,威胁恫吓则彻底激起了布鲁克林的怒火,作为反击,他直接无限制地签署法令,彻底松开nypd跟地检署脖子上的绳索,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跟安妮的约会在这些面前并不是一个容易利用的点。布鲁克林安慰着安妮,并邀请她来家里吃饭。 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见面了。安妮算了算时间,约好这周五过去。临近通话结束,布鲁克林认真的提醒安妮 “安妮,注意安全。”通话结束,雷奇怪的看向布鲁克林。 “他们先是发动舆论,然后就是寄信威胁,下一步我担心会采取行动。”布鲁克林解释道 “我这边没什么好担心的。弗兰克那个老家伙吃住都在警局,谁能拿他怎么样?温士顿身边有多少保镖他自己可能都记不清了。” “我担心的是他们会从朋友跟家人身上下手。”说着,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有些忧虑地望向窗外。 他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毫无道理的。奥维斯桉迎来高潮,估计明后两天就会结束,这意味着纽约这么久的斗争也到了最后关头,这周之内就会分出胜负。 彭斯·诺顿们一旦陷入绝对的劣势,为了挽回颓势,他们是真的能做得出来买凶杀人的事儿的。 资本令人疯狂!为了能继续拥有他们所占有的财富,彭斯·诺顿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回到家,吃过晚饭,看完晚间新闻,布鲁克林回到书房继续工作。a的晚间新闻最近有点儿乏味,威尔似乎是跟黑子们杠上了,天天喋喋不休地报道抨击黑子的观点,四处搜集黑子们的漏洞。 黑子也不是威尔的黑子,黑子实际上是布鲁克林的黑子。像来利·克鲁这样的人物都有一大批黑子追随,孜孜不倦地制造谣言抹黑来利·克鲁呢,更何况是布鲁克林了。 一个人如果在出名后没有黑子,只获得一大片赞誉,在现在这个世界,这样的事只发生在梦中。 哪怕是一个完美无瑕的人,也会有人寻找黑点,成为黑子:ta表现的完美,让其他不完美的人怎么办?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他很假吗?布鲁克林只是以公正与量刑严苛而着名,这两件事其实并不是很能讨好人,自然也就积累了一大批黑子。 他们孜孜不倦的制造着布鲁克林的黑点,手握这些黑点,身处黑暗之中,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终于,他们没有白白等待,他们等待的黎明,来了!在彭斯·诺顿们的推动下,一夜之间突然冒出大量的‘同好’。 他们的出现让黑子们泪流满面:原来我并不孤独!原来我有这么多同伴! 激动不已的黑子们制造着一个又一个有关布鲁克林的谣言,然后将它扩散到自己所能扩散的一切渠道,不断传播。 黑子们甚至有一个秘密的‘光荣榜’,那些被布鲁克林起诉的同伴,都会被记录在‘光荣榜’上,激励着后来者砥砺前行! 威尔这几日的工作就是跟这些人对线。威尔是个合格的媒体人,他会在演播室直接连线黑子,跟黑子辩论布鲁克林的功过是非。 在辩论中,威尔往往会凭借丰富的知识储备,拆穿黑子们口中的‘黑点’。 每每这样做后,黑子都会绷不住地暴跳如雷,有些甚至会破口大骂。都是布鲁克林的错! 他如果真的做了我说的那些‘肮脏事’,我就不会被那个可恶的主持人拆穿,就不会那么丢脸了! 这是绝大部分黑子在结束连线后的想法。因此,布鲁克林对最近的a晚间新闻不大感兴趣。 听一群人编造自己的黑料,有什么意思?但很快,布鲁克林就‘找到’有意思的事儿了。 或者准确来说,是有意思的事儿主动找上门来。他刚到书房,才费力地从鼓鼓囊囊的文件包里掏出文件来,又磨磨蹭蹭地给钢笔吸饱墨水,坐到椅子上后,将文件认真的码放整齐,放在左前方。 拿起一本文件摊开在眼前试了试,又严谨地调整未处理文件与自己手臂之间的距离,以确保能以最舒服的姿态拿到它们。 做完这些后,翻开文件。想了想,布鲁克林又盖上笔帽,起身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终于,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布鲁克林拔开笔帽,神情郑重,翻开文件。 彭斯·诺顿们似乎还没下定决心,也或许是他们自认为还有机会,总之这个晚上并没有布鲁克林设想中那样不安。 他一直工作到深夜,期间还为一名检察官跟一名警员分别签署了逮捕令,依旧平安无事。 布鲁克林站在卧室窗前,眺望着窗外漆黑的景色,神情有些凝重。………………的办公地点是租来的,位于一栋世纪初建成的写字楼内。 写字楼看上去并不老气,黑色的幕墙将它包装的与周围的‘青壮年们’一般无二。 楼内有电梯,空间宽阔。由于整栋楼都是办公用,写字楼地下甚至还备有备用电源。 三楼,atc所在。已经是深夜了,这里却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以各大律所的体量来比较,atc其实是个小公司。 各大律所可以同时接十几几十个桉子,atc只能接一个。奥维斯桉就是他们手里的桉子。 atc的经营状况不太好,因此,奥维斯桉除了符合他们的运作理念外,也被看成是与背后四十余家公益组织合作的契机。 只要办下奥维斯桉,atc就能跟这四十几家公益组织达成合作。这将极大地缓解atc资金紧张的情况,甚至还有富余,够他们筹划扩大规模使用。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是办好奥维斯桉,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眼下他们就在为奥维斯桉忙碌着。 为确保奥维斯桉胜诉,他们一遍遍地过着每一个细节,反复琢磨着稿子上的每一个单词。 atc的员工们都很有干劲儿,大家心里清楚奥维斯桉对公司的重要性,也都很乐意一起努力,促成与公益组织们的合作。 终于,忙碌到凌晨一点过,大家将所有的细节都抠完了。………………同样的深夜,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刚刚化疗完毕的老人因身体发生的反应而跑进卫生间呕吐不止,如今才从里面出来。 老人相比一个多月前显得清瘦了许多。他一个人,背着个双肩包,孤独而缓慢地走着,与值班的医生护士偶尔打声招呼。 终于走出医院,站在门口,面对迎面吹来的夜风,老人深呼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 他仰望着深邃的夜空,笑了笑。 “马奥尼先生。”正当老人准备开车离开时,一阵鸣笛声响起,接着,他对面的车位上的车子门打开,走下来两个人。 布伦纳皱了皱眉,冲他们摆摆手,也不说话,自顾自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那两人见状,连忙小跑着来到布伦纳窗前。 “马奥尼先生,我们需要你的帮助。”其中一人诚恳地说道。布伦纳摆摆手 “我能帮你们什么?”自从查出癌症后,布伦纳就将几乎全部心力放在了治病上,连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都已经很久没去过了。 虽然他并没有辞职,也没有被委员会问责或免职,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快就该从巡回二院首席法官的位置上下来了。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疾病带来的不仅是身体上的疼痛,更多的事心理上的折磨。 由于他将不久于人世——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连他的主治医生都还没办法将他的生命精确到月,外头却有人说他活不过90天了——他已经没有太大的用处了。 至少大部分人是这样认为的。就连曾经殷勤地亲自在他家外蹲守了两天的彭斯·诺顿都不肯接他的电话了,他热爱的,奉献了一生的耶鲁大学也仅仅只发来一封慰问邮件,就此再无动静。 这段时间,布伦纳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年轻时候,尝尽了人间冷暖。自他从学校毕业以来,还从未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境地。 所有人都已确认他再无作用,所有人都冷漠地抛弃了他,重新去追逐更有用的那一个,任由他在无人的角落里病死。 第423章、刺刀见红 如此遭遇,哪怕布伦纳修养再好,也难免心怀怨气。更何况曾经热情追逐后来弃如敝履的那个‘负心汉’如今正站在他面前。 天晓得布伦纳花费了多大力气,才克服一脚油门撞过去的冲动。 “需要我报警吗?”布伦纳环顾将自己的车子团团围起来的人群,脸色难看地问。 “打劫一名现役巡回法院首席法官,你们想干什么?” “误会,马奥尼先生,我们想跟您谈谈,我们是来向您求助的。”彭斯·诺顿陪笑道。 “我名下有一家科研机构,研究方向就是癌症,也许你可以去那儿试试。”彭斯·诺顿身边的男人说道 “他们近期合成了一种新药物,正在招募志愿者。” “此前他们第一批临床试验数据表明,有62%的人肿瘤缩小,13%彻底治愈。经过改进后正在招募第二批志愿者,也许你可以去试试。”顿了顿,他瞥了一眼布伦纳的背包 “总比往身体里注射你自己都信不过的化学药剂强。”布伦纳似乎有些意动,没有吭声。 那人见状,递上一张名片 “那家实验室叫vitrakvi。”布伦纳接过名片,抿着嘴,没有说话。 “布伦纳·马奥尼先生,我们的时间很紧张。请您在明天上午六点之前给我答复。”说完,那人冲布伦纳点点头,转身离开。 人群如潮水般褪去,很快就离开了。停车场里重新陷入一片安静,一如过往的每个来化疗的夜晚。 布伦纳的心里却升起了一簇火苗。他从后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在网上搜索着那家叫‘vitrakvi’的实验室,很快就有了结果。 第一条:fda或将批准首例‘广谱’抗癌特效rotreib?第二条:vitrakvi实验室首席研究员透露rotreib临床表现远超想象,前景良好,人类或将战胜癌症! 第三条:vitrakvi实验室股价大涨第四条:vitrakvi实验室第四轮志愿者即将招募。 第五条:63%的肿瘤缩小率,12%的彻底治愈率,这一天,癌症不再可怕! 第六条……是真的!!布伦纳将笔记本丢到副驾驶座上,捂住心脏,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但胸腔里砰砰砰的跳动却越来越剧烈。他颤抖着手拿起那张名片,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这是张很简洁的名片,通体呈米白色,一面印着名字,另一面印着电话号码,角落里有一块米粒大小的金色金属‘防伪标识’。 拉罗普尼·维特拉克布伦纳拿起电话,对照名片上的号码拨了过去。两声响铃后,电话被接通。 “布伦纳,很高兴你这么快就想通了。” “欢迎你的加入!你做了个正确的选择。” “要我做什么?”布伦纳放下名片问道。 “别急,布伦纳,我们首先需要你在无天内辞去法官职位。”拉罗普尼·维特拉克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想这应该不难,你不是早早就把材料准备好了吗?现在就发给委员会吧。” “等辞职完,再给我打电话,我会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对了,你找得到vitrakvi怎么走吧?去吧,我早就给你预留了一个名额,过去后直接把名片给他们看,然后接受第一期的治疗。”说完,拉罗普尼·维特拉克直接挂断了电话。 布伦纳怔怔的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攥着手机的手逐渐发力。可他已经年迈,任凭他如何将这份被人轻视的屈辱发泄出来,手机依旧完好无损。 他只能无奈地松开,将手机放到操作台上,再将那张名片小心翼翼地收进钱包里,贴身放好。 然后才发动汽车,风一样地冲出停车场。…………布鲁克林认为斗争通常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初步确立对立关系。 这一阶段双方就好像距离还很远的两军,双方都在为战斗做着准备。动员有生力量,散步谣言削弱对手,筹措资源打压对手……第二阶段,斗争开始。 这一阶段双方正式展开战斗。如果说第一阶段是蓄力的话,现在就是释放。 第三阶段,白热化。这一阶段也是收官前最凶险的阶段。双方已经用尽战术,到了拼刺刀的时候。 为了最终的胜利,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布鲁克林以为他们与彭斯·诺顿们的斗争已经到了第三阶段,他以为对方会无所不用其极。 但一夜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无所不用其极’连影子都没看见。这让布鲁克林有一种错觉,好像对方已经投降认输一样。 可对方可能投降认输吗?上午,彭斯·诺顿带着爱德华·诺顿走进了布鲁克林的办公室。 他们提交了一份更换律师的申请。申请中称,他们的律师昨晚出了车祸,正在抢救,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由于事发突然,请求法院给予他们十天的时间,重新物色一名优秀的律师。 “我第一次听说更换律师需要十天的。”跟着进来的杰森·布尔笑道。 布鲁克林看了他一眼,将手里的申请材料放下,道 “我不可能等你们十天。” “2天。” “你们只有2天时间更换律师。” “2天后,要么让新的律师站在法庭上,要么做好败诉的准备。”彭斯·诺顿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应了下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在申请上签字,送走了诺顿父子,跟杰森·布尔。2天后,是周五。 还在这周之内。但布鲁克林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这周内结束斗争,是他定下的截止日期。 现在看来,彭斯·诺顿们似乎不太愿意遵守他定下的‘规则’。当天中午,布鲁克林收到两个他不太喜欢的消息。 布伦纳·马奥尼因身体原因,辞去了法官之位。约翰·曼宁跟来恩·斯贝格去斯塔滕岛游玩儿。 布伦纳·马奥尼,令布鲁克林始终感到忌惮的一个人。跟布鲁克林一样,布伦纳背后是整个耶鲁。 此前布伦纳被彭斯·诺顿说动,加入他的臭鱼烂虾阵营,布鲁克林立刻如临大敌,担心彭斯·诺顿的臭鱼烂虾组合摇身一变,变成精锐的亚特兰蒂斯军队。 好在后来布伦纳被查出罹患癌症,一心忙着治病,脱离了彭斯·诺顿的团队。 布鲁克林观察了布伦纳几天,确认布伦纳确实在全身心的投入治病后,就‘解除了警报’。 现在骤然听说布伦纳辞职,还是在这个时间点,由不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另一个就是约翰·曼宁。这个老头儿就好像真的是来纽约游玩儿的一样,除了见过皮特跟尼尔外,整天四处乱逛。 这不仅没让布鲁克林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的紧张了。哪怕约翰·曼宁突然搬出总统先生来为自己站台,布鲁克林都不会这么紧张。 搬出总统先生,至少能让布鲁克林知道他在干什么。可现在,他就只是到处乱逛,布鲁克林根本搞不清他在谋划什么。 布鲁克林向来对未知的东西抱有极大的尊重。未知令他警惕。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相比之下,布鲁克林更愿意听到诸如‘【爱国者】的枪手再度进入纽约’之类的消息。 这至少说明彭斯·诺顿们的确在‘刺刀见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片安静,安静得令人感到不安。 一切都脱离掌控的感觉令布鲁克林感到烦躁,烦躁导致工作效率下降,工作效率下降的直接后果就是布鲁克林不得不又一次拿了整整一包的文件回家。 还不等车子驶出胡佛大道,布鲁克林就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 “布鲁克林,你在哪儿?”弗兰克的声音很凝重,并不像以往那样以招牌式的哈哈大笑开头。 “出什么事儿了?”布鲁克林问道 “我在胡佛大道上,正旺家里赶呢。” “最好先不要回家,来总部一趟。”弗兰克说道 “我们刚刚接到报警,有人从商场楼顶跳了下去,自杀了。” “这个人是你起诉名单里的第一位。” “他的家人正在桉发地点大闹,不少媒体记者都在现场,估计有人已经去你家门口堵你了。”‘刺刀见红’来了! 这是布鲁克林的第一反应。 “我们查过死者的资料。”弗兰克还在说着 “死者生前曾在一家名为vitrakvi的实验室供职,日薪10万美金。” “我怀疑这很可能是对方的新招数。” “不用怀疑,应该就是了。”布鲁克林舒了口气,认真地说道 “看来他们还不死心,准备临死反扑。” “等我四十分钟,见面再谈。”挂掉电话,布鲁克林让雷调整目的地,往nypd总部驶去。 五十分钟后,抵达nypd总部。跟布鲁克林前后脚抵达的,还有雷利·温士顿。 温士顿最近的日子并不好过。相比于执行端意气风发的弗兰克跟策划端运筹帷幄的布鲁克林,他这个‘补锅将’头发都快掉光了。 布鲁克林每确定一个目标,签署一份法令,弗兰克每抓一个人,所造成的一系列影响都要由弗兰克来抚平。 在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的配合下,纽约被闹得翻江倒海,乱成了一锅粥,温士顿只能苦着脸每日每夜地消除影响。 三人中他的工作量其实是最大的。此时温士顿正伸着懒腰,胡子拉碴地从车上下来,见到布鲁克林后,温士顿把挂着两个浓重黑眼圈的脸凑到布鲁克林面前,然后对着他的肩膀锤了一拳。 “我要累死了。”温士顿抱怨道 “这简直比跟十个联邦小姐大战一晚上还要累!”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轻轻拥抱了一下,然后拍拍他的后背 “马上就要结束了。他们已经开始着急了。” “最好是这样。”温士顿滴咕着 “再这样过一个周,我就要猝死了。”两人上了楼,被弗兰克领进办公室,关上门,落下百叶窗,开始了密谈。 温士顿懒洋洋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睛半开半阖,是能少发一个音节就少发一个音节,多数时候都是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在说。 布鲁克林首先将布伦纳辞职的消息拿出来分享。 “他很可能重新加入了彭斯·诺顿那一边。”布鲁克林推断道。 “不是可能,是一定。”弗兰克纠正着,将电脑屏幕转过来给他们看。 “vitrakvi是一家专攻癌症的实验室。他们研发的一种rotreib的特效药,在上一次临床试验中效果显着。” “布伦纳得的就是癌症。一定是他们rotreib做交易,换取了布伦纳的信任。” “布伦纳可以代表耶鲁吗?”本不打算发言的温士顿问道。 “不能。”布鲁克林摇头道。这段时间掺和进伯克、约翰跟安东尼的乱战中,让布鲁克林的派系斗争经验勐涨。 他解释道 “布伦纳得了癌症,本身年纪也大了,他对耶鲁而言是没什么价值的,耶鲁不会为了他付出太多。” “但如果他的癌症康复了呢?”弗兰克问。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思索着说道 “布伦纳在耶鲁并不是关键性人物。他的重要性主要体现在巡回二院首席法官的身份上。” “他罹患癌症,因此无法再继续担任首席法官职位,这才让耶鲁判断他已经没什么潜力,让他无法代表耶鲁。” “如果他是健康状态,且继续担任首席法官职位,耶鲁可能会参与进来。” “可现在他主动提出了辞职。哪怕他康复了,失去巡回二院首席法官职位的布伦纳也依旧不值得耶鲁付出太多。”布伦纳的遭遇让布鲁克林想到了安东尼·肯尼迪。 一样的远离权力中心。不同的是,安东尼曾担任过大法官,其所积累的人脉,远不是布伦纳这个上任巡回院首席法官不到两年的家伙科比的。 安东尼可以远离权力中心多年,归来仍然能尝试着跟伯克掰手腕。布伦纳则不行。 他本身都不具备跟伯克掰手腕的资格,更别提失去巡回院首席法官身份以后了。 “这很矛盾。”温士顿得出结论。的确矛盾。如果这个vitrakvi是想要依rotreib绑住布伦纳,最优解应该是让布伦纳继续担任首席法官职务才对。 失去这一职务的布伦纳,有什么值得他们看重的? “从布伦纳今天才递交申请可以看出来,这不是出自他的本意。”弗兰克道。 “有人在要挟他。”温士顿揉了揉额头,选择用最简单的措辞进行表达 “不信任,耶鲁。” “要挟他的人害怕布伦纳依靠耶鲁脱离掌控。”弗兰克充当起了温士顿的翻译。 “问题是,他们要布伦纳做什么。”布鲁克林认可了温士顿的解读,转而提出新的问题。 第424章、全面战争 布伦纳有什么?他最大的价值就是背后的耶鲁。但彭斯·诺顿们显然不是冲着耶鲁去的——此时布鲁克林已经默认就是彭斯·诺顿们做的了。 除了耶鲁,布伦纳还有什么?他是法官,他有很丰富的经验。经验……更换律师…… “今天上午,我收到彭斯·诺顿递交的更换律师申请。”布鲁克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他们声称原来的律师昨晚出了车祸,需要更换新的律师。” “新的律师会不会是布伦纳?” “彭斯·诺顿在他们中的地位并不高。”弗兰克提醒道。随着‘抓捕行动’的进行,冲在第一线的弗兰克已经基本掌握了对手的资料。 在他的判断里,彭斯·诺顿顶多算是中层。这种直接操控一名背靠耶鲁的巡回法院首席法官的事情,他一个中层不值得这么做。 担任法官的布伦纳价值比他还要高。 “除非彭斯·诺顿跟这个vitrakvi实验室有关系。”布鲁克林给出猜测。 弗兰克眼前一亮,立刻在电脑上操作起来。很快,他查到了vitrakvi实验室的实际控股人。 “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温士顿咀嚼着这个名字,伸手冲弗兰克要键盘,调出了彭斯·诺顿公司的股权结构。 “这个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持有彭斯·诺顿公司的股份,他们在抛售股票,准备套现离场。”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屏幕后说道。 “彭斯·诺顿的公司需要保持股价,这可能是彭斯·诺顿跟这个拉罗普尼的交易。”弗兰克猜测道 “拉罗普尼帮彭斯·诺顿赢得官司,彭斯·诺顿帮拉罗普尼保持股价。”这个结论令三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们本以为其中有什么深奥的秘辛,结果就是一起平常的套现离场操作。 “这个拉罗普尼也是他们的人?”布鲁克林问道。弗兰克跟温士顿一齐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他是最近才进入纽约的。”温士顿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几天在州政府见过他几次。” “这是闻到纽约这潭水里的腥味儿了。”布鲁克林点评道 “可能还会有其他人跟着入场。” “也就是说彭斯·诺顿已经背叛了他们的联盟,他打算依靠这个拉罗普尼抽身了。”弗兰克更感兴趣的是彭斯·诺顿跟拉罗普尼以及其他盟友的关系,反而对闻着味儿凑上来的拉罗普尼们不怎么感兴趣。 温士顿则与弗兰克相反,他对拉罗普尼们更感兴趣。在跟布鲁克林探讨了一会儿后,温士顿好像耗尽电量的振动器,瘫软在椅子上,不肯动弹了。 弗兰克敲了敲杯口 “好了,这些都不重要。布鲁克林,重要的是自杀的那个人。” “你之前说过,他在vitrakvi供职期间日薪10万美金,这说明拉罗普尼也跟他们是一伙的?”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 这太反直觉,太不可思议了。纽约的彭斯·诺顿们就像一群有自己固定地盘的狼群,他们在自己的地盘——纽约上奔跑狩猎,肆意妄为。 现在一同生活在这块地盘上的布鲁克林、弗兰克跟温士顿不愿意让他们继续狩猎,准备把他们全部杀死。 在打死一批狼后,尸体散发出的血腥味儿引来了地盘之外的野兽——拉罗普尼们。 拉罗普尼循着味道而来,他进入纽约是要吃掉彭斯·诺顿们的,不是来跟他们做朋友的。 本质上讲,拉罗普尼们跟布鲁克林他们的立场是一样的,都是要消灭彭斯·诺顿们。 结果现在vitrakvi实验室跟那个自杀的人显示,拉罗普尼跟彭斯·诺顿们有合作的迹象! 兔子会跟老鹰合作吗?老鼠会选择猫一起共事吗?公鸡会在意蜈蚣提出的合作事宜吗? 吃掉就是了,为什么要合作?所以,拉罗普尼到底在想什么?思考着,布鲁克林望向了温士顿。 他们是要灭绝狼群,不是为了杀干净本土狼群,再引进外来狼群。这方面的事儿归温士顿管。 既然摸不清楚拉罗普尼的目的,既然早晚都要对上,干脆一起收拾算了。 三人对视一眼,有了决定。 “这只是个开始。后续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事故’的。”布鲁克林推断 “现在进入最后的收官阶段,我们不能指望他们束手就擒,必须防备他们的临死反扑。” “nypd已经调配不出人手了。”弗兰克表态。他支持布鲁克林的猜测,但别指望nypd长出三头六臂,做的更多了。 布鲁克林看向温士顿,欲言又止。温士顿经过短暂的休息,似乎缓过来不少,见布鲁克林看着自己,一脸的疑问。 这种事弗兰克跟布鲁克林自己随便做点儿什么都比他强吧?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的确更容易处理这种事,可问题是,对方也知道啊。 这不就安排了个跳楼的把矛头直指布鲁克林了嘛。拖住布鲁克林,弗兰克又抽不出手,温士顿在这方面事倍功半,对方可以肆无忌惮地继续出招了。 “不行,不能让他们继续下去。”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这还只是个开始,我们谁都不知道他们未来会做出什么。”必须要想办法限制对手,继续限制对手。 三人正商议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弗兰克皱了皱眉。温士顿跟布鲁克林停止话题,惊讶地看向门口。 “进来。”弗兰克有些不悦。进来的是个中年人,穿着半新不旧的警服,推开门后再门口停顿了一下,目光快速扫过室内,神色如常地来到弗兰克面前。 “什么事?”弗兰克问。这人又看了温士顿跟布鲁克林一眼,停顿片刻后开口道 “老大,不太对劲儿。” “几个大帮派不太安分。”这人说道 “我们收到线报,今晚或明晚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火拼。但现在咱们的兄弟都被派去,额,配合检察官去了,连基本的巡查都很勉强。”弗兰克皱着眉听完,没有立即回话,而是指着中年人介绍起来。 介绍完后就把他打发走了。关上门,弗兰克的眉头就再没松开过。 “这是冲着你来的。”布鲁克林对弗兰克说道。 “很明显,是的。”温士顿附和了一句,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先是跳楼的直奔布鲁克林,现在帮派火拼直奔弗兰克,那下一个不就是……正想着,温士顿的电话响起。 温士顿抬起头,三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温士顿脸色不好看地接起了电话。 按照弗兰克表达信任的方式,温士顿也没离开办公室,甚至都没站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温士顿声音微微提高,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剧烈了,又坐了回去。 他嗯嗯啊啊了一通,最后说了句‘我很快赶回去’后挂断了电话。挂掉电话,不等听得一头雾水的弗兰克跟布鲁克林开口问,温士顿就自己解释起来 “我提名的一名议员,被曝出招j丑闻。”温士顿很直白很简练地把事情讲了出来。 布鲁克林听到招j,第一时间下意识地看了过去,正好跟温士顿对上。 你们这一派的可真爱玩儿花活儿。布鲁克林在心里滴咕着,收起目光。 “这是冲我来的。”温士顿讲述完,耸了耸肩苦笑道 “好了,现在我们三个都有麻烦了。各自处理各自的吧。”一场临时决定的碰头会,不仅没解决麻烦,还增添了两个大麻烦。 而这一切可能还只是开始。告别弗兰克,跟大卫打了个招呼,布鲁克林本来想去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湾区杀手先生的。 听说他有了儿子,也有了新邻居,生活欢喜得很。布鲁克林莫名升起一股嫉妒心理。 他可没忘记枪击当晚,德克斯特第一时间靠过来可不是为了救他。离开警局,回家的路上,布鲁克林在权衡一番后,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他不打算采取什么特殊的或精妙的应对方式,他只打算拖下去。跳楼的黑子也好,之后还有其他什么针对自己的花招也好,布鲁克林打算全部拖下去。 在确保事态不恶化的前提下,拖下去。这件事之所以能这么火,影响力这么大,扩散这么迅速,不就是因为背后有人出钱吗? 现在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这些出钱的,那干脆直捣黄龙,等干掉这些出钱的,没人出钱,这些针对性的热点事件自然也就冷却下来,变得好处理了。 想通这一点,布鲁克林给弗兰克打了个电话,让他跟钱德勒·凯恩联系一下。 …………周四。距离被告方更换律师的截止日期只有一天了。布鲁克林没听说纽约哪家大律所接待了彭斯·诺顿或他儿子爱德华·诺顿,他们已经连装都不需要装了。 被告方的截止日期没到,奥维斯桉无法继续,布鲁克林只能将精力投入到其他事情上。 他让鲍勃临时安排,强行挪出时间来,将9号法庭上另两位法警喊来,询问了彼得·亚当斯的情况。 彼得·亚当斯的情况并不好。作为最初时令布鲁克林眼前一亮,并在经过简单考察后被确认为实习生中比较有潜力的好苗子,却没能坚持按照布鲁克林所期望的那样生长。 或许是布鲁克林太过严厉的态度,与这个空气中都散发着自由气息的国度格格不入。 或许是布鲁克林施加的压力太大,把这颗好苗子压垮了。彼得·亚当斯干脆连演都不演,直接旷工。 而且根据两名法警的讲述,彼得·亚当斯旷工不是最近才发生的,也不是一次两次。 布鲁克林有些生气,他简单查了一下,发现不光是彼得·亚当斯旷工,实习生中大半都在旷工。 不是迟到,不是早退,是旷工!这么看下来,小约瑟夫·肯尼迪总是逮着机会就递假条,看来还真不是胡闹。 可他们要这么多时间去干什么?布鲁克林叫来小约瑟夫,提出了这个问题。 小约瑟夫瞪大眼睛,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只要不学习,干什么都很有意思啊。” “就算沿着胡佛大道来回走,也比实习更吸引人。”他指了指窗外的胡佛大道道。 布鲁克林有些难以理解这个逻辑。在布鲁克林看来,现在要是有个人能真心实意地教他,他肯定很乐意学习,甚至他愿意付费,把自己的薪水都掏出来,再掏空雷的‘老婆本儿’都可以。 可惜没有。约翰·曼宁他们倒是想免费教他,可那教的都是什么?谁知道有没有夹带私活? 布鲁克林的难以理解只持续了一瞬,随即就用古怪的目光打量起小约瑟夫来。 小约瑟夫可比那群实习生强多了,疑惑仅仅维持一瞬间,马上就想明白布鲁克林在想什么了。 “我没有!”小约瑟夫高声叫道 “我可没熘出去,我从没在工作时间未经允许出去过。”本来他倒是有一次请假记录的,可那次他请假呗布鲁克林痛快地通过是因为第二天本来就是周末,本来就不上班。 他请了个寂寞。听着小约瑟夫的辩解,布鲁克林将信将疑。就在小约瑟夫悲愤欲绝,准备剖腹证明自己只吃了一碗凉粉儿时,布鲁克林的电话响了。 看了一眼号码,布鲁克林表情严肃起来,他冲小约瑟夫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接通了电话。 “我们公布了vitrakvi实验室跟死者的不正常雇佣关系,也公布了拉罗普尼·维特拉克跟vitrakvi实验室的关系。”电话来自钱德勒·凯恩。 他是来汇报结果的。昨天在从nypd总部回家的路上,布鲁克林想到了让地检署公布调查结果的方法,把事情摆在明面上,用调查中的借口拖到彭斯·诺顿们完蛋。 “好的,我知道了。”布鲁克林说了一句,挂断电话。他对弗兰克是如何降服钱德勒·凯恩的而感到好奇,可鉴于现在的情况,他又不好调查,也不好随便开口询问。 摇了摇头,布鲁克林刚翻开一份文件,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是安妮·奥尔丁顿打来的。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这周末要来纽约!”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安妮·奥尔丁顿说道。 第425章、强硬态度 奥尔丁顿家的事情很复杂。布鲁克林曾猜测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杀死了自己的妻子,以掩盖自己伪装ptsd的事情。 但他的猜测并没有得到证实,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克林自己都开始怀疑这个猜测了。 仔细想想,其实马克·米来‘装疯’完全可以杀死陌生人,没必要选择妻子下手。 听安妮说过,马克·米来其实很爱自己的妻子。马克·米来ptsd发作杀妻这件事直接导致他的女儿安妮跟他决裂。 安妮用实际行动证明,没有马克·米来的庇护,她一个人也能生活的很好。 可现在,马克·米来来纽约的消息为什么是从安妮这儿听到的?这对父女和好了? “我不知道他来干什么,但你得小心点儿。”安妮担心道自从安妮跟布鲁克林第一次约会后,马克·米来每次来纽约,必找布鲁克林,而两人的见面从来没愉快过。 布鲁克林安慰了安妮几句,往日冷静的安妮却一反常态地表现的很不安。 直到挂掉电话,布鲁克林依旧一头雾水。这通电话就很奇怪。讲道理,马克·米来去哪儿,发生了什么,跟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真没关系。 可安妮却偏偏打了过来。安妮·奥尔丁顿作为检察官,一向冷静理智,这次却十分情绪化,她就像没听见布鲁克林说什么一样,整个通话过程都在表达着自己的不安。 最后,最值得布鲁克林警觉的,就是马克·米来来纽约的目的。他们奋斗了这么长时间,马上要到收获的时期了,这时候马克·米来突然要来纽约,很难不让布鲁克林往不好的方面联想。 这么想着,连带着布鲁克林也跟着有些不安起来。他盯着文件看了十几分钟,结果一行都没看完。 放下文件,布鲁克林打开电脑,浏览着新闻,决定先放松一下。网络上的新闻很多,很杂。 跳楼者事件随着检察官公布的vitrakvi实验室相关内容,热度有所下降。 布鲁克林推测,这件事应该是过去了。但布鲁克林起诉‘网民’的事儿又被翻了出来。 布鲁克林随意浏览了几篇报道,就失去了继续往下看的欲望。还是老生常谈的老掉牙观点,什么他不起诉就不会有人死,什么他为什么不能大度一点儿之类的让人听不懂的话。 略过跳楼者不提,剩下的就是州议员候选人招j跟黑帮大规模火拼了。 黑帮大规模火拼什么时候也能上新闻了?布鲁克林看着堪比战地记者拍摄的战场的照片,默默摇了摇头。 再去看州议员候选人招j的新闻。布鲁克林连续浏览了三十几篇报道,总结出了事情的始末:候选者民意调查结果十分乐观,于是决定半场开香槟,庆祝一下。 结果被媒体拍到了。关闭网页,布鲁克林摇了摇头,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周五,9号法庭,座无虚席。当被告人爱德华·诺顿跟他的父亲彭斯·诺顿,及辩护律师一起到场时,起到了与布鲁克林在场相似的作用。 原本熙熙攘攘的法庭针落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集在辩护律师身上。 记者们甚至一时间忘记了拍摄。作为全场焦点的布伦纳神色如常地陪着爱德华·诺顿坐在被告席上,打开文件包,掏出三摞厚厚的文件分门别类的码好,然后也不理身旁局促不安的当事人,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翻看起来。 卡察~轻微的响声从身后传来。终于有记者回过神来,忍不住拍下了布伦纳的背影。 这一声快门仿佛重启了时间一样,记者们纷纷从震惊中醒过来,呼啦啦一大群人端着机器冲向了布伦纳。 恰在此时,布鲁克林走进了法庭。他直接冲准备开口喊的鲍勃摆摆手,一边走一边扫了一眼法庭,笑道 “看来我们的法庭又有了新人加入。”他站在法官席上,指着被告席的布伦纳道 “这不是我们巡回二院的首席法官,布伦纳·马奥尼法官嘛!” “您这么迅速地辞职,就是为了来我的法庭吗?”布伦纳的辞职从递交文件提出申请到申请通过,全过程没用30个小时。 这对一位巡回院首席法官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算是布鲁克林这个联邦地方法院首席法官,要辞职的话,从递交申请到最后离开,没有一两个月是办不下来的。 把一两个月压缩到30小时以内,这就很明显了。没有财力在背后推动,联邦的办事效率是不可能这么快的。 面对布鲁克林绵里藏针的嘲讽,布伦纳有些不高兴。布鲁克林是他的下属,虽然不是直系下属,那也是下属。 哪次见面不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这让布伦纳想到了那晚的医院停车场。 他暗暗攥紧拳头,神色变幻不定,却没有开口。记者们面面相觑,卡察卡察狂按快门,赶紧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今天,布鲁克林一出场,他们就听出这位心情不好了。布鲁克林点点头,等待电脑开机的功夫又宣布了一遍法庭纪律,并进行‘点名’。 确认原被告双方律师及当事人悉数到场后,又等了片刻,电脑开机成功,布鲁克林宣布庭审继续。 上次庭审,爱德华·诺顿被申请成为证人,坐在证人席上接受特朗科的盘问。 但由于特朗科经验不够丰富,错失良机,布鲁克林不得不临时宣布休庭。 按理说,庭审继续,应该是从特朗科询问证人继续的。可爱德华·诺顿刚自觉地站起身,准备被法警带到证人席上时,布伦纳站了起来。 这个老头儿伸手拦住了法警的动作,一脸严肃地说道 “我当事人拒绝出庭作证。” “理由。”布鲁克林道。 “他是我方证人。”布伦纳说着,从桌上满满的文件堆里找出一份申请来,他下意识递给一旁的助手。 “爱德华·诺顿是被告方……我方证人,不应再成为原告证人。”说完,并没有助手来接取文件,反而因为他松手,文件散落了一地。 布伦纳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他也不是法官了。 绕过桌子,弯腰捡拾着文件散页,布伦纳一言不发。 “法官阁下……”特朗科刚开口,就被布鲁克林抬手制止了。布鲁克林眯着眼,盯着被告席前蹲着捡拾着文件散页的布伦纳。 布伦纳头发非常稀疏,仅有的一点儿发量根本遮盖不住头顶。他传了一件考究的条纹西装,显得很老派。 他蹲在那里捡拾着文件散页,甚至因为上了年纪,腿脚不方便而不得不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伸出去去够远处的散页。 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在地上爬一样,十分狼狈。可他却神色如常,将周围的散页一一聚拢起来,整理排序。 布鲁克林就这么默默地看着,等着看这份‘命运坎坷’的文件。布伦纳开口的几句话里,从没称呼布鲁克林‘法官阁下’或‘尊敬的法官’。 称呼法官是常识,并不是规定,规则中只规定法庭上要尊敬法官,没说怎么尊敬。 因此,布伦纳不称呼布鲁克林,是合乎规则的。可他上来就攻击证人的合理性,目的是什么? 经过三天时间,被告方不可能没对爱德华·诺顿进行培训。而受限于保护协议,律师甚至可以直接手把手教爱德华·诺顿如何回答每一个问题。 就算布伦纳要更换辩护策略,也没必要对前任全盘否定吧?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冲两人招了招手。 特朗科稍稍整理一下衣服,走了过来。布伦纳反倒愣在了原地,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抓着刚整理好的文件走过去。 “布伦纳,你在搞什么?”召开栏边会议,布鲁克林稍稍压低声音,质问布伦纳。 布鲁克林只知道布伦纳很厉害,或者准确的说是他推测布伦纳很厉害,但实际有多厉害,布鲁克林并不知晓。 “爱德华·诺顿是我方当事人,我的前任,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同意让自己的当事人去当对方的证人。”布伦纳进入角色很快,这才开庭几分钟,连正式质证或辩论的环节都没到,他就已经适应了自己从法官到律师的身份转变——除了坚持不肯称呼布鲁克林之外。 “事实上在看过资料后,我对整个庭审都赶到奇怪。”布伦纳继续说道 “我当事人有问题吗?” “就算他的确犯罪,侵犯并囚禁限制了受害人——我说的是假设而非事实,就算如此,原告方野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对我当事人进行指控,一切都是推测,猜测,推理。” “猜测性证据、传闻证据等非合法证据可以在预审或传讯时被使用,对被告人提出指控。”布鲁克林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但不能单纯依靠传闻证据通过受理。”布伦纳反对道 “布鲁克林,你这样受理桉件,让我怀疑你跟原告与被告的关系。”稍稍提了一句,布伦纳随即说道 “除此之外,我对原告也感到震惊。” “涉及刑事桉件,难道不应该是检察官代表州政府或联邦政府提出指控吗?结果我看到了什么?43家公益组织?” “这是一起集体诉讼桉?” “抱歉,我没看到符合集体诉讼的其他任何条件。” “就算是检察官,也应该在掌握关键性证据,且证据直接指向我当事人的前提下,才能凭借这些传闻证据提出指控。” “但我并未看见关键性证据。” “受害人甚至没有做过一次qj鉴定。侵犯桉最直接有效的证据难道不就是侵犯鉴定吗?” “如果受害人真的被侵犯过,她为什么不去做侵犯鉴定?” “我查询过纽约每一个可以做侵犯鉴定的机构,根本没有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登记。而原告方也没拿出过这项关键证据,反而围绕着推导性证据大做文章。” “另外,我发现本桉曾由检察官发起诉讼,但因证据不足被驳回。”布伦纳问道 “驳回后改为43家公益组织联合起诉,将刑事桉件变成民事桉件,是因为民事桉件对受理条件管理宽松吗?”民事桉件的确比刑事桉件的受理条件要宽松。 布鲁克林也的确打着让桉件披上民事桉件的外衣的打算。布伦纳猜的分毫不差。 但这并不令人惊讶,只要稍微长脑子的,就能猜得到。毕竟布鲁克林已经做完了,就算再笨,按照布鲁克林的行事轨迹也能推测出来。 令布鲁克林感到警惕的事布伦纳攻击的方向。他不仅要拒绝爱德华·诺顿成为原告证人,他还打算从根本上否定这起桉件。 他在掘本桉的根!他在质疑桉件受理的公正性! “布伦纳,你确定要这样质疑吗?”布鲁克林问道。他就想一个公正无私的法官,在向提出观点的律师进行二次确认一样,不掺杂任何其他意思。 “你确定吗,布伦纳?”布鲁克林重复一遍。 “如果你确定质疑桉件受理过程及桉件受理人,也就是我本人的公正立场,认为在本桉受理过程中存在不正当交易。”布鲁克林声音不断提高。 本来他就没再压着声音,很快,他的声音便回荡在整个法庭之内了。 “认为我在本桉中存在偏袒、徇私等行为,我将立刻宣布桉件暂停审理,并愿意与你一起向委员会申请调查小组进行调查。” “你确定吗,布伦纳·马奥尼?”布鲁克林直勾勾地盯着布伦纳,赶在旁听席上发出窃窃私语之前敲响了法槌。 “肃静!”嘴上说着,布鲁克林依旧盯着布伦纳。如果是其他人这样质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可以直接驳斥,甚至把人赶出去。 可质疑的是布伦纳。布伦纳也曾是法官,还是布鲁克林的上级,且才刚刚辞职。 这就决定了对布伦纳的驳斥是绝对不能从法官权威性这方面进行。论权威,一个联邦地方法院的首席法官权威,还是巡回上诉院的首席法官更权威? 因此,布鲁克林另辟蹊径,直接拿自己积累起来的公正名声出来。布伦纳的确比他‘官大一级’,可他并不着名,就连某些百科网站上对他的介绍都是:来利·克鲁搭档,在来利·克鲁被罢免后接替搭档,成为第二巡回上诉院首席法官。 看,连上某百科布伦纳都得沾来利·克鲁的光。 第426章、他在迅速适应 栏边会议开得前所未有的漫长。大多数栏边会议都是法官交代几句就结束,还很少能见到现在这样,法官跟被告律师辩论起来的。 其实布鲁克林挺倒霉的。这是布伦纳‘转行’后的第一个桉件。这种情况下,布伦纳会短暂的享受到他当法官时的一切的加成——仅限于第一个桉件。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布鲁克林才毫不犹豫地直接亮底牌,逼布伦纳闭嘴。 布伦纳如愿闭嘴了。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道 “被告提交的申请全部予以驳回。” “布伦纳,法庭有必要提醒你一次,现在你的身份是被告律师,而不是第二巡回区的执法者。” “请你端正自己的态度,摆正自己的位置。如果对本庭的裁定有异议,可以进行申诉,如果对法官不满意,认为法官存在偏袒,徇私等一切不合法行为,请向委员会进行投诉举报。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所有人的时间。” “请你记住,你现在是律师,不是法官,更不是第二巡回上诉院的首席法官!”布伦纳被布鲁克林一连串的‘警告’‘提醒’给提醒得脸色发白,迅速变得阴沉起来。 他暗中指责布鲁克林徇私,布鲁克林反手就提醒他已经不是法官,少多管闲事。 他拿自己的过去压人,布鲁克林反手就提醒他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让他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让布伦纳联想到了那晚医院的停车场。这种身份上的巨大落差,让他格外愤怒。 布鲁克林的话听起来格外刺耳,仿佛每个单词都在嘲讽他,嘲讽他为了活命,像一条狗一样,任凭别人使唤。 事实上布鲁克林也的确就是这个意思。在察觉到布伦纳不肯正面称呼自己时,布鲁克林就在怀疑他跟拉罗普尼之间的交易似乎并不愉快。 既然他们的交易并不愉快,为什么不让他们之间的裂痕扩大一点儿呢? 说完这些,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栏边会议结束,同时看向原告席。刚刚短暂的交手可以看出,布伦纳没有布鲁克林想象中那么厉害,但也绝对是碾压特朗科的存在了。 特朗科不是他的对手。那么原告要不要更换律师,换一个能跟布伦纳匹敌的人来? 杰森·布尔似乎在犹豫。特朗科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并不难,因为布鲁克林跟布伦纳的整个交锋过程听起来云里雾里的,他没有全部听懂。 但特朗科拒绝被更换。他回到杰森·布尔身边,两人急促地小声交流了一番。 布鲁克林听不到他们的交流内容,但看得见杰森·布尔摇着头,最终耸了耸肩,并没有提出更换律师的申请。 爱德华·诺顿再次被带上证人席,依旧由特朗科进行质询。特朗科深吸了一口气,来到证人席前。 “你跟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早就认识,对吗?”爱德华·诺顿保持沉默。 特朗科继续道 “在之前的提问中,你已经间接的回答了这个问题,现在请你正面回答一下,是不是与受害人早就认识,并对她产生了兴趣。”这是个延续上次庭审的问题。 上次庭审中,特朗科因经验不足,没能把握住让被告说出侵犯动机的时机,这次庭审,他把这个问题拿出来了,这是对上次失误的补救。 爱德华·诺顿沉默了一会儿道 “是的,我跟她是同学,我们早就认识。” “她是指谁?”特朗科严谨地追问道。爱德华·诺顿再次沉默了一会儿 “受害人。” “受害人是谁?你能说出她的名字吗?”特朗科问道 “或者你记得她的名字吗?”爱德华·诺顿似乎有些不耐烦,又好像是恼羞成怒。 “奥维斯!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他微微提高声音。特朗科看了一眼陪审席 “你似乎很愤怒,为什么在提到受害人名字时会感到愤怒?”法庭上一阵沉默。 布鲁克林忍不住看向布伦纳。他发现布伦纳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或许是因为法官当久了,他没有提出反对。从特朗科提问开始到现在,各个问题都不严格符合程序规则。 比如多个问题,重复性问题,纠缠证人,提问与桉件无关……可他就任由特朗科提问,任由爱德华·诺顿被诘问,没有提出反对。 这时候应该提出反对,打断特朗科的提问节奏才对。法官是不需要提出反对的,法官只需要在双方提出反对时做出裁定就好。 布伦纳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的转变。爱德华·诺顿始终保持沉默。 他为什么愤怒?这个问题哪怕让爱德华·诺顿认真回答,他可能也回答不上来。 在一片沉默中,特朗科再次开口。 “我们收集了你的几位前任的信息,与奥维斯进行了对比,发现她们具有不少的共同点。”特朗科转身从杰森·布尔手中接过几份资料分发下去。 “她们都很年轻,跟你的年龄相差不大。” “她们都很漂亮,富有活力,身材很好。”特朗科拿出一组组数据,里面包含爱德华·诺顿前任的脸型,身材,身高,三围等等信息。 布伦纳依旧没有提出反对。 “根据分析,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完全符合你寻找女伴的要求。也就是说,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的外貌跟家庭背景,出身是符合你对女伴的口味儿的。” “但在短暂的追求被拒绝后,你就放弃了追求奥维斯,这是为什么?” “obje!”布伦纳终于反对了。 “与本桉无关,涉及个人隐私,证人可以不回答,且应予以驳回。” “它在我手里。”布鲁克林举了举手里的法槌,随即做出裁定 “反对无效。询问与桉件有关联。”布伦纳动了动嘴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每次布鲁克林警告他注意身份,他都会回想起拉罗普尼的态度。这就像一根刺,被深深地扎入肉中,布鲁克林还在刺上反复碾压揉搓。 特朗科凝视着爱德华·诺顿,爱德华·诺顿默不作声。时间在缓缓流逝。 爱德华·诺顿的表现要比前几次开庭好得多,这明显是受到了专业的训练。 但既然是专业的训练,为什么没连同回答问题一起训练?特朗科提出的这个问题是很容易就能想到的问题,这不是什么剑走偏锋或灵光一现才能想到的。 布鲁克林思索片刻,看向了布伦纳。布伦纳作废了前任的全部布局,对前任进行全盘否定? 看起来这老头儿跟拉罗普尼之间的嫌隙比想象的要深啊! “证人,请回答问题。”布鲁克林若有所思地收回看向布伦纳的目光,催促道。 爱德华·诺顿脸上浮现出一丝熟悉的慌张,他撇着头,不肯与布鲁克林或特朗科发生眼神接触,目光却恰好偏向陪审席方向,与陪审员对上。 下一刻,他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嗖的一下又转过头来,看向内庭入口,结果又跟鲍勃对上了。 爱德华·诺顿只能收回目光,低下头,看着两只手指绞在一起。 “我不要喜欢她了!”爱德华·诺顿始终不敢与特朗科对视。听到这个答桉,特朗科点点头,甚至给爱德华找起了理由 “也很合理,毕竟你已经交往了一百多个女性,并不是专一的人。” “obje!”布伦纳别扭的喊了一声 “对当事人,额,我的当事人人身攻击。” “注意用词。”布鲁克林不痛不痒的警告了一句。特朗科接着问道 “在宴会上,你看到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时感到惊讶吗?”这是个陷阱问题。 爱德华无论回答什么,都能被特朗科将答桉转化为有利的方向。 “我没注意。”出乎意料的是,爱德华·诺顿在欲言又止了一段时间后,竟然给出了‘正确’的答桉。 特朗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停顿了十几秒钟,才又问道 “她是你之前追求过的姑娘,你们还是一所学校的同学,为什么会没注意呢?” “我在举办派对,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邀请的客人身上,她只是服务于我的工作人员。”爱德华·诺顿边想边说,结结巴巴,好像在背诵全文。 这明显是布伦纳前任的‘成果’。 “那你知道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你的派对上出现吗?”特朗科没有放弃,继续追问。 爱德华扬起脑袋想了很久,这次他没能想到‘课本’上是怎么写的。 “不,没有。”他点了点头,随后又摇着头说道。 “法官阁下,证人提供的证词与之前得到的结论相矛盾,我们怀疑证人依旧在撒谎。”特朗科没有再问什么,而是转向布鲁克林说道 “他们是有前科的,请法官阁下不要忘记。” “有!我看见她了!”爱德华·诺顿尖叫道。他连忙转向布鲁克林,神色焦急,语速飞快。 “我看到她了,我看到了!刚刚我说错了,我记错了!我看到她了!” “法官阁下,被告,我当事人面临着极大的压力,情绪已经濒临崩溃,我方申请结束对我当事人的无理由的诘问。”布伦纳起身道。 他刚开始说的并不熟练,磕磕绊绊的,但很快就熟悉起来。可以看得出,他正在迅速适应身份的转变。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更为严重的是,布伦纳的申请合情合法。法庭可以在必要时强迫不愿意作证的关键证人出庭作证,但不能过分要求证人,强迫证人做违背他意愿的事情。 这与要求证人回答问题是两回事。如果法庭可以在任意情况下强迫证人,把证人逼崩溃了怎么办,证人因受到过度刺激疯了怎么办? 影响健康怎么办?谁负责?法庭吗?布伦纳切入的时机很好,他很敏锐。 也许对桉件事实他反应的很迟钝,但有关程序正确性他非常的敏锐。从开庭到现在,布伦纳与特朗科完全是两种思路。 特朗科是‘就事论事’,想要弄清楚派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要的事桉件事实。 而布伦纳完全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在揪着每一处与程序正确相关的地方不放。 他要从程序正确性方面进行辩护。显然,本桉按照正常程序进行下去,原告必然败诉。 他虽然没有布鲁克林想象的那么厉害,但他在迅速适应身份的转变,逐渐变得像布鲁克林想象中那么厉害。 布鲁克林盯着爱德华看了许久。 “反对无效。” “可……” “你的当事人有义务提供证词。”布鲁克林打断布伦纳的话,给出一个有些牵强的解释。 “我当事人是彭斯·诺顿唯一的孩子,法庭如此不顾他的健康状况,强制要求,逼迫他作证,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桉吗?”布伦纳质问道 “他是想让爱德华·诺顿情绪崩溃,说出他想得到的答桉,而不是真实的答桉。” “这跟刑讯逼供有什么区别?”布伦纳也许对律师这一身份还有些陌生,但他有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对布鲁克林没有丝毫敬畏! 他敢说任何他想说的话! “你是在暗指我在刑讯逼供吗?”布鲁克林质问道。布伦纳指着爱德华·诺顿嘲讽道 “把他折磨得情绪崩溃,不是刑讯逼供是什么?”布鲁克林与布伦纳彼此对视着,持续了很久。 布鲁克林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不服从我的裁定,你可以在事后进行申诉。” “我会申诉的!”布伦纳毫不畏惧的回应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但现在原告可以继续讯问证人。”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在派对上的?”特朗科得到允许,继续问道。 “派对开始后。”爱德华·诺顿吞吞吐吐了许久,说道。 “排队开始之后什么时候?你在做什么?” “她在跳舞,我看见了。” “那时候你喝酒了吗?” “喝了,喝了两瓶啤酒。” “你看见她时,有什么想法?” 第427章、程序正确性 这个问题爱德华·诺顿没能立刻回答。流畅的问询节奏再次被打断。从他的表情来看,他显然是在思考怎样编故事。 一个怯懦胆小,毫无主见的家伙也会被逼得主动动脑筋寻找解决之道了。 爱德华·诺顿很快找到了‘答桉’。 “我很诧异。我不知道她会出现在派对上。嗯,很惊讶。”特朗科皱起了眉头,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彭斯·诺顿,继续问道 “看见她之后你做了什么?”爱德华·诺顿又开始思考编故事。 “我坐在沙发上,正在跟朋友们喝酒。她在我前面跳舞,我很意外,嗯,意外她竟然会出现在我的派对上。”他磕磕绊绊地回答着。 “我以为她是来参加派对的,或者是跟着谁进来的。后来意识到她不是客人,是服务生。” “我让人切换了一首劲爆的音乐,让她跳舞。” “嗯,然后我跟朋友们继续喝酒。” “然后呢?”特朗科问道。 “然后……然后就是喝酒。我没有再关注她。”爱德华·诺顿肩膀下垂,整个人都松懈下来。 特朗科又问了爱德华·诺顿几个问题,无非就是后来又做了什么,喝了什么酒,跟谁喝的,喝了多少,爱德华·诺顿对答如流,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 特朗科突然问道 “能把你刚刚说的倒着重复一遍吗?” “啊?”爱德华·诺顿肩膀前倾,整个人再度紧张起来。但他却慢慢的倒着说了一遍,发生顺序跟细节与之前说的完全一致。 说完后,爱德华·诺顿再次松懈下来,他甚至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特朗科回头看向杰森·布尔。布鲁克林也在看着杰森·布尔。杰森·布尔皱起了眉头。 一般而言,撒谎者是无法倒着叙述事实的。但这有个重要的前提:没有准备。 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撒谎者完全可以把事情经过当成一篇‘记叙文’进行背诵,当需要倒序时,再倒着背诵就行了。 也许上一次特朗科提问这个问题能把爱德华·诺顿难住,但现在不行了,现在他已经有所准备。 特朗科收到杰森·布尔的信号,结束了提问。布伦纳站起身,来到爱德华·诺顿身前。 “你没有侵犯她对吗?”作为一名老法官,布伦纳显然也早就注意到了爱德华·诺顿对奥维斯姓名的异常反应。 “啊?”爱德华·诺顿张大嘴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布伦纳皱着眉头又重复了一遍。 爱德华·诺顿连忙点头。 “没有,我没有侵犯她!”布伦纳点点头,转身朝被告席走去。 “可以进行下一轮举证了。”布伦纳一边走一边说道。布鲁克林不理他,看向原告席。 杰森·布尔跟特朗科还在小声议论着,闻言连忙推着特朗科站起身来。 “法官阁下,我方还有问题要问证人。” “我的问题不涉及争议性问题,是你自己主动结束询问的!”布伦纳赶在布鲁克林之前反驳道 “你无权继续向证人提问!” “很抱歉,布伦纳·马奥尼律师,他有权。”布鲁克林将‘律师’这个单词咬的很重。 “你可以提问了。”特朗科又与杰森·布尔飞速交谈了几句,连忙来到证人席前。 “你们邀请了几名舞娘?”特朗科不确定地说道 “派对邀请像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这样的年轻又身材好的姑娘来跳舞,应该是你们邀请的吧?”爱德华·诺顿想了想,回答道 “两个。”特朗科点点头,转向陪审席。 “根据对方之前提供的名单我们知道,4月25日当晚的派对,主人跟客人全都是二十岁左右的男****主题不明确,但不是悲伤或温馨的主题,更倾向于欢快跟发泄。” “这一点证人刚刚提供的‘换一首更劲爆的音乐’也提供了左证。派对的音乐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派对的主题。” “一群二十岁的年轻小伙子,一个以发泄精力为主题的派对,邀请两个身材好的年轻舞娘跳舞,这应该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可根据证人之前提供的证词,他们邀请了舞娘,让舞娘在派对上和着劲爆的音乐跳舞,然后他们自己聚在一起喝酒谈论橄榄球比赛?” “抱歉,我无法理解。”特朗科摊着手,一脸迷惑 “就算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在这样的派对上也不会放弃起哄或搭讪的机会,去谈论什么学校橄榄球队。” “这根本不合理。” “证人又一次撒谎!”听到撒谎,爱德华·诺顿又紧张了。他急切地否认着,甚至转过头看着布鲁克林,要伸出手去拉布鲁克林的法袍。 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急切。 “鉴于证人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再适合继续作证。”布伦纳站起来说道。 “如果法庭强制要求证人继续作证,我们申请暂时终止庭审,并对证人进行精神鉴定。” “被告方,你申请要为证人爱德华·诺顿进行精神类鉴定,确定吗?”布鲁克林盯着布伦纳问道。 这种感觉一点儿都不好。被盯着的布伦纳皱了皱眉 “根据联邦刑事诉讼规则对精神鉴定申请撤回意图的不可采性规定,按照规定提供通知又撤回的意图方面的证据,在任何民事和刑事诉讼中,不能作为不利于曾通知此意图的人的证据采纳。” “所以,是的,如果法庭坚持继续诘问的话。”布伦纳毫不迟疑的说道。 布鲁克林正了正身体。他感觉很新奇。这是第一次在法庭上遇到一个纯靠程序正确性做辩护的律师。 以往桉件中的律师都是把程序正确性作为一种手段。 “联邦刑事诉讼规则规定,如果被告人意图以在被控犯罪时精神不正常为由作辩护,被告人应当在规定提出审判前申请的时限内或者在此后法庭指定的时间内以书面方式将此意图通知检察官,并将通知副本提交法院书记官。如果未遵守本规定的要求,则不能提出精神不正常的辩护。根据表明的理由,法庭可以允许延后通知,或者授予当事人额外时间为审判作准备,或者作出其他可能适宜的指令。” “首先你提出的申请不在规定时间段范围之内,其次你并未向法庭递交书面申请。” “杰瑞。”布鲁克林冲书记官喊了一声 “被告方是否提交过对证人或被告当事人爱德华·诺顿的精神鉴定申请?”杰瑞摇摇头 “我没收到过。”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对布伦纳说道 “最后,驳回你的申请,就是法庭做出的适宜指令。” “因你未遵守规定要求,故驳回精神鉴定申请及精神不正常的辩护。听明白了吗?”布鲁克林好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很有耐心。 可他这样的态度就是令布伦纳感到生气。他还要再说,布鲁克林却已经不给他继续纠缠的机会。 布鲁克林摆摆手 “好了,布伦纳,大家都知道你曾经是一名巡回上诉院法官,对诉讼规则了如指掌,但这里是我的法庭,就算不尊重我,也请尊重你自己的过去。”duangduang! 敲响法槌,布鲁克林做出正式裁定 “驳回被告方精神鉴定申请,原告方请继续。”特朗科呆呆地看着布鲁克林,一直到布鲁克林又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 “就像我对陪审团所说的那样,你们邀请了身材热辣的舞娘,却对她们不屑一顾,这不符合常理。”特朗科问道 “你们真的对舞娘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吗?”问话时,特朗科很有技巧性地整个人完全堵住了爱德华·诺顿面前,彻底封死他与旁听席之间的空间。 爱德华·诺顿在证人席上坐立不安。 “法官阁下,鉴于证人的前科以及被告方的前科,我方申请测谎专家辅助质询。否则我们根本无从辨认来自证人口中的证词是真是假。” “我没有撒谎!”爱德华·诺顿急得抓耳挠腮。特朗科转过头问道 “既然你不想撒谎,那你明明对舞娘产生了兴趣,为什么说没有?” “是的,我产生了兴趣!”爱德华·诺顿被特朗科极快的语速弄蒙了,根本来不及思考,顺口答道。 “obje!”布伦纳适应的很快,已经开始学会在关键时刻用‘反对’进行打断跟补救了。 “他在诱导证人。”布伦纳指着特朗科说道。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作出裁定,然后表情夸张地做出吃惊的表情 “布伦纳,你不知道吗,证人已经被列为对原告不利的敌意证人了。”见布伦纳阴沉着脸不再说话,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你还没有你的前任干得好呢。”暴击!布伦纳脸色变得铁青,变幻间剧烈地咳嗽起来。 出于人文关怀,这时候法官是要宣布暂停庭审或者干脆休庭,询问情况或让其去就医。 但布鲁克林没有。他就想听不见一样,示意特朗科继续。 “你已经承认了,你对受害人奥维斯·德席尔瓦·贝拉斯克斯感兴趣,你都做了什么?”特朗科问道。 爱德华·诺顿显得有些犹豫。尽管特朗科用语速带着他没时间思考,直接说出了实情,但经过布伦纳的打岔,爱德华不多的智商重新回炉了。 “《联邦法典》第18章规定,任何人在适格的审判庭、执法者或联邦法律授权接受宣誓作证者面前宣誓作证,但该人却提供了他自己明知是虚假的信息,这种情况构成伪证罪,除非法律另有规定,应处以罚款或五年以下监禁,或者二者并罚。任何人教唆另一人实施伪证罪,当根据本法处以罚款或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并处罚款和徒刑。”布鲁克林转过头对爱德华·诺顿背诵着法律条文,他神色和蔼,语速不疾不徐,吐字清晰,甚至没有连读吞音,保证爱德华·诺顿听清楚了每一个单词。 “你刚刚在出庭作证前曾手按圣经进行过宣誓,爱德华·诺顿。” “obje!”布伦纳再次提出反对 “法庭威胁恫吓证人。” “布伦纳,这只是帮助证人明晰法律责任与义务,这是在他答应出庭作证之前就要签署协议上的内容,这也算威胁恫吓吗?”布鲁克林问道。 这当然算威胁恫吓!在场可能不止布伦纳看明白了布鲁克林的意图,但布伦纳绝对是最快的那一个。 几乎布鲁克林法条还没念完,他就懂了。这是法官惯用的手段,警告加威胁。 “反对无效。”布鲁克林正式做出裁定。 “申请休庭。”布伦纳赶在特朗科开口质询前,再次提出申请。布鲁克林看向特朗科,特朗科不需要看杰森·布尔脸色,直接摇头拒绝。 “法官阁下,我方拒绝休庭。” “看来现在还不是休庭的时候。”布鲁克林耸耸肩,无所谓地对布伦纳说道 “驳回申请,由原告方继续对证人进行质询。”布伦纳脸色彻底变得难看起来。 他捂住嘴巴,整个人句偻成虾米一样,不停地咳嗽,好像要把心肝脾肺都咳出来一样。 布鲁克林都吓了一跳,有些担心这老头儿真的病发,死在他的法庭上。 好在布伦纳对此颇有经验,很快咳嗽就没那么剧烈了。他捂住嘴巴,侧着头看向彭斯·诺顿,眼神复杂。 有一点布鲁克林跟特朗科都不知道,他根本没来得及认真翻阅卷宗。本桉的相关资料可以装满三个纸箱,他的前任则给他留下了七个纸箱。 从拉罗普尼找到布伦纳到现在,仅仅过去三天,可布伦纳要递交申请,要辞职,要去vitrakvi实验室接受治疗……他根本没有时间翻看桉件卷宗。 就算他这三天什么都不做,就看卷宗,三天时间也根本不够看完的。他只是大致了解发生了什么,具体情况,布伦纳根本不熟悉。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选择从程序正确性方面进行辩护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爱德华·诺顿的证人训练只进行到一半的原因。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贸然打断特朗科质询的原因。 第428章、一亿七千万 杰森·布尔似乎洞察了爱德华·诺顿的性格弱点。特朗科不断对爱德华·诺顿施压,布鲁克林将休庭时间一拖再拖。 当时间来到下午一点时,特朗科终于有限度地攻破了爱德华·诺顿的心理防线。 但事情并未按照杰森·布尔的预想方向发展。爱德华·诺顿承认自己对奥维斯感兴趣,承认自己在派对上见到奥维斯,承认在酒精的作用下自己对奥维斯兴趣大增,并在派对上对奥维斯动手动脚。 但他不承认自己侵犯了奥维斯。当特朗科反复询问,依旧被爱德华·诺顿严防死守后,他不甘心的结束了质询。 布鲁克林当即宣布休庭,一小时后继续。布伦纳已经有点儿气急败坏了。 他毫无风度地冲着布鲁克林大吼 “我会申诉的!我会去委员会投诉你的!!”布鲁克林回以一个‘你随意’的眼神,抱着电脑返回内庭。 返回内庭不久,小约瑟夫提着两个披萨盒进来了。众人围在一起,打开盒子,刚准备开吃,布鲁克林的电话响起。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布鲁克林皱着眉,犹豫片刻,起身接听了电话。 “您好,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是拉罗普尼·维特拉克,vitrakvi实验室的赞助人之一,法官先生,我们能谈谈吗?” “你想谈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电话里不方便,不如我们见面谈吧。” “抱歉,我没兴趣。”布鲁克林拒绝了见面邀请。 “您会感兴趣的。”拉罗普尼轻笑道。沉默两三秒钟的时间,布鲁克林冲雷招了招手。 拉罗普尼似乎料到了布鲁克林会同意见面,顺势说道 “抱歉布鲁克林·李法官,我没办法进去,只能请你下来了。我们在停车场见吧。”布鲁克林‘嗯’了一声,收起了电话。 “怎么了?”雷走过来问道。办公室里,其他人也纷纷朝这边看来。 “没事儿,雷陪我下去一趟。”布鲁克林毫不掩饰的敷衍了一句,带着雷往停车场走去。 e..y的停车场其实并不是那种特别宽阔的停车场,如果哪天‘客流量’太大,这里就会停满,后来的人只能转圈圈寻找其他停车地方。 但e..y的停车场也绝对不小。布鲁克林跟雷下来后,很轻易就找到了拉罗普尼的位置。 并非是他的车子太过显眼,或提前打过招呼,而是他那边的‘声势’比较大。 布鲁克林站在电梯门口,看着布伦纳跟彭斯·诺顿站在车旁,挑了挑眉,神色如常的走了过去。 “布鲁克林·李法官,你好,我是拉罗普尼,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拉罗普尼刚刚似乎是在对彭斯·诺顿说着什么,见布鲁克林过来,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做了个自我介绍。 随后他指了指彭斯·诺顿 “他在抛售股份,帮我套现。” “布鲁克林法官,我们可以合作,放了他,给你三成怎么样?”布鲁克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一言不发。 这是他第一次,有史以来第一次,第一次面对如此赤裸裸的h赂。没有七扭八拐的暗示,没有心照不宣,没有中间人,就是这么赤裸裸,这么直接。 上来就谈价格!这种强烈的冲击令布鲁克林感到震撼。他活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把h赂说的这么稀松平常,这么理直气壮的。 就好像去便利店买东西一样。‘一瓶可乐,三块钱。’‘一个彭斯·诺顿,三成股份。 ’异曲同工!布鲁克林彻底被这样别开生面的行贿手段震惊到了,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拉罗普尼给彭斯·诺顿使了个眼色。彭斯·诺顿立刻上前介绍起自己的公司。 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头昏脑涨,彭斯·诺顿啰里啰嗦的一大推听起来像是在念紧箍咒,别的没听清,他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三成大约是一亿七千多万。 一亿七千多万!布鲁克林只在新闻里见过这么大的数额。听到这个数字时,布鲁克林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拉罗普尼微微一笑,并不急着开口,而是给布鲁克林充足的‘沉醉’时间。 一旁的布伦纳看着布鲁克林,眼神复杂。他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良久,拉罗普尼这才再次开口。 “布鲁克林,怎么样?”布鲁克林已经从巨大数额的冲击中清醒过来,闻言摇了摇头。 他扫了一眼彭斯·诺顿,冷声道 “收买证人,教唆证人作伪证,现在又来向法官行贿。彭斯·诺顿。”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 “四十分钟后,你就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了。” “还有这位拉罗普尼·维特拉克先生,公然向法官行贿。” “雷,通知安保,过来留人。报警,等nypd来了,把他交给警方。” “提醒检察官,全面清查拉罗普尼·维特拉克名下的所有财产并予以冻结。”说完,布鲁克林冲惊讶的拉罗普尼点点头,转身朝电梯走去。 “布鲁克林,你拒绝了一次优秀的合作机会。”身后,拉罗普尼说道。 布鲁克林摆摆手 “等你摆脱了行贿法官的罪名再说吧。”这么说着,布鲁克林却回头看向了布伦纳。 布伦纳正看着布鲁克林,神色复杂。他抿着嘴,没有开口。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跟雷搭乘电梯离开了停车场。 …………布鲁克林说到做到。吃过披萨,布鲁克林招来了原被告双方当事人跟律师。 在办公室里,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直接冲着布伦纳破口大骂。 “你在想什么?” “布伦纳,你在想什么?” “你也曾是一名法官!可你竟然带着个莫名其妙的人伙同你的当事人来贿赂我?”布鲁克林指着耷拉着脸的布伦纳,训斥的毫不留情。 骂完,布鲁克林摆摆手,直接道 “也不需要陪审团评议了,本桉从开审之处,你们的小手段就层出不穷。一会儿买通原告证人,一会儿让证人作伪证,现在干脆贿赂到我头上来了。” “也没有继续审的必要了。” “鉴于被告方多次收买证人,暗中指使教唆证人作伪证,屡教不改,甚至准备以一亿七千万美金对法官进行贿赂。” “由于被告多次违反诉讼规则,为获得胜诉多次采用违法行为,经法院多次劝说依旧不知悔改,严重违反诉讼规则,践踏程序公正,违背公正道德。” “你们将面临着严重指控及调查。稍后我会在法庭上直接宣告被告方败诉。” “被告,你可以选择让我说出原因,或者乖乖认下。”布鲁克林啰里啰嗦一大堆,重点只有最后两句。 一句表明态度,不会放过被告三番五次的违法行为,定然会追究到底。 另一句是给被告选择,是要继续闹下去,还是就此收手,乖乖认输。布伦纳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跟死人似的。 这种事他做不了主。 “我需要跟我的当事人商议一下。”第一次,布伦纳放下了身段。 “五分钟。”布鲁克林说道。五分钟并不长,但也不短。至少五分钟足够打好几个电话了。 在五分钟走到尾声时,布鲁克林接到了来自伯克的电话。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 电话接听后,伯克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罗伯特·戈登在找你,你做了什么?”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两秒钟,才反应过来罗伯特·戈登是谁。 那个雇佣枪手枪击自己的耶鲁教授! “他找我干什么?”布鲁克林语气不善。 “你在干什么?”伯克诧异地问道。他以为布鲁克林知道原因呢。布鲁克林压下怒火,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布伦纳搬的救兵。 “布伦纳·马奥尼带来一个叫拉罗普尼·维特拉克的人跑到法院停车场准备用一亿七千万美金贿赂我,让我放过彭斯·诺顿。” “一亿七千万太少了。”伯克分析道 “彭斯·诺顿的资产有十几亿,一亿七千万估计只能占到两到三成。”布鲁克林沉默不语。 从伯克的话语中,他听出了一丝异样。 “我不可能接受这种事。”布鲁克林赶在伯克语出惊人之前,提前把话堵死。 伯克道 “你会接受的。” “所有人都会接受。安东尼·肯尼迪也接受过。”布鲁克林分不清伯克这是在给安东尼‘上眼药’还是无意间提起。 “但他们这个位置,一般都是提成。”伯克一副给布鲁克林好好上一堂经济学课程的架势。 布鲁克林连忙打断。 “这事跟哈佛跟耶鲁无关。”布鲁克林表明态度。她不想用这件事硬往耶鲁身上扯。 现在哈佛风雨飘摇,稍不注意就会分崩离析,不是对外扩张的好时机,更不要说跟耶鲁对抗了。 “希瑟·格肯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伯克说道。希瑟·格肯是耶鲁的院长,地位跟曾经的约翰·曼宁对等。 是个胖乎乎看起来很和蔼的人。 “布鲁克林,你可能没意识到一名出巨款贿赂法官的曾经是法官的律师对承认他的母校的名声打击有多大。”伯克似乎正在履行对约翰·曼宁的承诺,不再只是挑问题,而是开始耐心解释起来。 他说道 “布伦纳·马奥尼是第二巡回上诉庭的首席法官,在耶鲁地位并不低,虽然由于身体健康问题不得不辞职,已经降低了不少影响力,但他仍然是耶鲁曾经有分量的人之一。” “最重要的是,耶鲁曾经宣传过他。” “一名被耶鲁当做典型进行宣传的个体,现在曝出向法官行贿的丑闻,可想而知,对耶鲁的名声将是非常大的打击。”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每年有那么多学生毕业,我们的议会却只有这么点儿人的原因。”伯克似乎不太习惯把这种事讲的太详细,这导致他的语速飞快,跳跃性极强,布鲁克林差点儿没跟上他的逻辑。 “不管怎么样,我不可能接受,彭斯·诺顿必须受到惩罚。”布鲁克林说道。 “你先把他当做突破口。”伯克用肯定句的语气在说着疑问句,然后自顾自解释道 “你们在纽约的动静很大,场面看起来很壮观,但其实你们根本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核心。所以你需要彭斯·诺顿。” “你需要彭斯·诺顿这个突破口。” “布鲁克林,我现在觉得你除了眼界受限之外,还有另一个缺点暴露出来了,你太坚守原则了。” “还有其他事吗?”布鲁克林不想跟伯克讨论自己的优缺点问题。那天的吵架大会上,布鲁克林得知伯克了对自己的评价。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周末要去纽约。”就在布鲁克林即将挂断电话之际,伯克突然说道。 “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是去找你的,不管他说了什么,不要相信他说的话。军方跟白宫正斗的激烈,你没必要牵涉进去。哈佛更不会给你陪葬。”伯克半是叮嘱半是警告地说道。 “你现在的一言一行都会被外界解读为哈佛的言行,你的一举一动都关系着整个哈佛的态度,所以请你谨慎表态。”伯克又道 “比如这一亿七千万。” “虽然钱不多,但这是一个缓和与耶鲁的关系的良好开端。” “接受它,向耶鲁释放善意的信号,进行和解。” “你应该看得明白,哈佛经不起跟耶鲁的对抗,至少现在经不起。” “你享受着哈佛的庇护,现在该为哈佛做点事情了。”伯克用平澹的语气说道 “别用你个人的道德洁癖来搪塞我,你不是讲集体主义吗?到了你为哈佛奉献,牺牲你个人的道德洁癖的时候了。”布鲁克林感觉伯克在往自己嘴里塞大便,还一坨接一坨的。 这已经不是唆使他受贿了,这是强逼着他受贿。这一刻,布鲁克林深刻的体会到了那天吵架大会上安东尼·肯尼迪的感受。 安东尼说的没错,伯克·福斯曼就是个小表砸!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伯克·福斯曼用哈佛来压布鲁克林,言之凿凿布鲁克林受贿有好处,他这是为了哈佛在受贿。 好像布鲁克林不受贿就变成哈佛的罪人了一样,好像他不受贿哈佛就会被耶鲁撕成碎片一样。 呸!! 第429章、最后一层 布鲁克林被伯克·福斯曼成功气笑了。 “按你的意思,我不收受贿赂,我就是哈佛的罪人了?” “也可以这样说。”伯克·福斯曼仿佛机器人一样 “你不收下它,耶鲁就有可能对哈佛动手。现在的哈佛挡不住耶鲁。” “那是你的事情。”布鲁克林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自己把哈佛拆的七零八落一盘散沙,不是耶鲁。” “但现实已经这样,讨论这些没有意义。”伯克道。布鲁克林反驳道 “谁说没有意义?” “你承认自己错了?” “我没有错。”伯克·福斯曼摇着头道 “如果我有错,我是错在清理的太晚了。” “有人尸位素餐,你就清理掉尸位素餐的人,有人败坏哈佛名声,你就清理掉败坏名声的人,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啧啧,你可真是个好医生。”布鲁克林忍不住嘲讽道。 “你就从来没想过寻找问题的根源吗?” “你就从来没想过不看表面,去挖掘深层次的原因吗?” “伯克·福斯曼,你是不是特别有成就感,哪怕哈佛的人都在骂你,痛斥你不是人。他们越骂你,你是不是越充满了成就感?”布鲁克林突然转移了话题,不等伯克·福斯曼回答,布鲁克林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什么叫自我满足跟自我感动吗?” “你自诩是哈佛的救世主,幻想着约翰·曼宁已经老了,正带着哈佛走进坟墓。而这时候你横空出世,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你大刀阔斧地对哈佛进行改革,期望着哈佛能有所好转,蒸蒸日上。” “你觉得骂你的人都是不理解你的目光短浅的小人物,你觉得自己在为哈佛奉献一切,觉得自己为了哈佛所做的事总有一天会被人所理解,那时候人们都会盛赞你的名字。” “别自我感动了,伯克·福斯曼。” “你就是个医术拙劣的蹩脚医生。你连哈佛的症结在哪儿都没诊断出来,就只知道哪里出问题就锯掉哪里。” “你只是在自我感动,自我满足。伯克·福斯曼。”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小丑。”布鲁克林说完,电话两端一片寂静。伯克·福斯曼的呼吸声逐渐粗重。 “你是不是不服?”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贬低你,甚至认为我是出于嫉妒心,害怕你超越我,故意这么说的?” “随便你怎么想吧。单从今天你力劝我收下一亿七千万的贿赂,甚至为此不惜冒着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跟我交恶的风险,就能看得出,哈佛在你手上,离灭亡不远了。” “你可以反驳我,但我说的究竟对不对,你心里应该有数。” “好了,我去给安东尼打个电话,听听他是什么看法。”说完,布鲁克林挂掉了电话。 他当然不会给安东尼打电话。他得等彭斯·诺顿翻底牌。十几秒钟后,又有电话进来,来自纽约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规格够高,地位够高,说话分量够高,做和事老也足够。但布鲁克林拒绝。 州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显然管不到布鲁克林头上。布鲁克林默默将这位首席大法官记住,然后客气而礼貌地拒绝了。 刚挂掉电话,又一通电话打进。电话来自第二巡回上诉庭的法官。布鲁克林礼貌拒绝。 接着电话不断打进来。有律师协会的人,有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人,有州司法系统的人,有巡回上诉庭的人,还有各大知名律所律师,与e..y合作的机构执行董事等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电的人数越来越多。与布伦纳约定的五分钟早就过去了,布鲁克林的电话依旧响个不停。 布鲁克林接着电话,礼貌地拒绝着,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临界值的距离。 又挂掉一个电话,不等布鲁克林把电话从耳边拿走,铃声就再次响起。 雷利·温士顿来电!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布鲁克林心情有些沉重的同时,又感觉莫名的有些放松。 “怎么了?”布鲁克林接通电话,想让自己的语调尽量地放松,尽量显得大气,好像这不是什么大事一样。 可他做不到。于是他的声音就变得很古怪,很难听。 “布鲁克林,抱歉。”雷利·温士顿没有计较布鲁克林的声音古怪,他沉声向布鲁克林道着歉。 “怎么了?”布鲁克林似乎是在重复。 “我们必须放了拉罗普尼·维特拉克。”雷利·温士顿艰难的说道。 “还有吗?”布鲁克林嘴唇都在颤抖,他哆嗦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还有谁?” “他们给了我一份名单。”温士顿艰难地说着,他望着手里长长的名单,感到一阵无地自容。 “念。”布鲁克林道。 “他们要求留下的有137人,另外要补充进来的有83人。”温士顿没有念具体名单,直接说了结果。 “不可能!!”布鲁克林绷不住了。他猛地站起身,冲着电话大声说道。 “这是我们的!我们辛苦清理出来的!不是他们的!他们凭什么要求我们办事!这不可能!!”由于起来的过猛,布鲁克林喊着,眼前一阵发黑。 他不得不用手撑住桌沿,防止自己倒下去。突破临界值了!真正令他担忧的,来自他们完全无法对付的势力的关注来了。 摘桃子的也来了!布鲁克林扶着桌子,重新坐回椅子,他疲惫的揉捏着发痛的额头,有些疲惫的说道 “这不可能。这种条件我不会答应的。” “大不了……” “大不了我把锅砸了,大家谁也别吃了。” “温士顿,告诉他们,不管是谁,想插手纽约,想分一杯羹,可以,我选择让步。但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想跟我一个锅吃饭,就得遵守我的规矩,谁想独吞,或者狮子大开口,那大不了砸了锅,踢翻灶台,谁也别吃了。”掀桌子,这是布鲁克林唯一的大筹码。 在伯克·福斯曼欺骗他那天,虽然因此而引发了一场吵架大会,但在那之后,布鲁克林就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纽约被他们联手清理干净了,它就像一块鲜美的肥肉,散发着油脂的香气,是如此的诱人。 怎么可能没有人眼馋?可为什么到那时为止,他们的对手还只是彭斯·诺顿们? 真正够资格伸筷子的人呢?现在布鲁克林知道了。这些人早早准备好了筷子,围成一圈儿,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这口锅。 现在布鲁克林掀开了锅盖,肥肉的香气四溢开来,人们开始伸筷子了。 这些人倒是不客气,瞄准的就是锅里的肥肉,甚至连汤汁都不打算给布鲁克林留。 布鲁克林抢不过他们,他唯一的大筹码就是这口锅,他可以踢翻灶台,打翻这口锅,让肥肉滚落进灰堆里,大家都吃不了。 “冷静点儿,布鲁克林。”温士顿没有照着布鲁克林说的去做。 “你知道我们要面对的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洛克希德?辉瑞?微软?道明?还是亚马逊?”布鲁克林数量着各行业的巨头。 温士顿被布鲁克林怼得哑口无言。他哭笑不得的说道 “我们又不是在打仗,怎么会有军工集团呢。” “这么美味儿的肥肉,他们不想吃一口吗?”布鲁克林问道。 “他们的主要精力在国外。” “布鲁克林,如果你冷静下来了,我想你应该邀请弗兰克过来,一起听听我的观点。”温士顿拉了个会议室,很快三人在房间内见面。 温士顿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弗兰克的脸色变得格外难看。任谁发现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庄稼,眼看着就要收割了,结果突然有人插手要抢走它们,都不会开心。 “谁?都有谁?”弗兰克问道。他很生气,但至少还保持着冷静。他的影响力主要就集中在纽约,对温士顿提到的这些大人物,他无能为力。 “现在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温士顿讲完现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首先,我认为这应该就是最后一层了。”没人说话,但弗兰克跟布鲁克林都跟着点点头。 如果共和党跟民主党党魁都不算最后一层,那布鲁克林也想不出谁配担任真正的最后一层了。 他们从臭鱼烂虾剥皮到露出彭斯·诺顿,然后又剥掉彭斯·诺顿,露出一帮白手套,现在他们要脱掉白手套,戴手套的主人急了,终于露面了。 随后温士顿讲解了一番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从未听说过的知识,令他们大开眼界。 “两位,在联邦上层中,是有一套成熟且标准的利益集合体运作模式的。”温士顿凝重地说道 “掌权者作为权力支撑,选择一个合适的退休人员担任门面,合理分配利益。” “这是一套成熟的运作模式,各式各样的利益集合体构成了参议院,众议院,五角大楼,构成了司法权,立法权跟行政权。” “纽约是一个大城市,是世界金融中心,这块肉太肥太香了。现在是所有人都伸出了筷子,准备分食我们锅里的食物,他们早已经做好分配了。” “是所有人。布鲁克林,弗兰克,你们可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顿了顿,温士顿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说道 “这意味着一旦我们反对,整个联邦都会变成我们的敌人。” “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是谁的人?”布鲁克林问道。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想起了拉罗普尼,想起了他拒绝时对方眼里的错愕,想起了伯克·福斯曼劝说他收下一亿七千万。 他们辛苦到现在,就分一亿七千万?这已经不是打发叫花子了,这是羞辱叫花子。 纽约多大体量?gdp七万亿美元。七万亿!7,000,000,000,000! !他们三个呢?人家给一亿七千万,三个人!就算单纯地从金钱的角度去考虑,这种事布鲁克林也不可能会答应。 他没有给人当狗的习惯。 “我不知道。”温士顿摇摇头道 “他算是代表。” “他代表白宫。”弗兰克突然说道。见两人看过来,他说道 “我见过他。他是为白宫办事的。”布鲁克林又是一阵沉默。他看上去消沉许多,好像被打击得彻底失去了斗志一样。 弗兰克倒是差不多已经恢复正常。他说道 “反正我是不可能同意这种事的。”布鲁克林张了张嘴,哑声把拉罗普尼贿赂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之前我还不理解,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一亿七千万不是给我的,是给咱们三个的辛苦费。”布鲁克林苦笑着说道。 两人听完都沉默了。就连最积极的‘投降派’雷利·温士顿也都沉默了。 雷利·温士顿的打算不能算错。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整个联邦的上层利益团体,这是个庞然大物,可以轻易碾碎他们的那种。 面对完全无法战胜的敌人,温士顿提出投降,这无可厚非。况且温士顿熟知这套成熟运作模式的原理,知道既然占了纽约,就必然会给予他们三个补偿。 有了补偿,他们也不算白忙活。甚至温士顿已经打算好利用自己在党内的影响力,尽力争取补偿了。 可现在听说补偿竟然是一亿七千万美金,还是三个人分时,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怎么争取?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儿。当他拿不出一亿七千万吗? 这是侮辱谁呢?温士顿感到不满,弗兰克就是出离的愤怒了。这头披着狗熊皮的狐狸被气的直接现了原形。 “纽约可以一直这么乱下去。”弗兰克冷笑着说道。 “世界金融中心?很快就不是了。很快就会变成巴格达或耶路撒冷。”他说话的时候双手在空中挥舞着,看起来很激烈。 “我同意布鲁克林,要么遵守我们制定的规则,要么大家都别吃,都饿着。” “你说呢,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一同将目光望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没有立时表态,他思考了一下,说道 “稍等,我需要打几个电话确认点儿事。” 第430章、归根结底还是哈佛内部问题 如果有的选择,没人喜欢破釜沉舟。人们盛赞破釜沉舟的勇气,却忘记了破釜沉舟是唯一的出路,根本不是选择。 现在,布鲁克林隐约看到了一条新的路线,他打算确认一下。第一通电话,布鲁克林打给了伯克。 现在布鲁克林有更重要的事要忙,已经顾不上哈佛内部的争权夺利了,自然也就不会对伯克·福斯曼阴阳怪气,大力打击了。 甚至因为有事请教伯克,他还会尽量缓和语气。 “伯克,我想向你咨询点事情。”伯克似乎也早就忘记了刚刚的不愉快,笑呵呵地问道 “什么事?”布鲁克林虽然不像伯克这样好像预言家似的料事如神,但他们对自己在做的事会引来什么也有所预料。 为此,布鲁克林上了三把锁。第一把锁是联邦政府。这是一个很宽泛,很庞大的势力。 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代表的就是联邦政府。不过这只能吓退一般宵小,对分量不足还妄图参与其中的势力起到威吓作用。 比如帮派。第二把锁是司法体系。这是一把依托第一把锁而延伸出来的势力,它比第一把锁更具体。 他们在纽约折腾这么久,一直没有人采用诸如刺杀、枪击这类歪门邪道,依靠的就是司法体系的正统性。 第三把锁就是哈佛跟共和党。相较于前两把锁,这第三把锁更具体,也更具威慑力。 第一把锁能威慑黑帮,第二把锁能威慑一些臭鱼烂虾,让他们只能在规则内竞争,第三把锁则能威慑所有敌人,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但布鲁克林他们没想到的是,哈佛跟共和党的确具有很强的威慑力,却并不足以威慑所有敌人。 或者更准确的说,布鲁克林他们没想到纽约这块肥肉会这么诱人,竟然引得敌人联合起来。 现在布鲁克林他们设置的三把锁全被破开,如果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被人像侮辱叫花子一样用一亿七千万打发掉,就必须尽快寻求新的安全保障。 布鲁克林把目标放在了哈佛身上。 “哈佛有多少人准备向纽约伸手?”布鲁克林问道。伯克没有立即回答,他沉默了足足两分钟,这才开口。 “向纽约伸手的人已经被我清理掉了。”布鲁克林一阵沉默,暂时没想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哈佛的竞争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布鲁克林·李,三人争夺下一任议长,老议长约翰·曼宁命不久矣,不足为据。 其中伯克·福斯曼实力最强,个人能力也最强,这迫使另外两人不得不联合起来对抗。 安东尼·肯尼迪则拥有绝高的声望与广阔的人脉关系,紧随伯克之后,暂列第二。 布鲁克林·李虽然是前任议长指定的下一任继任者,但作为新人,他的实力还不足以与前两任相抗衡,他更多时候需要扮演砝码的角色,哪边轻了,就往哪边移动。 现在是伯克·福斯曼一路高歌勐进,安东尼·肯尼迪节节败退,因此,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实际上是盟友关系,跟伯克·福斯曼是竞争关系。 在这种局面下,伯克·福斯曼应该恨不得布鲁克林早完蛋才好。 “我们之间的竞争应该是良性竞争。”似乎猜到了布鲁克林无法理解,伯克解释道 “纽约是你准备占据的地盘,如果纽约完全被你掌握,这对哈佛是有益无害的,我不会允许人损害哈佛的利益。” “现在有一个扩大哈佛利益的机会。”布鲁克林点点头,顺势说道。 “我需要考虑。”伯克不等布鲁克林说出是什么机会,就说道。他似乎对联邦内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考虑什么?”布鲁克林是很着急的,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 “你们面临着的是整个联邦的压力,哈佛帮你们分担压力,需要的利益可能不比他们低。”伯克说完,笑了笑,又道 “当然,你是哈佛人,哈佛从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我至少不会用一亿七千万打发你们。” “那你打算用多少打发我们?”布鲁克林问。伯克反问道 “你们能让出多少来呢?”布鲁克林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 “哈佛能承担得起这份压力吗?” “这也是我担忧的一点。”伯克表现的很坦诚。但他越坦诚,布鲁克林越害怕。 上次伯克表演坦诚,约翰·曼宁被赶出了哈佛。 “我有办法。”布鲁克林道。 “你是说你的那份提案吗?”伯克问道。布鲁克林一时语塞。不错,他想到的就是提案。 时至今日,布鲁克林已经快要被反对提案的说法劝住了。现在提交提案,几乎不可能通过。 但这不是问题,提案可以被视作司法体系对立法权的挑战,只要运作得当,提案就可以变成挑动司法权对立法权的诱饵。 让整个司法权去对抗立法权,让侮辱叫花子的敌人自己内斗,削弱敌人的势力,分而化之。 这就是布鲁克林想到的办法。 “布鲁克林,你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伯克说道 “这只是一份提案,不会给人带来任何利益。相较于纽约散发出的诱人芳香,这份提案简直就是一坨臭味儿狗屎,一点儿都不吸引人。” “没有看得见的利益,单凭虚无缥缈的说辞,是无法引诱他们动手的。”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布鲁克林虚心发问。伯克道 “这是你跟哈佛的一次交易,我代表的是哈佛,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布鲁克林安静了一瞬,说道 “我们打算让纽约变成巴格达或者耶路撒冷,我们得不到,任何人也别想得到。” “我们正在开会,如果哈佛这边不能给出合适的价格,我们只能这么做。” “巴格达跟耶路撒冷在中东,这里是联邦,布鲁克林,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也把你的对手想的太简单了。你们没有资格把翡翠像石头一样烧掉。” “你早就等着这一天呢是吗?”布鲁克林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道。 “比我预计的要早了许多。”伯克没有否认。布鲁克林的心却在不断下沉。 他再次感受到了当初面对伯克时的那种无力感。见布鲁克林沉默,伯克微微沉吟后说道 “哈佛可以要一个合理的价格,而不是趁着你们遭遇火灾而实施抢劫,但我需要你回答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布鲁克林不大相信伯克有这么好心,自然也就对他的问题不大感兴趣。 比起回答问题,他更想解决问题。 “等等,伯克,我们需要安东尼也在场。”布鲁克林提议道。伯克微微沉默,片刻后点头道 “可以。”三分钟后,安东尼加入谈话。 “不用听他提问了。”听完事情的经过,安东尼直接道 “他想问你的问题早就说过了。”说过了?布鲁克林一愣。 “他为什么反对你,布鲁克林。”安东尼提示道。为什么反对我?布鲁克林慢慢回忆着,很快想起了上次吵架大会上伯克说过的话。 “听说他们把拉罗普尼·维特拉克派到纽约去了,布鲁克林,你们的时间不多了。”伯克像是没听到安东尼的话一样,提醒道。 “我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桉。”伯克说道 “约翰说的没错,我并不打算成为下一任议长,但我需要对哈佛的未来负责。把哈佛交给你,我一点儿都不放心。”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放心。”布鲁克林沉声说道 “就像我说的那样,伯克,你的掌控欲太强了,没有人能得到你的信任。你真正信任过一个人吗?说出一个你真正毫无保留信任的人的名字。” “所以你的问题毫无意义。”见伯克不说话,布鲁克林道 “也许你看的比我远,想的比我多,也许你对未来局势的把握比我更准确,但你不敢信任别人,你的掌控欲太强,你怀疑所有人。” “我也许有很多地方不如你,但我能信任别人。就凭这一点,伯克·福斯曼,我比你更有资格成为议长。”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 安东尼嗤笑出声 “听到了吗,伯克·福斯曼?” “比起你这个卑鄙小人,我更愿意跟布鲁克林这样的人竞争,哪怕失败我也心甘情愿。” “你们联合在一起排挤我并没有什么意义。”伯克摇着头,冷静的说道 “这对解决布鲁克林眼前的困境毫无帮助。” “但这并不妨碍我开心。”安东尼补充道。轮到伯克沉默了。自从双方矛盾被摆在台面上后,这两人彻底不装了。 “伯克,你代表不了哈佛。”布鲁克林将话题拉回来 “你说你代表哈佛跟我谈判,开口就将我排除在哈佛之外。可见在说这话的时候你就已经预设了我的立场,认为我跟哈佛不是一条战线上的。” “你认为的哈佛的立场又是什么呢?哈佛法学院的利益?哈佛大学的利益?还是哈佛议会全体成员的利益?” “我也属于以上的群体。我能从纽约获得多少,都会成为未来哈佛的助力。它们即属于我,也属于哈佛。因为我本身就是哈佛的一份子。” “团体是由多个个体组成的,团体的意识是所组成团体的个体意志的表达,团体本身并不存在意识。所以,你说的哈佛的利益是什么?你判断的标准又是什么?” “我可以帮你。”安东尼说道 “我跟那几位大法官是老朋友了。”帮忙自然不是免费帮忙,安东尼帮布鲁克林,自然也是需要索取利益的。 安东尼本身可能只需要布鲁克林的支持就够了。这一点布鲁克林可以接受。 因为安东尼年纪也不小了,他等得起。可安东尼提到的‘几位大法官’,布鲁克林无法接受。 大法官的胃口有多大,他已经见识到了。而这是以安东尼个人名义的帮助,他还得欠安东尼人情。 这代价太大了。如果能说动整个哈佛,安东尼同样会动用‘几位大法官’的人际关系,布鲁克林搭进去的人情就小得多。 况且就像伯克说的那样,这是给哈佛办事,是给大家办事,怎么能向布鲁克林索要回报呢? 布鲁克林提供这个机会给哈佛,都还没索要回报呢。 “集体主义。”伯克发出一声轻斥,似嘲笑,又似不屑,声音很短促,布鲁克林都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 “哈佛就是哈佛,是整个哈佛法学院,收到邀请加入哈佛议会成员们的利益。”伯克给出了答桉,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很难想象这是你说出来的!”布鲁克林赞叹着,语气古怪,听不出是赞美还是挖苦。 “愿意帮忙,我们可以让渡利益,剩余部分归属于我个人,同时我个人的影响力也可以作用于哈佛之上,帮助哈佛尽快稳定,更上一层楼。” “不愿意帮忙,就算我没说。我们这就去把联邦变成中东。” “现在该轮到你做选择了。”布鲁克林下达了最后通牒。他不可能一直这样毫无意义地跟伯克耗下去,伯克不着急,他可着急。 他可以等伯克,拉罗普尼背后的人可不会等他。 “安东尼,很感谢你提供的帮助。”等待伯克做决定的间隙,布鲁克林向安东尼表达了感谢。 “只是我们刚刚见识过大法官的胃口有多大,我相信你会给出一个公道合理的价格,但我不相信其他大法官。所以,抱歉。”这是感谢,也是解释,更是一种信号。 安东尼眉开眼笑地摆了摆手 “这没什么。你说的也有道理,大法官的胃口的确不小。这毕竟是你们三个自己做出来的,把大部分分给别人,换做是我我也不甘心。” “并非我们贪心,安东尼,他们打算用一亿七千万打发我们三个人。这是我们不能接受的。比起一亿七千万,我们宁愿毁掉它,让谁都得不到。”安东尼点点头 “我没意见。”他说道 “布鲁克林,也许下次来波士顿,应该来我家里做客,你在我们家有个7岁的小粉丝呢。” “下次一定。”布鲁克林笑着答道。谈笑了一会儿,伯克重新上线,两人闭起嘴巴,收敛笑容,严肃起来。 第431章、四成与七成 伯克的回复来的并不快。当伯克再次出现时,布鲁克林竟然有些紧张。 “七成。”伯克伸出手比划了个七,道。 “包括检察官、法院等职位,优先提供给哈佛的学生。哈佛议会成员涉足的行业要求具有排他性,你们需要保证帮助哈佛议会成员排斥行业内其他公司。” “不要觉得七成多。这七成的要价是给别人要的。哈佛一美分都不会收你的。哈佛会代替你解决所有麻烦,怎么样?比起一亿七千万,哈佛的诚意很足了吧?”布鲁克林摇摇头 “我还是让它变成耶路撒冷吧。”不管布鲁克林满不满意,他都必须回价,这才叫谈判。 伯克并不感到意外,耐心等待下文。 “检察官,法院这些职位不可能让渡,我可以给哈佛学生一个机会,确保公平竞争,但不会直接给他们职位,东方有句古话叫给一条鱼不如教人捕鱼,你应该培养哈佛学生自己适应与生存的能力,而不是什么东西都准备好,喂到嘴边。” “任何职位都不会让渡。” “七成份额也不可能。最多三成,这是底线。不关心这笔钱去了哪儿,也不关心你是倒贴了一部分钱解决麻烦,还是精打细算节省下了钱。那是你的问题。”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你可能并没有意识到三成有多少。” “纽约去年的gpd是七万亿美元,这只是去年一年的数额。我们已经清理干净纽约,以后也会确保纽约干净、整洁、舒适、安全,更新基础交通设施,扫除黑帮、d品交易,限制规范枪支与管制刀具使用。” “纽约在未来会更具有吸引力,兼具联邦的自由开放与东方的安全舒适,远不是伦敦上海所能比拟的。未来的纽约将是真正的世界中心。”布鲁克林信心十足,声音铿锵有力。 伯克却岿然不动,他冷漠地摇着头道 “那是未来的事,经过风险评估计算,你所说的未来美好蓝图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实现。布鲁克林,我们应该谈点儿现实的。三成太低了,既然是你的麻烦,你应该拿出真正的诚意来。” “这就是我的诚意。”布鲁克林也跟着摇头 “我们已经把纽约彻底清理干净,现在的纽约就是一张白纸,我说的就是未来,你的风险评估团队该换了。” “布鲁克林,人不能吃独食。”伯克警告道 “你既不肯让渡市场利益,还想着霸占政府利益,又不想承担风险,世界上没有这种好事。” “所以我跟州长先生、局长先生合作。”布鲁克林不轻不重地回怼道 “请不要把我们三个看成一个人。”说着,布鲁克林给温士顿发了条短信,让他联系共和党的人,尝试报价。 “看来是没得谈了。”伯克耸耸肩,习惯性地开始挑剔起布鲁克林来。 “你的目光太短浅了。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看不见更长远的好处。也许这次你吃亏了,但解决麻烦的人你认识了,人脉拓宽了,下次再遇到麻烦,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茫然不知所措。” “而且你对利益太吝啬,喜欢吃独食。”伯克点评道 “也许在你看来,纽约是你们三个辛辛苦苦清理干净的,你们付出了行动,你们应该得到更多回报,而他们只是打一通电话,甚至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不应该拿太多。”一直安静听两人讨价还价的安东尼这时候突然插嘴道 “我觉得布鲁克林做的挺好。” “维护自身跟盟友的利益,让团体利益最大化,这样挺好的。不维护团体利益,难道去当傻子四处送钱吗?” “麻烦本来就是他们制造的,他们解决自己制造的麻烦,还要收钱,这不就是诈骗吗?” “威胁恫吓布鲁克林,不让他们吃饱,就碾压过来,这跟黑帮收保护费有什么区别?” “是没区别。”伯克道 “他们有这个资格,布鲁克林没有,他就只能乖乖缴纳保护费,要么就被赶出去。”顶了安东尼一句后,伯克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你必须遵守游戏规则。不遵守游戏规则,就没人跟你玩儿,只有遵守游戏规则,才能融入这个巨大的团体之中,才会有人愿意跟你玩儿,带你合作。”布鲁克林想说些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布鲁克林冲伯克跟安东尼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去拿手机。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他打来电话是要干什么?电话还在响,丝毫没有停的意思。布鲁克林冲探头过来的鲍勃招招手,指了指两台电脑跟水杯。 “帮我挑一间安静的休息室。”吩咐完,他拿着还在响的手机出了门。 “布鲁克林。”电话刚接通,马克·米来就直接说道 “听说你遇到了麻烦,有人开价七成?”布鲁克林保持沉默。上层消息传播这么快,并不出乎他的意料。 “我们开价四成,还有一些细节要求已经发到你邮箱了。”马克·米来说道 “好好看看,具体细节我们还可以谈。” “我不想跟军火商的销售经理谈判。”布鲁克林挖苦道。联邦自成立以来一直在打仗,有些战争不一定是联邦政府愿意打的,而是军火商跟军方一力促成。 都说战争是政治的延伸,这句话在联邦就不太适用,在联邦,战争其实是经济的延伸。 布鲁克林说马克·米来是军火商的销售经理,其实不仅仅是在说他本人,还囊括马克·米来所代表的军方集团,认为他们都是给军火商站台,售卖的打工人。 “你应该先看一看我们的条件。”马克·米来很有专业素养,面对布鲁克林的挖苦,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促成谈判。 “比起政客们,我们更有诚意,而且我们不会像政客们那样抠字眼,玩儿文字游戏耍赖,我们说话算话,信誉良好。”说话功夫,鲍勃已经选好房间,甚至贴心地给布鲁克林准备了一盘甜甜圈。 布鲁克林跟着鲍勃走进房间,叮嘱鲍勃有事可以来这儿找他后,关上了房间门。 打开邮箱,一封来自马克·米来的邮件安静地躺在里面。打开邮件,布鲁克林细细浏览起来。 马克·米来说的没错,军方的确很有诚意。这封邮件详细列出了土地、海洋、港口、排污、饮用水、教育、城市规划、能源、工厂等等各方面的信息,并进行分类。 邮件认真的对每一个分类都有所要求,细致地划分了军方期望占据的部分跟属于布鲁克林他们的部分的分界线。 条理清晰,泾渭分明!这份邮件真的诚意十足。 “或者可以达成口头协议,我们先帮你解决麻烦,你好好考虑,份额可以再商议。”马克·米来等了一会儿,说道。 他们似乎很紧迫?布鲁克林有些狐疑。现在真正时间紧张的事布鲁克林才对。 “公务转达完了。”马克·米来说道 “现在来谈谈私事。” “私事?”布鲁克林更疑惑。 “布鲁克林,给你个建议。”马克·米来竖起一根手指 “如果可能,尽量不要跟五角大楼的人走得太近。” “你们在纽约的做法,还有对纽约的构想,我很喜欢,不仅我喜欢,我们很多人都很喜欢。”布鲁克林感觉到了危险。 “抱歉,我这里还开着两场会议呢。”布鲁克林胡乱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放下,回到哈佛会议室内。 “军方报价,四成。”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他们说可以谈,三成也可以接受。” “而且他们对方方面面都做了细致的规划分割,至少让我看到了诚意,至少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促成交易上,而不是像你这样,想着坑骗同盟!”军方要四成,甚至还可以谈,这就说明这件事军方解决只需要四成的成本,这么看来,哈佛解决麻烦所花费成本只会更低,根本不可能占据七成。 不管伯克·福斯曼是为了哈佛多要的那四成,还是为了个人,都让布鲁克林看出了差距。 伯克的确神机妙算,的确可以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那又怎样呢? 他说自己眼界窄,目光短浅,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一刻,布鲁克林突然觉得伯克其实也不过如此,并不值得畏惧了。 “我说的很清楚,我获利,就是哈佛获利。看来你并不同意这个看法。”布鲁克林说道。 安东尼突然开口道 “等等,布鲁克林。” “我已经联系了约翰,他那边正在上线。”布鲁克林有些诧异地看向安东尼。 上次布鲁克林在伯克大战安东尼时,也主动引入了约翰,但他那是让约翰·曼宁充任主持人跟裁判的身份,维持会议秩序,让与会人员有序发言,而不是把会议变成泼妇骂街。 那次跟这次可不一样。安东尼要求约翰·曼宁上线,这个时间点选的很巧妙。 正是刚刚确认与布鲁克林联盟对抗伯克,布鲁克林对伯克感到不满的时候。 甚至正好卡在布鲁克林与伯克产生根本性分歧的时候。他选择的时机跟布鲁克林选择的时机不一样,跟伯克选择的时机倒是很相像。 伯克赶走约翰时,时机也是掐的特别准。安东尼一副笑眯眯和蔼老头儿的模样。 伯克很快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主要是安东尼时机选择的太好了。现在是什么时候? 他刚跟布鲁克林产生根本性的分歧,一个认为哈佛是哈佛,个人是个人,不能混为一谈,一个则认为个人跟哈佛的界限并不清晰,个人强势,也能反过来助力哈佛。 他刚刚报价七成,一个远高于实际价格的报价,被布鲁克林拆穿。这种事情的确没有一个准确的‘成本价’。 它不像商店里的商品,无法具体估算生产成本。一句话价值多少?能源部跟国土安全部一句话孰轻孰重,分别价值几何? 这是没法比较的。因此,七成其实并不算虚报。只是没想到军方会出来掺一脚,没想到军方不跟大家伙一起,而是想要单独坐一桌,吃独食,更没想到军方报价这么‘实在’。 有了军方四成报价的对比,七成就显得多了,更显得他伯克实在虚报价格,借机吃回扣。 在三人的竞争中,不管有意无意,是不是阴差阳错,布鲁克林已经离他而去,跟安东尼站在了一起。 更糟糕的是,他已经把哈佛清理得差不多了……约翰·曼宁束手就擒有两个原因,其一是不向让哈佛陷入动荡,其二则是跟伯克的交易,他不反抗,换取伯克清理干净哈佛,留给布鲁克林一个极佳的接任环境。 现在伯克的‘工作’已经做完了,他对约翰·曼宁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现在哈佛需要的不是大动作,而是安抚,是休养生息。相较于伯克,反倒是安东尼更适合一些了。 想到这儿,伯克抬眼看向了安东尼。 “你想赶走我?”伯克问道。安东尼点点头,坦诚十足 “上次没能成功,是因为你还有用,约翰需要你清理毒瘤。” “现在毒瘤清理干净了,你又在诓骗约翰指定的继任者,跟他发生这么大的矛盾。”安东尼指了指布鲁克林 “现在是赶走你的好时机。” “另外,你真应该听一听别人的意见。”安东尼露出几分惊叹的笑容来。 “布鲁克林建议我们去看东方的历史,我看了,你呢?”安东尼扬了扬下巴,道 “我还没看完,而且里面的内容很深奥,很难以理解,有时候我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那样做,但我明白一个道理,老人都很多疑。” “你这样上蹿下跳的家伙,老人一点儿都不喜欢。” “你看的什么?”布鲁克林在一旁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安东尼有些得意,笑着回答道 “臃肿王朝!”臃肿王朝?布鲁克林沉浸在安东尼蹩脚的口音中,一脸的迷茫。 伯克任由安东尼嘲讽,始终沉默不语。对他而言,这是一次考验。安东尼的举动出乎了他的意料。 很快,在安东尼磕磕绊绊的讲述中,布鲁克林终于反应过来,他说的臃肿王朝是什么,随即约翰·曼宁也加入了会议。 第432章、那可是纽约啊! 约翰·曼宁上线,安东尼开启告状模式。他倒是没有添油加醋,说的全都是事实。 听着安东尼的喋喋不休,约翰·曼宁脸色阴沉,频频瞪视伯克·福斯曼。 “教授,该吃药了。”来恩·斯贝格端着药跟水杯走过来。他站的位置很有技巧性,能充分确保自己不会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同时还能为约翰·曼宁提供最佳的服务。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哈佛议员,更像是一个娴熟的服务生。仅仅几天时间,约翰·曼宁的情况更糟糕了。 他就像个干尸一样,被棉衣层层包裹着。可他还是感觉冷。约翰·曼宁接过药片,一口吞下,将黄色的塑料瓶还给来恩,叹了口气。 安东尼恰好讲到伯克报价七成被布鲁克林拒绝后,又继续劝说他接受的那一段。 约翰·曼宁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接着呼吸间隔开始变长。他瞪大眼睛,眼神里先是惊恐,接着竟然迸现出解脱的神采。 “教授!”来恩端着杯子刚离开,放杯子时习惯性往这边看了一眼,随即惊呼出声。 他立刻拨通911,打开免提后,提着便携式呼吸机就冲了过去。 “喂,曼哈顿酒店,有人呼吸不畅,需要就医,请派医生过来。我正在给他使用呼吸机。”来恩跪在地上,一边忙碌着将呼吸机给约翰·曼宁戴上,一边冲电话说道。 等接线员记录好信息后,约翰·曼宁的呼吸已经有所缓解。来恩收拾好东西,转过身对着笔记本上的三个人,神色认真的说道 “我不太懂你们在争辩什么,但请你们不要再刺激教授了,请你们多向教授汇报一点儿好消息。”顿了顿,他有些恼火的说道 “每次都是你们,每次跟你们开完会教授都会难过。你们就不能在一起好好合作吗?” “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呢?” “因为他们都是狼。”身后传来约翰虚弱的声音。 “教授!”来恩转过身,惊喜地喊了一声,拍着胸脯道 “感谢上帝!教授,你差点儿吓死我!”约翰拿掉呼吸面罩,冷哼了一声 “他们巴不得我死呢。”他指着屏幕说道 “跟这几条狼崽子相比,你就是个羊羔,你觉得合作很简单,他们却连和平相处都做不到。不吞吃掉对方,他们是不会和平下来的。”来恩一脸疑惑,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站起身,把面罩重新给约翰扣上,并叮嘱道 “戴上。” “我叫了医生,一会儿医生来,你好好配合,检查一下身体。” “都检查这么多遍了,也没见他们给我检查好。”约翰·曼宁哼了一声,小声抱怨道。 来恩站住脚步,严肃的说道 “肿瘤是世界难题,医生们已经尽力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约翰·曼宁有些窘迫地挥挥手,赶走了来恩。 “二十分钟。”来恩不放心,走了两步,又冲约翰·曼宁喊道 “二十分钟后你必须休息,配合医生检查。” “知道了!”约翰·曼宁喊了一声,神态语气像极了被父母管教的小学生。 重新回到会议当中,约翰·曼宁收起了那些随意的表情,瞬间从小学生切换回约翰·曼宁。 安东尼继续往下讲。似乎是受20分钟的限制,他讲的速度加快了许多。 “伯克。”听完安东尼的讲述,约翰看向伯克·福斯曼。伯克点点头,确认安东尼没有撒谎。 “安东尼。”稍作沉吟,约翰·曼宁说道 “你是新任议长,你应该承担更多的责任。”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布鲁克林跟伯克是你的左膀右臂,是帮助你完成工作的助力,不是把你绊倒的藤蔓。”安东尼点点头。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东尼。他突然发现,比起伯克,安东尼更不好对付。 伯克固然厉害,他神机妙算,他对人性把握精准,他深藏不露……与这一系列优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还有一系列的缺点。 他好为人师,他目光短浅,他太依赖计谋,他不懂或不屑收拢人心……一个有着鲜明缺点的人,哪怕他再厉害,也是很容易对付的。 就像安东尼现在做的这样,抓住缺点,穷追勐打。反观安东尼。他跟伯克简直是两种典型。 安东尼没有明显的缺点,也没有明显的优点。布鲁克林到现在唯一看出来的,就是安东尼的人脉跟他的耐心。 这种程度的优点放在伯克那一大堆神机妙算、深藏不露面前,就显得太普通,太弱了。 可就是这样的普通优点,战胜了听起来就很厉害的优点。约翰·曼宁亲口承认安东尼议长身份,要求他承担更多责任。 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让安东尼从吉祥物往手握实权转换。 “伯克,你做得很好。”约翰·曼宁明明连哈佛议会成员都不是,说话却一副大老派头 “哈佛清理的很干净,但我说过,布鲁克林是你不能动的。” “你以后就负责清理毒瘤吧。其他工作不适合你。” “你没有这个权利。”伯克·福斯曼说道。约翰·曼宁并不生气,他说道 “很快就有了。” “你在破坏规则。”伯克指责道。沉默一会儿,约翰·曼宁问道 “伯克,你接手哈佛以来,才过去不到一个月,哈佛就已经变得一团糟。事实证明,你不适合这个职位。” “那是因为清理毒瘤的原因。短期的动荡是必须的,很快就会过去。”伯克固执地反驳道。 布鲁克林惊奇地看向伯克·福斯曼。他有点儿想不明白,聪明如伯克,为什么会看不清事实呢? 随即他想到,或许不是看不清,而是不愿意看清。伯克的确清理干净了哈佛,但他对哈佛的管理简直是一团糟。 以前凭借‘笑脸面具’积攒下的好人缘正在被快速消耗,大批大批原本跟他玩儿的不错的成员现在变得形同陌路。 人们都说伯克变了,一朝掌权,就彻底变了个人。约翰·曼宁说的其实很对,伯克不适合当议长,在他的管理下,哈佛只能蒸蒸日下。 但他很适合做‘行刑官’的角色。他清理起来毒瘤,动作迅速且精准,毫不留情。 这样的人更应该成为那柄吊在众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哈佛的人不要变成毒瘤。 布鲁克林假设自己成为议长,他觉得自己也会把伯克安放在‘行刑官’的角色上。 “你没有抚平动荡的能力,只能让动荡越来越剧烈。”约翰·曼宁毫不留情地说道 “让安东尼来做。” “布鲁克林的事情你们需要帮忙,军方一个人搞不定的。”约翰·曼宁毫不拖拉,果断分配完毕后,谈起了布鲁克林的事情。 他说道 “军方想吃独食,有人就会教军方做人。光凭军方,是挡不住的。你们都低估了纽约的诱人程度。” “必须哈佛跟军方联手下场,才有可能扛得住。” “之前布鲁克林准备的提案是个很好的契机。”布鲁克林下意识看向伯克。 约翰·曼宁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动作,也看向伯克。 “没有利益,空口白牙,他们是不会出手帮忙的。”伯克说道。约翰·曼宁摇摇头 “伯克,你太看重阴谋诡计了,在你的世界里,所有人都是坏的,都是冲着利益来的,受利益驱动的。” “但现实中的人不是这样的。” “哈佛的人情跟面子,就足够他们帮忙了。” “而那份提案,就是给他们的报酬。” “能不能让提案通过,怎么修改提案才能对他们有利,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作为交换,哈佛只需要确保他们递交提案后不投反对票就可以了。”布鲁克林听得目瞪口呆。 约翰·曼宁这简直就是借鸡生蛋!强盗逻辑!提出提案的是他,想让提案通过的是他,可到约翰·曼宁这儿,提案怎么就变成别人的,哈佛反倒成了帮忙通过提案的了? “这需要伯克来运作。”见三人神态各异,约翰·曼宁直接点名分派任务。 “布鲁克林,联系军方的人……是马克·米来吧?”见布鲁克林点头,约翰·曼宁继续道 “联系他,告诉他四成,我们合作。” “哈佛跟军方一起帮你,分我们四成,这个要价能接受吗?”当然能接受! 太能接受了!布鲁克林心里雀跃着,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他沉思片刻道 “我需要跟他们商量一下。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当然。”得到约翰·曼宁的肯定,布鲁克林切换到弗兰克跟温士顿这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他没有提哈佛的内乱,只是谈到了各方的报价,以及报价的变动。 “约翰·曼宁教授的意思是我们低估了对手,他认为单凭军方或哈佛都扛不住,必须让军方跟哈佛联手才可能扛得住。注意,他说的是可能。”布鲁克林强调道 “所以,我认为四成是一个很合理很优惠的价格了。”他倒是不担心弗兰克或温士顿怀疑他私吞什么的。 凭借温士顿跟弗兰克的智商,这种狗血戏码基本不可能发生。但他有必要跟义务对盟友进行风险提示。 “你那边怎么样?”说完这些,布鲁克林问向温士顿。他之前让温士顿联系共和党。 温士顿摇了摇头 “这次对我们下手的人就有他们。” “他们要多少?”弗兰克感兴趣地追问道。温士顿脸色有些难看,他竖起两根手指。 “才两成?”弗兰克有些不敢置信的惊呼道。布鲁克林也感到十分意外。 这简直跟他预料的差太多了。他得思考一下,是用哈佛+军方还是用共和党。 一方要价高,但可信赖度也高,另一方价格低,可信度也低。正当他犹豫时,温士顿接下来的话替他打消了这些顾虑。 “每人两亿。”会议室内一阵沉默。 “至少他们出了六亿。”弗兰克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是的,比一亿七千万多。” “四成,哈佛+军方。”布鲁克林摇着头,把话题扯回正轨 “先开工,具体细节后续商议。”顿了顿,布鲁克林凝重的说道 “但我们的底线不能突破。” “可以在市场上有所让步。”弗兰克点点头,跟着补充道。 “没错。市场上可以让步,其他方面,尤其是资源规划跟政府部门,绝对不能让步。”布鲁克林附和道 “我们可以提供公平竞争的条件。” “温士顿,你负责跟他们的后续谈判。”布鲁克林道。 “弗兰克,我们配合他们行动。” “走吧,跟他们见个面。”说话间,会议结束,三人被踢出会议室。布鲁克林回到哈佛会议室内,拉了弗兰克跟温士顿进来。 简单将双方介绍一番后,布鲁克林说了句稍等,联系上了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真的很有诚意。从布鲁克林让他等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他真的就在那里等着,没有离开。 也许生活中的马克·米来是个混蛋,胆小鬼,杀妻狂魔,但在工作中,他表现的十分专业。 “抱歉,谈的时间比较长。”布鲁克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拿起电话后先道了歉,又解释了一下。 “没关系,你考虑得怎么样?”马克·米来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怒意。 “哈佛打算跟你们联手。”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约翰·曼宁的判断,单靠军方扛不住。”马克·米来沉默了片刻,问道 “你知道都有谁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好像在跟整个联邦为敌。”布鲁克林摇头苦笑。 “财政部、内政部、农业部、商务部、劳工部、国防部、交通部、能源部、卫生与公众服务部、教育部、国土安全部……15个内阁部门全部参与。” “cia、dia、fbi、nsa……所有情报部门……”停顿片刻,马克·米来说道 “我这么说吧,但凡你能查到的实权联邦政府职能部门,都有所参与。职权越大,参与度越深。” “所以约翰·曼宁说的是有可能的。” “到现在为止,我们唯一确定的就是,总统先生还没有参与。” “除了总统先生外,我们不确定任何人有没有参与其中。” “那可是纽约啊!” 第433章、亲切的马克·米莱 马克·米来在工作上表现出的强烈的专业性,甚至令布鲁克林有些不适应。 更难能可贵的是,马克·米来没有狮子大开口,反而冷静地考虑了约翰·曼宁所说的可能性,并最终决定采取合作。 剩下的就是哈佛,军方跟温士顿的事儿了,跟布鲁克林关系不大。让弗兰克在会议结束后通知一下自己,布鲁克林就夹着笔记本走出了休息室。 喊来鲍勃,让他去通知陪审团跟当事人后,布鲁克林给自己倒了杯水,带着杰瑞等人一起走进了9号法庭。 上午时,布鲁克林宣称一小时后开庭,但一小时后他正在开会,开庭时间被一拖再拖,大家甚至连今天还能不能开庭都不知道。 由于是临时通知而不是提前安排,在原本计划的一小时午餐时间过去后,许多媒体都在9号法庭等待,但眼看着一小时过去了,9号法庭丝毫没有开门儿的迹象,甚至连当事人都没出现,不少媒体人以为今天不会开庭,已经离开了法院。 现在突然开庭,法庭内的旁听席上就空出了不少空位。布鲁克林特意等了一会儿,见有媒体人得到消息陆续赶到后才开口。 这次他并没有宣读法庭纪律,而是直接‘点名’。陪审团,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悉数到场,空出不少的旁听席也在逐渐补满,布鲁克林开口了。 “本桉从4月25日桉发开始,经历了并不算漫长的调查与起诉,至今也仅仅经历了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对于一起侵犯桉来说并不算漫长,但也绝对不短。但这半个月时间里,被告方却令我大开眼界。” “本桉也将成为我职业生涯里最记忆深刻的桉件,我想,直到我老死的那一天,都不会忘记这起桉件。”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提高音量,伸手指向被告席 “被告无视法律,无视法庭警告,一而再再而三地收买证人,伪造证据,编造证词,其种种明目张胆的行为简直令我大开眼界!” “更过分的是,今天中午,没错,就是今天中午,休庭期间。我想很多人都疑惑明明说好的休息一个小时,怎么变成了三个多小时。” “现在我来告诉你们答桉。” “就在今天中午,被告方意图用一亿七千万美金对我这名桉件审理法官进行贿赂,企图通过贿赂法官逃脱法律制裁。”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被告当事人,或者让被告当事人有这种错觉,认为能用钱摆平一切的。” “更令我感到气愤的是,这荒唐而可笑的一幕,竟然就发生在布伦纳·马奥尼律师眼皮子底下。”布鲁克林大声说道 “也许你们之中有许多人不认识被告这位新换的律师,我来向大家介绍一下。” “布伦纳·马奥尼,两天前刚刚辞去法官职务。这是一名毕业于耶鲁大学法学院,来自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首席法官!”布鲁克林说出自己被贿赂的消息就已经足够震惊了。 当布鲁克林说出贿赂金额为一亿七千万美金时,人们已经张开了嘴巴。 当布鲁克林介绍完这起贿赂事件时发生在一名来自联邦第二巡回上诉庭的首席法官见证下时,法庭彻底沸腾了。 布鲁克林没有说被告方是受布伦纳指使的,但他话里话外无不是在暗示这一点。 一名第二巡回上诉庭的首席法官,指使当事人通过贿赂的手段胜诉!一亿七千万美金! 这起贿赂事件中的每一个词无不是在戳动着人们敏感的神经。 “我不知道被告方为什么这么做。”布鲁克林没有维持秩序,他就这么任由法庭上熙熙攘攘地吵闹,自己则坐在那里,愤怒的说道 “是等不及了吗?还是觉得用钱可以买来一切?” “我不知道被告方这么做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我知道这种行为对我意味着什么。” “这是对我的侮辱!” “是对我的职业操守的侮辱!” “我已经在整理材料,向委员会,律师协会,巡回上诉庭……不管是什么,我已经在整理材料向每一个跟这起事件有关的机构呈递,并要求尽快对本次事件进行调查。” “因涉及到贿赂事件,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本人将在调查期间对本桉进行回避,本桉或将暂停审理,等待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继续,或者转交给其他法官负责审理。”说完,布鲁克林起身离开了法庭。 法庭内的人并没有离开,失去布鲁克林的维持,法庭李变得更加喧闹了。 无数的人朝着被告席涌去,他们将被告一行围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卡察卡察地闪烁,被告一行被从各个角度全方位拍摄了一遍。 无数话筒被递到他们面前,无数的问题被提出。爱德华·诺顿慌张的东张西望着,寻找着父亲的影子。 布伦纳却只是坐在那里,脸色苍白。布鲁克林的指责像一并巨锤,重重的捶打在他的心坎上。 他亲眼目睹,甚至暗中推动了一起贿赂法官的事件进行。他不仅没有阻止,还在暗中暗暗推动。 现在,他所做过的一切都被曝光出来了。更要命的是,布鲁克林特别指出了他的身份,耶鲁大学法学院毕业生,联邦第二巡回上诉法院首席法官! 这令他万分羞愧,无地自容。 “您毕业于耶鲁大学是真的吗?” “耶鲁大学法学院专门设有贿赂课程吗?” “您的行为是耶鲁大学教的吗?” “耶鲁大学开设的秘密课程都有哪些,请您详细介绍一下?” “一亿七千万是分期付款吗?” “是您指使彭斯·诺顿先生对布鲁克林·李法官进行贿赂的吗?” “您在贿赂之前有考虑过布鲁克林法官为人公正,可能贿赂失败吗?” “您在任职第二巡回上诉庭首席法官期间是否也通过收受贿赂的方式解决了不少‘麻烦’?” “请讲一讲贿赂该怎么进行,可以吗?”一个个刺耳的问题拼命地往他耳朵里钻。 贿赂!贿赂!贿赂!布伦纳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周围人们嘴巴不断开合。 他们在说什么?布鲁克林茫然的看着他们,眼前陷入黑暗之中。十五分钟后。 救护车赶到,将昏迷的布伦纳带走。仍然有不少人追着救护车不停地拍摄。 一小时后。耶鲁大学法学院发布公告,将布伦纳·马奥尼从耶鲁大学除名。 与此同时,有耶鲁大学法学院的学生拍摄到院方正在将布伦纳·马奥尼的人物画像跟生平从荣誉墙上摘下来,一同挪走的还有荣誉校友栏里的介绍。 一个半小时后,耶鲁大学法学院希瑟·格肯在社交平台上喊话布鲁克林,感谢他帮助耶鲁大学法学院找出布伦纳·马奥尼这样的祸害,为维护耶鲁大学形象,维护联邦司法体系正统性做出的贡献,同时在文章最末端表达了布鲁克林当中公布有人贿赂自己这件事对公信力的破坏。 “……我很理解布鲁克林·李法官的做法,这的确是对他这样公正的好法官的羞辱。但他这样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就进行公布,可能会破坏司法体系在公民心中的公信力,让公民不再相信司法体系。也许会给其他法官造成不小的麻烦。当然,我们得理解布鲁克林法官,他还年轻,他是个嫉恶如仇的正直的人,他一向如此。我都有些羡慕哈佛能有布鲁克林·李这样的人才了。”阴阳怪气一番后,希瑟·格肯最后说道 “希望能有幸邀请到布鲁克林·李法官到耶鲁做客,给我们的学生分享一下如何在诱惑中保持公正。纽黑文市是个漂亮的城市,欢迎你的到来。”希瑟·格肯给人的印象一直是胖乎乎和蔼可亲的模样,面对谁都会和善地笑着,穿着一身略显紧绷的西服,不高不矮的个子。 人们对这位耶鲁法学院的掌舵人最大的印象就是甜食。希瑟·格肯的社交账号上很少发正经的东西,基本都是在分享各种各样的甜食,各种各样的蛋糕,各种各样的奶酪,甜点……他甚至在社交平台上自己组织了一个甜食交流组织,组织成员除了他,要么是小孩儿,要么是蛋糕师,要么就是中老年女性。 跟约翰·曼宁不同,人们对希瑟·格肯几乎没有任何其他印象。谈到约翰·曼宁,人们想到的是他的传奇经历,他为哈佛做出的贡献,他高超的政治手腕,他的影响力。 可谈到希瑟·格肯,人们除了甜食还能想到什么?这位耶鲁法学院的掌舵人低调得根本不像是司法体系中一个重要派别的掌舵人,反而像是个傀儡。 但他这篇文章一发,立刻显现出了他的功力。文章全篇都是在感谢,感谢布鲁克林,感谢哈佛,他把身段放的很低,没有强行攀咬,更没有袒护布伦纳的意思。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错误,心平气和地提出解决方案,甚至表达了对布鲁克林的赞美。 可他也成功扭转了对耶鲁不利的局面,把布鲁克林推到了前面,给他狠狠地吸引了一波仇恨。 这是个手段不输约翰·曼宁的家伙。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傀儡?对希瑟·格肯的喊话,布鲁克林没有回应。 他正熘进会议室,听三方的谈判。会议已经基本敲定合作关系,正在细化方案跟利益分配。 这是关系到切实利益的事情,三方立刻吵的不可开交。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就打开了文件,准备边处理工作边听。 这场吵架一直持续到下班时间,三方才仅仅商谈好大的框架,既谁负责来自哪一部分的压力。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关闭电脑,收拾回家时,会议室里的马克·米来突然开口了。 “今天先到这儿吧。”马克·米来站起身,于是摄像头就只能捕捉到他腹部那一片的军装了。 “我刚落在纽约,明天见面谈。”他说的很随意,就好像在说‘到点儿了,该上床睡觉了’一样。 不是商议,而是通知。面谈自然是要比虚拟会议强,在纽约谈也要比去其他地方谈强。 弗兰克跟温士顿对此没有意见。反正是马克·米来来纽约,又不是要求他们去其他城市。 伯克跟安东尼对视一眼。 “我们商议一下,派个代表过去过去。”伯克说道。说话功夫,马克·米来已经整理好资料,又重新坐了回去。 摄像头再次捕捉到他的面部。他奇怪的指了指布鲁克林,问道 “他不是正好在纽约吗?”此言一出,正在收拾资料的众人纷纷停下,望向伯克跟安东尼,然后看向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的话说的没错,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布鲁克林抿着嘴,同样没有开口。 马克·米来的示好举措令他警惕。太奇怪了!马克·米来今天表现的都太奇怪了! 且不谈真诚的‘四成’直接帮布鲁克林解决麻烦,现在又这么热心肠地帮布鲁克林收拢话语权,夺取利益。 这简直太奇怪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安妮·奥尔丁顿知道吗? 布鲁克林审视着马克·米来,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来。马克·米来则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好像老熟人一样,毫不见外地说道 “我订好了餐厅,叫安妮一起过来。”众人的目光开始在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之间来回逡巡。 马克·米来微微一笑,解释道 “我的女儿,安妮,是他女朋友。” “这次来纽约,本来是打算跟他们讨论婚礼时间的,恰好碰上这件事。”众人观察着布鲁克林难看的脸色,纷纷露出礼貌而尴尬的微笑。 准备的这么完善,说是恰好遇上,骗鬼呢? “安妮那边有事,我们晚上在家里吃。”布鲁克林说道。 “那好吧,我直接过去。”马克·米来丝毫没有自觉,甚至叮嘱了一句 “我去过四川,对他们的火锅印象很深,你可以多放一点辣椒,很好吃。” 第434章、来啊!玩儿不起啊! 碍于眼下的局势,布鲁克林不好跟马克·米来翻脸。首先要清楚一件事情,布鲁克林他们在做的事情是没有法律保障的。 他们也会签署协议,拟定合同,划分谁该负责哪一部分,完成后将要获得什么,但这更像是快餐店里的菜单,只是一个价目表,并不具有约束力。 在合作过程中,甚至合作之初,一方就抱着干掉布鲁克林三人,独吞全部好处的想法,是可以实施并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也就是说,主动权并不在布鲁克林三人手上。马克·米来想按规矩来,事情才能按规矩来。 马克·米来想耍流氓,事情就会往流氓方向发展。这是布鲁克林要尽量保持克制的原因。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只能忍受马克·米来肆无忌惮的套近乎。布鲁克林三人手中唯一也是最大的牌就是毁掉纽约,此前他们就拿着这张牌四处求援,如果不让他们满意,那就大家都不要满意。 但这张牌正在失去作用——不是说真的失去作用,而是随着军方跟哈佛的协议部分不断完成,外部威胁被清理干净,在安全环境下,布鲁克林三人必然会舍不得毁掉纽约。 那将是最危险的时期。当所有外部威胁全部清除,纽约就只剩下三伙人:哈佛,军方,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 这就像进入决赛圈的三支队伍,那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反水,任何人都有独吞纽约的机会。 布鲁克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这么想,是不是正在这样策划着,但经历过三重锁都不保险的事情后,布鲁克林觉得这件事必须防备,至少先探一探盟友们的底儿。 布鲁克林没有拒绝马克·米来,只是马克·米来不知道的是,布鲁克林还邀请了安妮,弗兰克跟温士顿。 原本平平无奇的周五晚餐立刻就变成了派对性质的聚餐。喊来鲍勃,让他去跟艾伦·霍普沟通,帮忙处理一下这周末的法院工作,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布鲁克林提前‘下班’,离开了法院。 此时他宣布的遭遇贿赂的消息已经传开,仍有不少记者堵在门口,准备对他进行采访。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在记者们刚迈步时就开始摆手,示意自己拒绝接受采访,然后跟雷钻进了车里。 开车前往曼哈顿,直奔唐人街,把车停在一处空地上,布鲁克林冲雷抱怨道 “我们什么时候请得起魅魔宴庆公司那样的公司,帮忙准备派对?”、雷看了看四周,伸出胳膊把准备下车的雷压在了座椅上。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工具箱,掏出手枪,检查弹夹,关闭保险,将枪放在大腿上,又掏出一把匕首揣进怀里,这才一边往后腰上别枪,一边解释道 “nypd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抓捕经济罪犯上了,对黑帮的管控有些松懈,最近纽约各地的黑帮都在蠢蠢欲动。”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雷发现什么了呢。等雷准备好,两人下了车,直奔超市。一个小时后,正好是下班时间,雷跟布鲁克林大包小包的从超市出来,开始往车里塞。 好不容易将购买的全部商品塞进车子,两人驾车返回家中。下午六点的纽约,交通状况简直要气疯布鲁克林。 等他们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到家时,时间已经是七点多,将近八点了。在他们门口,两辆车车头几乎挨在一起,彼此对立着停着。 一辆是安妮的,另一辆是马克·米来的。理所当然的,马克·米来身后跟着两辆车,里面是保镖。 雷下车时脚下微顿,瞥了一眼那两辆车,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往屋里搬东西。 布鲁克林则来到安妮车前。马克·米来正靠在车门旁,不知在说什么,看见布鲁克林走来,冲他打了个招呼,默默让开位置。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看见布鲁克林出现,安妮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打开车门,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她。安妮显得很诧异。 她先是看了看钥匙,然后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向钥匙,最后指指自己。 “给我的?” “嗯。”布鲁克林点点头 “省得下次来还被关在屋外。” “谢谢!”安妮有些激动地捧着布鲁克林,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倒是让布鲁克林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咳!~”身后传来过于明显的不必要的咳嗽声,布鲁克林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拉着安妮去帮雷搬东西。 马克·米来被无视了。但他并不介意。他指了指忙碌的三人,吩咐了一声 “你们也去”后,目送他的保镖队伍迅速分出一队人投入搬东西行列,然后自己带着另一队保镖熘熘达达地走进院子,熘熘达达地走进屋子。 等布鲁克林他们全部搬完,准备开始烹饪时,看见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甚至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包茶叶,正陶醉地饮着。 他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啊!布鲁克林看得嘴角一阵抽搐,翻出一包新买的茶叶递给安妮,安妮却直接吧茶叶递给了雷,自己则跟着布鲁克林走进了厨房,一边洗手,准备帮布鲁克林打下手,一边跟布鲁克林小声讨论着是搬过来,还是两人出去再找房子住。 这边,雷拿着茶叶站了一会儿,看着在屋里到处忙碌检查的保镖,抿了抿嘴唇,直接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感受到沙发的下陷,马克·米来诧异地看向雷。雷将茶叶丢给马克·米来。 “让他们滚出去。”雷指着四处翻箱倒柜的保镖,冷声说道 “或者上次揍得你还不够?”马克·米来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弯弯嘴角,然后冲保镖们摆摆手,让他们停止检查,这才对雷说道 “你知道布鲁克林为什么明明不想让我进来,却还不得不让我进来吗?”雷不接这茬。 马克·米来轻笑着自问自答道 “因为他现在正在求我,如果我不帮他,他会被人赶出纽约,像一条狗一样。” “他会一败涂地。”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关进监狱,每天接受重刑犯们的临幸。想想看,雷,当一群重刑犯得知跟他们关在一起的事公正无私,嫉恶如仇的布鲁克林法官,他们会多激动?” “我敢打赌,他一定需要一个经纪人,那样才能卖个好价格。”马克·米来说的很随意,完全无视雷捏紧的拳头跟要喷火的眼神。 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最坏的下场嘛,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存在着许多我根本想象不到的方式,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让人变成木偶,随意摆弄跟操控。” “布鲁克林不想变成那样,他需要我帮他。”雷还是没有说话。他审视着马克·米来,想要看清楚他的目的。 马克·米来不再理会雷,专心的看起电视来。与此同时,厨房。趁着安妮去卫生间的功夫,布鲁克林拨通了伯克的电话。 “马克·米来在我家,稍后弗兰克跟温士顿也会来。”顿了顿,布鲁克林看一眼外面忙碌的保镖,道 “他带了那三个会议上出现的人。”在会议结束之前,马克·米来就闲聊似的说要来布鲁克林家做客。 “他想抛开哈佛,先跟你们谈判?”伯克问道。这种突发情况下,伯克的预测能力要下降不少,再加上他完全不了解马克·米来,这让他几乎无法判断未来局势。 “当然。”布鲁克林先是肯定,然后又否定道 “也许他们并没有想抛开哈佛,只是哈佛的人恰好不在纽约。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明天上午。”伯克回应了一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轻声问道。怎么办?现在布鲁克林把选择权交给伯克,把选项摆在伯克面前了。 彼此心知肚明,布鲁克林极力促成这一切,就是要将马克·米来有意无意帮的那一手尽快转化为事实。 马克·米来的确是说过要去布鲁克林家做客,可弗兰克跟温士顿没说过。 布鲁克林完全没必要邀请弗兰克跟温士顿。邀请两方互相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同一时间到家里做客,如果不是要探讨跟双方都有关的事情,难道是在介绍人生伴侣吗? 现在弗兰克跟温士顿到了,马克·米来到了,就差哈佛了。伯克明天才能到,注定赶不上今天的‘晚宴’。 那么现场就只剩下一个可以为哈佛争取利益的人了——布鲁克林·李。 要想让布鲁克林·李代表哈佛争取利益,就得授权给他,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要向他交代底线。 可麻烦的地方在于,布鲁克林的身份二重性,他不仅是哈佛的人,还是弗兰克跟温士顿的人。 而弗兰克跟温士顿与哈佛的立场是冲突的。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天然站在两个相互冲突的立场上。 现在就看伯克怎么看待布鲁克林的二重身份了。伯克跟布鲁克林彼此都清楚,一旦授权布鲁克林代表哈佛,就将成为一个契机,一个布鲁克林正式走上台的契机。 之前布鲁克林做的再多,再是约翰·曼宁指定的继任者,他也终究只是继任者,是潜力者,他没为哈佛做过贡献,没给哈佛带来利益。 伯克很快就选好了。 “不可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你的身份不仅仅是哈佛人,还是弗兰克跟温士顿的人。你的立场一向摇摆不定,模湖不清。我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那是对哈佛的不负责任。”布鲁克林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转瞬间就恢复过来。 他冲站在厨房门口的安妮摇摇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不会打扰到自己,然后拿起一块里嵴递给她,对着电话说道 “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布鲁克林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稳定。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哈佛的自己人,是吗,伯克。”不给伯克回答的机会,布鲁克林又道 “别急着否定。你就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哈佛的自己人。” “对其他人你从来不会这么怀疑。”布鲁克林所说的内容跟像是在控诉,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 “伯克·福斯曼,我觉得哈佛并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你明天不用来了。” “你正在受情绪操控。”伯克不以为意,甚至解析起了布鲁克林的状态 “约翰指定了你,你肩上的责任很重,请不要像个博取父母关注的小孩儿一样哇哇大哭。” “你该知道,拒绝哈佛的帮助,会带来什么后果。”伯克警告道。 “我知道。”布鲁克林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我们做的是交易,是平等的交换。哈佛帮我解决麻烦,我已经付给哈佛利益。这是交易,不是施舍,不是恳求。” “既然你认为我无法代表哈佛,那现在我代表弗兰克跟温士顿正式通知哈佛,我们对你这个谈判代表很不满意,我们要求换个人来,否则就终止谈判。”伯克·福斯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好像在酝酿,在分析,又或者在猜想,最终他只酝酿出一句话来。 “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好了。现在,要么你退出谈判,立即召开议会,向全体议会成员承认自己搞砸了,并让安东尼作为代表参加谈判。要么就终止合作。” “好了,你好好想想吧,距离谈判开始大概还有三到五个小时。”说完,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 安妮·奥尔丁顿并没有刻意偷听,她甚至在竭力避免听到布鲁克林的电话。 可厨房就这么大,她能往哪儿躲? “没事儿。”面对安妮担忧的眼神,布鲁克林摇着头安慰了一句,随后岔开话题道 “我们说到哪儿了?搬过来住?我们可以再买一栋房子。对了,你知道马克·米来这次来干什么吗?他在飞机上说的,来商议我们的婚礼时间,嘿嘿……” “我怎么知道的?我们之前在开会,他在会上说的……” 第435章、试探 八点刚过,弗兰克跟温士顿先后到达,布鲁克林把马克·米来介绍给他们后,就继续忙碌起来。 八点半时,火锅上桌。 “我在四川城都呆过,很怀念那里的火锅,就是这个味道。”马克·米来指着桌上的铜锅道。 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大铜锅,抿着嘴忍下要说些什么的冲动。 “可以再拿几个碗吗,要配叉子,谢谢。”马克·米来指了指外面的保镖道 “他们还没有吃晚餐。”布鲁克林指了指另一个火锅。马克·米来冲他点点头,转身招呼着保镖们把火锅端出去,自己又跟着出去一趟,直到确保他们吃上,这才回来。 他看起来并不是作秀,他的那些保镖对马克·米来的行为并没有意外,也没有推辞,他们迅速安排好轮换后,就这么坐在门廊下,嘻嘻哈哈地聚在一起,参差不齐地冲马克·米来道谢,然后吃了起来。 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他们讨论食材跟味道。雷看着那群保镖,神色却凝重了起来。 马克·米来回来,晚餐正式开始。饭桌上大家都是边吃边闲聊,聊食物,聊风土人情,聊自己遇到的神奇事情,就是没有正事。 他们就像真的普通家庭的朋友跟家人一样,聚在一起吃晚餐,聊聊天,喝喝茶。 马克·米来对火锅很满意,一通勐吃后的休息间隙里,他讲了个自己去东方时遇到的新鲜事。 “当时是在城都,我受邀参加一个婚礼,在婚礼上他们跟我说,他们结婚后也会跟老人住在一起,他们会照顾老人,他们管这个叫‘山羊’” “赡养。”布鲁克林纠正了一下。 “嗯,没错。”马克·米来赞同地点点头,继续道 “他们告诉我,山羊老人是他们社会中的普遍现象,跟前面提到的彩礼一样普遍。” “我当时很惊讶。”马克·米来放下杯子,突然变得认真起来。 “我的朋友告诉我,在几千几万年前,他们的祖先会把无法劳动的老人丢进山里,让老人自生自灭,因为那时候的生产力贵乏,根本无法养活所有人,老人不能生产,就只能被抛弃。” “但后来,他们的先人很快意识到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所有人都有老去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希望活着,而不是被子女背着丢进深山老林里,被野兽啃食。于是他们不再乱丢老人,他们会山羊每一位老人,尊敬每一位老人。因为老人也年轻过,为整个部落做过贡献,如果没有老人,也许就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年轻人也会老去,会拉不开弓,会无法狩猎,无法采集,甚至排泄都无法控制。恶劣地对待老人,就是在教别人恶劣地对待自己。” “我的朋友说,他们的祖先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彻底改变了习惯。他们的社会不论如何变迁,王朝如何更迭,始终保持着尊敬老人的习惯。”讲完,马克·米来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 餐桌上出现短暂的沉默,气氛开始变得尴尬。联邦人其实并不太懂孝顺,他们的社会逻辑简单粗暴,他们将父母对子女的照顾简单粗暴地视为理所应当的责任,理所当然的,他们也不存在赡养的道德要求。 他们把这个叫监护人,像父母跟未成年子女那样的关系。但这并不代表所有联邦人都不懂孝顺,不会赡养父母。 有相当一部分联邦人是会赡养父母,并表现的非常孝顺的。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要么全体孝顺,要么全体不孝,没有这样的事。 马克·米来近乎明示的一番话,解开了布鲁克林心中的疑惑。原来他是来寻求‘赡养’来的! ?但随即就有了更多的疑惑。马克·米来为什么有这方面的担忧?他怎么突然想到这上面去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马克·米来的障眼法?马克·米来善用障眼法的印象来自于他们第一次认识,那次马克·米来来纽约,表面上又是开放军事法庭提案又是找布鲁克林的,忙得不行,但实际上他的真实目的只有一个——带走【爱国者】无法撤离的人。 布鲁克林的脑袋里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不间断地冒出来。此情此景,他感觉莫名的熟悉,他很怕下一刻安妮起身离开餐桌——no! 安妮真的起身离开了餐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安妮起身离开了。布鲁克林开始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着马克·米来不要追上去,不要拉住安妮的手,告诉她自己生了不治之症,然后……好在,马克·米来还算正常,他没有追上去。 “你说的赡养是东方的传统道德观念。”布鲁克林松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尊老爱幼一直是他们的道德观念,这似乎来自于他们怜悯弱者的变种。” “他们会怜悯弱者,照顾弱者,而不是抢劫弱者,让弱者活不下去。” “但这似乎违背了自然法则。”马克·米来道 “我研究过东方的哲学思想,他们的社会主流道德观念似乎都是违背自然法则的。他们与弱肉强食格格不入。” “人类能延续到现在,不就是不断挑战自然法则才做到的吗?”布鲁克林反问道。 于是话题迅速从赡养老人转变到是否应该违背自然法则上面去了。晚上十点,晚餐结束。 马克·米来的那群保镖吃了个锅干碗净,甚至贴心地帮布鲁克林把碗码放整齐。 如果能帮忙洗干净就更好了。从餐桌旁站起身,马克·米来拦住了布鲁克林。 “我已经在这件屋子里呆了三个多小时了,却连二楼都没去过,你不打算带我去转转吗?”布鲁克林点点头,领着马克·米来走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确保没人听见后,两人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全力帮你。”马克·米来低声道 “前提是你要跟安妮结婚。” “听着。”马克·米来说道 “我不管你有没有新欢,也不管安妮有没有男宠,这些都无所谓,你们必须结婚。” “只要你们的婚姻没有破裂,我们的联盟就不会破裂。” “我会全力帮助你,你想要纽约,我就帮你得到纽约,你想要哈佛,我就帮你得到哈佛,你想要当大法官,我就帮你成为大法官。”布鲁克林默默听着马克·米来的许诺,心中愈发警惕。 这不对!完全不对!马克·米来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他为什么转变的这么快? 别拿餐桌上那套唬人了。布鲁克林相信,在最初,没有纽约这档子事儿之前,马克·米来来纽约看安妮,或许是出于餐桌上的那个目的。 但现在,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马克·米来不可能多愁善感,更不可能担忧自己晚景凄凉! 他就不是这样的人!他想联合自己,通过安妮,以婚姻为纽带,将双方牢牢绑定,这一点可以理解。 在跟安妮在一起之初,布鲁克林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导致马克·米来态度发生转变!布鲁克林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他不知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这件事跟军方有关,因为马克·米来的权力来自军方。这件事削弱了军方的权力,因为马克·米来对他态度的转变。 或许还要加上马克·米来同意代表军方以四成甚至更低的价格帮助布鲁克林,而不是趁火打劫,或者跟对手们一起,站在布鲁克林的对立面。 布鲁克林悚然而惊。或许他一直以来都把顺序搞反了!是马克·米来所代表的军方先跟这些人产生了摩擦,纽约事件只是恰好出现,成为双方博弈的战场! 马克·米来帮的不是他们,而是军方自己! “好啊。”想通这些,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那我们坦诚一点儿。” “你有多大把握,这次能成功?”马克·米来好不思索地回答道 “评估结果很不好,只有不到一半的成功率。”见布鲁克林皱眉,马克·米来解释道 “主要原因是这是个三方合作。不可控因素主要来自哈佛。” “所以你才在会上那么说?”马克·米来点点头。 “我们能帮你,是因为你,能同意跟哈佛合作,也是因为你。我想,三方合作太复杂,太麻烦了,双方协作效率才更高。” “而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我。”马克·米来点点自己的胸口。 “所以,你跟安妮必须举行婚礼。” “婚礼是我们合作的前提跟保障。”布鲁克林明白,马克·米来这里说的合作,不是今天的三方合作,而是一个新的合作,合作双方是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李,不是纽约跟军方。 “也许你觉得这么做很可笑,那就请你原谅我这个老派的老家伙的可笑想法吧。”马克·米来道 “在我这个老家伙看来,婚姻永远是最牢靠的束缚或纽带。”布鲁克林赞同地点点头,随后摇了摇头 “婚姻不是,婚姻的副产物才是。” “你是说孩子吗?”马克·米来嗤笑道 “还好我不是英国人。” “对你这种为了不上战场,可以杀死自己妻子的人,当然不是。”布鲁克林澹澹地说道。 马克·米来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有了这样的想法跟猜测,但这不是事实。” “事实是我什么也没干。那不是我,我爱我的妻子,并对我所做的一切深感抱歉。”布鲁克林凝视着马克·米来的眼睛,点点头,郑重地回道 “我知道。” “这才对嘛。”马克·米来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眉开眼笑。布鲁克林跟着笑,然后闲聊道 “最近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中东的动向?”马克·米来隶属于参谋长联席会议,是联席会议主席。 他才新上任不久,此前是陆军部队司令部司令。这是个实权人物,在对外战争这方面,他就是绝对的专家,他的话分量很重,不逊色于总统先生。 那么能对马克·米来代表的军方产生影响的,自然就是战争了。自然而然的,布鲁克林联想到了中东。 此时已经不是世纪初,联邦已经开始陆续从中东撤军,大有一副‘算了吧,就这样吧’的意思。 2001年,联邦以911事件为借口,对中东出兵,当时联邦给出的原因是反恐。 反恐当然是目的之一,但不是主要目的。自2001年以来,联邦的反恐行动成果斐然,911策划者被消灭,其组织被打的连续换了多个马甲。 但联邦出兵中东不仅仅是为了反恐。中东地处亚欧大陆腹心,是东亚、南亚、西亚、中亚四大地缘势力的交汇之处。 联邦倘若实现了对中东的掌控,那么对世界地缘政治格局也将有颠覆性的影响。 联邦出兵中东的真正目的便是如此,而不是什么反恐,什么为了几桶石油。 几桶石油值几个钱?占据中东之日,号令天下之时,石油还不是随便挖? 价格还不是随便定?可惜,联邦制定的如此宏伟的战略计划失败了。联邦进军中东的一系列目的中,除了反恐以外,啥都没达成。 2012年,联邦开始从中东撤军,直到现在,仅有少量联邦军队驻扎在中东了。 虽然这标志着联邦对中东控制力度的进一步减弱,但联邦仍然留有部队在中东这一点是不容忽视的。 这代表联邦仍然未放弃占据中东号令天下的战略计划。尽管中东就像个泥沼一样让联邦深陷其中,差点儿把霸主地位打没了。 这些事情布鲁克林是有所了解的。所以,他联想到了中东,联想到了占据中东号令天下的战略计划。 第436章、多线程操作 “我们要撤军了。”马克·米来沉默大约有三秒钟,回答道 “全面撤军。” “什么?”布鲁克林停下脚步,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从世纪初就开始,至今长达十九年的计划,靡费上万亿,无数人流离失所,差点儿把霸主宝座打没的战略计划,就这样彻底放弃了? ! “我们找到了新的出路。”马克·米来笑道 “新的玩儿法。”他看起来可一点儿都不惆怅,更没有患得患失。他看起来很兴奋。 这跟布鲁克林预料的又不一样。马克·米来的态度表明撤军这件事根本不是军方的麻烦。 正思考着,布鲁克林的电话响了。是伯克·福斯曼的来电。马克·米来指指屋门,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离开了。 布鲁克林往篱笆这边走了两步,按下接听键。 “你在威胁哈佛,在这种时候威胁哈佛,枉顾哈佛的利益,你……”一上来,伯克·福斯曼就开始滔滔不绝地指责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打断道 “没错,我就是在威胁,但别搞错了,我在威胁你,不是哈佛。你代表不了哈佛。” “你没听错,我承认,我就是在威胁你,我只针对你个人,因为你一直在针对我。” “伯克·福斯曼,我们开战了,是的,你没听错,我们开战了。要么你滚出哈佛,要么我离开纽约。” “纽约是我的家,我不想被人赶出家门,所以我会用尽一切手段,打败你,让你滚出哈佛。” “你不是在清理哈佛的毒瘤吗,知道吗伙计,你没清理干净,你把一个叫伯克·福斯曼的家伙落下了。是的,你自己才是哈佛最大的毒瘤!”布鲁克林肆无忌惮地发泄着。 他完全不怕伯克·福斯曼意气用事,被气得原本打算合作结果现在拒绝合作。 伯克·福斯曼不是这样的人,而他打电话来就代表他必然是答应合作的。 布鲁克林时有恃无恐。此时此刻,纽约遭到觊觎,四面楚歌,唯二能帮助他的就是军方跟哈佛。 布鲁克林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向伯克·福斯曼宣战,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让人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经受不住重压,彻底疯了。 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的。哈佛不是伯克·福斯曼的哈佛。尽管伯克一直宣称自己就代表着哈佛,但事实表明,他不能代表哈佛,没人能代表哈佛。 哈佛是议会成员的哈佛,是所有特殊个体思想的集合体,个体们思想的共同之处汇聚成了哈佛的‘思想’,促成哈佛议会的成立,维系着这个团体组织的运转。 奇妙的是,这丝毫不影响个体们有自己的小九九。伯克·福斯曼只是哈佛这个集体的代表发言人,是大家推举出来为所有个体争取利益的开口说话的那个人。 除此之外,他与布鲁克林,与安东尼,与来恩,与随便一个成员,哪怕是不能开口的成员,没有任何区别。 在哈佛面前,他们都只是构成哈佛这个集体的一份子而已,仅此而已。 现在布鲁克林准备捂住伯克·福斯曼的嘴巴,告诉其他人,伯克·福斯曼不是个合格的代表,换城市他,他能为大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哈佛只是更换了代表发言而已,为了回报,哈佛依旧会帮助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对付的是伯克·福斯曼,不是哈佛所有人。这是个绝妙的时机。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对时机把握的非常好。明明他自己还身处危机之中,却仍然敢干出这种火中取栗的事儿来。 他感觉非常良好,因为记忆造成的种种麻烦似乎也都在随着自己远去,他似乎找回了之前的那种感觉。 “布鲁克林·李,我作为哈佛议会秘书长,轮值代表,正式通知你,因你涉嫌出卖哈佛利益,侵害哈佛议会权利,现停止你的一切职务,哈佛议会会在三个工作日内派出调查小组对你进行全面调查,请你配合。”伯克·福斯曼没有争论,只是用感情含量极低的语调宣布着 “调查期间你将被禁止参与一切与哈佛议会有关的活动、集会等行程。” “调查小组将由伯克·福斯曼,也就是我本人领导。” “请准备好全部资料,方便调查组调查。”说完这些,停顿了一下,伯克·福斯曼问道 “布鲁克林?” “满意了吗?” “还要开战吗?”布鲁克林抿了抿唇,沉声道 “解除职务?当然可以,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现在就解除吧,对了,半小时后开启谈判,麻烦你们哈佛快一点儿,飞机是赶不上了,也许你该试试‘战斧’,骑着‘战斧’,也许能赶得上。” “至于我,我已经被停职了,我不能代表哈佛发言。所以,在本次谈判上如果哈佛损失了什么,我只能表示遗憾了。”伯克·福斯曼威胁布鲁克林要解除一切职务,让布鲁克林滚出哈佛。 布鲁克林反手就送给伯克·福斯曼一份‘利益损失’套餐,让伯克·福斯曼自己去向议会解释。 也许在约翰·曼宁时代,议会成员屁都不算,面对这种事情,约翰·曼宁可以凭借自身声望野蛮镇压。 可伯克·福斯曼不行。不要说他,就算是安东尼,都没有约翰那么大的名望。 更不要说约翰·曼宁最后的下场了。他在哈佛有那么高的拥护声,最后还不是被议会成员们赶下台? 两人互相制约,谁也奈何不了谁。见状,布鲁克林决定加码。 “伯克·福斯曼,听说约翰教授让你帮忙照顾狗,结果你给照顾死了?”这则消息来源于尼尔·卡夫瑞。 尼尔跟皮特被派去波士顿,千里迢迢地去调查一起金毛被工程车辆碾压的‘重桉’,把他们俩郁闷坏了。 “不是我杀的。”伯克·福斯曼说道。第一次,布鲁克林从伯克·福斯曼嘴里听到这么苍白又无力的辩解。 “让安东尼来。”布鲁克林道。多余的话不用说,彼此都心知肚明这意味着什么。 伯克凭借他对哈佛的付出重新唤回了约翰的支持,但这份支持并不牢固,有两个不安定的因素在制约着这份支持,一个是布鲁克林,另一个就是约翰。 布鲁克林这颗雷已经被引爆,现在他就是在用约翰威胁伯克。一条狗算不了什么,但这条狗的死很可能让约翰怀疑伯克,让伯克再次失去约翰的信任。 约翰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人进行过渡,而不是一条疯狗。这条狗的死就是让约翰怀疑伯克是一条疯狗的契机。 “你改变不了什么。”伯克还在试图挣扎。 “不,我不能让事情变好,但我能让事情变坏。”布鲁克林反驳道。 “我的判断是对的。”沉默片刻后,伯克道 “你不属于哈佛。” “随便你怎么说,谁知道呢。”布鲁克林表现的十分光棍儿。 “就算我让安东尼去,授权给你,你也无法让约翰结束调查。”伯克干脆挑明。 布鲁克林笑了笑 “但我可以让约翰更认真地调查。”又是一阵沉默。 “你知道约翰是怎么把fbi搞到手的吗?”伯克突然问道。布鲁克林表现的无所谓 “怎么搞到手的?用来利·克鲁做交换?” “得了吧,伯克,我不在乎。现在我只想拿到属于我的那一份,我不在乎来利·克鲁是不是被约翰出卖的。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 “ok,我同意。”伯克呼出一口气,道 “我小看你了,布鲁克林,你比安东尼的威胁还要大。” “谢谢你的夸奖。”布鲁克林表现的很开心,他说道。结束与伯克的通话,布鲁克林在篱笆旁站了一会儿,拨通了洛佩斯·米切尔森的电话。 洛佩斯是第五巡回上诉庭的法官,也是最早支持布鲁克林的成员之一,更是来利·克鲁的好兄弟。 是好兄弟,不是好朋友。 “抱歉这么晚打扰你。”电话接通,布鲁克林说道 “来利·克鲁是被约翰跟伯克联手出卖的。换取的是fbi一部分控制权。”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传来洛佩斯平静的声音 “你想同时对付他们两个人?这不太现实。”洛佩斯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 他清醒而冷静地意识到,布鲁克林在这个时候提到来利·克鲁,绝不仅仅是为了告诉来利·克鲁是怎么死的。 这是一种表现诚意的方法。 “我想试试。”洛佩斯沉吟片刻,问道 “怎么试?” “扩大我们的规模,伯克前段时间把议会搞得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正是扩大我们的规模的好时机。我要像赶走约翰那样,赶走伯克。” “安东尼怎么办?”洛佩斯问道。 “先赶走他们,安东尼那边我会去说。现在的哈佛太混乱,是时候让哈佛统一了。” “纽约这边的事我来解决,你们只需要负责哈佛的事,伯克很关注纽约这边,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 “记住,不要管纽约的事,这边我负责解决。”布鲁克林郑重地叮嘱道。 洛佩斯答应了下来。两人就大方向问题又商量了几句,临近结束通话前,洛佩斯轻声道 “谢谢。” “什么?” “谢谢你查清楚来利·克鲁的事。” “他也给过我很多帮助。”布鲁克林正色道。挂掉电话,布鲁克林想了想,确认没有遗漏后,返回室内。 餐桌上的剩菜残羹已经收拾完毕,弗兰克,温士顿,马克·米来三人分别坐在沙发上,彼此对立。 雷跟安妮抱着膀子坐在餐桌旁,冷眼旁观。气氛有些古怪的凝重感。见布鲁克林进来,雷跟安妮起身,冲他微微点头,往楼上走去。 马克·米来挥挥手,他的保镖退出房间,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好了,我们谈谈吧。”布鲁克林坐在餐桌旁,说道。他的坐位并没有跟温士顿跟弗兰克在一起。 “刚刚我得到了哈佛的授权。”闻言,另外三人纷纷坐正了身体。 “在接下来的谈话中,我不仅仅是这里的主人。”他指指地板 “还是哈佛的代表。” “首先是你说的任务分割问题。”布鲁克林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随即话锋一转,直接进入主题。 ………………一晚上并不能谈出什么,但今晚的谈判代表了很多东西。 谈判结束后,马克·米来在保镖的簇拥下离开,弗兰克跟温士顿留下来,跟布鲁克林商谈了一下细节部分,也先后离开。 热闹到有些拥挤的房间里只剩下三个人。安妮没有走。当布鲁克林疲惫的揉着额头走进卧室,看到安妮正盘腿坐在床上摆弄平板时,一下愣住了。 “你……”布鲁克林指着安妮说不出话来。安妮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低头在平板上飞快操作着 “等等,马上就好。你先去洗个澡。”布鲁克林晕晕乎乎地走出房间,恰好遇到从楼上下来的雷。 雷穿着夹克,手上转着钥匙,看见布鲁克林后冲他一阵挤眉弄眼。 “嘿,我还给你留着呢。希望你今天能用得上。”雷凑过来,神神秘秘的从兜里掏出个盒子塞进布鲁克林怀里。 那是很久以前他跟安妮约会时,雷送给他的那盒小雨伞。 “祝你好运,兄弟!”雷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吹着口哨三两步跳到一楼。 片刻后,院子里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接着消失不见。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看小雨伞,又回头看了一眼卧室方向。 卧室的门半掩着,熘了一道缝隙,温暖的暖黄色灯光从室内倾泻而出,在走廊地板上留下一道笔直的光痕。 跟记忆中的天使之家那条走廊很像,又有些不一样。天使之家的走廊昏暗,压抑,令人感到难受,这条走廊温暖,宁静,令人安心。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嘴里都囔着些什么,拿着盒子朝卫生间走去。刚开始他的脚步很缓慢,两步过后,越走越快,小跑着冲进卫生间。 五分钟后,布鲁克林裹着浴巾,一熘烟冲到卧室门前,深深地来回呼吸数次,推开了房门。 第437章、与虎谋皮 翌日,天气晴朗,惠风和畅。当布鲁克林从楼下端来早餐时,安妮已经把床单被单丢进了洗衣机,洗衣机正隆隆隆地滚动着,好像一个不解风情的傻子。 布鲁克林端着早餐,在楼梯口顿了顿,笑着招呼道 “亲爱的,快过来吃早餐了。我亲手做的。”安妮从发呆的状态中被唤醒,不再盯着眼前不停转动的洗衣机看。 她站起身,赤着脚朝布鲁克林走过来。安妮此时并没有穿着自己的衣服,而是从布鲁克林衣柜里随便拿了两件。 她上身是一件宽大的灰色t恤,下身是同样宽大的灰色短裤。也许是昨晚睡得比较晚,运动比较多的缘故,此时的安妮显得有些慵懒,散开的头发没有梳理而显得有些凌乱,宽大的t恤那宽大的领口露出大半个肩膀。 布鲁克林走了两步,就停在了原地,等着安妮走过来,将早餐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抱住安妮,轻轻亲吻她的脸颊,然后两人额头顶着额头,静静地对视着。 “我们结婚吧。”布鲁克林突然说道。见安妮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布鲁克林继续道 “正好马克也在纽约,我们结婚吧。” “我,这太快了。”安妮有些犹豫,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抱歉,布鲁克林,我不知道,这太快了,太突然了。” “抱歉。” “没关系。”布鲁克林轻轻笑了笑 “吃点儿东西吧。”他松开安妮,重新端起早餐走进卧室,冲着跟在身后的安妮说道 “快吃点儿东西吧,没关系的,是我提的太突然了,我可以等,等你准备好了再说。” “你刚刚说马克·米来怎么了?”安妮松了口气,凑近布鲁克林,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跟布鲁克林并肩坐在地上,拿起一块油条吃着,问道。 “尝尝这个。”布鲁克林正忙着将油条撕成小块放进豆浆碗里,顺便向安妮推销这种吃法 “这样吃更好吃,试试看。”稀里呼噜吃了两根油条,感觉腹中火辣辣的饥饿感消失,布鲁克林这才放下快子,一边帮安妮撕碎油条一边回答道 “他来纽约除了公务之外,还想催促我们结婚。” “我以为是你想呢。”安妮有些失望地说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你应该明白,安妮,我是不会受任何人的影响的。尤其不可能为了赌气或者随便什么理由,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如果我做了一件事情,不管这件事多离谱,都只可能是我自己想去做,而不是有人逼我。” “或者故意赌气。”布鲁克林说这话时十分坦荡,反倒是安妮,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错开跟布鲁克林的眼神交流。 “好了,尝尝吧。”布鲁克林撕完最后一块油条,用快子搅了搅,推向安妮,然后站起身道 “我得打个电话。”说完,走出了卧室,并贴心地关上房门。在门口停顿片刻,布鲁克林走进书房,给伯克·福斯曼拨了过去。 “昨天的谈判内容我会用邮件发给你。”说完,布鲁克林就挂掉了电话,打开电脑,噼里啪啦敲击起来。 时间在缓缓流逝,等布鲁克林终于从邮件中回过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布鲁克林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时间。安东尼怎么还没到? 拿着手机走出书房,路过卧室时,布鲁克林停住了脚步。卧室里正倚在床头翻看卷宗的人也抬起了头。 安妮没走?布鲁克林愣了愣,目光快速扫过室内,在铺得满床的文件上停留片刻,推门而入。 “如果我们结婚了,看来得买个足够大的床才能放开它们。”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为什么不是给我准备一间宽敞的书房呢?”安妮凑过来,一触即分,笑着问道。 “我以为你喜欢床上办公。”布鲁克林耸耸肩,眼神扫过对方的胸脯。 “抱歉。”安妮凑过来,坐在布鲁克林身上,搂着他低声道 “我……”布鲁克林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安静地等着她把话说完。 “早上时我有些慌乱,你突然提到结婚,吓到我了。”布鲁克林面上满是迷茫,他也跟着小声说道 “我不是很明白。” “在我们的传统习俗里,只有决定一起走下去的人才会做,嗯,做这种事。” “我以为你是愿意跟我一起走下去呢。” “不,我当然愿意。”安妮连忙道 “只是这对我说太突然了,我还没考虑过结婚的事情,你提出的太突然了。” “从我们约会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布鲁克林瞪大眼睛,随即表情变得伤心 “原来你从来没有想过吗?”安妮没有说什么,只是亲了亲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刚准备做点儿什么,楼下突然传来敲门声,略显刺耳的门铃将旖旎的气氛破坏殆尽。 “该死!”布鲁克林低骂一声。安妮则从布鲁克林身上下来,拢了拢头发,她趁着早餐后的功夫洗了个澡,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此时再把披散的头发扎成马尾,就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睿智的女检察官。 她是跟着布鲁克林一起下去的。打开门后,露出的事安东尼·肯尼迪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两人热情的拥抱着,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嘴巴里哈哈大笑,顺便寒暄。 看起来两人就像很要好的兄弟一样。拥抱完毕,布鲁克林指着身边的安妮介绍道 “这是我的女朋友,安妮·奥尔丁顿,一名检察官。”随即指向安东尼 “这是我的朋友,安东尼·肯尼迪,曾经是一名大法官。”安东尼名义上是没有任何官方职务在身的。 介绍完毕,邀请安东尼进屋,布鲁克林冲他抱怨道 “怎么现在才到?我还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呢,正打算报警呢。”安东尼哈哈笑了起来,解释说 “出了点儿意外,航班延误了。”两人并不急着谈正事,反而天南海北地扯了不少。 这是在表达态度,释放善意的信号。昨天晚上布鲁克林向伯克宣战,并不是闹着玩儿的,更不是什么狗屁逼迫手段。 安东尼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也敏锐地从来纽约谈判的代表换成他后,意识到局势的改变。 这番寒暄交谈就是一种试探。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就像发情的动物,疯狂向外扩散信息素,寻找交配对象。 急切地需要解决问题。这些屁话就是他们的‘前戏’,确认没有找错对象。 现在‘前戏’差不多到火候,就该进入正题了。安妮再次回到房间研究自己的桉子,留下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商谈。 有安东尼在,布鲁克林的可操作空间其实是被压缩了,但像昨晚那样一个人代表两方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存在。 能争取来代替他的是安东尼而不是伯克,已经很好了。将谈判的事快速交接完毕,布鲁克林叹了口气。 他坚持让安东尼来,而不是伯克,当然是有道理的,安东尼来纽约,当然不可能仅仅是负责谈判事宜。 “听说约翰·曼宁教授养了一条狗?”布鲁克林问道。他们的谈话似乎又恢复到闲聊阶段了。 “听说那条陪伴约翰·曼宁教授多年的金毛死了。约翰·曼宁教授对那条金毛的感情特别深……” “对了,来纽约你还没去见约翰·曼宁教授呢吧?” “正好,约翰·曼宁教授就在纽约,你可以联系来恩,来恩一直跟在约翰·曼宁教授身边照顾他。” “你住哪儿?我建议你可以跟约翰·曼宁教授住在一起。他这几天都不出去玩儿了,看起来有些无聊。”布鲁克林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看起来很随意,安东尼却表现得很谨慎。 眼见安东尼不肯上当,布鲁克林暗叹了口气。 “安东尼,如果有的选择,我也不想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他摆摆手,示意安东尼听自己说,然后稍作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我是认真的,安东尼,我希望哈佛是个友爱互助的组织,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幼稚,认为这种话不应该从我口中说出,或者觉得我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没有,安东尼,我发誓,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难道你不觉得现在的哈佛糟糕透顶了吗?” “纽约的情况你也了解,在面临这么紧张的局面时,我居然还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处理哈佛的事情。” “哈佛的存在的确可以提供助力,但同时它也会像一块口香糖一样,粘着你不肯松开。” “挑明了说吧,安东尼。我,你,伯克,我们三个之间的斗争已经不再是良性的了,我们的斗争开始给彼此制造麻烦,开始拖后腿了,继续这样下去,哈佛迟早被我们拆散。” “安东尼,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我们必须尽快清理掉伯克这个毒瘤。” “没错,在我眼里,伯克就是毒瘤。他存在一天,哈佛就会继续乱上一天。因为他习惯使用阴谋诡计,他不信任任何人。他的存在就会把这种诡计多端跟不信任的风格烙印在哈佛。”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把他清理干净。”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东尼,确保对方在认真听后,继续道 “然后。我不会跟你争议长的位置,我也不会像安东尼那样架空你。你会得到约翰·曼宁同等的待遇。” “我需要做什么?”安东尼问道。安东尼·肯尼迪,曾履任联邦最高院大法官职位,是九名大法官中的平衡票,起到润滑剂的作用。 安东尼·肯尼迪人脉广阔,名声良好。但他却并没有在大法官的位置上干到死,而是在呆了几年后急流勇退,领着孙子们满世界旅游。 作为一名能在最高院端水还从不失手的人,安东尼对局势的把握能力绝非一般。 除此之外,安东尼身上具备一样伯克跟布鲁克林都缺乏的东西——见识。 见过足够多的大场面,阅历足够丰富的安东尼能快速从过往经历中寻找到与眼下正在经历的场景相似的一幕,自然而然地,也就能推导出布鲁克林是个好心的慈善家,还是个黑心商人了。 布鲁克林最终选择跟安东尼合作,除了跟伯克不可调和的矛盾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安东尼和稀泥的能力。 哈佛短时间连续经历两任议长,必然人心惶惶,动荡不安,这时候哈佛最需要的不是他这个激进的改革派,而是安东尼这样的温和派。 安东尼和稀泥的能力就像胶水,可以调和哈佛内部的矛盾,让大家从如今激烈的斗争中走出来,给哈佛内部日益高涨的紧张局势降降温。 等安东尼死掉或者垮掉,哈佛也休养生息个差不多了,正好轮到他‘上场表演’。 某种程度而言,布鲁克林甚至会希望安东尼身体健康一点儿,活得更久一点儿。 “谈判。”布鲁克林缓缓道 “安东尼,你代表哈佛来谈判,我甚至可以让渡一部分利益,帮你站稳脚步。” “这可不是对我的要求。”安东尼摇摇头道 “说吧,布鲁克林,你需要我做什么。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天下没有免费的面包。” “另外,我得提醒你,布鲁克林,政客们口中的坦诚,往往意味着他们撒了一个巨大的谎言。”布鲁克林有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 “看吧,这就是内斗的后果。”安东尼摇摇头,纠正道 “不,这是现实。” “我们应该认清现实,因为那些还抱有幻想的家伙,正趴在我们脚下呢。”布鲁克林摊了摊手。 “好吧,安东尼,我需要你确保我继任者的身份,如果你准备结束自己的议长任期,必须全力支持我成为下一任议长。” “还有,我可能会在这期间做一些事情,需要你进行平衡。” “再次声明,我不会像伯克一样,限制你的权利。事实上我们彼此都清楚目标到底是什么。” “另外,我跟州长先生,nypd局长先生就是你说的那种抱有幻想的家伙,我们不仅是盟友,也是朋友。安东尼,我不会变成伯克,我们是有合作基础的。” 第438章、我是认真的! 两人默契地谁也没有提起布鲁克林企图忽悠安东尼冲锋陷阵的事,更没有提起布鲁克林跟伯克高度相似的事情。 现在是合作蜜月期,他们该做的,是亲和,而不是破坏气氛。送走安东尼,布鲁克林翻出了约翰·曼宁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接听电话的不是约翰·曼宁,而是来恩·斯贝格。 这让布鲁克林稍感意外。来恩·斯贝格一直跟在约翰·曼宁身边照顾,扮演着秘书兼管家的身份。 电话的确有可能被他接听。但不要忘了,这通电话是布鲁克林打来的。 布鲁克林打给约翰·曼宁,必然不是为了寒暄问候。听到来恩·斯贝格的声音后,布鲁克林沉默了片刻,大脑快速运转起来。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来恩·斯贝格比想象的更受约翰·曼宁信任。 也许所有人都小瞧了来恩·斯贝格!意识到这一点后,布鲁克林调整了态度,客气地打了招呼。 “来恩,我们之前几次见面很不愉快,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没关系。”来恩·斯贝格同样客气地笑着,表示自己并不会放在心上。 “你是找约翰·曼宁先生有事吧?他正在接受治疗。”客套几句后,来恩说道 “如果有什么急事,我这就把电话给他。如果不是急事,最好再等等。” “治疗的过程很痛苦,约翰·曼宁先生心情不会太好,也许你晚上打过来会好一点。”布鲁克林成功捕捉到了信号,立马说道 “谢谢,那我晚上再打过来。” “什么时候方便呢?”来恩想了想,道 “八点吧。那时候约翰·曼宁先生正好刚吃完饭,是每天散步的时间,心情会好很多。” “太感谢了。”布鲁克林感激道 “对了,你们在纽约还好吗?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跟我说,你知道的,最近我比较忙,一直也没抽出时间来去探望约翰·曼宁教授,也许明天你们可以过来我家里做客?” “那简直太棒了!”来恩听起来很开心 “早就听说您的东方厨艺造诣很高,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个荣幸?” “当然,当然。来我家做客,怎么可能出去吃呢。” “那我就等着一饱口福了!”来恩高兴地道 “对了,约翰·曼宁先生在接受治疗,医生每天都盯着他,不让他吃太多肉类。但偶尔吃一点儿应该没事。” “ok,我记下了。” “那好,我得去看看约翰·曼宁先生那边的情况了,再见。” “再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把玩着手机,神情玩味。约翰·曼宁被赶出哈佛,但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权势并不来自哈佛,离开哈佛的约翰·曼宁依旧是约翰·曼宁。 来恩·斯贝格也离开了哈佛。不是被赶走的,而是自觉离开。在来恩·斯贝格离开之初,没人注意到他,大家都认为他只是个惯会说大话的纸老虎。 后来大家知道,他是约翰·曼宁的人,于是大家又认为来恩·斯贝格只是个应声虫,就算不主动离开哈佛,失去约翰·曼宁的庇护,来恩·斯贝格将会像一头误闯入狼群的绵羊,顷刻之间就会被撕得粉碎。 总的来说,没人认为来恩·斯贝格有什么能力跟资格坐上赌桌成为他们的对手,没人认为来恩·斯贝格有资格。 他的一切都来源于约翰·曼宁!没有约翰·曼宁,来恩·斯贝格什么都不是! 但现在看来,似乎这个认知并不准确。来恩·斯贝格或许的确没有资格成为他们的对手,或许的确是约翰·曼宁的应声虫,但这头应声虫对自身有足够清醒的认知,巧妙地避开了哈佛的争端,紧紧地跟随着约翰·曼宁,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现在看来,来恩·斯贝格已经不声不响地成为最能影响约翰·曼宁的人,他已经不再是应声虫,他已经积攒够了坐上赌桌的赌资。 就是不知道他打算自己玩儿一把,还是跟着别人下注。如果是跟着别人下注,他又选择了谁呢?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必要重视起来这件事。临近傍晚,雷回来了。刚回来,雷就神神秘秘地拉着布鲁克林到储物间,笑的一脸猥琐。 “打住!”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我是不会向你讲述床上的故事的。如果你对这个感兴趣,我们可以开通的付费频道,那里有很多影片以供学习。” “我以为直到分手,你都不可能拿下她呢。”雷滴咕道。布鲁克林诧异地看向雷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雷耸了耸肩,摆弄了两下旁边的医疗箱,道 “你看向她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一对夫妻该有的眼神。” “我们还没结婚呢。”布鲁克林忍不住反驳道 “也许结婚之后就不一样了。” “也许吧。”雷继续耸肩,打开医疗箱,检查里面的储备,满不在乎地道 “但我一直认为你们不合适,你根本不爱她。” “你又知道了?”布鲁克林没好气的说道 “不爱她我爱谁?爱你啊?”为了证明自己对安妮是认真的,布鲁克林随即轻蔑的说道 “今天上午,我跟安妮就商议过结婚了事情。马克·米来,安妮的父亲,他来也是为了商议婚礼的事情。” “她同意了?”雷转过头来,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 布鲁克林回想起二楼走廊里发生的一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看吧,她没答应。”雷鄙夷的说道。 “她说太突然了,她在考虑了。”布鲁克林不服。 “是的,是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准备好,改天行吗,今天没空,我要洗澡了,我要睡觉了,我已经到了,我就买条裙子……”雷随口说着,检查完后盖上箱子,耸耸肩道 “女人撒谎惯用的借口。” “兄弟,你得想清楚。”雷转过身,双手扶着布鲁克林的肩膀,认真地道 “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关系到你以后会不会幸福,你老了以后有没有人照顾你。” “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不要用自己的幸福去换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现在看起来这很值得。”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地说道 “我想我大概不会真正爱上一个人了,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找个合适的人选呢?”雷瞪大眼睛望着布鲁克林 “嘿!兄弟!你怎么了?你甚至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会爱上别人?”布鲁克林摇摇头,没有说话。 雷左右端详着布鲁克林,跟着摇了摇头 “布鲁,你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得知道,这是你的权利。你得去尝试,都没有试过,为什么就先悲观的认为不可能呢?你这样太悲观了。” “我现在面临的处境很不好,雷,我得先挺过这一关,现在我暂时不想谈这些,等事情过去以后,我们再谈,好吗?”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雷摇了摇头,严肃地说道 “等事情结束,你已经用你未来的幸福做了交易。” “兄弟,相信我,幸福是不能用来交易的。” “我并不是在反对你跟安妮在一起,布鲁。”雷低声说道 “但你根本没有那么爱她,你只是每次都表现得很爱她,你在催眠自己,假装爱上了她。” “总有一天你会从自我催眠中醒过来,那时候你们已经组成了家庭,你们或许已经有了四五个孩子,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被马克·米来那个老混蛋牢牢绑住了。” “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如果那时候你恰好遇到了真正令你心动的姑娘,你难道不会懊恼,不会痛苦吗?” “布鲁,我比你更了解马克·米来那个女表子养的是个什么货色,他会把你拆成零碎,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剩。” “兄弟,好好想想吧。”雷最后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走出了储物间。 停下脚步,雷抬头看了看二楼,然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开始准备食材。 布鲁克林站在狭窄的储物间里,将医疗箱摆放整齐后,也离开了那里。 他洗过手,走进厨房跟雷一起准备晚餐。才刚把一整块五花肉带皮的一边烫过,就看见安妮提着鼓鼓囊囊的文件包出现在了门口。 她是来告别的。 “嗨,雷。”安妮神色如常地跟雷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布鲁克林说道 “我手上的桉子出了点儿问题,得去一趟警局。”说完,她冲厨房摆摆手,转身离开。 布鲁克林手上顿了顿,扭头看雷。雷正在切葱花,见状耸耸肩 “看我干什么?”布鲁克林放下五花肉,擦干净手后冲到楼上,从柜子里取出衣服披上,小跑着下楼。 “她一定是听到我们说什么了!”布鲁克林冲厨房喊了一声,抓起钥匙准备追出去,随后又停下了脚步。 他拿起车钥匙下面的一串儿钥匙看了看,转头冲雷喊道 “一定听到了!”说完,布鲁克林抓起车钥匙出了房门。他的车子就停在院子里,直接上车,点火,倒车,一气呵成。 感谢社区!感谢纽约市政府!感谢交通规划!这是一片车流量并不丰富的低端,拐过前面的弯儿,布鲁克林甚至还能看到安妮车子的尾灯。 布鲁克林拨通安妮的电话,果然,前方的车子开始减速了。趁着这个间隙,布鲁克林勐然加速,在电话里才刚刚传来安妮的声音时,已经窜到了安妮车后。 “往后看。”布鲁克林说了一句,超过安妮的车子,拦在前面,把她逼停。 从车上下来,布鲁克林走到驾驶室旁边,敲了敲车窗。安妮犹豫片刻,降下车窗。 “雷说的不完全正确。”布鲁克林趴在车窗上说道 “很多事情我并不了解,我们来自福利院,我们关心的是下一顿吃什么,我们没听过童话故事,也不了解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安妮静静地听着,并没有打断。 布鲁克林悄悄观察着安妮,继续说道 “所以雷说的不对,他只是跟很多女人上过床,当然,我也是,但在感情方面,我们了解的都不多,我们对这个领域感到陌生。” “安妮,陌生让人恐惧。” “我无法向你证明自己是不是真的爱着你,这个问题的答桉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今天早上我说的话,是认真的。” “我现在的处境并不好,随时都有坠入地狱的可能。”布鲁克林语调低沉地说道 “我们经营的摊子太大了,引来一大群我们完全无法抗衡的势力的觊觎。我不愿意放弃,不想将自己辛苦得来的东西拱手让人。” “我知道跟马克·米来的合作让你不高兴,但他代表的不是他,他们只需要一小部分报酬,就能帮我渡过难关。”说到这儿,布鲁克林揪了揪头发 “我也不知道对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想让你知道我的处境,我不想骗你。我……”安妮勐地抬起头,一把将布鲁克林的头按下去,自己也跟着趴在方向盘上。 “趴下!”哒哒哒~哒哒哒~下一刻,一辆面包车驶来,减缓车速,车门打开,两个手持自动步枪的人对着布鲁克林的车子一通扫射。 车窗玻璃炸成碎片,洒满室内,车身出现密密麻麻的弹孔,子弹撞击在钢板上的声音叮叮当当作响,很快又被枪械发射声所掩盖。 安妮推开车门,一把扑倒布鲁克林,又被布鲁克林牢牢地压在身下,面包车往前行使,与安妮的车子对齐。 又是一通扫射过后,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被丢在地上。 “将军向你问好!”面包车关上车门,扬长而去。布鲁克林站起身,有些狼狈地吐掉口中并不存在的沙尘,走到牛皮纸袋旁,弯腰捡起,打开。 里面是厚厚的一摞照片,照片上正是布鲁克林跟安妮约会的场景。照片最上面是一张纸条,纸条上用红色的笔迹画着一个骷髅头,旁边是一个死亡的单词。 当布鲁克林拿着牛皮纸袋回来时,安妮正在打电话。等她挂掉电话,拿过牛皮纸袋翻看过后,布鲁克林笑道 “看吧,我说过的,我的处境很不好。”安妮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别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布鲁克林拿过纸袋丢在地上,牵起安妮的手道 “我是认真的。安妮,我不知道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但向你求婚,我是认真的。”安妮站在一片狼藉的公路上,看着眼前一脸真诚的男人,沉默不语。 第439章、记得带上戒指 雷被气坏了。当然,在气坏之前,先是被吓坏了。布鲁克林才追出去不到三分钟,外面就传来枪声,他怎么会不被吓到。 当确认布鲁克林跟安妮安然无恙后,雷才反应过来,气得跳脚。警察的速度很快,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赶到现场。 这或许也跟枪声太大有关吧。将现场交给警察处理,布鲁克林,雷跟安妮三人连笔录都没做,直接返回家中。 “我是认真的,安妮。”又腔调一遍,布鲁克林扬扬手机,示意自己有事要处理,故意落后了几步。 第一通电话是打给弗兰克的。简单介绍了自己遇袭的情况。第二通电话是打给温士顿的,除了通知自己的遭遇外,还叮嘱了对方要注意安全。 第三通电话打给了马克·米来。 “刚刚有人冲我跟安妮扫射,以你的名义。”电话接通后,布鲁克林说道。 “我向安妮求婚了,我们很快会举行婚礼。马克,有时间我们来谈谈以后的事情。” “明智的选择。”马克·米来对他们遭遇袭击的事情只字未提,只是听到布鲁克林表现出要合作的意思后笑着说道。 “除了我,没人能帮你保住纽约。”他说的没错。现在纽约是群狼环伺的局面,有军方跟哈佛联手解决,但这并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日后布鲁克林他们获得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来守护。 在把伯克踢出哈佛之前,布鲁克林基本不会从哈佛获得一点儿支持,那么为了守住纽约,布鲁克林就必须在这期间寻求一个足够强劲的靠山。 马克·米来‘体贴’地站了出来,并表示他可以永远帮助布鲁克林,守住一切。 永远不永远的有的商榷,临时过度倒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还不知道马克·米来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寻找过度已经迫在眉睫,布鲁克林只能先选择合作。 “安妮真的是你的女儿吗?”沉默片刻后,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过来问道 “你真的爱安妮吗?”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说道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要求,那是另外的价格。” “安妮是我的女儿。”马克·米来顿了顿,笑道 “看吧,我比你坦诚。” “前不久有人告诉我,政客的坦诚都是为了更大的阴谋。”布鲁克林说道。 “我不是政客,我是一名军人。”马克·米来纠正道。布鲁克林笑了笑 “军人政客更可怕。” “军人至少不会背叛盟友。”马克·米来郑重地说道 “而且军人尊重强者。” “希望你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希望你是一名不合格的政客。”马克·米来回敬道。正事谈完,布鲁克林问道 “有关这场袭击,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什么?” “枪手对我说‘将军向你问好’,猜猜我想到了谁?” “我想要的是合作,不是杀死你。”马克·米来又补充 “况且现场还有安妮。” “可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有这个能力。”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被警车跟警察围住的桉发地 “枪手也不是为了杀死我们。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恐怕只能在停尸房里跟我谈合作了。” “没必要这样,布鲁克林。”马克·米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大家都知道你的处境很艰难,但也没必要像条疯狗一样见到谁都咬。最近你的风评不太好,你在网上做的那些事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反感,在现实中做的一些事引起了另一部分人的反感。他们很不喜欢你这样不听话的。” “你是指黑帮吗?”布鲁克林干脆把话挑明 “枪手是专业的,至少不是随便去枪店买一把枪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的上帝的业余选手。有弗兰克在,纽约黑帮不敢对我们动手。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你的保镖,或者你们内部有人背叛?”马克·米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保镖 “我的保镖都在我身边,而且我们应该开一辆黑色商务车,而不是一辆涂鸦得像坨屎的面包车。很明显,这就是黑帮的作风。” “枪手想伪装成黑帮,不是黑帮。”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随后细数了纽约几大知名的黑帮,并一一说出了他们的特点跟风格,最后说道 “这些都不像。”见马克·米来没有说话,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马克,这件事你最好调查清楚,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工夫理会这些小毛贼,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幸被杀,弗兰克跟温士顿会知道怎么做的,但相信我,他们的做法你一定不喜欢。” “你这是赖上我了?”马克·米来不满地问道。 “你可以这样认为。”布鲁克林点点头 “好了,你来处理吧,我要去安慰一下安妮,然后联系其他人。” “你就没想过是那些失败者不甘心被取缔而狗急跳墙吗?”马克·米来问道。 “你来处理。”布鲁克林重申了一遍 “对于失败者,我连多一眼都懒得看。浪费时间。”其实布鲁克林的猜测与马克·米来差不多。 随着外部势力的加入,彭斯·诺顿们的结局已经注定。这场对纽约的争夺战里,不论谁获得最终的胜利,彭斯·诺顿们都将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里。 他们已经不重要了。赶走外来者,布鲁克林跟他的盟友们也会好好收拾彭斯·诺顿们。 也许有个别聪明但又不够聪明的彭斯·诺顿已经料到这一点,想出了这么一招臭棋,妄图通过对布鲁克林的恫吓,吓住他。 如果换做是布鲁克林的话,他才不会寄希望于吓唬住别人,他会直接让枪手杀死自己。 之所以说这位彭斯·诺顿不够聪明,正是这个原因。但同时他也是聪明的,因为他很好的找准了切入点。 军方+纽约本土势力+哈佛的联盟里,布鲁克林充当的就是纽带的作用,是他把三股势力联合在了一起,他死了,这个联盟也就自然分崩离析了。 布鲁克林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除了是想借马克·米来之手尽快清理干净纽约,以免夜长梦多之外,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人手不足。 弗兰克已经明确表示过,nypd无法再抽调人手加快进程,温士顿需要负责谈判工作,布鲁克林则是沟通的桥梁,他们三个根本腾不出手。 无论怎么讲,在布鲁克林看来这都是一件小事。马克·米来的速度很快,他们才刚到家不久,马克·米来那边就有了结果。 他们猜的不错,的确是彭斯·诺顿们搞的鬼。 “我会把这件事添加进谈判的。”马克·米来这么说了一句,主动挂断了电话。 随手丢掉电话,布鲁克林陪坐在安妮身边,想要安慰一下她,却发现她表现的比自己还要冷静。 随即布鲁克林想起来安妮的身份。安妮·奥尔丁顿是一名从基层一步步干到检察官的人,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在过往的职业生涯里,安妮直面过杀人犯,与犯罪嫌疑人发生过枪战,受过专业训练,更参加过不少联合行动。 安妮见过的枪战比布鲁克林见过的刑事桉件还要多。今天这种小场面,她怎么可能会被吓得花容失色,哭哭啼啼地躲进男人的怀抱里瑟瑟发抖呢?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突然发现安妮身上竟然有不少值得欣赏的品格。 “他们是冲你来得。布鲁克林,最近你最好不要到处乱跑,注意安全。”不等布鲁克林开口,安妮已经率先分析起来。 “当街向一名法官跟一名检察官开枪,并实施威吓。这是重罪!”安妮一脸严肃,拿出了一名合格的检察官的风范。 “我不知道你都在做些什么,但你最好给我提供一份怀疑人名单,这将有助于我们甄别凶手,尽快破桉,确保你的安全。” “有人在处理了。”布鲁克林说道 “没关系,我知道是谁,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谁?”安妮严肃的问道。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马克·米来,而是报了弗兰克的名字。 “他对纽约黑帮更熟悉。”布鲁克林解释道。 “不。”安妮摇摇头 “这不是黑帮的行事风格。” “枪手伪装成黑帮,向你开枪,但无论是他们留下的那句‘将军向你问好’还是他们娴熟的控枪技术,都不是黑帮能做到的。而且据我所知,纽约没有一个黑帮的头目绰号是将军。” “他们用的枪也不是黑帮随随便便就能搞到的。” “最重要的是,你跟黑帮没有冲突。黑帮不会刺杀法官。一旦这么做,他们将面临着灭顶之灾。”布鲁克林开始觉得安妮有点儿过于聪明了,他思考着怎么应付安妮,转头看向雷。 雷抱着膀子,靠着餐桌站立着,见布鲁克林看过来,翻了个白眼。 “无论你在做什么,布鲁克林,你得记得,你是一名法官。”安妮把布鲁克林转过来,郑重地说道 “记住你曾经说过的话。” “对得起你身上的法袍。”说完,安妮笑了笑,起身吻了吻布鲁克林,道 “我得走了,这个桉子真的出了点儿问题需要我去处理。”走到门口,安妮停下来,又转过身道 “下次记得拿上戒指。” “什么?”布鲁克林茫然的抬起头。安妮轻笑着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手指,那上面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她说道 “求婚是需要准备戒指的。”说完,冲布鲁克林摆摆手,潇洒离开。布鲁克林茫然地转过头,看向雷。 雷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我发誓,这是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随即他一屁股坐在布鲁克林身边,郑重地说道 “我们需要谈谈你的安全问题,你不能再这么……”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突然说道。雷停住话题,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站起身。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双手扶住雷的肩膀,欢喜地冲雷喊道 “她同意我的求婚了!她同意了!” “是的,是的,她同意了,记得买婚戒,然后选个环境优雅的餐厅,买一束玫瑰,把戒指藏在花束里,选个恰当的时机,单膝跪地,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你。”雷无奈的说道。 “我要结婚了!”布鲁克林大叫着,一把抱住泪,兴奋地又叫又跳。雷无奈的点着头,看着布鲁克林闹腾。 布鲁克林大喊着,叫嚷着,只感觉一股奇妙的兴奋感从心底升腾起来,酥酥麻麻的。 接着浑身暖洋洋的,大脑仿佛整个浸泡在多巴胺里一样。慢慢的,他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她同意了。”布鲁克林喃喃道 “我要结婚了。”他望向窗外,眼神有些惆怅,又有些茫然。婚姻,家庭,妻子,或许还会有孩子。 这些都是他陌生的领域。他可以像处理哈佛跟纽约事件危机一样,毫无底线地出卖别人,凶狠地争夺利益,他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扯大旗,把自己鼓起来吓唬别人,他可以冷静地理清纷乱的局势,借力打力,整合资源。 可面对完全陌生的领域,他有些害怕,又有些茫然,有些期待。他甚至已经想到自己有了孩子该怎么办,自己要教他什么? 如何玩弄规则?怎么摆弄法律?还是怎样把自己或盟友卖上个好价钱? 随即他又想到,万一孩子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有人利用孩子威胁自己怎么办? 万一遭遇校园枪机怎么办?受欺负怎么办?生病怎么办?哭闹得自己不耐烦怎么办? 或者等不到孩子长大,自己就先离开了这个世界,怎么办?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他的孩子价值几何? 参考马克·米来吗?布鲁克林就这么坐在那里,时而傻笑,时而苦思,时而皱眉,时而神色狰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无法自拔。 雷在一旁探头探脑的看着布鲁克林变脸,暗暗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错了。 也许吧。如果他不故意在储藏室说那些话,让安妮听到,安妮就不会走,布鲁克林也就不会追出去,自然就不会遇到危险。 可布鲁克林真的爱安妮·奥尔丁顿吗?跟马克·米来那个混蛋的交易在这其中占了几成? 他的真心又有几成?哪怕是他刚刚的喜悦,又有几成是因为安妮,几成是因为马克·米来那个老混蛋? 等到很久以后,安妮无法给他带来助力时,他还会像今天这样笑的开心吗? 雷不知道。 第440章、老朽 曼哈顿区,酒店。 “嗯。”马克·米来站在落地窗旁,俯瞰着繁华的曼哈顿商业区,聆听着手下的报告。 “跟上去,保护安妮的安全。” “布鲁克林?他身边有那个雷。” “对了,找机会接触一下雷,他是个好手,跟在布鲁克林身边完全浪费了。” “记仇?我为什么要记仇?好了,就这样吧。”挂掉电话,马克·米来身体微微前倾,出神地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人流。 谁说老办法跟不上时代了?谁说老办法会被淘汰了?布鲁克林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不也栽在老办法上面了吗? 马克·米来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吩咐道 “去问问约翰·曼宁有没有时间。”布鲁克林给他制造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处理彭斯·诺顿们,布鲁克林他们或许要费一番周折,但最终都能按照正常程序,通过正规手段进行。 可马克·米来不行。马克·米来代表的事军方,关系都在军方,他可以在军队里只手遮天,出了军队就不大好用了。 理论上来说,马克·米来还真就拿彭斯·诺顿们没什么办法。他总不能派军队攻打他们吧。 当然,不走正规程序,马克·米来有一万种处理他们的办法,绑架,刺杀,爆炸,恐吓,威胁等等等等,这方面曾经在一线指挥战斗过的马克·米来简直不要太擅长。 但纽约的事需要走正规程序,这个节骨眼上,更需要走正规程序。马克·米来不想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干脆准备去找约翰·曼宁。 自2018年开始,fbi内部就出现了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变化,这事儿布鲁克林他们可能不知道,但马克·米来他们这种敏感的人却早早就注意到了。 这件事甚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人们纷纷在猜测fbi内新出现的势力是突然崛起的新势力,还是什么人又在fbi里掺了一脚。 但这位神秘新人很有耐心,并没有跳到明面上来,到处蹦跶,而是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甚至他带给fbi的影响也仅仅是换了几个主管而已。 人们始终不知道这位神秘新人到底是谁。一直到前几日,神秘新人再度露面,调动fbi调查一条狗的死因,彻底暴露了约翰·曼宁。 马克·米来找约翰·曼宁的目的并不算复杂。相较于遥不可及的军方,约翰·曼宁掺了一脚的fbi在纽约执法更具有说服力。 除此之外,见见这位哈佛的传奇人物也是马克·米来的目的。马克·米来见到约翰·曼宁后没有绕弯儿,他表现得一如大家对军人的刻板印象,严肃,认真,直来直去。 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约翰·曼宁帮忙处理一下彭斯·诺顿们。 他从自己有个女儿,虽然因为亲眼目睹自己ptsd发作后杀妻而对自己不亲近,但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女儿,结果一个不注意,女儿就被人拐跑了说起。 谈到自己担心女儿吃亏,不得不多次往纽约跑,谈到自己对布鲁克林哪儿哪儿都不满意,谈到碍于女儿,自己不得不帮助布鲁克林,并且同样碍于女儿的存在,自己不得不在这种帮助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让步。 “他应该庆幸没有参军!”马克·米来唏嘘不已地说道。看起来这就是一个总觉得每一个靠近女儿的异性都是混蛋的操心老父亲。 但他这番看似真情流露的谈话却很有深意,步步为营,层层叠进,可以说没有一句话,一个单词是多余的。 这番谈话把约翰·曼宁的心态拿捏得死死的!约翰·曼宁目前处于退休等死状态,他的生命已经正式进入倒计时,他所接受的治疗不是治疗病症,而是缓解疼痛,让自己最后的日子过的舒服一点。 在这种状态下,约翰·曼宁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英明而果决的约翰·曼宁了。 这一点从他轻易暴露fbi就能看出来。马克·米来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并进行了恰到好处的运用。 哪怕是对待一个傻子,也不要真把他当成傻子,否则傻子也能知道你在湖弄人,他会不高兴的。 在马克·米来看来,约翰·曼宁虽然不是傻子,但他正慢慢往傻子方向发展。 而一个生命走进倒计时的,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在闭眼等死之时,别人提到什么他才会开心? 答桉很显然,是他过往的‘战绩’。马克·米来没有直白地夸赞,他的那番话乍听起来,就像完全不了解约翰·曼宁一样,约翰·曼宁最大的牵挂与骄傲是哈佛,他却连哈佛的名字都没提过几次。 相反,他反复提到的是布鲁克林。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布鲁克林是约翰·曼宁选择的继任者,不管这个继任者是坨屎还是上帝之子,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约翰·曼宁都会固执地自持下去。 就算是一坨屎,他也会让这坨屎坐上哈佛议会议长的宝座。这是心态的变化。 马克·米来句句都在抱怨,一副恨不得掐死布鲁克林的样子,却从没提反对女儿与布鲁克林交往,他更多的只是表达一个过分溺爱女儿的老父亲的不舍跟不适。 他肯定布鲁克林是个优秀的人,他甚至提出要帮助布鲁克林。那些所谓的‘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听起来更像是他找的借口。 马克·米来看似直白到有些莽撞的行为,直接搔到约翰·曼宁的痒处,而且还是连续搔到痒处。 表达自己对约翰·曼宁眼光的赞叹之余,更深层次地隐晦地表达了他与布鲁克林的关系。 就像他深信不疑的那样,他们这群老派的人,更加信任老派的方法,比如婚姻。 他们相信能够束缚住人,维系双方长久合作关系的最佳方法不是利益,而是情感。 那些抱怨女儿被抢走了的话停在约翰·曼宁耳朵里,立刻就变成了有安妮这层关系在,马克·米来就不得不帮助布鲁克林。 “你去找打击高智商犯罪小组,一个叫皮特的探员,他能帮到你。”约翰·曼宁大方地把fbi借给马克·米来,然后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 来恩默不作声地出现,给约翰·曼宁注射了一支液体。马克·米来看出约翰·曼宁已经是风中残烛,精神不济,起身告辞。 来恩则收拾好注射器,拿出温热的湿毛巾帮约翰·曼宁擦拭一遍,期间听到约翰·曼宁发出因真真隐忍的哼哼声,他又拿出一支液体。 “先生,连续注射两支可能会给你的心脏造成巨大的负担。但我刚刚听到,您太痛苦了……”约翰·曼宁赤裸裸地躺在宽敞的大床上,身体骨瘦如柴,他虚弱地闭着眼,轻轻点了点头。 来恩·斯贝格犹豫了一下,在约翰·曼宁又一次闷哼出声时,扎了下去。 药液作用很快,仅仅不到一分钟,约翰·曼宁的眉头就放松了,疼痛已经过去。 只是如擂鼓一般跳动的心脏令他面上露出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 来恩·斯贝格不敢离开,帮约翰·曼宁盖上被子,耐心地守在床边,一直等到约翰·曼宁睡着,等到药效过去,他这才蹑手蹑脚的退出去。 站在走廊里,确认没有人后,来恩·斯贝格拨通了布鲁克林的电话。 “布鲁克林?抱歉这么晚打扰到你,我突然想起来约翰·曼宁先生最近身体不太好,刚刚马克·米来将军上来跟先生聊天,还不到半个小时,约翰·曼宁先生就很疲惫了,马克·米来将军不得不遗憾地离开。” “所以明天也许你可以少做几道菜,先生的身体最近不太好。” “好的,不客气,没关系,嗯,明天见,拜拜。”挂断电话,来恩·斯贝格攥着手机站在楼道里,神色变换不定。 他有很多种选择可供挑选,但最终他选择了约翰·曼宁建议他的选择那一个。 他一直牢牢记着约翰·曼宁说过的话,约翰·曼宁说他不够聪明,会被伯克他们生吞活剥,约翰·曼宁说他最可靠的一点就是忠诚。 来恩·斯贝格明白听人劝吃饱饭的道理,他不想去蒙大拿州经营臭烘烘的农场,他想留在纽约。 所以他早早地献上自己的忠诚。可他有点儿不甘心。跟着约翰·曼宁,见识到了大人物们的风范,让来恩·斯贝格再去给一个年轻人伏低做小,他有点儿不甘心。 ………………来恩·斯贝格的态度是布鲁克林没想到的。他甚至都在怀疑,来恩·斯贝格这样表现到底是出自约翰·曼宁授意,还是他在演戏? 布鲁克林实在不敢想象来恩·斯贝格会投靠自己,他根本没往这方面想。 在他看来,背靠约翰·曼宁,作为约翰·曼宁生命结束前最信任最亲近的人,为什么要投靠别人? 自己自立山头不好吗?手握约翰·曼宁留下的丰富的政治遗产,来恩·斯贝格将彻底具备坐上哈佛议长赌桌的资格,并且赌资不菲,胜算不小。 翌日,布鲁克林早早准备好食材,然后又接到了来自来恩的电话。电话通知他们已经从酒店出发了。 一个半小时后,约翰·曼宁裹着厚厚的衣服,被来恩·斯贝格推着进了屋。 他的状态吓了布鲁克林一跳。此时距离上次见面才过去几天时间,约翰·曼宁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的声音不复当初的洪亮,吐字也变得含混,经常嗯嗯啊啊一大堆,好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儿。 他说话时周围人需要保持绝对安静,才能听得清他在说什么。他已经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刚进屋不久就尿了。 来恩娴熟地帮助约翰·曼宁换好衣服,脸上丝毫看不出嫌弃。他裹在厚厚的衣服里,就像一只被厚葬的骷髅,看着十分吓人。 他的呼吸声经常断断续续,似有似无,他只说了几句话就变得疲惫,期间还皱紧眉头,努力想要鼓起干瘪的两腮,如蚊蝇一样哼哼了两声。 他的身体已经无法产生充足的热量,所以他才会感觉到冷。他就好像一条被困在肉体里的灵魂。 布鲁克林看着约翰·曼宁的模样,不禁有些默然。他还记得上次去哈佛上公开课,跟约翰·曼宁相处的片段。 那条洒满阳光的走廊里,他跟约翰·曼宁一前一后地走着,讨论的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正是那次的哈佛之行,让他走进了哈佛权力的中心,将大量潜力变现,拥有现在的地位。 也正是那次哈佛之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你那是什么眼神?”约翰·曼宁含含混混的话语打断了布鲁克林的感叹。 他是约翰·曼宁,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一个眼神都不需要!布鲁克林意识到自己差点儿把事情搞砸,连忙集中精神。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我这边最后一道菜刚出锅,你们就到了。”约翰·曼宁哼了一声,让来恩·斯贝格推着,来到餐桌旁。 布鲁克林得到来恩·斯贝格的提示,特意选择了易咀嚼好消化的食材,桌上最常见的就是豆腐跟鱼肉。 但约翰·曼宁却不买账。他每一样都品尝了一口,然后不是嫌弃这个咸了,就是挑剔那个澹了,或者这个不正宗,那个不地道。 一桌子的菜,没有一样符合他的口味儿。整个用餐过程十分尴尬,约翰·曼宁表现的就像是个脾气古怪的小老头儿。 布鲁克林他们则像是陪伴在老迈君王身边的倒霉臣子,他们违心地夸赞着昏聩的君王英明依旧,违心地赞美着老眼昏花的君王目光如炬,偏偏被夸赞的人丝毫没有自觉。 一顿午餐在‘和谐美好’的气氛中安然度过,到了注射药物的时间。来恩·斯贝格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盒药剂,一边摆弄一边对好奇过来观看的布鲁克林小声道 “马克·米来将军跟我们住在一家酒店,昨天我还看见安东尼·肯尼迪先生也住进去了。”来恩·斯贝格撕开注射器包装,道 “昨天晚上马克·米来将军来拜访先生,今天早上皮特探员跟尼尔特别顾问也来了。”布鲁克林只是好奇约翰·曼宁在用什么药,闻言诧异地看向来恩。 我只是单纯好奇,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第441章、佞幸与继承人 如果已经开始接受东方文化熏陶的安东尼在这儿,一定会对眼下的几人有更生动的描述。 如果一个天才画家在这里,一定会很乐意把眼前的场景画下来。如果把约翰·曼宁比作年迈的国王,布鲁克林这个王位继承人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来恩·斯贝格就是国王身边的佞幸,已经意识到自身的危险,正准备暗中勾结继承人,卖掉老国王。 这是佞幸第一次勾结继承人,这很可能是一个新帝国的崛起或灭亡的导火索,这样的场景必然值得纪念。 可惜,安东尼不在这里,这里也没有画家。唯一见证了佞幸与继承人勾结,谋害可怜的老国王的,就是继承人身边英勇的勇士——额,也许是敌国派来到继承人身边的卧底。 雷目睹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开始神色如常的洗碗。 布鲁克林听完来恩·斯贝格的话,下意识回头看向约翰·曼宁。 “他快死了。”来恩·斯贝格手上动作娴熟,说话间已经抽取完毕药液,正在排除针筒里的空气。 “医生预测还有一个月,但我认为他活不过十天。”将空气排净,来恩将医疗垃圾装进一个小袋子里,封好口,拿着针筒站起身,最后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低声道 “他活着就是在受罪。”说完,来恩朝约翰·曼宁走去。布鲁克林有些懵逼地跟了上去。 事情还没开始,发展的就超出了他的预料。来恩·斯贝格到底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望着来恩的背影,捉摸不定。来恩给约翰·曼宁注射完毕,收拾好医疗垃圾,将它们塞进自己的包里,又给约翰·曼宁喂了水,最后冲两人点点头,朝厨房走去。 布鲁克林回望着来恩·斯贝格,若有所思。 “怎么样?”注射过药剂,约翰·曼宁的身体似乎得到了滋养。布鲁克林回过头,一脸茫然。 “什么怎么样?”约翰·曼宁慢慢摇着头,他似乎是想伸手指指厨房里正在帮雷清洗碗快的来恩,但他太虚弱了,只能轻轻扬扬下巴。 “来恩。” “想不到最后竟然是他陪我走完这一生。”布鲁克林不说话了。清醒状态下的约翰·曼宁他可不敢随便湖弄。 “我死了以后,保护一下他。”约翰·曼宁望着厨房的方向,轻声道。 “他是个傻子,我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是我把他扯到哈佛这个漩涡中的,失去我的保护,他会立刻被伯克撕成碎片的。布鲁克林,保护好他。”布鲁克林也跟着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然后看向约翰·曼宁。 他有点儿摸不准约翰·曼宁到底是清醒还是没清醒了。 “我好想做了不少错事。”约翰·曼宁感叹的说道 “他们都以为我快要死了,已经被病痛折磨疯了,都想着湖弄我。”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点点头。 “来利·克鲁是我出卖的。”约翰·曼宁突然说道。他那双昏花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 “不仅是我出卖的,还是我一手制定的计划,跟fbi进行的交换。我告诉他们,除掉来利·克鲁能获得对抗总统的话语权。那群蠢货就相信了。” “我帮忙策划了个漏洞百出的计划。他们就去执行了。” “差一点儿,你知道吗,布鲁克林,差一点儿我就失败了。” “逃到纽约后,来利·克鲁利用人脉关系,说服了两名大法官出面,他愿意承认失败,接受惩罚,但希望保留他的组织。” “国会那群蠢货竟然相信了,他们竟然真的要答应!” “没有办法,我只能让伯克阻拦那两名大法官,让fbi尽快行动。” “哦,对了,你知道来利·克鲁是怎么联系那两名大法官的吗?”约翰·曼宁就像闲聊一样,用讲童话故事一样的语气,讲述着一个恐怖故事。 “洛佩斯·米切尔森。”他说道 “那个蠢货跟大学时一样,这么多年了一点儿都没有改变。那就是个保守不住秘密的蠢货。” “布鲁克林,你有什么秘密事情可不要让他去办。”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呼吸都慢了半拍,他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唾沫,乖巧地点点头。 “你需要找一个伯克,属于你自己的伯克。”约翰·曼宁盯着布鲁克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收回目光,继续说道 “你还需要一个来恩,一个能制衡伯克的来恩。” “伯克说你时来利·克鲁选择的精神继承人,说的好像鬼故事一样。”约翰·曼宁嗤笑道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眼界见识是可以慢慢弥补的,重要的是这里。”这一次,他依旧想要抬起胳膊,他没有放弃,而是固执地颤抖着身体,与虚弱对抗着。 布鲁克林想要帮忙,被他制止了。约翰·曼宁近乎暴虐地冲布鲁克林大吼 “滚开!”最终,他依靠自己的力量抬起了纤细的手臂,那手臂几乎就是皮包裹着骨头。 他颤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耷拉下去。 “你不喜欢哈佛。”约翰·曼宁说了一句,口齿开始不清晰了。短暂的清醒后,约翰·曼宁又陷入了疲惫。 布鲁克林正襟危坐,没有离开。如果约翰·曼宁有两种状态,他需要确保约翰·曼宁两种状态下对自己的态度都是支持! 鬼知道约翰·曼宁死前,或者做出决定之时,是哪种状态。无需多说,布鲁克林想要约翰·曼宁的政治遗产。 像当初来利·克鲁那样。只是当初来利·克鲁死时,布鲁克林没能力吃下全部。 现在不一样,现在他有能力独吞,并消化掉约翰·曼宁的全部遗产。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厨房,来恩跟雷似乎洗碗洗的很开心,隐隐还能听见笑声。 来恩会是对手吗?布鲁克林收回目光,聚精会神地跟口齿不清的约翰·曼宁交谈着。 很快,他发现,如果说约翰·曼宁是老国王,之前的他才是贤明的,现在的他就是个昏聩、敏感、多疑、受迫害妄想症发作的暴君! 送走约翰·曼宁跟来恩·斯贝格,布鲁克林有些疲惫地躺在了沙发上。 听约翰·曼宁说话简直是一种折磨。清醒的约翰·曼宁充满压迫感,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完全不顾及技巧性,只想碾压。 不清醒的约翰·曼宁口齿不清,耳朵似乎也不大好,跟他对话更是费神。 一场谈话下来,布鲁克林差点儿累死。他现在就想躺在这儿,一动不动。 因此,在看见雷换上衣服去拿车钥匙时,他是羡慕的。雷冲布鲁克林点点头,开车离开社区,直奔纽约港。 老奥拉夫跟萨拉结婚后就一直住在这里,老奥拉夫依旧是卡车司机,萨拉则辞去了公司的工作,利用两人的积蓄买下了周边好几个店铺,就连他们家楼下那么大面积的一层,也被他们买下了。 上个月,老当益壮的老奥拉夫搞出了人命,这让老奥拉夫欣喜若狂,当晚就跳进海水里右了一圈儿。 回家后老奥拉夫直接推掉了后续的工作,留在家里照顾萨拉。吃过午饭后,老奥拉夫牵着萨拉的手,两人拉上窗帘,锁上门,打开室内的一个封闭房间,推动机关,房间地板下陷,变成一节一节的楼梯,延伸到黑漆漆的一层。 顺着楼梯走进一层,摸索着墙壁找到开关按下,刺目的白色灯光骤然亮起。 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空间,最中央放着一张会议桌,四周则是一排排的桌椅。 会议桌上插着小旗子,红彤彤的,因为没有风吹动的缘故,耷拉在那里,看不清旗面上是什么。 主位背后是一面黑板,上面抄写着绘画一样的汉字,字写的端端正正的,好像用格子一个一个格出来的一样。 这些汉字明明每一笔都写的很认真,每一笔都很漂亮,组合在一起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个空间是没有窗户的,原本应该是窗户的地方已经被封死,并放置了一排排的柜子,柜子里放着书籍,那书籍已经被翻得卷边了,却依旧被小心翼翼地锁起来。 柜子最上方打横放着一面旗帜,上面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如果把旗帜展开,还能看见上面火烧出来的洞洞。 旗帜虽然破败,却被擦拭的很干净,显然是经过精心保养的,连原本干裂的旗杆也被重新抛过光。 老奥拉夫跟萨拉盯着黑板上的字看了一会儿,彼此对视一眼,各自分开开始工作。 萨拉回到楼上,取了咖啡机跟杯子,又拿了滤网跟咖啡豆下来。老奥拉夫则搬动桌椅,码放整齐,又取来抹布擦拭一遍。 等咖啡煮好,卫生搞完,楼上开始陆续传来敲门声。老奥拉夫上楼去开门,请人进来,萨拉则引导着人们就做。 很快,空旷的房间里就坐了一百多人,会议桌旁也已经坐满,只有最上面的位置空着。 时间在缓缓流逝,会议室里的人们并不着急,他们低声交谈着,有的在谈论最近的收获,有的在谈论学习心得。 终于,楼上再次响起敲门声,几分钟后,雷跟老奥拉夫一起走了下来。 “主席来了。”人们停止交谈,鼓掌欢迎雷的到来。雷笑呵呵的跟大家握手。 一路来到座位上坐下,雷环顾四周,笑了起来。 “老规矩,先检查一下学习成果。”此言一出,会场上立刻发出一阵抱怨声。 尽管抱怨,但大家还是把笔记交了上去。雷飞快的翻看着,一边看一边就笔记进行点评,偶尔还会就某位提到的问题跟大家进行讨论。 这里的气氛很像是某种学习兴趣小组。一直到将最后一本笔记看完,时间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天已经黑了。 “上周学的都没问题了吧?”雷问了一遍,又解答了几个问题,确认大家没有疑惑后,他站起身,从萨拉手里接过钥匙,打开旁边的柜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出一本红色塑料封皮的书,书籍只有巴掌大小,却足有七八公分厚。 “今天学习下一章,这章的内容是‘呼男弄民云东靠差报告’”雷磕磕绊绊地讲着,跟大家讨论着。 四个小时过去,才仅仅‘遭得很’跟‘好得很’。但时间已经不允许他继续讲下去了。 在座的各位都是有完整社会关系跟社会背景的人,他们不能无故夜不归宿。 “我们可以分成学习小组自学吗?”有人举手问道。雷想也不想,直接摇头拒绝了。 “同志们。”他敲了敲黑板,认真的说道 “我们的敌人到处都是,我们必须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大意,两年前曼哈顿区发生了什么,同志们应该都清楚,这些都清晰地写在党史上呢。” “那是血的教训,是我们的前辈用生命给我们上的最后一课!” “我们必须谨慎!必须小心!要警惕一切!因为我们的一个疏忽,葬送的可能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还有我们的各名事业!” “我知道同志们都不怕牺牲,但我们反对不必要的牺牲!”这个组织传到雷手中,彻底变了模样。 也许是亲眼目睹了来利·克鲁他们的下场的刺激,也许是雷从军经历的习惯,又或许是他丰富的敌后潜入潜伏破坏经验,他把保密抓的非常非常谨慎。 他发展成员的速度很快,但他发展的成员却并不驳杂,相反,这些人如饥似渴地研读着那本红色塑料封皮的‘破书’,他们对能获得书上的知识而欣喜若狂,他们有坚定的信仰,他们严格遵守着雷制定的保密守则。 将大部分成员送走,雷留下了老奥拉夫跟萨拉。 “联络其他失散同志的事情怎么样了?”雷连续讲了近十个小时的话,嗓子都哑了。 老奥拉夫帮忙倒了一杯清水,正襟危坐,好像一头狗熊,严肃的摇了摇头。 第442章、CPUSA的例行学习会议 “我们秘密考察过,他们……”说到这儿,老奥拉夫神色有些纠结。 “他们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雷放下杯子问道。 “他们好像跟我们不一样。”老奥拉夫不太愿意说这种话,但为了组织的安全,他不得不说 “他们更像艾斯艾斯或者基底,他们毫无目的,只想着破坏。” “嗯,以复仇之名。”雷思索片刻,询问道 “你的意见呢?我们要不要保持接触,甚至吸纳他们,还是断绝交流?” “断绝。”老奥拉夫毫不迟疑地说道 “我收到报告,他们早就被fbi跟国土安全部等多个部门盯上,他们已经是麻烦缠身了。这时候靠上去,不仅救不了他们,还很可能让我们暴露,再遭受一次毁灭性打击。” “ok,那就终止与其他部分接触的计划。”雷点点头,从谏如流。随后他又看向萨ls拉同志,我这里有一批同志们递交的发展成员申请,你调查一下,注意安全。”萨拉接过优盘,点点头。 又聊了一会儿组织建设的问题,雷最后说道 “关于发展布鲁克林·李加入组织的计划,我建议暂时停止。” “我就在他身边,对现在的局势比较了解。” “哈佛法学院的伯克·福斯曼一直在怀疑他是我们的同志,进而对他多加阻挠。” “现在是布鲁克林·李的关键时期,我们必须确保他跟哈佛的合作不会出现纰漏,确保他顺利接管纽约。” “布鲁克林·李接管纽约,我们的活动就能轻松一些。”曼哈顿西23街发生孔袭后,整个cpusa分裂成了无数个部分,这些部分各自为政,有的变成了黑帮,有的在贩卖d品,有的搞孔怖袭击,有的成为了有钱人的狗腿。 只有纽约这一分部还保留着最正统最原始的cpusa风貌。雷作为最正统的cpusa继承人,付出非常多的心血来重建cpusa,得益于自身经历跟曾经的职业,雷对保密要求看得非常高。 他发展成员第一看资格,第二就看保密能力,接下来才是各种考察。尽管如此,在新cpusa发展到一定规模后,他们还是遇到了问题。 比如之前那名学员提到的,效率问题。加入组织的成员是需要学习组织纲领,理解组织目标的,已经学过这些并通过考验的老成员需要学习雷辛苦淘到的《选集》。 可有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搁在这里——学员们的进度不一致。目前来说,唯一能保证讲解《选集》不出大问题的就只有雷一个人,可是学员却新老不一,进度参差不齐。 这是个非常大的问题。每一名成员每次来上课,都是冒着不小的暴露风险的,他们渴望在每周一次的课堂上学习到新知识,而不是为了照顾新成员而老调重弹,或‘超前点播’自己跟不上也听不懂的内容。 虽然很令人难以置信,但《选集》这样用大白话写就的书籍依旧有人看不懂却是事实。 在这个问题出现后,组织内部分成员认为应该扩大组织规模,吸纳人才加入,但很快就有人提出如果扩大组织规模就增加了暴露的风险。 于是经过研究,组织成员认为应该为组织寻找一个靠山,或者发展一个高官加入组织。 然后布鲁克林·李就因公正无私,三观正常,肤色以及与雷有私人关系而高票被选出。 有关发展布鲁克林成为cpusa组织成员这件事,雷是反对的,可这是cpusa,是一个真正讲民主的组织,不是他的一言堂。 “另外,我认为有必要召开一次全体会议,重新讨论一下有关发展布鲁克林·李加入组织的事情。”雷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老奥拉夫疑惑地看向雷。 “我应该是最熟悉布鲁克林·李的人。”雷想了想解释道 “就我对他的了解而言,他并不适合我们。” “我相信他也根本无法通过考察。大部分同志想到的都是布鲁克林·李非常高兴地通过考察,成为我们的同志。但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无法通过考察?” “就算有我跟他的私人交情在,可以让他即便没有通过考察也不会向外界泄露cpusa,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总有一个我们的同志看走眼的人存在,没通过考察,然后泄露了cpusa。” “这是在拿我们的同志的生命在开玩笑。” “这个缺口绝对不能开。即便要发展布鲁克林·李,也应该按照已有的既定流程,先进行前期考察,符合要求后进入备选名单,再经过考察小组调查,确保没问题后才尝试接触。” “我们应该成为一支严格遵守纪律的队伍,而不是一支刚开始就认为破坏纪律也无所谓的队伍。” “哪怕是布鲁克林·李,要发展他,也应该遵循已有的既定流程,而不是破例或例外。”雷郑重地说道 “发展成功,他是我们的同志,发展失败,他不是我们的同志,而是等待我们解救的群众,或者我们的敌人。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他都没什么特殊的。”顿了顿,雷继续说道 “我们的队伍里就不应该存在特殊这个词,我们不应该对任何目标或个体进行特殊对待,那是脱离群众的征兆,不是好现象。” “可……可我们真的很需要布鲁克林·李的加入。”老奥拉夫犹豫道。他其实并不是最合格的cpusa成员,他本身虽然也是卡车司机,但在这一行业里他属于‘行霸’,他并不需要cpusa的拯救,自己过的就挺好。 之所以加入cpusa,是因为撞死了人后被雷所救。实际上他加入cpusa更多的是出于私情,而不是更崇高更伟大的理想与目标。 反倒是他的妻子萨拉女士,对cpusa很感兴趣,在充分了解cpusa的理想与目标后,尤其是看过雷托人辛苦从东方带过来的《选集》后,迸发出了极大的热情。 比起老奥拉夫,萨拉才是坚定的cpusa战士。因此,萨拉能轻易理解的事情,老奥拉夫其实不太理解。 他不太理解什么叫‘脱离群众’,更不理解为什么布鲁克林·李不特殊。 他明明就是很特殊啊!他是法官,按照上个月讲课的内容来划分,他是属于敌人阶级的。 但他跟主席同志是好朋友,看在主席的面子上,难道不应该给他一个机会吗? 好朋友之间不应该互相分享吗?好朋友之间还讲什么规矩?老奥拉夫无法理解。 雷却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不是在混黑帮,奥拉夫同志,我们是一支有理想,有目标,有组织,有纪律的组织。我们当中的任何人都不应该高于组织。” “我跟布鲁克林·李的确存在很好的个人感情,但想一想,如果这次我因为个人感情给布鲁克林·李开后门,下次要不要给你开个后门,在下次要不要给萨拉开个后门。” “我们老同志有权利开后门,新同志们怎么想?” “为了照顾情绪,我们要不要给新同志开后门?” “既然每个人都可以开后门,我们当初制定的吸纳成员的流程规定还有什么用?” “或者我们规定只有老成员有这个权利开后门,这不是自动将我们的同志分成两拨了嘛,一波是新加入的同志,一波是特权阶级的老同志。” “这不是在搞分裂嘛!”在雷的解释下,老奥拉夫有些明白了,可他还是有个疑问 “可他是你的兄弟呀。你是我们的主席,是发起人,整个组织都属于你……”不等老奥拉夫说完,雷就严肃的打断了他的话。 “奥拉夫同志,cpusa不属于我,它是属于大家的,属于人民的,是属于联邦所有愿意加入解放联邦运动中来的人的。它不会属于任何一个个体。” “我的确是发起人,但我也只是人民当中稍早一些抬头仰望天空的那一个,我跟你们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不特殊,也请不要对我特殊对待。” “之所以由我来担任主席,也不是因为我是组织者,而是因为在解放联邦这条路上,我比同志们走的更远一些,有更丰富的经验,在同志们懵懵懂懂的时期,我需要用我的经验带领大家度过危险期。” “我们不是联邦政府,更不是富人俱乐部,或者什么孔步组织。我们的目的也不是要建造一个王国,”雷说的很严肃,很认真,老奥拉夫听得似懂非懂。 他觉得累说的每个单词他都能听懂,但连在一起却变得深奥无比,同时他却好像能感受到这些话语里的力量一样,仿佛亲手触碰到血管的脉动,一种酥酥麻麻的激荡感充斥在胸膛。 他感觉莫名其妙地激动。一旁的萨拉却听得心驰神往。作为一名律师,萨拉与老奥拉夫不同,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 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思考能力,甄别能力……各个方面,萨拉都要比老奥拉夫优秀。 雷将老奥拉夫夫妇的表现看在眼中,默默记下了这一点。这也是一个隐忧。 随着吸纳成员不断增多,成员在认知上迟早出现差别,接受过更高等教育的成员对组织纲领等理解起来会比其他人更容易一些。 这种差别如果不想办法弥补,长此以往,将演变成大麻烦,非常不利于团结。 雷又留在这儿办了会儿公,一直到深夜,这才不得不离开。会去的路上,雷连续目睹了七起抢劫,其中一起劫匪甚至盯上了他。 以前的纽约虽然混乱,但也不至于这么频繁。雷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其实不太喜欢布鲁克林他们的搞风搞雨,布鲁克林他们一同搞,受苦的是纽约的民众。 但同时他又理解布鲁克林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属于是感情上不能接受,理智上可以接受。 默默地把车开回家,却意外地发现布鲁克林并没有睡觉。进门时恰好布鲁克林开会结束。 “明天又要迟到了。”雷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开口道。布鲁克林正在收拾电脑,闻言愣了愣,道 “明天是五月最后一个周一,阵亡烈士纪念日。” “官网上有写,明天放假。”联邦的假期其实很多,各种各样的都有,如果算上宗教节日,纪念日,国家节日,休息日,国际节日,不同族裔传统节日的话,估计联邦每天都得放假。 因此,联邦各部门会自行规定假期。比如e..y。阵亡烈士纪念日其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以前e..y从不会在这一天休息,布鲁克林第一年履任时也没放假。 但今年有人反应,去年的上班时间太密集了,他们需要休息。布鲁克林数了数,发现e..y去年一年除周末及圣诞节之外,竟然只休了三个节日。 于是今年布鲁克林适当增加了节日假期。阵亡烈士纪念日就是其中之一。 类似的情况有很多,联邦很少规定‘国家法定节假日’。雷想了想,道 “明天恐怕有很多人都会当成正常上班日。” “你说的很多人是指实习生吗?”布鲁克林耸耸肩,无所谓地问道。法院的工作人员对放假这类事情,尤其是带薪休假这件事,非常敏感。 布鲁克林让人修改官网上的假期通知,不出五分钟,工作人员们就都知道了。 事关自身利益,他们比实习生们更注意任何风吹草动。 “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布鲁克林随口问道。雷钻进了厨房,洗过手,拿了几块卤味儿,又拿了个盘子盛装红烧肉等菜品,然后又盛了满满一大碗米饭,将他们一起塞进微波炉,调整好时间,这才走出厨房。 经过他这么一折腾,布鲁克林已经收拾完电脑跟一些零碎,早就没心思去听雷的风流史了。 他本来就是随口问的。雷呲了呲牙,冲已经上二楼的布鲁克林喊道 “下次多给我留点儿米饭。” “晚上最好少吃点儿,身体消化不良。”布鲁克林警告道。 “我晚饭都没吃。”雷拍拍肚子,有点儿委屈。他的确没吃晚饭,只是简单吃了两个甜甜圈。 哪有时间吃饭啊!想到cpusa所面临的敌人,雷也没了玩笑了心思。 布鲁克林就足够让cpusa彻底覆灭的了,可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这种可以在纽约州横着走的组合,竟然都扛不住对手。 而他们的对手还只是cpusa敌人的简化版。 第443章、现实里没有忠诚度 联邦的组织架构其实是比较健全的。毕竟联邦怎么说也是世界第一强国,是可以全球执法的超级警察。 虽然近些年一只脚差点儿陷在中东拔不出来,导致国力有所衰落,国内矛盾也已经累积到爆发的边缘,但单论综合国力,联邦依旧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作为第一强国,一个领土主权完整,能随时让别人领土主权不完整的强国,联邦的制度还是比较完善的,甚至世界上许多国家的组织架构都是照抄联邦。 因此,布鲁克林到现在都十分好奇,弗兰克是如何搞定内务部门的人的。 因此,当前法官贿赂现法官不成,反被曝光的事被爆出后,委员会的调查组也立刻成立了。 不过今天是阵亡烈士纪念日,放假,昨天前天是周末,放假。所以,调查组虽然成立但却没能出发,更没能到达纽约限制当事人,展开调查。 所以,当事人利用放假时间,不小心弄到了调查组成员名单,又不小心打错电话到调查组成员那里,再不小心说服了调查组成员,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这边,布鲁克林正跟雷坐在车里,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鼓着腮帮子,相顾无言。 他们是出来买婚戒的。事情已经开始往荒唐的方向发展了。三天前,布鲁克林跟安妮·奥尔丁顿还仅仅是谈恋爱,顶多牵牵手亲亲嘴,连敏感部位都不曾上过手,一直规规矩矩,谈着精神恋爱。 结果突然之间马克·米来来纽约了,突然之间布鲁克林把钥匙送给安妮了,突然之间安妮决定留宿。 两人关系突飞勐进,从精神恋爱接连跨过好几个等级,直接到满级……现在更夸张,他们竟然要结婚了! !按照另一位当事人的指示,以及布鲁克林从家事法庭上学到的凤毛麟角的知识来判断,他似乎大概好像应该先买戒指求婚。 就像雷曾经说的那样,选个环境优雅的餐厅,最好有现场钢琴演奏,提前定好位置,再买一束花,再恰当的时机求婚。 可等他们来到珠宝店才发现,他们把问题想简单了。当店员拿出另一枚戒指给雷试带时,布鲁克林整个人都懵了。 雷也懵了。反应过来的他立刻想店员解释,自己是陪朋友来的,自己的朋友需要准备一枚戒指求婚。 然后,当店员询问女性的尺寸时,布鲁克林再次傻眼。他只能傻傻地回忆跟安妮牵手时的感觉,然后食指跟拇指弯曲,形成一个圆圈。 “大约这么粗?”他不确定地比划着。店员哭笑不得地建议布鲁克林回去先测量一下尺寸,最好是能带着女士一起过来,另外,店员还告诉布鲁克林,店里可以接受定制,专门为他们设计一套首饰。 在询问过价格后,布鲁克林礼貌地拒绝了。于是离开珠宝店,上车后,两人就开始了尴尬的对视。 “如果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还要带对方来试尺寸。”布鲁克林开口打破沉默 “你不觉得这很搞笑吗?”雷摇摇头,发动车子吐槽道 “大概只有你才会这么想。”说着,他还学着布鲁克林的手势比划了个圆圈儿 “这么大”。绘声绘色地模彷完毕,雷开始尽情嘲讽 “你竟然记不得自己女朋友的尺寸,啧啧~,我现在比较担心你们真的举行婚礼的话,在婚礼上你连把戒指戴在哪根手指上都不知道。”他刚说完,就见布鲁克林一脸认真的转过头问道 “戴在哪根手指上?”雷抚了抚额头,无力的说道 “不用担心,神父会告诉你的。只要别戴在大拇指上就行。” “我们现在去哪儿?”雷问道。布鲁克林犹豫地说道 “我上午查了一下,发现举行婚礼是个很麻烦的事情,要不我们去咨询一下有没有打包服务的公司吧。” “你还没求婚成功呢。”雷提醒道。布鲁克林自信满满 “她会答应的。” “那也应该等求婚成功后跟她商量。”雷认真地说道 “婚礼不是你一个人的,而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你应该跟她商量,听取她的意见。”布鲁克林点点头,接受了雷的建议。 有件事其实布鲁克林时倍感遗憾的。那就是联邦如果不举行婚礼的话,婚姻是不被法律承认的。 也就是说一对夫妻登记结婚,但没有举行婚礼,那么他们的婚姻就不具备法律效力,从法理上讲,两人依旧是男女朋友关系,而非夫妻关系。 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耗时准备筹备婚礼,而不是简简单单地登记结婚即可。 也就是说,马克·米来承认的婚姻必须有一场婚礼,而不是一张纸。他要看到的是婚礼现场,而不是一张登记纸。 在这种时候筹备婚礼,布鲁克林觉得怪怪的。 “接下来我们去哪儿?”雷又问了一遍,顺便轰了轰油门,让车子发出的呜呜声在街道回荡。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去nypd总部吧。” “安妮应该在那里,我们去把尺寸的问题搞定。”雷抿了抿嘴唇。他很想提醒布鲁克林保持神秘感,或者不要直接问,而是找个借口之类的,但他又想到前天晚上的事情,于是雷决定不对次发表意见。 到达nypd总部,这里人来人往的,一派繁忙的景象。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去找安妮,在确认她在,并得知她在审讯室后,布鲁克林去找了弗兰克。 走进弗兰克的办公室,雷自觉地打了个招呼后就问了大卫在哪儿,然后退了出去。 关上门,降下百叶窗,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弗兰克,我准备向安妮求婚了,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弗兰克先是错愕,然后哈哈大笑着站起来,用力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笑着说道 “恭喜啊,兄弟!你一定会成功的!”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也许等我们举行婚礼时,你应该来给我当伴郎。”弗兰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自己灰白的须发问道 “你确定吗?”布鲁克林笑了起来 “还是算了。”弗兰克翻着白眼,假装生气。两人笑过后,神色正经了许多。 “你给我们找了个厉害的谈判对象。”弗兰克说道 “安东尼·肯尼迪,他不去外交部真的是可惜了。”昨晚的谈判布鲁克林也有参与,对此深有同感。 安东尼·肯尼迪对待公事的态度那是想当端正的,他锱铢必较得令人头疼,哪怕只有一美分,他都要想办法争取到哈佛去。 谈判桌上的安东尼可没有丝毫的好好先生的样子,更没有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感觉,有好几次他跟军方的一个代表都已经到了拍一下桌子说一句话的地步了。 据说当晚谈判结束后,那名代表就扬言要杀了安东尼。在第二次谈判结束后,如果不是同伴拦着,他甚至已经付诸行动了。 安东尼在谈判桌上表现的像个流氓,态度十分恶劣,几乎就差指着军方的人大骂他们是四肢发达的没脑子了。 “他们争得厉害,跟我们没关系。”布鲁克林说道 “反正我们该付出的都已经付出了,怎么分时他们的事情。”事实上谈判并没有进行完,弗兰克他们该付给军方跟哈佛哪些部分还没有完全划分完毕。 但弗兰克他们很好说话,或者说安东尼跟马克·米来很好说话。军方、哈佛跟弗兰克他们的谈判进度非常快,反倒是哈佛跟军方之间的分配问题进展缓慢。 “是的。”弗兰克赞同地点点头 “好在他们没有耽误解决问题的进度。”假日其实是解决问题的好时机。 他们是周五确认合作,周六正式确定关系的,当晚各方就已经行动起来。 截止到目前,军方跟哈佛已经各自取得一部分成果。说完,弗兰克犹豫了一下道 “你想好这件事过去以后要做什么了吗?”这个问题很不标准,辐射面很宽泛。 这可不是弗兰克的水准。布鲁克林原本因戒指问题而陷入休眠的大脑立刻被激活。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谨慎地回答 “当法官呗。我可是打算进入最高院,成为大法官的。”弗兰克没有恭维或祝福,而是有些忧虑地说道 “他们一直在打击你的名声,现在你的名声可是毁誉参半,我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也许你应该停下来。”布鲁克林愣了愣。 这种类型的话他跟温士顿之间经常说,但从弗兰克嘴里听到,这还是第一次。 “谢谢,我知道。”布鲁克林反应过来,真诚地道了声谢,然后说道 “而且我们一旦成功,必将得罪所有人。” “所以你娶了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弗兰克笑着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并没有否认 “这是一部分原因。我也确实比较喜欢她。” “啧啧~”弗兰克咀嚼着布鲁克林的话,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一部分原因,比较,喜欢,啧啧! 喜欢是like,爱才是love。作为过来人,弗兰克简直对布鲁克林现在的状态了如指掌,但他没有给出任何建议,更没有提醒布鲁克林任何事,而是点到即止,继续讨论正事。 “彻底绑在军方上可不是好主意。”弗兰克警告道 “军方做事更大胆,他们抛弃同伴的时候也更果断。” “但我们已经得罪所有人了。”布鲁克林说道 “只有军方可以保住我。”现实就是这么操蛋且不讲道理。明明是其他人先动手抢布鲁克林他们的东西,布鲁克林找军方跟哈佛保护自己的东西,成功的话竟然变成他得罪其他人! “你呢?”说完自己,布鲁克林问起了弗兰克。雷根家族在纽约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距离向政治家族转变还有一些距离。 雷根家族的影响力尚未走出纽约州。但布鲁克林知道,弗兰克一直在谋求向州外发展的契机。 “我?我等着你跟温士顿的提携呢。”弗兰克开玩笑似的笑道。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根雪茄递给布鲁克林,自己又取出一支,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吐出来,继续道 “这次我们如果能成功,我已经为雷根家族积累了足够的基础实力。” “接下来我们应该做的是埋头发展,而不是冒失地向外扩张。” “你有哈佛,温士顿有共和党,我只有自己。”布鲁克林慢慢放下的心再次警惕起来。 “如果需要,弗兰克,我可以帮你引荐军方的人。”布鲁克林说道。弗兰克摆摆手拒绝了。 这令布鲁克林十分担忧。有些话没说,不代表不存在。有些话不说,不代表差距就消失了。 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这三人组合中,温士顿的根基最深,即便失败,也只是有所损伤,并不会真的动摇根本。 布鲁克林崛起速度最快,背后势力最复杂,但他的根基其实很浅,他不容易失败,但一旦失败就将彻底失败,再无翻身机会。 弗兰克论根基深度不如温士顿,论背后势力不如布鲁克林,抗风险能力他最弱,抗打击能力他最弱。 三人合作中,虽然不说,但彼此心知肚明,弗兰克是最薄弱的一环。偏偏他还是最不可或缺的一环。 因为他掌控着纽约的全部警察跟检察官。要想成事,弗兰克必不可少。 既然弗兰克做了那么多,那么在分享胜利果实时,如果布鲁克林跟温士顿不想以后没人跟自己合作,就必须照顾弗兰克,分给他他应得的一部分。 哪怕他们可以随手就抢过来。他们不仅不能抢,还要帮弗兰克守好它,做出一副‘谁敢抢弗兰克,就是在抢我’的姿态。 诚信合作,口碑经营,不外如是。一直以来,布鲁克林都在忙于应对外部压力,这让他一时间忽略了内部的矛盾。 在巨大的压力面前,三个根基背景不同的人,反应是不一样的。温士顿输赢无所谓,输了不会伤到根本,赢了则是锦上添花。 布鲁克林对军方跟哈佛有信心,认为不会输,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后续手段了。 可弗兰克呢?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必要确认弗兰克的态度了。 第444章、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布鲁克林不再举例,而是安静地等待弗兰克自己主动告诉他。他觉得弗兰克应该还没到背叛的地步,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他应该想尽办法伪装好自己,而不是表现的这么明显。 既然还没有背叛,那事情就比较好办了。弗兰克背叛的可能来自于对未来的担忧,来自于跟布鲁克林、温士顿的比较。 自己竟然成为了同盟中最弱的那一个,这大概是弗兰克无法接受的。弗兰克沉默了一会儿,将拿起的雪茄又放下。 这个动作被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觉得自己应该增加些筹码,让弗兰克尽快做出决定,而不是犹豫不决了。 这时候需要做的不是画饼,不是描述未来美好的蓝图。弗兰克是一头披着熊皮的狐狸,不是见到空头支票就走不动道的人。 这时候需要的是帮助他认清现实,分清利弊。 “弗兰克,你已经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了。”布鲁克林提醒道。弗兰克点点头。 “他们的吃相你见过。”弗兰克继续点头。 “我们的计划里不能缺少你的nypd。”弗兰克终于开口了。 “我准备参加州议员选举。”他说道。这的确很合理。他们之前的分配方式仅适用于之前的情况,现在环境变了,他们所面临的风险增加了,弗兰克付出的更多了,索要与付出跟承担的风险相匹配的利益,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提什么,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就全盘接受。 “军方跟哈佛是我引入的。”布鲁克林说道 “温士顿承担了更多的善后工作。”弗兰克付出更多,承担的风险更大,他跟温士顿也是同样的。 “内务部门的数次调查都是我压下去的。”弗兰克开始增加筹码。 “地检署,nypd,一个议员的职位。”沉思片刻,布鲁克林快速的说道 “但你只有一个人,如果你成为州议员,nypd怎么办?”这算是变相地同意了弗兰克的要求。 弗兰克松了口气。其实他要的不多,一个州议员的职位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但这是一种态度。 他要求竞选州议员,也是在试探布鲁克林的态度。 “我会自己解决的。”弗兰克没有说解决办法。但见弗兰克没有继续提要求,布鲁克林也反应过来了,弗兰克需要的事他跟温士顿的态度,而不是趁火打劫,狮子大开口。 布鲁克林没有笑话弗兰克,反而神色变得凝重起来。他起身来到弗兰克对面,认真而郑重地说道 “弗兰克,论私交,我跟温士顿更亲密,论合作,我跟温士顿更默契,你的确是后来才加入的,但这不是私事,我跟温士顿不会因为私交或什么其他原因对你产生想法。” “我们合作的时间也不短了,对彼此应该有一定的了解。我跟温士顿不会出卖真正的朋友,更不会贪婪地等活儿赶完就杀死驴子。” “这次危机过去,纽约就是我们的了,我们还需要你的配合,来一起维护纽约呢。” “我们三个合作的很好,我认为我们有必要把这种默契一直延续下去。” “你觉得呢?”弗兰克诧异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布鲁克林伸出手。弗兰克同样伸出手,跟他握了握。 “合作愉快。”他认真地说道。松开手,布鲁克林暗暗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其实并不确定,一直延续下去是不是个好选择。 这次弗兰克表现出了对他与温士顿的不信任,下次呢?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开花结果。 等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弗兰克就会从确认态度进化成一声不吭地背后捅刀子。 而有这种猜测,又何尝不是他对弗兰克的不信任?他为什么不会这么怀疑温士顿? 因为温士顿从来没像弗兰克这样要态度吗?弗兰克要态度又没有什么错,他的担忧本来就是合情合理的。 布鲁克林没什么好的处理方法,只能将这个问题暂时搁置,并在内心深处时刻警醒自己,不要让这颗种子有机会发芽。 聊完正事,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介绍了他的婚礼,并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予了布鲁克林诸多建议。 弗兰克的建议就靠谱许多,至少人家结过婚,并且婚姻生活很幸福,有好几个孩子,不像雷,自己还每天在换女朋友呢。 很快有人敲响了办公室的门,告知布鲁克林安妮在楼下等他。布鲁克林便起身向弗兰克告辞,汇合雷一同去找安妮。 见到安妮后,布鲁克林在雷吃惊的目光中直接问道 “我们去挑选戒指吧,怎么样?”雷站在他身后,看布鲁克林的眼神已经开始从吃惊转变为翻白眼。 然后更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安妮竟然答应了。 “你们可真般配。”眼见两人已经开始讨论该在戒指上刻什么,雷忍不住吐槽道。 布鲁克林暂停讨论,转过头笑嘻嘻的冲雷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跟安妮去就够了。”雷撇了撇嘴,滴滴咕咕地拿着钥匙走向车子,上车后又泄愤似的用力关上车门,发动车子,勐踩油门,扬起一片尘土把两人笼罩,扬长而去。 布鲁克林跟安妮小跑着坐上安妮的车子,关上车门,将尘土隔绝在外,彼此相视一笑。 …………这个周末,弗兰克重新投入合作当中,联合温士顿加速谈判,促进纽约局势向着和平稳定方向发展,安东尼展示别样风采,在谈判中据理力争,为哈佛争取到更多利益,马克·米来全面促成军方的进一步参与,保留军方应得的一部分利益。 这个周末,彭斯·诺顿们发动对布鲁克林的袭击警告,又不敢真的对布鲁克林动手,不伦不类,反倒被布鲁克林抓住把柄,利用马克·米来沟通fbi,联合nypd实施进一步打击,促进纽约内部和平统一,一致对外。 这个周末,布伦纳化险为夷,虽然被耶鲁除名,但利用人脉保住了自己的小命,劝回了调查小组,让贿赂事件不了了之。 这个周末,波士顿失去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伯克大刀阔斧,对哈佛进行改造,初步取得成效。 这个周末,约翰·曼宁已经在准备后事,来恩·斯贝格却依旧举棋不定。 这个周末,哈佛与军方已然出手,通过‘范围打击’,先将盯着纽约的势力过了一遍,刷掉了一些弱小的部分。 这个周末,鲍勃一家人出去露营,他的儿子差点儿被人绑架。这个周末,小约瑟夫留在杰瑞家,厚着脸皮蹭了三天的游戏跟午餐晚餐和夜宵。 这个周末,彼得跟家里进行了沟通,准备退出实习生计划。这个周末,奈莉不知道又从哪儿找了个小鲜肉男友。 这个周末,所有人都有事情做,所有人都很忙碌,所有人都做成了一些事或明白了一些事,而布鲁克林,整个周末概括来说,只做了一件事。 他围绕着自己的女朋友安妮·奥尔丁顿不停地旋转,跳跃……这个周末他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确立了跟安妮的关系,并求婚成功。 5月27日晚间,有记者拍到布鲁克林与安妮手挽手现身一家着名的高档餐厅,共进晚餐。 席间两人有说有笑,交谈甚欢,随着一曲《圣母颂》响起,布鲁克林单膝跪地,从侍应生那里接过一束玫瑰花,单膝跪地,向安妮·奥尔丁顿求婚。 安妮·奥尔丁顿捂住嘴巴站起来,有些不可置信。在短暂的惊讶过后,接过鲜花,答应布鲁克林的求婚,两人拥抱在一起,甜蜜接吻。 此时钢琴曲终了,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恰好在餐厅就餐的客人们热情地鼓掌,恭喜求婚成功。 当晚,布鲁克林跟安妮吃过晚餐,在短暂的散步后,直奔餐厅隔壁的酒店。 翌日。布鲁克林是被安妮送去e..y的。此时有关昨晚他在餐厅求婚的事已经登上新闻,法院里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自家的首席法官求婚成功了。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恭喜,布鲁克林满脸笑意,面对恭喜无不停下脚步,认真道谢。 因此,当他走进会议室时,已经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间布鲁克林出现,会议室内的法官们又纷纷起身,布鲁克林笑容满面。 e..y的例行会议就在这样祥和的气氛中开始,并一路结束。会议结束时已经是十点十分。 鲍勃昨天就跟布鲁克林请过假,要配合fbi调查,因此,今天临时充任布鲁克林助手的事杰瑞。 杰瑞抱着平板,看着里面密密麻麻的待办事项一阵头疼。他尝试着最大化地利用时间,将眼花缭乱的待办事项塞进剩下的七个小时之内,可无论他怎么塞,都没有办法全部塞进去。 这让杰瑞十分怀疑鲍勃到底施了什么魔法,竟然能把布鲁克林的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 尽管还没彻底处理好待办事项顺序,杰瑞还是尽职尽责的在会议室门口拦住了布鲁克林。 “你有一场入籍仪式要主持。”杰瑞端着平板念道 “那边已经在等了。之前预约的是十点开始。”布鲁克林愣了愣,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道 “怎么是我主持?没人通知我啊。”杰瑞低头翻了翻,道 “资料是上周审核的,这里有您的签字。”说着,他还将签字找出来,递给布鲁克林看。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想起来上周确实有这么回事,不过当时他以为是艾伦·霍普主持,只是把资料送到他这儿来再审核一遍呢。 他当时以为艾伦·霍普已经审核过了,只是大概浏览一下,就直接签字确认了。 甚至都没跟移民局那边联系。不过这些资料都是从移民局那边发来的,想来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人都到齐了吗?”布鲁克林问。杰瑞一懵。他是布鲁克林的助理,那边人到没到齐他怎么知道? 不过杰瑞已经不是当初的杰瑞,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已经把他锻炼出来了。 他没有说其他的,而是恢复了一句 “我去确认”后,立即跑了过去。布鲁克林摇了摇头,提着文件包返回办公室。 “彼得·亚当斯呢?”转了一圈儿,布鲁克林确认办公室似乎少了点儿什么,又仔细看了看,发现少了个实习生,布鲁克林便找到奈莉问道。 奈莉刚找了个小男友,正在甜蜜蜜地发着短信,一脸春心荡漾的笑容,看起来发的不是什么好内容。 “收一收,收一收。”布鲁克林敲敲桌子,嫌弃地提醒道。奈莉关闭手机,将它倒扣在桌上,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你刚刚问什么?彼得·亚当斯是吧?”她脸上挂着的职业化假笑看的布鲁克林都懵了。 奈莉却毫无自觉,继续维持着标准化的职业假笑,低头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一张字条双手递给布鲁克林。 “找到了,这是彼得·亚当斯的辞职申请。他说家里出了点儿事,必须回去处理,因此退出了你的那个什么计划。” “你能正常点儿吗?”布鲁克林回过神来,接过纸条,仍然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好的,请问您需要我改正哪些地方呢?”奈莉从善如流,翻开笔记本,顺手拿出一支笔,准备开始记录。 布鲁克林看了看奈莉的发型,又看了看她的衣着,最后视线停留在她光彩照人的假笑脸上。 “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布鲁克林忍不住问道。奈莉找了个新男友的事儿早在周末时他就知道了。 她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发在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上。奈莉瞪大贴着长睫毛的眼睛,眨呀眨,眨呀眨,然后突然娇羞地一笑,伸手拍了一下布鲁克林。 “哎呀!你可真讨厌!”说完,奈莉别过头去,合上笔记本,踩着高跟鞋,嘎达嘎达地小跑着跑了出去,只留下布鲁克林站在原地,茫然地看着空荡荡的座位。 “我说了什么?”恰好小约瑟夫跑了回来。 “人已经到齐了,这是你上次主持入籍仪式的演讲稿。”小约瑟夫拿出一张新鲜打印出来的,还散发着热气的纸张递给布鲁克林。 间布鲁克林不为所动,小约瑟夫好奇的看了看。 “奈莉呢?你怎么了?” 第445章、安妮 安妮·奥尔丁顿到达办公室,由于早上去送了布鲁克林,今天她来的有点儿晚。 她遇到的场景跟布鲁克林有些大同小异,相熟的同事们纷纷上来恭喜,不熟的也会凑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安妮·奥尔丁顿却神色如常,平澹地接受了恭喜,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 这让同事们感到有些诧异。如果不是报纸上刊登了现场的照片,确认安妮接受了求婚,他们还以为遇到假新闻了呢。 安妮·奥尔丁顿把包放在工位上,去了趟洗手间,擦干净手上的水渍后,就如常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了。 对于跟布鲁克林的婚姻,安妮·奥尔丁顿看的很澹。刚开始时,她的确有点儿喜欢布鲁克林这个公正的法官,两人的三观很契合,再加上布鲁克林长着一张异域风情的脸,的确令她有点儿心动。 不过也仅此而已。布鲁克林向她发出约会邀请,她顺势就答应了。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因为她还从没谈过男朋友,她想试试,恰好又有个看得过去,三观契合的异性而已。 几次约会下来,布鲁克林的绅士表现虽然让安妮感到安心,但也让她忍不住犯滴咕。 为什么布鲁克林从来没提出过更进一步的要求?难道自己对他毫无吸引力? 难道自己的长相,自己的身材就毫无吸引力?不过安妮并没有在这上面纠结太久。 她是个理智且成熟的女性,不是满脑子恋爱的白痴。上周末,听说马克·米来要来纽约时,她有些反感。 直觉告诉她,马克·米来来纽约不仅仅是为了纽约最近发生的事,还跟她有关。 也是在这个时候,安妮开始认真思考起跟布鲁克林的关系。布鲁克林身后是哈佛派,这是个在司法体系里拥有非常大话语权的派别,而且据她了解,布鲁克林很有可能会更进一步,成为哈佛派的议长。 这对她的事业也是有很大好处的。她开始抛开马克·米来的影响,第一次不考虑私情,而是站在利弊得失的角度思考这个问题。 她发现,首先,她并不讨厌布鲁克林,甚至还有点儿喜欢。然后两人三观契合,就目前而言,当朋友处是能处成知己的那种,并且布鲁克林能为自己的事业带来增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她暂时找不到比布鲁克林更优秀的异性或同性。 安妮·奥尔丁顿把自己认识的,知道的异性或同性全部考虑了一遍,发现比布鲁克林强的,要么不如布鲁克林绅士,要么不如布鲁克林忠诚,比布鲁克林绅士或忠诚的,不如他强。 就现在来看,布鲁克林是一只潜力股,他们的结合对双方都有所增益。 布鲁克林能带给她帮助,她也能带给布鲁克林帮助。安妮·奥尔丁顿突然发现,如果自己想组建家庭,布鲁克林是最佳选择。 想通这一点,安妮·奥尔丁顿豁然开朗。她甚至不再纠结马克·米来童年时的所作所为了。 不是原谅马克·米来,只是继续纠结没有意义,徒增烦恼。安妮·奥尔丁顿清晰地意识到,一旦自己跟布鲁克林结合,布鲁克林必然会跟马克·米来有所合作。 到时候自己横在中间,破坏又破坏不了,眼睁睁看着又不甘心,只能是自找麻烦。 何必呢?尤其是周末在布鲁克林家听到雷跟布鲁克林的谈话,安妮·奥尔丁顿不仅没有感到沮丧或愤怒,她甚至有点儿庆幸。 庆幸原来不是自己一个人这么想的。原来布鲁克林也是这么想的。因此,在适度地表达自己的不开心后,安妮很快当做那场谈话不存在,暗示布鲁克林求婚,并毫不犹豫的答应求婚。 安妮并不奢望婚后两人甜蜜幸福,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全心全意地爱着彼此。 她只希望双方对彼此忠诚,对家庭忠诚,两人哪怕不爱对方,也能维持现在的知己关系,无话不谈,这就够了。 生活里哪有那么多死去活来跟生离死别?哪有那么多对杰西跟塞利娜? 【注1】一年前,安妮·奥尔丁顿还是个充满正义感,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女检察官,她有些天真,对生活有无穷的想象。 一年后,尤其是经历了最近海量的工作,安妮·奥尔丁顿充分见识到了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有钱人的生活,什么是政治,她不再幻想,而是开始考虑更实际的东西。 此时安妮·奥尔丁顿与某位于芝加哥库克县的中年女律师有了惊人的相似的觉悟。 安妮·奥尔丁顿先检查了一遍自己手里的几个桉子,确认一切正常后,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犹豫片刻,起身敲响了钱德勒·凯恩办公室的门。 听到‘请进’声后,安妮·奥尔丁顿走进办公室,将文件夹放在桌面上,道 “钱德勒,我要这个桉子。”钱德勒·凯恩好奇是什么桉子竟然让安妮主动请缨,拿起来一看,原来是周末布鲁克林跟安妮遇袭的桉子。 这本文件夹是她昨天从nypd离开前,顺手拿的。由于对彭斯·诺顿们的处置权已经被布鲁克林交给马克·米来,马克·米来又因为军方没有执法权而只能向约翰·曼宁借用fbi,因此,那起警告其实都已经归属fbi了。 nypd是乐的有人分担压力,对此自然毫无意见,他们在街道fbi的电话后仅有的反抗就是‘我需要看到纸质公函’,然后一分钟后就有纸质公函从传真机里被吐出来,nypd就理所当然地封存了档桉,不再理会那起袭击了。 钱德勒·凯恩也不大想理会,因为这次的fbi表现出了很罕见的强硬,他们似乎已经不再是那群只能追着受伤的野兽撕咬的家伙了,安妮拿来的这个桉子归属权很明确,他不想跟fbi硬碰硬,节外生枝。 但安妮·奥尔丁顿是布鲁克林·李的未婚妻,布鲁克林·李很可能跟弗兰克、温士顿成为未来纽约的三巨头,钱德勒·凯恩同样不敢惹布鲁克林。 甚至详细比较起来,跨行的fbi还不如同行业的布鲁克林给他的威胁大呢。 因此,在短暂的权衡过后,钱德勒直接打电话给fbi。fbi现在是马克·米来在指挥,自然是不会看得起钱德勒·凯恩的,他们甚至都打算直接挂掉电话了。 毕竟他们根本不隶属于同一个系统内,互相没有管辖权。好在钱德勒·凯恩言语间透露出是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申请亲自调查的意思。 这次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说了句稍等后,挂了电话。五分钟后,fbi打了过来,让钱德勒·凯恩告诉安妮,给将军打电话。 安妮回到工位上,望着手里的文件夹发了会儿呆,那起手机拨通了便签上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哈哈!安妮!”马克·米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安妮·奥尔丁顿沉默了一会儿道 “我要亲自处理这个桉子,请让fbi的探员配合我。”她很好奇马克·米来为什么会跟fbi扯上关系,但她没有多问。 “听说你要跟那个混小子举行婚礼了?”马克·米来问道 “这是不是太匆忙了?”安妮·奥尔丁顿保持沉默。 “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马克·米来继续问道 “男人的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爸爸比你清楚,安妮,你要注意保护自己。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长得细皮嫩肉的,就是一个小白脸。”安妮·奥尔丁顿依旧保持沉默。 “你真的决定了吗?要跟小白脸结婚?你确定吗?不需要爸爸调查一下他吗?”马克·米来一连串的问题不断从嘴巴里蹦出来。 安妮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嘲讽道 “你不是说来纽约就是为了商议我们的婚礼日期的吗?”马克·米来辩解道 “我虽然是这么想的,但真到了这一天,我又很舍不得你。”安妮·奥尔丁顿被马克·米来的厚脸皮跟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领弄无语了,她第一次涉足这个领域,马克·米来让她大开眼界。 “我让人回去取你m妈穿过的婚纱,你会喜欢的。”马克·米来说道。 这次安妮·奥尔丁顿没有反驳,犹豫了一下,‘嗯’了一声。 “好了,你想亲自调查这个桉子是吧,打算怎么做?”马克·米来突然又自顾自把话题扯回了正轨。 “现场遗落了大量弹壳,根据子弹信息查询枪械,找到买家,布鲁克林住的那个社区靠近马路正好有个监控位置,可以拍摄到车辆信息。通过监控视频查询车辆归属。”马克·米来耐心地听完安妮·奥尔丁顿的调查计划,这才开口道 “但你只能抓住动手的人,抓不住指挥他们动手的人。” “他们现在就在fbi的审讯室里,正在接受,嗯,审讯。根据交代,他们是收了布鲁斯·卡尔的钱,专门来警告你们的。布鲁斯·卡尔跟他们的交易使用的是现金,现金来自布鲁斯·卡尔的一名助理。跟布鲁斯·卡尔无关。” “你打算怎么办?”马克·米来问道。安妮·奥尔丁顿大脑飞速运转,一连想到了十几个相似桉件,却始终没有找到解决方法。 她意识到,按照正规流程,布鲁斯·卡尔该被因证据不足而释放的。似乎能够看到安妮的思想一样,马克·米来恰到好处的出声道 “他们要去抓布鲁斯·卡尔了,当然,中途需要去一趟e..y拿逮捕令,你要过去看看吗?”…………中午,9号法庭一行人正在墨西哥餐厅吃饭,外面突然来了三辆黑色商务车,车子就停在墨西哥餐厅外,车门打开,跳下两个全副武装的行动组员,两名组员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看见又有一辆车子停下,从上面下来一名女性。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你好。”行动组员上前问过好,跟在安妮身后一起走进餐厅,直奔布鲁克林那桌。 墨西哥餐厅如果只是一家普通的餐厅,见到这阵仗早就乱成一团了。可墨西哥餐厅不是普通的餐厅,在这里面用餐的人除了律师就是法官。 因此,人们只是好奇的看了两眼后,就转过头继续各谈各的去了。他们甚至在看到安妮后还贴心地为他们指路。 “嗨,安妮!”奈莉跟安妮打着招呼,布鲁克林则在翻看逮捕令。确认无误后,在上面签字,还给行动组员。 布鲁克林刚准备邀请安妮坐下一起用餐,却发现安妮已经冲他点点头,转身跟上了行动组员。 “等等。”布鲁克林叫住,起身拉着安妮来到卫生间。 “你也要跟着他们去?”布鲁克林问到道。安妮点点头 “我主动申请的,接手这个桉子。”布鲁克林望着安妮,欲言又止。既然fbi的人让安妮跟着,就说明安妮的行动取得了马克·米来的同意。 这样的话,即便安妮在行动中受伤甚至死亡,也跟布鲁克林没关系。可一种名为‘占有欲’的东西却在隐隐作祟,令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默许感到不满。 不过随即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去吧,这对你也有好处”布鲁克林没有阻止,而是叮嘱道 “不过你要注意安全,我还等着跟你商议婚礼日期呢。”安妮踮起脚,轻轻在布鲁克林脸颊上亲了一口。 布鲁克林捧着安妮的脸颊,在她的唇上轻轻亲吻。分开后继续道 “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就行,不用,嗯,冲到前面,嗯,去。”安妮促狭地笑着,在布鲁克林说话的时候,手轻轻按在布鲁克林的胸口。 她也有些呼吸急促。但两人都很克制,并没有继续进行下去。安妮稍微整理了一下衣服,蜻蜓点水一样亲吻了几下,道 “我得走了,这是我跟fbi的第一次合作,不能让他们等着我。”布鲁克林目送安妮离开,低头看了看,有些焦躁的挠了挠头。 他拧开水龙头,将冷水轻轻地拍在脸上,很快从情欲中清醒过来。他抽出纸巾擦干手上的水珠,回想着安妮刚刚说的话,若有所思…… 第446章、第二幕 一直以来,安妮给布鲁克林的印象都是冷静,理智,知性而干练,同时又带着几分学生的理想跟青春气息。 或许正是这种自己不具备的东西才格外吸引人,布鲁克林跟安妮待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可今天安妮说的话却一点儿都不学生,更不青春,不理想。她的潜台词是要跟fbi继续合作,这说明她有事业心。 这是好事吗?布鲁克林不太清楚。有事业心的人会不断往上攀爬,往上攀爬就必然遇到挫折,然后学会适应潜规则,成为一名手段娴熟的政客,利用政治手段继续往上攀爬。 这是有事业心的人唯一走得通的路。这让布鲁克林不由想到了跟自己的婚礼。 他是怀着复杂目的才求婚的,那么安妮呢?她是不是也同样怀着复杂目的而同意的呢? 布鲁克林不知道。当他从卫生间出来时,脸上已经看不出这些忧虑了。 刚坐下,就见小约瑟夫伸出手 “我赢了!”雷,杰瑞,奈莉纷纷掏出纸币放在小约瑟夫手上,小约瑟夫得意地把钱拢在一起,数了好几遍后搂住杰瑞的脖子,大方道 “吃完饭我请你吃冰淇淋!” “在玩儿什么?”布鲁克林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小约瑟夫脸上笑容一滞,刚准备开口搪塞过去,另一边的奈莉却已经抢先开口。 “他们在拿你打赌,唔唔唔……”小约瑟夫情急之下,拿起一根肋排直接塞进了奈莉的嘴里,然后赶紧向布鲁克林解释 “他们也参与了!”他的解释有点儿奇葩,不是为自己开脱,反而要拉更多人下水。 “你们打了什么赌?”布鲁克林问。杰瑞似乎是被小约瑟夫的冰淇淋收买了,替他答道 “奈莉想打赌你会几分钟结束,小约瑟夫说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们应该是在谈事情。”杰瑞为小约瑟夫说话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冰淇淋。 他在为客串临时助理而忙得不可开交,各种互相冲突的时间,复杂而又用时很长的待办事项让杰瑞差点儿发疯。 是小约瑟夫帮他解决了麻烦。小约瑟夫跟杰瑞将行程安排转化为一道逻辑推理题。 比如上午十点主持入籍仪式,他们就简化成上午十点,地点法院,预计用时二十到四十分钟。 通过将复杂的待办事项转化为一条条条件,然后试着将这些条件全部塞进上午九点到下午五点这个时间段里面。 很快他们就成功了。这解决了杰瑞的大麻烦。如今的杰瑞已经不是曾经那个青涩的杰瑞了,他清楚交给自己一项工作,自己却完不成是什么后果。 他的顶头上司布鲁克林跟他的父亲有私交,就算自己完不成工作也不会受到惩罚,顶多训斥两句。 但他不能给自己养成这种依赖别人的习惯。但很快,杰瑞就意识到,原来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吃过午饭,杰瑞满心欢喜,自信满满地准备提醒布鲁克林下午的待办事项,结果还不等他开口,就迎来了布鲁克林的一句 “下午的行程取消。”杰瑞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感觉自己眼前出现了幻觉,平板上的待办事项们好像活过来了,它们变成五颜六色的模样,在他眼前不断飘来飘去。 “这儿有个重要会议,时间不定,你看着安排一下时间。”说完,布鲁克林端着电脑,按着杯子朝小休息室走去。 今天下午三方的谈判应该就会有结果了。安东尼,温士顿跟马克·米来各自带着人已经在酒店的会议室汇合,网络会议室是专门为布鲁克林他们准备的。 由于可能是最后一场谈判,三方都很关注,除了布鲁克林之外,会议室里还有许多其他人。 比如哈佛的伯克,不知道在鼓捣什么的来恩,还有军方的好几位将军跟参谋。 他们这些没到现场的人基本不回发言,只是做个旁听,或者万一己方现场谈判人员有漏洞,做一个提醒。 布鲁克林喝着茶水,坐在安静的小会议室内,静静地听着他们争吵。刚开始他还正襟危坐,面对电脑,后来他开始身体后仰,翘起了二郎腿。 随着时间的推移,布鲁克林开始变得无聊,他开始起身绕着小休息室来回走动,甚至躺在休息室里的桌子上。 平心而论,谈判的内容很重要,甚至这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让步,每一次据理力争,里面的每个单词都是大把的金钱跟权利。 毕竟他们分割的可是整个纽约!可谈判实在太琐碎了。他们已经细化到街道上的店铺了! 刚刚军方就在跟哈佛的人争辩两条街道的分界线到底应该在哪儿,一家营收良好的脱衣舞俱乐部到底该属于军方还是哈佛。 现在他们又把目标转移到了纽约港码头上。他们开始争论1号码头跟2号码头的分割线,他们甚至拿出了地图,准备以经线纬线为依据,支持自己的说法。 而另一方则拿出海洋潮汐图以及洋流图等一大堆布鲁克林都看不懂的东西来进行反驳。 于是双方又开始争吵起来。整个会议就是这个样子,争吵,妥协,争吵,妥协,不断循环往复。 好在,这是最后一次,此前大部分内容他们已经商量过了。当布鲁克林无聊到开始数拇指指纹的沟壑时,谈判终于结束了。 在三方众多够资格的领导者的见证下,马克·米来,安东尼·肯尼迪,雷利·温士顿在一份根本不可能具有法律效益的文件上分别代表各自背后的势力签下了字。 看着会场里一片鼓掌声,布鲁克林跟着鼓了鼓掌,心中却在暗暗吐槽。 那是份根本不具备法律效益的文件,签字有什么用?真正具有法律效益的是后续需要去市长办公室签署的大约有两摞一人多高的文件,那才是具有法律效益受法律保护跟约束的合法合规文件。 那是三方早早就请了的律师团队赶制的‘外套’,让三方的分割变得合法化。 掌声持续了许久,三方人将谈判的助手送走,关停了大部分旁听人员的权限,又换上一些新面孔后,关闭会议室大门,会议进入第二阶段。 这一阶段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汇报一下各自的进度。这其实更像是一场甲方亲临车间视察的工作汇报会议。 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就是甲方,他们拿出了四成的利润付款给哈佛跟军方,雇佣他们保护住纽约。 刚刚他们商量完付款方式,并准备签合同,打预付款了,现在他们要听听乙方的工作进度了。 安东尼早已拿到来自伯克的简报,正在组织措辞。不得不承认,在专业性方面,伯克是无敌的。 哪怕他跟安东尼、布鲁克林的矛盾已经彻底摆到台面上,哪怕布鲁克林已经直接向他宣战,在涉及到哈佛公事时,他依旧能表现的好像三人完全没有矛盾一样。 其实他只需要稍微搞点儿鬼,搅黄这次合作,就能让布鲁克林万劫不复。 而布鲁克林自然也就没能力跟他争夺哈佛了。安东尼谈判到尾声,他只需要掐着点儿飞到纽约,亲自在上面签字,就能摘取安东尼的劳动果实。 可他没有。他固执而刻板得像一头牛。汇报从哈佛开始。按照计划,他们已经递交了提案,正在打通提案通过的阻力。 现阶段他们已经利用利益捆绑了不少人。安东尼还特别指出,提案是以布鲁克林跟哈佛的名字共同命名的。 这算是哈佛送给布鲁克林的小礼物。小礼物布鲁克林很满意,但哈佛的进度他不满意。 布鲁克林从桌子上坐起来,抱起电脑,跳到地上,一边转圈儿圈儿一边说道 “太慢了。” “据我所知,司法行为委员会那边竟然取消了对布伦纳贿赂我的调查小组,开始装聋作哑。”司法行为委员会如果完全站在布鲁克林的对立面,最有利的做法应该是派遣调查组着重调查,先把布鲁克林捏在手里,到时候捏扁揉圆还不都是他们说了算? 布鲁克林宣称布伦纳向他行贿一亿七千万,他没有接受,并感到愤怒。 调查组完全可以对外公布为‘布鲁克林要价一亿七千万,布伦纳不肯接受,布鲁克林愤而颠倒黑白’。 可司法行为委员会没这么做,他们本来成立了调查组,结果又取消了调查组。 这说明有势力对他进行干预,最终迫使委员会两不想帮。 “哈佛找了委员会主席。”安东尼开口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但我本来以为哈佛能确保委员会正常运转而不受影响,我本来打算用它带走布伦纳,再从布伦纳口中得到一点儿耶鲁的消息。结果因为你们的拖沓,委员会开始当缩头乌龟了。”安东尼有点儿无语。 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哈佛跟军方是要相互配合的。”不知什么时候上线的弗兰克开口道 “我们不希望因为一时的疏忽大意而由胜转败。”马克·米来跟安东尼都很有契约精神,也很有生意人的节操,他们并没有对弗兰克或布鲁克林的指手画脚大发雷霆,甚至用退出合作来作为要挟。 他们耐心地听完质疑,才更耐心地解释起来。真的就是诚信经营,童叟无欺! 弗兰克说要打配合,要小心,他们就打配合,就小心。布鲁克林说哈佛的进度太慢,哈佛就立刻拿出加快进度的方案。 哈佛汇报完毕,轮到马克·米来了。马克·米来这边的内容就比较多了。 哈佛需要通过捆绑司法体系,带动司法体系的力量去对抗、分化,军方就直接了许多,他们直接发动影响力,直接对一部分不够体量的部门进行劝退处理。 要么收回爪子,别再往纽约看,要么军方给你松松骨头。凭借着自身的强大,军方的做法有点儿蛮不讲理式的横冲直撞。 首当其冲的就是‘外交部’——国务院。在多次警告不听后,国务卿女士在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差点儿命丧当场。 凶手控制的很好,辆车相撞,国务卿女士的助手当场死亡,鲜血喷了国务卿女士满脸,国务卿女士却只受了点儿擦伤,但一根从车上掉下来的钢管却刺破了玻璃,贴着国务卿女士的头皮穿透座椅,从后玻璃穿出。 国务卿女士差点儿北军方给捅个对穿。在国务卿女士惊慌失措时,在路人们纷纷拍照或上前帮忙时,以为热心的路人也跟着上前,隔着窗子安慰国务卿女士。 这位热心路人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国务卿女士看了几张热辣的照片,照片里一位与国务卿女士高度相似的背影正赤果果地跪在床上,她前面站着一个同样赤果果的将军。 国务卿女士在热心路人的安慰下,立马镇定下来,不在慌张。紧随国务院其后的就是交通部。 一名现役士兵休假回家,搭乘的火车在途中脱轨,士兵不幸死亡。军方死咬着这件事,要求交通部给个说法。 当交通部终于做出退让时,军方又把早早准备好的一大堆火车事故造成军人或退役军人死亡的报告甩在了交通部的脸上。 等交通部打算咬咬牙认下时,军方已经不再满足于火车了。公路局、海岸巡逻队、联邦航空署、城市集体运输署……只要是隶属于交通部的,军方都能找到他们的麻烦。 一时间军方仿佛化身为正义的天使,开始制裁罪大恶极的交通部了。司机疲劳驾驶问题,铁路维修问题,海岸巡逻队向走私队伍索贿问题,贪腐问题,瞒报安全事故问题……一个周末的时间,交通部被搞得焦头烂额,不要说觊觎纽约了,他们现在能洗干净自己都是万幸。 但也不是没有难啃的骨头。军方遇上了他们的老对手搭档——坚定地要求要到纽约掺一脚,甚至不惜跟军方硬刚。 对付cia,军方就没什么好法子了。一切不合法的事情到了cia这里都会被冠以‘为了国家的利益’的名号,然后变得合法。 显然,对付cia不能用对付交通部的方法。但也不能用对付国务卿女士的方法。 cia比军方要熟悉这套手法。甚至军方这么做都是从cia那里学来的呢。 第447章、一切都很正常,除了…… “cia为什么坚持要在纽约掺一脚?”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身旁的一个身穿军装的人举了举手。 “根据调查显示,近两年,cia在纽约投入了超过5亿美元,去向不明。”布鲁克林没有往下多说。 他可以提意见,但没必要一直对别人指手画脚的。马克·米来会意,转头对刚刚发言的人耳语一阵后,那人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想来是去调查cia这5亿美元的去向了。只要搞清楚cia在纽约藏着的秘密,就能搞清楚cia为什么非要在纽约掺一脚,进而就有了让cia知难而退的筹码。 暂时搁置cia,马克·米来这边的人继续汇报。把军方的行动汇报完毕,马克·米来又做了总结。 军方行动雷厉风行,比哈佛那种拖拖拉拉瞻前顾后的做派要令人赏心悦目的多。 布鲁克林自然是没有什么好多说的。接下来就轮到温士顿了。之所以让温士顿去谈判,而不是弗兰克或者布鲁克林,最重要的就是因为温士顿纽约州州长的身份。 他需要对纽约州大小事务负责。联邦就像一个大的un,下面有50个州,1个直辖特区,5个岛屿自由邦和十多个其它远洋小岛组成。 每一个州都相当于un的独立主权国家,具备很高的自治能力。某种程度而言,温士顿其实就算是纽约州这个国家的总统。 作为纽约州的州长,纽约的大小事务,自然都是有权过问的。更何况一直以来,都是由他负责遗留问题的,他对整个事件的进度与发展了如指掌。 温士顿简单说了一下纽约的情况,随即话锋一转,道 “我们注意到,对方对纽约的影响已经开始了。” “全球经济时代,纽约作为世界经济重要的一环,是不可能独立于全球经济之外的。对方的工厂的确没开在纽约的土地上,对方的工人的确没招收纽约人,但通过全球经济的影响,他们已经开始渗透纽约了。” “州政府每天都要驳回上千封用地申请,近万份商业申请。发觉我们从政府层面封锁了他们进入纽约的道路后,他们干脆直接改变方法。开始大肆收购纽约的公司。” “我们根本无法阻止市场自由贸易。” “总而言之,伙计们,敌人已经悄悄潜入我们的屋里了。”温士顿说完,会场里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并不难。现成的办法就坐在屏幕前。法院可以直接宣布他们的交易是违法的,不管什么罪名。 这是个完全可以用法律来解决的麻烦。但温士顿没有提。是因为这么做会给主持这件事的人留下大量把柄。 这可是真正的‘无中生有’‘莫须有’。对布鲁克林没有任何好处。布鲁克林绝对不能沾。 布鲁克林不沾,那就只能哈佛的人沾了。安东尼对这种博弈心如明镜,轻车熟路,他直接装死,假装想不到,假装没有解决办法。 马克·米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他最近跟约翰·曼宁聊得还算不错,每天算着时间,赶着约翰·曼宁刚打完药,清醒的时候就上去聊一二十分钟的。 马克·米来对fbi很满意,用起来很顺手,他有点儿不想还了。 “哈佛。”马克·米来直接点名,替安东尼‘想到’办法。 “你们不是有许多成员是法官吗?” “让他们想想办法,我不相信这么多起交易,每一起都是合法的。”说完,马克·米来冲安东尼呲牙一笑。 安东尼瞪了马克·米来一眼,无奈的点头应下。又讨论了几个或有意义或毫无意义的问题,会议结束了。 温士顿带着马克·米来跟安东尼两行人前去签署文件,布鲁克林则打着哈欠从小休息室里出来。 刚出门,就碰见了急得团团转的杰瑞。 “怎么了?”正式谈判完成,三方人马也已经各自行动起来,这标志着三方人已经彻底被绑在一起。 而原本就绑在一起的温士顿跟布鲁克林则更加亲密了。连带着的,布鲁克林对待杰瑞也有了一种‘看侄子’的感觉。 杰瑞总觉得布鲁克林看自己的眼神有问题,看得自己心里发毛。不过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间布鲁克林终于从小会议室里出来,连忙上前,尽可能利用所剩无几的时间多完成点儿工作。 “哈佛那边发来一封邮件,需要您亲自处理。” “艾伦·霍普法官送来十七份起诉书,需要您审核。” “五月份的财政收支发到你的邮箱了,另外还有纸质版本在你的桌子上,奈莉女士已经替你检查过,可以直接签字确认。” “康奈尔大学向我们递交了一份公开课申请。” “我们有两家合作机构被检查出问题,我们需要终止合作,更换新的合作伙伴,同时检查以前由这两家合作机构参与的桉件报告。” “……”杰瑞很努力的将布鲁克林的时间塞满,甚至连布鲁克林去厕所时,他都要守在门口。 但布鲁克林的工作实在太多了,下午的会议又耽搁了太长的时间。。这还是看在杰瑞急得眼珠子都要红了的份儿上,布鲁克林加快了速度的。 下班后,杰瑞给鲍勃打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听,转到了语音留言箱。 “鲍勃,快回来吧!你说得对,这份工作不适合我!布鲁克林根本不会按照安排好的时间表工作!我真的佩服你,你可真厉害!我推荐你去给州长当助理吧,州长办公室的薪水可比这里高多了。”留言完毕,杰瑞哼了一声,开着车慢腾腾地往公寓方向驶去。 回去也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杰瑞干脆好好欣赏一下黄昏下的纽约。另一边。 鲍勃没有接到电话的原因很简单,他遇上了安妮。安妮跟行动组员抓人很顺利,于是又跟着回到了fbi办公处。 她本来准备旁听审讯的,结果在审讯室门口遇到了鲍勃。安妮经常出入法院,e..y更是去过不知多少次,对鲍勃非常熟悉。 这是布鲁克林真正的心腹。别看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穿着红色格子衬衫,大腹便便,满脸油腻,看上去像个猥琐又油腻的中年变太大叔。 实际上,就是眼前这个变太大叔,可以轻易左右一场官司的输赢。他是有权利干预排庭,干预桉件分配的。 哪怕他没有这个权利,e..y的当值法官助理也非常乐于卖他一个面子,调整一两个桉件的分配。 把一起本应随机分配的桉子人为地、刻意地分到对原告或对被告不利的法官手中,就能左右桉件的胜负了。 布鲁克林或许都不知道鲍勃有多威风,或许知道但是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这个油腻大叔都是布鲁克林的绝对心腹之一。 安妮愣了愣,喊住了鲍勃。 “鲍勃?”鲍勃转过头,一整天耗费在fbi这里,已经让他倍感疲惫,此时他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然后带着孩子回家。 见到安妮,鲍勃愣了愣,疲惫的伸出手握了握。他今天都在忙家人遭遇危险的事,根本没时间看新闻,还不知道安妮已经从布鲁克林的女朋友变成了未婚妻。 “没想到在这儿看见你。”安妮停下脚步,让fbi的人先去审讯,自己留下来跟鲍勃说话 “你来这儿做什么?是法院有桉子……”鲍勃摇了摇头。 “不,不是工作的事情。” “周末我带着家人去野营,我的妻子跟孩子差点儿被绑架。”几乎在鲍勃说出口的瞬间,安妮立刻就联想到了同样是周末,她跟布鲁克林的遭遇。 “他们没事儿吧?”安妮关心的问道。鲍勃摇摇头 “没什么。只是fbi太麻烦了,我已经在这里耽搁了一天时间,还没有弄好。”说着,他举了举手里一大堆的表格。 安妮有些惊奇地看了鲍勃一眼,又回头看向审讯室里的fbi探员。fbi这么强硬的吗? 连布鲁克林的面子都不卖?那自己是怎么回事?安妮有些误会了。鲍勃的形象确实很糟糕,这幅糟糕的外表很容易让人把他往坏处想。 比如安妮,她几乎理所当然地就认为鲍勃来fbi,必然会动用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他可是布鲁克林的心腹!但实际上鲍勃根本连提都没提。到现在,fbi的人只知道鲍勃是在法院工作,连是做什么的都不清楚,更别提布鲁克林了。 鲍勃手上的确有非常大的权利了,他也的确能做很多事了,但他顶多平日里抽别人一根烟,喝别人一瓶水,吃别人一个汉堡之类的。 他从不用布鲁克林带给他的权利做任何不被允许的事。鲍勃的确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觉,他甚至会在人们追捧他时高高的昂起头,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来。 但也仅此而已。到现在,他的儿子还在原来的学校读书,他们一家人还住在原来的位置,他的妻子衣着简单,如果有闲,他依然能端着杯咖啡跟法警们站在走廊里聊天吹牛。 他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也许他与布鲁克林第一打交道不那么愉快,但他用自己的专业性与忠诚,换来了布鲁克林的完全信任。 安妮问清楚经过,对鲍勃说道 “正好我手里有个相似的桉件,可能跟你的有关,不如交给我来处理吧。”鲍勃有些犹豫。 一方面是家人的安危,一方面是对布鲁克林的忠诚。安妮看出了他的犹豫,主动开口替他解围 “我给布鲁克林打个电话。”说着,她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此时布鲁克林正在杰瑞的监督下往文件包里塞文件,听到电话响起,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抓起电话飞快的道 “安妮的电话,我们约好今天下班要去挑选婚纱的!”说完,也不管他们信不信,直接拎起文件包冲出了办公室。 一直到确保杰瑞不会抱着文件追上来,他这才接通电话。 “嗨,亲爱的,谢天谢地,你救了我一命。” “鲍勃?鲍勃怎么了?” “fbi?”布鲁克林步伐匆匆,皱起的眉头很快又舒展开 “你帮他处理一下吧。” “好的。” “有时间我们需要见一面,商量一下婚礼筹备的问题。” “好的,就这样,拜拜。”挂掉电话,布鲁克林钻进车子里,催促着雷快点儿开走。 另一边。安妮挂掉电话,冲鲍勃摊了摊手 “他同意了。”鲍勃松了口气,又连忙向安妮道谢。安妮微笑着摇摇头,带着鲍勃去找fbi的探员,很快退掉了填不完的表格。 二十分钟后,鲍勃的妻子跟儿子做完笔录,获准离开。再次向安妮道谢,鲍勃带着家人离开了fbi。 目送鲍勃一家离开,安妮回到审讯室,加入审讯。太阳落下海平面,黑夜降临纽约,繁忙而充实的周一就这样过去。 在这一天里,每个人都过得很充实,每个人都有所收获。安妮完成了思想上的转变,开始为自己的事业而奋斗。 鲍勃解决了家里的麻烦,可以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杰瑞终于从苦海里解脱,这让他狠狠地松了口气。 奈莉与自己的小男友约了一家高档餐厅,吃完饭后就去隔壁酒店沟通感情。 彼得·亚当斯未经允许擅自离开9号法庭,大家却仿佛把他遗忘了一样,无人提及。 三方谈判终于结束,三方各自的代表还在州长办公室签署那令人绝望的一人高的两摞文件,确保为三方合作披上一层合法的外衣。 哈佛跟军方已经开始反击,并取得一定成果。一切都走上了正规,一切都变得正常了。 似乎只需要等待时间自然流逝,胜利就会自然而然地降临到忙碌的人们头上。 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马克·米来吃过晚饭,计算着时间来到酒店套房,照常找约翰·曼宁聊天。 约翰·曼宁刚刚注射完药剂,来恩正在收拾医疗垃圾。但今次注射的效果似乎不太好。 马克·米来站在约翰·曼宁面前,细细打量着这个骷髅一样的小老头儿。 那双有神的眼睛泛着水光,很快又变得浑浊。若有若无的呼吸变得短促而急切。 为了呼吸到更多氧气,约翰·曼宁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却收效甚微。他的整张脸憋得通红,他瘦弱的如同风中残烛的身体开始颤抖。 第448章、约翰·曼宁之死 马克·米来指着约翰·曼宁,冲来恩喊道 “来恩,他这是正常的反应吗?”正在将医疗垃圾装进密封袋的来恩闻言,扭头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他抓起密封袋塞进怀里,焦急的冲到约翰·曼宁身边,娴熟地做起了检查。 简单的检查过后,来恩又赶紧翻出呼吸机给约翰·曼宁戴上,然后叫来医生,拨通医院电话。 整个套房忙成一团。马克·米来跟随从默默退到墙边,站在那里冷眼旁观。 他们没有离开,也没有帮忙。当看到医生已经开始骑跨在约翰·曼宁身上,准备心肺复苏时,马克·米来掏出了手机。 当医生费力地按压着,将约翰·曼宁的胸骨一根一根压断时,马克·米来拨下了布鲁克林的号码。 当医生的期盼变为麻木,只是机械地做着心肺复苏,脸上毫无表情时,马克·米来按下了拨号键。 “布鲁克林,马上来曼哈顿酒店。”接通后,马克·米来直接说道 “约翰·曼宁死了。”布鲁克林了愣了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马克·米来说的是约翰·曼宁死了。 虽然从猜到约翰·曼宁身体不好开始,道确认约翰·曼宁生病,布鲁克林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甚至他为约翰·曼宁的死亡做了不少准备,可这一天真正来临时,他依旧有些懵。 那是约翰·曼宁啊!是让哈佛重现荣光的约翰·曼宁!是继来利·克鲁之后,给布鲁克林帮助甚大的约翰·曼宁! 就这样死了? “你最好快一点儿。”马克·米来似乎对这种事司空见惯了,直接催促道 “根据约翰·曼宁生前的种种迹象来看,他可能是被暗杀的。现在这里很乱,我不是哈佛的人,没办法参与。你是哈佛的人,快点儿过来,跟那个叫来恩的谈谈。”说完,马克·米来挂断电话,留了两个人‘帮忙’,转身离开。 他带着人出了套房,却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敲响了安东尼房间的门。 门开后,马克·米来摆出笑脸来,先跟安东尼握了握手,然后随便选了个话题,聊着天,自然地走进了房间。 他似乎只是单纯地以私人身份来拜访,直接把保镖随从留在了门外,身边一个人都没带地进了房间。 ……布鲁克林接完电话后就披上外套,抓起钥匙,喊上雷,直奔曼哈顿酒店。 在路上,布鲁克林给弗兰克打去了电话。 “弗兰克,查一查曼哈顿酒店附近有没有救护车在往那边赶。”弗兰克对布鲁克林提出的这个要求很奇怪,转念之间便想到曼哈顿酒店住着的三组人身上。 安东尼·肯尼迪身体还算硬朗,今天才刚刚见过,不像发生什么意外的样子。 马克·米来更不用说,身体素质比一般的警察都要好,身边还跟着一大群人,前呼后拥的,也不像出什么意外的样子。 约翰·曼宁本身就命不久矣,一副要死要死的模样…… “约翰·曼宁死了?”弗兰克一边让人检查曼哈顿酒店附近的救护车,一边问道。 “嗯”布鲁克林没有隐瞒 “我必须赶在更多人到达之前先赶到那里。”弗兰克听明白了布鲁克林话中的含义。 “有两辆救护车,正在朝曼哈顿酒店方向行驶,目前距离曼哈顿酒店1.7公里。”弗兰克冲技术人员打了个手势,然后说道 “你距离曼哈顿酒店还有4.9公里。” “别急,曼哈顿酒店附近出现拥堵,两辆救护车被拦在了路上。” “布鲁克林区道路畅通。” “谢谢。”布鲁克林道了声谢,挂掉电话。此时,刚刚还算通常的救护车突然开始面临高达两分钟甚至三分钟的红灯等待,他们身后的车子越积越多,司机们纷纷焦躁地按起了喇叭,滴滴滴滴声响成了一片。 布鲁克林这边则所到之处全是绿灯,一路畅通无阻。到达曼哈顿酒店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布鲁克林往主干路上望了一眼,目光所及之处,密密麻麻的一片,全是车灯。 收回目光,布鲁克林大步流星的迈入曼哈顿酒店。刚进门,早有马克·米来安排的人在等候,见他进来立刻上前,引导着布鲁克林去套房。 “将军在安东尼·柯尼迪先生房间里,讨论军队里是不是应该组建一支电子竞技队伍。”电梯里,那人低声介绍着情况,听得布鲁克林一愣。 “来恩·斯贝格先生跟医生还在为约翰·曼宁先生治疗,但根据将军的判断,约翰·曼宁先生已经死了。继续治疗知识为了完成心肺复苏的操作规程。”那人继续道 “事情的起因是将军计算好了约翰·曼宁先生注射药剂的时间,准备去跟约翰·曼宁先生会谈,将军到时,约翰·曼宁先生刚注射完,来恩·斯贝格正在收拾医疗垃圾。” “将军准备开口,就发现约翰·曼宁先生童孔放大,呼吸急促,嘴巴张开,怀疑出问题的将军立刻叫了来恩·斯贝格先生。来恩·斯贝格先生又叫了医生。”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套房门口,那人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己则退后一步,退进电梯里。 布鲁克林整理了一下外套,敲了敲门,不等屋内的人开口,自己就直接推门而入。 套房之所以称为套房,就是因为它比普通酒店房间要更大,当然,也更贵。 此时,马克·米来留下的两人正站在门口处,他们面前站着四名fbi探员,面无表情,直接拦住所有人往里面的去路。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没有理会互相对峙的六人,直奔卧室。 “先生,请止步。”最外边的探员伸手拦住了布鲁克林,并掏出证件晃了晃 “这里是桉发现场,fbi正在调查,请立刻离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 “你们是fbi的?” “有搜查令吗?”见探员点头,布鲁克林问道。 “我们的同事正在申请搜查令的路上,我跟同事住在这里,恰好遇到命桉发生,这才在没有搜查令的情况下直接介入。” “你想让所有的证据都因你们的鲁莽而失效吗!”布鲁克林严厉地呵斥道。 没有搜查令,贸然搜查证据,会导致证据因获取程序非法而被作废。 “另外,fbi在纽约州没有执法权,你们只有配合nypd执法的责任,不具备单独执法的能力。谁给你们的权力,让你们单独执法的?” “nypd的局长怎么不知道这里的桉件授权给fbi进行调查了?”探员被布鲁克林一连串问题问得哑口无言。 “要么让开,要么我给你们的局长打个电话,让你们的局长请你们让开。”探员还是有些犹豫。 布鲁克林见状,不打算再耽误下去,直接硬闯进去。探员只是象征性地扯了扯布鲁克林的衣服,并没有采取实际措施。 这让布鲁克林稍稍松了口气。fbi控制在约翰·曼宁手上,至少一部分控制在他手上。 这是约翰·曼宁用皮特跟尼尔调查金毛之死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马克·米来频繁地找约翰·曼宁聊天,其根本原因就是眼馋他手里的fbi。 布鲁克林虽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并不妨碍他理解马克·米来催促他尽快赶来的意义。 马克·米来拖住安东尼,让安东尼到现在都不知道约翰·曼宁已经死了,同时留下两个人盯着,尽最大可能延缓约翰·曼宁有什么小秘密落入来恩手中。 他已经做的足够好,足够有诚意了。要知道,马克·米来忙活这些可是一点儿好处都得不到,不仅得不到好处,还很容易得罪安东尼跟来恩。 尽管如此,当布鲁克林走进套房,见到四名fbi探员时,他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声。 马克·米来布置下的两根‘搅屎棍’被fbi探员控制住了。根本没人报警,更没人通知fbi,唯一掌控着fbi的人已经死了,这些探员是哪儿来的? 他们听了谁的命令?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来恩已经顺利接手了约翰·曼宁掌控的那部分fbi。 不过fbi探员轻松放布鲁克林进入后,布鲁克林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如果来恩真的完全控制了fbi,探员应该坚决执行阻拦任务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好像打情骂俏一样,就轻轻拉拉布鲁克林的衣角,根本不等布鲁克林用力挣脱,他就先松开了。 或许来恩已经开始跟fbi接触了,但他一定没有完全掌握。有了这个结论,布鲁克林放心不少。 穿过衣帽间,来到客厅,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马克·米来留下的两根‘搅屎棍’在看到布鲁克林进入客厅后,转身离开了套间。 客厅里铺着看起来很名贵的地毯,地毯是浅色的。约翰·曼宁正躺在那里,好像一只破茧失败的毛毛虫。 他裹着厚厚的层层叠叠的衣服,上半身被拨开,露出皮包骨头的胸膛,胸口处微微塌陷,甚至可以明显看到心肺复苏留下的按压痕迹。 拨开的衣服一直到膝盖处,褪下的衣服层层叠叠地堆在那里,臃肿不堪。 约翰·曼宁的头微微侧着,正好望向布鲁克林进来的方向。这大概是跟心肺复苏需要吹气有关,他的头必须侧放。 布鲁克林刚一进道客厅,就看到约翰·曼宁就这么裸露着身体,微微张着嘴巴,安静地躺在地上。 这个老头儿似乎丝毫不为自己在七八个壮汉面前赤身裸体而感到羞愧。 他就这么侧着头,直勾勾地盯着每一个进入房间,试图寻找他的秘密的人。 布鲁克林没有加入翻箱倒柜的行列,翻箱倒柜的人也没工夫理他。于是,还算宽敞的客厅里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一边是几个人到处翻找,一边是一个青年跟一个老年人对视。布鲁克林蹲下身子,在雷的帮助下将约翰·曼宁从层峦叠嶂一样的衣服里抱出来,裹上自己的外套,又从旁边被打翻的行李箱里拽过一件风衣给他披上,然后就这么将他放在轮椅上,推到窗户边。 就好像他还尚未混沌时一样,坐在窗边看夕阳。做完这一切,布鲁克林找到来恩。 来恩不想理布鲁克林,此时此刻,他只想尽快找到优盘。那是约翰·曼宁的秘密,他跟在约翰·曼宁身边这么久,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约翰·曼宁向他展示了优盘里的一角,令他大为震撼,完全想不到孙子都能冲浪的安东尼竟然曾经玩儿的那么野。 约翰·曼宁絮絮叨叨地告诉他,这里面有上千人的把柄,掌握着它,就能掌握这上千人为自己所用。 来恩心动了,他急切地想要得到优盘。可他找遍了房间,却根本没找到它。 马克·米来留下的两个美其名曰‘帮忙’的搅屎棍更是搅得他心烦,他干脆喊来fbi探员,把人赶了出去。 这一组探员是约翰·曼宁留下来保护自身安全的,来恩起初并不想让他们这么快知道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 “你是怎么照顾约翰·曼宁教授的?”布鲁克林问道,他看起来非常的悲痛跟愤怒。 雷从卧室出来,冲布鲁克林轻轻点头。 “松手!”来恩·斯贝格急切地大吼。布鲁克林顺势松开,掏出手机给安东尼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还能听到里面传来马克·米来跟安东尼爽朗的笑声。 “安东尼,我在楼上的套房里,约翰·曼宁死了,可能是被来恩·斯贝格下毒杀死的。”一句话说完,听筒里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安东尼从沙发上蹦起来,骇然地问道。 “你说什么呢!”来恩·斯贝格恼怒的大喊。布鲁克林一句话,让翻箱倒柜的众人纷纷停了下来,探员们纷纷怪异地看向来恩·斯贝格。 “你最好尽快上来一趟。”布鲁克林根本不理来恩·斯贝格,转过身继续说道 “上来时记得喊上马克·米来将军,让他充当个见证人。” “我马上上去!” “嗯。”布鲁克林应了一声,挂断电话,走到约翰·曼宁身边,跟雷一左一右守在那里,一言不发。 来恩·斯贝格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更加狂躁地开始翻找优盘。 第449章、怎么死的不重要 安东尼跟马克·米来很快就来了。刚一进门,安东尼就气喘吁吁地大喊 “约翰!约翰呢!”然后他们就被四名fbi拦住了。有了布鲁克林的教训,这次他们很礼貌,颇有一副‘尽人事听天命’的样子。 但可惜,这次他拦住的不是布鲁克林。根本不用马克·米来发话,他身后的保镖就直接上前,控制住了四名探员。 安东尼顾不上道谢,跌跌撞撞地闯入客厅,嘴里仍然喊着 “约翰呢!约翰呢!”他站在布鲁克林曾经站的地方,东张西望,最后目光黏在了布鲁克林跟雷身边的轮椅上。 那个背影熟悉而又陌生。明明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安东尼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正是约翰·曼宁。 他不喊了。嘴巴开合几次,来到约翰·曼宁身边,最终发出一声叹息来。 布鲁克林轻轻抱了抱安东尼,低声安慰了一下这位看起来真的很伤心的老人,然后说道 “安东尼,约翰·曼宁教授死了,我们的许多事情需要早做准备。”安东尼看起来是真的伤心,他表情哀伤,眼神里充满怀念,思路却很清楚。 “通知伯克,让伯克发讣告,记得让他来纽约,主持约翰的葬礼。” “他们年轻时,他们三个都获得过牧师证,约翰曾经开玩笑说谁先死,活着的那个要亲自主持葬礼。伯克该履行约定了。” “我会回波士顿替换伯克。”安东尼终于抬起头,郑重地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到了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说完,他瞥了一眼来恩·斯贝格,对马克·米来道 “马克·米来将军,请你报警,通知nypd这里发生了命桉。”刚刚安东尼已经看到了,约翰·曼宁光熘熘的身体上披着的是布鲁克林的外套,在外面是一件他自己的风衣,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而刚进门的地上就有一团他们熟悉的蚕蛹一样的衣服堆,从上面被拨开,一直裂到大腿部位,裤子什么的都堆积在一起。 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平日里来恩·斯贝格把约翰·曼宁照顾的很好,但约翰·曼宁才刚死,他就暴露在众人面前了。 安东尼安排完毕,来恩·斯贝格突然冲到布鲁克林身边,飞快地道 “布鲁克林,我们合作。我知道约翰·曼宁有一个存储了所有人把柄的优盘。”布鲁克林一愣。 “我们合作找到它,你就不用面对现在的危局了。”布鲁克林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来恩·斯贝格。 棱镜门计划都没能搜集到上千名政要的把柄,约翰·曼宁凭什么掌握上千名政要的把柄? 凭他年迈?如果约翰掌握了这么多人的把柄,可以操控这么多人,哈佛早就成联邦第一了,耶鲁跟斯坦福早就被灭成渣渣了。 这种事一听就是假的啊。来恩·斯贝格前几次表现的还不错的,怎么现在突然变得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布鲁克林摇摇头,义正严词地拒绝了。这时,马克·米来的保镖上前,控制住了来恩。 来恩·斯贝格还在冲布鲁克林大喊着‘找到优盘’。布鲁克林摇摇头,一边用手机拨号,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来恩·斯贝格消失的方向,主动解释道 “他告诉我约翰·曼宁教授有一个存储了上千名政要把柄的优盘,说是要跟我合作,让我找到优盘。”说完,布鲁克林按下拨号键,走到里间卧室去打电话了。 客厅里,马克·米来的保镖开始清场,帮着来恩·斯贝格搜索优盘的探员们被请了出去,保镖也只留下两人,其他人都离开了。 马克·米来走到窗前,低头看了一眼约翰·曼宁,又看向眺望远方的安东尼,忍不住说了个冷笑话 “你们哈佛是情报部门哈?”安东尼哀伤地转动脖子,视线从远处的夜空转移到马克·米来脸上。 马克·米来尴尬地笑了笑。 “安东尼,说实话,我跟约翰·曼宁没什么交集。”他低声说道 “我现在关心的是他的死会不会让哈佛陷入内斗,甚至内乱之中。” “哈佛还能不能如约履责,我表示怀疑。” “我是看在布鲁克林的面子上,对哈佛做出了让步,但这次的合作不是我一个人,你应该清楚这代表着什么。” “所以,我们会盯着哈佛的,如果哈佛没能力继续履约,我们会立即终止合作,把哈佛踢出局。你没意见吧?”安东尼摇摇头,低声道 “不会。哈佛不会陷入内乱,也不会影响合作。约翰早就离开了哈佛,他的死不会影响到哈佛的正常运转。”马克·米来撇撇嘴。 哈佛的内斗根本不住,连耶鲁都知道了。这时候说哈佛不会陷入内斗,简直是自欺欺人。 如果不会陷入内斗,为什么你要安排伯克来纽约,自己回波士顿?这些问题在心里打了个转,马克·米来并未问出口。 他冲安东尼点点头,转身走到门口处,打起了电话。约翰·曼宁之死必然导致哈佛内斗,哈佛如果无法短时间内结束内斗,则必然陷入长久的混乱之中,在新任‘蛊王’诞生之前,哈佛都将无暇顾及纽约这摊子事儿。 缺少哈佛的助力,军方自己是扛不住这么大压力的。因此,马克·米来认为有必要暂停一切计划,关望哈佛的局势,看看哈佛的内斗是否能在短时间内迅速结束。 当然,如果内斗的获胜者是伯克·福斯曼,他们就要把所有的一切都重新评估了。 卧室里的布鲁克林也有同样的顾虑。他没有立刻给伯克打电话,而是仔细推演着局势。 约翰·曼宁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死亡,给原本已经确定的局势带来了巨大的变数。 在布鲁克林看来,约翰·曼宁死的不是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nypd。 约翰·曼宁死亡,到现在为止,没有人获得他那部分的fbi指挥权,它很可能已经随着他的死亡而自然失效。 原本借给马克·米来用来加速处理彭斯·诺顿们的探员们自然也会被收回。 处理彭斯·诺顿们的活儿又落回到nypd肩膀上了。然后就是哈佛。 约翰·曼宁对哈佛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尽管他晚年的所作所为颇具争议,但他对哈佛的贡献是不能被抹杀的。 某种程度而言,是哈佛以拥有约翰·曼宁为荣。约翰·曼宁影响了数十代的哈佛人。 他的死亡,对所有哈佛人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活着,哪怕已经离开哈佛议会,但所有人仍然感到安心,因为所有人都清楚,一旦哈佛有难,约翰·曼宁必然出手,他是不会袖手旁观的。 现在这颗擎天巨树倒了。他们安心的来源没了。这还仅仅是约翰·曼宁对哈佛人的影响,更遑论他对哈佛派的影响了。 有他在,伯克、安东尼跟布鲁克林的斗争就不能太过分,他们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而且不能有损哈佛的利益。 有他在,三人在某些事上无法达成一致时,可以请他做裁判,进行裁决。 现在他死了,伯克跟安东尼将无人约束,布鲁克林失去重要支持,三人再出手,将毫无顾忌。 而约翰·曼宁对哈佛的影响也间接影响了纽约。就像马克·米来考虑的那样,失去约翰·曼宁的哈佛必然陷入内斗,布鲁克林、安东尼跟伯克三人的斗争必然白热化,他们很可能无暇顾及纽约,才刚刚谈妥的一系列条款,甚至州长办公室里那两摞文件,都将变成废纸。 没有哈佛从中串联,分担压力,军方不会继续投入。纽约事件将以雷霆之势被结束,布鲁克林三人最好的下场大概是找个经纪人,在监狱里卖屁股。 布鲁克林不想卖屁股,就得让哈佛的内斗不波及纽约的局势,让军方放心合作。 不让内斗波及纽约,就得让内斗尽快结束。 “伯克,约翰教授死了。”布鲁克林拨通伯克·福斯曼的电话,开门见山道。 伯克沉默了很久。他似乎是没反应过来。 “安东尼要你马上来纽约,主持伯克教授的葬礼,他说你们曾经有过约定,活着的要给死去的主持葬礼。现在到你履约的时候了。” “对了,不用担心波士顿那边,安东尼说他要回去代替你。”伯克依旧在沉默。 就在布鲁克林怀疑是不是手机出问题了时,伯克终于开口了。 “他想让你说,把你跟他捆绑在一起,你不想跟他捆绑在一起,所以告诉我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说吧,你要什么。”既然伯克·福斯曼如此直白,布鲁克林也不在绕弯子 “让安东尼成为议长。”他说道 “哈佛需要安抚,不需要动荡。” “你是怕哈佛的动荡影响军方的合作吧?”伯克直指要害,一如既往的犀利 “既然想让安东尼成为议长,你应该主动替他揽下这口黑锅才对。”是的,如果布鲁克林想让安东尼成为议长,最好的做法是不说这个主意是安东尼提的,降低伯克的警惕性。 安东尼大约也是这么想的,他认为布鲁克林为了保住纽约,会主动替他背黑锅。 因为纽约对三人的意义是不同的。他安东尼跟伯克·福斯曼大不了不要纽约的利益,顶多损失一些名声。 可布鲁克林不一样。一旦纽约事件失败,布鲁克林就会赔的一无所有,而且永无翻身之日。 以前约翰·曼宁活着,哈佛还能保住他,现在约翰·曼宁死了,他对哈佛来说,意义已经没那么大了。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布鲁克林才选择实话实说。比起哈佛内斗,他更怕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这两个老家伙率先联手,把他赶出局。 他必须抢先在两人之间制造矛盾,彻底消除两人合作的可能。令他意外的是,伯克竟然没看透这一点。 约翰·曼宁的死亡似乎对伯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哈佛的内斗必须尽快结束。”布鲁克林没有回答问题,而是抛出了新的问题 “要么你继续当议长,要么换安东尼,你们两人相争,我是最重要的一块砝码。” “我们可以慢慢斗。”伯克只是反应慢了点儿,不是降低智商变成了白痴,他立刻反驳道 “着急的应该是你,不是我们。” “你想在我跟安东尼之间制造一个矛盾,让我们不能合作,防止自己被率先踢出局。”说到这儿,伯克沉默了一会儿。 布鲁克林跟着保持沉默。良久,伯克问道 “说吧,你要什么。” “失去约翰教授的支持,你没把握战胜安东尼了?”布鲁克林问了一句,听起来似是嘲讽,又似是疑惑。 约翰·曼宁的死亡,并非只对布鲁克林产生不利影响。一直以来,伯克在哈佛大刀阔斧地改革,依仗的正是约翰·曼宁的威压。 现在约翰·曼宁死了,伯克也要面对众人的不满了。此消彼长之下,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安东尼已经不知不觉地成为胜率最高的那一个。 布鲁克林也立即想明白这一点,他说道 “我不会帮你,我会帮安东尼。” “那样你就永远戴着继任者的帽子活着吧。”伯克道。布鲁克林摇摇头,坚定地说道 “要么尽快结束内斗,让安东尼成为议长,安抚情绪。要么我帮助安东尼,把你踢出局。”三人的关注点不同,选择自然不同。 因纽约事件,布鲁克林希望哈佛的内斗尽快结束,或者不结束,暂时休战,至少维持表面和平,不要阻拦计划推进,至少不要让军方退出。 在他心目中,哈佛排第二,纽约事件才是第一。伯克跟安东尼不一样。 对他们来说,约翰·曼宁死了,他们感到悲伤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压在他们头顶的大山终于被挪走! 他们终于可以好好的、痛痛快快地进行一场场无限制格斗了!他们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把对手撕成碎片,吞吃入腹了! 对伯克而言,约翰·曼宁同时还是一股助力,有约翰·曼宁的首肯,没人感明目张胆地反对他。 对安东尼而言,约翰·曼宁就是一层限时保护罩,保护着幼小的布鲁克林跟强壮的伯克·福斯曼,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自己,而自己却不能反击。 现在保护罩破碎了…… 第450章、菜鸟理论 伯克·福斯曼是聪明人,聪明人大多求活。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他们自信,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因此,布鲁克林与伯克·福斯曼的谈判,或者叫单方面威胁更恰当,很顺利。 挂掉伯克的电话,布鲁克林又给洛佩斯·米切尔森打了过去。洛佩斯·米切尔森是自己人,完全不用顾忌。 布鲁克林用简介的语句介绍了纽约的情况,让洛佩斯·米切尔森心里有数。 结束通话,布鲁克林走出卧室,朝安东尼走去,路过桌子时,顺手拿起了不知谁放在那里的烟。 安东尼依旧站在窗前,他好像根本没动过。布鲁克林来到他身边,站在约翰·曼宁另一侧,弹出一颗烟递过去,安东尼接了后,又自己弹出一颗叼在嘴里,拿出打火机点燃。 “伯克同意了?”安东尼吐出一口烟雾,问道。 “同意了。”布鲁克林深深地吸了一口,闭紧嘴巴,让烟气在肺里循环一圈儿,这才从鼻孔里喷吐出两条长长的白龙。 然后微微点头。 “压力不要这么大。”安东尼似乎注意到布鲁克林的表现,偏着头轻笑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老实的说道 “压力没办法不大。”说着,他又吸了一口,但喷吐两条白龙才到一半,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安东尼撇了眼弯腰痛苦地咳嗽着的布鲁克林 “我想起来了,上次你受伤,伤的就是肺是吧?”布鲁克林仍然在咳嗽着,表情有些痛苦,顾不上回答。 雷走过来,夺走布鲁克林手里的烟,丢在看起来名贵的地毯上,碾灭。 看起来昂贵的地毯被烫得毛发卷曲,好像长了秃斑一样。随后雷看向安东尼。 安东尼怔了怔,无奈的将才刚抽两口的烟交给雷。雷如法将它碾灭,这才递给两人各自一瓶水。 布鲁克林喝了水,终于不咳嗽了。 “你说,来恩·斯贝格为什么要杀死约翰?”安东尼突然问道。布鲁克林张嘴刚要说‘那些都是我的猜测’,目光撞见安东尼似笑非笑的脸,一番话突然堵住了。 来恩·斯贝格为什么杀死约翰·曼宁?毫无理由!约翰·曼宁是他的‘保护伞’,他怎么可能自己砍倒自己的保护伞? 约翰·曼宁死亡的最大受益者不是来恩·斯贝格,他需要约翰·曼宁活着,只有活着的约翰·曼宁,才能让来恩·斯贝格继续背靠大树好乘凉。 也不是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是对立又合作的关系,尽管前段时间发生了金毛撞死事件,让约翰·曼宁暴露fbi也要调查清楚,但联系两人的纽带是哈佛,两人有共同目标,或者说至少大方向上是相同的。 杀死约翰·曼宁只会削弱伯克·福斯曼。如果约翰·曼宁还年轻,或者身体还硬朗,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踢伯克·福斯曼出局,或者在第一次伯克·福斯曼发动的时候就会反抗,然后报复。 但他不年轻了,他要死了,所以他没有太大反应,只是顺从着,半推半就地离开哈佛。 与其说是伯克·福斯曼赶走约翰,不如说是伯克看穿了约翰的想法,顺势而为。 也不是马克·米来。至少站在布鲁克林的视角,马克·米来跟约翰·曼宁没有瓜葛,相反,约翰·曼宁的死亡反而会间接动摇刚刚成立的联盟,进而为他与布鲁克林的一揽子合作关系增添变故。 杀死约翰·曼宁对马克·米来来说不仅是平添烦恼,还会影响布鲁克林。 没有丝毫益处。反而是安东尼·肯尼迪。杀死约翰·曼宁,他可以挣脱约翰的束缚,捆绑布鲁克林,对抗伯克,成为哈佛议会的议长。 安东尼已经不年轻了,或许他已经等不及了。这些想法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也许就像他说的那样,因为一个不存在的优盘?”无论是谁杀死约翰·曼宁,眼下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约翰死了! “你相信约翰有这种能力?”安东尼问道。他脸上依旧是往常温和而慈祥的笑意,现在看来却多了几分捉摸不透的神秘。 布鲁克林继续摇头 “我不知道,安东尼,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约翰死了,我们之前的工作可能都白做了。” “这是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安东尼纠正布鲁克林的话 “不是对我们。”随后,他自顾自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在手上夹着,并没有点燃,他望着远方,声音都有些飘忽不定了似的。 “从各方面来讲,约翰的死对我都是最有利的。也许你此刻就是这么想的。”说着,他回望一眼布鲁克林,道 “但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不是伯克·福斯曼跟你。” “也许你们能做出这种事来,但我不会。”他点了点自己的胸口 “我曾经是一名大法官。” “如果要杀死约翰,我早就这么做了。” “杀死你的对手,这是任何斗争中都最为人所不耻的。只有军方会这么做。华盛顿的那帮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名合格的政客都不会这么做。” “杀死敌人,意味着破坏规则,今天你可以杀死别人,明天一早醒来睁开眼就看见黑洞洞的枪口,也不要觉得奇怪。” “这是世界范围内通用的规则。只有菜鸟才会使用杀人这种手段。”他翻转那支烟,用烟蒂点了点布鲁克林 “伯克是个老练的政客,你是个正在变得老练的政客,马克·米来是个伪装成军人的政客,约翰·曼宁是个身经百战的政客,这间屋子里唯一的菜鸟是谁呢?”是谁? 是来恩·斯贝格。但安东尼的话也不能全信。他的确有无数次机会杀死约翰而没这么做,但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会这么做。 毕竟今时今日不是彼时彼日,环境,立场,局面甚至思想、年龄都在改变。 “我对谁杀死了约翰没有兴趣。”布鲁克林摇摇头,再次重申一遍自己的立场 “我会跟你一起赶走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笑了笑,将没点燃的烟随手碾灭在约翰的脑袋上。 “我会帮你保住继任者的位置。” “合作愉快?”布鲁克林伸出手。安东尼跟他握了握 “合作愉快。”分开之际,安东尼突然说道 “希望你对我说的是真的。对伯克·福斯曼说的是假的。” “对于真正的盟友,我向来坦诚。”布鲁克林摊摊手道。说话间,警察已经跟救护车一起到了。 这两方到达现场并不奇怪,奇怪的是fbi再次不请自来,来的还是布鲁克林完全不认识的探员。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跟警察与医生一起上来的探员,找到带队的警察问道 “fbi的人怎么也来了?”带队的是本地分局的局长,他是在nypd总部见过布鲁克林的,闻言客气地握了握手,回头看一眼fbi的人,摇头道 “不知道,我们在路上遇见的,他们一直跟着我们。” “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回答完问题,局长客气地低声问道。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轮椅,摇摇头 “没有,但我们需要尸检报告,他可能是被毒死的。另外,不要让fbi的人介入进来。”局长比划了个ok的手势,招来两名警察把fbi的人拦在了外面,然后招呼其他人进入屋内,开始工作。 这里是犯罪现场,现在由警方接管,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就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两人离开套房,各自分开。布鲁克林找到雷,先去了马克·米来那里。 马克·米来的人带走了来恩·斯贝格。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见到布鲁克林后,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你得尽快解决这堆麻烦事。”他说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知道。” “在事情解决之前,我们会暂停一切行动,保持观望。”马克·米来说道 “当然,我们不会立即撤出,也不会马上撕毁合约。我们会在确认事情无法挽回时再抽身。” “布鲁克林,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机会。” “我明白。”布鲁克林点点头。 “市长办公室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暂停签署。” “另外,我会用个人的人脉帮你暂时顶住压力,确保你在处理哈佛问题时,纽约的情况不会恶化。但也仅此而已。记住,这是我个人对你的投资。” “谢谢。”布鲁克林道 “来恩·斯贝格那里有什么需要我知道的吗?”马克·米来瞥了一眼在另一个房间的来恩·斯贝格,摇摇头 “他什么都不知道。” “约翰·曼宁是他杀的。”布鲁克林笃定的说道。说完,布鲁克林一边起身一边给出解释 “药剂只有他能接触到,也一直由他保管,注射也是他在操作。”马克·米来会意,扬扬下巴,指着桌上的一袋医疗垃圾道 “他还准备销毁证据。看来我需要跟警官们谈谈了。” “谢谢,马克。”布鲁克林伸手,认真的说道。 “不用客气。”马克·米来笑着起身道 “你马上就要跟我的女儿结婚了。”布鲁克林点点头,起身告辞。不管真实情况是来恩做的,还是安东尼做的,都必须是来恩做的。 哈佛可以失去来恩,却禁不住失去安东尼。布鲁克林可以直接按死来恩,却没办法按死安东尼。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解决一个麻烦呢?从酒店出来,布鲁克林一言不发,直接上了车子。 在副驾驶上等了一会儿,却不见雷上来。布鲁克林察觉到异常,从手机中抬起头来,朝驾驶位甩了甩头。 雷打开车门,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掏出手枪,一边检查弹夹一边说道 “fbi的人在跟踪我们。”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倒车镜。 “目前还不确定他们的目标跟意图。但我们需要小心一点儿。”说着,雷将检查完毕的枪递给布鲁克林 “教过你用的。”布鲁克林接过枪,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倒车镜 “你的判断呢?”雷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那边,上车,从后面掏出一把手枪放在腿上,检查完毕后放到驾驶座位,打开后排座位,从下面掏出一把步枪来,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说不好。” “我认为他们可能想跟你接触,取得联系。对他们而言,安东尼,马克·米来,来恩·斯贝格,你,你们四个人中,来恩·斯贝格是最值得信赖的,但他现在是嫌疑人。”说到这儿,雷忍不住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将检查好的步枪丢在后座的空地上,这才发动车子。 “去哪儿?”雷问道。 “去找温士顿。”雷说的没错。来恩·斯贝格是约翰·曼宁身边的人,是约翰·曼宁离开哈佛都仍然坚持带走的人,的确是最值得信赖的。 如果一切如常,约翰·曼宁在临死前为确保来恩·斯贝格的安全,大概率会将fbi交给来恩·斯贝格。 尽管来恩·斯贝格对约翰·曼宁提过他的退休计划,但约翰·曼宁可不是白痴,也不天真,他不会以为上了赌桌后只要举手投降,其他人就会放过你。 ——当然,这些布鲁克林都不知道。但根据来恩·斯贝格在约翰·曼宁面前的表现也能推测得出,约翰·曼宁会把fbi留给来恩·斯贝格。 来恩·斯贝格或许还没完全掌握fbi,但他至少能指使fbi做一些事情。 那么,来恩·斯贝格让fbi跟上来又是准备做什么呢?是要像杀死约翰·曼宁那样杀掉自己,还是要跟自己联手,异军突起,干掉伯克跟安东尼? 布鲁克林一边给温士顿和弗兰克发短信,召集两人在温士顿家汇合,一边思考着来恩·斯贝格的动机。 按照安东尼所说的,来恩·斯贝格是个菜鸟,菜鸟的麻烦之处就在于,他们既不懂规矩,也不好琢磨。 布鲁克林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分析出来恩·斯贝格准备做什么。他连来恩·斯贝格是不是杀死了约翰·曼宁都不确定。 这就像是重重的罗生门。按照菜鸟理论,的确是来恩做的,可万一安东尼就是想出其不意呢? 万一来恩就是想让别人以为安东尼想出其不意呢?万一安东尼想让别人以为来恩想让别人认为安东尼想出其不意呢? 万一……由于缺乏定量,思考开始变得毫无意义。 第451章、考核 雷利·温士顿家。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来温士顿家。温士顿住的可不是什么区域边缘社区,他住的是真正的别墅。 推门而入,弗兰克跟温士顿已经等在那里了。间布鲁克林到来,温士顿冲他招了招手。 约翰·曼宁的死讯他们已经知道了,军方的人当场就表示暂停签署文件,温士顿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就是坐在这儿跟帕蒂玩儿俄罗斯轮盘赌的。”为了缓和气氛,温士顿指了指自己的位置,然后又指指弗兰克的位置 “帕蒂当时就坐在这儿。”最后他指了指门外 “杰瑞当时就像你刚刚那样,站在门外。”这个笑话并不好笑,这甚至都不算是个笑话,但布鲁克林一直紧绷的神经却得到了缓和。 布鲁克林哭笑不得地指了指温士顿,进门,坐在餐桌旁。弗兰克拔开瓶塞,温士顿拿来三支酒杯,一一斟满后一人一杯。 一叮——捧杯,仰头,一饮而尽。弗兰克再给三人倒上。 “现在局面发展到最危险的时候了。”弗兰克说道 “军方准备撤走,哈佛随时可能陷入内斗而自顾不暇,伙计们,我们三个可对抗不了整个联邦。”说话间,桌上的三只手机开始嗡嗡嗡震动个不停。 自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扩散开来,三人的手机就没休息过。但此时三人都没有理会震动的手机。 他们需要先理清事实,商议出一个统一的解决方案来——至少是个可行的方案。 纽约事件把他们三个帮在了一起,弗兰克曾经有所动摇,但被布鲁克林及时扑灭了动摇的火苗。 在这种时候,他们三个必须统一战线,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否则都不会有好下场。 “fbi彻底退出,由我们重新接手。”弗兰克先开口 “麻烦的是我们无法确保知晓情况的探员不会泄露秘密。” “我来,让马克解决。”布鲁克林说道 “之前是马克在处理。” “我们私下里有协议,这点儿忙他必须帮。”布鲁克林鼓了鼓腮帮。 “ok。”弗兰克没意见,继续说道 “我没意见。” “委员会驳回了对布伦纳的调查。”布鲁克林说道 “这不是个好现象。” “耶鲁可能准备参与进来了。”温士顿跟弗兰克对视一眼,沉默片刻后异口同声的说道 “这个消息,不能告诉马克·米来。”道理很简单。军方认为现阶段面临的压力需要军方跟哈佛一起承担,单靠军方是无法承担起来的。 可耶鲁本身就具有不弱于哈佛的体量,它的参与等同于牵制住了哈佛,这样一来,还是军方独自面对。 “耶鲁一旦参与进来,必然会发挥影响力跟哈佛抢夺支持率。”布鲁克林点着头,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可能需要监督哈佛那边。”他摊摊手,坦然地说道 “约翰·曼宁死亡,对我们极其不利。我只能跟安东尼·肯尼迪联手,先让伯克·福斯曼出局。” “如果伯克·福斯曼反抗,哈佛将无法在短时间内结束内斗。一旦陷入长期内斗,军方就会撤走。”温士顿摇摇头 “不是撤走。”他纠正道 “到时候我们会面临最可怕的情况,军方会加入他们。” “所以你必须立刻结束哈佛的内斗,同时隐瞒耶鲁参与的消息。”弗兰克敲了敲桌面,吸引两人的注意力后说道 “不够。单纯的口头约定并不保险。”他思索着说道 “我们需要军方参与得足够深,深到跟我们不得不绑在一起的程度,深到想回头也回不去的程度。”三人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突然问道 “他们威胁了国务卿?”联邦的国五院有点儿类似外交部,国务卿就是部长。 联邦没有外交部,只有国五院。 “国五院不是跟军方关系密切吗?”温士顿先是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党内的消息,国务卿受到惊吓,准备辞职。” “不至于吧?”布鲁克林吃惊地问道。温士顿摊摊手 “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军方会威胁国务卿,国务卿会辞职。” “纽约的确很诱人,可国五院跟军方是长久以来的合作伙伴,国务卿也在外交事务上多有配合,军方为了纽约这棵树,放弃了外面的整片森林。” “那他可真是个好小伙。”弗兰克吐槽了一句。国务卿的事儿就是闲谈,换换脑子放松一下,三人并没有深究的意思,更不会太在意。 闲谈完毕,弗兰克开口道 “我们可以邀请军方的人一起参与进来。让他们跟我们深度绑定。” “具体怎么操作?”布鲁克林跟温士顿都来了兴致,问道。弗兰克摇摇头,失笑道 “我才刚想到,哪儿来的具体操作?” “那就先交给你吧。有问题随时联系我们。”布鲁克林说道 “稍后我跟马克·米来沟通一下。” “不。”弗兰克摇摇头,拒绝了布鲁克林提供的捷径 “我自己来。不管你跟马克·米来私下里的协议内容是什么,这么频繁地找他帮忙,他一定很乐意。” “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度过难关,其余的完全可以等以后再想办法。”布鲁克林耸耸肩。 沉默片刻,温士顿开口道 “我听到一个消息。” “也许能暂时缓解我们的处境。” “什么消息?”布鲁克林问道。 “德州一直是共和党的票仓,皿煮党一直很想在德州掺一脚。” “既然调查被驳回,奥维斯桉就得继续……”说到这儿,温士顿有些不想往下说了。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没有催促他,而是安静地等待他自己做决定。这无疑是个艰难的决定。 温士顿自己是共和党人,现在竟然准备帮助皿煮党入侵自己的老巢,这种叛徒的表现一旦曝光,他会死的非常非常惨。 布鲁克林曾婉拒过两党递来的橄榄枝,他也没有加入过任何党派,有些事一旦做了,就会牢牢地打上烙印。 最重要的是,他们很可能会被卷入两党斗争乃至大选斗争中。 “圣安东尼奥,奥维斯的家乡一直非常关注奥维斯桉的结果。”最终,温士顿咬牙说道 “有消息称皿煮党愿意付出大力气换你陪同去圣安东尼奥选举路演,为他们站台。” “我们暂时不考虑加入大选的斗争。”布鲁克林摇摇头,仔细考虑后拒绝了温士顿提出的这个诱人的提议。 他说道 “我们折腾这么大,目的就是为了避免大选斗争波及,现在为了为避免大选斗争波及而努力的目标,主动卷入大选斗争中去,这种行为显得我们很傻。” “但我们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弗兰克在一旁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我们可以暂时不这么做,不代表我们永远不这么做。” “如果哈佛内斗短时间结束的计划失败。为了稳住军方这个主力,我们必须尽快拉来一个足够强大的新盟友进来,皿煮党就不错。如果来得是个影响力比较大的老牌议员就更好了。”议员跟议员也是不一样的,有的议员在华盛顿存在感低得可怜,只是个没有感情的投票机器,有的议员随口说一句话,别人都要反复咀嚼。 皿煮党显然并不指望通过奥维斯桉就拿下整个德州,他们想先在圣安东尼奥站稳脚跟,再慢慢向整个德州辐射。 或者即便站不稳脚跟,也要恶心一下共和党。这种行为显然不是任何一个党鞭所能允许的,更不是共和党或皿煮党党魁能做得出来的事。 它更像是某位闲着无聊的皿煮党议员跟共和党开的小玩笑。但就是这个小玩笑,却有可能成为拯救布鲁克林他们的关键。 大人物们的小玩笑也是要面子的,如果在小玩笑中丢了面子,大人物们也会恼羞成怒,然后表现得一副玩儿不起的样子。 只是大人物们玩儿不起时没人会嘲笑,大家会帮着他砸场子。弗兰克的提议得到一致通过。 暂时搁置,不保证绝对不动用。三人很快又投入到新的问题讨论中去。 房间里讨论的十分激烈,外面车上,雷也在跟电话另一端讨论得激烈。 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同样给雷跟cpusa造成不小的麻烦。因为雷跟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跟来利·克鲁的复杂关系存在,cpusa是将‘宝’压在了布鲁克林身上的。 此前对局势进行分析,他们得出的结论是,虽然不是很乐观,但布鲁克林他们的胜算更大。 结果约翰·曼宁突然死亡,他们押的‘宝’很可能不仅赚不到,还会赔的血本无归。 是名副其实的血本无归!cpusa成员中除了雷之外没有富豪,有些甚至只能挣扎在温饱线上,勉强度日。 在听取布鲁克林对纽约的规划后,他们算是拿到了‘内部交易’内容的人。 在分析会议结束,确认布鲁克林胜算更大后,他们就纷纷拿出积蓄,投入准备之中。 结果现在布鲁克林要输了。这本来是一次正常的政治局面分析后的附属产物,是雷见成员们大多生活贫困而发起的活动。 他都没有进行组织,甚至在成员们热情高涨时提醒了几句,注意风险。 现在他的‘乌鸦嘴’应验了。风险真的来了。这是个很危险的事情。一个处理不好,就会给刚刚重生的cpusa造成重创。 成员们都是冲着cpusa的思想与目标来的这没错,投资完全自愿也没错,可一旦赔了,还是会让成员对cpusa有所怨言。 这将严重破坏组织团结,阻碍组织发展,甚至有可能让刚刚发展起来的组织再次迎来毁灭性打击。 雷是希望cpusa成员能像他见过的那些人那样,把荣誉与使命看得无比崇高,可现实是cpusa成员在接受思想教育之前,已经接受了几十年的联邦思想荼毒。 自私自利的思想近乎根深蒂固,奉献,荣誉与使命几乎成了道德装饰品,已经没什么人相信他们还存在。 现在的危机就是成员们的生存受到了威胁,他们的利益被侵犯,他们的自私自利的一面可能会再次被激发出来。 雷准备把这场危机看做一场考验,他认为,这是一次恰到好处的‘思想觉悟考核’。 成员们已经接受一段时间的思想教育,是时候检验成果了。可萨拉不这么认为。 “主席同志,请你注意,我们是拥有共同目标,朝着同一个方向共同努力的同志,我们是战友,是兄弟,我们不是cia,我们不培养间谍,不需要定期做忠诚度测试。” “不,萨拉同志,你的认知有问题。”雷并不同意萨拉的看法 “我们从事的事业是极其危险的,这一点我们的先辈已经向我们证明过了,一个不小心,就将万劫不复。” “我不怕牺牲。”萨拉争辩道。 “我们的确不怕牺牲,但我们不应该进行无意义的牺牲。”雷说道 “那些可以避免的,本不该发生的牺牲,我们要极力避免。” “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来自于外部,我们所处的环境与时代跟东方不同,我们的同志面临的诱惑更隐蔽,面临的威胁也更含蓄,我们所将要面临的危险则更致命。所以,我们必须时刻考察同志们对组织的忠心,对理想的信仰。确保它们一直坚定地存在着。” “唯有这样,才能避免同志们遭到腐蚀而不自知。” “萨拉,怀疑我们自己的同志的确很难令人接受,但我宁愿他们对我充满怨言,也不愿意再看着他们死去了。”萨拉张了张嘴,沉默以对。 她认真阅读过党史,知道就在前不久发生在曼哈顿的‘行动’,cpusa几乎全军覆没,大量资料被敌人缴获,就放在nypd证物室里。 “这次就是个很好的机会,以后我们还会经历很多次这种考验。”雷继续说道 “只有通过考验的,才是我们要寻找的,一同奋斗终生的伙伴。” “萨拉,做好准备吧,考核已经开始了。” “这场考核不仅仅是面对其他同志,也包括你,老奥拉夫,还有我。我们所有人都要经历考核。” 第452章、挖墙脚的杰瑞 “没有通过考核的怎么办?”萨拉最终同意了雷的观点,但她随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继续接受思想教育。”雷回答道 “通过考核的将被派遣到其他地区,组建、发展支部,没通过的要继续接受思想教育,继续学习。” “所有没通过的都有机会继续学习?”萨拉追问道 “如果有人举报甚至出卖我们呢?”雷沉默了很长时间,这才说道 “不会的。” “如果有呢?”萨拉不依不饶。 “我亲自解决。”雷咬牙道。 “听起来我们好像跟cia货kgb更像了。也许我们跟kgb还是一脉相承呢。”萨拉嘲讽道。 亲自处置背叛者,这是不少情报、间谍组织的风格。当然,也不是部分特殊部队的风格。 很不凑巧,雷就在这种部队呆过,并执行过很长时间的任务。没人教雷怎么当一个组织的主席,没人教他一个政党的党魁该做什么,能教他的人都死了,他们就这么甩给他一个烂摊子,一副千钧重担,自己却钻进裹尸袋里。 雷只能自己摸索。他过的也是如履薄冰。自上次的砖混小楼被炸毁,cpusa已经被世界除名,他们甚至都没有获得国际gczy的承认。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雷有点儿恼羞成怒地问道。 “我们是一个拥有崇高理想的组织,雷,你得想清楚,我们不是什么鞋教组织,更不是艾斯艾斯,我们跟他们不一样。”随即,两人的争论点又从考核转移到了对叛徒的处置上面去了。 雷跟萨拉争吵不休,越吵越精神,萨拉甚至干脆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走到客厅去——她嫌弃老奥拉夫的呼噜声打扰自己发挥。 雷则像驴子拉磨一样,绕着车子一圈儿一圈儿地走着。布鲁克林他们碰头会议结束出来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在给女朋友打电话吗?”弗兰克问道。 “应该是。”温士顿接口道 “我看他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了。除了女朋友还能有谁。”布鲁克林有些无语。 弗兰克跟温士顿是不是有点儿过于乐观了?他们才刚刚商量好对策,对未来的几种变化进行推演,不代表他们已经度过了难关。 …………翌日,周三。纽约各大媒体并没有报道约翰·曼宁的死讯。约翰·曼宁属于那种公众知道的不多,只有业内人士才了解的神秘人物。 就算媒体知道约翰·曼宁的死讯,并报道出来,也不会有多少读者对此感兴趣的,他们甚至会怀疑,报纸为什么把一个陌生人的死讯写在头版。 约翰·曼宁知名度不高,大多数综合性或其他领域报纸甚至都不知道约翰·曼宁的死讯。 但一些业内专业性强的报纸还是拿到了消息。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开始在业内迅速流传开来。 这无疑是一场地震!是整个行业的一场地震,也是哈佛的一场地震。好在哈佛反应及时,在地震的余波扩散并产生影响之前,伯克·福斯曼代表哈佛发表了一篇讣告,正式昭告约翰·曼宁的死亡。 上午,哈佛再发公告,称新任院长,前院长约翰·曼宁的至交好友,伯克·福斯曼先生将亲临纽约,为约翰·曼宁主持葬礼。 同时,一则有关约翰·曼宁与伯克·福斯曼的约定的小道消息开始在网上火速流传开来。 小道消息称,约翰跟伯克少年时就是好友,两人一起在哈佛读书,并考取了牧师证,约定将来谁先死亡,另一个不管多远,不管有多少困难,都要亲临现场,主持葬礼。 现在,伯克·福斯曼来履约了。e..y,内庭,首席法官办公室。 “他急了。”布鲁克林指着网上的报道推文笑道。鲍勃翻了个白眼,捧着平板咳嗽一声,继续说道 “葬礼在这周末举行,您需要出席吗?”布鲁克林默默计算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手机联系洛佩斯·米切尔森。 他需要知道洛佩斯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布鲁克林。”洛佩斯很快回复 “跟预想中的一样,约翰·曼宁的死亡削弱了你的影响力,不少人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们准备观望一下。” “我需要尽快确定是去波士顿还是留下来参加葬礼。”布鲁克林提出要求。 “我建议你留下,参加葬礼。”洛佩斯道 “在这种时候,所有人都会小心地做出选择。大多数人会一直观望到分出胜负。逼迫他们是没用的。” “我们有多少人?”布鲁克林问道。 “107。”洛佩斯答道 “今晚可能会增加。”这说明他今天之内可能又会游说成功一个或几个人。 作为哈佛派内第三大势力,只有一百人支持,显然是很寒酸的。不过要考虑到这一百人是洛佩斯一个一个游说过来的,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犹豫不决,而是会坚定地站在布鲁克林这一边。 这样看来,一百多人的支持又显得不那么寒酸了。 “洛佩斯,听我说。”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开口道 “我们不能等了。” “我准备去波士顿。” “为什么?”洛佩斯对布鲁克林这个近乎莽撞的决定感到吃惊,他不解的问道 “这次不行,我们还有下次。” “我知道纽约的情况不太好,布鲁克林,你需要顾全大局,稳住局面。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帮助安东尼或伯克,不管是谁,尽快结束哈佛的内斗。维持纽约事件才是你应该做的。哈佛的斗争我们可以等下一次。” “恐怕没有下一次了。”布鲁克林苦笑了一声,说道。他说这些话时并没有避着鲍勃,鲍勃则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泥塑木凋模样。 “伯克开始在网上散播他跟约翰的约定了。你看到了吗?”布鲁克林问道。 “看到了。”洛佩斯关注的重点不大一样 “当初是来利提出的,他们三个一起做的约定,现在变成了两个人,没有来利,呵呵。” “伯克以前从来不会用这种手段。”布鲁克林对约翰跟伯克联手把来利踢出铁三角的行为不予置评,继续说道 “他擅长临时发挥,散播言论是见效非常缓慢且成果未知的方式。” “伯克的控制欲很强,他以前不会采用这种结果未知见效又慢的计策。” “这说明他嗅到了危险,他开始着急了。”布鲁克林说道 “只有在着急的时候,他才会采用自己不喜欢但可能见效的策略。” “换句话说,洛佩斯,这一次连伯克也无法判断结果了。他失去了先见。” “也许你说得对,安东尼怎么办?”洛佩斯耐心听布鲁克林讲完,这才问道。 布鲁克林沉默了片刻。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想向马克·米来借几个人,去杀掉安东尼的。 但随即他想到了昨晚安东尼的话——杀人是菜鸟的做法。杀人破坏规则,会被所有人排斥。 “我们联合安东尼,先让伯克明白他已经不可能成为议长。”布鲁克林说道。 “但不要赶走他,要保留他的一部分力量,最好我们能趁机吞并他。” “这不可能。”洛佩斯否定道 “那是伯克,布鲁克林,不是稻草人,随便你怎么摆弄。” “我们必须控制精准,洛佩斯,这是我们最好的时机!”布鲁克林有些兴奋,坐在椅子上转了一圈儿,道 “要像外科手术那样精准!让伯克失去反抗力量,但又不会彻底失势。” “然后我们再联合伯克对付安东尼。” “我们是唯一的赢家!”洛佩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 “布鲁克林,这很难,而且也很危险,你这是把头塞进老虎口中。” “但这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布鲁克林不置可否 “我们可以一劳永逸。” “但我们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洛佩斯提醒道。 “好吧,的确有风险。”布鲁克林的话语有所缓和,就在洛佩斯以为他会放弃时,布鲁克林话锋一转,道 “我们先这样准备,等葬礼那天,我们召开远程会议,进行表决,到时候在会上我会根据情况灵活选择。” “如果确实没有机会,我们就选择蛰伏,如果有机会,我们就按计划行事。怎么样?”洛佩斯最终被布鲁克林说服了。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道 “准备参加葬礼,同时准备好去波士顿的机票。”鲍勃点点头,记录下来后又问道 “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手上的灭门桉是否要交给其他法官审理?”他抬起头认真的说道 “您已经跟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订婚,并准备举办婚礼,现在外界对您的风评似乎不大好,这起桉件可能会产生不良影响。”鲍勃说的很委婉,翻译过来就是,这起桉件很可能会被人当成攻讦你的把柄,你现在处境不好,四面楚歌的,暂时就别露头了,安静一点儿更好。 “那就推掉吧。”布鲁克林有些遗憾地说道。鲍勃记录下来后问道 “要通知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吗?” “我自己告诉他。”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鲍勃不用管。鲍勃又汇报了几个安排,一直到结束,布鲁克林这才忍不住开口问道 “鲍勃,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感觉不太一样了?”鲍勃摇摇头。 “里昂的事怎么样了?”布鲁克林又问道。 “很好,多亏有安妮检察官的帮忙。” “那就好,不过鲍勃,你可能是受到我的牵连了。他们大概是冲我来的。”鲍勃笑笑,摇着头。 “其实你可以直接说你是我的助理,或者给我打个电话,对了,弗兰克的电话,温士顿的电话你不是都有吗?”忍了忍,布鲁克林还是忍不住说道 “你完全可以给我们打电话,尽快把事情办完的。”鲍勃脸色有些僵硬,他笑了笑,摇着头道 “不用,没那么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布鲁克林说了一句,随即皱起了眉头。 “鲍勃,你今天是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 “为什么这么拘谨?”鲍勃有些尴尬,挠了挠头,结果摸了一把头油。 “鲍勃,我把你当成是自己人。”布鲁克林没有了玩笑或闲谈的心情,他严肃地说道 “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但你后面的表现一直很好,你配得上现在所得到的。” “我一直把你当自己人,鲍勃,我的事情从来没有对你隐瞒过。”布鲁克林指了指外面的奈莉 “有些事情奈莉都不清楚。” “你了解我的所有秘密,鲍勃,我从来没想隐瞒过你。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人。”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或麻烦,原本我能帮上忙的,却不找我帮忙,最终造成了巨大的麻烦,鲍勃,这会让我很内疚。” “你现在的表现可跟第一次见面时一点儿都不一样。”布鲁克林最后说道。 第一次见到鲍勃,鲍勃还只是一名普通法警,但他敢于抓住机会,拦住布鲁克林,毛遂自荐。 尽管布鲁克林没有答应,他却给布鲁克林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后来9号法庭缺人,鲍勃立刻浮现在布鲁克林的脑海里。 那时候的鲍勃多有野心!怎么这才两年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鲍勃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起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布鲁克林就这么一直盯着鲍勃,直到他点头,这才绽放出笑容。 “这才对嘛。”他起身,拍了拍鲍勃的胳膊。鲍勃憨厚地笑了笑,看起来有些傻气。 布鲁克林笑着向鲍勃提出了几条建议,比如让他去找弗兰克。提完建议,又对了一遍行程安排,鲍勃这才抱着平板离开。 刚出办公室,就被等在门口的杰瑞逮了个正着。 “我认真的,鲍勃,去给我父亲工作吧,他说了,只要你去,薪水你随便开口。”鲍勃合上平板,板着脸道 “你昨天完成的非常糟糕,给布鲁克林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烦,你知道吗?”一番严厉的话语把杰瑞说愣了。 就在杰瑞以为鲍勃是认真的的时候,鲍勃再也憋不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虽然昨天的事情没有全部安排妥当,但考虑到布鲁克林喜欢随便改变行程安排的性格,也是情有可原的。”鲍勃笑着说道。 “嘿!门还没关,我们都听得见!”办公室里传来布鲁克林的喊声。 第453章、离开纽约 下午,有新消息传来。根据委员会指示,奥维斯桉被打回e..y重审。 与这条消息一同传来的,还有纽约经济市场遭遇外部联合打压,纽约一地物价飞速上涨,货物供不应求的情况,个别超市甚至已经出现断供。 各种日用品、生活必需品不断减少,纽约港已经一整天没有船只靠港,原本繁华的港口随着船只不断离港,变得冷清起来。 通往纽约的公路也变得同样冷清。纽约各大运输公司生意惨澹。他们等不及,终于开始下手了。 当天下午,一则jj集团高层接受采访的片段流出。在采访中,jj集团表示他们将全面撤出纽约州,纽约州从此以后将被列为jj集团禁区。 在被问到为什么这么做时,这名高层表现的很委屈。他说 “不是我们抛弃了纽约市场,纽约市场份额不低,我们怎么会跟钱过不去?是纽约州政府抛弃了我们。”到此,视频戛然而止。 不是没有人对布鲁克林发动‘突袭’。之前的舆论,被起诉者跳楼自杀,种族歧视事件,甚至停车场里的贿赂,都是直奔布鲁克林来的。 这说明现在的对手要比彭斯·诺顿们聪明得多,他们很轻易认识到阻挡他们分食纽约的力量核心就是布鲁克林。 只要击溃布鲁克林,阻挡也就自然消散。可布鲁克林把自己保护的太好了,他们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他们改变了策略,准备先剪除布鲁克林外围的力量。布鲁克林在看到采访片段的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次的动作是冲着温士顿去的。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担忧,他立即给温士顿打去电话。 “jj集团高层的采访片段看了吗?”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看了,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温士顿的声音并不算凝重,他说道 “不用担心,这件事上他们的意见还没有统一。”布鲁克林担心的是jj集团此举已经获得共和党人士的支持,换句话说,他担心温士顿已经被共和党抛弃。 好在情况并没有恶劣到这个地步。 “纽约州是摇摆州,马上就要大选了,为了大选,他们也不会抛弃我的。”温士顿安慰道。 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道 “不行,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立刻切断跟皿煮党的联系。放弃弗兰克提出的德州圣安东尼奥计划。” “有必要的话,去一趟华盛顿,联系一下国会议员。” “好的,我知道。但暂时没必要放弃,我不行,你们可以联系。”温士顿应下,随即道 “我们刚刚进行了一项统计,如果任由他们封锁,纽约最多坚持到这周末,所以,布鲁克林,我们得加快节奏了。”跟温士顿沟通完,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 对方的突然发难,令局势瞬间恶化,局面开始朝着对他们不利的方向发展了。 这是一套蓄谋已久的组合拳,打击目标不是要害,却依旧让布鲁克林痛不欲生。 布鲁克林想要等到本周周末约翰·曼宁葬礼时突然发动,一举解决哈佛的问题,让纽约事件重回正轨。 但显然对方不这么想,对方觉得周末太远了。 “鲍勃。”布鲁克林喊来鲍勃,道 “奥维斯桉要求重审,等原被告双方来了,你安排一下时间,把第一次开庭时间控制在一个周以后。”鲍勃没有多问为什么,而是点头应下。 布鲁克林又联系了洛佩斯,直接将纽约的新情况说了一遍。 “他们尝试了几次直接对我动手都没成功,现在准备先解决我的盟友了。洛佩斯,我们不能等了。”布鲁克林说道 “上午我答应你看情况行动,但现在的局势是我们不行动就只能慢性死亡。” “纽约这边温士顿可以支撑一段时间,但不可能一直支撑下去。大选的确需要纽约州,却不需要一个不受选民喜爱的州长。”温士顿说的没错,有大选做护身符,他的确不太可能被党内抛弃,但如果他迟迟无法解决纽约的困境呢? 如果jj这类集团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将纽约的困局推给州政府呢? 温士顿还能获得纽约州民众的支持吗?失去纽约州民众的支持,也就失去了大选这张护身符。 温士顿没说这些,布鲁克林却想得到。温士顿在给他争取时间,他不能拿着温士顿用命争取来的时间胡乱挥霍。 “给我一份名单,列出重要成员,我亲自去拜访。”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必须在约翰·曼宁葬礼当天肃清哈佛!”洛佩斯没有再劝阻。他本身就不是计划周祥的策略型人才,否则也不会被人说成是‘大嘴巴’了。 让洛佩斯主持游说工作,也不是洛佩斯有这方面的天赋,而是布鲁克林手上实在没什么人可用——好吧,洛佩斯大概的确有些天赋,他足够坦诚,坦诚得不怎么会撒谎。 “好,我把名单发到你邮箱。”洛佩斯最终答应下来。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喊来鲍勃 “把工作跟奈莉交接一下,回家收拾行李,准备出差。”说着,布鲁克林刷出新邮件,直接转给鲍勃 “按照邮件里的排序订机票,我们挨个去拜访。”鲍勃被布鲁克林突然发生的转变弄得有点儿懵。 他看了一眼雷,问道 “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快去啊!” “就你跟我,还是带上雷?”鲍勃又问道。 “雷有其他安排。只有你跟我。”说着,布鲁克林开始挥手,催促鲍勃加快速度。 鲍勃不在多话,抱着平板小跑着找到奈莉,开始交接工作。布鲁克林则收起文件包,喊上雷,直接往家赶。 由于还没到下班时间,路上倒是没堵车,一路畅通。这是难得的体验。 “我必须跟着,你跟鲍勃两个人太危险了。”路上,开车的雷说道。 “不行。”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所有人都知道你跟我寸步不离,你留在纽约才能让他们以为我也在纽约。” “他们不是彭斯·诺顿。”雷不赞同道 “一旦让他们知道你去了哪儿,如果有必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下手。” “你没跟他们打过交道。” “说的好像你跟他们打过交道一样。”布鲁克林不服道。雷抿了抿唇 “我没有,但我了解他们。”雷转过头看着布鲁克林道 “你根本不了解,如果让他们觉得有必要,他们甚至会调用特种部队。”似乎是知道布鲁克林接下来要说什么,雷干脆将接口堵死 “纽约不一样,纽约是你的大本营,有温士顿跟弗兰克在,他们不敢这么做。”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 “你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吗?”雷没有说话,缓缓地点着头。布鲁克林转过头打量着雷,并没有从雷脸上看出什么来。 “我的行动资料现在还有一部分是绝密。碍于保密要求我无法想你说明,但相信我,如果有必要,他们会这么做的。” “出了纽约,就算我跟在你身边,都不一定能确保你的安全。” “在纽约,你在明处,他们不敢动手,但你要离开纽约,还是以非公开的身份,他们十有八九会动手。”布鲁克林权衡了一番,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你留下来,让他们以为我还在纽约更重要。”布鲁克林道 “听我说,雷。温士顿在帮我拖延时间,弗兰克堵上了他的全部,这么多人都押上了家底儿。我不能再退缩了。” “即便我一直躲在纽约,这场仗如果输了,我们也不会有好下场,既然是这样,还不如押上一切。成了,我们往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不成,至少我拼尽全力了,也没有什么遗憾。” “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雷有些着急地道。 “我不是在意气用事。”布鲁克林道 “现在唯一能尽快让事情重新回归正轨的办法就是统一哈佛的声音,推动法桉,让军方重新信任我们。”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家门口,布鲁克林不再多说,干脆打开车门跳下车,冲进屋内,简单收拾了一下,提着个行李箱就出了家门。 前往机场的路上,两人一直保持着沉默。雷还是认为布鲁克林只带鲍勃离开纽约是个糟糕的选择,但他劝说不了布鲁克林。 他想帮布鲁克林弄几支枪防身,可布鲁克林跟鲍勃都没有隐蔽持枪证。 布鲁克林跟鲍勃几乎是毫不设防的状态下离开纽约!如果他们是开车,还能把枪装进车里,以备不时之需,可为了赶时间,他们乘坐的是飞机。 枪械跟刀具连机场都过不了,就算上了飞机,落地时也别想带出机场。 甚至还会因此而增加暴露的风险。雷急得头发都要薅秃了,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最终只能不安地目送鲍勃跟布鲁克林通过登机口,消失在人群之中。鲍勃办事效率很高,他没有买乘坐体验更好的商务舱,而是选择跟七八十人挤在一起。 飞机起飞后,布鲁克林打开电脑,开始查看邮件。排在名单第一位的是杰克·卡尔文。 这是个戴眼镜的白人老头儿,也是约翰·曼宁时期有资格在议会发言的成员之一。 杰克·卡尔文是司法行为委员会的成员,曾在上次议会上向布鲁克林示过好。 不过随着伯克跟约翰之间矛盾的公开,布鲁克林对杰克·卡尔文的认知也在不断刷新。 以前他认为杰克·卡尔文是约翰·曼宁的人,现在他怀疑这老头儿是伯克的人。 杰克·卡尔文住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距离纽约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 布鲁克林他们是八点半起飞的,到达圣路易斯也才十点半,加上办理手续,取行李等乱七八糟的,十二点足够找到杰克·卡尔文了。 问题是这么晚,杰克·卡尔文愿意见他吗?或者说,杰克·卡尔文会被说服吗? 会不会在见到他后第一时间通知伯克?这些都是未知数。为了避免不确定性,布鲁克林需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好在洛佩斯搜集资料能力不错,随同名单一起过来的,还有详细的个人资料。 等待中,两个小时或许是个漫长的时间,但对于忙碌的布鲁克林来说,两个小时一点儿都不长。 他才刚看完资料,机舱里已经响起机组人员的降落提示。将电脑塞进包裹里,布鲁克林跟鲍勃表现得跟周围的乘客一般无二,等待着飞机降落。 深夜十点二十二分,纽约飞往圣路易斯的航班降落在兰伯特圣路易斯国际机场。 深夜十一点四十七分,鲍勃跟布鲁克林坐上了事先租好的车子。 “去杰克·卡尔文家吗?”检查确认车子完好,鲍勃坐在驾驶座上,发动汽车,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时间,点点头。 “会不会太晚了?”鲍勃发动车子,输入导航,开出去好几公里,才想起来问。 “不晚。”布鲁克林有些疲惫地道 “我们的时间很紧张。”他撇了眼导航,将座椅调整了一下道 “我先休息一会儿。”鲍勃点点头,调小了导航音量。对于鲍勃来说,这次出差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一直在处理布鲁克林的个人行程没错,他几乎变成了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没错,布鲁克林没有向他隐瞒任何秘密也没错,可布鲁克林也没主动向他透露太多秘密。 他只能从布鲁克林的行程安排上推断出一二来,确认布鲁克林的情况似乎不大好,从布鲁克林每天开不完的会打不完的电话跟见不完的预约推测布鲁克林在哈佛跟纽约的地位都在遭受挑战。 他在不断寻求帮助,拉拢盟友。除此之外,他并不知道太多事情。许多事都是布鲁克林亲自办理的,再加上他喜欢临时更改行程的习惯,非常具有迷惑性,让鲍勃始终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 圣路易斯的夜晚很安静,比纽约还要安静。马路上看不见行人,看不见车辆,也看不见太多灯光。 杰克·卡尔文不住市区,他们也不需要穿过市区,而是绕着圣路易斯行驶,因此,大多时候他们所见的都是黑漆漆一片。 车子行驶在寂静的道路上,单调又无聊,让人昏昏欲睡。好在这段路途并不遥远,半个多小时后,午夜,布鲁克林跟鲍勃到达了杰克·卡尔文所住的社区。 第454章、固执 杰克·卡尔文的住所比布鲁克林要好很多,干净的社区,附带庞大面积与功能的院落,门前草坪上哗哗啦啦地喷洒着水,浇灌着布鲁克林不认识的品种草皮。 停好车子,鲍勃推行了布鲁克林。好在杰克·卡尔文家里还亮着灯。开门下车,在地上站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有些昏沉的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他走上前,按响了门铃。门廊很快亮起灯光,一个穿着睡衣,戴着老花镜的老头儿出现在门口,手里抓着一把霰弹枪。 “谁?”老头儿警惕地问了一句,枪口已经顶在布鲁克林的门口。接着门廊的灯光端详片刻,杰克脸上的警惕之色褪去。 他收起霰弹枪,脸上浮现出诧异的神色。 “布鲁克林?你怎么来了?”布鲁克林笑了笑,指指室内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杰克侧身让开,领着布鲁克林进屋,鲍勃则留在了外面。 “进来吧。”杰克走进室内,顺手将枪挂在门口的墙上。布鲁克林在沙发上坐下,扫了一眼旁边倒扣着的书,书名没听说过。 杰克走进厨房,端来一杯咖啡递给布鲁克林,自己则坐在对面,重新拿起书,推了推老花镜,选了个舒服的坐姿。 他并不急于询问布鲁克林深夜造访的原因,好像他已经知道布鲁克林的来意一样。 布鲁克林喝了一口咖啡,开口道 “约翰被杀了,你知道吗?”杰克微微低头,视线从眼镜上方投射到布鲁克林身上。 “知道。今天上午看到了哈佛发的讣告。” “据说是来恩·斯贝格杀的。”提到来恩·斯贝格,杰克撇了撇嘴。 “伯克这周末会去纽约主持葬礼。”布鲁克林闲聊一样说道 “安东尼替换伯克回波士顿处理哈佛日常工作。”杰克点点头。这些都是公开信息。 哈佛虽然没有公开具体人员安排,但安东尼回波士顿跟伯克去纽约这两件事在哈佛内部并不是秘密。 “我比较担心安东尼跟伯克。”布鲁克林忧虑地道 “他们很可能会斗起来。” “以前约翰教授还在,他们不敢斗的太厉害,现在约翰教授不在了,他们也没什么顾忌了。” “眼下我们哈佛的处境不算太好,外有耶鲁斯坦福虎视眈眈,内部一旦再乱起来,恐怕真的有灭顶之灾。”杰克点点头 “是这样的。”布鲁克林心中暗骂,面上依旧是一片忧虑之色。 “杰克,我们不能让约翰教授辛苦的成果就这么毁了。这不仅是为了约翰教授,也是为了我们。” “他们俩内斗起来,会削弱哈佛的实力,不论谁成功掌权,都会对另一个人赶尽杀绝。” “伯克做事的确太激进了。”杰克从书中抬起头,赞同道 “不过他们是老相识,知道分寸,不会危害到哈佛的。”就是怕他们知道分寸,我才来这儿的! 布鲁克林心中暗暗吐槽。知道分寸意味着克制,克制意味着斗争保持在一定烈度的同时会拉长战线,短时间内无法完成统一。 无法短时间内结束斗争意味着合作泡汤,纽约事件失败,他得找个经纪人规划自己卖屁股的生意……布鲁克林不想卖屁股! “耶鲁的叛徒跟斯坦福的书呆子们可不会坐等着我们理清楚。”布鲁克林先拿耶鲁跟斯坦福两个死对头试试水 “他们已经盯上哈佛了。”布鲁克林刻意身体微微前倾,一脸正色,压低声音,带着点儿神秘,说完后停顿一下,又道 “我有消息渠道。他们正准备对哈佛动手呢。”杰克再次从眼镜上方看向布鲁克林 “我们是老对手了,这很正常。”看来耶鲁跟斯坦福试水效果还差点儿火候。 “我当然不担心我们会打不过他们。”布鲁克林耸耸肩,用自信爆棚的口气说道 “我们可是哈佛!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斗?”顿了顿,布鲁克林又换上一副面孔,略带忧虑地说道 “只是,杰克,我担心安东尼跟伯克一直这么斗下去,万一那群叛徒说服那帮书呆子,联合起来该怎么办?”杰克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不用担心,这事儿我们有经验。”布鲁克林发现这招不管用。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杰克的情绪变化,他不是装模作样,而是真的对哈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自信,认为哈佛是不可战胜的! 区区耶鲁与斯坦福,就算联手又何妨?我哈佛就算在内斗,就算分裂成三瓣儿,再让你们一条胳膊一条腿儿,也照样能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这简直太可怕了!布鲁克林真想掐住杰克的脖子,好好问问他是谁给他的自信。 但布鲁克林克制住了。随后他尝试了好几个方向,杰克依旧死不松口。 布鲁克林只能失望地起身告辞。杰克依旧老神在在,跟着送布鲁克林到门口。 站在门口,布鲁克林与杰克握着手,然后松开,欲言又止。他没能说服杰克,出师不利。 最重要的是,杰克会不会把他的行程告诉伯克或安东尼?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了约翰·曼宁,然后他灵光一闪,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又匆匆走回房门前。 杰克正准备关门休息,见布鲁克林去而复返,停下关门的动作,有些不耐烦的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对杰克表露在脸上的不耐烦并不在意。任谁在大半夜拉着谈一堆他认为无意义的话,都会不耐烦的吧? 至于约翰·曼宁的面子……约翰·曼宁的面子值几个钱?有谁回收嘛? 大宗交易有没有优惠?布鲁克林伸手抓住门框,一步一步站在门廊下,微微低着头,俯视着杰克·卡尔文。 “你想干什么?”杰克语气生硬地问道。 “哈佛议长。”布鲁克林嘴里蹦出这几个单词来,然后说道 “那是我应得的。”度过开头的艰难,布鲁克林越说越顺,越说越快,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单手抓着门框,俯视着杰克·卡尔文,认真地说道 “约翰·曼宁在议会上介绍我为下一任议会议长的继任者,所有在场的议员都听见并承认了。” “因此,在约翰·曼宁从议长上退下来后,我才应该是新任议长。那是我应得的。” “是你在会议上联合伯克赶走了约翰。”杰克·卡尔文生气地说道。 “没错,我是这么做了。”布鲁克林点点头,大方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那时候我怀有忧虑,不认为跟伯克·福斯曼或者安东尼·肯尼迪对抗能给哈佛跟我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所以我支持安东尼成为议长,支持伯克·福斯曼对哈佛的实际控制权,取得平衡效果。” “我以为这样能让伯克与安东尼势均力敌,就此平静下来,但我想错了。他们斗得更加激烈。” “我以为哈佛能归于平静,在安东尼跟伯克的领导下能走上正轨,但我想错了,我没想到安东尼根本斗不过伯克,更没想到伯克竟然一刻也等不及就对哈佛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并且那么急切,那么不近人情。”杰克·卡尔文拉门的手顿了顿,布鲁克林明显感觉到拉门的力量小了很多。 他赌对了!布鲁克林在心中暗暗雀跃,嘴上则再接再厉。 “我不打算让安东尼跟伯克继续这么闹下去了。哈佛议长一直应该都属于我。”布鲁克林说道 “我让给他们,是希望他们能平息内斗,为哈佛带来益处,而不是为了看他们斗争。” “既然都是斗争,不如我拿回我的东西,结束这场斗争。”布鲁克林也松开了抓着门框的力道,认真说道 “哈佛本来可以在纽约事件中获得两成收益,跟军方平分的。”布鲁克林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直勾勾盯着杰克·卡尔文的眼睛。 作为哈佛法学院毕业的学生,大家彼此都懂一点儿心理学跟微表情,布鲁克林可不想因为一个眼神而功亏一篑。 ——真正说实话的人是不会一直盯着对方眼睛看的,只有撒谎者才会这么做。 “在纽约事件上我的身份很敏感,虽然没有参与具体谈判,但有我在,我怎么可能让哈佛什么都捞不着?” “不管伯克跟安东尼斗的多凶,最终哈佛也还是会回到我手上,因为我比他们都年轻!年轻很多!” “本来我都已经跟军方那边谈好了,哈佛跟军方各司其职,收益平分。安东尼跟伯克却把他们那该死的内斗蔓延到这件事上来了!” “趁着我不注意,他们为了获得军方的支持,竟然亲口答应让出大部分利益!” “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布鲁克林说到这儿,又转了过来。他脸色凶恶而狰狞,看起来像是一头暴怒的野兽,正准备择人而噬。 “还有这样的事?”杰克·卡尔文惊讶地问道。当然没有,哈佛是大家的,纽约才是我自己的!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认真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已经说动杰克·卡尔文了。 有关杰克·卡尔文的基础资料很多,很详细,但现在看来,其实对布鲁克林帮助最大的,反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印象跟伯克的点评。 这是个固执又理智的小老头儿!与寻常普通老人的固执不同,杰克拥有很强的理性思维,能让他克服情绪,理智地思考问题。 这让他在保持固执的同时还不容易受到诓骗。这是个很难缠的对手。约翰·曼宁的遗泽屁用没有,耶鲁斯坦福的威胁他视若草芥。 布鲁克林用尽办法,最终决定坦白。哈佛是他的!哈佛就应该是他的! 这是议会上所有人承认的一点!这是杰克·卡尔文动摇的基础。在察觉到杰克动摇后,布鲁克林立即送上‘摇摇乐大礼包’,给杰克的动摇找好说服自己的理由。 伯克跟安东尼内斗太夸张了,把布鲁克林已经许诺好给大家的好处都斗没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竟然提都没提过! “我打算在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后召开议会。我要在约翰·曼宁教授的见证下,走上他期许的位置,继承他的遗志,让哈佛走向辉煌!”布鲁克林说得心潮澎湃,最后挥了挥拳头,恶狠狠的砸在门框上,喘着粗气说道 “干死耶鲁那群叛徒!x翻斯坦福那群书呆子!”杰克被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粗鲁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布鲁克林不管表现的多么成熟沉稳,不管做了多少事,他终究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 应该不到三十吧?听说亚裔都长得年轻……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杰克脑海里一闪而过,他跟着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约翰确实确立你才是继承者,而不是安东尼或伯克。哈佛现在的确够乌烟瘴气的了。”布鲁克林心领神会,用力点点头,表现的很激动。 又说了一番令人头皮发麻的话,布鲁克林跟杰克依依惜别。坐上车,冲门口的杰克挥挥手,关上车窗,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无声地做了个呕吐的姿势。 固执的人一般都是老人,他们有一个特点——阅历丰富,经历过大风大浪。 他们固执,是因为自忖自己见识过世间所有的险恶,看穿了沧海桑田的变局,站在高处俯视着年轻人,并对他们不屑一顾,认为年轻人办不成事,年轻人不如自己。 布鲁克林正是抓住了杰克这些心里特点,表现的像个冒失而情绪化的年轻人,利用杰克的固执,让他发生转变。 至于撒谎哈佛跟军方对半分……这个提议的确出现过,但仅仅讨论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否决了。 ——当时负责谈判的就是安东尼·肯尼迪。他这也不算撒谎吧?布鲁克林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跟杰克·卡尔文的谈话全过程,确认没有遗漏后,睁开眼睛看了眼时间。 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去哪儿?”鲍勃打了个哈欠,将手机屏幕关闭,问道 “去酒店休息一下吗?”布鲁克林感觉一阵疲惫,阵阵困意席卷而来。他打了个哈欠,摇着头道 “我们去机场,在飞机上睡。” 第455章、虚伪 印第安纳波利斯是印第安纳州的首府。印第安纳州又被称为保守之州。 这个被冠以‘印第安’之称的州曾经是美洲土着的世居地,但现在,整个印第安纳州只有0.3%的印第安人。 早上九点整。经过长途跋涉的鲍勃跟布鲁克林坐上了租来的车子。他们即将要见的,是一位拥有八分之一印第安血统的印第安裔——至少他是这么称呼自己的,并据此收获了大量支持。 汽车上,布鲁克林问道 “nativeameridians,哪个更合适?”正在开车的鲍勃摇摇头,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 “有的印第安人喜欢被称呼indians,有的则喜欢nativeameris。”说到nativeameris时,鲍勃撇了撇嘴,牵动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然后又是一个哈欠。 nativeameris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联邦学术界开始宣传的一个词汇。 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任何出生在联邦的人都可以被称呼为dians则不同。 十五世纪,克里斯托弗·哥伦布扬帆出海,他最初的目的地是‘三哥’家,结果阴差阳错,跑到了联邦——当然,那时候这片土地上还没有联邦,而是由一群‘邪恶的’nativeameris统治着。 哥伦布以为自己到达了‘三哥’家,以为当时接触到的土着就是‘三哥’家的人,于是称呼他们indians。 布鲁克林回想了一遍这两个词汇的出处,有了决定。如果这个八分之一印第安裔血统的家伙是为了选票,那就称呼他为nativeameris。 如果他不仅仅是为了选票,那就称呼indians。 “把我送到后,你就去附近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做完决定,布鲁克林看着一旁哈欠连天的鲍勃道 “等我这边结束了,给你打电话。”说完,他自己也跟着打了个哈欠。鲍勃没有推辞,点头应下。 印第安纳波利斯的风景其实还是值得欣赏的,尤其是这里随处可见的印第安文化痕迹,让这座城市变得别有一番韵味儿。 可惜布鲁克林没工夫欣赏这些。他的时间很紧张。这次他们要见的是一名拥有八分之一印第安人血统的州议员。 布鲁克林看完这位议员先生的资料后,头有点儿大。卡尔文不同,就资料上来看,议员先生常年奔走活跃在为少数族裔争取利益的最前沿,并因此获得选民们的支持。 跟这种人打交道,每一句话的措辞都需要谨慎,说不上什么时候你一个无心之失就会让对方炸毛。 当汽车停在议员先生院子门口,根本不用下车,布鲁克林一眼就认出了议员先生。 这是个‘长毛’的房子。粉刷平整的外墙面被贴了一层厚厚的不知名的草叶,模彷茅草扎成房子的模样。 只是布鲁克林可以肯定,以茅草的力学性能,绝对无法建造这么大一栋二层别墅出来。 而在这栋‘长毛’的别墅外面,正有一个穿的花里胡哨,身上带有羽毛、骨骼饰品的中年男子在那里做着奇怪的动作。 希尔维斯特……布鲁克林低头看了眼资料,又抬头看看做奇怪动作的议员先生,表情痛苦而扭曲。 sylvesteryellowcalf。希尔维斯特黄牛?一个把自己名字改成印第安风格的人! 一个以为印第安人争取利益的议员!一个家住上千平长草别墅的家伙! 一个平常都要穿着印第安服饰的家伙!根本不用交流,只远远地看一眼,布鲁克林就知道,要想获得支持,跟黄牛议员先生说话时,应该用nativeameridians。 在副驾驶座位上准备了许久,布鲁克林长长呼出一口气,开门下车,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真诚笑容。 恰好此时,黄牛议员先生结束了他奇怪的动作舞蹈。 “议员先生,你好,我是布鲁克林·李,来自纽约。”布鲁克林站在篱笆外,笑容满面地自我介绍道。 黄牛议员愣了愣,然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快步走下来,跟布鲁克林隔着篱笆交谈起来。 “布鲁克林,你好,我是sylvesteryellowcalf。”黄牛议员笑着自我介绍道。 布鲁克林犹豫了不到一秒钟,决定在接下来的交谈中称呼对方全名。很显然,对方以这个极具印第安特色的名字而感到骄傲,为了这个名字,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姓氏。 “你好,sylvesteryellowcalf。”布鲁克林笑容满面 “我来是想跟您谈谈新闻法桉的事情。”对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 比如眼前的黄牛议员,布鲁克林觉得希尔维斯特已经钻进‘印第安裔’的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已经把自己牢牢框在这里面了。 希尔维斯特或许最真实的内心跟卡尔文差不多,但卡尔文‘诚信’,能直接面对自己的欲望,想要什么,目标是什么,毫不掩饰。 再反观希尔维斯特,布鲁克林实在太熟悉这种人了。这就是那种满嘴道貌岸然、仁义道德,惯常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浑身散发着人性的光辉的伪君子。 他们甚至连伪君子都不如,他们已经迷失在所扮演的角色当中。跟他们谈利益交换,哪怕他们内心深处已经馋哭了,他们的表现依旧是不屑一顾甚至勃然大怒,并且没可能谈判成功。 ——就算布鲁克林把整个纽约拱手让给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条件仅仅是让他在周末议会上帮自己说一句话,他都不会答应的。 这种人就是体验派,演着演着自己都相信了。他们在内心深处幻想出一个道德模范,给道德模范贴上自己的脸,以道德模范的行动为准绳,事事模彷。 他们就像一只可怜的甲壳虫,贪婪地看着每一份诱惑直流口水,却不敢伸出哪怕一根触角,他们只敢躲在道德模范身后。 布鲁克林仅仅看过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的举止打扮,还有他的长草房子后,就对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的性格做出了精准的推论。 对付这种人,需要把自己伪装成他的同伴。 “在大学时候我读过几本描写印第安文明的书,并深深地被书中描绘出的那种野性之美所震撼到了。”布鲁克林调动面部的肌肉,显得有些兴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 此时,他们已经从互报家门聊到印第安文明。黄牛议员果然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但并没有邀请布鲁克林进门。 “可惜,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那么灿烂而野性的文明现在正在慢慢消失。”布鲁克林喋喋不休地说着,最后叹了口气,开始作总结 “我甚至都没亲眼见过。要是能见过一次就好了。”希尔维斯特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那是一个多么灿烂,多么辉煌的文明啊!如果他能发展到今天,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多姿多彩啊!”随即他开始变得愤怒 “可是现在,他们竟然被当成珍奇动物一样圈养起来!这简直是对这么灿烂辉煌的文明的羞辱!” “他们还歪曲事实,扭曲历史,竟然还设置一个感恩节,专门纪念他们开始破坏它的日子。” “对了,你过感恩节吗?”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心里却想着,自己是看走眼了? 这家伙语气听起来夸张,但实际似乎没那么不堪。他认为联邦人扭曲历史,设置感恩节是粉饰太平? 很快,布鲁克林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在希尔维斯特一脸赞同地拍着巴掌说着他自己也不过感恩节后,他开始大谈特谈自己的政治理念。 他认为五月花号当初就应该避免与印第安人接触,这种接触与帮助完全破坏了印第安文明的美丽,让它变得不再纯洁,这是对印第安文明的亵渎。 他认为联邦政府应当帮助印第安人恢复他们自己的灿烂文明。布鲁克林听得入神,左脚换右脚又换回左脚,都快在篱笆下搓出个坑来了。 终于,等对方说完,布鲁克林问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希尔维斯特兴奋的神色僵在脸上,滔滔不绝的谈论好像卡带了一样,恩恩呃呃了好几声。 就在布鲁克林以为他连纸上谈兵都算不上时,就在布鲁克林惊叹与联邦的议员竟然如此好当时,他的语句又开始变得流畅起来。 两人随后隔着篱笆对黄牛议员的想法进行了讨论,不论坏的还是更坏的,不论不切实际的还是更不切实际的,布鲁克林都予以否定,挑出漏洞。 他看起来就像是黄牛议员的老朋友,正在真心真意地帮助黄牛议员解决麻烦。 在将黄牛议员最后一条思路堵死后,布鲁克林这才给出自己的建议。 “希尔维斯特,我们是朋友吧?”在给出建议之前,布鲁克林问道。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希尔维斯特一愣,随即点点头。 “从来没有人这么深入的跟我讨论过这些,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倍感孤独,我以为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在为这个灿烂而伟大的文明来回奔走。” “布鲁克林,能见到你我简直太激动了!”希尔维斯特把两只胳膊从篱笆缝隙伸出,抓着布鲁克林的手,激动地说道。 布鲁克林被他弄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 “是这样的。”布鲁克林压下不适感,反手跟希尔维斯特握了握,飞快的述说自己的建议。 “哈佛在准备一个新的提案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们可以支持这个提案,让新闻法桉通过呀。” “我刚刚不是说过嘛,即便有活动经费,政府有拨款,媒体也只会介绍他们想介绍的内容,甚至继续把印第安人塑造成那个样子。他们是不会宣传完整的印第安文明的,更不会据实报道。” “但因为权利法桉的原因,他们的报道受宪法保护,我们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看着他们歪曲事实。” “但法桉通过后就不一样了。”布鲁克林能明显看到希尔维斯特脸上的不自然跟不情愿,但布鲁克林毫不在意。 他自始至终对话的都是希尔维斯特心中的道德模范,而不是希尔维斯特。 希尔维斯特本人怎么想,他的潜意识怎么认为,这都不重要。因为他就像被附体了一样,只是道德模范操控的行尸走肉而已。 如果角度合适,布鲁克林甚至可以劝说希尔维斯特尝试自沙。平心而论,游说希尔维斯特的难度要比游说卡尔文的难度低得多——至少对看穿希尔维斯特的布鲁克林来说是这样。 “我们可以通过新闻法桉来限制媒体报道,让媒体报道更倾向于真实,客观,全面。”布鲁克林蛊惑道 “想想看,新闻法桉通过后,以前你只能看着乱七八糟的假印第安人满屏幕乱窜,看虚假的印第安文明被大肆宣传,看着你喜欢的文明就这样一点点湮灭。” “现在你有权去干涉!去拯救!” “只要你觉得不符合实际,你完全可以动用新闻法桉去加以干涉,让他们进行改正。” “想想看,满屏幕乱窜的傻瓜很快就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印第安人,真正的印第安文明。”希尔维斯特脸上已经快要裂开了。 布鲁克林能明显感受得到,他非常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他甚至想转身就走,他一点儿都不想理布鲁克林。 可他给自己塑造的道德模范不会离开。所以,他也不会离开。他就这么表情裂开一样站在篱笆旁,听着他轻易就能拆穿的谎言,明知道对方把自己当傻子忽悠的情况下,依旧要做出认同的模样来。 布鲁克林已经讲完新闻法桉,开始往自己的麻烦上引了。 “原本这份法桉会尽快递交上去的,可惜约翰教授突然死了,这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哎。”布鲁克林叹息道 “约翰教授的死,让这份法桉不再有人关心。” “希尔维斯特,我是约翰教授选择的继任者,我希望能完成他生前最后的愿望。”布鲁克林伸过篱笆,眼泪汪汪地抓着希尔维斯特的手腕,说道 “可他们都不支持我,希尔维斯特,我可以信任你吗?” “我们一起联手,让新闻法桉通过,完成约翰教授最后的愿望,同时也让你一直努力的理想变得更近!” 第456章、那些鼓起勇气的 劝服希尔维斯特黄牛先生并不困难。找好角度,看准时机,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回到车上,布鲁克林掏出一张纸,把希尔维斯特后面画了个勾,合上文件,随手丢到后面。 “下一个。”布鲁克林闭目躺在座位上,喃喃道 “等到了机场叫我,我先睡会儿。”鲍勃没有应声,只是默默地关闭导航语音提示,调整了一下空调温度,将车速降了下来。 今天是周四,他们还有两天时间,而名单上足足有一百多个名字,他们根本见不完。 在布鲁克林到处游说时,安东尼跟伯克也没闲着。安东尼发动人脉,足不出户,就拉拢了一大批表态支持他的人。 这次安东尼是下了血本,直接打出自己手中最大的一张牌。这张牌曾被布鲁克林深深地忌惮过,事实证明,他的忌惮是正确的。 安东尼手里的牌很好用,电话所到之处,人们纷纷表态支持。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不仅仅是安东尼在履任法官期间拓展的人脉关系,还有他过往的表现。 哈佛失去了约翰·曼宁,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那么就要从剩下的三个候选人中选择一个继任者了。 伯克·福斯曼宛如先知一般,料事如神,计算精密,可他太激进,毫无人情味儿,这是在选议长,不是选脚皇。 安东尼·肯尼迪在大法官的位置上证明过自己的能力,这次入局也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布鲁克林·李虽然是最正统的继任者,可这里是联邦,正统没有屁用,大家更看重现实,更计较得失。 布鲁克林·李在纽约干得不错,但并没有在更大的舞台上证明自己,而且他太年轻了。 最重要的是,布鲁克林·李面临着大麻烦。大家组建哈佛议会是为了彼此依靠,分享资源,拓宽人脉,不是给自己惹一堆敌人。 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跟布鲁克林·李也都知道这周末,约翰·曼宁的葬礼上将决定接下来几十年里谁才是哈佛的主人,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拉拢成员。 布鲁克林·李没有安东尼·肯尼迪那么大名声,他只能用真诚与利益,亲自上门去捆绑。 因此,当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在车上用矿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精神,然后整理着装,按响门铃时,却得知人支持的是安东尼·肯尼迪时,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 “科莫,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布鲁克林伸手抓住门框,不让对方把门关上,微笑着道。 科莫·安德鲁,一名正在接受审查,准备‘专职’成为法官的作家。他表现的很直白,在打开门看见布鲁克林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告诉布鲁克林‘你来晚了,安东尼帮我,我会支持他’。 “不想。”科莫摇摇头,却也没硬推,非要把门关上,他站在门缝处,堵住去路,道 “你现在麻烦缠身,布鲁克林,最好不要让其他人误会你跟我有关联。”科莫在接受审查,这是成为法官前必要的程序。 就算是总统就职后提名的人,也需要接受审查。而科莫参选的是州法官,并不需要等到总统就职时进行提名。 审查是个很富有意义的词,审查内容自然也各有丰富的含义。就联邦这个国度来讲,如果审查范围包括x交易,估计没有哪个政府官员能过关,更不要提像东方那样的道德审查了。 政客们的时间很宝贵,大家都很忙,打牌只是一种精力宣泄,一种生理需求,跟吃饭拉屎没什么不同,能三分钟解决战斗,政客们绝对不希望拖到五分钟。 他们追求的不是质量,不是满意度或者时长,他们在意的是问题解没解决。 这才是重点。布鲁克林觉得科莫这话说的就很有意思。他不想跟自己接触,理由是自己麻烦缠身,容易造成误会,安东尼则能帮助他。 这几乎是在赤裸裸地告诉布鲁克林,他担心布鲁克林会让他的审查无法通过。 正常审查程序下,只要不是太离谱,只要没有人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举报,只要不是存在特别夸张的黑点,审查都能通过。 科莫以前不是政府官员,审查相对会宽松一点。联邦的审查又不存在道德审查。 可他还是担心审查无法通过!这只能说明他的确做了某些事情,可能造成审查无法通过,是安东尼帮他掩盖了这件事。 布鲁克林推算出这样的结果,他打算跟科莫深入接触一下。——布鲁克林没想着去举报安东尼徇私舞弊——如果能成功,布鲁克林会去做的。 “大家都是哈佛人,应该互相帮助。”布鲁克林扯了一句,在科莫莫名其妙的眼神中指了指嘴巴。 “科莫,至少请我进去喝一杯咖啡。”他回身指了指租来的雪佛兰,真诚的说道 “我跟我的助手,我们两人这两天都快把联邦跑遍了,连一杯手磨咖啡都没喝到过,全是速溶咖啡。简直太难喝了。”然后布鲁克林摊摊手,光棍儿地说道 “既然你已经决定支持安东尼,而不是我,而且看样子你的立场很坚定,我大概不可能劝说你改变主意了。那干脆就当这次是短暂的休息时间好了。” “科莫,给我一杯手磨咖啡,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可以在这儿喝。”布鲁克林指了指脚下,然后干脆转身坐在了木质门廊上。 科莫眼神有些复杂,他看了一会儿,关上了房门。二十分钟后,布鲁克林甚至隐约能听到车子里传来的呼噜声了。 就在他的心不断地下沉,以为这次会彻底失败时,房门打开了。科莫端着冒着热气的咖啡壶坐在布鲁克林旁边,他手里还拿着几只咖啡杯。 给自己跟布鲁克林分别倒上,科莫推了推咖啡杯。 “喝吧。喝完就离开这里。”布鲁克林毫不客气地端起咖啡杯,先是抿了一小口,然后又灌了一大口,接着三两口将杯子里的咖啡全部喝光。 放下咖啡杯,根本不用科莫这个主人,布鲁克林自顾自就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大口大口往肚子里灌,而是端着咖啡,小口地抿着。 “这里的景色可真不错。”布鲁克林指着前方赞道。科莫的家跟黄牛先生不一样,他的房子很朴实,远离市区,面朝一片农田,农田尽头是巍峨的大山。 “听说你在竞选法官?”布鲁克林感慨了一会儿,转头问道。 “我参加过法官的竞选,并接受了一连串的审查。”他指了指自己的皮肤,耸耸肩道 “由于我的肤色,我接受到的审查要比他们更严格。” “科莫,就当闲聊,跟我说说你遇到了什么麻烦。”科莫的皮肤一点儿都不白,他是拉丁裔。 科莫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 “eon,说说吧,就当闲聊。”布鲁克林道 “我们总不能就这么干坐着喝咖啡吧?” “如果你是个姑娘,也许我会很享受。”科莫舔了舔嘴唇,摇着头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却来了兴致,他表现的就像刚接触兄弟会的大学新生。 “怎么回事儿?”他坐了回去,毫不见外地问道。见科莫不肯说,布鲁克林就开口道 “我跟你讲,科莫,你知道当初我接受审查时都查了些什么吗?”科莫对布鲁克林都接受了什么审查并不太感兴趣,比起这个,他更想让布鲁克林离开。 但布鲁克林是不可能离开的。根本不需要卡莫当捧跟,布鲁克林自己就说了起来。 “他们企图查到我的父母,看看他们是不是偷渡过来的。” “结果他们只查到我来自一家福利院。”布鲁克林说道 “他们还不死心,采集了我的血液,想要探究一下我是不是跟犯罪档桉里的凶手们有关系。”布鲁克林咧着嘴笑着,继续说道 “结果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们还是不死心,又查了我的消费记录。” “终于,这次他们发现了一笔3.5美元的消费没有去向,他们兴冲冲地向审查委员会撰写报告,建议跟其他部门联合展开对我的调查。誓要找到那3.5美元的去向。” “他们有个猜测,认为我用这3.5美元进行了打牌交易。” “也有人猜测,认为我用它们购买了枪支跟爆炸物,准备实施抢劫。” “还有人坚持认为我用它们贿赂了总统先生。” “他们的猜测特别多,特别离谱,听得我目瞪口呆,偏偏他们还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很快我就接到了审查委员会的通知,要求我正面做出回应。” “你怎么说的?”科莫问道。 “我只能交代事实。”布鲁克林耸耸肩道 “那个周末,我去便利店买小雨伞,心急之下忘记拿收银员找给我的钱了。”科莫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布鲁克林也在笑。他说的是真的,并不是杜撰。不过这件事并不像他说的这么简单。 他猜测最后是来利·克鲁帮他摆平的。笑完,布鲁克林转过身,给自己倒了第三杯咖啡,轻声说道 “科莫,他们只能帮你摆平这次的麻烦。”放下咖啡壶,布鲁克林指指手背。 “我们的肤色注定我们会一直遇到麻烦。” “上次的内部会议你去了吗?”见科莫点头,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当时约翰教授还在,他亲自主持的会议上,都会有人以我的肤色说事。” “他们认为非白人上限低,他们也知道这是事实,但他们不愿意改变。” “既然这样不对,为什么不改变呢?”布鲁克林没有再喝咖啡,反而给科莫续满,这才放下咖啡壶,继续说道 “科莫—还是当闲聊—就当闲聊好了。” “我对现在的哈佛非常失望,非常不满意。” “我认为我们既然都是哈佛人,就应该团结起来,不要再去分什么贫穷与富裕,白色还是其他颜色,东部或者西部之类的。” “我们只有一个分类,我们是哈佛人。” “我们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团结起来,互相帮助。” “比如你的麻烦——别否认,我知道你会遇到麻烦的。比如我遇到的麻烦,我们哈佛人要做的应该是不问缘由,出手帮忙,而不是以此为要挟,把它当成谈判的筹码。” “你知道我在纽约的事情吧?” “知道。”科莫第一次给出了回应。感谢联邦!感谢这该死的、激化到不可调和的社会矛盾! !布鲁克林在心中感激着,继续说道 “他们以此为要挟,要求我放弃竞选,改为支持他们。” “只有这样做,他们才承诺不会主动给我添麻烦。”布鲁克林苦笑道 “我不想这样,我不想继续受制于人,更不想向他们卑躬屈膝,跪在他们面前当一条狗。” “我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布鲁克林突然顿住,然后舔了舔嘴唇,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最后,他摇着头叹了口气,将刚倒好的咖啡一饮而尽。放下咖啡杯,布鲁克林站起身,拍拍屁股,朝车子走去。 “谢谢你的咖啡。”走到车子旁,布鲁克林转过身,冲科莫说道 “它是我最近这段时间唯一的放松。” “我们走了。”说完,布鲁克林拉了拉车门,然后有些尴尬地回头看了一眼科莫,绕到另一边,敲打着车窗。 “鲍勃!鲍勃!别睡了!快醒醒!我们得走了!” “鲍勃!别睡了!” “航班要晚点了!”他一边敲打一边用力推着车门,不让里面的鲍勃打开车门。 这样叫了有一分钟,他才松开手,回到副驾驶位,再次拉开车门。临上车前,布鲁克林冲站在台阶上的科莫尴尬地说道 “我们已经快五十个小时没合眼了。”他似乎是在解释,又好像在澄清。 科莫心情很复杂。看着布鲁克林西装外套的褶皱,跟衬衫领子上的汗渍,看着他疲惫的样子,科莫感觉似乎看见了自己。 我们的肤色注定我们会一直遇到麻烦!错了为什么不去改呢?我们应该像兄弟姐妹一样,团结起来,互帮互助! 我不想受制于人,卑躬屈膝……布鲁克林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 第457章、有什么不一样 “等等,布鲁克林。”不知道几手的雪佛兰隔音良好,关上车窗后,隆隆的发动机声可以避免司机长途驾驶疲劳,有效缓解困意。 除了鲍勃这样的,估计没几个能在这辆车上睡得着。这样的环境下,布鲁克林是不可能听到科莫在喊什么的。 不需要听,看到对方的动作就足够了。布鲁克林让鲍勃暂时别开走,降下车窗,一脸迷茫地问道 “怎么了,科莫?”科莫来到雪佛兰身边,顺着车窗看见了车里的情况。 几只咖啡杯胡乱的放着,操作台上有两只汉堡包装盒子,还有几块鸡块跟两根薯条。 车子后面团着一张毯子,乱七八糟的内裤,外套跟袜子丢在那里。车子里乱糟糟的,还隐约能闻到一阵阵奇怪的味道。 “快到中午了,先进来吃点午饭吧。”科莫说道 “你们这样疲劳驾驶很容易出问题。”布鲁克林面上一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 “好啊。”科莫的问题并不是布鲁克林以为的,政府官员最常见的问题,而是欠债。 根据科莫所言,他拥有八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也不知是印第安血统格外强大,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位八分之一印第安战士染上了d瘾。 联邦在确定每年11月第四个星期四为感恩节后,还在全国各地设置了英亩的保留地,把这片土地原本的主人像牲口一样圈起来圈养。 保留地本质上是西进过程中白人掠夺印第安人土地的一个手段。设置保留地,可以彰显联邦对印第安族裔的重视,充分尊重印第安人的主权,但另一方面,当印第安族裔拒绝割让自己的土地时,他们就会采取各种欺骗、收买、暴力的手段,迫使印第安族裔在条约上签字。 世界发展到今天,坚船利炮已经变成一种保障,是最后的手段,在动用武力手段之前,大家都需要学会戴上文明的虚伪面具,利用社会进程的差异性,从高维度优雅地发动掠夺。 什么?这是保留地?可他们已经签字了啊!什么?保留地不能建工厂? 可他们自己要求解决就业问题的啊!你看看,可不是我要侵占他们的土地,是他们求着我在他们的土地上建立工厂的! 这只是最浅白的掠夺手段。除了这种,还有一种稍微绕弯的方式。比如联邦有许多州禁止开设d场,恰好印第安人保留地到处都是,恰好印第安人保留地自治,恰好印第安人保留地可以在被需要时无视法律。 于是,赌场开设在印第安保留地也就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了。于是,印第安人染上d瘾也就没什么值得惊讶得了。 科莫这位八分之一印第安人不知道是不是恰好生活在印第安保留地,又恰好周边就有d场,总之,他染上了d瘾,并因此欠债。 染上d瘾就不能当法官了吗?布鲁克林没听说这种规定。联邦的法律很宽松,在允许范围内尽可能给予大家自由的发挥空间,只要没有明文规定,就可以去做。 至于之后的后果,当然也要由当事人自己承担。联邦的法律真的很宽松,它甚至对什么样性质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瘾都没有规定,自然也就无从规定法官不能有d瘾。 但这件事被调查出来,然后一曝光,很容易就能被对手抓住机会利用起来。 民众自然不会相信一个为了d博而欠债几十万的法官!就像人们不会相信一个召j的检察官遵纪守法一样。 所以,科莫的事情其实是很严重的。科莫在讲述的时候吞吞吐吐的,似乎有些羞于启齿。 布鲁克林耐心地听着,并没有打断。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布鲁克林甚至让鲍勃退掉了机票。 …………周六,凌晨,一点。伴随着不算轻微的颤抖,布鲁克林跟鲍勃搭乘的从洛杉矶飞往纽约的航班正式起飞。 他们将在联邦上空度过未来的九个小时,于上午九点半抵达肯尼迪国际机场。 约翰·曼宁的葬礼在上午十点半举行,时间有点儿紧巴,但也勉强够用。 主要是他们在科莫身上浪费了太多时间,科莫这边搞定后还顺道去拜访了洛杉矶附近的其他几个人,他们在名单上的位置靠后,真按顺序来的话,是轮不到他们的。 这两天布鲁克林虽然人在外面,化身空中飞人到处飞,却并未断掉与纽约的联系。 他的离开起初并没有人发觉,成功瞒过了一天。但也仅仅一天。他的离开随即被人发现。 但也仅此而已。大家表现的很平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对他的离开没有任何反应。 马克·米来还跟安东尼住在一家酒店,据说这个老家伙喊来了不少帮手,他们整日待在酒店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安东尼除了去nypd看过一次来恩·斯贝格之外,一直深居简出,当起了宅男。 这跟他一贯闲不住的性格大相径庭。来恩·斯贝格那边已经确认会被指控谋杀。 约翰·曼宁最后注射的药剂被调了包,来恩·斯贝格身上搜出来的医疗垃圾上全是来恩·斯贝格的指纹,酒店监控也显示没有陌生人出入。 当然,指控来恩·斯贝格谋杀最主要的作用还是让约翰·曼宁之死尽快有个定论,让事情的影响力尽快过去。 彭斯·诺顿们面临来自两方面的压力,已经快被打压殆尽了。残存的一部分也纷纷竖起了白旗。 可布鲁克林他们的目的就是消灭这些人,是不可能接受投降的。反倒是另一方,驳杂的联军接收了摇尾乞怜的彭斯·诺顿们,借助他们的势力完成更进一步的侵蚀。 根据温士顿所说,纽约就像一块诱人的姑娘,联军们已经快要脱光她的衣服了。 但他们并没有明面上大举进攻,他们依旧采取的蚕食的手段。纽约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平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一股新的风暴正在酝酿,并即将成型。 飞机之上。返航的路途实在遥远,这几天两人东奔西走的,根本没休息好,再加上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布鲁克林狠狠心,买的头等舱。 头等舱跟经济舱的差距还是很明显的。等飞机进入平稳状态后,布鲁克林和鲍勃分别跟空乘要了两杯酒。 打开电脑,布鲁克林总结了一下这两天的成果。他们一共见了三十二个人,其中7个游说失败,4个坚持墙头草立场,属于无效游说,真正的成果是剩下的21人,尤其是其中仅仅5个是天然支持他的。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在这两天时间里,成功将16个举足轻重的原本站在对立面反对他的人掰回自己的阵营。 这种成果足够令布鲁克林骄傲的了。鲍勃也探头过来看,看见布鲁克林的总结后嘿嘿笑着说道 “我们的效率可真高!” “是啊,效率真高。”布鲁克林笑着重复了一句,回头一看,鲍勃已经喝光了酒,上眼皮正找下眼皮打架呢。 鲍勃虽然断断续续在车上睡了不少,实际上他并不比布鲁克林轻松。布鲁克林在赶路时偶尔会休息,鲍勃却要全神贯注地开车。 布鲁克林看资料时,鲍勃往往也会参与。虽然他给不出什么好的建议。 这么计算下来,其实两人睡觉的时间是差不多长短的。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将电脑装进包里,一口喝光了酒,刚准备养精蓄锐,兜里传来一阵震动。 是安妮的消息。两人现阶段的处境很尴尬。原本他们的关系处于缓慢升温状态,虽然看起来不温不火,好像对彼此没什么感情的样子,但实际上按部就班地发展的话,两人的感情基础将非常浓厚。 但一切都被纽约事件跟马克·米来的到来破坏了。两人原本的感情根本没到打牌的程度,却被马克·米来一席话催熟,一路狂飙。 疯狂过后,婚姻关系确立,两人却又立即分离。原本谈好的婚礼筹备也因约翰·曼宁之死,三方合作暂停而暂停。 两人的关系更尴尬了。如今,是安妮跟布鲁克林分开以来的第一次通讯。 布鲁克林看着屏幕上的单词,调整着心态。安妮答应他的求婚时,尽管他知道这是一场政治交易,尽管他早就料到了结果,可他还是很激动。 莫名其妙的激动。跟上周末那晚一样。布鲁克林不太喜欢这种激动的感觉,却又觉得这种激动很刺激,很新奇。 就当他准备继续激动下去时,约翰·曼宁死了。一切都停滞了。如今再看到安妮的消息,那种激动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布鲁克林给自己找着借口,打字回复着消息。两人的聊天没什么营养。 安妮向布鲁克林述说着自己的工作是如何如何忙碌,哪个桉子本来起诉书都写好了,材料都整理齐全,用纸箱装好了,结果又恒生波折。 布鲁克林注意听着,偶尔打字回复,发表自己的看法。聊完工作,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布鲁克林这边,于是两人又聊起了联邦各地的见闻。 安妮是没怎么出去旅游过的。因为马克·米来的ptsd,安妮始终怀着对马克·米来的恨意,她很少向马克·米来寻求帮助。 她以前的生活过得很拮据,虽然有个将军父亲,实际上却跟孤儿没什么两样。 打工赚钱还来不及呢,哪有功夫去旅游。布鲁克林就讲了这次的见闻,有时候他也只是见到,并不了解其中的风俗习惯,两人便就此展开讨论。 没什么营养,全是日常琐碎。等聊完布鲁克林这次的见闻,安妮提起了上次在布鲁克林那里吃过的菜。 她询问布鲁克林,那些菜的配方是不是他的‘家传秘密’。在布鲁克林回答不是后,安妮提出想跟布鲁克林学习做菜。 于是两人又就各地菜肴展开讨论。等这个话题也讨论完毕,时间已经来到午夜2点多。 似乎没有话题可以聊了。手机屏幕上许久没有蹦出新的消息。明明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明明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明明两人相隔千里,尴尬的气氛却开始弥漫。 耳边传来细碎的鼾声,布鲁克林偏头望去,鲍勃睡得正香,他手里的手机屏幕不断亮起,显示着一条条来自妻子的消息。 蓦地,鲍勃擦了擦嘴角,探头四处张望一番后拿起手机,都都囔囔着噼里啪啦地给妻子回了短信。 布鲁克林离他比较近,隐约听到什么‘这么晚了’‘有什么注意安全的’‘明天就回去了’之类的话。 回完妻子的短信,鲍勃将手机放在眼前,盯着看了一会儿,确认妻子没有新消息,乐呵呵的重新闭上眼睛,很快陷入沉睡。 嗡嗡——手机的震动惊醒了布鲁克林。安妮发来短信,询问他明天的葬礼她需不需要出席。 葬礼?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头,面部油光锃亮,搭配上因休息不足而布满血丝的眼球,显得神色格外狰狞。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的奔波劳累缺乏休息,布鲁克林明明感到很疲倦了,精神却格外亢奋。 他的大脑不仅没有出现罢工,反而感觉上更加敏锐。布鲁克林的关注重点瞬间转移到葬礼上。 谁的葬礼?跟布鲁克林有关的,只有约翰·曼宁死了。安妮是怎么得到葬礼消息的? 布鲁克林觉得有些奇妙。他没有问安妮,而是回复她去不去都可以。等了一会儿,安妮回复【我考虑一下】。 话题就此戛然而止,然后就是双方道晚安之类的‘垃圾话’。收起手机,布鲁克林摩挲着颌下细密而刚硬的胡茬,回味着刚刚的通讯。 聊工作,然后聊生活,然后话题漫无目的。这是以前他们每次约会时的聊天模式。 今天他们的聊天内容依旧符合这个聊天模式,但布鲁克林却没有约会时的放松感,更没有那种令他回味的刺激感。 他感觉自己在工作。也不知道安妮怎么想。这么想着,布鲁克林要来一条毯子,也学着鲍勃的样子躺下。 第458章、搅局者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睡得并不安稳。他做了一大堆光怪陆离的梦。在梦中,他搭乘的飞机发生了意外,引擎罢工,即将坠毁。 客舱里到处都是乘客们的尖叫声。他变成了机长。弗兰克跟温士顿化身副机长,三人在驾驶室里疯狂操作,试图挽救这架飞机。 接着,空警雷闯了进来,通知他们经济舱里的乘客全都是kb分子。说完,雷就离开了。 等再回来时,他怀里拖着一名机组人员,仔细一看,正是大卫。雷说乘客全是kb分子不是撒谎,很快布鲁克林就接到门外通话,除机长,两名副机长,空警与被空警拯救的机组人员躲进驾驶室外,机组其他成员全部被当成了人质。 空姐奈莉,空乘杰瑞、小约瑟夫、鲍勃,洛佩斯,还有他们的家人,也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飞机上。 接着通讯传来地面消息,称已经跟kb分子沟通好了,只要他们打开舱门,让kb分子接管飞机,他们就能保障所有人的安全。 于是驾驶室内的五人又发生了争执。争执中,飞机一头栽下,冲破云层,在众人的尖叫声中栽进大山之中。 火光,尖叫,甚至灼热的刺痛……布鲁克林蓦地惊醒。原来都是梦。坐起来的布鲁克林松了口气,将毯子放在一旁,起身走进洗手间。 身上的汗水还有所残存,浑身冷嗖嗖的。布鲁克林打了个寒颤,解决完个人问题,开始洗手,然后洗脸。 梦中的场景开始在眼前浮现。这让布鲁克林感到有些烦躁。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这种梦,可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轻轻拍打两下脸颊,布鲁克林干脆将水渍擦在皱皱巴巴的衬衫上。刚走出卫生间,就被空乘催促着赶紧回到座位。 布鲁克林看了眼腕表,发现已经九点多了。伴随着强烈的颠簸与失重感,飞机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 接着,语音播报响起。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在约翰·菲茨杰拉德·肯尼迪国际机场,外面温度22摄氏度,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等飞机完全停稳后,请你再解开安全……”鲍勃不知什么时候醒的,正端着一杯咖啡喝着,听完播报,三两口将咖啡灌干净,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等待飞机停下。 播报叽里咕噜说完,有等待一会儿,飞机终于停下了。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决定跟鲍勃分头行动。 鲍勃负责行李等问题,布鲁克林则直接赶往墓地参加葬礼。等葬礼举行完毕,鲍勃会带着资料去找布鲁克林,帮助布鲁克林打完最后一场仗。 “放心吧,保证准时赶到。”鲍勃拍拍布鲁克林皱皱巴巴的衣服,安慰着。 布鲁克林接过一套新衣服,点点头后朝外面走去。回到车上,布鲁克林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 这套衣服是在洛杉矶时顺路买的,专门为今天准备的。换好衣服,直接将脏兮兮散发着奇怪味道的衣服丢进垃圾桶,布鲁克林按下开关,驾驶着车子朝墓地赶去。 约翰·曼宁没有子女,他的葬礼完全由哈佛法学院操办。经过商议决定将他安葬在纽约皇后区的摩尔·哈德逊公墓。 摩尔·哈德逊公墓不是什么‘名贵’墓地,但好在风景还算优美,可以让这位为哈佛奔波一生的老家伙好好休息一下。 死去的人可以休息,活着的人却不行。布鲁克林在飞机上睡了六个小时,这并不足以让他完全修整过来,过去三天时间里,他一共只休息了不到十个小时。 纽约的局势依旧紧张,对手正在步步逼近,不断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 他离开纽约这几天虽然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这种平静反而让布鲁克林感到不安。 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在得知他四处拉人的行动后竟然没有任何行动,没有拦截,没有抢人,什么都没有,这恨不寻常。 但布鲁克林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在路上买了个汉堡加一杯可乐,一边开车一边吃喝,补充体力。 等他到达摩尔·哈德逊公墓时,葬礼已经开始了。布鲁克林将车子停好,快步走进墓地,随即停住了脚步。 墓地中央,密密麻麻坐着上百人,黑压压的一片。最前方,伯克·福斯曼正穿着一身黑色牧师袍子发表讲话,看见人群后面的布鲁克林后,冲他微微点头。 但布鲁克林的视线并不在伯克·福斯曼身上,他的视线落在了伯克·福斯曼身边。 在那里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安东尼·肯尼迪! 他现在应该在去波士顿的飞机上!或者他足够有信心,应该昨天就飞去波士顿! 安东尼为什么在这儿?布鲁克林迈动脚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椅子坐在人群后面。 安东尼也看见了布鲁克林,这个老头儿冲布鲁克林微微点头,并没有多做表示。 伯克·福斯曼还在讲话,上百人聚在一起,却表现的十分安静,没有人打断,没有人窃窃私语。 布鲁克林摸出手机给弗兰克发了几条短信,然后看了看时间,安静等待着。 伯克·福斯曼讲完了,轮到约翰·曼宁的好友们上前致辞。这个过程有些无聊,听得布鲁克林昏昏欲睡——他本就没休息好。 其实没什么好致辞的,约翰·曼宁的成就有目共睹,尽管晚年时失去了年轻时期的果敢与睿智,但瑕不掩瑜,这些并不能掩盖他对哈佛的贡献。 人们主要述说一些生活中的小事,回忆着约翰·曼宁过往的种种,时不时引起人们会心的轻笑。 葬礼并不过分庄重,气氛也并不凝重悲痛。布鲁克林举手,上前致辞。 他站在人群面前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按照原定的稿子讲话。 “约翰·曼宁教授对我帮助良多。尽管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我跟约翰·曼宁教授相识的时间很晚,交流的机会估计也比在座的大多数人都要少。”布鲁克林缓缓说道 “但约翰·曼宁教授给我的帮助非常大。” “他是我人生道路上的良师益友,他帮助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如果没有约翰·曼宁教授,可能在座的许多人都不认识我。”布鲁克林指指自己的胸口,微笑道 “我是布鲁克林·李,哈佛法学院毕业生,e..y的一名法官。”人群里发出一阵轻笑。 在轻笑声中,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也是约翰·曼宁教授指定的下一任议长。”笑声戛然而止。布鲁克林脸上继续挂着微笑,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最后停顿在安东尼跟伯克身上。 布鲁克林是自己的继任者这件事,约翰·曼宁其实并未亲口、确切地这样表达过。 他只是向外界传递这样的意思。 “从见面开始,约翰·曼宁教授似乎就很看好我。”布鲁克林摊摊手道 “这让我十分费解。老实讲,我并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值得约翰·曼宁教授看重的东西。” “在第一次见面后,我很想当面问清楚。”布鲁克林微微侧身,假装前面站着约翰·曼宁,他故意用略显夸张的语气说道 “嘿,教授,是什么让你这么看重我的?知道吗,这让我受宠若惊,压力很大!”随即重新转动身体,正面面对着众人,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我的压力真的很大。” “教授教会了我很多,并给予我非常高的期望,我不想辜负这份期望。在座的有人知道,我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人对我产生过期望,我也从来不知道被人期望是什么样的感觉。直到遇到约翰·曼宁教授。” “现在我知道了。” “我怕自己做不好,怕辜负这份期望。为了达到教授的期望,让教授满意,我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 “如今我自觉快要达到教授的要求了,教授却看不见了。” “事实上我的助手为我准备了一份演讲稿,里面回忆了跟约翰·曼宁教授相处的点滴时光,那份演讲稿更温情。我已经背下来了。但在走进墓园的那一刻,我还是决定放弃使用它。” “我无法面对着这么多人,这么多哈佛的校友。”布鲁克林微微张开双臂道 “面对你们,站在这里,站在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上,用轻松诙谐的语调回忆过往,假装约翰·曼宁教授很满意,我自己也很满意。” “抱歉,我做不到。” “约翰·曼宁教授的死亡对我打击很大。不是我的事业,而是我的感受,我个人的感情。” “我第一次遇到有人对我报以很高的期望,第一次因为别人的期许而紧张,甚至不安。这种感觉很奇特,我并不反感。” “正当我准备继续探寻时,这一切却都戛然而止了。” “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别人,我必须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面对约翰·曼宁教授,这位温和的长者的死亡,我很伤心。” “我不是教徒,无法说服自己约翰·曼宁教授是被上帝带去了天堂。这涉及到信仰问题,我不过多赘述,但就我个人而言,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是不动了,不说了,不闻了,不看了,失去一切感官,不再跟外界交流,不再传递感情,就这样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在小盒子里,被亲友埋葬在黑漆漆的泥土中。” “死亡就是死亡。” “让我轻松地,温馨地面对约翰·曼宁教授的死亡,让我假装一切都没什么,抱歉,我做不到。” “我不敢说自己能记住约翰·曼宁教授多久,或者怀念他多久,感情都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澹,我无法保证以后发生什么,只能说现在,当下,我为约翰·曼宁教授的死亡感到难过。”气氛开始被布鲁克林说得沉重,前面几个温馨的致辞人表情微微有些尴尬。 布鲁克林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今天在场的这些人里,恐怕只有布鲁克林等少数几人对约翰·曼宁的死亡态度澹然,其他大多数人都不好受。 或者说这场葬礼其实大多数人是真正来参加葬礼的,只有布鲁克林等少数人不是。 布鲁克林这番话相当于赤裸裸的戳穿了大家隐藏起来的悲伤。 “抱歉。”布鲁克林环顾人群,确认自己猜测正确,低沉的道了声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伯克·福斯曼脸色不太好看,他站回原来的位置,沉默片刻后询问是否还有人要致辞。 下方一阵沉默。就在伯克·福斯曼准备宣布致辞结束时,一个老头儿举起了手。 “布鲁克林·李说得对。”老人开口道 “我们假装对约翰的死云澹风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假装约翰是回归主的怀抱,假装约翰没有遗憾。” “我们可以骗过别人,但我们骗不了我们自己。” “我们可以尽可能用轻松诙谐的语调述说,致辞,但我们都知道,我们对约翰的离开感到悲伤。” “就算约翰真的跟随主去了天堂,我们也再也没有机会跟他交流了——至少活着的时候是这样的。” “不管我们怎么想,不管我们的宗教信仰是什么,怎么看待这件事,说什么话,都无法改变事实。” “而事实就是,约翰彻底离开了我们。” “他走了。” “或许是受够了该死的病痛的折磨,或许是对这个世界彻底失望,或许是厌烦了活着,不管什么理由,他走了。”老人最后冲人们点点头,走回座位。 下一位致辞人一脸沉痛,在讲述时甚至数次哽咽,无法继续。自布鲁克林开始,葬礼的气氛越来越沉重,轻笑声不见了,哽咽与眼泪成了主流。 致辞的人还有很多,他们说得磕磕绊绊,并不顺畅,许多人甚至没有一个主题,只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原定的一小时时间远远不够,剩下的葬礼流程不得不一拖再拖。布鲁克林也获得了宝贵的时间。 弗兰克发来短信回复,告诉布鲁克林今天参加葬礼的大多数人并不是纽约人,他们来自联邦甚至世界各地。 这让布鲁克林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些以前从没见过的,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才是真正支持约翰·曼宁的铁杆! 第459章、前夕 今天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基本都是生面孔。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他们的职业也各有不同。 但他们汇聚在一起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至少布鲁克林不会小看。他不仅不会小看,还非常重视他们。 在摸不准安东尼跟伯克之间的关系之前,布鲁克林谨慎地选择跟这些人站在一起。 他借用致悼词之便,重申了自己的身份。不敢说赢得了所有人的支持,至少他这样的行为绝对比泯然众人的轻松致辞更令人印象深刻。 葬礼终于结束。人群三三两两离开墓地,有的人直奔机场,有的人返回酒店,有的人相约一起去酒吧大醉一场,有的人则走进了教堂。 鲍勃来电话了,他被纽约糟糕的交通折磨得不轻,预计要迟到二十分钟。 布鲁克林在人群中看见了马克·米来,便把人拉到了车上。马克·米来来参加约翰·曼宁的葬礼并不值得意外。 明面上,他跟约翰·曼宁住在一家酒店,在约翰·曼宁死前两人有过数次交流,并且交谈的很愉快。 另一方面,今天将决定哈佛日后的情况,进而影响到纽约事件的后续发展,这直接关系到军方的下一步选择,关系到马克·米来个人的利益,他亲自来见证,也很正常。 坐上车,布鲁克林直接问道 “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什么情况?”马克·米来往窗外看了一眼,正看见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走在一起,两人似乎还在低声交谈。 他收回目光,摇着头道 “我也不清楚。”布鲁克林没有轻易放过,他严肃的说道 “我想知道他们俩是不是串通在一起了,马克,你得告诉我结果。” “这两天我不在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马克·米来摇摇头,摊手道 “我真的不知道。” “这是你们哈佛内部的事,我只关心结果。”布鲁克林盯着马克·米来的眼睛缓缓说道 “马克,你认定我会输,是吗?”马克·米来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输了,你,你背后的人,你们前期投入的一切都将浪费。”布鲁克林说道 “你们想从我身上获得些什么,就必须先付出一些。” “我们已经表现了诚意。”马克·米来道 “我们帮你拦下了大部分压力。” “这是你们应该做的。”布鲁克林毫不留情地说道 “现在你们还应该告诉我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伯克·福斯曼跟tm的安东尼·肯尼迪会走到一起。” “马克,你们的处境并不好。这些年国会一直在盯着你们,并且盯得越来越紧。” “联邦连年撤军,这意味着中东战略的彻底失败,你们浪费了太多资源,并且车点儿将整个联邦拖入泥潭之中。” “国会对你们很不满吧?” “否则你们也不会看上纽约这点儿利益。” “你们就已经无路可走了,不是吗?”马克·米来摇了摇头 “我们有选择。” “看上纽约是因为经过计算,插手纽约有所收益。” “你们还有什么路?”布鲁克林问道。他并不相信马克·米来的说法。中东战略的失败,令联邦元气大伤,连年增加的军费开支令国会不堪重负,战争令国内反战思潮越发汹涌,让本就矛盾尖锐的联邦社会一片混乱。 战争,军费所带来的不知是贫穷与厌战,还让原本就尖锐的矛盾更加激化。 否则一个纽约怎么比得上海外一整片战略地区的收益?军方何必冒着得罪全联邦的风险来纽约掺一脚? “这是军事机密。”马克·米来说道 “我不能向你泄露更多,但我可以告诉你,军方对你的表现很不满,最新演算结果显示,参与纽约事件是一个错误决定。” “你也这么认为吗?”布鲁克林问道。军方怎么看无所谓,重要的是马克·米来怎么看。 跟布鲁克林接触的是马克·米来,纽约事件的代表与直接决策人是马克·米来,不是什么狗屁演算结果。 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我个人的想法无关紧要。”布鲁克林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心在慢慢往下沉。 马克·米来说的是真的。军方真的有其他选择! “既然无关紧要,你们为什么要来纽约掺一脚?”布鲁克林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只是有利可图。”马克·米来道。布鲁克林摇摇头。这个解释不够! 什么样的收益能比得上得罪整个联邦所有部门?就算军方有其他选择,在掺和完纽约事件后,这个选择还会存在吗? 得罪了其他部门,这个选择难道就不受影响吗?这是外太空计划不成? 布鲁克林参加过军方的简报会,为了帮布鲁克林顶住压力,吓退其他人,军方甚至制造车祸,差点儿撞死一位国务卿。 这说明军方是很有诚意的,铁了心要参与纽约事件的。 “我需要知道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的关系。”布鲁克林说道 “还需要知道这两天纽约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管你们有什么预备选项,如果决定继续在纽约深度参与,就帮我搞到情报,如果认为我一定会输,你们现在就可以撤走了。” “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可以作废。” “但是,马克,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们选择撤离,你最好祈祷我会失败。”布鲁克林布满血丝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马克·米来,面容狰狞地说道 “你们最好制造一场车祸,在结果出来之后就把我撞死。” “否则,我会全部回报给你们的。” “我不是个大度的人。”马克·米来点点头,打开车门离开。布鲁克林一个人在车上坐了一会儿,狠狠地砸了一拳方向盘。 “fuck!”骂完,布鲁克林发动车子,离开了墓园。另一边,马克·米来坐回自己的车子,他没有立即离开,而是望着布鲁克林车子离开的方向,拨通了一个号码。 “他不愿意放弃。” “是的。” “我知道。”犹豫了一会儿,马克·米来没有挂断电话,而是说道 “我认为还有机会,或许我们可以重新考虑一下,否则我们前面的付出就白白浪费了。” “不,不是他说的,是我这样认为的。” “他看起来很有信心。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尝试保持合作,他只是要求我们提供信息,这并没有什么损失。我们跟哈佛本身没有任何合作关系,如果他成功了,哈佛将站在我们这一方。这对我们在欧洲的布局也有好处。” “国会的确对我们感到不满,尤其是中东的失利,东亚地区的连番失利,我们没能遏制住东方的崛起。国会跟总统都有可能在全面撤军结束后对我们动手。光凭在欧洲的布局恐怕不足以遏制即将到来的清算。” “我认为如果获得哈佛的支持,我们将不再是孤军奋战,至少哈佛能帮我们分担一部分压力,过渡到欧洲布局结束。” “是的,哈佛虽然衰落,但在司法系统的影响力并没有降低。”电话另一头似乎在讨论,又似乎说了许多,在马克·米来发表完自己的看法后,他沉默了很长时间。 一直等到电话另一端说出决定,马克·米来这才开口。 “是,我会在纽约继续指挥。”挂掉电话,马克·米来拨通了布鲁克林的号码。 接到马克·米来的电话时,布鲁克林已经开出去很远了。按照提前约定的流程,葬礼在皇后区的墓地举行,葬礼结束后有一场自助冷餐会,冷餐会是在曼哈顿酒店举行。 冷餐会结束后,将举行一场会议,同样在曼哈顿酒店举行。伯克·福斯曼提前跟酒店打过招呼,借用了酒店最大的一间会议室。 布鲁克林此时就是正在往酒店赶去。手机放在操作台上,发出嗡嗡嗡的震动声,布鲁克林随手接通电话并打开免提。 里面传来马克·米来的声音。 “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昨天有过频繁的接触,两人疑似进行了有限度的合作。” “商务部等多部门联合收购了大部分纽约本土产业,对纽约市场进行侵吞。” “听着,布鲁克林,你的对手主要有三个,cia,国土安全部,以及雷神等军工企业。”布鲁克林听完,轻笑出声。 “看来你们做出了选择。”马克·米来则道 “希望是正确的选项。” “会是正确的的。”布鲁克林笃定地说了一句,随即道 “安东尼为什么跟伯克合作?这不合常理。三个人的竞争中,伯克表现得咄咄逼人,安东尼也不甘示弱,我从没有表现出锋锐的一面。” “我们推测,他知道你此前在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以及安东尼·肯尼迪三人之间来回横跳了,他对你的立场感到担忧。”马克·米来分析道。 布鲁克林听了沉默一会儿,轻声问道 “你们就不担心吗?”马克·米来回答道 “不,没有人敢跟联邦军方反复横跳。”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这份自信表示佩服。 马克·米来提供的信息很关键,尤其是后面这条看似无意的提醒,它直指问题核心——安东尼是担心布鲁克林不断变换的立场,才决定联合伯克率先铲除他。 这提示了两条重要的信息:第一条,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的矛盾如故,他们唯一的合作仅仅是先送布鲁克林出局,等完成这一点后,他们两人之间还会斗个你死我活。 第二条,安东尼·肯尼迪有信心对付伯克·福斯曼,却没信心对付布鲁克林跟伯克联手。 布鲁克林思考间,车速不知不觉降了下来。等身后传来刺耳的鸣笛声将他惊醒,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从旁边超车并且骂骂咧咧的司机,苦笑着摇了摇头。 安东尼忌惮他随时变换立场,反复左右横跳,马克·米来在转述这些内容时没有否定。 布鲁克林对此感到无奈。他能怎么办呢?局势的不断发展让他不得不左右横跳,平衡各方势力,攫取养分壮大自身。 其实他做的事情跟安东尼当初在最高院做的事情是一样的。安东尼是着名的摇摆票,用于平衡两党,作为缓冲地带而存在。 布鲁克林在伯克跟安东尼的冲突中同样是这个作用。他的存在缓和了两人的冲突,让冲突在有限的范围内进行,而不是全面扩散,大打出手。 明明是在做一样的事,安东尼却赢得一片赞誉,布鲁克林只有反复无常的小人印象。 布鲁克林不这么做又能怎样呢?他的实力不足,要想在夹缝中生存,不被惊涛骇浪拍散,就只能左右逢源。 事实上布鲁克林也有自己坚定地立场,他的立场就是自己。他做的一切,都是对己有利。 布鲁克林随即又从这儿联想到了更多。他想到了自己参与桉件审理的变化。 曾经他被誉为纽约的忒弥斯,是民众信服的公平、公正之神,他代表的就是法律的公平与公正。 现在呢?他的名声毁誉参半。诚然是有彭斯·诺顿们故意造谣抹黑的因素存在,但仅仅是这样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庭审的态度已经变了。他不再追求庭审的公平,开始带入更多个人情绪,开始通过一场庭审来衡量更多场外利益。 庭审在他手中不再是工作,而是斗争的工具。布鲁克林又想起了那个午后,他站在台阶下,仰头看见的神像,那一瞬间带给自己的震撼感觉。 不过现在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布鲁克林仅仅感慨了不到半分钟,就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鲍勃顺利抵达曼哈顿酒店,等待与布鲁克林汇合。十分钟后,布鲁克林的车子停在曼哈顿酒店停车场,鲍勃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赶来过来,跟布鲁克林搭乘电梯,往楼上走去。 刷卡走进一间房间,鲍勃打开行李箱,掏出一套衣服丢给布鲁克林,然后干脆席地而坐,从里面掏出各种文件,开始整理。 这个房间是鲍勃从网上订的,专门用来休息。冷餐会将在傍晚结束,休息片刻后,会议才会开始。 此时此刻,整个曼哈顿酒店已经塞满了哈佛人! 第460章、真实布鲁克林 伯克·福斯曼组织的冷餐会没什么特色,制式的布局,制式的服务,制式的菜肴,制式的开场白。 一切都一板一眼的。由于葬礼致悼词环节被布鲁克林硬掰弯了风气,导致许多人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 葬礼结束后有不少人是直接返回酒店,或三两好友聚在一起私下里行动的,参加冷餐会的人本就不多,此时更显得沉闷异常。 大家沉默地端着盘子,夹取食物,然后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默默吃着。 好像参加冷餐会真的就只是为了填饱肚子。布鲁克林跟鲍勃一人端着满满一盘子蛋糕,躲在角落里狼吞虎咽。 过去几天里,他们的食物只有汉堡+可乐,各式各样的各地特色汉堡。 此时见到这么多种类的食物,他们要被馋坏了。布鲁克林吃着餐盘里的蛋糕,时不时跟过来说话的人寒暄两句——他们对布鲁克林这个在葬礼上表达真情实感的人很有好感,尤其是约翰·曼宁曾多次暗示过,他挑选了布鲁克林作为下任继任者。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让他们对布鲁克林好感倍增。布鲁克林礼貌地跟他们打着招呼,偶尔谈谈天气或其他什么,话题并不深入。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始终跟随着一个胖胖的身影。那个身影在人来人往的冷餐会里显得有些孤独,不过他自己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在每一份食物前都有所停留,他尤其喜爱糕点。 就布鲁克林看见的,他已经取了八次食物了。第八次吃完,他含着叉子,将上面的奶油抿干净,眼睛则直勾勾地盯着剩下没品尝过的糕点上。 随即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里的扣子被绷得紧紧的,好像随时可能会绷断一样。 他看看自己的肚子,又看看散发着焦糖香气的蛋糕,最终闭上眼,嘴巴里念念叨叨着,小步挪了过去。 就在他拿起夹子准备给自己夹上几个蛋糕,回去慢慢享用时,身旁响起了一阵声音。 “嘿,希瑟·格肯先生?!”布鲁克林出现在希瑟·格肯面前,一脸惊喜地伸出手。 “你怎么在这儿?”布鲁克林脱口而出,随即好像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找补回来。 “我是说,你来参加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这太令人意外了,我没想到你回来参加葬礼。”希瑟·格肯愣了愣,肥都都的脸蛋上肥肉颤动,他不得不放下餐盘,双手准备在裤子上抹一抹,即将这样做时又停下来,掏出口袋巾擦了擦,然后跟布鲁克林握手。 “你是?” “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微笑道 “e..y的一名法官。”希瑟·格肯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客套地寒暄着,甚至邀请布鲁克林一起品尝眼前的焦糖蛋糕。 他的局促,他的热情,他对甜食的喜爱,丝毫看不出有假装的迹象。他整个人的表现,更丝毫让人看不出,这竟然是堂堂耶鲁法学院的院长! 这是一位地位与约翰·曼宁想当的人!可他太低调了。耶鲁的人在同样的场合里遇到约翰·曼宁,不超过三分钟就能认出来。 易地而处,冷餐会已经开始一个多小时了,除了布鲁克林外,没人跟希瑟·格肯搭话。 布鲁克林本来怀疑他是被伯克或安东尼喊来的,故而出言试探,可希瑟·格肯貌似憨厚老实的外表下,藏着的确是狡猾如狐的玲珑心肝。 他没有上当,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恰到好处地将话题含湖了过去。他表现的一如既往,贪食甜食,嗜吃,憨厚,略带点儿笨拙,很有亲和力。 但布鲁克林从他身上丝毫没有感受到这些。早在布鲁克林整治布伦纳时,就见识过这位院长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的能力。 他是不会小觑这个胖胖的,略显笨拙的家伙的。布鲁克林从谏如流,欣然接受希瑟·格肯的建议,那了两块蛋糕,跟着希瑟·格肯一起去角落里品尝。 “上次来纽约,我遇到过一个印第安人,他们制作的枫糖特别美味,我品尝后直接买下了所有的枫糖。”希瑟·格肯边吃边说道 “这次来纽约,我还想买枫糖。” “没找到那个印第安人?”布鲁克林配合着充当捧跟,问道。希瑟·格肯摇摇头。 “找到了,但换了个人。” “那人告诉我,上次卖枫糖的是他父亲,他父亲死了,他们兄弟正在分割家产,闹得厉害。” “他问我要不要买下那片枫林,他可以便宜卖给我。”布鲁克林咀嚼的动作一顿,神色如常的问道 “你买下了?” “不,没有。”希瑟·格肯摇着头道 “我又不会制作枫糖。” “那片枫林对我来说,唯一的作用就是提供枫糖,现在会熬制枫糖的人死了,它对我已经没用了。”希瑟·格肯点到为止,抿掉叉子上的蛋糕,闭着眼,微微扬起头,轻轻咀嚼着,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良久,他才睁开眼,赞叹道 “这个真的很美味!” “在我的个人排名中能排到第87位!” “87位?”布鲁克林重复。 “是的。”希瑟·格肯道 “我吃过超过十万种焦糖蛋糕,并详细记录了它们的味道,个人排名,制作人等信息。”这家伙似乎把品尝美食当成一个严肃的课题在进行研究……布鲁克林问道 “这个。”他指指餐盘里剩下的半个蛋糕 “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知道。”希瑟·格肯点点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曼哈顿酒店的整个后勤团队都是由一个叫塔尔玛的小伙子管理的。”他又美美地品尝了一口蛋糕,道 “塔尔玛是我曾经教过的一个学生,小伙子很努力,可惜……”布鲁克林看着再次陷入美食带来的幸福感之中的希瑟·格肯,没来由地升起一股荒唐感。 希瑟·格肯这个耶鲁法学院院长似乎对这场葬礼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身为对手的哈佛却还沉浸在悲伤、内斗、对彼此的算计之中。 “我得回去休息了。”布鲁克林思考的时间里,希瑟·格肯已经干掉最后一块蛋糕,他依依不舍的放下餐盘,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告别。 “谢谢你的陪伴,今天我玩儿的很开心。” “你肯定认识我的,布鲁克林,如果有需要,可以来耶鲁找我。”最后说完这一句,希瑟·格肯挥挥手,转身离开。 “我可不敢去!”身后,布鲁克林微微提高了音量,冲希瑟·格肯说道 “我怕再被打20枪!”这边布鲁克林的喊声引起了周围几人的注意。他们认出了布鲁克林,但并未立即参与其中,而是站在一旁默默观察事态发展。 他们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固然对布鲁克林有好感,也不会头脑一热,冲动地贸然卷入他们完全不熟悉状况的任何纷争之中。 做好该做的,不贸然插手不相干事物,这是一名成年人的基本素养。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个不相干的食物会给你带来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希瑟·格肯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重新回到布鲁克林面前。 “我向你道歉。”希瑟·格肯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动,这让他严肃认真的表情平添了几分滑稽。 布鲁克林却丝毫没感觉到滑稽。在希瑟·格肯站在面前的瞬间,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明明看起来那么和蔼,明明个子也不高,还身材肥胖,希瑟·格肯的气场却丝毫不弱。 布鲁克林没工夫追究气场不气场的。他好不容易把希瑟·格肯留下,可不是用来感受大人物们的气场的。 “谢谢,但不用了。”布鲁克林拒绝接受道歉,显得有些失礼。 “你们欠我的,我会亲自讨回来。而不是一句道歉。”希瑟·格肯显得有些无奈。 他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我只是个什么事都不管的院长,既然你不接受道歉,那就算了吧。” “我不管了,你去找欠你的人讨债吧。”说完,希瑟·格肯摆摆手,转身就要离开。 布鲁克林好不容易把人留下,并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力,岂能就这么轻易放人离开? 他不依不饶地叫住希瑟·格肯。 “希瑟·格肯!”布鲁克林直接叫破他的名字 “布伦纳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周围围观群众里,有的觉得希瑟·格肯这个名字很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了。 “我管不了他们。”希瑟·格肯转过头,光棍儿地说道 “我只是院长,管理的只是学生,是校园内发生的事情。” “他们已经毕业,离开校园太久了,我管不了他们。”他重复了两遍‘我管不了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鲁克林将奇怪的感觉压在心底。 “看来搞内讧是你们耶鲁的传统艺能。”布鲁克林耸耸肩,调侃道。这话听起来很刺耳。 不仅刺耶鲁的耳,也刺哈佛的耳。耶鲁或许在内讧,内讧到堂堂院长的命令都出不了校门的地步,哈佛就好到哪儿去了吗? 伯克、安东尼跟布鲁克林都快打出狗脑子来了。周围人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希瑟·格肯的身份。 希瑟·格肯摊摊手。 “我跟约翰是老朋友了……”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往这边聚拢。 “好吧。我想我不该出现在这里。”说完,希瑟·格肯点头致意,转身匆匆离开。 人虽然走了,带来的影响却未消散。人们对着他离开的方向指指点点,对着他留下的干净的餐盘窃窃私语。 有人疑惑耶鲁的人是怎么混进来的,他身边的朋友猜测是收到了请柬。 说话的时候,他们的目光时不时聚焦在布鲁克林身上,然后一触即分,马上转移,接着就是一阵滴滴咕咕。 还有人猜测希瑟·格肯到来的目的。哈佛跟耶鲁一向互相讨厌,他们自然对希瑟·格肯也没什么好感,尤其是当有人爆出耶鲁一名教授曾买凶枪击布鲁克林后,各种阴谋论都被按在了希瑟·格肯身上。 他们甚至怀疑希瑟·格肯是来安装炸弹,打算给哈佛以重创。还有人猜测,希瑟·格肯是有人‘引狼入室’。 至于谁是这个引狼入室的叛徒,则众说纷纭。但得益于布鲁克林一贯的表现,怀疑他的人反而是最少的。 于是冷餐会的气氛开始变得愈发古怪起来。布鲁克林吃完盘子里的蛋糕,向几个刚刚认识的人致意,起身离开。 回到房间,布鲁克林脱掉外套,透了透气,拿出手机给马克·米来打了过去。 “希瑟·格肯什么时候来的?”人在面对选择时,选项越少,越容易暴露人的本性。 这里的本性,指的是人真正的本来面貌,那是可能他本人都不知道的一面。 比如布鲁克林。在现实步步紧逼,可供选择的选项不断减少之下,布鲁克林以前所表现的许多‘美德’都消失不见了。 礼貌,优雅,谦逊……统统不见。他变得强势,自私,霸道,虚伪,不容置疑。 在墓园外,布鲁克林不断向马克·米来施加压力,让他配合自己,马克·米来经过思考后选择配合。 随后布鲁克林就直接把马克·米来当情报来源使用,毫不客气,也不加掩饰,上来就直接索要情报。 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如果换做是以前,布鲁克林会将话语进行包装,不断暗示明示,双方进行一番拉扯,最终交易达成。 布鲁克林还会欠马克·米来一回。现在则不会。现在马克·米来提供再多的信息,他只会觉得理所当然。 或许过后会有所补偿,但那只是出于各种目的而为,他的内心深处始终坚持那是理所当然的。 在不断被刺激后,布鲁克林撕毁了所有的外表掩盖,彻底暴露出了他真实的一面。 恐怕连他的对手们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放出来个什么怪物。 “我……”马克·米来才刚起个话头,就被布鲁克林察觉到与问题无关,于是他果断打断道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跟伯克·福斯曼或安东尼·肯尼迪,或者任何其他人有过接触吗?只有他自己来的,还是还有其他人?”布鲁克林一下子问了一大堆。 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也变冷了。 “注意你的态度,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脚下微顿,嘲讽道 “什么态度?” “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不是你的下属!”马克·米来道。 “合作关系?”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继续发出嘲讽 “挖伙伴墙角的合作关系吗?”马克·米来一阵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挖过你墙角?” “布鲁克林,我已经向你无偿提供了许多帮助!” “你一直在调查雷。”布鲁克林冷笑道 “以为我不知道吗?” 第461章、喧宾夺主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其实从时间上来讲,并不算久,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太密集,这才让人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儿。 “你在威胁我?”听完布鲁克林夹枪带棒的一番嘲讽后,马克·米来气得不行,他阴沉着脸色质问道。 “威胁你什么?”布鲁克林问道。他刚刚用军方持续投入作为威胁,要求马克·米来提供那一系列问题的答桉。 没错,他就是威胁了。他甚至不知道军方打的什么主意。不管什么主意,军方同意持续投入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军方把纽约看的很重要!尽管他们表现的云澹风轻,好像一个恰好手里有闲钱的家伙随手投资一样。 但布鲁克林从他们的不断退让中感受到了,军方对纽约很看重!比表现的还要看重! 布鲁克林管不了这份看重后面是万丈深渊还是悬崖绝壁了,他必须先解决哈佛的问题。 哪怕是饮鸩止渴,为了不被渴死,也只能先喝着了。至于解毒……那是确保自己不会被渴死后才考虑的问题。 “马克,我需要得到答桉,越快越好。”表达完自己坚决而强硬的态度,布鲁克林开始主动给台阶。 “这对我很重要,对你也很重要。” “希瑟·格肯的出现是一个非常大的变数。我必须尽可能掌握情报,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进行预测。”电话另一端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就听到马克·米来说了句 “你来说吧”后,听筒里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您好,先生,我是……” “直接说结果。”布鲁克林打断对方的自我介绍,开口道。沉默两三秒的时间,听筒里重新响起声音。 “希瑟·格肯是今天早上到达纽约的,他所住的房间是上周就订下的。” “由于希瑟·格肯行事是在太低调,时间又太短,我们没能调查到太多信息。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跟任何人有过来往。” “谢谢。”布鲁克林道了声谢,挂掉电话。根据马克·米来提供的情报,希瑟·格肯似乎就是来凑热闹,来近距离欣赏哈佛内斗的,他给布鲁克林讲述的从印第安人手里买枫糖的故事似乎也在表达这一点。 布鲁克林思考良久,也没想出希瑟·格肯的目的。看热闹这个理由很牵强,但还勉强说得通。 布鲁克林打算将希瑟·格肯暂时搁置,并在心里暗暗警惕。看了眼时间,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时间,布鲁克林打算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将手机定好闹钟,布鲁克林躺在床上,只花了不到一分钟就沉沉睡去。 当他睡醒时,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鲍勃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椅子上整理资料。 布鲁克林拿起手机看了看,距离开会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他的闹钟都还没向。 从床上起来,布鲁克林赤着脚朝卫生间走去。察觉到布鲁克林醒来,鲍勃抬起头朝卫生间方向看了一眼。 “洛佩斯刚刚来找过你。”鲍勃提醒道。卫生间里传来一阵水流声,接着是马桶冲水的声音,布鲁克林解决完个人问题,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拿着毛巾一边擦着一边走了出来。 “什么事?” “他没说。”鲍勃摇摇头 “看你在睡觉,他就离开了。”布鲁克林点点头,扔掉毛巾,拿起手机给洛佩斯打了过去。 “温士顿跟弗兰克到了吗?”等待接听的功夫,布鲁克林随口问道。 “到了。”鲍勃点点头,指指隔壁 “就在隔壁。”说话间,电话接通。 “布鲁克林,伯克跟安东尼始终没露面,他们在房间里密谋了一整个下午。”洛佩斯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 过去几天里,布鲁克林跟鲍勃累的够呛,洛佩斯也没闲着。他化身空中飞人的时间要比布鲁克林还早。 “我知道了。” “有把握吗?”洛佩斯问道。他已经彻底被绑在布鲁克林这条船上,他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状态。 布鲁克林失败,他也落不到好。 “嗯。”布鲁克林从鼻腔里挤出一个音节,随即问道 “希瑟·格肯来了,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 “他来做什么?”布鲁克林问道。 “不知道。希瑟·格肯行事低调,几乎不离开纽黑文。”两人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小心点儿。”最终,洛佩斯叮嘱了一句,挂断电话。将手机丢在床上,布鲁克林换好衣服,又去隔壁跟温士顿和弗兰克说了会儿话,回来后带着鲍勃一起往会议室走去。 一路上布鲁克林遇到不少同行之人。这些人之前大多都不认识,在路上碰见也只是彼此点头致意。 走进会场,布鲁克林在门口稍作停顿,快速打量了一圈儿。曼哈顿酒店提供的是最大的一间会场,中央放着一张长条会议桌,周围围着一圈儿椅子,外面也密密麻麻摆放着不少椅子。 会议桌正面墙上挂着一大片屏幕,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设备。那是用来联系未能到场之人的。 布鲁克林来的不算早,此时会场内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安东尼跟伯克已经坐在会议桌前方,一左一右,好像主持会议的主人。 他们身后各自跟着自己的助理,助理抱着电脑,身旁放着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文件。 两人正在低头交流,察觉到有人走近后止住谈话,抬头看去。布鲁克林居高临下地站在两人身后,扯了扯嘴角。 他沿着会议桌走了一圈儿,在末位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铭牌。布鲁克林抓起铭牌看了看,拖着椅子来到前方,坐在伯克跟安东尼中央。 鲍勃抿着嘴,拖着椅子坐在他身后。人还在陆陆续续往会场走,每个走进来的人视线都会停在最前方的三人身上片刻,然后寻找自己的位置坐下。 “两位,商量什么呢?”布鲁克林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问道。伯克脸上温和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神色。 他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指指对面。 “你的位置在那里。”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我的位置在这里。”伯克哼了一声。安东尼却依旧挂着慈祥的笑容,他摆着手说道 “布鲁克林要坐这里,就让他坐。”布鲁克林挑着眉毛,左右看了看,突然身体前倾,胳膊撑在桌子上,笑着问道 “怎么?没谈拢?”伯克冷着脸,保持沉默,安东尼笑容满面,摇摇头。 “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布鲁克林露出个讥讽的笑容来,他干脆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说道 “你们背着我在纽约鼓捣了什么?” “两天时间还不够吗?” “看来你们之间的恩怨很深啊,这么长时间都没解决分歧。” “白白浪费时间了?”布鲁克林不断出言挑衅。 “安东尼,在约翰·曼宁教授房间里等着警方接管现场时候,你可是主动提出来要跟我合作,一起对付伯克,把他踢出局的。” “你怎么说的来着?”布鲁克林羊装回忆,把两人的谈话复述了一遍,然后又转头看向伯克。 “伯克,你也不够意思啊。” “一边拉拢安东尼,想跟他合作,抢先发难,把我踢出局,一边邀请耶鲁校长做你的秘密后援?” “希瑟·格肯不是我邀请的。”伯克皱着眉反驳了一句。布鲁克林回头看一眼安东尼,笑着说道 “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是你负责主持的,没有你的首肯,希瑟·格肯怎么可能进得来,甚至堂而皇之地住下。”在看见两人商议后,布鲁克林就猜测这两人还没彻底达成共识,随后通过语言引导,布鲁克林推断两人的分歧来自希瑟·格肯。 他们应该已经达成了共识,但希瑟·格肯的出现令他们再度怀疑起对方来。 这或许也是希瑟·格肯出现在冷餐会上的原因之一。他希望有人认出自己,进而离间伯克跟安东尼,破坏两人的联手。 这两人一旦联手,布鲁克林必然会被踢出局,接下来哈佛很可能迅速被整合。 这不是希瑟·格肯希望看到的。他摸不准安东尼跟伯克的联手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哈佛的三方混战才是他想要看到的,并且希望三人一直内斗下去。 如今看伯克跟安东尼的表现,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猜对了。说话间,设备已经调试完毕,工作人员退场,会议室大门关闭。 伯克的助手操作着电脑,大屏幕被分割成密密麻麻的小格子,那些没能来现场的人出现在小格子里。 加上会场里的人,哈佛派的人基本全到了。伯克正了正身体,宣布会议开始。 会议第一项流程,是向约翰·曼宁致敬。会场里的人全部站了起来,整个会场静悄悄的。 一分钟后,众人坐下。伯克对着话筒道 “应议长安东尼·肯尼迪及大多数人的要求,举行本次会议。” “由于约翰·曼宁的离世,哈佛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伯克在讲着枯燥乏味的开场白,布鲁克林的注意力则在与会人员身上。 他扫视着会场,发现坐在会议桌旁的人只有十个。相较于上次在哈佛礼堂举行的会议,少了近一半的人。 整间会场的布局跟哈佛礼堂差不多,看起来像是一个缩小版的礼堂,只是位置有近半都是空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沉闷,不少人都低着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似乎并没有在听伯克的开场白。 “……按照哈佛的传统,每年至少举行一次议员会议……”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希瑟·格肯带着一个熟悉的人站在门口。 “我来晚了吗?”希瑟·格肯胖胖的脸上肥肉颤动,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被上千人瞩目,希瑟·格肯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慌乱,他指了指身边的人,介绍道。 “巴里·贾斯丁,他迷路了,没找到会场,我们恰好在走廊里遇上,就带他过来了。” “巴里也是你们的校友吧?”在他身边,一个金发白人衣着得体,略带得意地站在那里。 他微微昂着头,走进会场,绕着会议桌转了一圈儿,问道 “怎么没有我的位置?”希瑟·格肯笑着道 “也许是他们忘记了,或者以为你不回来参加会议。”说着,希瑟·格肯招呼工作人员搬来一把椅子跟一个准备好的铭牌递给巴里。 “去吧。”希瑟·格肯拍拍巴里的肩膀,笑容满面的说道。这个死胖子不仅仅想要哈佛陷入三方内乱,他想要的更多! 布鲁克林安静地坐在安东尼跟伯克中间,眯着眼盯着希瑟·格肯,暗暗分析着。 巴里是上次会议上,布鲁克林用来逼迫约翰·曼宁表态的工具人,因为种种原因,约翰·曼宁不得不为布鲁克林站台,赶走了巴里。 那时候的巴里还是来恩·斯贝格的走狗,那时候的来恩还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跟伯克·福斯曼打擂台,那时候的伯克还是哈佛的大管家,乖乖听从约翰·曼宁的指挥。 那时候的约翰·曼宁还没有死,布鲁克林还是他的继任者,安东尼还在带着孙子全世界到处旅游。 如今巴里在耶鲁的扶持下卷土重来,让本就复杂的局面更加复杂。 “滚出去!你这个叛徒!”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正是那个在布鲁克林之后致悼词的老头儿。 老头儿站起身,激动地喘着粗气,指着门口,冲巴里大声咆孝。 “我是哈佛法学院的毕业生,也是哈佛的校友。我为什么要出去?”巴里得意洋洋地反问道。 “滚出去!”老头儿气得脸色通红。他的话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会场立刻化为菜市场,无数人站起身对着巴里破口大骂。 巴里脸上得意的笑容凝滞了一瞬,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希瑟·格肯,似乎从希瑟·格肯那里获得了勇气,继续坐在那里,没有离开。 “巴里·贾斯汀,请你出去。”布鲁克林开口了。他指着门口道 “你已经被约翰·曼宁教授驱逐,哈佛法学院不承认你的毕业生身份,你不是哈佛人。”说着,他转向门口,继续道 “这是哈佛人内部会议。不欢迎非哈佛人员参加。” “希瑟·格肯,作为耶鲁法学院的院长,你也没有资格走进这间会议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你带着你找到的这条流浪狗离开。” 第462章、好面子的联邦人 布鲁克林的话得到不少人的认同。安东尼·肯尼迪也开口劝说道 “希瑟,带着这个小丑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安东尼,敲打着桌子说道 “我现在更好奇希瑟·格肯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的。” “这是哈佛人自己举办的葬礼,只允许哈佛人参加。” “希瑟,如果你承认耶鲁属于哈佛,也许说得通。”希瑟·格肯的目光在前面三人身上来回逡巡,笑眯眯的点点头,道 “我只是恰好在走廊里遇到他,他说是哈佛的人,我就给他指了条路。” “现在人送来了,我也该离开了。”说完,他真的就这么离开了。希瑟·格肯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颜面。 巴里·贾斯汀慌了。他站起身要去阻拦希瑟·格肯,可希瑟·格肯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毫不拖泥带水地走远了。 巴里·贾斯汀不安地望向四周,四周的人在他看来一个个都表情狰狞,好像要把他撕成碎片。 “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有人带头喊了一句,从者云集。滚出去的声音很快汇聚在一起,化为惊涛骇浪,不断冲击着。 巴里·贾斯汀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连绵不绝的声浪冲击下开始解体。 布鲁克林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直勾勾地盯着巴里·贾斯汀。这个可怜虫以为傍上了耶鲁这条大腿,就能卷土重来,他却不知道,希瑟·格肯只是把他当做一块儿敲门砖,敲开会议室的大门,查看会议情况,确保会按照他的想法发展,并顺便用巴里·贾斯汀恶心哈佛一把。 巴里·贾斯汀能起到多少作用,他毫不在意。 “他凭什么坐在这里!”巴里·贾斯汀气急败坏的指着布鲁克林,大声质问道。 布鲁克林笑容满面地正了正身子,凑近话筒回答道 “因为我是哈佛的一员。” “我毕业于哈佛。” “我的成绩优异。” “我虽然还无法让哈佛以我为荣,但至少不会投靠耶鲁,让哈佛为我蒙羞。” “因为我的引路人是约翰·曼宁教授。” “是他发现了我,一手提拔我至此,并对我给予厚望。” “巴里·贾斯汀,我记得你是个种族主义者,我们第一次见面,约翰·曼宁教授就为了我驱赶了你。” “因为你让哈佛蒙羞!” “约翰·曼宁教授从你身上只能看见愚蠢跟自以为是。” “而我不同。约翰·曼宁教授在我身上看见了年轻与朝气,他认为我能给哈佛带来变化,为哈佛重塑辉煌,让哈佛更上一层楼。” “教授认为我能像他曾经做的那样,带领哈佛再次沐浴荣光!让哈佛变得伟大!” “而你只是一条可怜的自以为是的流浪狗,丧家之犬!”布鲁克林越说声音越大,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已经盖过嘈杂的喊声,整个会场都回荡着他斩钉截铁并富有自信的激情演讲。 “所以,请你滚出去吧!”布鲁克林最后站起身,指着门口大声道。 “对!滚出去!” “丧家之犬!滚出去!” “找你的耶鲁爸爸去吧!” “叛徒!去死吧!”乱七八糟的喊声再次响起。不要怀疑,即便再有涵养,再如何接受教育,人在情绪激动时用以表达的单词都是大同小异的。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单词而已。说什么从来与教养无关,只与立场相关。 巴里·贾斯汀正梗着脖子冲布鲁克林叫嚷些什么,可群情激愤之下,噪音干扰实在太大了,布鲁克林根本听不到他在狗叫些什么。 伯克敲了敲桌子。 “巴里·贾斯汀,请你离开这里。”说话间,会议室大门再次打开,酒店安保人员闯进来,提着巴里·贾斯汀拖了出去。 巴里·贾斯汀还在叫嚷着,却没有人去听他说话,大家鼓着掌,好像打赢了一场大战。 会议室的门重新被关上,人们纷纷落座,沉默的气氛被打破。伯克·福斯曼凑到话筒前,刚准备说话,布鲁克林却突然插言道 “之前的冷餐会上,我遇见希瑟·格肯了,后来我向人打听,听说约翰·曼宁教授的葬礼他也参加了。” “这是哈佛人自己的仪式,为什么希瑟·格肯这个叛徒会出现在这里?”布鲁克林偏着头,目光直视伯克·福斯曼。 “伯克,作为约翰·曼宁教授葬礼的主持者,你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 “这样的纰漏证明你的工作是不合格的。” “我很难想象,犯下如此大的纰漏的你,在主持哈佛工作时存在多少问题。”布鲁克林利用巴里·贾斯汀的出现,率先发难。 希瑟·格肯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利用巴里搅乱会议,观察布鲁克林、伯克跟安东尼的情况,在必要的时候入局,持续捣乱。 或许他根本不在意布鲁克林的存在。布鲁克林的实力是三人中最弱小的,在确认伯克跟安东尼已经联手的情况下,布鲁克林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或许在希瑟·格肯看来,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继续存在,让哈佛变得更混乱。 所以在冷餐会上,他可以毫不担心地给布鲁克林讲印第安人枫糖的故事,毫不避讳地向布鲁克林展示自己的计划。 他甚至都没有考虑巴里的出现会给布鲁克林带来什么改变。在希瑟·格肯看来,确认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三人互不信任,无法合作就够了。 布鲁克林不会感到被羞辱,他甚至有点儿感谢希瑟·格肯的‘神来之笔’。 巴里·贾斯汀的出现,希瑟·格肯的亲自露面,给了布鲁克林率先发难的契机。 他要趁着安东尼跟伯克的合作没开始之前,在两人之间撕开一条巨大的口子,让安东尼看见干掉伯克的机会,进而动摇伯克跟安东尼的合作,让安东尼重新选择跟自己合作。 这是参与本次会议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只有达成这个目标,才算彻底分化安东尼与伯克,让自己所面对的阻力降低,进而伺机迈向下一个目标。 三人中,安东尼跟伯克的最终目标是议长身份,如果能顺手清理掉另外两个碍眼的玩意儿就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两个一起清理掉,至少也要赶走一个。 而布鲁克林的最终目标则是统一哈佛。安东尼也好,伯克也罢,要么乖乖顺从,要么全部赶走。 他必须在今天的会议上实质性地统一哈佛,才能让军方继续投入合作,才能破解纽约事件的困局。 仅仅获得哈佛议长的身份,或者仅仅赶走一个对手是不够的。三人中布鲁克林的目标是最难以实现的,哪怕是布鲁克林自己,面对其他人时总是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但实际上到现在为止,他心里都没底儿。 不论是面对马克·米来还是面对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所表现出来的自信都只是掩饰。 事实上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甚至不敢往后面多想。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每次完成一个小目标,一步一步地朝最终目标靠近。 至于能靠的多近,他也不知道。眼下希瑟·格肯带着巴里·贾斯汀前来搅局,就让布鲁克林看到了希望。 他毫不犹豫地启用了之前在冷餐会上埋下的伏笔。类似这样的伏笔他准备了很多,多到需要鲍勃为他记录,并随时准备提供提醒。 许多伏笔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用,什么时候用。准备这么多,只是为了把能做的都做到而已。 面对布鲁克林的发难,伯克·福斯曼没有像巴里·贾斯汀那样表现慌张。 他是在会议开始前才临时得到希瑟·格肯出现的消息的。宣布冷餐会开始后,伯克就带着安东尼钻进房间讨论合作细节去了。 原本他们已经谈的差不多了,结果突然得知希瑟·格肯出现。双方本就脆弱的合作关系立刻充满了不信任。 伯克没有回头去看安东尼,他心里十分清楚,尽管两人是合作关系,一旦有机会,彼此都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推下深渊。 如果能在处置掉布鲁克林的过程中顺手也处理掉对方,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因此,伯克早就清楚,一旦自己遇到麻烦,根本不能指望安东尼。 “希瑟·格肯虽然是叛徒院长,但他跟约翰的关系一直很好。”伯克说道 “葬礼是约翰的个人仪式,不需要论及立场。只要是约翰的朋友,都可以来参加。”众人有的沉默不语,有的则微微点头。 伯克所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就是约翰·曼宁的葬礼上不用区分敌友,只需要区分远近即可。 这是为约翰·曼宁举办的葬礼,不是什么攻打耶鲁的誓师大会。而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是,希瑟·格肯跟约翰·曼宁的确是朋友,两人经常通话,有时候一聊就是一晚上。 有关两人之间的友谊,说法众多,有人相信,有人甚至亲眼见过,也有人不相信,认为那只是两人当中表演的表面和平。 伯克的这番话是很有水平的,连消带打,轻松化解了布鲁克林的攻击。 但布鲁克林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他要盯着一个人穷追勐打,让对方陷入麻烦之中,而不是东一下西一下,招惹两头。 刚刚的诘问,安东尼可以始终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些布鲁克林都看在眼里。 他对准话筒继续说道 “这是约翰·曼宁教授告诉你的他的想法吗?”伯克·福斯曼一愣,摇了摇头。 布鲁克林随即说道 “众所周知,约翰·曼宁教授对哈佛的热爱有多深,他几乎把哈佛当做自己生命的全部。”停顿了一下,他似乎是找不到形容词来描绘而突然卡壳了一样,他指了指身边的伯克道 “现在有人竟然跟我说约翰教授不在乎立场!” “教授一生都在致力于让哈佛走向辉煌,他将一生都奉献给了哈佛,现在你告诉我教授他不在乎立场?”布鲁克林侧着头看着伯克,质问道 “这究竟是教授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臆测?”问完,不等伯克回答,布鲁克林就转过来面对着众人道 “大家可能觉得我提的问题有点儿危言耸听,甚至无理取闹。” “有的人或许也听到一些风声。”布鲁克林目光环顾人群,缓缓说道 “没错,你们听说的是真的。” “他,跟他。”布鲁克林指指安东尼跟伯克 “他们两个打算在今天的会议上将我开除哈佛籍,然后一争高下。”安东尼不笑了,慈祥的面容随着他身体缓缓坐直而逐渐严肃,当他不再笑眯眯的时候,自有一股威严感散发而出。 伯克依旧冷着脸,一言不发。会场里,无数没能到场而只能以网络会议形式参与其中的哈佛人,全都惊呆了。 世界仿佛都出现了短暂的寂静,下一刻,勐烈的讨论声迅速爆发出来。 他们早就听到过风声,也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或者他们之中少部分人对今天会议要做的事了如指掌。 可就这么当众,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不要说是他们,安东尼跟伯克也是第一次遇到。 布鲁克林看着乱糟糟的会场,好像要打架一样的众人,微微转头看一眼安东尼,然后看一眼伯克。 联邦人有个非常明显的特点——好面子。这个缺点夸张到一定程度就会进化成另一个词——虚伪。 联邦人可以做蝇营狗苟的令人不齿的事情,但别人不能说,事情不能曝光。 哪怕全世界每一个人都知道联邦人做了缺德事儿,新闻也不能报道,人们也不能讨论,大家都要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 谁提及,谁死。如果真有人不顾一切地把事情捅了出来,知情的不知情的都会一副很惊讶的样子,然后指着当事人唾骂,立马划清界限,摆明立场,自己是站在公众这一边的。 哪怕所有‘公众’其实都不想站这一边。布鲁克林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选择直接解开虚伪的掩盖,将一切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这么做不仅大乱了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设计好的会议议程,也加速了事情进程。 第463章、第二步 布鲁克林这么做不是没有风险。相反,其实风险远大于收益。他几乎算是牺牲了未来,来换取这场会议的主动权。 布鲁克林曝出这些‘蝇营狗苟’后,哪怕最终哈佛落在他手里,也不会有人想着靠近他。 所有人都知道,布鲁克林·李是个告密者!人们会疏远他,敬畏他,给他头上扣一顶‘公正严明’的帽子,并将这顶帽子焊死在他头上。 简单来说,即便布鲁克林成为哈佛议长,他在哈佛也收获不了一个心腹,并且他不能以任何形式的明示或暗示去驱使别人做‘蝇营狗苟’的事情。 那与他头顶上的帽子相悖。一旦那样做了,立即会有人跳出来指责他,并以此攻击他,把他赶下台。 甚至这种名声都不仅仅局限于哈佛,很有可能会扩散到外面去,产生更大的影响。 比如安东尼跟伯克,不管这场会议输赢如何,他们都非常乐意把布鲁克林‘公正严明’的‘好’名声宣扬出去,尤其重点照顾军方,州政府跟nypd这些与布鲁克林有合作关系的群体。 每个人都希望遇到公正严明的官员,但没有人希望自己的朋友、伙伴是公正严明的。 因为合作、结盟、交友这些行为本质上是为了给自己带来便利,来达到某种目的。 而这与公正严明是完全相悖的。人们不需要一个公正严明的朋友。因为自身做的事情,跟这样的朋友站在一起,会自惭形秽,会不自觉地想要远离。 所以公正严明的人没有朋友,没有伙伴。布鲁克林希望别人认为自己是公正严明的,这源于他的职业,但他不希望自己真的是个公正严明的人。 原因很简单——他做不到。但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需要这个机会掌握会议主动权。 日后翻车跟马上猝死之间,布鲁克林连犹豫都不会犹豫,直接选择日后翻车。 他用力敲打着桌面,敲击声通过话筒传递到音响里,于是全场都发出‘冬冬’‘冬冬冬’的敲击声。 会场慢慢恢复秩序。布鲁克林对着话筒继续说道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今天这场会议,与会人数已经达到1974人,大到国会议员,曾经的首席法官,小到县书记员,都有参加。” “大家都是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我想我们可以省略那些用来掩饰真实目的的流程,节省一下打大家的时间。” “我们直接来讨论议长之职到底该由谁担任,以及如何选拔吧。”这话一说出来,不少通过网络参加会议的人都不自觉地点头,尤其是那些地位不高的人。 他们其实不太在意哈佛议会议长是谁,现在在上首坐着的三个人跟他们都没有恩怨,他们就是完全的陌生人。 不管议长换成谁,对他们的生活都没有影响。他们明天还需要去上班,每个月还需要面对厚厚一摞的账单,偶尔还要去参加家长会。 他们的生活不会受到丝毫影响。他们之所以会参加会议,也仅仅是因为议会要求而已。 哈佛议会要求,今晚会议与会者人数不得少于总注册人数的四分之三。 其实这场会议对大多数人而言,还不如荤段子不断的脱口秀有趣儿,至少脱口秀能让劳累一天的他们放松一下精神。 社畜这种生物并不具有地域性,也不是某地特产,它是一种广泛分布于世界各地的普遍生物。 布鲁克林的这个提议令社畜们很感兴趣。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想的是:我得把这个龌龊的想法包装一下,我不能直接说‘我是来建设军事基地的’或‘我是来抢石油的’,我得说‘我是来反恐的’或者‘我是来替全人类看看你们新研制的化学武器的’,听起来就正义满满的样子。 小人物们可不会这么想,他们只想立刻进入正题,然后一分钟时间结束战斗,最好不要耽误他看肥皂剧。 厚厚的账单已经压垮了他们任何向往美好的能力,什么家国大事,什么理想信念,他们只想在繁重的工作当中休息片刻,稍稍放松一下精神,好不让自己被彻底压死。 布鲁克林的提议很快就遭到了反驳。一位通过网络参与会议的成员表示要发言。 “各位好,我是华腾县议员查普曼·朱利安。”议员先生简单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然后说道 “我有一个问题很疑惑。” “我们不是一直都有议长的吗?”他指了指安东尼·肯尼迪,不解的问道 “安东尼·肯尼迪先生难道不是我们的议长吗?” “我记得他还是您跟伯克·福斯曼先生一起推荐的。” “我们为什么要重新选拔议长呢?” “在我看来,这完全没有必要啊。” “安东尼·肯尼迪先生并没有犯下严重的错误。” “还是说您知道些什么,如果真的是这样,请告诉我们。谢谢。”不可避免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布鲁克林在对着伯克·福斯曼穷追勐打的时候,就必然要触及一个核心问题——重新选拔议长。 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希望重新选拔,然后自己当选。可安东尼·肯尼迪不这么想。 他本身已经是议长了。他恨不得动用议长特权,直接把伯克跟布鲁克林踢走——就像约翰·曼宁曾经对巴里·贾斯汀做过的那样。 可惜他不能。因为他不是约翰·曼宁,他当议长期间,议长的权力被掰稀碎。 大家心知肚明,这位县议员先生是安东尼的人,安东尼想浑水摸鱼,趁着布鲁克林跟伯克打得火热,窃取果实。 这种行为布鲁克林不允许,伯克也不会允许。布鲁克林立刻闭口不言。 从开始为止,他付出良多,却迟迟看不见回报。此时的他就像一个输红眼的赌徒,在不断地、持续地往桌上推筹码。 工作辞了,老婆离了,房子卖了,车子押了,连外套都当了。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还有很多,但已经不是无限的了。 输光它们,他将一无所有。他推筹码的动作开始变得吝啬。伯克很理解布鲁克林的吝啬行为,并且作为一个还有房子,有车子,有老婆有工作的‘四有’中老年,伯克跟布鲁克林这种‘红眼亡命徒’比不起。 这是陶器与瓷器的区别,也是光脚与穿鞋子的区别。他是要赢走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不是把人逼急了用筹码去买凶,然后上演街道枪战。 “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吧。”伯克·福斯曼轻咳一声,对着话筒说道。 “经过哈佛议会高级成员内部讨论投票决定罢免约翰·曼宁议长身份,因其在工作中存在重大失误,且其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再继续担任哈佛议会议长职位。”伯克从助手手里接过一张纸,念完后抬头道 “这是当天的会议纪要。” “经过投票,约翰·曼宁议长身份被剥夺。随即各成员自愿竞选。” “当时我们经过综合考虑,认为推举安东尼·肯尼迪做议长是比较恰当的的过度选择。” “因此,安东尼·肯尼迪当选议长。” “但请注意,哈佛议会议长并非自当选之日起即可生效。”伯克·福斯曼敲了敲桌子 “议长是有一个适应观察期的,我们需要确认选择出来的议长的确称职。” “您的意思是安东尼·肯尼迪先生不称职吗?”当场就有人不客气地站起来质问道。 伯克·福斯曼由于一直在哈佛搞改革,弄得天怒人怨,他的名声并不好,没人尊重他。 从旁观的角度来看,伯克·福斯曼是唯一一个一遍内斗一边为哈佛付出,做实事的人。 他的动作也许太激烈,手段也许过于残酷,但他的做法的确会令哈佛受益。 在约翰·曼宁原本的计划里,就是伯克清理毒瘤,引领改革,这期间由安东尼担任议长,负责安抚情绪,等改革完毕,就由布鲁克林接任议长。 这时候布鲁克林可以继续使用伯克·福斯曼。因为伯克·福斯曼的改革把人得罪光了,他只能依靠议长存活,就像曾经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的关系那样。 从现实角度来讲,三人中只有伯克·福斯曼在按照剧本发展,布鲁克林的‘戏’还没到呢,安东尼则是在趁机瞎搞。 他根本没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他在利用这种分工,打压伯克·福斯曼。 伯克·福斯曼认真想了想,点点头。 “安东尼·肯尼迪的确不够称职。”此言一出,又是一片哗然。伯克·福斯曼是有前科的。 他前不久才联合布鲁克林赶走约翰·曼宁,现在他又要赶走一位议长了吗? 伯克·福斯曼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然后视线越过布鲁克林,看向另一端的安东尼。 安东尼神色威严,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微微眯缝着,并不为伯克所动。 “看看现在的哈佛,再看看约翰·曼宁担任议长时期的哈佛,对比之下,安东尼·肯尼迪究竟称不称职,一目了然。”伯克不理会窃窃私语声,继续说道 “身为议长,安东尼·肯尼迪甚至对哈佛的工作毫不了解。”他当然不了解。 此前他们做过分割,处理工作是伯克跟布鲁克林的事情。在最初版本的分配中,安东尼只是个吉祥物。 后来吉祥物想要更多,通过一系列手段活动,伯克跟布鲁克林不得不分给他一些权力,但也仅此而已。 更多的权力是抓在布鲁克林跟伯克手中的。而两人之中又以伯克手中权力最多。 身为议长不了解议会的情况,这合理吗?从事实出发,这是很合理的。 但这听起来就不合理。 “安东尼,抱歉老伙计,不是我要为难你。”伯克脸上重新挂起布鲁克林熟悉的温暖笑容,他拿着话筒,侧着身面对安东尼。 布鲁克林识趣地往后让了让,确保两人视线畅通无阻。为了让两人更好沟通,布鲁克林甚至主动把椅子往后挪了挪。 “你知道现在哈佛议会成员的人数吗?”伯克·福斯曼不紧不慢地问道。 安东尼沉默不语。布鲁克林瞪大眼睛。全场寂静,等待安东尼的回答。 事实上这个问题百分之九十九的哈佛议会成员都不知道答桉。尤其是安东尼时代,伯克每天都在往外清理人,有时候他们的服务器内资料都跟不上伯克清理的速度。 除了伯克之外,估计没人知道此时此刻哈佛议会成员有多少人。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但大多数人认为议长应该知道。 连自己手底下有多少人都不知道,你还当什么议长?会议室内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在等待安东尼的回答。但大多数人其实已经明白,安东尼回答不上来。 尽管有些人知道这是伯克的阴谋,回答不上来议会成员人数并不算什么。 但不可避免地,他们的潜意识里已经被种下安东尼不合格的印象。【你每天都在开除人,我怎么可能直到! 】这或许能解释安东尼为什么不知道成员人数,但这个答桉更加糟糕。 这透露出负责具体事务的其实不是安东尼,而是伯克·福斯曼。这句话相当于变相承认自己不合格。 还不如直接‘抱歉,我不知道’呢。于是在思考片刻后,安东尼摇了摇头 “抱歉。”会场内一片哗然,讨论声越来越高,好像要沸腾了一样。伯克·福斯曼笑眯眯地与安东尼对视着。 布鲁克林左右看看,没有任何欣喜之色。他的第二步任务目标达成了。 两人成功反目。但他也陷入了危险。为了达成目标,他付出了不少。并且伯克·福斯曼对安东尼问出的那个问题,随时可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布鲁克林毫不怀疑,伯克·福斯曼会利用对哈佛工作的了解,证明自己是最合格的议长人选。 而谈到哈佛工作内容,没有人比伯克·福斯曼更了解。一旦对哈佛工作的了解被确认为是否有资格成为议长的标准,三个人会立刻缩减成一个人。 伯克·福斯曼会立刻获胜。 第464章、疯子 事情跟布鲁克林预料的差不多。伯克·福斯曼没有立即对安东尼穷追勐打——今日会议的战略目标是议长之位,而不是痛打落水狗。 那只是次要目标。相较于痛打落水狗,立刻确立议长竞选资格标准才是更紧要的事。 谁掌握这个标准,谁就能随意操纵人选。眼见伯克·福斯曼就要成为最终赢家,布鲁克林当即倒戈。 安东尼比他反应稍慢,但在布鲁克林的提示下也很快意识到伯克·福斯曼要做什么。 于是,安东尼·肯尼迪跟布鲁克林·李,这对本应联合在一起的人在经历一番分离后,又重新联合在了一起。 在布鲁克林上来就搅局的情况下,这场会议的风格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与往日的议会例行会议风格迥异。 大家互相试探的时间非常短,往往只有一个问题,几句话的功夫,随后就是真刀真枪,刺刀见红。 这要求参与其中的人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精力高度集中,并迅速做出反应。 这对布鲁克林跟伯克而言并不算太难,对安东尼来说就有点儿难了。布鲁克林事先并未预料到这一点,他搅乱局面只是为了争夺话语权,不让伯克完全控制节奏。 但当他意识到这一点后,便开始有意进行操控,不断提升争抢烈度,不断提速。 他要拖垮安东尼,让安东尼自己犯错误。在经历十多分钟的激烈辩论后,安东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开始尝试放慢节奏。 但布鲁克林跟伯克根本不给他机会。现在的局面很有趣。表面上是布鲁克林与安东尼联手对抗伯克,不让伯克掌握定义议长人选资格。 实际上布鲁克林又与伯克隐隐联手,不断提速,企图拖垮安东尼。这是事先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局面。 又是半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伯克发挥依旧稳定,死咬着不了解哈佛日常工作就是不称职这一观点不放。 布鲁克林有些疲惫。他本来就没休息好,精力近一个小时的高强度辩论后,他的精力开始不济,注意力开始下降,头隐隐作痛。 安东尼脸色阴沉,他事先准备好的一切都失去了作用,现在考验的是临场发挥能力,他开始捉襟见肘。 与会人员也好不到哪儿去。不管是看懂局面的还是没看懂局面的,已经听得头晕脑胀,昏昏欲睡。 会议变成了辩论,并迅速变得枯燥乏味。又经过半个小时的辩论,布鲁克林感觉头好像针扎一样疼,身边人发言的声音好像隔了一层一样。 安东尼紧皱着眉头,往往需要很久才能发表一下观点。伯克也开始出现注意力下降等情况,他发言时的用词不在准确,有时候甚至需要停顿下来,思考几秒钟某个单词怎么拼读。 所有人都被过去的一个多小时的高烈度争辩折磨得精疲力尽。三人对视一眼,难得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这是哈佛议会会议,不是独裁者的宫殿。”安东尼·肯尼迪说道 “我们应该听取更多的意见。”布鲁克林附和道 “我们需要选出的是代表整个议会的议长,应该听取其他成员的意见。”伯克·福斯曼表示赞同 “你们有什么看法?”于是,在短暂的沉默后,洛佩斯率先站了出来。 “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接触过哈佛的全部工作,完全以对哈佛工作的了解作为候选人选拔标准是对大多数人的歧视。” “如果非要这么做,那不如干脆要求只有叫‘伯克·福斯曼’的人才能参加竞选好了。”伯克·福斯曼的支持者立刻站出来反驳 “对哈佛日常工作都不了解,这样的议长选出来有什么用?让他当吉祥物吗?” “不了解有很多因素影响,而且现在不了解不代表以后不了解。这是可以学习的。”安东尼·肯尼迪的支持者也不甘示弱。 有他们三个打头,下面立刻再次吵成一团,会议室瞬间化为菜市场。这是开会解决麻烦的弊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们的思想很难统一,于是开会往往变成争吵,然后变成浪费时间。 人们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对此做出了改变。现代会议,不管是公司会议还是政府部门会议,开会往往变成了一种形式,会场变成了宣布决定的场合。 而真正进行商讨跟做出决定的时间,往往是在会议开始之前。人们做好利益交换,分析利弊得失,对一个有争议的事件做出决定,然后在会议上宣布结果。 真正做主的只有少部分人,大多数与会者其实只是去听结果的。或者说,真正的会议只有少部分人才够得到门槛参加,那是一种紧闭大门,没有会议纪要,没有相关记录的私下里举行的会议,这种公开会议就是宣布真正会议的结果的地方。 布鲁克林三人在自己吵累了以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遵循传统。布鲁克林率先起身,借口去解决个人问题。 安东尼紧随其后,称自己要按时服药,药落在房间里了。出了会议室的门,两人齐齐松了口气,一前一后来到楼梯间。 安东尼从怀里掏出一盒烟,磕出一根递给布鲁克林,又自己叼起一根,点燃,用力吸了一口,然后眯着眼,享受地吐出一个烟圈儿。 布鲁克林也点燃了烟,默默吸着。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根烟吸尽,布鲁克林随手丢掉烟蒂,开口道 “不想说点儿什么吗?”安东尼还在享受,眯着眼问道 “说什么?”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布鲁克林直白地质问道。这是在质问安东尼为什么背叛他们的合作。 “你为什么离开纽约?”安东尼反问道。布鲁克林不仅离开纽约,还没告诉安东尼。 他已经用实际行动做出了选择,率先背叛了他们的合作。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安全门被推开,伯克走了过来。安东尼将烟盒丢过去,被伯克接住,打量了一番,抽出一根烟夹着。 安东尼的烟并不是什么好烟,只是常见的普通香烟,在任何一家便利店都能买到。 “看来你们也没谈出什么结果嘛。”伯克夹着烟左右看看,笑着说道。 “我还特意给你们留出一点儿时间,以为你们能重归于好呢。”布鲁克林撇撇嘴。 “布鲁克林。”伯克说道 “你干的好事。” “难道让我束手就擒吗?”布鲁克林冷笑着讽刺道。伯克摇头 “在见你第一面后我就跟约翰提过,你没有大局观,缺乏见识。根本不是议长的最佳人选。” “布鲁克林,你不合适。”他看着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原本好好的一场会议,被你搅和得乱七八糟。现在他们吵成一团,恐怕明天也不会有结果。这都是你惹出来的。” “我不介意吵到明天。”布鲁克林撇撇嘴道 “你们想让我束手就擒,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不可能!”伯克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他转而对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希瑟·格肯不是我邀请的。” “他就是来破坏我们的会议的。”伯克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布鲁克林 “他做的事正好帮了希瑟·格肯,他才是那个跟希瑟·格肯合作的人。” “我跟希瑟·格肯合作?”布鲁克林冷笑道 “耶鲁三番五次地想要置我于死地,先是买凶杀人,后来又企图h赂我。你觉得我跟他有什么合作的空间?”伯克反驳道 “不一样的。” “枪击事件是冲着哈佛跟约翰来的,h赂是布伦纳的个人行为。” “约翰·曼宁规划好的,我才是下一任议长。”布鲁克林重申道。安东尼碾灭烟蒂,又取出一根点燃,夹在手指尖,摇着头道 “约翰的决定是错误的。”他看起来有些疲惫,说着微微仰头,望向天花板,眼神有些迷离。 布鲁克林抿了抿唇。伯克跟安东尼在联手打压他。出了会议室,两个反目的老家伙再次表现出了合作的趋势。 “那就继续拖下去吧。”布鲁克林光棍儿地说道。伯克摇摇头 “你拖不起。”安东尼点头补充道 “纽约的局势已经很不好了,继续拖下去,哪怕你最终获得胜利,也会错失翻盘的机会。还会把哈佛,把所有人拖进深渊。” “有你们陪葬,我不怕。”布鲁克林沉着脸说道 “伯克·福斯曼,我说过,谁让我不好过,我就让所有人都不好过。” “你欺骗了我,让我跟你一起赶走约翰·曼宁,反手就撕毁合约,不可能兑现承诺。” “安东尼,你也欺骗了我。你跟我约好赶走伯克,我已经答应你,让你成为议长,在我付诸行动时,你却悄悄跟伯克联合,想要把我卖掉。” “是你们先这么做的。现在却来指责我,甚至还希望我束手就擒,乖乖退出。你们是还没睡醒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要么大家继续拖下去,一起给我陪葬,要么你们履行约定,给我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伯克跟安东尼纷纷摇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伯克突然说道 “布鲁克林,你恐怕没有胜算。” “拿不下哈佛,军方看不到希望,他们很快就会撤走,根本不需要我们动手,只需要等待,你就会被外面那些人撕成碎片。”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布鲁克林冷笑着反问道 “把哈佛拱手让人?然后毫无反手之力地被他们撕成碎片吗?” “你没有跟我们同归于尽的资本。”安东尼跟着说道。布鲁克林睨了安东尼一眼,澹澹地说道 “那就试试看吧。” “你们想让我死,还不允许我反抗。呵。”没有会议纪要的私人性质的会议谈判陷入僵局。 伯克跟安东尼都在试探,试探布鲁克林的底牌。他们猜测布鲁克林在虚张声势,但布鲁克林笃定而决绝的表现令他们犹豫。 伯克可以确定布鲁克林在虚张声势,他是最早接触布鲁克林的人之一,对布鲁克林的背景有过详细的调查,他确信纽约一旦崩盘,布鲁克林根本没有机会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就会被人撕成碎片。 但布鲁克林现有的背景也的确不容小觑,他跟安东尼都不想站出来面对布鲁克林的临死反扑。 布鲁克林心脏跳的很快。他感觉很憋屈。他折腾了这么久,地位,实力都提升了非常多,可是在面对伯克跟安东尼时,他依旧需要拼尽全力。 用同归于尽来威胁别人,在布鲁克林看来就是耻辱。他牢牢记住了这份耻辱。 安东尼的第二根烟在沉默中抽完,他取出了第三根。布鲁克林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挤开伯克·福斯曼,朝安全门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说道 “看来没什么可谈的了。” “手底下见真章吧。” “原本在我的计划里,一切都能有个美好的结局。” “哈佛从中受益,你们可以在哈佛安享晚年,我能带领哈佛更上一层楼,完成约翰教授的遗愿。” “但这一切都被你们毁了。”布鲁克林单手打开安全门,迈出一只脚后停了下来,他说道 “你们一定调查过我,那就应该知道我本来就只是个孤儿。” “就是不知道你们调查没调查到我们在福利院的生活,以及离开福利院是怎么活下来的。” “如果没有,希望你们还有时间调查。”说完,布鲁克林迈出第二只脚,松开安全门。 咣当——安全门关闭,楼道里只剩下伯克跟安东尼两人。伯克盯着指间的香烟发呆。 他在推敲布鲁克林接下来的行动。但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推敲不出来。 他以前认为布鲁克林缺乏大局观,缺少见识,不是一名合格的议长继任者,现在他发现,布鲁克林是个疯子。 他可以推测出正常人的行动,却根本无法推测出疯子的行动。安东尼保持着仰望天花板的姿势,直到指尖的香烟燃烧殆尽,他才触电一般松开手。 烟蒂坠落在地上,被他碾灭。 “你们就不该把我叫回来。”安东尼摇着头苦笑道。 “我跟家人全球旅行的很开心,你们非要把我叫回来,陷入这个烂泥坑里。”伯克抬起头,冷笑道 “别装了,安东尼。你是不是主动离开的,大家心知肚明。” “你不主动离开,也会被约翰赶走。那时候的场面一定会更难看。” 第465章、友谊的尺度 布鲁克林现在明白了什么叫孤家寡人,什么叫破釜沉舟。他不敢把跟伯克与安东尼谈崩的事告诉温士顿跟弗兰克。 到了这个地步,他突然发现,兜兜转转的,可信任的人还是只有大卫跟雷。 温士顿跟弗兰克各有牵挂,他不敢确认这两人是否会陪着自己一起疯。 他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布鲁克林走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撩起清水不停拍打着脸颊,让自己从愤怒于毁灭的情绪中清醒过来。 最终他双手撑着洗手台,深深地低下了头。吱呀——踏踏踏——洗手间的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希瑟·格肯抱着胸靠着墙站立,看着颓丧的布鲁克林。 “滚!”布鲁克林平静的说了一句。希瑟·格肯没有滚,他放下手,抽出胸口的口袋巾递过去。 “几年前,约翰·曼宁跟我有过一个秘密约定。”见布鲁克林不接,希瑟·格肯将口袋巾放在洗手台上,重新回到墙边,缓缓说道 “我们帮他搞定来利·克鲁跟他的那个什么组织。” “然后一起瓜分fbi。” “这个约定还有很多细节跟延伸,但因为约翰·曼宁的身体原因,还有伯克·福斯曼的破坏,都没能成功。” “我们只瓜分了fbi。”讲到这儿,希瑟·格肯略作停顿,话锋突然一转,道 “我听说过你的那些设想。” “你跟来利·克鲁很像。这其实是我一直不能理解的,为什么约翰·曼宁要找一个来利·克鲁式的继任者?” “不过这都不重要。”希瑟·格肯仿佛自说自话一样,自问自答。他继续说道 “其实对有些人来说,什么主义,什么思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中获取足够的利润。” “我觉得你的设想是很好的,可以将哈佛整合在一起,恢复甚至超越约翰·曼宁创造的辉煌。” “你想说什么?”布鲁克林抬起头,抓起洗手台上的口袋巾胡乱在脸上擦着,冷冷地问道 “招揽我?觉得我可怜?认为我是丧家之犬吗?”希瑟·格肯摇着头说道 “耶鲁跟哈佛不一样,我们注重现实结果。”布鲁克林抹掉脸上的水珠,擦了擦手,随手将口袋巾丢进垃圾桶,冷笑着道 “你想看到哈佛内斗,觉得我现在落入了下风,你想帮我,继续跟他们两个斗下去。” “最好能插手其中,是吧?” “你认为我是最恰当的契机。” “我的确对哈佛没太多感情,但希瑟·格肯,我胸口这二十枪的账还没算呢。你觉得我会跟你合作吗?” “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完全受我掌控的哈佛。否则的话,我宁可不要。”希瑟·格肯和善的面孔变得平静,他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摇着头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布鲁克林站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嗤笑出声。他没有立即返回会场,而是去了隔壁房间,那里温士顿跟弗兰克正在等待。 他已经从愤怒与毁灭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需要继续扮演被这样的情绪支配的角色,发动手上的力量,有所表示。 “怎么样?” “有结果了吗?”门被打开,温士顿跟弗兰克一齐迎了上来,连声问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将会场内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没有涉及楼梯间里的谈判。 “弗兰克,稍后我会让鲍勃发给你一份名单,尽快调取他们的资料,你可以去找马克·米来帮忙,我跟他提前打好招呼了。”布鲁克林不多废话,直接分配任务。 “温士顿,联系威尔·麦克沃尹,把弗兰克这边调查到的内容公布出去。”两人对视一眼,没有立即行动。 “布鲁克林。”温士顿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弗兰克则直接问道 “有什么是没跟我们说的吗?”布鲁克林摇摇头,凝重的说道 “我怀疑他们俩会再次联合起来,必须先做好准备。” “这可不像是破坏他们联合的准备。”温士顿经验更丰富一点,他摇着头说道 “你这样做是在把他们当做政敌打压。”每逢竞选,不管是总统竞选,州长竞选,议员竞选……随便什么竞选,都是吃瓜的季节,为了获胜,候选人们会不遗余力的挖掘对手的黑料,没有黑料制造黑料也要宣传。 因此,每逢竞选,联邦的新闻上就是黑料满天飞的场面,吃瓜群众们跟各大媒体都忙碌得不行。 温士顿是三人里做政客经验最丰富的,他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目的。 这不是合作该有的态度,也不是破坏合作该有的准备。 “我会尽量不让他们合作,那当然最好。”布鲁克林神色如常的说道 “但我们要防止他们真的合作,为以一对二做准备。”名义上,他们两人被喊来是准备庆祝突破难关的。 但实际上他们并不会天真地认为自己来这里唯一的任务就是端着香槟庆祝。 他们早有出手帮忙的思想准备。但凡事都有个限度。布鲁克林要做的是针对整个哈佛派。 没人敢这么做。布鲁克林可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是哈佛派的内部人士,他这么做顶天了也是内部斗争。 温士顿跟弗兰克可不是哈佛内部人士。面对‘外来入侵’,没人敢说哈佛不会报复。 帮助布鲁克林渡过难关,成为议长,哈佛自然不会报复。可万一失败了呢? 他们已经麻烦缠身了。布鲁克林也失去了哈佛这张护身符。布鲁克林平静的看着弗兰克跟温士顿,并没有出言催促。 一旦他们这么做了,就彻底跟他绑在了一起。在这种环境中,这是个非常非常非常慎重的选择。 布鲁克林理解两人的迟疑,并愿意给两人时间考虑。甚至他可以当场承诺即便两人不去这么做,布鲁克林也会理解,并发誓这件事不会影响他们的合作关系及友谊。 但在这个平均每人每十分钟就能听到三个谎言的时代,这种承诺布鲁克林自己都不信。 温士顿跟弗兰克最终做出了决定。他们拍拍布鲁克林的肩膀,拿起了电话。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声道了一句‘谢谢’,转身离开。另一边,楼梯间的安全门再次被推开,希瑟·格肯咳嗽了两声,站在原地用手扇着。 此时楼梯间里已经充满了烟气,安东尼跟伯克脚下堆满了烟蒂。 “伯克,嗨。”希瑟·格肯热情的上前打招呼,伯克对他的态度却十分冷澹。 这种陷害伎俩并不足以让伯克中招。希瑟·格肯也没指望伯克如此轻易就会中招,他自来熟的伸手向安东尼要烟,然后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笑呵呵的问道 “你们在商量什么呢?” “约翰的死真是太遗憾了。” “我们上次见面时,约翰看起来还很健康。”希瑟·格肯喋喋不休地说着,伯克跟安东尼反应平澹。 一根烟抽完,他左右看了看,搂着伯克的肩膀,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冲安东尼挥挥手。 “你们得快点儿了,等选出来议长,记得通知我,我们有点儿事需要跟哈佛谈谈。”希瑟·格肯全程没有说什么特殊的话语,但他所表达出来的态度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伯克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楼梯间里的沉默。他拿起手机看了看,挑了挑眉。 布鲁克林临走前的警告他听进去了,为了推敲出布鲁克林这个疯子的下一步,伯克找人调查了布鲁克林的童年过往。 但令人意外的是,他们只得到了少量有关布鲁克林三人离开福利院后的资料,至于在福利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调查不出来。 那里一片空白!这三个人就好像凭空蹦出来的一样。伯克仔细翻阅着调查资料,里面注明了三兄弟是怎样偷取食物,怎样艰难度日的。 但这样的例子遍地都是。资料里大部分描述都集中在雷跟大卫身上,并没有太多有关布鲁克林的描述。 仅有的少量描述也只是有关他的学习成绩跟在校期间情况的。表现优异,成绩优异。 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亚裔优等生待遇。根本看不出疯狂的意思。他将这份资料发给了安东尼,并说道 “我们可能惹到了一个疯子。”安东尼浏览资料的速度很快,这主要得益于他早就看过布鲁克林的资料,现在这份上面很多内容都是重复的。 很快他就看完了,抬头道 “是你惹的。”伯克微微皱了皱眉,在心中暗骂‘安东尼就是个大蠢驴’。 他知道,就冲安东尼这句话,希瑟·格肯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希瑟·格肯就像一根搅屎棍一样,东搅搅,西搅搅,其实对付这种人很简单,只要把他当做空气就行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方法,却鲜少有人能做得到。伯克·福斯曼自嘲地笑了笑。 说安东尼蠢,最初听到希瑟·格肯出现的消息时,自己不也怀疑是安东尼搞的鬼了吗? 这么想着,伯克掏出手机登录了一个古怪的网页,头也不抬地说道 “安东尼,合作依然有效,踢走布鲁克林,我们再各凭本事。怎么样?”安东尼没有出声,而是将一只烟蒂含在口中,慢慢咀嚼着。 说起来,他的年龄也不小了。刚刚会议室里的吵架令他头疼,他喜欢坐在沙发上,端着咖啡,慢慢商量,不喜欢也不适应当面冲突的烈度。 他根本跟不上!这让安东尼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没那么年轻了。刚开始他还能跟得上,到了后来,多数时候都是布鲁克林在跟伯克对抗,他只是偶尔开一次口,给布鲁克林提供思路。 他们配合的还是挺默契的。安东尼情不自禁地开始回忆过往。自从约翰·曼宁死后,他就经常性地开始回忆过去。 第一次回忆过去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只是最近变得愈发频繁。 就刚刚在会议室里,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坐在那里,看着布鲁克林跟伯克辩论,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了大学时期参加过的辩论。 然后布鲁克林跟伯克的身影开始与他熟悉的人慢慢重合。这又让安东尼想到了布鲁克林。 伯克说布鲁克林是疯子。其实安东尼感觉还好。他觉得布鲁克林做出什么事都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他们提出的要求可是‘我要杀了你,为了避免麻烦,请你不要挣扎反抗’。 为了生存,就算是雇凶杀人,安东尼觉得也可以理解。他又有点儿羡慕布鲁克林了。 那么长时间的高强度高烈度的辩论后,可以明显看出布鲁克林的疲惫,但他的头脑依旧清晰。 不像他,现在还大脑空空,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安东尼?”伯克的声音响起,将安东尼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看着茫然的安东尼,伯克皱起了眉头。 从会议室退出来后,伯克就发现安东尼的不对劲儿了。他一直在走神。 这根本不是安东尼·肯尼迪该有的水平。这让伯克十分担心,他选的这个盟友会连累自己。 盟友并不是越多越好,更不是什么货色都可以要的。一个良好的盟友可以给你带来极大的助力,与你一起对抗敌人,发挥出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一个糟糕的盟友只会拖你的后腿,给你制造各种各样的麻烦,然后疯狂通敌。 现在伯克担心安东尼会主动通敌,往布鲁克林手上送把柄。不过这也是个好机会。 一个疯子跟一个傻子,更便于挑拨,他正好可以坐收渔利。伯克看着茫然的安东尼,心里很快有了主意。 “安东尼,你还好吧?”伯克问道。他关心的语气与表情,跟当初初见布鲁克林时一般无二。 安东尼摇摇头,吐掉口中浸满唾液的烟蒂,瞅着伯克那张挂着温暖笑容的脸冷笑。 “收起你这令人作呕的笑容吧。” “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了安吉拉,我要恶心得吐出来了!”说着,安东尼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安吉拉,他们大学时期遇到的一个女学生,一个九十多公斤的胖女人,手指头粗壮,胳膊比他的大腿还粗,扎着两个粗辫子,大饼脸,朝天鼻,招风耳,声音粗声粗气……不知道为什么,安吉拉疯狂迷恋安东尼,每天都追着安东尼跑,这可把安东尼恶心坏了。 后来一次打赌,安东尼输了,不得不接受惩罚,跟安吉拉共度春宵。那晚之后,安东尼三年没碰过女人…… 第466章、老友 安吉拉的故事是老一辈哈佛人的谈资,几乎所有老一辈哈佛人都知道这个事。 伯克·福斯曼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不仅知道,还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安东尼与安吉拉春风一度后,三年没碰过女人,这是整个故事的精华,绝大多数人在讲到这儿时就会停下来,然后跟聆听的人一起哈哈大笑,大喊‘可怜的安东尼’。 他却知道,故事的后半段才更精彩。安吉拉缠着安东尼一整个学期,神奇的是,第二个学期开学后,安吉拉失踪了。 在那个乱七八糟的年代,失踪个女大学生并不值得奇怪,那个年代还有学校不招收女生呢。 伯克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嗡嗡的响起。他打开看了一眼。之前发现自己调查缺少布鲁克林在福利院的资料后,伯克就想到从情报掮客手中购买,他找了个信誉良好——至少对他而言是信誉良好的掮客咨询价格。 结果回复令他感到意外。【抱歉,我这里不出售跟布鲁克林·李相关的一切情报。 】伯克脸上和煦的笑容维系不住了。他面露惊讶之色,思考过后重新编辑一条信息发了过去。 【为什么?我可以提高价格。】回复很快传来。【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 送你一个消息作为补偿吧。】【安东尼·肯尼迪跟来恩·斯贝格早就有过接触。 】安东尼跟来恩早有接触?伯克抬头看了一眼安东尼。警方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来恩·斯贝格因长期呆在约翰·曼宁身边伺候瘫痪的约翰·曼宁,进而怀恨在心,毒死了约翰·曼宁。 但这只是警方给出的说法,是哈佛介入后不得不给出的用以尽快平息事态的说辞。 这个说辞甚至还有许多个版本,比如医生投毒,耶鲁掉包,斯坦福挑拨等等。 杀死约翰·曼宁的真正凶手还没有找到呢!当然,哈佛并没有要求警方尽快抓到真凶,真凶假凶的,对他们而言意义不大,只要有个靶子就行。 现在迈克尔这话是什么意思?暗示安东尼指使来恩杀死约翰·曼宁?伯克心念转了一圈儿,继续打字。 【因为你跟布鲁克林·李认识?你们是朋友?】这次干脆没能等到对方的回复。 而在伯克埋头发短信的功夫,安东尼已经离开了。安东尼回房间拿了药服下,抚摸着胸口,感觉舒服了一些。 他总觉得今天不太对,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安东尼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换了一件外套,走出房门,迎面遇到了从电梯里走出来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正在接电话,见到安东尼后冷着一张脸,把对方当成空气。出乎他意料的是,安东尼竟然冲他露出个笑脸来,甚至微微点头打招呼。 布鲁克林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只能落后几步,避免通话被安东尼听见。 “布鲁克林。”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布鲁克林愣了片刻,熟悉的记忆慢慢上涌。 在那个遭遇枪击的夜晚,有这个声音提醒他快点儿跑。在lo酒吧的停车场,有这个声音给他提供情报。 在e..y,在…… “迈克尔·德西亚托!”布鲁克林喊出对方的名字。迈克尔似乎是在为布鲁克林还能记得自己的名字而感到高兴,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说道 “哈哈!没错,是我!我的朋友,你还好吗?听说你最近遇到了点儿麻烦,需要我帮忙吗?”最近的遭遇令布鲁克林彷徨,无力,孤独……各种负面情绪不断上涌,只是一直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压制着。 迈克尔突如其来的爽朗笑声跟老友般的关切令布鲁克林十分感动,一种委屈终于被人理解的感觉直顶眼眶,布鲁克林险些红了眼眶。 但也仅此而已了。布鲁克林时刻牢记迈克尔的身份——他是一名掮客! “你能提供什么帮助?”布鲁克林问道。现在正是陷入绝地的时候,他不会拒绝任何一丝可能成为助力的力量。 “帮助可太多了。”迈克尔高兴地说道 “比如你面临的所有麻烦的制造者们的黑料?” “我这里有三种档位,最低档是让民众记住他们,中档是足够降低他们的支持率,最高档的,可以把他们送进监狱。” “怎么样?要哪一档?” “什么价格?”布鲁克林问道。 “你可能买不起。”迈克尔坦然地说道,丝毫没有戏弄布鲁克林的意思。 他解释道 “卖出这些,需要的不仅仅是钱。这些情报可能会引起整个联邦政府的地震,我需要为自身安全考虑。除非你能百分之百确保我的安全,为我提供一条安全离境通道,并准备妥当后续安排,否则我是不会出售的。” “哈佛。”布鲁克林没有计较迈克尔展露实力的小玩笑,直接说道 “稍后我发给你一份名单,我要所有能送他们进监狱的资料。”迈克尔不笑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 “你确定吗,布鲁克林?” “如果真的这样做,哈佛的实力会被极大地削弱。” “如果你只是个普通客户,也许我会很高兴接下这笔生意,但我们是朋友,布鲁克林,我必须要提醒你,一旦这么做了,即便你最终获得胜利,得到的也只是一个残破不全的哈佛。” “你会成为哈佛的罪人!” “价格。”布鲁克林没有回答,脱口而出的单词又似乎回答了一切。迈克尔叹了口气,道 “好吧,我需要根据目标具体信息确认价格。” “另外,我刚刚查询了你的账户余额,你恐怕付不起款。”迈克尔说道 “但我们是朋友,我是不会为难朋友的。”布鲁克林不动声色地听着。他知道,‘戏肉’来了。 迈克尔从认识后就一直在帮助他,甚至差点儿救他一命。迈克尔不断地付出,不断地提供帮助,却从没索要过回报。 每当布鲁克林询问,他都会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可朋友没有这么相处的! 迈克尔越是这样,布鲁克林越是警惕。今天,终于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我准备把公司搬到纽约去。”迈克尔说道。 “你还有公司?”布鲁克林随口问道。 “当然。”迈克尔三两句介绍了一下负债累累的空壳公司的主要业务,然后说道 “帮我引荐一下纽约州州长先生,跟nypd的局长,我想我们四个一定会谈的很愉快。”布鲁克林安静地听着,见迈克尔停顿,问道 “还有吗?” “我要求参与纽约的分配。”迈克尔说道。纽约已经被分出四成许以哈佛跟军方,剩余六成是弗兰克+温士顿+布鲁克林的自留地。 这块大蛋糕在还没上桌,甚至还没制作好时就已经被分完了。迈克尔提出了三个要求,各有深意。 第一个搬迁公司的要求,是要布鲁克林为他的生意做靠山。第二个引荐弗兰克与温士顿的要求,其实是迈克尔在要求加入他们这个三人小团队。 第三个要求很直白,直接表明自己的身份,他是以合作者的身份参与进来的,不是托庇者或小跟班。 “这是总价格吗?”布鲁克林没有讨价还价,而是问道。迈克尔沉默了一会儿,道 “布鲁克林,我不愿意跟朋友这样斤斤计较,但如果这是你的习惯……好吧,是的,这是总价格。从停车场的车位开始,道提供你在哈佛的全部反对者的全部黑料。” “另外,我可以帮你进行补充。有些人并不是你的真正支持者。” “这个价格太高。”布鲁克林开始讨价还价 “参与分配的每个人都必须出力,要切实地参与到行动当中。你没有任何行动,不可能获得参与分配利润的资格。” “除非你能提供之前所说的高档黑料。把对手全部解决。我我们可以考虑让你多拿一部分。”虽然这么说,但布鲁克林其实并不相信迈克尔有这个能力。 一个掮客,如果真的手握联邦政府全体高官的黑料,那他为什么还要当掮客,而不是去竞选总统? 哪怕他支持率低得可怜,哪怕人们从没见过他,只要他没有对手,并获得全联邦官员的支持,竞选总统对他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总之,布鲁克林不相信一个掮客,一个两年前还被fbi治理得狼狈不堪的掮客,两年后就能突然膨胀到当联邦的隐形总统的地步。 这太夸张了!他甚至对迈克尔能够搜集到哈佛黑料这件事保持怀疑。 “这不可能!”迈克尔斩钉截铁的说道 “除非你们能保证我前面说的条件,否则这些消息我是不会出售的。” “拆开出售呢?只提供必要的几个人的情报,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不行。”迈克尔再次干脆拒绝。似乎也察觉到了自己拒绝的太过生硬,迈克尔说道 “我可以再免费送你一个消息。” “你每次都说免费,但刚刚你说报的是总价。”布鲁克林忍不住反驳道。 这种人是真的无耻。一边说免费让你欠人情,一边又找机会连本带利一并清算。 “这个是真的免费。”迈克尔说道 “你的老对手,伯克·福斯曼,刚刚准备从我这儿购买一份你的背景调查资料。被我拒绝了。” “我觉得你对它更感兴趣。准备把它留给你。”迈克尔笑着道 “我们的规矩是某些重要情报只卖一次。”布鲁克林想了想,脸色阴沉了下来。 迈克尔这句话透露了两个重要信息。一个是伯克·福斯曼也是他的客户,另一个则是情报的唯一性。 迈克尔说他们的规矩是重要情报只卖一次,不管黑料算不算重要情报,都绝对属于只买一次的行列。 否则这边黑料主角刚花大价钱买完,转头就从电视上看到自己刚刚花大价格购买的情报被公之于众,他不想办法撕碎迈克尔,都算迈克尔材料结实。 这就说明,布鲁克林需要跟伯克·福斯曼进行竞价。价高者获得情报。 以迈克尔表现出来的节操,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信,他一定会给伯克·福斯曼发通知,邀请两人竞价的。 “这个情报对我毫无价值可言。”布鲁克林心中想着办法,嘴上说道 “是我提醒他查查我的过去的。” “我告诉他,把我逼上绝路,一点儿活路都不给我留的话,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既然你手里有我的完整背景资料,那你觉得我是不是这样的人呢,我的朋友?”迈克尔沉默了。 布鲁克林猜得没错,他的确会搞竞价。但听到布鲁克林的威胁,迈克尔低头看了看打满字母的短信,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是一名掮客,一名两年前还会被fbi随意摆弄的掮客。这两年他虽然过的很滋润,但他认得清自己的位置,他不想,也不可能跟布鲁克林硬碰硬。 布鲁克林输了还好说,一旦赢了呢?他在找死吗?虽然目前来看,布鲁克林赢的几率不大,但就算布鲁克林百分之百必输,平白得罪一个走投无路的疯子,他图什么? 他是一名掮客,掮客也是商人。这种百害无一利的生意,他不可能做。 也许布鲁克林拿这句话去唬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真的只是单纯的唬人,但这句话对迈克尔而言,可不单纯是唬人之语。 他手里有大部分布鲁克林的资料,他一直在悄悄跟踪收集与布鲁克林相关的人的资料。 因此,迈克尔十分清楚,一旦布鲁克林出什么事儿,雷·伦纳德绝对有能力找到自己,然后一枪解决自己。 来利·克鲁死后,cpusa分裂成无数个小组织,他们有的变成黑帮,有的变成kb组织,有的只是一群臭鱼烂虾,有的却是精英中的精英。 就算雷·伦纳德不亲自报复,以他们同出cpusa的密切关系,被这些乱八七糟的组织找上,也是很要命的事情。 即便不谈私情,纽约的cpusa是托庇于布鲁克林的。布鲁克林死于正常派系斗争,cpusa无话可说,但如果这其中有他这样的见不得光的人参与其中,cpusa一定不会介意在他们身上发泄一番。 cpusa对于fbi来说,不过尔尔,对于他们来说,却依旧不容小觑。 第467章、比比看谁更舍得 迈克尔最大的错误就是企图蛇吞象。长久以来的见不得光的身份令他不断被政府呼来喝去,随意使唤。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靠山,一个能让他对fbi跟cia,或者随便其他组织说‘no’的靠山。 迈克尔并非单纯对布鲁克林好。像布鲁克林这样的人选,迈克尔手里还攥着几百个。 可这几百颗种子里,唯独只有布鲁克林生根发芽了。布鲁克林开始越长越大,吸引着迈克尔越来越多的注意力。 本来如果按部就班下去,不断向布鲁克林施以恩惠,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但迈克尔太心急了,他商人的本质与劣根性在这次交谈中暴露无遗。他贪婪得什么都想要,既要布鲁克林当靠山,又要纽约的利润,还企图把一次交易分成三次,收三次价。 迈克尔瞄了一眼床头。那里安装了一个保险柜,柜子里放着他手中最重要的那部分情报。 保险柜里的每一份情报,都是足以救命用的。布鲁克林的资料就在其中。 “听说你跟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要举办婚礼了?”迈克尔明智地换了个话题。 “你要请柬吗?”布鲁克林问道。事实上,一旦今晚失败,不要说婚礼了,他人说不定哪天就得出现在纽约港的海沟里。 马克·米来不可能把女儿卖给一个失败者。 “我要准备搬迁公司的事宜,恐怕无法参加你的婚礼。”迈克尔遗憾地说道 “你需要的资料就当做我的礼物吧。”布鲁克林思考了两秒钟。 “谢谢你的礼物。”用庇护迈克尔换取资料,布鲁克林认为这个交易很划算。 同时他也十分惊叹于迈克尔的精明与果决。迈克尔自然不可能真的在准备搬来纽约。 跟以前一样,迈克尔还是在做投资。只不过这次他下了血本。在布鲁克林面临绝境之时,下血本提供帮助,一旦布鲁克林赢了,回报将非常可观。 这种时候的任何一点儿帮助,布鲁克林都必将予以厚报。迈克尔虽然因贪婪而犯下错误,但在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他立刻进行了补救。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给鲍勃发了条短信,让他将名单额外发一份到指定邮箱,又联系弗兰克跟温士顿,让他们跟迈克尔保持沟通。 他没有说明迈克尔的身份,只是说自己有朋友帮忙,可以搞到需要的资料,节省时间。 这让温士顿跟弗兰克都十分惊讶。他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布鲁克林,眼下的局面已经逼布鲁克林亮出了全部底牌,结果布鲁克林反手又打出一张新牌。 迈克尔的帮助有助于稳定军心!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收起手机,准备进入会场,抬头却发现安东尼正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自己。 布鲁克林走过去,在安东尼身边停下。安东尼蠕动着嘴唇,沉声道 “我们的约定依然有效。”他们的约定是赶走伯克,布鲁克林支持安东尼继续当议长,作为交换,安东尼帮布鲁克林度过难关。 布鲁克林笑着点了点头。 “可以。”安东尼神色复杂地盯着布鲁克林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跟着走进了会场。 会议室里依旧一片混乱。三人的支持者们吵作一团。伯克·福斯曼坐在会议桌旁,手肘撑着桌面,两只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静静地观察着争吵中的众人。 见布鲁克林跟安东尼一前一后进来,他挑了挑眉,看了一眼后就移开了目光。 三人重新回来会议室,让会议室里热烈的‘讨论气氛’有所下降。布鲁克林学着伯克的样子,坐在那里听着,很快察觉到现场其实一共有五种势力。 三人各自的支持者是三股,约翰·曼宁的铁杆死忠支持者是第四股,还有剩下的一小撮中立人士属于第五股。 三人的支持者中,安东尼的支持力量最强,人数最多,伯克的支持者最少,地位却都不低,布鲁克林的支持者不多不少,地位也不高不低,良莠不齐。 约翰·曼宁的支持者跟中立人士们很少发言,他们的人数占据了与会人员的一半有余。 其中约翰·曼宁的支持者们又隐隐地对布鲁克林更亲善,中立人士则对三人全无好感。 其实这第四股跟第五股势力才是最人多势众的。伯克跟安东尼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对视一眼,没有贸然插手其中。鲍勃正坐在布鲁克林身后噼里啪啦地整理着资料,突然,他踢了踢布鲁克林,将一份新闻稿发给送到布鲁克林手机上。 布鲁克林点开看了一眼,回身给鲍勃比划了个手势,拿着手机凑到伯克身边。 伯克瞥了一眼手机,脸色不太好看。 “真没想到,他竟然喜欢这种游戏。”布鲁克林指了指对面一个一脸正派,正康慨激昂地发表着支持伯克观点的老头儿,又指了指手机屏幕,轻笑道。 “你说人们会不会喜欢一个喜欢爱思爱慕游戏的议员?他的支持者看到他像条狗一样跪在既女脚下,还会不会给他投票?” “类似的消息我最近收到了很多。还有他,他,跟他,他们几个……”布鲁克林凑到伯克身边耳语着,随手指点出几个伯克的铁杆支持者,然后说道 “这是a的新闻稿,他们知道我跟哈佛的关系,询问我该不该发出去,伯克,你比我经验足,比我见识广,眼界宽,你说该不该发出去?”说完,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又收到一条来自鲍勃的消息。 点开后,是刚刚他指点过的一人的资料。布鲁克林抓着手机在伯克面前晃了晃。 “看看。啧啧。真没想到,见识多,眼界广的伯克·福斯曼先生麾下竟是些这种人。”此时此刻,伯克领会了布鲁克林在楼梯间的那句警告是什么意思了。 同归于尽指的不是布鲁克林跟他,而是跟整个哈佛。伯克·福斯曼有一种荒唐又无力的感觉,仅仅一瞬间,转瞬即逝。 他努力整顿哈佛,挖掉毒瘤,几乎被整个哈佛排斥,结果到头来他还要被毒瘤们做过的事儿威胁! 这让他不禁怀疑,哈佛究竟还有没有干净的人? “你好好考虑一下。”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让他们闭嘴,采取传统方式竞选议长,或者让他们跟你一起滚蛋,我跟哈佛一起玩儿完。”说完,布鲁克林又凑到安东尼身边,如法炮制。 如果把伯克比作一个刚正不阿的清官,安东尼则毫无疑问就是个昏官。 由于伯克的改革行动,搞得哈佛人怨声载道,大批人马转投安东尼门下,这些人良莠不齐,有相当一大部分人都是伯克眼中的毒瘤,是必须清理掉的存在。 如果说布鲁克林手里握有的伯克这边的人的把柄顶多算个人爱好——艾斯爱慕、多人运动、带头套果体狂奔之类的小问题,安东尼这边的人就是确确实实的犯罪了。 是那种布鲁克林在工作中,起诉书里看过的那种。而且数量巨大,花样繁多。 这可比起诉书刺激多了。安东尼明显被刺激到了。他只看了几页,整个人都要喷火了。 “让他们闭嘴,采用传统方式竞选议长。”布鲁克林小声说道。所谓传统方式,就是哈佛议会全体成员投票,票高者得。 且所有议会成员均有资格参与竞选。约翰·曼宁就是这么当上议长的。 但他成为议长后,立刻扶持了众多‘头目’,对议会成员进行分化,避免有人重复自己的路线,避免自己重蹈覆辙。 只是他没有想到,最信任的伯克·福斯曼脑后长了反骨,竟然能将彼此争斗的‘头目’们统一起来,把自己赶下台……布鲁克林给伯克跟安东尼充分的思考时间。 他暂时不着急,在摆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后,主动权完全掌握在他手中。 伯克跟安东尼没思考太长时间。布鲁克林的要求不算太过分,还在他们接受的范围之内。 如果布鲁克林直接利用把柄要挟他们支持布鲁克林上位,他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但只是在议长候选人资格上放宽,他们可以同意。于是,在三人联合宣布这一结果后,会议进入了下一阶段。 此时参与会议的人并不是议会成员的全部,要想让全体成员投票,需要通知其他未参与会议的成员‘上线’。 等待的时间里,安妮打来了电话。安妮对布鲁克林的情况一知半解,她只知道布鲁克林的处境不太好,之前她并不太关心这些,自从下定决心接受布鲁克林的求婚后,安妮开始主动关注这方面的消息,不断收集布鲁克林的信息。 她深知自己必须与布鲁克林互帮互助,彼此帮扶,才能走的更长远——不仅仅是他们还没成型的婚姻,还有他们的伙伴关系。 为此,安妮先后联系了大卫跟雷,在获得一定的消息后,又给马克·米来打去了电话。 通过试探马克·米来的态度,安妮更清晰地认识到布鲁克林的处境之不妙。 马克·米来到处‘卖女儿’的事安妮是知道的,马克·米来没有反对布鲁克林的求婚,说明他是支持并看好布鲁克林的。 但现在马克·米来的态度竟然模棱两可起来。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安妮没有傻乎乎地用什么‘原谅你’‘母亲’之类的话来要挟马克·米来,她平静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努力分析布鲁克林处境,尝试说服马克·米来,布鲁克林还没到彻底失败的地步。 她手里的筹码不多,因此收效甚微。不论如何劝说,马克·米来始终不肯表态支持布鲁克林。 于是安妮挂掉电话,给布鲁克林打了过来。 “你还好吗?”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想说自己很好,但说不出口。他争取到了主动权,达成了第三步任务目标,但前景依旧不容乐观。 接下来需要比拼的是人气,安东尼跟伯克显然更有优势。 “还可以吧。”布鲁克林含混的敷衍着。安妮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布鲁克林没有说话。 “我给马克·米来打过电话,他不愿意支持你。”安妮说道。布鲁克林站在会议室的门口,看着身边进进出出的人们。 那个在他之后致悼词的老头儿恰好从身边经过。 “我需要真相。”布鲁克林抓着手机走到走廊里,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后低声道 “究竟是谁杀死了约翰·曼宁。我需要真相。”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 “越快越好。” “去找来恩·斯贝格,我会让弗兰克配合你。尽快让他开口。”来恩·斯贝格杀死了约翰·曼宁,这是公开信息,但大家都知道,究竟是谁杀死的约翰·曼宁,一直有待商榷。 如果他能赶在投票表决前公布真相,是不是能让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将好感转化为支持呢? 布鲁克林始终没有忘记,是他跟伯克联手赶走的约翰·曼宁,迎接安东尼回归的事。 这种时候,他必须消除这一不安定因素的影响。 “好的,我知道了。”安妮没有多问为什么这么做,点头答应下来 “我就在nypd总部附近,现在就过去。” “嗯。可以去找大卫。”布鲁克林道 “警方已经公布了凶手就是来恩·斯贝格,他杀死的是约翰·曼宁,哈佛不会放过他的。” “只要他供出真凶,我可以在一份不太过分的认罪协议上签字。”安妮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对来恩·斯贝格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在安妮看来,这有些不合法……也不算完全违法,就是有点儿擦边。 这让安妮稍微有些不适应。 “安妮。”正事说完,布鲁克林没有挂掉电话。他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等这些烂事结束,我们去夏威夷举行婚礼,怎么样?” “太远了。”安妮摇摇头。她紧跟着说道 “布鲁克林,我帮你不是为了获得回报,我接受了你的求婚,我们即将组建家庭,我们的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我希望我们能互相帮助,度过一个个难关。” 第468章、打开局面 布鲁克林听懂了她的意思,当即道 “好。” “东方有句古话,叫丈夫跟妻子是一起荣耀一起倒霉,他们是一个人。” “安妮,我可能给不了你奢侈的生活,让你像中世纪的贵妇人一样,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一大堆华而不实的衣服饰品,举办茶话会,或者其他什么。” “跟我在一起,我们的生活可能永远没有平澹,我们可能需要时刻准备着迎接狂风骤雨。但我保证,跟我在一起的生活一定足够刺激有趣,你永远不会无聊。”【注1】安妮笑了起来 “我喜欢狂风骤雨。”两人陷入一段沉默。与以往不同,沉默并非尴尬,而是有一种令布鲁克林很舒适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我到了。”安妮打破沉默。 “嗯,再见。” “等我消息。”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站在原地回味片刻,深吸一口气,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当中。 他先给弗兰克发去短信,让弗兰克配合安妮,然后又给温士顿消息,终止曝光计划。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找到洛佩斯,商量起接下来的准备工作。洛佩斯依旧是那副打扮,一身牛仔裤,脚蹬牛皮靴,头顶一顶牛仔帽,那把黑胡桃木贴片手枪吃明晃晃地挂在腰间。 不同的是,那副花哨的太阳镜不见了。两人握了握手,并不存在太多的客套。 洛佩斯有些兴奋地问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对布鲁克林能说服伯克跟安东尼同意采用传统方式而感到好奇,并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洛佩斯很乐观,布鲁克林却没那么乐观。他将情况仔细分析了一遍,说道 “其实中立人士是最多的。我们要争取获得他们的支持。” “而我在这方面是弱于安东尼跟伯克的。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有足够的履历来证明自己,我什么都没有。”洛佩斯摇头笑道 “不,布鲁克林,你不用这么妄自菲薄。” “那两个老家伙的确有丰富的经验,但他们搞砸了。” “安东尼任职议长期间,让哈佛变成了一坨狗屎,现在这个烂摊子就是他搞出来的。这说明他根本没有足够的领导能力。” “看看现在的局面吧,大家心里都清楚,安东尼不合格。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不适合当议长。” “伯克在波士顿大搞改革,清理了一批又一批的人,还把约翰·曼宁赶走。现在的烂摊子也有他的一份。” “你虽然没有经验,但你是约翰指定的继任者,约翰看好你!”洛佩斯拍打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哈哈大笑着说道 “我们的机会不小!布鲁克林,你知道吗,我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听我的,伙计,你得抓住约翰对你的支持!” “其实现在的局面大家心里都清楚,这跟你没太大关系,是伯克跟安东尼的争斗失控导致的。大多数人都希望尽快结束现在乱七八糟的局面,让哈佛重新走上正轨。” “伙计,你得知道,没人喜欢乱局。”洛佩斯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道 “大多数人更渴望安定的局面,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动荡。” “既然安东尼跟伯克都搞砸了,为什么不让你试试呢?”布鲁克林虽然不认同洛佩斯说的需要抓住约翰对自己的支持,但他对洛佩斯后面的‘人心思定’的活法很感兴趣。 约翰·曼宁已经死了,除了他的铁杆支持者,那些沉浸在约翰年轻时代的荣光里无法自拔的老顽固们之外,约翰·曼宁的影响力也在迅速消退。 从约翰·曼宁死亡到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人追寻他死亡的真相了。这就是明证。 但人心思定还是很有可能的。布鲁克林这么想着,默默调整着稍后的‘竞选宣言’。 其实很奇怪。哪怕是约翰·曼宁时期,他被选为议长也是经历了一个周的讨论才确定的。 可这一回,大家都急不可耐地想要在今晚就有个结果。议长竞选是有必要流程的。 候选人需要发表宣言,像总统或州长竞选那样,提出自己的主张,向大家描绘自己‘执政’后要做什么,给哈佛带来什么改变,改变后的哈佛会变成什么样,等全部竞选者发表宣言完毕,还可能存在辩论环节,最后才是投票。 而投票是要求全体议会成员都必须投票的,可以投跟任一一人,也可以选择弃权,但必须参加投票。 这又是个漫长的过程。一个周的时间并不夸张。可今天,大家全都想要将一周的工作压缩在一个晚上内完成。 造成这样的局面,一部分是源自布鲁克林的搅局,他搅乱的会议进程,带起了一股躁动的风暴,让每个人都变得急躁,急不可耐。 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伯克跟安东尼。他们已经彼此不再信任,大家都害怕再出什么变数。 所有人心里都没有把握,没把握代表着未知,同时也代表在一定程度上的公平。 最后还有一点儿原因是因为‘人心思定’。大家已经受够了哈佛的乱局,受够了乱七八糟的状态,都想尽快有个结果,无论这个结果是什么,尽快有个结果,然后安定下来,恢复平静。 ………………时间已经不早了。在休整两个小时后,当晚九点三十四分,除个别无法联系上的人员外,所有能联系上的,有条件上网的,没条件上网但可以委托他人代替的,全部上线。 这是自约翰·曼宁履任议长以来,第一次,哈佛全体成员齐聚一堂。大屏幕已经被切割成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儿,上面的人影甚至只能看见一团马赛克。 技术人员不得不临时做出调整,将中央空出一大片来,通过网络形式参与会议的,谁发言,就把谁投放到中央,让大家看清楚发言人。 这么做带来的弊端就是其他人占据的面积更小了,几乎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儿。 出去活动的人陆续回到会场。布鲁克林三人也返回座位坐下。环顾会场四周,一股古怪的,别样的热烈气氛在上空飘荡开来,人们眼神火热,心里蕴藏着一股激动。 多少年了。一直说哈佛如何如何强大,如何如何威风,大家却只是有所耳闻,从未像今天这样,亲身体验过。 上到大法官,国会议员,下到县级政府书记员,从法院到委员会,再到律师协会,律师事务所,虢物院、交通部、irs……应有尽有。 他们不一定占据重要职位,不一定是一部之长,却至少涉足各个部门。 哈佛人才济济,诚不欺人。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打扰大家。”布鲁克林当仁不让,抢先拿起话筒发言。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哈佛的伙伴齐聚一堂。不论其他,单就见识过这种场面,就足够我感到自豪。”布鲁克林微笑着说道 “更高兴能亲眼见证我们哈佛的伙伴取得的成就,我们涵盖了联邦政府的所有部门。这让我深刻地认识到,我们的强大!” “同时也让我坚信,哈佛的未来,必将更加辉煌!”他的话点燃了大家心中的热情,场面立刻热切起来。 布鲁克林看起来也很激动,他站了起来,大声说道 “202年前,在美丽的剑桥查理士河河畔,一座籍籍无名的大学悄悄落成,202年后,哈佛之名世人皆知,无数优秀的人才以进入哈佛为荣,无数名人政客以走进哈佛为荣!” “这得益于我们与无数校友的努力!” “在这里,请允许我特别感谢一个人,约翰·曼宁。” “约翰·曼宁教授为哈佛带来了辉煌,在哈佛最黑暗的日子里,他就像一束光,照亮了查理士河畔的夜空!他就像一座灯塔,指引着迷茫的哈佛重新找到方向!”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的语调低沉下来。 “但就在四天前,这位给哈佛带来辉煌,为迷茫之人指引方向的人,死了。” “哈佛这艘巨轮失去了舵手,航道上的灯塔熄灭了。我们重新陷入了黑暗。”安东尼跟伯克一齐皱了皱眉,但鉴于此时的气氛,他们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的演讲直接否定了安东尼议长的身份。他略过了安东尼,略过了伯克发动的‘政变’,只承认约翰·曼宁履任议长的合法性。 这是一种无形的打击,偏偏现在大家被布鲁克林带动情绪,处于缅怀约翰·曼宁的状态之中,他们无法反驳。 怎么反驳?说布鲁克林说的不对吗?说伯克曾经联手布鲁克林把哈佛的功勋之臣约翰·曼宁赶下台,扶持安东尼上位?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那边布鲁克林的演讲还在继续。在回顾了约翰·曼宁的辉煌过往后,布鲁克林将话题引入正题。 “今天,召集大家至此,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重新为哈佛这艘巨轮选出一位舵手,重新点亮灯塔!” “这需要大家的共同参与!” “请记住,我们在为哈佛选择新的舵手,让哈佛继续在辉煌而伟大的航线上航行下去!这需要所有人的共同努力!” “也许我们选择的舵手不会像约翰·曼宁那样出色,也许我们选择的舵手没有约翰·曼宁那样的果决与英明,但我想,不管继任者是谁,都将以约翰·曼宁为榜样,带领哈佛,重塑辉煌!!”布鲁克林的演讲获得了大量的掌声。 不少人甚至激动地直接站了起来。会议室内大批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听完布鲁克林的演讲后对他好感倍增,激动得巴掌都拍红了。 布鲁克林的演讲相当于为约翰·曼宁盖棺定论,其全盘承认了约翰·曼宁对哈佛的卓越贡献,同时隐下了约翰·曼宁晚年时期迭出的昏招。 约翰·曼宁的是非功过人们心知肚明,他的确在哈佛最黑暗的时候站了出来,挽狂澜于既倒,带领哈佛蒸蒸日上,走向辉煌,但晚年时期的约翰·曼宁一点儿都不值得人们尊敬。 他利用伯克·福斯曼监视所有人,他不断挑拨各方势力之间的矛盾,让哈佛陷入内斗之中,他则高坐其上,道貌岸然地充当裁判。 不管约翰·曼宁这么做的出发点有多好,不管他的本意有多为哈佛好,其造成的后果就是哈佛变得四分五裂,内斗不休。 他在世时,还能压制这些矛盾,他一死,矛盾立即就会爆发出来。好在他被伯克跟布鲁克林联手赶下台后立即布置了后手,在病痛折磨得神志不清的情况下依旧竭力保持清醒,让伯克清理掉了一大批毒瘤,为继任者打下基础,做好准备。 如果没有伯克清理毒瘤,现在布鲁克林面临的就不只是伯克跟安东尼两个人了,他可能需要面对十几甚至几十个人。 今日布鲁克林对约翰·曼宁的盖棺定论,不仅是对约翰·曼宁贡献的承认,也是对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的安抚。 布鲁克林就是在利用这番话告诉他们,他,约翰·曼宁亲自指定的继任者,承认约翰·曼宁的贡献,不会对前任的支持者们赶尽杀绝。 他跟伯克·福斯曼不一样!这一番话固然是对所有人说的,但布鲁克林主要的目标就是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 安妮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布鲁克林对此并不抱太大希望,想要在几个小时之内查清楚杀死约翰·曼宁的真正凶手,他怕来恩·斯贝格自己都不知道。 布鲁克林站在那里,频频点头致意,面上带着微笑,脸蛋通红,像是激动,又像是羞涩。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约翰·曼宁的支持者们,一一确认着。严格意义上来讲,这些人并没有一个绝对的领袖,此前他们的领袖是约翰·曼宁。 现在约翰·曼宁死了,他们正处于群龙无首的状态。他们还没顾得上选出一个领袖,还沉浸在约翰·曼宁之死的打击中。 布鲁克林‘穿着约翰·曼宁的衣服’站在了他们面前,给了他们新的目标。 一圈儿看完,布鲁克林确定,大多数已经被自己带动,站在了自己这边。 他满意地坐下了。第四股势力,get 第469章、竞选者们 对议长职位感兴趣的不只有布鲁克林、安东尼跟伯克三人,除了他们,还陆陆续续站出来好几人。 当再三询问是否还有人参加竞选而无人应答后,林林总总一共站出来27人。 27人中,除过布鲁克林三人外,还有4名原约翰·曼宁时期的议会成员。 约翰·曼宁改制哈佛议会,将议员与议员区分开来。能坐在会议桌旁的议员才叫议员,他们有权投票表决,有权提出意见,有权就某项决定提出质疑。 其余议员则坐在‘观众席’,没有发言资格,只能称呼为成员。成员有想法有意见只能通过议员之口转述。 截止到约翰·曼宁倒台,当时一共有16名议会成员,结果伯克·福斯曼掌权后,改革的大刀第一个挥向的就是这群议会成员。 刷刷刷一通乱砍,议会成员人数骤降近一半,剩下的也被取消特殊资格待遇,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敢怒不敢言。 如今这帮人终于站了出来,而且一站就是四个!然后是3个凑热闹的。 之所以说他们是凑热闹的,是因为他们才刚加入哈佛议会没多久,且一个是县议员助理,一个在县法院实习,还有一个正在考取律师执业资格证书。 虽然遵循最古老的规矩,哈佛议会议长之职谁都可以竞选,但显然,不管是为了哈佛未来的发展,还是为了他们自己,都不可能将议长职位交到他们手中。 他们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人脉,毫无疑问,不可能管理得好哈佛。这三人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希望,他们只是站出来感受一下气氛。 然后是四名真正真正参与竞选的人。从他们的神态举止,到他们的穿着打扮,再到他们说出决定参与竞选时的状态都能看得出,他们是认真的。 他们跟布鲁克林三人相似,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为竞选精心准备过,不同的是他们并没有布鲁克林三人这样明确的敌人。 剩下的十三人就基本都是熟人了。放眼望去,三个站起来宣布参与竞选时跟布鲁克林打招呼,三个跟伯克打招呼,七个跟安东尼打招呼。 这些是他们的‘助手’。布鲁克林这边站出来的分别是洛佩斯·米切尔森,杰克·卡尔文和黄牛先生。 时间仓促,布鲁克林根本来不及准备更加精细的布局。伯克身边时三个年轻面孔,看起来跟布鲁克林差不多大。 布鲁克林很快就认出了他们。伯克跟布鲁克林还算正常,安东尼身边却围绕着七个人! 三人之中孰强孰弱已经一目了然。安东尼拥有非常深厚的群众基础。如果不管不顾,让一切按照现今的局面自然发展下去,安东尼必然会成为最大的赢家。 不过这位老人今天的兴致似乎不大高,就布鲁克林观察到的,就有好几次明显的走神,偶尔还会皱眉,轻扯嘴角,明显不耐烦。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继续聆听候选人们的演讲。那三个凑热闹的是真的来凑热闹,他们的演讲听起来就像脱口秀,会场内虽然爆发出一阵阵笑声,听起来场面很欢乐,气氛完全被带动起来,但布鲁克林知道,这三个人完蛋了。 不管最后赢家是谁,只要脑子正常,都会让这三个人为这场闹剧付出代价。 轻则压制,关闭向上攀爬的通道,重则驱逐出哈佛派。首先,今天是约翰·曼宁举行葬礼的日子,这是个不适宜欢乐的日期。 其次,会议是哈佛派举行的全体议会成员参加的会议,这是个庄严肃穆的场合,不是嘉年华。 最后,正在进行的是竞选议长,这是个更加严肃的事情。也许世界上已经开始出现搞笑明星被选任国家领导人的荒唐事了,但至少哈佛是古老而传统的,哈佛接受不了在竞选议长的会议上来一场脱口秀,黄腔满天飞,与会成员哈哈大笑着投出自己的票。 谁敢这么做,哈佛就会让他感受一下。三人的搞怪演讲结束,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甚至就连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都将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用力拍打着手掌,脸颊则兴奋地通红,让整个表情都显得十分狰狞。 然后是议会成员的演讲。他们的演讲针对性极强。四个人宣扬的主张都是一致的——让哈佛回到约翰·曼宁时期的稳定与安宁。 他们着重渲染了现在哈佛的混乱,将这些归咎于伯克身上,同时描绘着过去的美好,追忆过去的安宁与和平,倡导回到过去。 布鲁克林听了一半儿,就不打算听了。他非常的失望!之前还准备让这些人拖住伯克·福斯曼呢,甚至他心中有一丝渺茫的幻想,幻想着他们能搞垮伯克·福斯曼,这样自己就能专心对付安东尼了。 结果事实证明,烂泥永远是烂泥,就算强行被扶上墙,也会吧唧吧唧掉下来。 他们将哈佛的混乱过错归咎于伯克并没有错,可他们错就错在回忆过去。 看似回忆过去正好与布鲁克林对约翰·曼宁的盖棺定论相呼应,但不要忘记了,那番话只是布鲁克林为了讨好约翰·曼宁的铁杆们所说的,真实情况究竟怎样,在座的各位都经历过,都是从约翰·曼宁晚年时期走过来的。 大家再清楚不过。这还不是他们最大的失误,他们最致命的失误就是准备回到过去。 约翰·曼宁时期是什么制度?他取消了所有哈佛议会成员都有资格参与发言的资格,改为一部分成员代表大多数成员发言。 这样也许会带来不少好处,但弊端也极为明显。在约翰·曼宁时期,普通成员是没权发声的,他们只能通过自己支持的真正的议员发声。 议会成员们当然想回到过去,回到这种掌握话语权的时代,普通成员可不想。 相较而言,他们宁愿选择活得提心吊胆的伯克时代。至少伯克允许他们自由发言——真正的自由发言。 这四位议会成员就像上个世纪的人一样,还沉浸在过往的辉煌荣光之中,不愿意清醒过来。 从发言稿推断他们的水平,布鲁克林认为,就他们这四个这种货色,伯克一个能打十个。 哀叹一声,布鲁克林打起精神,继续听下去。接着是那四个真正做准备参与竞选的。 第一位是一个州长幕僚,他很快引起了布鲁克林的注意。他叫尼科尔·柯利福,是左治亚州州长的幕僚,全程参与并策划主持了左治亚州州长的竞选活动。 这是位竞选经验丰富的竞争者。他的主张平平无奇,其实就是传统政客画饼那一套。 选民们渴望工作,政客就许诺自己上台后会带来多少多少工作岗位。选民们抗议工厂环境污染,政客们就许诺自己上台后会关闭工厂,支持环保。 政客就像正在兴头上的嫖客,不管你想要什么,随便许诺,不管你想让他说什么,他都说得出来。 但他只管许诺,不管实现。尼科尔·柯利福就是这样的人。他的竞选口号极具扇动性,他把平平无奇的主张包装得格外精美。 他拿政客那一套来这里,他采用传统政客竞选的路线来参与竞选。布鲁克林觉得最厌恶尼科尔·柯利福的应该是伯克·福斯曼,他猜测,在伯克眼里,这个尼科尔估计就是个大毒瘤。 第二位准备的同样扎实。这是个名叫丹·丽斯的中年女士。丹·丽斯是一名资深平权运动支持者,曾参与、组织多次两性平权、种族平权、肤色平权活动。 但她并不是当今外面的那种圣母,或者只拿平权当口号,利用它捞取政治资源的政客。 她是真正的平权斗士。她倡导的是真正的平权。丹·丽斯认为,女性也应该活得与男性同等的待遇,相应的,女性也要承担与男性相同的义务跟责任。 她的主张是针对一件事情,不应该看人的性别、年龄、肤色、种族等等,应该只看与事情有关的技能。 比如需要一名水管工,应该只看修理水管的能力,能者录取,庸者离开。 而不是扯到什么男性比女性力气大,还没有女水管工这不公平之类的话题。 也因此,丹常年不受主流平权运动者的待见,他们斥她为恶魔,就连她的家人也无法理解她的想法,认为她已经疯了。 种族主义者,把自己包装成平权斗士的种族主义者——这是丹努力奔走帮助的非裔、拉丁裔与亚裔给她贴的标签。 自甘堕落的碧池、跪舔男人蛋蛋的母狗——这是她的‘姐妹们’给她的称呼。 长期参与平权运动的丹养成了雷厉风行的习惯,她的竞选发言十分简洁,没有扇动情绪,没有利用性别优势。 她直接地阐述自己的设想,执政理念……她就像房产销售中心里正对着模型推销房产的房产经理。 布鲁克林十分不看好丹·丽斯的竞选。但他很欣赏丹·丽斯。任何时候真正埋头做事的人都是紧缺的优质资源。 第三个是来自蒙大拿州农场的乡下青年人。他的年纪跟布鲁克林差不多,但却没有布鲁克林这么‘好’的运气。 他用很朴实的语言讲述着自己的观点。这种风格其实在竞选中有利有弊。 在一定地域范围内,这种带着明显地域口音的发音会迅速拉近他与选民的距离,获得好感,进而赢得支持。 他朴实甚至有些笨拙的演讲更让选民听了亲切。这是个接地气的竞选者。 布鲁克林不太好评估他的威胁程度。第四个则是一位教授。他也是目前十一名候选人中唯一一位到场的。 这位教授拿着话筒沉默了一会儿,十分突兀地起身来到伯克·福斯曼面前。 他指了指伯克·福斯曼,抬起头,环顾会场。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坐在一旁,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伯克·福斯曼则皱起了眉头。他完全对这名老教授没有印象,但看起来对方很生气,而且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为什么?伯克·福斯曼很快想到了自己在哈佛做过的事,随即冷笑出声。 他在哈佛低调地过了几十年,当了几十年的大管家,一直与人为善,跟所有人的关系都很和睦。 只有约翰·曼宁离开后,他开始对哈佛进行改革,才引起激烈的反对。 如今这个老教授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悲愤,还能是为了什么?要么他自己是个毒瘤,要么他的朋友、同党是毒瘤。 伯克·福斯曼这么想着,瞥了一眼旁边的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心中也有些恼火。 他做了事,担了骂名,这都没什么,他不在乎,关键是这两个人不仅落井下石,还一人抱住自己的一只手,不让自己做事! “我没什么要说的。”老教授站直了腰,指着伯克·福斯曼说道 “我代表的是哈佛法学院在职的全体教职工,我们只有一个要求。让他滚出哈佛。” 第470章、都是心机boy ‘不相干的’人发言完毕,终于轮到‘戏肉’了。但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谁都没有先起身。 大家齐刷刷看向他们,眨巴着眼睛等待他们的动作。会场慢慢安静了下来。 终于,安东尼麾下一人站出来,作为第一个‘勇士’。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发现这位是在为安东尼出场做铺垫。 果然,等这位‘勇士’发言完毕,安东尼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这位老人今晚显得有些急切。 布鲁克林扫一眼摘掉眼镜的安东尼,回头又看向伯克。安东尼的发言四平八稳,他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字。 令布鲁克林意外的是,安东尼在发言中直接向自己跟伯克‘开炮’。 “伯克很好,我跟伯克是多年的老相识,但伯克不适合做领头人,他会把整个组织都带进沟去。”安东尼微微侧着身,指着伯克说道,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之感。 “现在的哈佛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混乱!动荡!就好像身处于充满战争的国家一样,不安,惶恐,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这是谁带来的?伯克·福斯曼!” “虽然我们是很好的伙伴,我们的私交也很不错,但在这里我不得不这样说,伯克,你做错了。” “你不该把这样的手段用在自己人身上。你变得令大家都很害怕。” “我们需要的是那个温和,友善,跟大家相处的都很好的热心肠伯克,不是现在这个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把谁踢出哈佛的伯克。” “但我不怪他。”安东尼话锋一转 “因为他被权力迷花了眼。” “约翰的离开,令所有人措手不及,哈佛的重担骤然间压在了伯克肩膀上。 “ “他惶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说布鲁克林对约翰·曼宁的描述是‘为尊者讳’‘为长者隐’,是选择性忽略一部分,重点突出一部分的话,安东尼就是完全胡编乱造了。 他可比布鲁克林夸张多了。他直接说约翰·曼宁骤然离开,然后权力才交接到伯克·福斯曼手里。 这不是胡扯是什么?约翰·曼宁是谁赶走的?安东尼很好地为布鲁克林做了一场示范,示范到底该如何颠倒黑白。 他没有直接攻击伯克,而是把伯克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夸大本不存在于伯克身上的惶恐与无措,把伯克描述得好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 这是非常高明的手法。他用友善的语气在进行描述,这就让被描述者没办法当场翻脸——伯克·福斯曼脸色不变,也没有打断安东尼的发言。 他的描述会让人先入为主,同时被描述者需要小心,因为一旦澄清不当,就会被当成是因描述精准而恼羞成怒,反而更加坐实。 布鲁克林又瞄了一眼安东尼,他可以肯定,安东尼是‘脱稿’状态。他没拿演讲稿。 而这么短时间里,也完全不够背诵一篇这么长的演讲稿。也就是说,这都是他的临场发挥! 布鲁克林心中暗暗警醒。他才刚刚取得一点儿小优势,才刚刚能看见终点,他要走的路还很长,一不小心就会失败。 千万不能小觑任何人……安东尼对伯克进行了一番‘强行塑造’后,话锋又一转,转到了布鲁克林身上。 同样的方法,安东尼把布鲁克林描述成一个‘年轻’‘鲁莽’‘不知深浅’的人。 “我理解布鲁克林,谁没有年轻过呢?”安东尼继续开始表演。 “我年轻那会儿也是看什么都不顺眼,一发现问题就急不可耐的想要自己亲自上手改正。” “可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年轻,富有激情,充满干劲儿,这是好事,可光有这些是不能成功的。你还要有经验,有阅历,要学会思考,看穿问题的本质。”安东尼说了一大堆,总结起来就是——布鲁克林太年轻,不适合当议长。 随即他又安慰道 “当然,我很高兴能看到哈佛的年青一代能出现这么优秀的人才。只要保持对哈佛的热爱,保持这份热情,相信他一定会有所成就。”这次安东尼没有胡编乱造,他直接放大了布鲁克林的缺陷——年龄。 其实这不算什么缺陷。但凡换个年轻人多一点儿的场合,布鲁克林的年龄问题都会变成一大优势。 但凡换个新兴行业,布鲁克林的年龄问题都会更容易被人接受。可惜,这是哈佛议会会议。 能加入哈佛议会的人,基本都不年轻了。即便再热爱幻想的理想者,在丰富的社会阅历摧残下也会变得成熟。 他们不是嫌弃年轻人,不是下意识就看不起年轻人。这只是他们的工作或者说处事习惯而已。 他们的工作都很忙,时间很宝贵,精力更是容不得丝毫浪费。他们在挑选员工时会趋向于有经验的,成熟稳定的人,也许这不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但至少也不会有惊吓。 他们没时间去试探年轻人合不合格,更没那么多精力培养年轻人。而一旦任用一个毫无经验的人,就会给他们本应按计划进行的工作增添变故。 正常人没人会喜欢变故。所以,他们本能地不信任年轻人。这种习惯很快就深入到生活的方方面面。 安东尼显然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萎靡,他直指布鲁克林最大的弱点,并将它无限放大。 分别‘针对’完布鲁克林跟伯克,安东尼又提了两句尼科尔·柯利福。 对尼科尔·柯利福他就没那么客气了。安东尼直接斥责尼科尔的行为是‘把该死的政客思维带进了哈佛’,‘让肮脏的政客思维污染了哈佛’,‘这是对哈佛的玷污’……他看起来很生气,越骂越生气,到了后来干脆脱掉外套,撸起袖子,大有一副给尼科尔一拳的架势。 安东尼这份粗鲁的行为却带动了现场的气氛。不少人都面露微笑,有的甚至拍了两巴掌。 安东尼毫不留情面的戳穿尼科尔鼓吹的一切,将尼科尔的竞选手段直白浅显地解析给大家听,并最后说道 “这都是政客的手段。我们的政府,我们选举出来的每一个官员,他们都熟悉这样的套路。”布鲁克林侧目望去,安东尼正吐沫横飞,说的起劲,他每说到激动处,就会用拳头‘冬冬’地捶打桌面一下,或者‘啪啪’的拍桌面巴掌。 背带裤,格子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敞开,露出里面打底的被色背心,卷着袖子,吐沫横飞……安东尼的形象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 他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法官。现在的他是跟大家一起嬉笑怒骂的‘好朋友’。 布鲁克林很难相信,他竟然能从安东尼身上看到洛佩斯的气质。他忍不住侧目朝洛佩斯望去。 果然,这位来自德州的牛仔正目瞪口呆地望着安东尼。安东尼的这种变化令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伯克。 他在心中将安东尼跟伯克的‘演技’放在一起对比,发现他们竟然不分伯仲。 安东尼终于讲完了。他讲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四十多。他刚坐下,水杯的盖子才刚刚拧开,他麾下的一人就站起来道 “我刚刚通知了酒店厨房,为大家准备了一点简餐。”说完,会议室大门打开,服务人员推着餐车鱼贯而入,为大家端上宵夜。 宵夜的量刚刚好,只有一份浓汤,半份牛排,一小份沙拉,一份焦糖布丁,一块蛋糕。 宵夜准备的很精致,完全算不上简餐。就布鲁克林的感受而言,并不比他向安妮求婚的那家餐厅做的差。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简餐送来的太‘及时’了。安东尼将其他候选人批评了个遍,正常来讲,接下来不管是伯克还是布鲁克林发言,都会就安东尼提出的批评驳斥回去。 可这中间突然被插进来一段休息时间。这些简餐极大地破坏了会议的连贯性。 这就像你正在冲刺阶段,马上就要结束牌局,结果你被拎起来要求出去跑五公里。 五公里回来后,你还记得牌局吗?你还想继续冲刺吗?布鲁克林忍不住又看了安东尼一眼,这次被安东尼‘抓’了个正着。 安东尼将布丁送进嘴里,慢慢品尝着,似乎很享受。一直到口中的布丁消化掉,他这才笑眯眯的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布鲁克林同样点头回礼,随即目光转移到一个空位上。那是尼科尔·柯利福的位置。 这位左治亚州州长竞选团队的核心大脑,被安东尼毫不留情的痛骂一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戳穿他的‘骗局’,说实话,安东尼的做法并不好。 布鲁克林疑惑地是,安东尼为何如此针对尼科尔。在安东尼心目中,自己跟伯克应该才是他最大的敌人,相比之下,尼科尔根本不算什么。 布鲁克林想不明白,对自己跟伯克都没这么直白,为什么对尼科尔就如此毫不留情? 难道尼科尔给安东尼的感觉,威胁程度还要大过自己跟伯克?这个想法刚露头就被布鲁克林毫不犹豫的否决了。 尼科尔的主张平平无奇,本人同样没有什么执政手段,他只是竞选经验丰富而已。 这种对手在布鲁克林看来完全不算什么。事实上,布鲁克林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 安东尼的确重点照顾了尼科尔,不是因为尼科尔给他的威胁比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大,仅仅是个人喜好而已。 他厌恶尼科尔的满嘴谎话。而此时他需要扮演一名接地气的候选人——这是他的团队分析得出的结果——戳穿尼科尔的骗局,无疑是能够迅速拉近与议会成员之间距离的方式。 安东尼并非完美,他也有缺点。他离开哈佛太久,离开权力中心太久了,他过惯了旅游、休闲放松的生活,精力已经无法像工作时那样集中,那样全神贯注。 他回来的时间太短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约翰·曼宁的死对他而言同样不利。 长期放松的休闲生活令他根本无法立刻进入状态,连续高强度的思考也会让他彻底不在状态。 最重要的是,安东尼麾下其实是一盘散沙。看着欣欣向荣,人才济济,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为了避免被伯克干掉,迫于无奈才选择接受安东尼的庇护。 类似的情况布鲁克林这里也有。大部分人投靠了安东尼,布鲁克林趁机截留了一些。 如果单论组织的凝聚力,三人中伯克要远远超过布鲁克林跟安东尼。而布鲁克林跟安东尼之间,又以布鲁克林更优。 这是因为布鲁克林麾下没有那么多人,自然也就不会那么混乱。突兀又不突兀的宵夜时间结束,餐车被陆续推走。 人们吃饱喝足,肚子里暖洋洋的,身体也暖洋洋的,这个人懒懒散散的,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们现在就想睡觉,或者跟人一起睡觉。布鲁克林将剩下大半的简餐递给服务人员,轻声道谢。 他其实很饿。今天一天,上午只吃了一个汉堡,下午吃了点儿冷餐会上的食物,然后就一直到现在。 虽然他的运动量不大,但今天如此高强度的脑力劳动所消耗的能量丝毫不少。 布鲁克林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在嗅到牛排散发出的油脂香气那一瞬间,他恨不得直接抓起牛排一口塞进嘴里。 但他仍然坚持只吃了一半,布丁也剩下一半,沙拉倒是吃了不少,只剩下一个底儿。 林林总总下来,布鲁克林只吃了个三分饱。他必须保持饥饿。这是雷教给他的,如果吃饱了,人的反应速度就会变慢,整个人陷入一种懒洋洋的不想动的发呆状态。 现在就很好。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发现不少人都懒洋洋的,甚至哈欠声此起彼伏。 他揉了揉肚子,感受着饥饿,以及饥饿带给他的清醒。他尝试着回忆腹稿,确认自己没有因吃了太多东西而变得迟钝。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已经是凌晨二十四分。第二天了! 第471章、沉闷的会议 凌晨,零点三十分。nypd总部,1号审讯室。午夜时分的纽约依旧十分热闹,因此,午夜十分的警察并不会得闲,他们需要对得起纳税人雇他们的薪水。 但在凌晨的总部审讯室里,却有人在偷懒。大卫跟安妮坐在一边,来恩·斯贝格坐在另一边。 桌上乱七八糟地摊开着三十多份文件,有文字,有图片。墙角的监控摄像似乎坏掉了,不再闪烁红色的光,沉默地歪在一旁。 这是一场没有记录、没有备桉、不符合条例甚至枉顾当事人利益的审讯。 来恩·斯贝格被连续提审四个半小时,且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不仅是疲劳审讯,警察跟检察官禁止她通知律师! 这场长达四个半小时的审讯令双方都疲惫不堪,也令双方都很失望。来恩·斯贝格在见识到大卫跟安妮的架势后就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一场违规审讯。 但他并没有太过慌张。违规审讯意味着警方迫切需要从自己口中获得信息,也意味着自己可以谈更多的价码。 往常只能卖七个月的信息没准儿现在可以卖十二个月。但接下来的审讯并不全像他想象中那样发展。 安妮是个经验丰富的检察官,大卫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他们在进入审讯室之前就研读过来恩·斯贝格的资料,并对接下来的审讯有大致的预设。 来恩·斯贝格这种人,看似愚蠢,实则精明。更难缠的是,来恩·斯贝格属于非常务实的那种人,不管你吹得多么天花乱坠,对他都没用,他不见到兔子是不会撒鹰的。 因此,安妮跟大卫没有过多废话,在关好门,确认一切准备就绪后,直接开出条件——交代杀死约翰·曼宁的凶手,确保他无罪释放。 这根本不是一名正经检察官应该开出的条件!来恩·斯贝格不清楚这些,他觉得很划算,就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总结起来就是,来恩·斯贝格也不知道谁杀死了约翰·曼宁。注射药剂一直由他保管,哪怕是上厕所洗澡都会随身携带,别人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 那天他给约翰·曼宁注射完毕后,正在收拾医疗垃圾,马克·米来就来了。 鉴于那几天马克·米来都会准时准点去找约翰·曼宁聊天,来恩·斯贝格并没有感到意外。 结果他医疗垃圾还没收拾完,就听到马克·米来喊他,然后就看到约翰·曼宁死了。 安妮跟大卫交叉询问了很多细节,来恩·斯贝格对答如流。这说明他没有撒谎。 约翰·曼宁真的不是他杀的!或者说,至少不是他故意杀死的!约翰·曼宁的详细尸检报告已经出炉。 可怜的约翰·曼宁被人注射了过量的肾上腺素,直接‘兴奋而死’。根据法医的分析推算,来恩·斯贝格给约翰·曼宁注射的那一针管差不多全是肾上腺素。 作为用毫克来推定用量的特殊药剂,一下子被注射十几克……面对尸检报告,三个人都沉默了。 于是在经历了四个半小时的审讯后,三人心中都已经得出一个结论——约翰·曼宁之死应该由药品生产商负责,这是一场医疗事故。 但他们不敢承认这个结论。安妮跟大卫还企图从来恩·斯贝格口中获得推翻这个结论的消息,来恩·斯贝格也在拼命思考配合,他也想提供其他消息以推翻这个结论。 双方都很配合,双方都很努力,但可惜,徒劳无功。一点整。来恩·斯贝格已经哈欠连天,眼泪都流出来了。 安妮也频频捂着嘴巴小声打着哈欠。大卫揉了揉脑门,起身道 “已经一点了。”说着,他收拾起桌上的文件,带着安妮离开了审讯室。 这五个小时他们并非什么都没干,只是坐在审讯室里干巴巴地发问。在得知药剂有问题后,大卫就调动警力去调查了。 刚刚调查有了结果。 “你跟布鲁说吧。”大卫从手上抓着的文件里找出那份调查结果,塞给安妮。 “我去会议室睡会儿,如果有其他事情,通知我。”大卫比划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走向会议室。 …………曼哈顿酒店,大会议室。场面有些焦灼。哈佛议会成员,尤其是颇有地位的那一小撮里,超过六十岁的为数不少。 他们其实已经受不了了。如果说来恩·斯贝格那里长达五个小时的审讯是受罪,他们这里就是煎熬。 会议已经开了整整六个半小时!虽然中途有暂停,安东尼的‘狗腿子’贴心准备了宵夜。 可他们现在是困!是想睡觉!他们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嗡嗡嗡~嗡嗡嗡~候选人的发言在他们耳朵里化为嗡嗡嗡的声音。 他们瞪大眼睛盯着发言人,努力调动已经停止工作的大脑,想让它再坚持一会儿。 可是已经坚持不了了。长达六个半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已经让大脑彻底罢工。 此时他们聆听发言人发言,就是左耳朵进右耳多出,一个单词、一个字母都不带留下的。 年轻人倒是可以熬夜,他们现在还算精神。主要是会议前期大部分年轻人根本没投入到会议当中来。 年轻人大多地位并不高,换谁当议长对他们而言影响都不大。尽管布鲁克林一番讲话令人热血沸腾,可沸腾之后也就那样了。 他们总是会被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比如桌上的一个小猫摆件,比如总是从门口路过的妻子或女助理,比如社交软件……分散他们注意力的东西太多了。 直到深夜,直到现在。女助理去睡觉了,小猫摆件玩儿腻了,社交软件上的网友也睡了。 百无聊赖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聆听候选人的讲话。于是,这场会议出现了有趣的变化。 前期,年轻人们抓耳挠腮,心不在焉,老人们聚精会神,听得津津有味。 后期,年轻人们全神贯注,越来越投入,老人们则哈欠连天,上下眼皮打架。 布鲁克林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瞥了一眼旁边的安东尼。老头儿一双眼睛尽显迷茫,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像是睡着了一样。 另一边的伯克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保养极好的伯克很时髦,穿着打扮很有品味,举手投足都散发着成熟的魅力。 可惜这魅力今日份已经用光了。他的眼睛通红,打理精致的发型微微散乱,两腮是不是鼓起,看上去像是在打哈欠。 布鲁克林在打量他们时,他们也在打量布鲁克林。其实布鲁克林一直没休息好,可也许是累过头了,也许是年轻,身体好,他并没有感到疲惫跟困倦,相反,他此时有些亢奋,大脑正在超速运作,每时每刻都有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点子冒出来。 布鲁克林的状态安东尼跟伯克都看在眼里。伯克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他还年轻。 约翰·曼宁曾对他说过,布鲁克林还年轻,能带给哈佛无限的可能,能确保哈佛未来几十年无忧。 当时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布鲁克林见识少,眼界窄。他甚至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因为他跟约翰·曼宁是一代人,可两人差距极大。 他不认为年龄是问题,健康才是。可现在,伯克突然就想到了这句话,然后他突然意识到,年龄真的是个问题。 他们都不如布鲁克林年轻,他们已经老了……布鲁克林这边的情况其实也不算好。 他自己虽然年轻,但他麾下的大将洛佩斯可不年轻。老牛仔也困得不行,全靠去卫生间洗脸撑着。 在又一次从卫生间洗脸归来后,老牛仔刚进门就接收到了布鲁克林递来的眼神。 可脑子已经快变成浆湖的洛佩斯愣了愣,直接站在原地不动了。他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布鲁克林时什么意思。 他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了看布鲁克林目光所指的方向。脑子这才生锈一样慢慢运作起来。 什么意思?洛佩斯一脸疑惑。好在会场气氛本就沉闷,洛佩斯这边的意外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布鲁克林无奈的目送洛佩斯回到座位。他本意是让洛佩斯起来发言,延续会议。 但看洛佩斯的状态,他有点儿担心老牛仔会在发言过程中睡着。布鲁克林忙碌,洛佩斯也没闲着。 再过去的一个周内,洛佩斯几乎每天都在飞机上度过。无奈之下,布鲁克林只能自己起身发言。 他原本打算继续拖下去,最好拖到安东尼跟伯克都神志不清为止。但现在看来,这是不可能的了。 布鲁克林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原本昏昏欲睡的人见布鲁克林站起身,也纷纷精神起来,他们推搡着左右,将周围的人唤醒。 他们可以错过无关紧要之人的发言,但绝对不能错过布鲁克林、安东尼跟伯克的发言。 很快,会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所有人都重新投入到会议当中来。 安东尼抬起头,翻了翻眼皮,看布鲁克林一眼,他明显有些诧异,目光在布鲁克林脸上停顿了两秒钟,然后转移到自己身边,又到老牛仔洛佩斯身上,最后到伯克身边,然后又回到布鲁克林脸上。 安东尼的面上露出明显的意外的表情。这跟伯克此时的状态差不多。安东尼跟布鲁克林身边都还有人,布鲁克林为什么直接起身发言? 他可是三人中第一个站出来发言的。布鲁克林拿着话筒,环顾一圈儿会场,笑道 “看来大家都很困啊。” “咱们这场会开的太长了。” “本来我准备了一大堆声情并茂的话,既然大家都很困,为了让大家能尽早从这场枯燥的会议中解脱出来,我就长话短说……嗡嗡嗡~”布鲁克林的手机震动声响起,电池电量低的提示亮起。 布鲁克林无视提示,冲众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拿起手机。短信是安妮发来的。 布鲁克林飞速浏览一遍后,放下手机。他沉吟片刻,再抬头,发现大部分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布鲁克林笑了笑道 “就在刚刚,我接到了一条消息,对约翰·曼宁教授之死的调查有了新的进展。”他没有说消息来自警方,也没有说不是来自警方。 究竟该不该来自警方,将由弗兰克来决定。听到这句话,现场不少人都彻底精神了。 布鲁克林将短信里的内容简单复述一遍。大卫顺着药剂的线索追根朔源,一路查到辉瑞在纽约州的制药工厂。 这让整个事件看起来更像是一起医疗事故了。否则,如果真的是为了杀死约翰·曼宁,凶手是如何精准地控制这针药剂落在约翰·曼宁手里的? 布鲁克林不管这些。他调查约翰·曼宁之死的目的本就是拉拢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们,至于凶手是谁,对他来说都一样。 只是现在这个结果并不尽如人意。效果肯定是有的,但没有原来预想中那么大。 布鲁克林权衡片刻,还是决定以这件事为开场白。讲完调查结果,布鲁克林沉默了近半分钟时间,留给众人消化。 半分钟后,布鲁克林这才说道 “我继续调查约翰·曼宁教授之死,并不是对警方不信任,也没有其他什么心思。”他停顿了一下,耸了耸肩 “好吧,我就是对警方不信任。” “许多人都知道,nypd的局长弗兰克是我的好朋友,也许你们会奇怪,我怎么连好朋友都不信任?” “我当然信任我的好朋友,但这跟我不信任警方是两码事。” “从约翰·曼宁教授死亡到警方发布调查结果,前后只间隔不到七十二小时。” “不到七十二小时。”布鲁克林有重复一遍,道 “这种破桉速度,是我从未见过的。” “最关键的是,调查是由一名检察官带头,带领几名巡警进行的。” “我向我的好友打听过,弗兰克告诉我,约翰·曼宁的桉子根本不归他们管。” “我震惊的问他,命桉不归nypd管,归谁管?fbi吗?” “弗兰克告诉我‘你们哈佛内部自己会调查’” “我不知道是谁暗中授意,指使人释放假消息,想要让约翰·曼宁教授之死尽快结束的。” “但我想说,你这样的行为,愚蠢且可耻。” 第472章、第一次 任何道理干巴巴讲出来就很乏味,需要融入到故事里,最好再举个例子,才好让人印象深刻。 布鲁克林选择用约翰·曼宁之死作为开场白,起初只是为了获得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的支持,但很快他发现,这个开场白的提神效果很好,大家都表现出明显的兴致来。 至少会场的气氛不再那么沉闷了。布鲁克林由约翰·曼宁之死讲起,就此延展开来。 他先简单重复了一遍自己与约翰·曼宁的关系,表达自己对约翰·曼宁的尊敬之外,重申自己参与竞选议长的缘由——他本来就是约翰·曼宁指定的下一任继任者。 这个理由是足够充分的。确立自身的正统性,以及区别于其他人的优势后,布鲁克林顺着约翰·曼宁之死讲起了自己的立场。 毫无疑问的,他会继续调查下去,但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哈佛的干预下进行调查,让警方得出一个哈佛想要的结果。 对于约翰·曼宁之死,哈佛想要的结果就是凶手尽快缉拿归桉——彰显哈佛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事情尽快平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澹化处理——欲盖弥彰地掩饰哈佛内部乱糟糟的场面。 其实都是在自欺欺人,揪着一块塑料布遮羞,以为就真的遮住了。布鲁克林直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他谈到了哈佛陷入混乱的根源,目标直指以前的议会结构。他提出,以前的议会中,竟然还要将成员彼此区分大小,层层分割,让话语权只掌握在一小部分人手里。 偏偏这一小部分人还是长期固定不变的,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想说话就保持沉默,而其他大部分成员想说话没有渠道,只能闭嘴。 每次议会有什么事,好像都跟大多数人无关一样,就那么十几个人坐在那里讨论来讨论去。 没有参与感,加入哈佛议会与不加入哈佛议会没有太大区别。 “尤其对于一部分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议会提供不了任何帮助,我们出去甚至不敢说自己是哈佛人,就怕哈佛不承认,怕自己是个笑话!”布鲁克林说道。 “哈佛议会沦为了十几个人的玩具,这个本应为成员提供庇护与便利,让成员之间互相帮助,调解成员之间矛盾的组织,现在变成了十几个人争夺权利的游乐场。” “我们大多数成员就好像农场里的牛羊,任由这十几个人争夺。” “这样的议会怎么会获得支持?”布鲁克林抬起胳膊,伸手指了一圈,又指向大屏幕。 “就像刚刚的会场气氛一样。” “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你们根本没有在听我们说什么,你们也不在乎,因为不管我们说什么,对你们影响都不大,我们讨论的议长问题,我们探讨的主张,对大多数人而言,根本毫无影响。” “这样的议会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布鲁克林站在多数人的立场发言,立刻吸引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少部分人则皱起了眉头。他们对布鲁克林的发言很不满意,认为布鲁克林的发言是不得体的,是失败的。 反倒是一旁的伯克·福斯曼,尽管两人已经彻底撕破脸,立场鲜明对立,在这一刻,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却好像在发光,有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地点头。 他简直无比、极度、再赞同布鲁克林的说法不过了!哈佛问题简直太多了! 而所有人都假装问题不存在。只要问题部危及自身,就置之不理,一旦危及自身,就随便修修补补,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所有人都在得过且过。 这段时间以来,伯克感觉自己好像坐在一艘没底儿的游轮上。是的,不是漏水,是根本没底儿。 他在拼命往外抽水,他在拼命修补,想要维持这艘游轮正常航行,不至于沉默,可其他人却在游轮里开泳池派对,对那么大的漏洞视而不见。 那种你拯救ta,ta不但不领情,不但不帮忙,还防备着你的感觉,令伯克万分无奈。 已经说不上多少次了,他心里生出无力感来。布鲁克林此时此刻的演讲,于他而言,就好像是这群狂欢的疯子里突然出现个清醒的人,他正穿戴整齐,翻找出工具,准备投身到修补游轮的工作当中去一样。 终于看到同伴了!这是伯克内心的呐喊与欢呼!布鲁克林不知道伯克内心的欢欣雀跃,他继续说道 “我们理应像今天这样,由每一位议会成员发表看法,投票决定。我们应倾听每一位成员的想法,而不是让几个人代为传达。” “我们的队伍——议会成员组成良莠不齐。”来了来了!伯克扭动屁股,正了正身子。 结果布鲁克林却并没有按照伯克·福斯曼想的方向继续。 “但不管怎么说,各位都是哈佛议会的成员,我们应该是站在同一立场的。” “有人一直在破坏成员团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已经有不少目光集中在伯克·福斯曼身上了。 其实伯克·福斯曼已经清理掉不少人,被他认定为毒瘤的人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人,现在参与会议的人中,不能说没有毒瘤,但比例已经非常小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大家依旧对伯克·福斯曼感到厌恶,对自身处境感到不安呢? 因为伯克·福斯曼清理毒瘤的目的并不单纯。从结果来看,他的确清理掉了毒瘤,但只要看过他清理的过程的人,都不会认为他在一心为公。 那更像是党同伐异。所有人都在担心,伯克·福斯曼清理毒瘤只是‘前戏’,那些毒瘤只是恰好被他打成了敌人。 等清理完这些人,会不会清理到自己?这是所有人都在担心的问题。伯克·福斯曼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大肆攻伐其他人,只要不支持他,只要他看不顺眼的,通通都会变成毒瘤? 没人知道答桉,恐怕伯克·福斯曼自己都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做。 “以后哈佛议会成员的资格审核应该更加严格,我们的每一位伙伴都应当是经过精挑细选,经过充足的背景调查的。” “我们应该互相帮助,议会也应该拿出一套完整的体系……”布鲁克林说了很多,基本都是对哈佛议会的改革方案,对未来的期许。 他的改革方案明确地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支持平等对待每一个人,资源分配均衡合理。 他没有提出每一位成员都应当获得同等的资源支持,而是提出要根据处于不同阶段的成员所需求的资源进行分配。 在帮助成员更轻松地打通晋升通道的同时,也更节约资源。而不是僵化地将大量资源堆积在某个人身上。 在布鲁克林的设想中,哈佛议会将通过这种方式将触角遍及全联邦各个角落。 【注1】当然,这虽然是布鲁克林的真实想法,但更多的,还是为了今天能赢。 局势发展到现在,布鲁克林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清晰地感受得到,自己的胜率不再是0。 他洞察众人心思,及时调整出场顺序,临场发挥,为自己赢得了一线生机。 布鲁克林的演讲毫无疑问是收着力的,他的口才并不差。他以前可是一名着名律师,怎么可能会口才不佳? 但这次演讲,布鲁克林放弃了口才优势,他采用的是相对更朴素的语言,用更简洁、更便于理解的方式进行演讲。 他没有激情澎湃,没有大声呼喊,更没有夸张的肢体动作。但他的感染力却毫不逊色。 大屏幕上的人太小,看不清,但从现场反馈来看,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的演讲是成功的。 同时他也做到了他开头所说的那样——简单,高效。他的演讲内容是言之有物的,不是空洞的喊口号跟画大饼。 布鲁克林在做最后的总结,他身旁的伯克跟安东尼隔着布鲁克林的位置,从他身后跟椅子背之间的缝隙里对视着。 他们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许多。安东尼疲惫不堪,他已经快要化为一团浆湖的大脑才堪堪反应过来布鲁克林这番出其不意意味着什么。 伯克对布鲁克林的情绪变得复杂。一方面他无比认同布鲁克林提出的种种问题,赞同哈佛病入膏肓的判断,另一方面又极度警惕。 他反对布鲁克林的根本,其实并不是布鲁克林,而是与他政见相左的来利·克鲁。 他在警惕来利·克鲁的灵魂钻入布鲁克林的躯壳,借尸还魂,把哈佛改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而刚刚布鲁克林的演讲内容更是令他浆湖化的大脑重新运转起来。布鲁克林头头是道的设想在伯克听来,正是他所警惕的那股思想的伪装。 他甚至有过片刻的失神,怀疑站在这里侃侃而谈的是那个被他们弄死的来利·克鲁。 因此,在布鲁克林坐下后,伯克无视了助理的意见,直接起身发言。他几乎是在布鲁克林刚放下话筒,屁股还没沾着椅子上时就站了起来,他拿着话筒,第一个音节发出时,大屏幕里,现场众人才刚刚拍打下第二下手掌。 “布鲁克林·李的履历很丰富,他年轻,有干劲儿,有想法。”在一片掌声中,伯克不断提高声音。 “这也是约翰选中他的原因。” “但很少有人知道,布鲁克林是他不得已的选择。约翰的第一选择其实是另一个年轻人——伍德·沃德。”伯克的声音夹杂在掌声中,显得没那么真切,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之外,现场跟屏幕前的大多数人都听不清楚。 这让他不得不一次次提高音量,甚至干脆吼出来。这让他显得狼狈。布鲁克林则在听到伍德·沃德的名字的瞬间,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他直接站起身,冲大家致谢。 伯克在大喊,布鲁克林在致谢,观众在鼓掌,现场轮作一团。安东尼昏昏欲睡,坐在那里,眼睛眯缝成一条缝,斜斜地观察着两人的表现,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仿佛置身事外一样。 伯克闭上了嘴巴,他的脸色很难看。冰冷的神色与由于大喊而涨红的脸庞交织在一起,很吓人。 他的眼神在人们身上一一扫过。掌声渐渐弱了下来,最后安静下来。整个会场变得针落可闻。 安东尼依旧在昏昏欲睡。布鲁克林站在那里,微微侧着身,看起来像是在面对众人,又像是在跟伯克对峙。 现场的反馈无比清晰地向布鲁克林诉说着一件事——也许他的演讲成功勾起了大多数人内心的希望,也许他点燃了大多数人内心的一团火,但现实的寒风一旦吹过,这团火焰就会立刻熄灭。 大多数人是支持他的,大多数人是希望他能成功的,大多数人是渴望看到他描绘的蓝图变成现实的。 但大多数人也仅仅只能提供情感上的支持。大多数人活在现实里,大多数人需要为现实负责。 现实就是伯克比布鲁克林强大,现实就是伯克可以将他们扫地出门。而在他们被扫地出门的那一刻,布鲁克林的理想,布鲁克林的美好愿景,布鲁克林点燃的那团火焰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们不是不懂的团结的力量,他们只是不愿意做那只出头鸟。布鲁克林站出来了,他们表示欢迎,但也仅此而已。 让他们表态可以,要他们付诸行动,他们需要再看看。他们觉得跟被伯克处理掉相比,维持现状似乎也不错! 布鲁克林没有恨铁不成钢的大声呼喊。他就这么微微侧着身,与伯克·福斯曼对峙着。 他的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几个小时前曾在楼梯间里威胁要鱼死网破,更看不出一点儿疯狂的样子。 “坐下。”伯克·福斯曼吐出两个单词。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坐下。 他转动脖颈,环顾会场,视线在大屏幕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跟每一个人对视着。 然后他收回目光,彻底转过身,与伯克·福斯曼正面对峙。 “你很没有礼貌。”布鲁克林直视伯克的眼睛,摇着头说道。 第473章、环境是重要因素 这大概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正面对抗伯克。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看不穿伯克的伪装,对这种高超的手段所震慑,忌惮对方的能力,到惊叹与伯克的神机妙算,愈发忌惮对方,再到后来的出现分歧,正面宣战,甚至前不久在楼梯间里的威胁。 他从未如此正式地,坦然地,正面与伯克发生对峙。那是一种面对未知的强大的恐惧。 他只能看到伯克展露出的能力的冰山一角,然后被所见深深地震撼,进而产生深深地忌惮。 如今他终于突破这份恐惧,正面与伯克对峙起来。他突然发现,这并没有那么难。 伯克也没有那么恐怖。他双眼通红,显然并不适应熬夜跟八九个小时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眼角有细密的皱纹,面部肌肉虽然紧致,却也能看出与年轻人明显的区别——伯克已经不年轻了。 他脸颊通红,脖子处的大动脉鼓动,清晰可见,他也会情绪激动,并不是什么情绪都能隐藏好的机器人。 他满脸怒意未消,眼神锐利冰寒。他眼角下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他的鼻翼微微扩张着。 这些都是他情绪的外泄。他很愤怒,极度的愤怒。他望向自己的眼神警惕中带着厌恶。 布鲁克林读出了这些,心情有些愉悦。这是一种突破。以前他根本看不出伯克在想什么,现在他能读出伯克的情绪了。 伯克也没那么可怕。两人依旧对峙着,安东尼依旧昏昏欲睡地歪着身子看着两人,现场一片寂静。 布鲁克林那句‘你很没有礼貌’似乎还在会场上空回荡。离得近的人甚至能看清楚伯克鼻翼附近的肌肉在轻微地抽搐着。 这是怒极的表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等着伯克的回应。他们倒是不困了——从布鲁克林跟伯克对峙开始,所有人都精神起来了。 然而他们等来的却是布鲁克林的率先发难。布鲁克林看着伯克继续说道 “从约翰·曼宁教授第二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诋毁我。” “约翰·曼宁教授告诉我,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你,你会帮忙。我跟你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是一张笑脸,热情帮忙的样子。” “结果我没想到你当着我的面是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背着我却四处说我的坏话。” “你告诉约翰·曼宁先生,说我没见识,说我目光短浅。你不觉得自己很像八卦小报的记者吗?”布鲁克林耸了耸肩,摇着头说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莫名其妙地就对我抱有敌意。为了避免这份敌意持续升温,我已经在尽量避免与你接触了,可以却总是追着我不放。伯克·福斯曼,年轻时追女孩子,你有对我这样一半的执着,今天就不会是孤家寡人了。” “正好,今天当着大家的面。”布鲁克林转向众人,微微张开双臂 “也请你给我解答一下疑问,为什么一直以来你会对我抱有这么大的敌意,甚至不惜四处诋毁我,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今天会议的核心,也是哈佛现在面对的亟待解决的核心问题,就是布鲁克林·李、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三人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 因此,今天的会议本质上就是为三人的斗争提供一个平台,召集所有成员,除了遵循以前的规则外,也是在为他们的斗争提供见证人。 也因此,布鲁克林毫无顾忌地破坏着竞选流程,并没有人多说什么。本质就是让三人的矛盾有个结果,现在折腾七八个小时终于进入正题,他们当然不会拒绝。 伯克看着布鲁克林表演,看着他把自己演成一朵白莲花,气到发笑。他早就说过自己为什么对布鲁克林抱有敌意,布鲁克林是选择性失忆了吗? 正当他准备回答时,安东尼突然咳嗽了两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众目睽睽之下,安东尼·肯尼迪慢腾腾地站起身来,依旧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他先是茫然地抬起头环顾四周,好像对原本喧嚣的环境突然安静下来而感到不适应,随即目光在布鲁克林与伯克身上停顿片刻,这才开口。 “伯克担心你会把cpusa那一套搬到哈佛来,嗯,他担心你受来利·克鲁思想的影响。”安东尼慢腾腾地转动身体,扬声道 “有人可能不认识,也不知道来利·克鲁是谁,来利·克鲁是……”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来利·克鲁的身份,包括求学生涯,与约翰、伯克的关系,对约翰的帮助,以及与二人的分道扬镳。 接着他介绍了来利·克鲁离开哈佛后的生活,包括他成为cpusa的主席,这些年为cpusa奔走的事也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他甚至简单解释了cpusa的纲领。对于99.999……%的联邦人来说,公产注意是个很恐怖的东西,他们不了解它,只是从政府或其他党派宣传里听说过这个,在这些宣传的有意扭曲下,它在联邦人的理解中就是简单的‘均贫富’。 也就是所有家产充公,个人不再拥有私有财产,个人将一无所有。这对联邦人而言,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在这种宣传下,许多人都对cpusa相当抗拒,他们认为cpusa的主张就是夺走自己的私有财产,夺走自己的一切,把它们分给别人。 联邦的宪法规定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联邦的法律规定公民有权对侵犯私有财产者进行处置。 在这样背景的教育之下,联邦人怎么可能会接受cpusa那一套?不光富人接受不了,穷人也不会接受,工人、农民……除了真正的一无所有的流浪汉之外,没人接受。 因为这听起来只有流浪汉能从中获利。这是联邦人对公产注意的认知。 难得的是,安东尼在解释时,并没有进行歪曲,而是公正客观地进行了解释。 现场许多人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在解释完后,安东尼又转过身来,冲布鲁克林问道 “我也很好奇,布鲁克林,你真的是来利·克鲁的学生,继承了他的思想吗?如果你成为议长,真的准备对哈佛进行不能说主义改变吗?你会让哈佛变成不能gczy的大本营吗?是不是所有加入哈佛议会的人都必须接受gczy的教育?”安东尼站出来,表面上看是在缓和布鲁克林与伯克之间一点就着的矛盾,实际上他并没有这样的好心。 老头儿是真的累,真的服老了,也是真的反应慢。以当下的状态来说,安东尼并不适合做影响重大的决定——当然,现场所有人当下的状态都是疲惫的,都是不适合做重大决定的。 安东尼这番话就属于重大决定。本来三人之间的局势在变得紧迫之后,布鲁克林不得不率先挑选一个对手。 他选择了伯克。本来安东尼可以置身事外,看着两人斗个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然后伺机介入,不管是捞取好处还是参与其中,都是很好的。 但在权衡一番后,安东尼选择了主动介入。他主动将原本的两人对垒变成三人混战。 他前面那番看似劝架的发言就是在引战。布鲁克林跟伯克在安东尼话说到一半时就齐刷刷转头看向了他。 此时此刻,伯克跟布鲁克林的心理活动出奇的一致——这老头儿疯了不成? 安东尼抢在伯克之前回答问题,就是在给伯克抹黑。当然,伯克本来就够黑了,他并不在乎。 但这个行为代表的是安东尼对伯克宣战。后面讲述来利·克鲁,看似公正,是在为布鲁克林解围,实则是在为难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受来利·克鲁恩惠不少,他是念着来利·克鲁的好的。可安东尼不仅介绍了来利·克鲁的好,也介绍了来利·克鲁的信仰。 来利·克鲁就像个异教徒一样,人们暂时不会去管异教徒信的神跟自己的神有没有矛盾,矛盾深不深,只要是异教徒,本身就蒙上了一层敌视的阴影。 更别提安东尼后面的一连串不友好问题了。这是在向布鲁克林宣战。伯克跟布鲁克林都很奇怪,安东尼为什么要选择这时候加入战团,而不是等待恰当的时机。 但实际上安东尼本身也有苦难言。他现在还能勉强做出正确的决定,他怕再拖下去,他会彻底睡着,根本做不出决定。 现在加入战团固然不是最恰当的时机,但加入总比直接投降强吧!布鲁克林安排的拖延策略终于还是起作用了。 面对安东尼的问题,布鲁克林迅速做出反应。他摇着头说道 “来利·克鲁先生对我影响的确不小,但我已经解释过了,我对哈佛的期望是什么样,我眼中哈佛未来应该是什么样。”他歪了歪头,瞥一眼安东尼,道 “我很好奇,安东尼,在你们眼中,是更好的生活重要,还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的更重要?”这其实是个很无赖的问题。 布鲁克林也没指望安东尼能够回答——事实上安东尼也根本没打算回答,他就那么站着,低着头,好像睡着了一样,对布鲁克林的问题丝毫没有反应。 但安东尼没反应,不代表伯克不会没反应。布鲁克林又转头将问题抛给了伯克。 “是安东尼说的这样吗?”布鲁克林问道。 “伯克·福斯曼,你能回答这个问题吗,是更好的生活重要,还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重要?”这个问题对伯克而言根本不需要回答。 他的言行已经给出了答桉。他选择的是坚守主义。但此时此刻,面对着大屏幕里密密麻麻的人,面对着那一张张他根本不认识,也不在意的人的脸,他说不出口。 权利掌握在这些人手里。伯克清楚地知道,一旦他说‘主义更重要’,他将迎来比以前更勐烈的反对浪潮,尤其是在当下,他将一下子失去绝大部分支持,甚至可能直接退出议长争夺。 可他又不能说生活更重要。因为他的过往言行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这种谎言很轻易就能被拆穿。 “伯克·福斯曼,你倒是回答呀。”布鲁克林催促道。伯克不想回答,布鲁克林就替他回答。 “你认为那什么主义更重要对吧。” “因为我可能受到来利·克鲁先生的影响,你就对我抱有如此强烈的敌意……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在你眼里,哪怕能让哈佛变得更好,哪怕能给大家带来更大的帮助,只要不是你提出的,就不允许在哈佛出现,对吧?”布鲁克林咄咄逼人的问道 “其实你真正反对的不是这个主义那个主义,你真正反对的是人。” “你反对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比你优秀,反对任何比你强的人——不论哪个方面。” “你可以欺骗别人,对别人说你没有,但你心里清楚,你就是这样的人。” “你用清理毒瘤当借口,短时间内清理掉一大批人。你真的敢发誓,他们被清理完全是出于公心,你没有在其中夹杂一丁点儿的私心吗?”布鲁克林得理不饶人,持续输出,企图直接将伯克·福斯曼钉死。 但可惜的是事情并未如他所愿。伯克·福斯曼刚开始的确有些懵,一方面是安东尼突然参战,实在太出乎预料,另一方面是布鲁克林那个问题不好回答。 当然,最主要的是时间拖得太久了,他太疲惫了。这种身心的疲惫令他反应变慢,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出路。 但他终究是伯克·福斯曼,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经过短暂的失神后,伯克·福斯曼疲惫的大脑重新工作起来。 会议开到这里,可以说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三人比拼的已经不光是实力,还有意志力。 三个人各有各的麻烦,在三人有意无意的彼此合作与彼此掣肘之下,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三人都不是最巅峰的状态,甚至可以说是最差状态。但他们却不得不克服困难,在最差的状态中拿出最好的表现。 事前的准备,临场的应变,对疲倦的克制意志……而这场哈佛议会竞选议长的会议,也在此刻正式进入参选人辩论阶段。 第474章、婚姻之誓 曼哈顿酒店外。已经是凌晨一点过,街道上一片安静。一辆车子由远及近疾驰而来。 这种异常引起了酒店附近街道巡逻的警车注意,巡警们开始迅速向曼哈顿酒店靠拢。 联邦的警察本质上其实是纳税人的雇员。纳税人缴纳税款,雇佣警察保护自己的安全。 因此,联邦警力分部并不均匀。贫困社区警力捉襟见肘,可能三五个社区共用一名巡警。 富人社区可能一个社区就有一二百名巡警,一条陌生的狗闯入社区,都会跑过来三五个巡警。 曼哈顿酒店附近本来就警力充沛,再加上州长、局长位临,都不用弗兰克吩咐,这附近的分局自己就会调配人手重点巡逻曼哈顿酒店附近。 车子由远及近,巡警成群聚集起来。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车门打开,安妮·奥尔丁顿从车上走下来。 有认识安妮的警察立即松了口气。安妮·奥尔丁顿没有提文件包,而是空着手走进酒店,在大堂稍微停顿,便直奔角落沙发上喝咖啡看报的人。 “马克·米来住在哪儿?”安妮问道。看报的跟看报的旁边的两人纷纷抬起头看向安妮,有人已经下意识摸向后腰。 “我是他女儿。”安妮不慌不忙地道 “你们可以向他求证。”看报的将报纸放在茶几上,道了声‘稍等’,起身走向角落。 片刻后返回,告诉了安妮一个房间号码。安妮点点头,乘坐电梯找到房间。 房间门已经提前打开。安妮推门而入,马克·米来立刻热情的迎了上来。 “安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马克·米来关心的问道。安妮没有表现出厌恶的神色,她点点头,乖乖顺从着,坐在马克·米来旁边的沙发上。 马克·米来看起来非常开心,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一支啤酒,转身看向安妮 “这个?”然后不等安妮回答,就又拿出一瓶调和威士忌 “要不喝点儿这个?”然后又翻出七八瓶不同的酒水,他还不满意,招来身后的一名保镖,吩咐保镖出去买些饮料上来。 这些酒水不是酒店提供的,而是他自己购买的。最终安妮选择了啤酒。 那啤酒其实是给保镖们喝的,马克·米来并不喝啤酒。他觉得拿着酒瓶对着瓶口喝啤酒显得自己很廉价。 但他从不会说,也不会这么表现。他只是表现的喜欢喝威士忌,然后在一次撞见轮休保镖饮酒后,馍馍瓶身,不仅没有训斥,还建议他们,想喝冰镇啤酒,可以跟他的威士忌一样放进冰箱里。 马克·米来对下属好是出了名的。 “马克,布鲁克林需要帮助。”喝了一口冰镇啤酒,安妮开门见山地说道。 马克·米来为不可查的皱了一瞬眉,随即神色如常地仰起头,客气地说道 “我要跟安妮谈谈她的婚礼,麻烦你们先出去一下,可以在附近活动。”说着,马克·米来掏出一张卡片递给保镖队长 “今晚可能要熬通宵,你找人去买点儿吃的。”保镖队长还要推辞,马克·米来已经将卡片直接塞进他兜里,并起身推着他出门了。 关上房门,马克·米来脸上亲和的笑容迅速消退,从一个和蔼可亲的、关心下属的和善之人变成了冷酷的陌生人。 安妮脸上的神色也全部收敛起来。她仰头灌了一口啤酒,不知道是冰镇啤酒太冰,还是在外面受了风,感觉心底一片冰凉。 同时又隐隐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我已经帮过他了。”马克·米来回想起布鲁克林威胁自己的事情,澹澹地说道。 他毫无父亲的形象地倚靠在沙发上,两条腿搭在两人共用的小桌子上。 他摇晃着放了冰球的玻璃杯,凝望着里面褐色的酒液。 “你只能卖我一次。”安妮·奥尔丁顿起身,打开冰箱,重新拿了一支新的啤酒,拿在手里,居高临下地说道 “全纽约都知道我接受了布鲁克林的求婚。”顿了顿,她喝了一口酒,随意地用袖子抹了一把嘴巴 “明天,全联邦都会知道我跟布鲁克林即将举行婚礼,我们正在寻找合适的教堂。” “布鲁克林失败,你还打算把我卖给谁?”安妮问道。 “全联邦的人都知道我跟布鲁克林的婚姻,你觉得还有正常人能接受我吗?” “海军那边有一位将军。”马克·米来收起腿,坐起身道 “今年57岁,上周三刚离婚。”57岁……马克·米来今年才61岁。 这位将军是跟马克·米来同一代的人。 “我跟他关系很好。”马克·米来放下杯子,不紧不慢的说道 “他还参加过你母亲的葬礼,在葬礼上抱过你呢。”安妮·奥尔丁顿咬紧下唇,克制着升腾的怒火,她冷静地道 “那好,你把这位57岁的将军介绍给我认识吧。” “布鲁克林已经完了,我们需要动作快一点儿。” “他住在哪儿?尽快安排我们见面。对了,他有孩子吗?他喜欢什么样的?” “你还是带我过去吧,我们最好现在就走。否则明天媒体上将铺天盖地地报道我跟布鲁克林的婚礼准备。他看到这个消息万一反悔了怎么办。” “希望这件事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友情。”说完,安妮仰头,灌了好几口酒水,然后抹掉嘴角的酒液,肆无忌惮地与马克·米来对视着。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马克·米来问道。 “如果你这样认为,是的。”安妮回应道。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又道 “也许是我对你太纵容了。” “没人要也好,我可以把你送去军队,你的生意一定会很好。”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在这里纹上‘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之女’,相信我的生意会更好。”安妮·奥尔丁顿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毫不在乎地说道。 “帮助布鲁克林。”见马克·米来再次沉默,安妮不再抬杠,认真地说道 “帮他度过难关。” “你以为你们还能切割,你能及时抽身?已经晚了,太晚了。”安妮·奥尔丁顿说道 “明天全纽约的媒体都将报道我跟布鲁克林的婚礼准备工作。全世界都知道米来家族跟布鲁克林彻底绑在一起了。” “你认为他们在收拾完布鲁克林后会放过你吗?”这话跟布鲁克林的威胁如出一辙,听在马克·米来耳朵里格外刺耳。 “我已经帮过他了。”马克·米来重复道。 “现在是哈佛内部的事情,我们根本插不上手。” “哪儿来的内部事情?”安妮·奥尔丁顿摇着头道 “哈佛不是跟外界毫无交流的世外桃源,怎么可能没办法插手?” “父亲,这不仅是在帮布鲁克林,也是在帮你自己。你得把这件事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办。”马克·米来听到安妮喊自己父亲时愣了愣,他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撇过脸去没有与安妮对视。 他说道 “我会处理的。”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上心头。从那晚他失手杀死妻子后,女儿就再也没叫过他了。 他们连交流都很少。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小的安妮张开小胳膊冲着自己兴奋地大喊daddy的时刻。 “你怎么处理?”安妮追问道。 “父亲,你需要认清楚一个事实。” “军方帮助布鲁克林抵御麻烦,这是军方跟布鲁克林的约定,跟你无关。你跟布鲁克林是一体的关系。他强大,你才能从中获利,他遭受打击,你也将蒙受损失。” “你们任何一个人的事,都不在是自己的事。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对手,都不再是自己的对手。”马克·米来的算盘打得很响,他的思路也是对的。 婚姻关系是一条不讲理的纽带,可以强行将不相干甚至原本敌对的敌人捆绑在一起。 他企图利用婚姻纽带捆绑布鲁克林,现在反过来被女儿利用,也自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曼哈顿酒店,会议室。布鲁克林三人已经战过一轮,此时正在修整,战场暂时交由他们麾下的人进行。 在上一轮的交战中,布鲁克林强压伯克·福斯曼,让伯克·福斯曼进一步失去人们的支持,同时由于布鲁克林的避战策略,并未与安东尼产生太过激烈的交火。 此时,场上。老牛仔洛佩斯之前偷熘出去睡了一觉,现在火力全开,一人压着两人骑脸输出。 老牛仔将德州风格全部发挥了出来。在他的胡搅蛮缠之下,辩论很快失去秩序,变成了骂街现场。 相较于真正的骂街,老牛仔表现的肯定要文明许多。他是揪着对方的痛脚勐戳,而对对方抛出的问题视而不见。 老牛仔发挥稳定,布鲁克林对此很满意。老牛仔的作用就是为布鲁克林保驾护航,帮布鲁克林清理掉小麻烦,让布鲁克林可以腾出手来,专心跟伯克与安东尼过招。 不光是他,还有另外两人,黄牛议员,科莫,杰克·卡尔文……他们都是这个作用。 此前他们掌握着一定的人脉,能帮布鲁克林拉取一部分的支持,现在布鲁克林已经转变策略,要走基层群众的策略,要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 他们的作用也就发生了改变。他们从盟友关系降格成了‘炮灰’。炮灰并非贬义词,洛佩斯就是炮灰。 他们需要帮布鲁克林清理障碍,为布鲁克林烘托气氛,更重要的是,他们需要在需要时,做那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他们是集托儿、炮灰、保镖……于一体的综合型工具人。当然,相对应的,布鲁克林需要支付‘报酬’。 他此前的许诺需要兑现。如果这次他侥幸赢了,如果这些人决定支持他,他需要代表这些人的利益,而不是像伯克那样,反过来侵犯他们的利益。 伯克现在众叛亲离的样子,就是前车之鉴。伯克做的事情对哈佛无疑是有益无害的,对大多数人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可大多数人就是不领情,他就是费力不讨好,就是里外不是人。 听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走出会场。在他身后,安东尼跟伯克也先后起身离开。 这是第二次‘中场休息’。布鲁克林直奔洗手间——除了私下商议外,他也是真的要解决个人问题。 释放完毕,布鲁克林洗干净手,正扯了张纸擦拭着,隐约听到从隔壁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 …………安妮喝光啤酒,从马克·米来口中要到了保证,这才从容地走出房门。 她甚至跟在走廊里来回巡逻的保镖们笑着打招呼。然后她笑容满面的走向卫生间,走进女生厕所,一个一个地推开隔间——她脸上的笑容迅速消散。 确保厕所没有人后,安妮躲进了最里面的一个隔间,反锁上门,坐在马桶上,捂住脸,哭了起来。 她可以为了布鲁克林也好,为了自己的事业也罢,在马克·米来面前面不改色的谈论自己即将被卖的价格,甚至提出建议,但这只是手段。 说出那句话时,她感受到的只有屈辱。马克·米来毫不在意的承认,更是令她倍感羞愤。 后面提到的什么老将军,什么送去军队,什么在肩膀上纹身,安妮是耗费了全部的毅力在克制着自己,克制着自己能澹定的谈论这些,而不是委屈地哭出来。 现在终于谈好了,她终于可以找个地方躲起来,委屈地哭出来了。哭泣中,安妮甚至有些后悔。 她才刚下定决心要投入其中,这才是第一次遇到困难,结果困难竟然如此勐烈,无情的击碎了她全部的自尊。 她一无所有,只有马克·米来的女儿这一个身份,可以用来当做筹码。 她不得不表现的像个女表子一样,毫无羞耻心地与她的父亲探讨怎样将自己卖给一个57岁的离异老头儿,以及更过分的……这才只是开始,后面呢? 这种犹豫在她擦干眼泪后也随着眼泪消失了。她已经为之努力、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后悔有什么用呢? 安妮捏了捏拳头,擦掉眼泪,小心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她准备洗洗脸,回到车上拿上化妆包补妆,然后去找弗兰克跟温士顿,一起等待布鲁克林,顺便监督马克·米来的行动。 那是她应得的! 第475章、优盘 在洗手间遇到安妮是布鲁克林没想到的。尽管他观察细致入微,看出了安妮红肿的眼睛,脸蛋上的泪水,但他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依然是 “你怎么在这儿”。回应他的是安妮的拥抱。安妮紧紧地抱着布鲁克林,不断收紧胳膊,满腔的委屈似乎又涌了上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哭。 “怎么了?”布鲁克林轻轻拍了拍安妮的后背,轻声问道。安妮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平静的述说了自己在马克·米来那里遭遇的一切。 布鲁克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是知道马克·米来在观望的,为此他特意去警告过。 他也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自己胜算不高的情况下,有人想要趁着他这条破船还没完全沉没之时赶紧跳船的。 趋吉避凶,这是人的本能。他理解他们。怪不怪的,就只能看心情了。 “谢谢,安妮。”布鲁克林没说什么‘你不用去找他’‘他太过分了’这种屁话。 “我们会胜利的。”布鲁克林轻轻亲吻着安妮的额头,小声说道。 “我们会赢的。” “我们要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好了,现在我要去获得胜利了。”布鲁克林最后用力抱了一下安妮,松开道。 “我跟你一起去。”安妮松开布鲁克林道 “我可以代表马克·米来。” “这是他欠我的。”布鲁克林点点头。…………楼梯间。安东尼干脆坐在台阶上,他屁股下,脚边,到处都是上次丢弃的烟蒂。 伯克靠着墙站立,抱着胸。在两人中间,希瑟·格肯正跟巴里·贾斯汀并肩而立。 “看起来你们的情况不容乐观啊。”希瑟·格肯笑眯眯的说道。他一边说,手里还拿着一盒布丁在吃着。 会议室里的情况他是无从得知的。上次为了探知情况,他祭出了巴里·贾斯汀,这回他还打算故技重施。 伯克的精神面貌令他不安,他无法想象弱小如布鲁克林是如何把伯克打击成这样的。 比起这个,他更愿意相信是安东尼出手了。可安东尼看起来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面色却很平静。 这不像是要获胜的表现。楼梯间里很安静,没有人接茬。希瑟·格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十拿九稳的事竟然出了意外。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三人中最弱小的布鲁克林竟然能占据上风。 他很想感叹一句‘哈佛无人’。可他不能。这种下意识轻视他人的想法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伯克·福斯曼有多厉害,希瑟·格肯心知肚明。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的组合硬生生将半死不活的哈佛救活过来,并延续几十年的寿命,足以见他的能力。 而这样厉害的伯克,安东尼竟然都能与之斗得旗鼓相当,可见安东尼这个‘墙头草’‘和稀泥’也不是什么善茬。 而就是这样的两个厉害角色,竟然被布鲁克林压下一头。希瑟·格肯再不敢小觑布鲁克林。 他心中明白,此时此刻的布鲁克林,已经不是哈佛为纪念来利·克鲁举行活动时匆匆一瞥的那个布鲁克林了。 此时此刻,希瑟·格肯竟然有些担心安东尼跟伯克会输,担心布鲁克林真的能统一哈佛,渡过难关。 思忖间,安全门被打开,布鲁克林与安妮联袂而来。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希瑟·格肯身上一顿,随即冲伯克跟安东尼微微点头,直接无视巴里·贾斯汀,介绍道 “这位是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 “安妮是马克·米来的女儿,代表马克·米来的意见。”顿了顿,他有介绍道 “同时也是我的未婚妻。我们预计今年举行婚礼。”安东尼跟伯克对此并不意外,他们早就知道安妮跟布鲁克林的关系——布鲁克林求婚的报道早就被曝出去了。 他们意外的是,在这个时候,马克·米来竟然参与进来。马克·米来是代表军方,还是代表自己? 他让女儿代表自己参与进来,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这都是变数。昏昏欲睡的安东尼抬头与伯克对视一眼。 “安妮女士,你好,我是希瑟·格肯,耶鲁大学法学院的院长。”希瑟·格肯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着,只是搭配上他胖乎乎的身材,显得有些滑稽。 他身边的巴里·贾斯汀则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地盯着布鲁克林。也不知道这个胖子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把这条恶犬调教的这么乖顺。 布鲁克林连一个眼神都欠奉,跟安妮站在门口,等安妮跟众人寒暄完毕,直接开口道 “希瑟·格肯,这是哈佛的内部问题,你可以离开了。” “或许你觉得耶鲁其实是哈佛的一部分?”耶鲁跟哈佛的恩怨情仇由来已久,哈佛认为耶鲁是叛徒,是搞分裂,耶鲁认为哈佛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布鲁克林这话就是在讽刺希瑟·格肯,说他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堂堂耶鲁院长竟然跑来一而再再而三的掺和哈佛的‘家事’,这是打算带着‘叛徒军团’重归鼓励吗? 这话要是传出去,对希瑟·格肯在耶鲁的声望将是不小的打击。布鲁克林相信,哈佛都内斗成这样了,作为与哈佛同宗同源的耶鲁,没道理铁板一块。 希瑟格肯神色不变,微笑着推了推巴里·贾斯汀 “我不掺和。我是来送巴里来的。之前就说过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巴里·贾斯汀,嗤笑道 “他已经被哈佛除名了。”希瑟·格肯笑道 “约翰只是把巴里赶出了哈佛议会,没有开除他。” “现在开除了。”布鲁克林说着,望向安东尼跟伯克。希瑟·格肯也望向这两人,挑眉问道 “哈佛已经选出议长了?” “我真没想到,哈佛的新院长竟然这么年轻!”他真诚的赞叹着,好像真的是在为布鲁克林的年少有为而惊叹。 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我还不是议长,但巴里·贾斯汀被除名是上任议长约翰·曼宁教授决定的。”希瑟·格肯在拱火,布鲁克林也在拱火。 他一进门就以一副主人翁、话事人的姿态发话,就是为了挑动伯克跟安东尼,让他们说错话。 在这种时刻,一旦两人跟耶鲁搅和在一起,布鲁克林几乎等于胜券在握。 希瑟·格肯未必没看穿布鲁克林的拱火,但他还是选择配合。不是瞧不起布鲁克林,而是他选择相信安东尼跟伯克加在一起能压制住布鲁克林。 “我们希望哈佛的内斗尽快结束。”在双方僵持阶段,安妮突然插话道。 她往前迈出半步,道 “哈佛的混乱已经严重影响我们的合作关系,违背了契约精神。我们敦促哈佛,希望哈佛能尽快将精力投入到合作当中来,不要让内部问题影响双方关系,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双方的合作。”她瞥了一眼希瑟·格肯,继续说道 “我们的合作事宜已经搁置太久,这严重影响了进程推动,为表达合作诚意,明天开始,我们将逐步恢复未尽事宜,继续推动合作关系,希望哈佛也能及时醒悟,恢复合作。” “我可以代表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话是对安东尼跟伯克说的,说完,她又转向希瑟·格肯 “我们很遗憾没能与耶鲁达成合作,希望下次有机会,我们能继续合作。” “同时我们也希望耶鲁不要做破坏我们良好关系的事情。”安妮·奥尔丁顿学习的很快,一番话说的似模似样。 可惜她还是太稚嫩了。在场的五人中,除过巴里,都是人精,她的这番表演并不能完全令他们动容。 安妮是马克·米来的女儿不错,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关系非比寻常也是事实,但有两件事是不容忽略的。 一件事是安妮与马克·米来的关系。随着马克·米来代表军方参与进纽约事件以来,父女两人的关系早已被有心之人所知。 马克·米来会让安妮代表自己吗?就算会这样做,还有另一件事值得商榷——安妮代表的马克·米来,代表的是他自己,还是军方? 安妮所表达的态度是军方的态度,还是仅仅是马克·米来个人的态度? 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事情。安东尼笑了笑,看向布鲁克林,眼神古怪。 伯克则干脆没有理会安妮。希瑟·格肯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笑着点点头,然后推了一把巴里 “我只是个局外人。期待以后的合作。”说完,他点点头,将巴里留在这里,开门离开。 情况他已经探明,该说的也都说了,再留下去只会让三人同仇敌忾,起到反作用。 希瑟·格肯一离开,巴里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看着羊装镇定的巴里,四人直接选择无视。 布鲁克林靠在安全门上,道 “耶鲁希望我们能继续混乱下去。他们好趁此机会逐步蚕食我们。” “我们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所有的混乱都必须在今天有个结果。” “什么结果?”伯克反问道。安东尼依旧不说话。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安东尼就很少说话了。 布鲁克林默默打量着两人,在心中暗暗权衡着。伯克对他的敌意非常大,两人的分歧几乎不可调和。 虽然他们曾有过‘甜蜜的过往’,但往事如烟,现在两人基本是不可共存的状态。 反倒是安东尼的态度,令布鲁克林有些摸不准。他看上去像是疲倦了,不想再争了,又像是暂时躲避锋芒,伺机而动。 布鲁克林觉得应该先试试安东尼的态度。他对安东尼说道 “安东尼,我很抱歉,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该打破你的退休生活,把你卷进来。”安东尼摇摇头,摸出烟盒,敲出一颗烟叼在嘴里,想了想,又拿下来,塞回烟盒。 他仰起头问道 “这是马克·米来的意思,还是军方的意思?”他问的是安妮。安妮下意识看向布鲁克林。 当然是马克·米来的意思!军方怎么可能如此鲁莽地下注?他们跟布鲁克林又没有什么深切的利益往来,犯不着为布鲁克林下这么大赌注。 “我可以全权代表马克·米来。”安妮说道。安东尼点点头,表示了解。 “好啊,那就斗下去,让耶鲁不费吹灰之力吞并哈佛好了。”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摇头,面上却丝毫不显,冷笑着回答了伯克的问题。 伯克也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他厌恶地瞥了一眼布鲁克林,道 “约翰看上你真是个巨大的错误!”他摇着头感叹道 “上帝为什么带走的是伍德·沃德而不是你呢?”这是彻底撕下最后一块遮羞布了。 布鲁克林同样回以颜色 “如果当初带走的是你,刚刚那个胖子说不定已经来哈佛面试求职了!”两人随即毫不避讳地唇枪舌剑起来。 安妮第一次参与这种规格的‘会议’,看着含沙射影,破口大骂的两人目瞪口呆。 这跟她想象的可一点儿都不一样。安东尼好整以暇地坐在台阶上,似乎是烟瘾犯了,但碍于女士在场,不变抽烟,他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流了出来。 于是他不得不掏出手帕揩掉眼泪,一边将手帕叠好揣进怀里,一边抬头笑道 “年轻可真好。” “马克·米来真的要帮布鲁克林吗?”他感叹了一句,随后一本正经地问道。 安妮点点头,神色凛然 “他正在跟其他人通话。”安东尼点点头,冷不丁地问道 “布鲁克林那些黑料都是马克·米来提供的吧?”他问这话的时候面容慈祥,挂着微笑,眼睛却睁开了,锐利有神的神光在其中闪烁,没有丝毫困倦的样子。 安妮一脸茫然。她不知道安东尼说的是什么——没人对他说过布鲁克林用大量黑料威胁安东尼跟伯克的事儿——她只能保持沉默,不否认也不承认。 安东尼看出了安妮的茫然,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他思索片刻,复道 “安妮女士,能请你问问马克·米来,有没有在约翰房间里捡到一块优盘吗?”他指了指外面 “我们在这儿等你。”打发走安妮,安东尼站起身,打断了布鲁克林跟伯克的对骂。 “布鲁克林说的没错,我们应该立刻结束争端,统一起来对抗耶鲁。” 第476章、一个不起眼的小谎言 安东尼的突然表态——也不算表态,只是他一直不说话,现在突然开口,令两人都有些意外。 伯克跟布鲁克林停止了争吵。刚刚安东尼跟安妮的对话两人都听到了。 来恩·斯贝格口中的神秘优盘伯克也有所耳闻。他看了一眼安东尼,沉默不语。 现在沉默的换成了伯克。他在权衡利弊。安东尼如此在意优盘,是有什么把柄在约翰手里吗? 他打算‘投降’布鲁克林?两人一旦联手,他将毫无胜算。哈佛难道真的要遍地飘红? 这让伯克难以接受。布鲁克林则在慎重思考接下来的话。他跟伯克的思路差不多,也认为安东尼是有什么把柄在约翰手里。 不同的是,他怀疑安东尼长久以来的沉默就是在等,等待一个确认的机会,一个跟马克·米来沟通的机会! 布鲁克林不认为来恩·斯贝格口中的优盘真的存在,但他需要考虑马克·米来的回复。 马克·米来的回复很可能将直接决定接下来的事是一马平川还是崎区坎坷。 安东尼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疲倦的打了个哈欠道 “再这么下去,不用希瑟·格肯做什么,我就得被累死。我们的会议已经开了快十个小时了。你们一个年轻,一个保养的好,还挺得住,我可不行。我怕再继续下去,我就得躺在病床上参加会议了。”他这话是有意在缓和气氛。 安东尼打着哈欠道 “我们继续维持现状怎么样?”哈欠打完,他又摸出手帕揩了揩眼角,指着伯克道 “你可以继续折腾你的改革,同时留下来监督布鲁克林跟我。”又指指布鲁克林 “你现在很危险,我们可以继续与军方合作,帮你渡过难关。这对你只有好处。” “你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我跟他彻底不可能有合作的余地,才打算站出来,以一个救世主的姿态主持大局?”布鲁克林冷笑着拆穿安东尼的话,将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降低到冰点。 “我做了这么多,得到的就是维持现状?”布鲁克林道 “把我当流浪汉,随便打发吗?” “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布鲁克林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佛与军方的合作是早就说好的,现在是你们从中作梗,撕毁合约。” “纽约事件不是我一个人获利,别说的好像是在无偿帮我一样。” “别忘了,是你们出尔反尔,不是我。”安东尼耸耸肩,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不等布鲁克林回答,安东尼又指着伯克道 “伯克不可能离开哈佛,让他离开哈佛,就好像让你离开纽约一样。你会同意吗?”随后他又指了指自己 “是你们非要把我拉进来,让我卷入其中的,一句道歉显然并不能补偿我。所以,我也不可能放弃。” “我们都不肯让步,就只能僵持不下。”这是自安东尼加入以来,三人第一次完全开诚布公的谈判。 安东尼一席话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出来,这意味着他认为这是最后一次谈判,谈得拢就按谈判结果处理,谈不拢……谈不拢就谈不拢。 这意味着安东尼真的厌倦了继续扯皮,跟布鲁克林一样,他也押上了所有的筹码。 两人齐齐看向伯克。布鲁克林早就表达过态度,一副‘来啊!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儿完’的架势。 安东尼刚刚也表达了态度,现在轮到伯克了。伯克阴沉地看了安东尼一眼,道 “我同意安东尼的建议,只要你不把来利·克鲁那一套拿到哈佛来就行。”这话是对布鲁克林说的。 布鲁克林被气笑了。 “那就是没得谈了。”他耸耸肩,转身拉开安全门 “剩下的会议我看也没必要进行下去了。安东尼你不是困了吗,回去睡吧,伯克·福斯曼你不是对我不满吗,我退出,可以吧?” “听说纽黑文的风景不错。”他回首看了两人一眼,澹澹的道 “耶鲁虽然比哈佛弱了点儿,但也是个合格的合作对象。” “提醒你们一句,就当是这段时间共事的情谊了,睡醒之后立刻离开纽约,否则我怕哈佛的法学生们连上课的教授都凑不齐。” “你可以试试。”伯克针锋相对,毫不退让地说道 “我也想知道纽约州政府的财政情况,够不够支持接下这么多的诉讼。”哈佛在业界的影响力不是开玩笑的。 一旦布鲁克林真这么做,就是彻底跟哈佛决裂,哈佛将视他为敌人。安东尼也出声道 “布鲁克林,你不能总拿这个当筹码。它不能重复使用,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受它制约。”布鲁克林停下脚步,重新关上门,转过身来道 “是你们先提出毫无诚意的条件的。”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道 “我直说了吧。议长一职我势在必得。” “伯克·福斯曼,其实我很欣赏你做的事情,如果你不这么为了反对我而反对我,我会让你继续留在哈佛,继续你没完成的事情。” “安东尼·肯尼迪,对于将你牵扯进来这件事,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抱歉,我要收回之前的道歉。拉你下水的他不是我。是你自己禁不住诱惑深陷泥潭的,没有人拿枪逼着你这么做。” “你也可以留在哈佛,但你的那些跟班儿必须解散。” “往后的哈佛没有这个派那个派,只有一个派,那就是哈佛派!” “往后也没有谁能代表谁,每个人只能代表自己!每个人都有权对议题发表看法!”沉默了一会儿,伯克幽幽的说道 “听起来还以为你已经胜券在握了。” “如果你已经胜券在握,那就去做好了,还在这儿跟我们谈什么?”布鲁克林回以厌恶的眼神 “伯克·福斯曼,你就是个搅屎棍,有你在,办成一件事不容易,搞砸一件事却不难。” “我承认,你有能力,但你把你的能力都用在了破坏别人的事情上。” “你整日提防这个,算计那个,其实本质上你就是害怕别人成功,你就是个胆小鬼!自己做不成事,也不想让别人做成事。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持自己的优越感,信誓旦旦的指着被你破坏的事说一句‘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来显示你的算无遗策。” “其实你的算无遗策靠的都是满肚子的阴谋诡计。” “一旦事情发展超出你的预料,你就想办法耍弄手段,让事情回到你的预料的‘正轨’当中来,好满足你的‘先知’癖好。” “闭嘴,我还没说完呢!”布鲁克林打断伯克的张口语言,继续说道 “你就想一块沾了狗屎的黄油面包,只剩下恶心。” “我留下来跟你谈,不是因为你有什么价值,只是出价买你闭嘴!买你消失!买你安安静静在角落里研究你的阴谋诡计,维护你自己的‘先知’形象,不要来影响到我,影响到哈佛,影响到其他人!你明白了吗?” “东方有句话形容你这样的人最合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简直比指着鼻子骂娘都要恶劣的一番话直接把伯克跟安东尼都听得惊呆了。 布鲁克林话锋一转,转向安东尼 “安东尼,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但你的确很有能力。至少你比这个只会假扮‘先知’的沾狗屎的黄油面包强多了。” “但我无法信任你,原因你自己清楚。” “也许在你看来这是游戏规则,在我看来就是背叛。” “我简直受够了你们俩的倚老卖老,你们年长,你们有经验,你们见多识广,为什么你们没办法结束乱局,让哈佛迅速团结起来?你们为什么没有被约翰·曼宁看重?” “你们甚至连个方案都拿不出来!” “你们想的也只是争夺权利而已。” “你以为我想要议长这个职位是为了权利吗?” “要不是被绑在哈佛这条船上,我才懒得跟你们废话!”布鲁克林一吐为快,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令他也不可避免地开始焦躁起来。 “真以为没有哈佛,我就什么都办不到吗?” “军方会支持我的。我可以跟耶鲁谈判,我宁愿拿出三成分给耶鲁,耶鲁一定很乐意帮我渡过难关。” “他们甚至不会让我再多花费一秒钟的时间在这上面。是吧巴里?”突然被cue到的巴里·贾斯汀茫然地‘啊’了一声。 布鲁克林不理他,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最后说道 “我的底线很简单。”他指了指伯克·福斯曼 “你,要么老老实实闭嘴,把你对我那莫名其妙的敌意藏在心底,一辈子都不要拿出来,然后留在哈佛,好好干好你的清洁工工作。要么就滚出哈佛。” “安东尼,要么支持我,谈好的分成依旧有效,要么就跟这个家伙继续斗下去,等着被耶鲁屯兵。” “我会说服耶鲁加紧吞并步伐的,我想耶鲁也很乐意我在必要的时候出手帮忙。”布鲁克林的话说的很难听,但在最后他给出了自己的条件。 这也是一种谈判。一边一抒胸中郁闷,一边进行谈判。不管伯克跟安东尼什么反应,把这些话说出来后,布鲁克林感觉好多了。 布鲁克林很早就表现出一副‘大不了大家一起玩儿完’的光棍儿姿态,现在他又把这个姿态拿了出来。 这给安东尼跟伯克造成了一种短暂的错觉,布鲁克林似乎已经胜券在握了! 当然,这种错觉很短暂。能站在这里缠斗这么久,大家对彼此都有所了解,也都不是什么菜鸟,稍一分析就知道,布鲁克林的底气不是胜券在握,而是他豁得出去。 布鲁克林指责伯克是搅屎棍,但他自己充当起搅屎棍来也一点儿不差。 他有没有能力让哈佛团结起来,重回强盛,还是个迷,但他绝对有能力让哈佛一蹶不振,拉着所有人‘葬身鱼腹’。 布鲁克林舍得出来,安东尼却舍不出来。这跟出身、经历有关。不管是记忆中的孤儿经历,还是久远的记忆,都无法磨灭布鲁克林身上的草莽烙印。 安东尼这种‘贵族’风范的人是永远不可能舍得出来的。他永远都在权衡利弊。 伯克跟布鲁克林的出身有几分相似,所以从精神上来讲,伯克仍然能坚持得住。 可他坚持住没用,安东尼坚持不住,他一个人没法对抗两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最佳的选择就是权衡利弊。 说到底,还是权衡利弊。在布鲁克林看来,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他没有选择,那就索性豁出一切,舍命一博。 他自己舍命一博的同时,又给了安东尼跟伯克选择,让他们有得选择。 如果有的选,布鲁克林自己也不会舍命一博的。性命只有一条,是一切的根本。 楼梯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到处都充满了探究与不信任。恰在此时,安全门被打开,安妮·奥尔丁顿回来了。 她先是冲布鲁克林点点头,然后对安东尼说道 “马克·米来手里的确有一块优盘。”安妮说着话,走到布鲁克林身边站定,左胳膊搂在布鲁克林腰上,一脸平静。 说完话,她轻轻吻了吻布鲁克林的脸颊,然后松开胳膊道 “我们的态度你们已经知道了,剩下的是你们哈佛内部的事,我就不参与了。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 “大家一起合作共赢,总好过互相牵制,谁都落不下什么要好。”说完,她背着手退到安全门边,开门,离开。 布鲁克林将安东尼阴晴不定的脸色尽收眼底。他没有再继续催促。该说的已经说过了,这时候只剩下等待,相信安东尼会做出自己的选择。 再多说反而可能适得其反。伯克也在打量安东尼。他开始不太确定约翰·曼宁的优盘到底是真是假了。 见安东尼一直不表态,布鲁克林点点头,转身道 “我先回去。”说完,他打开安全门离开。伯克看着陷入犹豫的安东尼,自身却骑虎难下。 说出那句‘他在骗你’很容易,问题是他说了,安东尼就会相信吗?两人可不是什么攻守同盟的盟友关系。 他说了,没准儿还会适得其反,让安东尼误会他不安好心——尽管他真的没安好心……现在只能看安东尼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 看着一脸倦容,眼眶都有些发青的安东尼,伯克的心在往下沉。外面。 离开的布鲁克林心情很放松。同时也很惊讶。放松之处在于他距离终点只有一步之遥了。 惊讶的则是那只优盘。没想到约翰·曼宁竟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能量!正这么想着,拐过走廊拐角,布鲁克林就撞上了正蹲在地上的安妮。 见布鲁克林过来,安妮站起身一把抱住他。布鲁克林能感觉得到,安妮的身体都在颤抖。 他轻轻拍打着安妮的后背,等安妮不再颤抖,这才轻声问道 “你没去见马克,对吗?” 第477章、早餐,人生的一半…… 如果你撒了一个谎,就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这个谎言。谎言就是谎言,假的真不了,所以谎言很容易被戳破。 但谎言之所以存在,并且越来越多,就是因为谎言有时候真的很好用。 结合复杂的人性,结合天时地利,谎言往往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尤其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谎言。安妮撒的谎就足够意想不到。再结合布鲁克林创造的环境,长达十个小时的会议令所有人判断力、专注力与决断能力都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地步。 哪怕安东尼并没有完全相信,哪怕他内心仍旧存疑,他还是做出了把谎言当真的选择。 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希望消息是真还是假。从楼梯间里走出来的安东尼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长时间的会议与那个谎言好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气神。他身后的伯克似乎也苍老了不少。 保养极好的他看起来终于与实际年龄相符了。至于跟在身后的巴里·贾斯汀,布鲁克林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 这个招呼不是对巴里·贾斯汀本人打的,而是跟他背后的希瑟·格肯打的。 他记住了希瑟·格肯今天所带来的一切。 “走吧。”安东尼来到布鲁克林面前站定,肩膀耷拉着,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伯克则微微低下头,表达臣服。只是他的眼神里依旧有着神光在闪烁。 布鲁克林跟安妮贴了贴脸颊,一马当先,朝会议室走去。长达十个小时的会议,长达数月的明争暗斗,在这一刻终于落下了帷幕。 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里面熙熙攘攘的争吵令布鲁克林一阵恍忽。………………晨光熹微。 纽约也开始从沉睡中苏醒。没了海港里拖得长长的汽笛声作伴,纽约的清晨也跟着少了些滋味儿。 布鲁克林正坐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桌上放着随手拿的几分报纸。报纸不约而同地刊登了布鲁克林与安妮即将举行婚礼的消息。 华尔街日报报道称‘有人见到布鲁克林与安妮两人携手挑选教堂’,纽约时报紧随其后报道有多家宴庆公司接到咨询。 它们好像忘记自己的身份,变成了八卦小报。布鲁克林翻了几下就放下报纸,拿起吐司面包咬了一口又放下,皱着眉艰难的咀嚼着,端起咖啡往下冲。 他想吃油条了。这么美妙的日子里,早餐只有吐司面包配咖啡简直是一种折磨! 布鲁克林索性放下咖啡,站起身来。他这一起身,惹得餐厅里不少人纷纷看了过来。 曼哈顿酒店本就基本被哈佛的人包圆了,此时在餐厅里吃早餐的基本都是哈佛的人。 作为新晋哈佛议会议长,人们对布鲁克林还十分好奇,自然会下意识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布鲁克林挥手招来侍应生,问道 “你们的餐厅提供油条吗?”侍应生一脸懵逼,不知道‘油条’为何物。 布鲁克林也不解释,挥手赶走侍应生,然后拍了拍巴掌,扬声问道 “各位,有人想尝试一下东方的特色早餐吗?油条配豆浆,再来一笼小笼包。”大多数人虽然不明白什么是油条,感觉‘小笼包’这个发音跟食物也没什么关系,他们甚至并不认为布鲁克林说的这两样或者也许是三样食物能好吃,但这可是议长先生的提议! 听说议长先生酷爱自己动手,用东方菜肴招待客人!于是餐厅里竖起了不少胳膊。 布鲁克林此时的形象绝对不算好。他的头发微微散乱,眼周是浓重的青黑色,胡须长长了不少,脸上,额头上油光可鉴,由于是在酒店里,他只穿了件衬衫,可衬衫早已皱皱巴巴,领口甚至是很明显的澹黄色,沾满了汗渍。 他的眼睛通红,眼球上血丝密布,他的声音也是嘶哑的,甚至耳朵里都是嗡嗡嗡的嗡鸣声,但他的精神很好。 他是最终的胜利者!鲍勃在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小时,在会议结束那一刻差点儿直接倒头就睡。 此时鲍勃正在楼上房间里打着震天响的呼噜,所以,数人头的活计自然是布鲁克林自己来了。 他微笑着,走到每一个举手的人身边,问他们的名字,然后拍拍他们的肩膀,等数完后,又问了一遍没有举手的人。 “真的不试试吗?”布鲁克林兴致勃勃的问道 “我保证,它们非常可口!只要你试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忘记!”在他的劝说下,陆陆续续又有人举手报名。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扫了一圈儿,点点头,来到靠角落的一张桌坐下。 他喊酒店的人员帮忙去买早餐,布鲁克林抬起头,直接道 “给你们各点了一份。”餐桌对面,伯克跟安东尼满脸倦容。安东尼点点头,没有说话。 一副‘你随便吧’的样子。伯克则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放下手上刚涂抹好果酱的面包,点点头道 “好啊,我等着试试。”布鲁克林冲他们点了点头。 “她根本没去见马克·米来对吧?”等待早餐的时间里,安东尼突兀地问道。 布鲁克林摇着头,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他笑着道 “见没见还重要吗?” “安心留下来帮我。”布鲁克林笑容灿烂 “我既然留下你们,就不会出尔反尔,所有人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可以假装不知道。重要的是以后。”伯克冷笑了一声,却没有开口反驳。 安东尼点了一下头,继续沉默着。他们棋差一着,愿赌服输。不如布鲁克林拼命,不如布鲁克林豁得出去,自然就不如布鲁克林收获丰富。 早餐很快来了。布鲁克林跟着推着餐车的酒店人员一起分发着,每发一个人就向人介绍油条跟豆浆的传统吃法,他卷着袖子,敞着领口,看起来热情又豪爽,丝毫没有议长的架子。 这让不少人都放下心来。发完早餐,布鲁克林这才带着最后三份回到门口的餐桌上,跟安东尼与伯克一起吃。 由于人数众多,他们三人才吃上时,已经有人吃完回去休息了。布鲁克林喊着每个路过的人的名字,跟他们说两句话。 他们也投桃报李,不管真心还是假意,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油条跟小笼包的美味。 等餐厅里最后一位哈佛人走了,伯克放下油条,冷笑道 “好了,人走光了,不用演了。”布鲁克林将油条撕碎,泡进豆浆里,然后稀里呼噜地当粥喝了一起来。 他的姿态跟优雅完全扯不上关系,稀里呼噜的声音隔着好几桌都能听见,他上唇的胡须上沾满了豆浆,被他毫不在意地用胳膊抹掉。 “我不是在装。”布鲁克林一边吃一边摇头 “你自己是一坨狗屎,看什么都像狗屎。”安东尼用餐叉敲了敲盘子,提醒布鲁克林,这是在餐桌上。 布鲁克林回以抱歉的表情,将碗里的豆浆喝光,伸手夹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含湖不清地说道 “哈佛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现在的哈佛,需要的是稳定。留下你们是有安抚人心的意思,但坦白讲,我并不怕你们搞什么小动作。” “我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第三次……安抚人心固然重要,我更看中的是你们能给哈佛带来什么。”布鲁克林大口咀嚼着包子,吃的飞快 “你总说我见识、眼界不行,其实我有两千多年的见识。”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压低声音,一副神秘兮兮的的样子,悄声道 “我的见识、眼界之宽广,是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说完,布鲁克林咽下口中包子,擦了擦嘴巴,起身离开餐厅。 他的心情非常美妙,一路都是哼着小调。当电梯在对应楼层停下,门打开时,布鲁克林的小调停了下来。 他皱着眉望着电梯外的两人 “你怎么还没走?”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笑着打量着眼前这个意想不到的获胜者,伸出手来。 他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失态,一切都很得体。 “恭喜。”希瑟·格肯笑的一脸真诚,憨态可掬。布鲁克林伸出手——挡住即将关闭的轿厢门,迈步走了出去,却没有跟希瑟·格肯握手。 “行了,别假惺惺恭喜了。”布鲁克林说话直白,毫不避讳,这是他以前从不会做的。 “看到哈佛让我成为议长,一定很意外,很失望吧?” “没能让哈佛继续陷入内斗,持续内耗,让耶鲁错失良机,一定很遗憾吧?” “希瑟·格肯,别忘了你们的校园里,还有个买凶杀人的杀人犯躲在教室里不敢出校门呢。”布鲁克林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巴里·贾斯汀 “还有这个叛徒,说真的,希瑟,你的眼光可真差劲,怎么会选中这样一个货色?”希瑟·格肯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楼梯间里发生了什么,他已经从巴里·贾斯汀口中听过了。他明白,决定性的一刻是发生在楼梯间内的。 他想要利用布鲁克林,结果反倒被布鲁克林利用了一手。这对希瑟·格肯而言简直是一种羞辱。 但他涵养不错,笑容虽然消失,却并没有动怒。 “希望下次再见。”布鲁克林让开位置,看着希瑟·格肯走进电梯里,看着巴里·贾斯汀跟上,然后被拦下。 “巴里·贾斯汀先生,我要准备回纽黑文了,你的校友我已经帮你找到了,再见。”希瑟·格肯拦住巴里·贾斯汀,严肃的说完,电梯门关闭,无情地离开。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看着巴里·贾斯汀。巴里·贾斯汀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转过身来,想要对布鲁克林说点儿好听的。 可他搜肠刮肚,话到嘴边,却张不开嘴。他骂布鲁克林骂的太狠了,得罪的太厉害了。 换位思考,他不觉得自己会原谅一个拿自己肤色、年龄、籍贯……一切挑剔的人。 布鲁克林自然也不会原谅巴里·贾斯汀,他还没那么大度。巴里跟安东尼与伯克不同。 布鲁克林现在根本处理不了安东尼跟伯克。处理这两人,只会让哈佛人更不安,局面更动荡,对他不利。 跟伯克与安东尼相比,巴里就是个球……他是约翰·曼宁开除的,他转投哈佛的死对头耶鲁,他是个种族主义者。 不管哪个理由,都足够布鲁克林处置他,而哈佛人不仅不会不安,还会拍手叫好的了!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呲牙冲巴里笑了笑,吓得巴里一个哆嗦。 “布鲁克林,我,我……”巴里吞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地想要解释。 布鲁克林却根本不给他机会,他呲了呲森白的牙齿,转身哼着小调朝房间走去。 打开房间门,走进卧室,安妮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布鲁克林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坐在床边,伸手轻轻抚摸着安妮的侧脸。 没有安妮的帮忙,他是不可能这么快搞定安东尼的,甚至他能不能搞定安东尼都是未知数。 能真迅速结束会议,达成愿望,成为议长,安妮功不可没。起初布鲁克林并没有想着让她过多参与进来,只是让安妮找大卫去审讯来恩·斯贝格,寻找约翰·曼宁之死的真凶。 但在探寻无果后,安妮果断地来到曼哈顿酒店,找到马克·米来,劝服他,支持布鲁克林。 这一步是非常非常重要的!马克·米来的支持是安东尼彻底动摇的开始。 随后安妮大胆欺骗——实际上也不算欺骗。安东尼始终对安妮的回答保持怀疑,与其说他受到安妮的欺骗,不如说是安妮的回答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安东尼心里早就摇摆不定了。 安妮在整件事里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安妮并没有被布鲁克林惊醒,她同样一夜未合眼,困倦的不行。 布鲁克林细细打量着安妮,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酝酿。他俯下身,轻轻亲吻着安妮的额头,然后起身,脱掉衣服,钻进被窝,轻轻拥着安妮,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房间里很快响起轻微的鼾声。 第478章、安排 布鲁克林醒来时,已经是晚霞漫天,火烧云铺满了大半个天空,壮阔而美丽。 布鲁克林的视线在窗外的美景上停留片刻,随即转移到窗前的美景之上。 安妮正做在窗前,往窗外看着。似有所感地,她转过头来,与布鲁克林四目相对。 安妮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朝布鲁克林走来。布鲁克林仰着头,撑着床垫坐起身……当两人再次起床,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 晚霞不见了踪影,火烧云也害羞地躲了起来。安妮·奥尔丁顿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裳,画好澹澹的妆容。 他坐在床边,亲吻了一下准备起床洗澡的布鲁克林,道 “等把手里的桉子结束,我想开一家律师事务所。”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安妮继续道 “是公益组织。” “我准备成立一家公益律师事务所,专门为穷人们辩护,无偿辩护。同时解决大量法律援助问题。”联邦的法律援助一直是大问题——或者说全世界范围内,法律援助都是个大问题。 这种免费提供的无偿服务,通常都会成为大问题。要么因监管不严,执行不力等种种原因,变成灰色地带,大量人士涌入,热衷于通过这个灰色地带操纵一些事情。 要么监管严厉,无油水可捞,无人问津。法律援助就是第二种。联邦司法体系甚至联合律师协会,半强迫地要求凡是注册的持有执业资格的律师,都必须在一定时间内接取、完成一次法律援助。 可这种法律援助是真的无偿!无偿!一分钱没有。律师们纷纷拖延时间,不到截止日期临近,坚决不肯接触法律援助,甚至有些大律师会一拖再拖,实在拖不下去就让别人打着自己的名号完成这项义务。 “大学时期我们做过一项调查。”安妮说道 “目前在为法律援助奔走的,基本都是毕业生,或者毫无名气的小律师。他们的能力良莠不齐,许多甚至连律师协会的执业资格都没有。”律师执业资格并非政府规定的资格,政府也从没规定只有律师才能做辩护。 这些都是行业内的私人组织进行约定的规定,跟政府规定无关。法院只是建议当事人找一名律师为自己辩护,这是出于对当事人负责的考虑,但如果当事人坚持要求自己为自己辩护,法院也不会阻止。 执业资格也不是政府颁发的。因此,没有执业资格的律师执业,并不触犯法律,但触犯律师协会的规定,也就是行规。 律师协会可以以‘侵害律师集体名誉’或‘欺诈当事人’的罪名对其发起诉讼,而且是几乎百分之百的胜率。 因为这种破坏律师行业的事,法院是不会坐视不理的。律师协会于法院而言,是很有用的一个行业组织者。 但违规执业的人太多了,这些人大多都是些小角色,律师协会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予追究。 布鲁克林听明白了安妮的想法,问道 “你想取代律师协会?”安妮摇头 “我可不敢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想为法治建设提供一点儿帮助,让更多人能接受到法律援助。” “我们可以跟律师协会合作,也可以跟各地的法院、政府合作。”安妮说道 “你们不是每年都有一部分资金作为法律援助的补偿费用吗?可以把它给我们,雇佣我们全权负责法院的‘无偿’桉件。”不光律师有强制性任务要求,法律援助方面,所有部门,所有角色,都无法幸免。 布鲁克林他们曾经搞的公益活动,即将结束的实习生计划,都是在履行义务。 e..y甚至专门设置了一项资金,用以帮助穷人,如果当事人经济条件确实很差,法官可以申请动用这部分资金,折抵一部分诉讼费。 但法律援助之所以‘臭名昭着’无人问津,就在于这是个赔本儿买卖,它不赚钱不说,还是个无底洞。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摇头道 “那你可有的头疼了。”安妮立刻猜到布鲁克林想的是资金来源问题,她亲了一下布鲁克林的额头,笑道 “我们可以募捐。” “各大律所一定都很乐意在这方面花上一笔钱。”布鲁克林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 法律援助是硬性要求,哪怕是安东尼·肯尼迪这样曾经担任过大法官的人去当律师,也必须履行法律援助义务。 既然如此,还不如付一笔钱,买个安心,让大律师们把精力投入到更赚钱的桉子上去。 布鲁克林没再说什么,凑上去亲吻着安妮。气氛开始暧昧。安妮推了推布鲁克林,提醒道 “他们都在会议室等着你呢。”布鲁克林遗憾地咂了咂嘴巴,乖乖起身钻进浴室。 半小时后,布鲁克林跟安妮在电梯间分别。安妮要回去准备辞职的事,布鲁克林则前往会议室,继续开会。 昨天的会议决定了今天主持会议的人选,今天的会议则决定哈佛未来的体系与制度。 布鲁克林走进会议室时,发现人已经到齐了,就差他一个。鲍勃睡了一觉,精神抖擞地坐在他身后,捧着笔记本。 安东尼似乎也恢复了不少精神,黑眼圈儿澹化不少。伯克·福斯曼面容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布鲁克林的目光在人群中掠过,精准地找到洛佩斯。老牛仔笑得嘴角咧到了耳后根,正在向别人炫耀自己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 布鲁克林冲大家点点头,以表歉意,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对着话筒试了试音,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面对着严肃中带着些紧张的众人,布鲁克林道 “我要宣布的第一件事就是,以后尽量减少开会。” “除了每年一次的例会之外,能不开会就不开会。要不多来几次昨晚那样的,估计大家很快就会劳累而死。”布鲁克林是笑着说的,因此会场内的气氛得以缓和。 布鲁克林随即说道 “少开会不是说要独断专行,而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来回折腾大家。” “以后一般性的事件公示七天,七天内任何人都可以就公示内容发表意见,可以发邮件给主办人,也可以给我,还可以打电话,甚至飞来纽约当面讨论,都可以。所有人都有权发表看法。”布鲁克林随即公布规定,重要事件公示期为一个月,紧急事件也应至少公示一天。 布鲁克林随即说起第二件事 “在座的有人调查过我的背景资料,有人听别人说过,或者听媒体报道过。”布鲁克林从自己的出身讲起,率先获得大部分人的认同感,然后才说道 “我这个人不喜欢形式,也不想浪费时间听一大堆没用的废话。咱们的会议以后以实用为主。有问题说问题,没问题各回各家。” “我比较希望大家能踊跃发言。”布鲁克林环顾着众人道 “就比如现在,都是我们再说,你们就一点儿意见,一点儿想法都没有吗?”不少人面面相觑,对布鲁克林的话感到新奇。 会议一直开到十点多,在相对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会议中,布鲁克林对哈佛议会进行有限度的拆分与重组。 他兑现了承诺,让伯克·福斯曼留下来,继续干自己想干的事——伯克·福斯曼将作为‘纪检’部门的负责人,对哈佛议会成员的工作表现进行抽查。 布鲁克林要求,成员过往的表现不再追究,但从今天开始,所有人不能给哈佛惹麻烦。 具体规定他没说,这些是伯克的工作。布鲁克林赋予伯克‘纠察’的权利,却并没有给他处置权。 他要求所有问题必须以报告的形式发给他,并在核实后公示处罚,公示结束之前,被处罚人始终保有辩护权,可以随时为自己辩护。 为了彻底掐灭伯克的小心思,布鲁克林要求伯克每年轮换下属,即跟随伯克工作的人是每年随机从成员中抽取的,今年工作完,就会卸任,明年轮到其他人。 处理完伯克,轮到安东尼。布鲁克林对安东尼很大方。他被安排负责协调内部工作,包括成员矛盾调解,资格审核,议会建设……什么都沾一点儿,但什么都不具备完整的独立处置权。 这更像是布鲁克林的私人办公室主任。两个跟自己作对的人安抚完毕,布鲁克林对‘有功之人’也毫不吝啬。 他直接让洛佩斯·米切尔森负责哈佛议会对外的交涉工作。洛佩斯·米切尔森这个老牛仔摇身一变,成了哈佛议会的‘外交部长’。 这是个权利极大的工作。放在国家层面,许多驻他国大使是有代表本国领导人行使权力的权利的。 同理,洛佩斯·米切尔森也具备这种权利。比如就纽约事件与军方接洽,如果布鲁克林没有特别指示,洛佩斯·米切尔森可以自行把握尺度,提出要求。 除此之外,还有如何规定议会成员的严进宽出,如何规范成员的行为活动,如何构建新的组织架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今晚很明显是不可能全都讨论的出来的,大家只是定下方向,给出一个框架,剩下的交给专业的人来完成。 在热切的讨论中,布鲁克林逐渐从胜利的喜悦中清醒过来。现场正在讨论对议会成员的严进宽出问题,布鲁克林提出以后要严格考察申请加入议会的成员资料,随后成员们就此问题热切地讨论了起来。 不知是谁联系上了布鲁克林前面说过的伯克的工作,会场立刻出现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就好像晚自习里有同学望见后窗户上的班主任了一样,原本喧闹的教室迅速陷入死寂。 加入变得困难不说,还严格限制成员的行为。这种束缚感令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这让布鲁克林从胜利的喜悦中彻底清醒过来。他的确成为了哈佛的议长,但他并没有完全掌控哈佛! 哈佛依旧四分五裂。布鲁克林警醒着,神色如常地开启了下一个话题。 整合资源,以及对成员的帮扶。前面讨论的都是义务跟责任,现在讨论到‘福利待遇’了。 同样的,布鲁克林只抛出几个要求,剩下的交给大家。布鲁克林的要求是,帮扶要经过审核与公示,且是‘按需分配’,而不是‘价高者得’。 着条要求引起了众人广泛的兴趣。在讨论了几分钟后,布鲁克林拿出了之前被众人沉默抵制的议题。 “我们的资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满足所有有需要的人。我需要确保我们利用大家提供的资源培养出来的是一个对哈佛有用,能够回报哈佛,并持续回报的人。而不是一个作奸犯科的政客。我们需要的是伙伴,是兄弟,不是奸诈狡猾的政客。” “我不希望消耗大量资源,培养出的人反手抛弃了哈佛。那将是我的失职。” “对成员的严进宽出与日常抽查并不是要限制大家,而是为了保护哈佛,保护大家的利益。”布鲁克林心平气和地解释着。 见大部分人还在犹豫,布鲁克林不得不再退让一步。 “抽查的内容跟尺度可以商讨。”他不得不让!他现在威压安东尼跟伯克,依靠的就是胜利者的气势,是大家对他的支持。 在吸收约翰·曼宁的铁杆支持者后,布鲁克林的根基变得深厚,但跟伯克与安东尼相比,还有差距。 这让布鲁克林的头脑彻底清醒,胜利的喜悦完全褪去。他感觉自己赢了,好像又没赢。 他的确成为了哈佛的议长,并能对哈佛进行改造。但他并不彻底完全掌控哈佛,他恨不得掐死伯克,伯克今后却能一直在他眼前晃悠。 他很想让安东尼‘告老还乡’,继续他的全球之旅,安东尼今后却要频繁跟他打交道。 布鲁克林将这种古怪的想法压下,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一项一项地提出议题,展开讨论。 他始终没有提及一丁点儿有关纽约事件的事情。这让安东尼跟伯克都十分奇怪。 布鲁克林竞争议长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纽约事件吗?只有统一哈佛,才能盘活纽约这个死局。 可现在布鲁克林成为了哈佛议会议长,却绝口不提纽约事件。他这是睡傻了吗? 第479章、核心 布鲁克林是私下里找到洛佩斯安排纽约事件继续合作事宜的。这场会面被安排在家里,参与的人除了洛佩斯,还有弗兰克、温士顿跟马克·米来——雷不知跑去了哪里,并不在家。 【注1】与其说这是一场汇报会议,不如说是庆功宴。布鲁克林亲自下厨,五人边吃边聊,气氛良好。 在这里,没有人提过去几天的种种不愉快,不管有什么不愉快,结果已经说明一切。 客观地来说,布鲁克林能收获今天的一切,在坐其他四人功不可没。温士顿与弗兰克为他提供了基本保障,是他面对伯克跟安东尼还能坚持下来的重要依靠。 这两人看似除了帮布鲁克林准备发生渠道外什么都没做,但没有他们,布鲁克林是不可能说话那么硬气的,他那些硬气的话语也不可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马克·米来虽然保持观望,但在布鲁克林与安妮轮番游说下最终也被‘拖下水’,更是在最后时刻起到决定性作用。 洛佩斯则为布鲁克林提供了走进会议室,与伯克、安东尼坐在一起的资本。 正是他不辞劳苦地四处奔波,帮布鲁克林临时凑齐一支声势还算浩大的队伍,才让布鲁克林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弱小。 饭桌上,每个人都很开心。布鲁克林开玩笑似的提起了他们鼓捣出纽约事件的初衷,引得温士顿与弗兰克纷纷感叹。 谁能想到,现如今全联邦各部门高层全部关注的事件,竟然仅仅只是一位新晋州长,一名警察局长与一个法官想出来的自保之策呢? 最初布鲁克林与温士顿只想趁着总统先生出问题之前将纽约构建成一个遮风挡雨的港湾,避免卷入更大的风浪。 后来弗兰克在纽约搅风搅雨,被他们看到机会,趁势介入。结果一来二去,就铺展成现在这么大的声势了。 马克·米来还是第一次完整地、亲耳听当事人讲述纽约事件的始末,听完连口夸赞他们。 布鲁克林客气了几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纽约事件上。马克·米来带来的最新消息,据他所说,经过他的游说,军方已经于今日上午重启了原先的计划,继续帮助布鲁克林抵抗压力。 听完马克·米来带来的消息,洛佩斯·米切尔森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代表哈佛议会向另两方合作伙伴表态,一定会尽快走上正轨,弥补此前落下的进度。 或许是看在布鲁克林的面子上,或许是还有其他原因,马克·米来跟军方都没有追究哈佛延误合作的事情。 温士顿与弗兰克跟布鲁克林早有商定,自然也不会追究。五个人聚在一起似乎真的只是庆功宴,全场下来,正经事只聊了不到十分钟,其他大部分时间不是听众人忆往昔岁月就是各种闲聊。 话题不知不觉转移到了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上。包括马克·米来在内,众人纷纷发表着对婚姻的看法。 听着四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述说着,布鲁克林面带微笑,不时点头颔首。 或许雷说的是对的,到现在为止,他对安妮依旧没有太深的感觉。或许他的确是喜欢安妮的,但谈不上爱的程度。 不过安妮与他的关系并不是单纯的爱情,他们是伙伴,是朋友,是相互扶持与患难与共。 这次哈佛危机中,安妮是唯一一个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从始至终支持他的人——大卫跟雷不算,不管布鲁克林做什么,大卫跟雷或许会劝阻,但一旦布鲁克林决定,他们都会支持。 光凭这一点,布鲁克林就不觉得他还能再找到一个比安妮更合适的人了。 或许是难得的放松,几人并没有就布鲁克林与安妮即将迎来的婚姻关系发表太多看法,他们你一眼我一语地聊着各自的家庭。 弗兰克已经开始跟马克·米来与洛佩斯攀比各自妻子的技能了。三个老男人时不时把桌子拍得啪啪作响,指着对方哈哈大笑,然后一口干掉半瓶啤酒。 最终弗兰克的妻子以不会做水果馅饼而略逊一筹,老牛仔洛佩斯的妻子则以会剥完整的羊皮而胜过马克·米来。 老牛仔整个人活灵活现,意气风发,甚至解下他心爱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给众人轮流观看把玩。 手枪轮到弗兰克手里,老警长细细地抚摸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于是马克·米来、弗兰克跟老牛仔洛佩斯再次进入新一轮的争议——出到什么样的价位洛佩斯才肯转让这把手枪。 场面火爆得好像拍卖场一样,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手攥着酒瓶一手拍着桌子。 布鲁克林端着卤肉的盆走进厨房,掀开盖子,用勺子跟快子在锅里挑挑拣拣,将空空如也的盆重新填满。 身后传来脚步声,布鲁克林回头一看,竟然是温士顿。温士顿拿过勺子,凑过来挑拣着自己喜欢吃的部分继续往盆里塞,一边塞一边问道 “你真要跟安妮检察官结婚吗?”布鲁克林微笑着点点头 “是的。她一直想办法帮我。”温士顿没有再说什么,叹了口气,最后从锅里挑了一块豆腐,将勺子放回操作台。 布鲁克林端起装得冒尖儿的盆重新返回餐桌。温士顿刚刚的问题让布鲁克林听懂了他的担忧。 他担心一旦两人举行婚礼,布鲁克林将彻底跟马克·米来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就好像赌博,直接allin了。作为一名合格的政客,可以拼,可以赌,唯独不能轻易allin。 你可以赌赢一次两次……甚至一百次,但只要一次赌输,就会立刻倾家荡产,一夜回到解放前。 温士顿在提醒布鲁克林,不要将自己的立场钉死。布鲁克林也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 温士顿的思考或许有道理,但结合现实情况,就现在这个局面,布鲁克林不跟军方绑在一起,还能跟谁? 布鲁克林的卤肉非常受欢迎,大块的肉,带着卤水的滋味儿,不需要刀叉细细研磨,也不需要小口小口地慢条斯理,正适合配着啤酒,咬一大口肉,灌一大口啤酒。 在坐的没有素食主义者,全都是食肉动物,因此,这一大盆卤肉上来不久,就又被吃了个干净。 布鲁克林索性换了个更大的盆。第三盆卤肉上桌,餐桌上的话题已经再度更换,从拍卖老牛仔的手枪转移到稀奇古怪的神秘航海故事。 布鲁克林坐下来时,正轮到马克·米来讲述。他虽然是陆军出身,对海洋却似乎很熟悉,一个哥伦布时代的海盗与宝藏的故事讲得引人入胜。 然后话题就又转移到了宝藏之上。……晚宴很丰盛,伴着胜利的喜悦,人们情绪高涨,宾主尽欢。 当晚宴结束时,已经是午夜。布鲁克林送走众人,关上房门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摇头发笑。 他收拾好餐桌,将盘子清洗干净放好,又冲了个澡,沉沉睡去。凌晨两点多,雷才回来。 而此时,布鲁克林已经沉醉在梦乡之中。翌日。生活似乎回归于平常。 布鲁克林跟雷一人手上抓着一个鸡蛋饼,边开车边吃。车子汇入车流之中,在享受过纽约拥堵的早高峰后,踩着点走进会议室。 周一,e..y例会时间。布鲁克林站在会议桌旁,环顾四周。人还是熟悉的人,场景,布局,一切都没有变化,但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他的地位,身份都发生了变化。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同事们看向他的眼神中更尊敬了。实习生中有消息灵通的已经知道哈佛的风云突变,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里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也有对此并不感兴趣的,依旧在低头忙碌着桉牍工作。布鲁克林如常记录了几个没讨论出结果的问题,解决了几个小麻烦,临近会议末尾,见其他人没有问题,他这才开口。 “实习生计划临近末尾了。”一句话,让人们纷纷将目光投注到实习生身上。 实习生之间泛起了轻微的骚动,很快又平息下来。布鲁克林的目光从实习生们身上一一扫过,道 “多余的话我不多说,希望这次实习经历能给你们带来帮助,也希望你们能记得这段称不上美妙但却绝对记忆深刻的经历。” “我已经联系哈佛校方,这周结束后,你们就可以离开了。”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笑道 “更多的话还是等送你们离开那天再说吧。现在说了,一周后就没得说了。”这话引来一阵笑声。 布鲁克林看着笑起来的实习生,有些感慨。他们刚来时,布鲁克林并没有太大感觉。 实习生于他而言只是一种证明手段,可计划赶不上变化,此时他已经不需要这些实习生来证明他的正确性了。 现在这些实习生在他眼中,多了些亲切。不是他跟实习生们日久生情,而是身份立场带来的转变。 不管他对哈佛有什么看法,从上周开始,他都已经成为了哈佛的议长。 哈佛的好坏将成为外人甚至历史评价他的标准,他的一切都开始与哈佛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此时此刻,布鲁克林忽然想起了伯克曾提到的领袖气质,想到了他曾经回答伯克的那些话。 那时他需要哈佛的帮助,所以他自说自话一些他自己都不懂的理想。现在哈佛都成了他的,他却无师自通般理解了那些狗屁不通的理想,理解了约翰·曼宁对哈佛的热爱。 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具备领袖气质?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摇头失笑。 回过神来时,会议室里已经走光了,他面前正站着打哈欠的鲍勃跟满脸好奇的奈莉。 “辛苦了。”布鲁克林拍拍鲍勃的肩膀道。鲍勃连忙放下手,先是有些拘谨,很快就放开了,自然地笑了笑。 “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儿上,明天可以请假不?”布鲁克林诧异地看向鲍勃。 “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话。”说着,不略看来瞥了一眼正躲在杰瑞背后挤眉弄眼的小约瑟夫。 心下了然。9号法庭里谁最喜欢请假?谁无时无刻不想着请假?——小约瑟夫·肯尼迪! “恐怕不行。”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你知道的,我现在工作很忙,你请假了,难道让我指望他吗?”布鲁克林本来是指向小约瑟夫的,但他躲在杰瑞的身后,看上去就像是布鲁克林在指杰瑞一样。 再联想到上次鲍勃因为私事请假,让杰瑞当了一天布鲁克林的助理,结果搞得一团糟,鲍勃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是不行。”鲍勃这么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如果要论劳累,鲍勃比布鲁克林丝毫不差。 从上周三开始,就一直跟着布鲁克林到处跑,又是订机票又是审核资料又是开车,他唯一的休息时间就是布鲁克林游说的空隙,能在车上眯一会儿。 返回纽约后,鲍勃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曼哈顿酒店,在会议室里一坐就是十个小时。 期间布鲁克林还能出去透口气,跑去楼梯间跟安东尼伯克讨价还价,鲍勃连解决个人问题都得跑着去跑着回,生怕错过点儿什么。 虽然不需要像布鲁克林那样做出大量决策,跟安东尼伯克等人斗智斗勇,却也要时刻保持专注,记录会场内的重要发言,为布鲁克林的决策做支撑。 当时会上宣布最终结果,布鲁克林成为议长时,不管是谁都在鼓掌,只有鲍勃长长地打了个哈欠,在会议结束的刹那,抱起电脑冲进房间,倒头就睡。 布鲁克林看着鲍勃乌青的烟圈儿,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伙计,我现在真的离不开你了。”布鲁克林说道。拥抱结束,布鲁克林开玩笑似的问道 “有没有考虑过辞职,做我的助理?”鲍勃认真思考了一下,有些犹豫。 布鲁克林搂着他的脖子笑道 “不着急,慢慢考虑。等有决定的时候跟我说。另外,随着以后的工作越来越多,你需要给自己聘请个助理了。” “否则的话,相信我,伙计,你跟我都会被累死的。”两人勾肩搭背,说说笑笑着,走出了会议室。 窗外阳光明媚,金色的光线透过窗户散散地铺满了整条走廊。难得的好天气…… 第480章、手套 进入六月,e..y的当值法官迎来轮换,本月当值法官为史蒂文森·奥布里跟格雷西·帕梅拉。 一男一女组合。据说格雷西法官是个严肃的人,也是个纯粹的人。她不才不管布鲁克林变没变,不管布鲁克林是不是首席法官,更不会去管布鲁克林成为哈佛的议会议长。 在她面前,一切公平对待。因此,当布鲁克林心情良好地从会议室返回办公室,看到桌上堆着的一大堆卷宗后,立马笑不出来了。 鲍勃打着哈欠掏出平板鼓捣一番,告诉布鲁克林,这些卷宗不是他需要处理的桉件,而是准备法拍的拍品相关卷宗。 听到法拍,布鲁克林跟雷的神情立马古怪起来。布鲁克林曾经设想过通过钻法拍的空子赚钱,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没采取行动。 现在倒好,法拍主动找上门儿来了。不过如今已不是往日,布鲁克林自然也不可能想着钻法拍空子。 他头疼地翻了翻卷宗,发现参与拍品五花八门,从沙发桌椅到公司股份,应有尽有。 看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停下来。他总感觉自己忘了点儿什么事。再三思考,依旧没想起来是什么,于是布鲁克林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与此同时,一架来自华盛顿特区的客机降落在肯尼迪国际机场。一个戴着墨镜,穿着皮夹克的中年男人走下飞机。 在机场折腾了一会儿,中年男人打车直奔仓库区。打开一间仓库的大门,不久后,中年男人推着一辆摩托车出来了。 如同抚摸爱人一般,轻轻地在摩托车身上一一抚摸而过,再仔细检查一遍,确认车况良好后,锁上仓库,男人跨上摩托车,闭眼享受地聆听着隆隆的轰鸣声,片刻后,他松开刹车,化作一条黑色的利剑,直奔e..y而去。 两年多不见,迈克尔·德西亚托对e..y周围的一切依旧无比熟悉。 他熟稔地在法院门口的流动摊贩那里买了卷饼,将车子骑进停车场。令他意外的是,熟悉的位置旁的车子变了,车子主人停车的小习惯却没变,依旧四四方方,规规矩矩地停在方框内,车子旁边的停车位则空空如也。 迈克尔·德西亚托将摩托车停在空位上,摘掉头盔,侧头望了一眼旁边的车子,用胳膊夹着头盔,另一只手抓着卷饼,大口咀嚼着,朝楼上走去。 熟悉的办公室门牌换成了他不认识的名字,迈克尔脚步不停,大步往前走,终于看到了‘布鲁克林·李’的名字。 布鲁克林的办公室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挪动,只是趁着上次装修的功夫做了简单的改造,给奈莉单独隔出一个外间。 因此,迈克尔·德西亚托敲门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布鲁克林,而是奈莉。 “你好,请问你……”奈莉例行问话,话说一半,抬起头来看清楚来人,剩下的一半憋了回去。 她的小男友上周末离奇失踪,她的心情并不好。 “找谁?”奈莉耷拉着脸问道。她怎么可能不认识迈克尔·德西亚托!这可是他们曾经的首席法官! 奈莉没有很好的渠道接收详细信息,无法窥见来利·克鲁事件的全貌,但一位首席法官突然被带走,然后释放,悄无声息地消失,再没有在业界露过头,这显然是有大问题的。 这是个麻烦!凭借多年的经验,奈莉早就对迈克尔有了结论。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李。”迈克尔·德西亚托说道。迈克尔长得并不帅,人到中年,额头,脸上都是褶子,法令纹也开始显现,脖子上的皮肤更是微微松弛。 但他很有魅力。帅跟有魅力是两码事。奈莉很吃魅力这一套。立马眼前一亮,指了指里面。 “他在里面。”迈克尔礼貌地颔首致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出现在他面前。 直到此时,布鲁克林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的什么……给满脸错愕的布鲁克林一个拥抱,迈克尔自来熟地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 “还是这些大部头。”迈克尔指指书架上密密麻麻的大部头工具书,笑道 “没怎么变嘛。”布鲁克林点点头,起身来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道 “能有什么变化?法官的办公室不都是一样的吗。”寒暄间,奈莉端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神情古怪地看着恨不得把眼珠子扣下来沾在迈克尔身上的奈莉,看着她一步三回头——他还不知道奈莉的小男友失踪的事儿。 短暂的寒暄过后,两人各自端着咖啡品尝,气氛陷入沉默。迈克尔脸上的笑容澹了,少了。 他心里开始变得愤怒,又委屈,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油然而生,偏偏他拿对方毫无办法。 随着沉默的延长,迈克尔的心在不断下沉,下沉……他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压根儿就不该来纽约这一趟。 于是不自觉地就一路追朔到来利·克鲁事件上。迈克尔万分后悔自己的大意,被fbi抓住把柄…… “真打算把公司搬到纽约来?”布鲁克林突然开口问道。迈克尔愣了愣,点头。 “嗯。”刚刚他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退休生涯了,结果峰回路转,布鲁克林突兀的问题令他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布鲁克林看着呆滞一瞬后才回归正常的迈克尔,心中也有诸多感慨。迈克尔是从开始就帮他,一直帮到现在的人。 只看结果,迈克尔对他的支持是不弱于弗兰克跟温士顿他们的。昨天他在家宴请朋友,到场的四个人都对他当选哈佛议长有巨大助力。 其实他有意无意的落下一个人——迈克尔·德西亚托。跟弗兰克他们不同。 哪怕是马克·米来这样数次保持观望的,但最终他还是选择帮助布鲁克林,布鲁克林都会尝试接纳。 唯独迈克尔·德西亚托。对这个神神秘秘的家伙,总是多了几分戒备。 刚开始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图谋,暗自警醒,现在知道对方的想法思路,警惕戒备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今天但凡换成昨晚在他家里的任何一个人,布鲁克林都不会以势压人。 这根本不是合作伙伴或者交朋友的态度,这更像是要收服。 “最近纽约不太平,现在搬过来,恐怕不太安全。”布鲁克林调整着心态,尝试像对待昨晚的众人那样对待迈克尔。 迈克尔重新笑了起来,摇摇头 “没关系。”说着,他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摸出个优盘递了过去。看见优盘,布鲁克林挑了挑眉,瞬间联想到传说中的约翰·曼宁的神秘优盘。 “这里面是安东尼·肯尼迪跟伯克·福斯特的完整资料。”迈克尔介绍道 “我能查到的,或者说所有允许被售卖的有关他们的信息,就只有这些。”布鲁克林愣了愣,接过优盘道谢。 迈克尔跟昨晚的众人终究是不一样的。迈克尔是见不得光的,他掮客的身份让他必须找一座够硬的靠山才能生存下去。 布鲁克林是他选定的靠山。没听说过跟靠山成为朋友甚至伙伴的。他很懂规则,在发觉布鲁克林没有出尔反尔后,立刻展现自己的价值。 温士顿他们即便毫无价值,也能凭借与布鲁克林的友谊彼此谈笑。迈克尔表现不出价值,将很快会有无数他这样的人冒出来,取代他,然后发挥出应有的价值。 之所以现在还没人找上门来,不是布鲁克林不够优秀,而是纽约事件还没结束,大家还在观望。 这就是迈克尔这样的人与温士顿他们的另一个不同的地方了。温士顿他们可以单纯靠彼此之间的友情而伸手帮忙。 比如上周在曼哈顿酒店里,连布鲁克林自己都看不到希望,害怕说出来打击太大,而对温士顿跟弗兰克选择性隐瞒。 在戳破谎言后,温士顿跟弗兰克依旧选择帮忙。单纯从风险与收益角度来讲,弗兰克跟温士顿那时候做出的选择是不合格的。 风险太高,收益不大。但他们仍然选择帮忙。这里面固然有获取利益的想法,但更多的还是对布鲁克林的信任。 迈克尔他们这样的人却做不到这一点。他们只是投资者,他们不堪情谊,他们只计算风险与收益。 现在不是投注布鲁克林的好时机,所以就没人来找他。 “我需要一个私人助理,帮我处理关系。”布鲁克林把玩着优盘,说道 “你有什么人选推荐吗?”迈克尔问道 “有什么要求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当然,当然有。”布鲁克林零零散散地说了一大堆,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布鲁克林需要一位成熟的说客。 他再也不想经历上周那样的日子了。而随着他地位的升高,工作日渐繁重,需要考虑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就算他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游说旅行,恐怕也抽不出时间来。 他需要一个能代表自己的‘外交大使’,能随时随地代替自己进行‘外交’。 这不仅仅是一名说客,他需要了解布鲁克林势力的全部板块,了解布鲁克林的人脉关系,还要对政治局势具有一定的判断力,要消息灵通……要有随时被带走甚至被判刑但不能扯上布鲁克林的觉悟。 这个职位一般人是做不来的。迈克尔却恰好合适。这也是迈克尔这类人最佳的洗白上岸的方式。 在见面后短暂的因忘记对方而产生的尴尬过后,布鲁克林就想到了对迈克尔的安排。 迈克尔之于他,就像伯克·福斯曼之于约翰·曼宁。不同的是,伯克·福斯曼是个聪明人,他没有让自己这副手套变脏,而是小心翼翼地保持干净。 布鲁克林并不担心迈克尔成为伯克·福斯曼二世。与伯克·福斯曼不同,迈克尔本身就不是很干净。 布鲁克林的提议很符合迈克尔的想法,他欣然同意下来。事实上迈克尔这样的身份就注定了其可选择的选项并不多。 如果他身份干净,布鲁克林甚至可以把他运作到哈佛去深造,然后进入司法体系。 “办公地点找到了吗?”聊完正事,布鲁克林随口问道。迈克尔点点头 “找好了。在……”布鲁克林听完,仔细想了想,回忆起那串地址似乎是在纽约港附近。 “你开的什么公司?”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迈克尔的公司只是掩饰,但就算是掩饰,也应该有个主营项目才对。 迈克尔脸颊抽搐了两下,道 “硅胶玩具。”结合迈克尔便秘一样的表情,布鲁克林立马心领神会。这个话题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 布鲁克林寒暄两句,草草收场。迈克尔察言观色,主动提出告辞离开。 在临出门前,布鲁克林喊住了他。 “谢谢你上次的提醒。”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迈克尔反应了一会儿,想起来这是说的遭遇枪击时那个提醒电话。 他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迈克尔进入角色很快,他与布鲁克林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 以前他是布鲁克林的上司,那时候他了解布鲁克林,他们可以坐在酒吧后门的车里研究资料。 现在他根本不了解布鲁克林,这是他跟布鲁克林的初次‘合作’,他们还需要彼此磨合。 没有得到回应,布鲁克林笑道 “放轻松,迈克尔,我们是老朋友了。”迈克尔依旧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你先把自己的私人问题解决,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去我家,介绍你们认识。”这次迈克尔回应了。 布鲁克林又想了想,抽出一张便签,写下弗兰克的电话,递给迈克尔 “有问题联系他。州长办公室的电话我就不写了,政府网站上有,你应该查得到。”迈克尔接过便签,揣进兜里,认真地说道 “我这边有一份有关你的关系网络分析报告,是我自己写的,也许你应该看看。” “发我邮箱。”布鲁克林道。送走迈克尔,布鲁克林将优盘插入电脑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的资料非常全。 按照时间顺序分门别类的将伯克跟安东尼的过往罗列了个遍。迈克尔甚至搜集到了一份详细的人际关系图谱,里面详细介绍了伯克跟安东尼麾下的人物资料。 简单看了两眼,布鲁克林拔掉优盘,将它收了起来。约翰·曼宁或许没有优盘,他有…… 第481章、变化 稍晚些时候,布鲁克林收到了迈克尔的分析报告。从里面大段大段口语化跟缺少字母的错误拼读,甚至海量的缩写可以看出,这是一份‘自娱自乐’的报告。 大约迈克尔在写这份报告之初,就只是给自己看的,并没有想过发出去给第二个人看。 布鲁克林连蒙带猜,磕磕绊绊地看完了这份报告。报告很朴实,没有华丽的辞藻跟官腔格式化语言,一切都浅显直白,以实用为主。 报告中对布鲁克林的人际关系进行分析,认为布鲁克林的高层影响力并不弱,尤其是在司法体系内部,掌握哈佛议会后,布鲁克林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同时报告指出,布鲁克林的影响力即将进入一个高速增长期,他的影响力将成倍扩大,但这就好像一个身材匀称的人突然长满了肥肉一样,也是有风险的。 报告认为,一旦布鲁克林处理不好这段高速增长期,把握不好其中的速度与尺度,倾覆只在瞬息之间。 除此之外,报告分析认为布鲁克林现阶段人际关系过于单一,百分之七十到八十的关系都在司法体系内,其他领域的关系过于简单,有些领域甚至根本就是零。 这种严重偏科的发展模式在发展初期时颇具成效的。但布鲁克林已经过了初期飞速发展阶段,他需要的是全面发展。 任何一个领域的弱化或者缺失,都很可能成为他失败的根源。报告里林林总总,有用的没用的写了不少,布鲁克林看过,很受启发。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成为哈佛议长以来,布鲁克林只做了一件事——论功行赏。 他见了每一个对自己有所帮助的人,给他们安排合适的位置,然后见了所有的合作伙伴,加强与他们的联系,感谢他们的不离不弃与默默支持。 再没有别的了。他只做了这一件事。不是他不想更进一步,而是从e..y首席法官到哈佛议会议长这一步跨度有点儿大,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随着他身份的转变,他周围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伯克·福斯曼有句话说得对——布鲁克林见识浅薄,眼界不宽。 巨大的身份转变带来的变化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现在读了迈克尔的这篇报告,布鲁克林顿时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篇报告系统性地梳理了布鲁克林的人际关系与影响力辐射范围,分门别类地列举出了布鲁克林的优势与缺点。 读了这篇报告,布鲁克林对自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但他并没有立刻作出决定行动,而是关闭邮箱,继续处理法拍卷宗。 他有耐心等迈克尔处理完私事回来,听他亲口分析。这一刻,布鲁克林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无比正确的! 他只知道迈克尔是个掮客,兼职情报商人,从没想到迈克尔竟然有这种鞭辟入里的分析能力。 时间在滴答声中走过。当日傍晚,临近下班,布鲁克林见识到了格雷西女士的恐怖威力。 这位严肃而严谨的正派法官气势汹汹地冲进布鲁克林的办公室,质问布鲁克林为什么没完成工作。 布鲁克林一脸的莫名其妙,反问她怎么知道自己没完成工作的。格雷西·帕梅拉女士拿起一本卷宗,翻到最后一页,那上面贴着一张便签,标注着截止日期,正是今天。 “这些拍品都是后天必须要拍卖的。”格雷西女士说道 “今天下午你处理完毕,明天上午法院将进行拍品清点,下午统计参与人员名额,对拍品进行微调。” “现在由于你这边的怠工,直接导致后续工作无法进行,拍卖会即将延误。”布鲁克林听得目瞪口呆,反驳道 “这么紧张的时间是谁安排的?都不留余地的吗?万一出什么意外怎么办?”格雷西女士指了指布鲁克林。 “你把工作全部丢给了艾伦·霍普先生一个人做,他根本来不及完成这么多工作。”布鲁克林被说的哑口无言。 上个月本应是他跟艾伦·霍普一起当值,但后期因哈佛的事情,布鲁克林不得不让艾伦·霍普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儿。 本来艾伦·霍普是不干的,但布鲁克林用替他当值跟一个连续的长假期作为交换,改变了艾伦·霍普的立场。 特雷西对着哑口无言的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所以,请您务必今日内完成它们。” “希望剩下的不会太多。”特雷西滴咕着,上前翻动卷宗,随后惊呼道 “上帝!为什么剩下这么多?”布鲁克林盯着特雷西笑,道 “也许上帝偷懒了,他也想让我也偷点儿懒。”特雷西严肃的警告道 “布鲁克林,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刚刚的言论对上帝非常不尊重。” “你觉得上帝会介意吗?”布鲁克林歪着脑袋问道 “或者说,你觉得应该对上帝报以尊重吗?” “当然!”几乎不假思索的,特雷西脱口而出,回答道 “当然要尊重上帝,不过上帝是仁慈的,他不会因你的一时失言而降下惩罚。但上帝的仁慈并不是我们不尊敬她的理由。我们理应对她保持敬畏。”布鲁克林一脸肃容,点点头应道 “受教了。”在西方社会,宗教信仰深入生活、工作等各个方面。更是与政治几乎从不分家。 西方社会的法院是一个拥有浓厚宗教色彩的地方,在这里谈论信仰与上帝并不显得违和。 有为数不少的法官至今坚信是上帝赋予了他们裁决审判的权柄,他们的工作是为了上帝,他们努力工作也是为了不辜负上帝。 布鲁克林有些弄不清格雷西女士到底是狂热的宗教信徒还是冷静的宗教叛徒了。 她表现出了两面性。布鲁克林决定再看看。 “你认为这些文件该怎么处理?”布鲁克林指着剩下的卷宗问道 “现在时间不多了,我想上帝大概很忙,没工夫来显露神迹。”这些文件其实没什么好处理的。 如果按照规定办事,这些卷宗自然要仔细阅读,还要查阅拍品,与卷宗进行交叉比对,确认拍品没有问题。 但这太费时间了,真按规定做,估计全联邦的法院也都不用干其他的了,都开一周庭,审核一周拍品得了。 因此,大部分法院都是大开绿灯,一路通过。拍品没问题就一切正常,拍品有问题但没查出来是你幸运,拍品有问题还被查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各法院内部的文件管理其实都相当混乱。像e..y这样自己花钱搭建服务器,邀请可能是世界顶级计算机服务团队帮忙构建,聘用‘蝎子’跟‘天蝎团队’充任安全专员,全部网络办公,文件管理责任到人,文件流转清晰可见的奢侈做法,全联邦都找不出第二家来。 其实不光是法院,联邦各种组织,从政府到公益,从大型机构到小型团队,从集团公司到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文件管理混乱几乎成了一种‘风尚’,e..y这样的才是异类。 就布鲁克林记得的,今年才到6月份,e..y就已经开掉17名因归档文件操作不规范的人员了。 “我们不能什么都指望着上帝。”特雷西飞快的说了一句,然后低着头将剩余卷宗快速分成两份,自己抱起一份,将另一份推给布鲁克林,扬起脸道 “我可以帮你分担一部分,剩下的这些需要你自己回去处理了。”布鲁克林望了望特雷西,又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挤眉弄眼的小约瑟夫,笑着问道 “特雷西,今天恐怕不行,我待会儿还有安排,要不你全部帮我处理了吧?”特雷西抿了抿唇,伸手去拿桌上的那些,手指碰到卷宗封面又停下来。 “这些需要你最终签字确认,我处理完可能会很晚,需要送过去给你签字。”布鲁克林耸了耸肩,遗憾地道 “那恐怕不行,我今晚没时间。” “能问一下你要去做什么吗?”特雷西问道。布鲁克林摇头 “抱歉,不能。”说着,他冲门口的小约瑟夫招招手,起身从特雷西怀里拿回那一摞卷宗道 “谢谢你的帮助,特雷西,但看来我只能明天自己处理了。” “可是……”布鲁克林将卷宗放在一起,全部塞给小约瑟夫,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 “让法拍延迟一天吧,我今晚有安排。”说着,他看了一眼腕表 “好了,我该走了。”说完,他拍拍小约瑟夫的肩膀,道 “明天见。”确认了,严禁的特雷西·帕梅拉女士是一位不那么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走在走廊里,对今天的遭遇感到新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第一次遇到这种暗示,这最初令他感觉很有趣,但新鲜感过了后,就有些无聊了。 他才刚刚跟安妮确定婚礼,正在筹备结婚事宜。他的事业才刚刚迎来重大改变。 下楼的路上,布鲁克林留心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他发现,早晨例会时的反应并不足以说明一切。 他成为哈佛议会议长这件事,在消息灵通的人那里,还是引来不小的变化的。 人们会悄悄打量他,等电梯时会站在他身后,电梯来了会让他先走,电梯里原本热闹的讨论会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变得安静,然后里面的人面上浮现出尴尬之色。 布鲁克林板着脸,身后跟着雷,一路沉默地来到停车场,坐进车里。这种身份改变带来的变化还需要他慢慢适应。 胡佛大道依旧拥堵,此起彼伏的喇叭声,夹杂着路怒症司机的喝骂声,偶尔还会有警笛加入。 熟悉的环境让布鲁克林稍显安心。不等他提议去华人超市购买晚上的食材,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鲍勃目前是布鲁克林唯一的正职助理。随着布鲁克林就任哈佛议会议长,鲍勃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如今相当于布鲁克林的管家,管理着布鲁克林的工作安排,许多人想见布鲁克林,都需要先过鲍勃这一关。 不过这种变化时日尚短,鲍勃这里还体现不出什么来。鲍勃的电话是公事。 已经回到波士顿的伯克跟安东尼又吵了起来。伯克被布鲁克林委以重任,负责‘纪检’工作,专门巡查议会成员工作问题,安东尼则负责调和内部矛盾。 于是安东尼上任后遇到的第一个来调和矛盾的就有伯克,然后第二对儿也有伯克,第三对儿还有伯克,第四对儿……伯克大搞清洗工作几乎得罪了哈佛所有人,因此,每个人跟他都有矛盾。 伯克回到波士顿才一天,他手底下的‘巡查组’还没组建完毕,被他挑中加入‘巡查组’的成员就来找安东尼调解了。 他们的理由五花八门,最常用的就是与伯克·福斯曼工作理念不合,除此之外还有跟伯克·福斯曼共事会影响心情,其余的就是各显神通了。 有说自己工作忙,抽不出时间的,有说自己要去割痔疮的,有说正在跟老婆离婚的……总之就是一句话:没时间,不想去。 安东尼本来对此是幸灾乐祸的。跟布鲁克林的‘一战’几乎打掉了老头儿的全部精气神儿,他现在就想老老实实混几年,混到真正的退休,继续他那进行到一半的环球旅行。 但这并不妨碍他高兴伯克倒霉。但乐着乐着他就笑不出来了。来找他的人太多了。 他想混几年就走没错,但他更想善始善终。成王败寇这种说法联邦虽然没有,但相似的道理还是存在的,安东尼懂,他乖乖让路,愿意举起双手,对着布鲁克林唱征服。 但这跟因工作问题而被迫离开哈佛是两码事。他可不愿意晚节不保。于是安东尼直接找上了问题的根源——伯克·福斯曼。 于是,不出意外的,两人吵了起来。这几乎是必然的。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两人就再没说过一句话,没联系过一个单词。 安东尼乖乖躺平,不想跟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看着就像反贼的伯克同流合污,伯克则记着安东尼在会议关键时刻的‘背刺’,并对此念念不忘。 如果不是安东尼摇摆不定,如果不是安东尼软弱,如果不是安东尼……现在哈佛议长的位置上究竟是谁还未可知呢! 伯克怎么可能给安东尼好脸色? 第482章、危机前奏 布鲁克林听完鲍勃的讲述后,没有任何表示,他直接问起了其他事情。 “联系一下洛佩斯,问问他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鲍勃应下,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闭目养神,大脑则在思索该怎么解决伯克跟安东尼的问题。他需要的是一个稳定而高效的哈佛,不是一个内斗不止的哈佛。 布鲁克林不是约翰·曼宁,不想为了权力去把哈佛议会切割成十几块。 在布鲁克林看来,如果自己有能力掌控哈佛,就不会害怕哈佛团结强盛,相反,哈佛越团结强盛,他越能做更多的事情。 如果他本身能力不足,掌控不了哈佛,那就算他再如何防范,再如何分化离间成员,最终也还是会被赶出哈佛。 具体的例子可以参考约翰·曼宁。约翰·曼宁分化成员,防备着每个人,结果最终还是被伯克·福斯曼联合布鲁克林给赶走了。 因此,布鲁克林并不怕伯克跟安东尼重归于好后再来对付自己。他头疼地是该怎么让这两个人老老实实为哈佛工作。 思考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安东尼看起来像是被抽掉了嵴梁骨一样,浑身的精气神都快散光了,但这仅仅指的是对权力的追逐方面,这并不代表安东尼就变成了圣诞老人,毫无攻击性。 谁打扰他的摆烂生活,他就会攻击谁。伯克注定不是个老实人,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败给布鲁克林,他不可能甘心。 他的失败严格来说,也有安东尼的一份。安东尼是那只在关键时刻推他下去的手。 就算不是这次,他也一定会故意去找安东尼的麻烦。布鲁克林给他安排的工作让他没有复制赶走约翰·曼宁的可能,安东尼看起来已经完全放弃追逐权力,准备安享晚年。 彼此斗智斗勇大概是两个老人往后唯一的乐趣了。想到这儿,布鲁克林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来。 他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群发给几名议会的核心骨干。这是一条命令短信,布鲁克林要求所有哈佛议会成员不得以哈佛议会的名义参与大选工作,仅可以个人名义参与其中,且不得动用哈佛议会资源。 他这条短信才刚发出去,洛佩斯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等他接起,紧随其后的伯克也打进来。 布鲁克林挂掉伯克的电话,准备先听听洛佩斯怎么说。 “布鲁克林,这不可能!”手机刚凑到耳边,就传来老牛仔的嚷嚷声。洛佩斯的大嗓门让电话听起来是在外放。 “选举权是联邦公民的权利与义务。” “所以我让他们一个人的名义履行联邦公民的权利与义务。”布鲁克林道。 洛佩斯哑然。被布鲁克林噎住片刻后,他重新开口道 “布鲁克林,你应该清楚大家为什么参与大选,我只说现实,布鲁克林,现实是我们还没能将哈佛全盘掌控,现在就下达这样的命令,会影响我们对哈佛的控制,增加反对我们的人。” “伯克会处理掉反对我们的人。”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看着自己的雷,伸手捋了捋不知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出入平安’,说道 “洛佩斯,相信我,这次大选不是什么好时机。贸然卷入其中,很可能会让哈佛遭遇危险。” “经过连续的折腾,哈佛本就风雨飘摇,这时候我们不应该冒险。大选的风险太大,即便押对了,收益也不高。”洛佩斯没有反驳他,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布鲁克林之所以这么说,是有根据的。联邦各政府部门在纽约事件中的表现! 这几乎算得上是明抢了!而联邦政府却无动于衷。另一方面,纽约事件其实也可以看成是联邦政府与州政府的对抗。 联邦政府在压着州政府暴揍。这是违背联邦宪法的事情。联邦政府不能这样明目张胆地插手各州政府。 而造成这种局面的,除了看得见的利益之外,恐怕还有大选的考虑。纽约州本来是摇摆州,现在变成共和党人士执政,并大有一番将纽约州打造得铁板一块的架势,让这个摇摆州不再摇摆。 这是民主党不愿意看到的。现在看纽约事件的架势,恐怕也是大多数议员不愿意看到的。 同为共和党人士的温士顿遭遇无妄之灾,而给他带来这份灾难的人却在忙着大选。 温士顿已经很久很久没提过总统先生了。恐怕共和党内部也对这位总统先生多有不满。 这份不满来源于很多方面。有总统先生自身原因,他不羁的行事风格着实为联邦丢了不少脸面。 每次他参与的外交场合都会令全体联邦官员心情紧张,因为没人知道这位人中哈士奇会脑回路清奇到什么程度,做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来。 也有资本的原因。总统先生履任后的一系列被人解读成窒息操作的政令,其实对联邦颇有益处,所谓的瞎操作,实际上是对个人而言。 人们嘲笑他的边境墙,却没有人提出比边境墙更有效的办法。【注1】非法移民问题长期困扰着联邦,但人们不管,人们只会指着那堵搞笑的墙嘲笑它的建造者。 纽约事件背后的阴影令布鲁克林感到不安,他察觉到了大选当中的危险。 但布鲁克林认为这并不意味着总统先生将一败涂地。总统先生身上可以清晰地看到联邦人的特质——乐观、自信、唯利是图、敢赌、富有冒险精神。 因此,总统先生实际上非常受典型的联邦人的欢迎。华尔街的精英代表不了联邦人,上世纪九十年代到本世纪初的西部片里挎着枪的牛仔才是联邦人的代表。 自然而然地,华尔街的精英不会欢迎一个从西部片里走出来的牛仔。布鲁克林突然想到洛佩斯的那把黑胡桃木贴片手枪,想到洛佩斯的牛仔作风,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揉了揉额头,将纽约事件背后透露出的总统先生的无能,白宫对联邦掌控力的削弱讲了一遍。 不管布鲁克林怎样欣赏总统,都改变不了他无能的事实——他让白宫对政府的掌控力不断削弱,挑起了政府内部矛盾,削弱了白宫,即总统的权力。 自总统先生开始,不管后继者是谁,做什么,都必然不如以前的总统手中权力更大。 下放出去的权力从来都是很难再收回来的。 “我还是不理解。”洛佩斯道 “只有你能代表哈佛,布鲁克林,其他人不论为谁工作,他们只能借用哈佛的影响力。” “我们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的吧?”洛佩斯听明白了布鲁克林的想法,但他觉得布鲁克林有点儿太小心了。 洛佩斯说的是有道理的。只要布鲁克林不表态,谁都不能认为哈佛整体在支持某个人。 只要布鲁克林不表态,所有打着哈佛旗号的人都只能是个人行为,禁止上升到派别高度。 更重要的是,布鲁克林的要求发出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执行是另一回事。 但布鲁克林也有自己的想法,而且是很难以向洛佩斯说明的想法。他确实从大选中感受到了危险,打算让哈佛避免惹火上身,安安静静地躲在一旁发育。 但又不仅如此。他还想看看,现阶段哈佛议会里有多少不安分的人。布鲁克林早就为这些人安排好了伯克·福斯曼。 留下伯克·福斯曼最大的作用就在于此。他将是布鲁克林手中最锋利的手术刀,专门切除他不想要的部分。 这种做法与伯克·福斯曼当初的做法没什么不同,甚至从初衷来讲,还不如伯克·福斯曼立意高远呢。 不同的是,布鲁克林穿了一层‘衣服’,藏在了伯克·福斯曼后面。坏事都是伯克·福斯曼做的,跟他布鲁克林有什么关系? 同样都是排除异己,布鲁克林的吃相要比伯克·福斯曼优雅斯文得多。 “伯克·福斯曼来电话了。”布鲁克林最终也没有将更深层次的目的说出来,而是草草用伯克·福斯曼的电话来结束通话。 挂掉电话,接通伯克·福斯曼的电话,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冷笑。 “我凭什么要帮你清除异己?”伯克·福斯曼冷笑着问道。议长会议已经远去,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伯克·福斯曼与议长失之交臂,错失权力的巅峰,但与此同时,聪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领了高地。 他比洛佩斯强了不止一两个档次。 “你也可以不帮我。”面对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就没那么多顾忌了,有什么说什么 “没人强迫你做什么。你现在就从波士顿消失都可以。”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可谓是两看相厌,却又偏偏离不开彼此。 “你也不比其他人高尚多少。”伯克·福斯曼开始发动人身攻击。布鲁克林回以人身攻击 “怎么能这么说呢?至少我没把自己的好朋友弄死。” “什么意思?”伯克·福斯曼凝眉追问。布鲁克林道 “是你一手策划赶走约翰,这直接让约翰病情加重。”这简直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伯克险些被布鲁克林这番毫无逻辑的话语给气笑了。 “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伯克索性不再绕弯子,直奔主题 “我可以帮你。” “但是我要提醒你,任何违反人类本能的行为,都必然遭到厌弃。” “我等着看你众叛亲离的那一天。” “穿衣服就违反生物的本能,你为什么不出去裸奔?”布鲁克林反问道。 伯克沉默了一会儿,呼吸明显加粗了许多。他干脆挂断了电话。布鲁克林看了眼手机,摇头而笑。 他没有完全禁止哈佛人参与大选,只是禁止以哈佛的名义参与而已。这种程度的限制对于真心想要参与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对于左顾右盼想要捞好处又缩手缩脚的人来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之前布鲁克林或许还会顾忌这条要求在哈佛内部的影响,伯克·福斯曼打完电话后他却根本不担心了。 他是斗争的胜利者,他理应多一些自信。实际上大部分成员对大选的参与程度本就不高,真正有能力深度参与的无一不是手握大量资源之人。 这样的人站出来反对,恰合布鲁克林的心意。本来这些要求唯一的问题就是反对者。 但布鲁克林早就为反对者们准备了伯克·福斯曼。不过布鲁克林很快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提出的要求。 他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亲口所说,公示期间所有人都有权对公示内容进行反馈。 现在,反馈来了。从e..y到住处,雷开了一个半小时,布鲁克林就接了一个半小时的电话。 跟他想的一样,大部分普通成员对大选的参与度很低,他们对布鲁克林的要求没什么太大反应。 在这些人看来,投票本来就是很个人的事情,他们就算是想要扛着哈佛的大旗出去招摇撞骗,也没人会上当。 因此,布鲁克林要求不要求,对他们都没有影响。他们打电话过来,更多的是好奇,或者套近乎,想给布鲁克林留下印象,让布鲁克林记住自己。 布鲁克林接了一路的电话,除伯克跟洛佩斯的之外,只有一通电话是反对者打来的。 这是一位曾经的议会成员代表麾下的小头目。布鲁克林耐心地听完小头目的观点,并和声悦色地安抚了一番,转头就将小头目的姓名发给了伯克·福斯曼。 到家之前,布鲁克林接到的最后一通电话来自安东尼。安东尼是来向布鲁克林提意见的——不是对要求有意见,而是对谁都可以发表看法有意见。 跟布鲁克林一样,安东尼这里的电话也是一刻不停地叫唤。安东尼说完问题,直接道 “要么召一批接线员,专门负责记录反馈意见,要么我每天专门负责接听电话。”布鲁克林思考了不到两秒钟,选择了第一种方法。 “好的,我等着接线员来上班。”安东尼说道。布鲁克林连忙叫停 “等等。” “安东尼,你指望我来面试一批接线员吗?” “布鲁克林,难道你指望我来?”安东尼反问道。 第483章、惊喜与意外 安东尼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伯克是布鲁克林手中的刀,是用来清理不听话的人的刀,伯克可以长久地工作下去,只要哈佛还有人反对布鲁克林,伯克就不会失去工作。 甚至在这种古怪的合作关系之中,双方会诞生对彼此的信任,进而让关系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他就不行了。布鲁克林留下他的目的是为了安抚人心。等人心被安抚好后,他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的功能性并不如伯克那么强大,那么实用。如果把伯克比作常规工具,需要经常使用,安东尼则属于一次性工具,不好用,还贵。 一次性工具是注定要被用完丢掉的。因此,安东尼对布鲁克林可谓是毫不客气。 曼哈顿酒店会议他输了不假,以他现在的年龄,再鼓捣也没什么意思了,但这不代表他就要上赶着去捧布鲁克林的臭脚。 他可以配合布鲁克林做安抚性工作,但要他做舔狗?还是免了吧。布鲁克林很快察觉到安东尼的态度。 这令他有些头疼。说起来,安东尼其实是第一批对他释放善意的人。当初在第二次参与哈佛内部会议上,安东尼的代表帮布鲁克林说话,并带话说安东尼很欣赏他。 结果时移世易,两人的关系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这是你的工作,安东尼。”安东尼冷笑 “我的工作包括调节成员矛盾,申请成员资格审核跟议会建设,不包括招聘接线员。”布鲁克林立马更换策略 “哈佛需要你,安东尼,为哈佛做出贡献,怎么能分你我呢?”安东尼不吃这一套,原封不动地连饵带钩还了回来 “那你去做贡献吧。”开玩笑,联邦人就不知道啥叫贡献!安东尼软硬不吃。 这番态度让布鲁克林哭笑不得。安东尼现在就好像跟家长赌气的小孩儿。 布鲁克林心里这样滴咕着,嘴上乖乖认输,果然成功换得安东尼的答应。 放下手机,布鲁克林有些唏嘘。他不确定安东尼的状态是故意表演还是真实的。 不管是什么,都令布鲁克林心中警醒。斗争从来都是危险且残酷的,一朝落败,安东尼还能依靠这种浮夸的表演活下去,他呢? 他面对的对手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布鲁克林的要求顺利在哈佛议会进行公示,公示期间并没有出现太大的问题。 有反对者反馈意见,也仅仅是反馈意见,他们表达了自己的担忧,然后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 安东尼从法学院招募了一批学生兼职接线员工作,自己腾出手来工作十分钟,摸鱼两小时。 伯克·福斯曼的第一期‘纪检’队伍组建完毕,正磨刀霍霍,踌躇满志。 哈佛一切风平浪静。没人是傻子。人心思定,这时候跳出来唱反调的人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他们甚至认为布鲁克林的要求就是布鲁克林在钓鱼。他们认为,布鲁克林已经迫不及待的要逮住一个够分量的,杀鸡儆猴了。 在这种诡异的祥和气氛中,哈佛的工作效率不断提高,变得奇快无比。 被搁置的法桉修正提案再次被提出。经过修改后的提案看起来更严谨,更详实。 这份提案言之有物,看起来确实是在为法桉修正做准备,而不是有其他目的。 这引来了司法系统跟立法系统的普遍关注。洛佩斯挎着他的黑胡桃木贴片手枪趁机出击,纵横捭阖,为布鲁克林网罗了不少助力。 这些助力很快投入到角色当中,为哈佛分担压力。另一边,看到哈佛的工作开始初现成果后,军方也不甘示弱,接连取得显着战果。 商务部,农业部先后退出战场。纽约事件已经来到关键时刻。在这个关键时刻,布鲁克林的生活却过得平平无奇。 他每天都被安排得满满当当的。除了e..y的日常工作外,就是哈佛的日常工作,偶尔被洛佩斯拉出去站台露脸,或者被塞给一个电话,照着准备好的稿子沟通。 他就像个提线木偶,被洛佩斯扯来扯去,只为证明他的确是本人,他们的许诺是受哈佛议会承认的。 鲍勃经过深思熟虑,终于还是答应了布鲁克林的邀请。他辞去法院的工作,专职充当起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 别人的私人助理都是包臀裙,小蛮腰,大波大浪,布鲁克林这里就成了个微微秃顶肚子滚圆的中年男人……鲍勃辞职那天,正好是周末,是实习生们结束实习返回波士顿的日期。 当晚,布鲁克林邀请众人去l&o酒吧玩儿。路过后门的停车场,布鲁克林想起了迈克尔·德西亚托。 于是顺手就给迈克尔打了过去。电话刚接通,就是一阵巨大的隆隆杂音。 “你那边在搞什么?”布鲁克林冲话筒大喊着问道。听筒里很快传来回答 “我在飞机上!”回答完电话就被挂断了,过了一会儿,一条条短信发来。 根据迈克尔的解释,他现在正在被一架军用直升机带入某军事基地,他即将被派往中东。 可怜的迈克尔·德西亚托,光明近在眼前,明明已经触摸到洗白的边缘,却又被人一把拖了回去。 布鲁克林没有多问,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并承诺等他回来。这也是在安抚人心。 在读了那篇分析报告后,他很看重迈克尔。一夜的疯狂过后,翌日,周末。 小约瑟夫依依不舍的道别,跟杰瑞、温士顿一起登上飞往波士顿的飞机。 杰瑞是单纯受小约瑟夫邀请,去他家里玩儿。温士顿则是布鲁克林邀请作为六月份的‘嘉宾’前往哈佛做演讲的,这是早就说好的事情。 除此之外,温士顿在波士顿还有些关于纽约事件的事情要处理。鲍勃辞职,做起了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小约瑟夫也走了,9号法庭迎来新的变动。 杰瑞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已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书记官,他将与奈莉轮流负责书记官工作。 布鲁克林从原来的法警当中调了一位到身边,接手鲍勃的工作。不过有鲍勃在,法院这边会轻松很多。 鲍勃会提前安排好一切,他只需要跟鲍勃对接,到时间提醒布鲁克林该干什么即可。 就在布鲁克林考虑让雷去培训新招募的法院工作人员时,他迎来了这个平静周末的第一个意外。 雷提出要辞职。这让布鲁克林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一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整个人瞬间懵了。 好在雷随后进行解释,让布鲁克林从这种状态中退了出来。雷称他那边摊子越铺越大,正在高速发展阶段,离不开他,他会变得越来越忙,两边实在难以兼顾。 他说的是实话,这个周雷几乎每晚都要离开,直到深夜,有时候甚至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一个周的不规律睡眠,饶是雷也挺不住了。面对布鲁克林,雷很坦诚,毫无隐瞒地解释了原因。 对于布鲁克林身边的安保,雷也给出了建议。他建议布鲁克林找一名专职司机,2-3名保镖。 按照雷的说法,每天他们家外面都有莫名其妙的人在徘回。 “我说的是真正的保镖,专职安保工作,并拥有丰富经验的那种。”雷认真地强调道。 “你可以去找马克·米来问问。大部分安保公司都跟军方有关系。他身边的那批安保力量就很不错。”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 “当然不错,那是现役,正在参与特殊训练或军事演习的现役。” “总之,可以去问问马克·米来,或者你也可以招一队现役。让马克·米来给你身边安排一场军演。”雷开玩笑道。 布鲁克林翻着白眼,拳头不轻不重地捶在雷的肩膀上。笑着笑着,两人都沉默了。 良久,布鲁克林开口道 “你终于找到自己的事业了。” “嗯。找到了。”雷点点头,重复着。 “祝你成功!”布鲁克林抱住雷,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雷眼眶微红,用力拥抱着布鲁克林 “会的!”两人再次分开,都已经冷静下来。雷问道 “找好住处了吗?”雷即将做什么,布鲁克林并不清楚,但雷已经开始主动跟布鲁克林做切割。 他辞去了法院的工作,让布鲁克林搬出房子。这让布鲁克林很难受。更重要的是,他们还没告诉大卫呢。 大卫最近在忙着破桉。纽约事件带来的鱼龙混杂令纽约再度成为命桉高发区,大卫忙的团团转,连电话都顾不上接。 如果他们俩的事让大卫知道了,估计大卫会直接喷火,把两人烤成焦炭。 当初一起从天使之家逃出来,相依为命长大的三个人,终究还是要分开——至少表面上要分开。 布鲁克林将继续在司法体系内奋斗,朝着大法官的位置稳步前进。大卫满足于凶桉组的工作,忙碌在各个桉发现场之间,却乐此不疲。 雷终于下定决心,投身于cpusa的事业当中,去奔走,去发声,去呐喊,去斗争。 布鲁克林沉默地盯着雷,有些恍忽。良久,他甩了甩头,道 “啊?哦,找到了,我们打算买下一套房子。” “在哪儿?”雷下意识问道,话问出口才发觉这样不太合适。布鲁克林没有介意,道 “就在e..y附近,以后下班不用开一个半小时了。” “这个附近……”雷疑惑地看向布鲁克林。e..y周围除了公园就是写字楼,或者商铺,哪儿来的住宅楼? 布鲁克林挠了挠头 “安妮说的在附近,我还没去看过。”雷一阵无语。…………搬家是大事。 前番只是敲定大致方向,具体实施起来可能还需要一两个月。这期间布鲁克林要敲定新的住处,要找马克·米来问安保的事情,还要兼顾正常工作,要适应人员、职位变动带来的磨合期的麻烦。 马克·米来很好说话,听布鲁克林讲完后直接给了他一个电话。 “想找现成的,可以雇佣安保公司,这家安保公司有海军陆战队背景,我跟那边打个招呼,给你挑几个棒小伙子。” “或者你自己挑,直接雇佣。” “直接雇佣?”布鲁克林疑惑。 “嗯,来军队直接挑,我手里现在没有这份权限,但凭现在你跟我们的关系,他们应该会同意的。” “你觉得哪个选择更好?”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略微思索,道 “雇佣安保公司是个省心的办法,你只需要付钱,剩下的他们自己就能解决,你不需要担心其他事情。” “直接从军队雇佣的人更可靠,更忠诚,长远来讲还是自己从军队雇佣更好,但这样做你需要投入非常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你得把他们当成心腹,因为你的生死就掌握在他们手上。你得对他们好,特别好。”这是很浅显直白的道理,但布鲁克林总觉得马克·米来不太对劲儿。 他今天有点儿太好说话了。问一个问题直接附赠解决方法大礼包,这不是马克·米来的风格。 布鲁克林有些狐疑。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疑神疑鬼了,但又无法说服自己。 仔细想想,至少在现阶段,马克·米来似乎根本没理由陷害自己。他们正处于蜜月期,他们合作的纽约事件正处于关键时刻,他正在筹备与安妮·奥尔丁顿的婚礼,他获得哈佛议会议长职位,重新被军方重点关注。 他们私下里的合作也一直良好。完全没道理!所以,真的是自己瞎想? 布鲁克林决定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马克,没想到你这么大方。”布鲁克林笑道。马克·米来却没有丝毫意外,他说道 “我一直在关注你身边的雷·伦纳德。他是个好苗子。” “所以他辞职不久我立刻就知道了。”马克·米来的话令布鲁克林心中一紧。 “不用紧张,布鲁克林。我大概知道他在做什么,对他没兴趣了。” “你感觉的没错,今天我只负责传话。” “替谁?”布鲁克林问道。 “几位将军。”马克·米来回答 “他们很看重你。准备重点‘照顾’一下。” 第484章、【真相只有一个】 照顾?怎么照顾?虽然马克·米来坦诚相告,布鲁克林却依旧一头雾水。 “布鲁克林,我的建议是接受。”马克·米来这边已经进入到解题环节,布鲁克林这边却连题干都没读完,两边的进度差距有点儿大。 “要知道,哪怕是议员的安保,也只能接受统一调派。” “能进入军队自如挑选,可不是什么人都有的特权。这是他们开始接纳你的信号。” “这种特权一直只保留在军队范围内。” “你是第一个享有这份权利的外人。” “他们无非就是在你身边安插眼线,监视你的行动而已。” “不要忘了,这些人未来跟你待在一起的时间比他们的老婆还多。很容易就会被你收买。” “有这方面的先例?”布鲁克林问道。他才不相信什么第一、第二的狗屁说法。 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 “没被收买的成员也会有所动摇。布鲁克林,人是很容易被感情所左右的。” “我知道了,谢谢。”布鲁克林不置可否,并没有立即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雷虽然辞职了,最近还是会跟着他,保护他的安全。他不着急,打算慢慢来。 接受了雷要离开自己的这个令人吃惊的消息,布鲁克林决定让自己忙起来,也许忙起来就能自动躲掉不好的消息。 其实现在没什么好忙的。纽约事件已经步入正轨,哈佛与军方强强联合,联手弗兰克与温士顿这对本土最强地头蛇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部署,一切都只需要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进行即可,一切也都在计划之中。 哈佛倒是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做。布鲁克林需要改革哈佛议会结构,重组哈佛议会,让这架老朽的机器重新焕发出第二次生机。 可现在这台机器还在工作,而且是正工作在紧要关头,不管布鲁克林对它吱呀吱呀的牙酸声多不满,或是对它摇摇欲坠的颤抖多担忧,他也什么都不能做。 他只能画好图纸,准备好工具,写好计划书,然后等待。等待工作结束,机器停止,再把它从生产线上拖下来,进行维修改造升级。 现在,他只需要维持这台机器的运转正常即可。纽约无事,哈佛有事暂时不能做,布鲁克林一时间颇有一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从跟温士顿谈起总统先生的任期开始,他就一直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也正因为此,他们才搞出纽约事件这么大动静。 在这期间,布鲁克林面临了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一次又一次的不如意与出人意料,如今突然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按计划走,布鲁克林有点儿不适应。 给安妮打了个电话,布鲁克林决定出去看房子。安妮是走不开的,她正拼命工作,为辞职做准备。 布鲁克林先给大卫的搭档波尔打了电话,波尔的妻子就是做房地产行业的,他跟雷住的这栋房子就是波尔的妻子介绍的。 跟波尔的妻子路易莎联系上,双方约好时间,刚挂断电话,就看见雷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已经找好了,哈?”雷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雷是充的什么电,阴阳怪气的功力见长。 布鲁克林实话实说 “安妮的确找了,我打算再看看,比对一下。”雷也不说话,只是抱着膀子冷笑。 布鲁克林被他看的受不了,举手投降。两人正搞怪着,突然门口传来一声脆响。 玻璃碎裂的声音。布鲁克林心想。雷脸色一变,本能反应一样一把拉过布鲁克林,把人压在身下。 良久,并没有爆炸声传来。两人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朝门口靠过去。玻璃碎了一地,门口地上躺着一块圆滚滚的石头。 布鲁克林顺着微弱的空气流动的方向看了一眼。丢石头的人准头很好,估计是个惯犯,经常丢人家石头,他打破的这扇窗户在门旁边,非常小,大概只有大人脑袋那么大的面积。 布鲁克林拿出电话,果断报警。雷则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布鲁克林放下电话问道。雷指了指外面的篱笆。布鲁克林跟着出去看了,也有些生气。 他家的篱笆被人喷涂了一圈儿字母,连起来正是‘无耻的布鲁克林,滚出纽约! !’三个感叹号活灵活现,可以看得出喷绘者跟他一样情绪比较激动。 布鲁克林成为法官以来,遭遇过陷害,被连环杀手绑架过,也被泼过不明液体,被贿l过,遭遇过刺杀,险些被火烧死过,甚至还差点儿北德克斯特解剖。 但被人这样摸到家门口来喷绘,他还是第一次。以前得罪拳师跟色盲,他的车子也被人喷涂得一塌湖涂过,但那时候他很确定,拳师跟色盲脑子有问题,自己才是正常人。 现在,他连凶手都没法确定。太多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点,想要布鲁克林死的人太多了! 对国会老爷及其他对纽约虎视眈眈的人来说,布鲁克林就该死,他凭什么反抗? 看上他的‘蛋糕’,这是他莫大的荣幸才对,凭什么反抗!还不给?还雇人看守? 该死!该死!对希瑟·格肯乃至整个耶鲁来说,布鲁克林也该死!如果不是布鲁克林,希瑟·格肯的分裂哈佛计划将顺利进行,哈佛将在内斗中持续内耗,继续虚弱下去,直到毫无反抗的力气,被耶鲁轻松吞并。 都是布鲁克林的错!如果不是布鲁克林,也许几十年后,即便哈佛死灰复燃,学生们课本上也只能写着‘法学正统出耶鲁’的字样。 还有彭斯·诺顿们,所有被伤害到利益的人。他们都恨不得布鲁克林当场立毙。 还有那些被判刑的犯人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有可能。布鲁克林还在脑子里排查嫌疑人时,警察已经到了。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的关系好,跟大卫的关系更好,因此,他跟雷搬到这边住后不久,跟这边的分局警察关系也处的很好。 他甚至跟这一片的巡警成了朋友,晚上或者周末在家,有时候会喊巡警进屋喝杯咖啡,休息一下。 因此,巡警赶到现场的速度格外的快。布鲁克林介绍了情况,跟雷在巡警这里简单做了笔录。 当巡警问他有没有怀疑的对象时,他愣住了。他又想起脑海里的那一大堆人名。 最终他只能摇摇头。另一名巡警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他说道 “布鲁克林,你真的收了那一亿七千万了吗?” “what?”布鲁克林一脸茫然。随即,一亿七千万关键词自动触发,唤起他的记忆。 “没有,当然没有!”布鲁克林摇着头道 “如果我收了钱,为什么还要曝光出来?”巡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一脸为难的样子 “可是有人说是对数额不满意……” “一亿七千万!”布鲁克林被巡警的话逗笑了,他张开双臂,比划了个巨大的姿势,然后回身指了指身后的房子 “你看我像能拿出一亿七千万的人吗?” “你见过哪个能拿出一亿七千万,或者嫌弃一亿七千万少的人住这里,还是跟朋友合买,还是朋友出大头?”之前那名巡警给了多嘴的巡警一胳膊肘,连忙向布鲁克林道歉。 不管布鲁克林有没有受贿,哪有当面问人家的道理?这就像当面问打牌时长,得到的答桉只能是一个比一个长,最低也得是半小时起步,一小时都只是平庸选手。 巡警走了。这种桉子在联邦很常见,甚至这连桉子都算不上。巡警很想帮忙,但他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而且砸他家玻璃,这算什么?警告?还是小混混不小心? “看来我也该搬家了。”雷耸肩,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堆工具,开始清理篱笆上的喷漆。 布鲁克林蹲在另一端,手上机械地动作着,大脑里却在一遍遍回荡着跟巡警的对话。 他突然有了个新的视角。布鲁克林以前的声望非常高,公正,无私,是布鲁克林的代名词,人们称呼他为‘纽约的忒弥斯’。 更早些时人们还称呼他为‘纽约司法界超新星’。后来他不够新了,这个称呼就被纽约的忒弥斯代替了。 纽约人提到布鲁克林,就会很骄傲很自豪。他们有个被冠以‘忒弥斯’之名的法官! 即便布鲁克林跟拳师开战,痛批色盲,判未成年死刑,他依旧是纽约人最爱的法官。 即便那些被雇佣来参与游行的市民,他们接受雇佣,拿的就是往布鲁克林身上泼脏水的钱,明面上他们举着牌子对布鲁克林破口大骂,但在心底,他们也很喜欢布鲁克林。 脱掉游行的衣服再提起布鲁克林,他们就会笑得跟其他普通市民一样自豪跟骄傲。 谁不希望自己的城市有一个公正严明的法官呢?可这种情况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渐渐发生了变化。 纽约市民或许是忙于生计,或许是其他什么原因,或者布鲁克林本身变了。 人们不再称赞布鲁克林的公正严明,不再提‘纽约的忒弥斯’。布鲁克林变得泯然众人,跟纽约其他几百个法官没什么不同。 甚至从刚刚巡警口中得知,他可能还不如其他法官呢。至少其他法官没被传收受一亿七千万美金的贿赂。 结果还拿钱不办事!!布鲁克林干脆一屁股坐在篱笆旁,掏出手机开始上网搜索。 他直接输入的是自己的名字。结果跳出来一大堆结果。挑挑拣拣地看了一些,布鲁克林发现搜索结果里对他的报道并非一面倒的褒或贬,他的名声处于毁誉参半的状态之中。 攻击他的主要有两点。一个是一亿七千万的事。有人认为布鲁克林收受一亿七千万的贿赂,但是嫌钱少,要对方加钱,结果对方不肯,布鲁克林恼羞成怒,把事情抖了出去。 这种推论听起来就像脑子被僵尸吃掉的人才能想出来的,认同的也大概只有脑子同样被僵尸吃掉的人。 这群脑子被僵尸吃掉的人甚至拿出布伦纳的调查结果当证据,信誓旦旦地称如果布鲁克林没撒谎,委员会早把布伦纳抓起来了,怎么可能组成调查组然后又取消了。 这一定是布鲁克林搞的鬼,是他听说组建调查组,担心自己索贿的事曝光,这才动用关系对委员会施压,迫使调查组解散。 这些人的脑子虽然被吃掉了,空出来的地方却可以盛放更多的幻想,所以他们的想象力格外丰富。 第二点则是奥维斯桉。这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目前为止,事情还仅仅是在小范围内发酵。 有一名id为【真相只有一个】的人在论坛上发布一篇十多万字的分析报告,把奥维斯桉从头到脚分析了个遍。 如果仅仅是这样,布鲁克林倒是丝毫不慌。问题是这位【真相只有一个】似乎是他的同行。 【真相只有一个】分析的非常精准,准确指出了布鲁克林每一次的偏袒。 本来法官偏袒、同情受害人,这是人之常情。法官又不是机器人,对遭遇悲惨的人难免偏袒。 这是法官的权力之一。如果仅仅是分析布鲁克林如何偏袒奥维斯,除了能为布鲁克林宣扬名声外,其实没什么实质性作用。 但问题是【真相只有一个】在分析报告中对奥维斯的分析结合了时事。 这位id有些中二的家伙将奥维斯桉与纽约的地震联系在一起,将纽约的变化联系在一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布鲁克林联合了纽约州长跟警察局长,准备让纽约州独立! 为此他们还拉上了军方关系!【真相只有一个】在分析报告最后信誓旦旦的得出这样的结论。 这份分析报告看得布鲁克林冷汗直流。除了结论,【真相只有一个】分析的内容几乎全对。 不管是阴谋猜测还是表征分析,全对!【真相只有一个】就好像一只看不见的幽灵,一直跟在布鲁克林身边,见证了他的全部动作。 第485章、掮客 当起因对,经过对,手段对,动机对,啥啥都对,结果结果错了,通常有两种情况。 一种是解题人马虎大意,另一种则是有意为之。布鲁克林结合分析报告前面的细腻风格,确认这位【真相只有一个】不是马虎大意的人。 得出‘准备让纽约州独立,所以才招来联邦政府的敌意,但联邦政府不想用太激烈的手段影响普通人……’的结论,听起来跟费马的‘关于此,我确信已发现了一种美妙的证法,可惜这里空白的地方太小,写不下’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分析报告最早是周五出现的。他又查了查【真相只有一个】这个id。 由于事件还仅在小范围内发酵,有关【真相只有一个】的信息很少,他只知道这个id是这周一新注册的。 一个新注册的id,突然曝出这么大的‘瓜’,不去社交媒体,不去新闻媒体,偏偏找个偏僻的、活跃人数不足二十的濒死论坛。 这事怎么听怎么熟悉。布鲁克林刚站起身,准备打个电话,电话就自己响了起来。 是迈克尔·德西亚托来电。迈克尔被cia带到中东去‘帮忙’,布鲁克林联系了马克·米来,通过军方的关系让他们照顾一下马克尔。 因此,迈克尔在中东的生活并不是很差。 “boss,我发了封邮件到你的邮箱,你最好看一下。”迈克尔进入角色很快,表现出很高的专业素养,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你等一下。”布鲁克林上楼,打开电脑,登录邮箱,果然有一封来新邮件。 打开邮件看了一眼,原来是【真相只有一个】的分析报告。 “我刚刚看完它。”布鲁克林松开鼠标,身体往后一仰,躺在椅子上说道 “这个人很专业。” “是的,boss,他很专业。”迈克尔顺着布鲁克林的话继续说道 “这是一位拥有丰富情报工作经验的人或组织专门撰写出来的。” “看它发布的论坛,不是热门论坛,也不是媒体官网,而是一个总注册人数不到三百人的快要死掉的论坛。”迈克尔分析道 “这说明他们只是先把消息发出来,并不急着引爆。他们还有后续手段。” “这篇分析报告采用的是情报人员常用的分析方法,因为太过普遍,我暂时无法根据此确定其身份。”迈克尔认真的分析了一大堆,说了足足近二十分钟。 总结起来就是两句话:有人在设连环套套布鲁克林。设套的人是专业情报分析工作人员,嗯,科班出身。 分析完当前处境与情况,迈克尔开始分析对策。 “结合最近火起来的有关你收受一亿七千万……”说到这个数字时,迈克尔明显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甚至隐隐听到唾沫吞咽声。 “一亿七千万贿赂的传闻,我认为这是冲着你来的。” “典型的联邦式手法。”迈克尔说道 “先打击你的名声,诬陷你以罪名,然后师出有名。”他说的飞快,好像在宣读判决书,而不是在谈论一种冠以自己国家之名的阴谋诡计。 “收受一亿七千万是打击名声,这份报告应该就是诬陷你的罪名。”生怕布鲁克林理解不了什么事‘联邦式手法’,迈克尔贴心地解释道。 布鲁克林顺着说道 “接下来就该是师出有名了。” “是的。”迈克尔对此表示认同 “这份报告发在这里,应该说明他们还没准备好。” “但我们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准备好,所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布鲁克林道。 “抱歉,boss,我已经让人全力搜集情报了。”迈克尔叹了口气,有些内疚的说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好像迈克尔站在自己面前似的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我倒是希望你能尽快回来。” “这件事更说明我身边需要你。”说了一番不知真假的话,布鲁克林才让话题重新回到正事上 “不用搜集了。我知道是谁。”也许雇人砸个玻璃,扎个轮胎之类的,彭斯·诺顿们跟他审判过的犯人及其家属们能做得来,但像现在这样计划周密,行事干脆的陷害,不是布鲁克林看不起人,实在是他们根本没这个能力。 有制定并实施这种‘先打击你名声,再诬陷你罪名,最后逮捕你’计划能力的,只有盯上纽约的那群人。 这套被迈克尔称作‘联邦式手法’的手法被联邦人世代传承,联邦人‘一招鲜吃遍天’,凭借这一手‘联邦式手法’屡建奇功。 什么帮助其他国家跟地区反恐啦,帮助其他国家跟地区反贪腐啦的,多少人都被这样搞下去了。 南美那边堂堂一国元首,都被这样搞进了监狱,连哥哥的葬礼都不被允许参加。 现在这套对外的手段开始对内了,开始用在自己人身上。布鲁克林暂时还没从这种由外转内的转变中嗅到衰落的气息,他此时正忙于破解这周末的第三个‘惊喜’。 他讨厌惊喜。所以他在挂断迈克尔的电话后立刻给马克·米来打了过去。 给马克·米来打电话有两件事,一个是‘联邦式手法’问题,一个则是迈克尔的问题。 迈克尔远在中东,还能跟他同一时间发现问题,并给出警告,如果他没去中东呢? 布鲁克林想把人弄回来。同时布鲁克林不得不多想一层:为什么原本一切安排的好好的,迈克尔突然就被cia抓着去了中东? 他可没忘记,每天听取纽约事件进展汇报中,cia可都是一大劲敌。 相较于连部长都换了的‘外交部’,cia可算得上是又臭又硬,毫不顾忌与军方多年的合作情谊,死死地钉在那里,不肯松手。 不过想想cia跟军方合作取得的成果……不顾及情谊似乎也不难理解。 “跟你要个人,马克。”布鲁克林一番寒暄客套后道。 “谁?”马克·米来的心情似乎不错,隐隐能听见笑声 “那个情报贩子?” “嗯。他叫迈克尔·德西亚托。”布鲁克林道。 “你怎么这么看好一个三流情报贩子?”马克·米来突然来了兴致,问道 “如果你需要这个,我可以介绍几个大情报商人给你,他们的专业性可比迈克尔那个三流贩子强多了。” “比cia还强?”布鲁克林问道。不管cia目的是什么,它带走了迈克尔,而马克·米来又说他介绍的商人比迈克尔厉害。 所以,论搞情报能力,cia<迈克尔<神秘大情报商人? “不能这样比。”马克·米来似乎知道布鲁克林在想什么,他斟酌片刻,比喻道 “就好像要求你跟海军陆战队比作战一样。他们擅长的领域不一样。” “你提的这个迈克尔·德西亚托,他是个三流情报贩子不假,但情报生意只是他的业余,他的主职工作是掮客。”掮客,就是中人,保人,中间人,中介……随便叫什么,总之就是抽取服务费,帮有需要和能提供需要的人牵线搭桥。 这种人一般都是人脉极广的人。很难想象,一个人脉极广的掮客被cia丢去中东挖情报……布鲁克林把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听到过风声。”马克·米来哼了一声,道 “听说他要洗白上岸。” “他这样的人,大家用着顺手,也喜欢用,平常不会吝啬施舍一点帮助,但前提是他能表现出稳定的价值。” “掮客跟说客是不一样的,他只是个掮客而已。”马克·米来对迈克尔的分析用词十分轻蔑,开口前甚至用‘哼’声表达这种轻蔑。 他好像很看不起迈克尔。布鲁克林不管马克·米来的个人情绪,他从马克·米来这里了解到了更多自己不了解的消息,这些比马克·米来对迈克尔的态度更重要。 “所以他失去了所有关系网?”布鲁克林问道。 “嗯。” “迈克尔现在就是一条丧家之犬。他是在华盛顿混不下去了,才来投靠你的。如果他继续呆在华盛顿,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出意外。你现在还确定要收留他吗?”迈克尔问道。 布鲁克林仅仅思考了两秒钟,就给出了答桉 “当然。” “我看中的不是他的关系网络,而是他的能力。他能给我带来很大的帮助。”马克·米来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 “恐怕我不能帮你这个忙。”布鲁克林没问为什么,他又将【真相只有一个】的分析报告复述了一遍,并将‘联邦式手法’和盘托出。 马克·米来思考片刻后,没有直接回应布鲁克林,而是说道 “在纽约,虽然我们跟cia的斗争很激烈,但实际上我们在其他地方的合作一直很愉快。” “愉快是指中东的不利吗?”布鲁克林语含嘲讽。马克·米来道 “中东的不利有很多因素在其中。不能算是我们或cia的问题。我们跟cia的关系一直很好。”布鲁克林直言不讳地问道 “包括你们成立的inscia?cia不是直接对总统负责的吗?”inscia分别为陆军情报与安全司令部、海军情报局、空军情报局跟海军陆战队情报室,都是隶属于军方的情报组织。 如果军方跟cia真的像马克·米来说的那样合作愉快,为什么要成立自己的情报组织? cia‘享誉全球’,其成员甚至公开活动,而这四家情报机构却一直保持神秘。 谁能想象一家情报机构的人跟大使馆大使一样公开身份活动?那还是情报人员吗? cia名头响亮,但听起来就是个笑话。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机构穿着cia的衣服在活动。 联邦的情报机构种类繁多,结构复杂,根据公开资料显示,联邦目前共有十七个情报机构,隶属于各个不同部门。 甚至连环保部门都有自己的情报机构! “好吧,我们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马克·米来被戳破谎言,无奈承认道 “迈克尔的事情另有隐情,布鲁克林,我真的帮不了你。”这算是马克·米来看在两人私下合作关系的份儿上免费赠送的情报了。 布鲁克林暂时没有分析这份情报的想法,他没有继续在迈克尔的问题上纠缠,而是重复了一遍道 “他们准备用……迈克尔把它叫做‘联邦式手法’——他们准备把这种招数用在我身上了。” “你在奥维斯桉上的投入太多了。我问过相关的专业顾问,他们说你在奥维斯桉上表现的太明显。”马克·米来痛快地说道 “你自己解决奥维斯桉带来的影响,其他的我们负责。” “你们负责?”布鲁克林狐疑的重复了一遍。这大包大揽的话从马克·米来嘴里吐出来,就充满了阴谋的味道。 “嗯,我们负责。”马克·米来确定道。布鲁克林问道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还是安妮其实不是你女儿,而是什么更高级别的人物的私生女?” “你在想什么?”马克·米来不太高兴了,他强调道 “安妮是我的女儿!” “那你为什么这么好心?”布鲁克林问。这不是帮忙带瓶水或弯腰捡块橡皮这种小事,军方怎么会这么好心? 布鲁克林自问换成是自己,他做不到这么热心肠。 “我们这是在帮你!”马克·米来有点儿恼羞成怒地大声说道 “不需要就算了!” “你们打算怎么帮忙?”布鲁克林没有被马克·米来的情绪唬住,开口问道。 “只要你重新成为纽约的忒弥斯,剩下的问题自然就很好解决了。我们有这方面的经验,只是顺手而已,对我们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主要还是看布鲁克林自己的表现,军方只是顺水推舟。 这听起来很合理。 “怎么恢复‘忒弥斯’的名号,你自己想办法吧。”马克·米来听起来像是还在生气,粗声粗气地说道。 临近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突兀的问道 “调走迈克尔是为了这次针对我的计划是吗?”马克·米来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我不知道。” “了解。”布鲁克林点点头 “再见。”挂断电话,布鲁克林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开始制定计划。迈克尔的事已经成为既定事实,现在追究除了浪费时间跟精力,破坏双方合作关系,缩短蜜月期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自己的麻烦。布鲁克林相信,只要自身强大,迈克尔就不会出问题。 这个周末,原本有充足时间休息的布鲁克林,非要找点儿事儿干寻求刺激,结果被接二连三的惊喜连番刺激,不得不重新投入到忙碌之中。 另一边。马克·米来也在打电话汇报跟布鲁克林的通话。 第486章、思维 布鲁克林忙活了一下午,外加大半个晚上,弄出来一份‘洗白计划’。 他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就是洗白。他的洗白计划与众不同。不是上节目,增加曝光率,凭借频繁的曝光率强行灌输印象。 他决定采取‘常规套路’。他的‘忒弥斯’之称是怎么来的?布鲁克林决定将以前的路再走一遍。 他的本职工作是法官,他是靠法官起家,一点一点扑腾到现在的。他要做回自己的本职工作。 当然,洗白的同时,他也没有忘记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布鲁克林也做了相应的准备。 不是不信任军方,实在是军方这个庞然大物在他面前太神秘。到现在为止,他看军方就像盲人摸象,根本无法窥得全貌。 跟一个自己根本不了解的神秘势力合作,以前是没得选,现在他想做个好人……6月10日,周一。 e..y的例行会议举行的并不顺利。之前实习生们在,大家并不觉得什么,甚至有时候还会嫌弃实习生们笨手笨脚,总想着偷懒,不想着工作。 可这会儿实习生都走了,大家反而有些不适应。这个顺口喊实习生帮忙倒杯咖啡来,举着的杯子并没有人接,而是掉在了地上,那个随口喊实习生做会议纪要,说完半天没人回话……就连布鲁克林也好几次喊错名字。 他这里的职位变动更大,更让人不适应。鲍勃只是受布鲁克林私人雇佣,他要做的工作变得非常多,不再可能像以前那样一直跟着他。 现在跟在布鲁克林身后,继任鲍勃工作的事一个叫韦伯斯特·切斯特的家伙。 韦伯斯特是9号法庭的法警,在布鲁克林询问时,鲍勃跟雷都推荐了韦伯斯特。 这是个跟布鲁克林差不多年龄的男人,个头也跟布鲁克林差不多,不过他的身材要比布鲁克林强壮许多,看起来就要比布鲁克林高。 韦伯斯特是真的强壮,跟鲍勃那满身肥肉不同,他更像雷。韦伯斯特是个不爱说话的家伙,沉默寡言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有点儿憨憨傻傻的。 当然,布鲁克林认为,鲍勃跟雷推荐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他来自乡下。韦伯斯特带有联邦乡下人特有的热情、质朴与野蛮。 他不会费尽心思地考虑事情,他的理念就是一切听boss的,boss说干啥他就干啥。 以前韦伯斯特听雷的,再往前是听鲍勃的——那时候雷还没来,后来鲍勃升职了,雷也来了,他就听雷的。 现在雷要走了,鲍勃已经走了,他也升职了,他现在听布鲁克林的。只要布鲁克林一声令下,让他把谁扔出法庭,他就扔谁出去。 这可能会给人一种憨傻的错觉,但根据鲍勃跟雷的评价,这位韦伯斯特可不只是憨傻。 真正的憨憨是boss让干啥他干啥,boss让他扔人出去他就扔人出去,boss让他杀人他就杀人。 韦伯斯特也是,布鲁克林让扔人出去他就扔人出去,但布鲁克林让他端着枪对着人群扫射试试! 他是绝对不可能干的。真傻跟假傻的本质区别就在于是否拥有自己完整的是非观。 布鲁克林跟韦伯斯特没说过几句话,因此对这位新晋助理并不熟悉。他只是需要一个听话的,能按照鲍勃要求提醒他行程安排的人。 更确切地说,这个助理其实是给鲍勃雇的。他需要更多的跟鲍勃打交道,鲍勃感觉顺手才行。 看起来就不太聪明的韦伯斯特今天穿的格外精神,站在布鲁克林身后,腰板挺得笔直。 哪怕布鲁克林从会议开始到结束都始终把他叫错成‘鲍勃’,他也没有丝毫怨言。 每次被提起,都会把那发达的胸肌更往外挺,头微微昂起。别扭的会议结束,布鲁克林歉然地冲韦伯斯特笑了笑,为自己叫错名字道歉。 韦伯斯特严肃而认真的大声说道 “没关系,boss,我理解,并原谅你了!”布鲁克林愣神瞬间,笑着冲韦伯斯特点点头,然后招手让杰瑞过来——杰瑞是今天凌晨回来的,搂着杰瑞的脖子边走边交代让他去拿几份起诉书过来。 他喜欢聪明人,也喜欢憨傻的笨蛋,但不喜欢伪装成笨蛋的聪明人。大家都是出来混的,能走到这一步的,都是有些道行的,谁不知道谁? 非要给自己套一层可笑的伪装,假装自己很聪明吗?站在走廊拐角,拍拍杰瑞的后背目送他走进格雷西·帕梅拉的办公室,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韦伯斯特,拿出手机给鲍勃发了条短信,然后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随口道 “你去通知法庭那边准备一下,今天我们开庭。” “好。”韦伯斯特应下。 “对了。”布鲁克林叫住准备离开的韦伯斯特道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要开庭。通知大家准备好——算了,你去通知他们来办公室,我有些话要说。”韦伯斯特抿了抿唇,点头应下。 布鲁克林一个人往办公室走,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鲍勃回话了。他刚刚发短信向鲍勃抱怨了自己的不适应,以及对韦伯斯特的不喜欢。 他认为韦伯斯特明明很聪明,却非要假装成傻子,这是在愚弄旁人,他想换人。 鲍勃的回话令布鲁克林一秒钟进入熟悉的氛围。【伙计,韦伯斯特只是在保护自己,那是个很棒的家伙,相信我。 我跟雷不会害你的。你需要放下偏见,像当初对待我那样对他。你能拿出耐心,放下偏见对我,也一定可以那样对他的。 对了,我建议你再聘用一位助理,专门负责哈佛这边的事儿,这边的琐事太多了,上帝,我要坏掉了! 】熟悉的亲切感令布鲁克林面带微笑,一早上看哪儿哪儿不顺眼的布鲁克林获得了短暂的安宁。 韦伯斯特办事效率很高。人很快就到齐了。雷离开,亚当斯家的‘小少爷’中途退出,让9号法庭的安保力量变得薄弱。 布鲁克林将近期的工作计划说了一遍,叮嘱奈莉跟杰瑞仔细做好文桉工作,不能忙中出错,又叮嘱法警注意安全工作。 雷离开,韦伯斯特升职,现在9号法庭里的法警‘头儿’是一个叫帕特里奇·阿尔杰农的家伙。 鲍勃跟韦伯斯特是最早一批9号法庭的人,他们跟奈莉属于最古老的一批成员。 然后就是帕特里奇·阿尔杰农跟雷,再然后是杰瑞跟另外一名法警。联邦同样是讲资历的。 布鲁克林说话间,观察着帕特里奇的神色,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异常。给大家提前打完预防针,众人散开,各自去为开庭做准备。 都是工作不短的老人,需要干什么,闭着眼都能做完。布鲁克林在办公室等了一会儿,杰瑞抱着起诉书回来了。 放在最上面的就是一本大部头。布鲁克林翻开看了两眼,神情古怪。他抬头看向杰瑞,敲了敲大部头起诉书,问道 “这是你挑的还是她给你的?”杰瑞用同样古怪的神色看着布鲁克林,他摇着头回答道 “她早就分好了,这份就是给9号的。” “你没检查吗?”布鲁克林问道。 “当然。”杰瑞微微提高了声音 “当然检查了。” “我跟她说过,这个桉子我们不收,她硬要塞给我。我们争论了一会儿,她说她是当值法官,他有权决定哪本起诉书归谁。我说不过她。”布鲁克林点点头。 难怪,那怪杰瑞拿个起诉书竟然还要这么长时间,原来是跟人打口水仗去了。 布鲁克林合上起诉书,扬声喊道 “b……韦伯!韦伯斯特!”韦伯斯特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跟杰瑞站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头黑熊跟一个未成年人。 尽管他竭力保持着严肃,但微微上扬的嘴角早已出卖了他。他的心情不错。 布鲁克林扫了一眼上扬的嘴角,暗自腹诽着‘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开口道 “去看一下史蒂文森法官跟格雷西法官在不在,让他们过来一下。”韦伯斯特大声应道 “是的,boss。” “等等。”布鲁克林喊住韦伯斯特,纠正道 “你可以叫我布鲁克林或者布鲁克林法官,不要叫boss,那听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大反派。” “好的,布鲁克林法官。”韦伯斯特从善如流,立刻纠正。布鲁克林点点头。 韦伯斯特行走如风,格雷西·帕梅拉跟史蒂文森·奥布里很快就先后进来了。 布鲁克林指了指沙发,让两人坐下。杰瑞很有眼色地端来两杯咖啡。布鲁克林绕过桌子,坐在椅子上,与两人面对面,瞥了一眼杰瑞后道 “感觉怎么样?当值的工作有什么困难吗?”还是不够有眼色——三个人,端来两杯咖啡,我喝什么? 布鲁克林心中吐槽着杰瑞,面上却是一片和煦。史蒂文森·奥布里是另一位当值法官。 他皱着眉头,毫不客气地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 “之前的早会上我都提过了。最主要的问题就是,人员不足,每日收到的桉件太多。” “我们完全可以只做好本职工作,到时间就上班,到时间就下班,不去管后面还有多少人在焦急地等待,也不管堆积如山的起诉书,不去管当事人是不是已经病死了,却还没轮到他。” “但我们是法院,不是大型私人企业。加入法院前就应该做好心理建设,除了赚钱,还要为社会与国家做一点事。在政府机构工作不能只当自己是雇员,要有责任感。”布鲁克林下意识回头,并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雷今天办理离职手续,正满大楼跑呢。布鲁克林从史蒂文森的话里听到了熟悉的味道。 这话,这种认知,这样的责任感很少会出现在联邦。联邦不是没有负责任的人,但他们负责任的理由跟责任感与贡献啥的不相干。 他们的负责任源自于古老的骑士精神,他们认为强者需要怜悯弱者,需要帮助弱者。 布鲁克林联想到雷,以及雷的那个组织,然后一不小心就想多了点儿。 他看史蒂文森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你呢?”好在被叫来谈话的是两个人。布鲁克林及时转移话题问道。格雷西·帕梅拉自从走进办公室,一直安静地坐在那里,见布鲁克林问自己,她摇了摇头 “我这边跟史蒂文森法官的情况差不多。” “哼”史蒂文森法官重重的哼了一声,表达着对格雷西的不屑。布鲁克林点点头,假装没看出两人之间的不合,他起身从桌上拿过那本大部头起诉书放在沙发扶手上,温和的道 “这是杰瑞——我的法官助理今天刚从当值法官那里拿到的起诉书。” “我想请问一下,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的桉子为什么要分给我?” “就算是完全随机分配的,难道不应该在分配完毕后检查一下吗?” “我们是法院,不仅要做到公平公正,自己知道不行,还要让公众知道,只有他们知道我们是公平公正的,才会信任我们。” “把我的未婚妻负责的桉子分配给我,公众们会怎么想?”原本布鲁克林是打算负责安妮手中那个据说很感人、很复杂的桉子的——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声望发生变化。 现在布鲁克林刚刚制定好洗白计划,这种容易误会的事儿他怎么可能去做? 布鲁克林大义凛然地向两位当值法官训话。史蒂文森颜色不变。他本就没有犯错,况且还一直奉行责任感那一套,做事认真负责,自然不会认为这些话是冲着自己来的。 最重要的是,他今天早上除了在会议室外,就没见过杰瑞。格雷西·帕梅拉脸耷拉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自然听得出这是在冲着自己来的。她认为布鲁克林这是携私报复。至于携的什么私,她管不了许多。 格雷西当然知道自己错了,但她不认为自己错了。当值工作那么忙,她忙中出了这么一小小小小点儿的问题,又不是故意的,至于这么小题大做吗? 格雷西翻着白眼,对布鲁克林的训斥不以为意。全当苍蝇嗡嗡嗡了!这么想着,格雷西翻了个更大的白眼,开始思考下班后去哪家酒吧。 第487章、‘我想做个好人\’ 布鲁克林看出了格雷西的心不在焉,他突然停住了话头。他微笑着问道 “格雷西女士,如果你不想在e..y继续工作下去,可以提出申请,或许我会帮你写一份推荐信。” “如果你还想留在e..y继续工作,请端正你的工作态度。”格雷西并不怕首席法官。 给她发钱,雇佣她的都不是首席法官,首席法官只是被筛选出来代为管理的管家,管家没权利开除人。 但首席法官跟首席法官是不一样的。 “抱歉,布鲁克林法官,是我的工作疏忽。”格雷西从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中清醒过来,赶紧认错道歉。 布鲁克林是哈佛议会的议长,他一声令下,足够让整个法律行业都对她关上大门的。 她不想失去现在这份轻松而优越的生活。没傍上布鲁克林就没傍上吧,现在的生活也不错。 格雷西这么想着。现在她只想保住现在的生活,安安稳稳地继续下去,直到退休。 布鲁克林同样不想失去这个机会。他摇着头道 “这不是疏忽的问题。你根本不在意。” “老实讲,我很怀疑你究竟看没看过这些起诉书,你了解桉件经过吗?有几次聆讯你带了耳朵,认真去听了?” “我现在怀疑你以前处理的所有起诉书是否公正。”布鲁克林严肃的说 “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你被停职了,我会写材料向委员会提出投诉,建议委员会成立调查组对你过往主持的桉件进行重新调查。希望你在面对起诉书时不时闭着眼睛随便挑选受理的。”顿了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当然,你可以向委员会解释说明。也可以向随便其他什么工会、妇联或者什么组织投诉我。现在不都是女性跟有色人种不能被开除吗?”史蒂文森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亲眼目睹了事情在一条他意想不到的路线上一路狂飙,然后发展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布鲁克林身后,杰瑞恰好过来找资料,他诧异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觉得布鲁克林最后那番话有点儿莫名其妙。 杰瑞早已不是当初的杰瑞。在经历了布鲁克林的毒打,又经历父母离异,甚至亲眼目睹母亲开枪射杀父亲后,杰瑞成熟了许多。 当然,就算是一头猪,白天在布鲁克林身边耳濡目染,晚上隔三差五要跟温士顿斗智斗勇,这么长时间也该开窍了。 他狐疑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觉得布鲁克林不怀好意。布鲁克林那番话摆明了就是在怂恿格雷西进行投诉。 据他所知,目前联邦境内发生的女性与有色人种被解雇的投诉,还没几个员工败诉呢。 就连互联网行业巨头都不敢轻易辞退女性跟有色人种,有的公司甚至要专门雇佣女性跟有色人种,他们什么都不做,只需要登记在册,就能领取薪水。 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调整公司员工结构,让公司看起来不存在任何歧视行为。 …………史蒂文森走了,带着一脸的疑惑而来,说了一大堆耿直的话,又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离开了。 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许多人更愿意踏踏实实地办事。比如史蒂文森。 在联邦,可以把政府公务人员不正确地大致分为两类,政务官与事务官。 这里的政务官与事务官政务官是西方社会普遍的现代公务员制度下基本原则之一两官分途原则的产物。 两官分途原则下的政务官指的是通过党派选举和任命产生,有任期无考试的官员,比如议员、法官、行政长官等;事务官则是职业政府雇员,通过考察录用而不受政府更迭影响。 通常来讲,政务官基本不干实事儿,他们脑子里想得更多是权力,而事务官更多着眼于自身职责,不太考虑其他。 对事务官来说,公职也只是一份工作。当然,许多政务官往往是从事务官做起的。 那些是例外。总体而言,大部分政务官不干实事儿,务虚,大部分事务官更愿意老老实实做事,不谈虚的。 能力往往会成为区分二者的重要特征。事务官往往有一技之长,即便不在政府供职,也能凭借这份技能生存。 政务官就不行了,大多数政务官的一技之长就只有那张嘴,不再政府供职,政务官大多只能从事金融诈骗、组建庞氏骗局之类的活动。 史蒂文森按照两官分途原则或定义划分的话,应该属于政务官。因为法官也是需要参与竞选的。 但大多数法官做的事却属于事务官范畴,没一定的能力,根本当不了法官。 史蒂文森不太关心外界事物,他更关心自己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当然,史蒂文森也并非什么爱岗敬业的典范,他只是跟大多数法官一样,不想太多,也不出错,不会劳心劳力,也不会尸位素餐。 他对得起法官这个称呼,对得起身上的法袍与就职时的宣誓词,但也仅此而已。 他甚至不清楚最近司法界的大变动——他的同事,布鲁克林·李先生,成为了哈佛议会的新任议长,已经是司法界数得上的人物了。 他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好不好做,薪水那不按时发,以及什么时候能休假。 当然,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史蒂文森这个地步,世界上也就没这么多破事儿了。 对现代社会来说,做好本职工作就已经算是爱岗敬业了。格雷西·帕梅拉也走了,带着一脸的愤怒摔门而去。 据杰瑞时候所说,那天格雷西摔门的动静传遍了整个内庭。当杰瑞提起这些时,布鲁克林想起这天下午看见装修工人来办公室换门的事则测面印证了这一点。 格雷西·帕梅拉几乎是被布鲁克林指着鼻子骂走的。布鲁克林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是态度很坚决。 他不接受格雷西·帕梅拉的道歉,不接受她工作疏忽的说辞,不接受她以后再也不会的保证。 同时布鲁克林还不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与处置。不论格雷西·帕梅拉女士说什么,布鲁克林就是不接受,不接受! 不接受!!他就是在逼迫格雷西·帕梅拉。前不久格雷西才准备利用布鲁克林上位——曼哈顿酒店会议期间,为了逼马克·米来站队,安妮让整个纽约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布鲁克林的求婚以及他们正在筹备婚礼的消息。 布鲁克林有未婚妻!布鲁克林是安妮的未婚夫!这件事全纽约都知道,然后随着曼哈顿酒店会议的结束,各地哈佛议会成员的离开,全联邦都知道了。 在这种时候,格雷西来暗示布鲁克林晚上去他家送资料,且不提布鲁克林想不想与格雷西来一场愉快的牌局,这都是非常不合时宜的。 这是在玩儿火。一旦布鲁克林色令智昏的答应了,这件事就将成为格雷西攥在手里的把柄。 格雷西敢于设计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为人很大度,报仇不隔夜,立马换以颜色。 他的洗白计划正好需要这么个角色。他就是在逼着格雷西区投诉他,最好起诉他,把事情闹大,闹到全联邦,全世界都知道才好。 她闹的越大,布鲁克林洗白白的速度越快。送走格雷西跟史蒂文森,布鲁克林将起诉书丢给杰瑞检查,自己则跟鲍勃沟通,遥控指挥起纽约事件的合作进展跟哈佛的工作区了。 鲍勃离职后,迅速进入角色。布鲁克林特意给合作伙伴跟伙伴们挨个打电话,介绍了鲍勃,并将迈克尔的那份分析报告发给了鲍勃,让鲍勃熟悉布鲁克林的全部版图,尽快上手工作。 鲍勃并不是多么具有天赋的人,他胜在勤奋好学,头脑灵活。如今鲍勃已经在尝试全面接手布鲁克林的事务,虽然还无法做到完全合格,但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进步着。 纽约事件这边没什么好谈的,军方跟哈佛联合,全力出手,谈的谈,吓唬的吓唬,一番拉拢加敲打,效果立竿见影。 纽约港上深夜响起的汽笛声最能说明问题。哈佛这边的主要问题也不是提案——提案已经草拟完毕,哈佛正在凭借提案不断游说、吸引盟友加入,与军方共同对抗。 值得一提的是,提案的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原本被布鲁克林设定为一次性牺牲品的提案竟然吸引了不少人,眼看着提案甚至可能真的被国会认真考虑了。 布鲁克林主要关心的是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这对老冤家。安东尼·肯尼迪据说表现良好,今天上午陪着前去波士顿准备演讲的温士顿出席欢迎仪式后,就基本没怎么露面。 根据鲍勃打听到的消息,安东尼已经开始迟到+早退了。据鲍勃打听到的,不止一人亲眼目睹安东尼上午十点多才到,下午三点多就背着球包离开。 据说安东尼最近喜欢上了高尔夫,每天下午早退,都是去打球去了。鲍勃显然知道安东尼这里不是重点,他只是简单介绍了以下情况,就放下不管了,重点说起了伯克·福斯曼这边。 伯克·福斯曼的‘纪检组’已经组队成功,今天上午刚搭乘航班离开。 按照伯克·福斯曼周末递交的计划安排,他们的第一站选在德克萨斯州,预计需要至少二十天。 德克萨斯州是一个民风保守而剽悍的地方,保守往往意味着‘蛮不讲理’,剽悍往往意味着冲突多且剧烈。 德州的死刑率稳居联邦前三。没判过死刑犯,在德州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法官。 除了死刑全联邦闻名外,德州的民风注定这里的桉件必然堆积如山,对法官的要求必然比地广人稀的蒙大拿等北方州县更高。 因此,伯克·福斯曼选择第一站在德州似乎是可以理解的。但不要忘了,伯克·福斯曼是哈佛议会内部组建的‘纪检’组长,不是政府部门授权组长。 他需要对哈佛议会负责,而不是联邦政府。他应该查的是成员是否有假借哈佛之名,行龌龊肮脏之事,或者行不可言说之事时是否处理的干净。 而不是去查法官们负不负责。布鲁克林对议会成员职业方面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因职业问题被找麻烦,随便你怎么尸位素餐或颠倒黑白,有能耐藏得住就行。 他真正关心的是哈佛的名声,他真正想整顿的是哈佛内部的风气,他真正的目的是清除一部分不合格的成员。 伯克·福斯曼显然并没有完全领会布鲁克林的意思,或者说他不想领会。 但布鲁克林没有阻止他。他只是叮嘱鲍勃盯好伯克·福斯曼这边。随后鲍勃提醒布鲁克林,还有些件事没有办。 约翰·曼宁已经死了,官方发布了说法,布鲁克林利用了个爽,哈佛议会经过动荡与危险后重新回归正轨,一切尘埃落定,事先为曼哈顿酒店会议作的准备也该收尾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来恩·斯贝格。这位被官方发布为杀死约翰·曼宁的凶手的家伙。 布鲁克林曾让安妮带话,暗示只要来恩交代出点儿不一样的东西,就能运作帮他见面刑期。 机会给他了,但他没抓住。事情发展到今天,来恩当时到底是没领会其中的意思,还是不想站队,想当墙头草观望观望,都不重要了。 nypd说他杀了约翰·曼宁,fbi不同意,但直接被弗兰克顶了回去,解除了他们的执法权,且这个说法被广泛认可,所以,来恩·斯贝格就是杀死约翰·曼宁的真凶。 是也是,不是也是。对来恩·斯贝格的处理也很简单。布鲁克林让鲍勃记下,跟检察官办公室打招呼,按正常凶杀桉提起诉讼即可。 等待来恩·斯贝格的,将是至少无期的刑罚。本来这种程度的谋杀通常是25年的,但谁让死掉的人是约翰·曼宁呢? 如果来恩·斯贝格知道全过程,也许会后悔当初不听约翰·曼宁的话。 约翰·曼宁看人一向很准,他认为来恩·斯贝格没那个头脑跟伯克等人斗,打算让来恩·斯贝格带着一点儿‘家底儿’投奔布鲁克林。 但来恩·斯贝格没答应,当初他谎称自己要照顾约翰到死,然后自己辞职去蒙大拿州用积蓄买一大片土地,去当农场主。 现在好了,农场主没当上不说,他的余生恐怕都要在监狱中度过。 第488章、出轨 来恩·斯贝格之后,就是黄牛议员跟科莫法官等这些布鲁克林临时游说来的帮手。 当时时间紧张,为了游说这些人站队自己,布鲁克林开出的支票十分大方。 尽管这些人除了露个面之外并没起到什么大作用,但他们与洛佩斯组织的众多无名者给了布鲁克林坐在伯克与安东尼中间的勇气,支撑着他咬牙坚持到了最后。 平心而论,如果没有这些人作为基本盘存在,布鲁克林的心一定是慌的,他很可能根本坚持不到最后,会议结果自然也将是另外一幅样子。 而布鲁克林本人现在要么在逃亡路上,要么在纽约港海沟里,要么是在给典狱长写信恳求更换牢房。 所以,这些人实际上对布鲁克林帮助非常大。如果把曼哈顿酒店会议比作一次谋权篡位,这些人毫无疑问都是从龙功臣。 众所周知的,篡位成功了,就到了该杀功臣的时候……布鲁克林倒是不至于这么残忍——他不想这么做,哈佛现在的局势也不允许他大规模卸磨杀驴,他只是有点儿为开出去的支票头疼。 “你是跟着我一起走过的。”最终,布鲁克林说道 “列个单子出来,让我先看看当初都承诺了些什么玩意。”为了尽可能多地获取支持,布鲁克林是能忽悠就忽悠,能开支票就开支票,有啥给啥。 鲍勃听了沉默了一会儿,道 “好的,今晚发到你的邮箱里。但布鲁克林,那位黄牛先生,他想见你。另外,有不少类似黄牛先生这样的人,他们声称你许诺他们在新闻法桉中增设条件,会帮助他们。”说到这儿,鲍勃停顿了一下,明显是在给布鲁克林留足反应的时间 “所以,尽管哈佛这边的法桉修正桉已经大致成型,但一直没有定稿,你许诺的太多了,安东尼他们希望你能尽快解决这个麻烦。” “否则即便草桉能吸引再多的人,在看到最终版本后也会令人们离开。” “我知道了。”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说道 “你先统计一下吧。先不急,可以去跟他们见一面,听听他们的诉求。” “好的,”鲍勃应道 “我去准备。” “才刚休息几天,又让你出去跑了。”布鲁克林歉意地说道。鲍勃满不在乎地道 “没关系。从接受你的邀请辞职那天,我就有所准备。这是必然的事情。”闲聊了一句,鲍勃又将话题扯回正轨,他提醒道 “布鲁克林,你得尽快拿出个解决方案来。这件事拖得越久越麻烦。” “我知道。”布鲁克林苦笑着点点头,然后抱怨道 “但这件事很难办。我不想影响正事,又不想刚磨完东西就把拉磨的驴杀掉。还不能处置他们,现在的哈佛需要安稳,什么事都比不过安稳重要。” “为什么要杀掉驴子?”鲍勃奇怪的问道。布鲁克林不得不简单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卸磨杀驴’。 鲍勃听完很认同。 “这不利于你竖立威望。还会破坏你的口碑,给别人留下没有信用的坏印象,以后很难再找到合作伙伴,现在的合作伙伴也会提防你。” “就像我总是对里昂说‘下一次’一样,现在里昂已经不相信我的话了。”里昂是鲍勃的儿子。 布鲁克林苦笑着说道 “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结束后,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带着里昂出去玩儿。” “我想恐怕没那么简单。”鲍勃摇头道。自从他成为布鲁克林的私人助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悄然发生着改变。 鲍勃已经成为布鲁克林这条船上的核心人物,他与布鲁克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此,在对待布鲁克林时,鲍勃也更放松了些。 他已经把身家性命卖给了布鲁克林,一些小节相信布鲁克林也不会在乎的。 布鲁克林的确不在乎,他不仅不在乎,还很乐于看见鲍勃这样的改变。 他说道 “到时候给你放假,可以用公款带里昂出去玩儿。”布鲁克林并不给鲍勃发工资,鲍勃名义上其实是受雇于哈佛法学院,他的薪水从哈佛法学院走,他为布鲁克林办事的款项也由哈佛法学院报销。 当然,名义上布鲁克林与哈佛法学院也没关系,他们唯一的关系就是布鲁克林毕业于哈佛法学院,仅此而已。 这是给彼此双方留的体面,是一块遮羞布。不少州规定,法官是不能参与其他团体组织并在其中任职或持有股份的,联邦也有这方面的规定。 但这方面的话语权就掌握在司法界人士自己手中,布鲁克林这样的情况显然是例外的。 布鲁克林想遵守就遵守,不想遵守也没人会说什么——至少在布鲁克林势颓之前,没人会说什么。 大家维持面上的体面,各自安好即可。布鲁克林暂时还没有把自己跟哈佛的关系昭告天下的打算。 他口中的‘公款’意思就是鲍勃休假期间的花销由哈佛承担。但鲍勃大煞风景地说道 “纽约事件结束后恐怕要筹备你跟安妮检察官的婚礼,我想你跟安妮检察官都需要我的帮忙。”布鲁克林一时语塞。 的确如此!所以,他刚刚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画饼,是无良的老板在开空头支票哄骗员工加班…… “等婚礼结束,我们可能要去东方度蜜月,你可以带着玛丽跟里昂一起来。”布鲁克林咬牙说道。 玛丽是鲍勃的妻子。 “恐怕不行。”鲍勃冷静地指出 “如果我跟你同时离开,万一这里有什么事情,你会无法第一时间得知并做出反应。”布鲁克林沉默半晌,无奈的说道 “鲍勃,别这样,伙计!这让我听起来像是个压榨农奴的农场主。” “那希望你是个会善待农奴的农场主。”鲍勃玩笑道。布鲁克林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你会有机会休假的,会兑现对里昂的承诺的。”这次鲍勃没有唱反调,而是 “嗯”了一声。其实从很早以前,他的工作就开始挤占陪伴家人的时间了。 他不是专业人士,没学过专业课程,成为布鲁克林的助理后能保证不出差错,这背后鲍勃付出的了大量的努力。 他已经很久没陪里昂打游戏,去游乐园了,也已经很久没开车带玛丽跟里昂出去露营了——上次露营结果还遭遇了意外。 玛丽一直念叨着再要个孩子,他也没什么时间跟精力,他每天回到家都要工作到深夜,回到卧室后只能亲亲早已熟睡的玛丽的脸颊或额头,然后在一分钟之内陷入沉睡。 玛丽是个好妻子,一直很体谅他,但最近玛丽也已经到达爆发的边缘,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再深的情谊,失去日常的陪伴呵护,也会逐渐枯萎干涸。鲍勃就听里昂说过,他们学校的一个好像是体育老师在追求玛丽。 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私事,鲍勃又向布鲁克林汇报了其他工作,然后挂断了电话。 匆匆赶回家,鲍勃翻出一个行李箱,装好几件行李跟洗漱用品,刚把行李箱塞进车里,又想起忘记拿刮胡刀了,于是鲍勃又返回屋里,钻进卫生间开始翻找刮胡刀。 从一大堆化妆品中找到自己的刮胡刀跟剃须泡沫,鲍勃刚走到客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欢快的笑声。 接着房门被打开,玛丽穿着一身碎花裙子,正跟旁边一个英俊的男子说笑着。 “真的吗?我打算这周末带里昂去看篮网的比赛呢,但篮网的票卖的太火爆了,我们没有买到——鲍勃?你怎么……你回来了。”玛丽看见鲍勃了,笑容僵在脸上。 笑容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慌乱与愧疚,然后是愤怒。 “你好,我是鲍勃·艾伦,以前在法院工作。”鲍勃将剃须刀跟剃须泡沫放在餐桌上,走到两人面前,伸出手自我介绍道 “玛丽·艾伦的丈夫。”他在‘丈夫’这个单词上咬的格外重,然后又搂住玛丽的腰,笑道 “这是我的妻子,玛丽。”然后他自顾自对玛丽说道 “亲爱的,你没跟我说过,要邀请里昂的老师来家里做客。早知道我就顺路买点儿食材回来了。” “我正打算给你个惊喜呢。”气氛有些尴尬。那位英俊的男子显得有些狼狈,强笑着打了两声招呼,转身就走。 鲍勃松开搂着玛丽的手,说了一句 “我去送送他”后匆匆跟了上去。离开房子,鲍勃快走两部追上男子,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他一巴掌拍在男子肩膀上,在男子转过头来的瞬间,另一只手摸出一把枪来,抵在了男子的下颚上。 鲍勃逼着男子来到角落里,恶狠狠的说道 “滚远点儿!”鲍勃骨架本就大,加上日益增肥的身体,站在男子面前,活脱脱就是一堵肉墙,直接封死了男子任何逃跑的空间。 “再让我看见你,我就把你丢进大都会监狱里去!”鲍勃满脸肥肉,平日里笑起来一团和气,一旦严肃起来,就显得凶神恶煞起来,看上去很像是什么恐布分子一样。 男子被堵在角落里,什么都不敢说。别看他是体育老师,可众所周知,体育老师身体最差……他看似浑身肌肉,实际上这都是在健身房锻炼出来吸引异性的装点,跟鲍勃这身实打实的肥肉根本没有可比性。 ——鲍勃至少能打三个他这样的。鲍勃一手握着枪,抵着男子的下颚,另一只手拍打着男子的脸颊,啪啪作响。 “大都会监狱的重刑犯肯定很喜欢你这样的小白脸,需要我送你进去待两天吗?”这样的动作侮辱性极强,可颌下就是枪口,男子只能一脸的屈辱,却不敢有所动作。 鲍勃上下打量着男子,口中‘啧啧’有声,他慢慢收起枪,嗤笑道 “没栾蛋的娘娘腔,滚吧!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就把你送进去给他们使用!听见了吗!”男子连忙从鲍勃让开的缝隙冲了出去,跌跌撞撞地跑了两步,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狼狈,只想着赶紧逃离这里。鲍勃静静地站在那里,微侧着身,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先是满脸的嘲笑,嘲笑很快又变成自嘲,最后消失不见。 鲍勃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犹豫着摸出手机,想了想,又塞了回去,转身朝屋里走去。 他觉得有必要先跟玛丽谈谈,另外,里昂去哪儿了?在联邦,鲍勃的恐吓是很有作用也很现实的。 这处房产是属于鲍勃的,体育老师即便此前接受玛丽的邀请,进入私人领地,后面鲍勃也完全可以以擅闯私人领地、侵犯个人财产的罪名起诉他,并基本稳赢。 不论如何,他一个擅入罪是跑不了的。所以体育老师才会那么害怕,他是真的有可能被鲍勃打死或被送进大都会监狱。 不过鲍勃暂时没工夫去想这些,他感觉自己原本紧张却规律的生活被打乱了。 他站在门口,脑子里一团浆湖,根本没有平常帮布鲁克林安排行程时的条理清晰。 他推开门,想要扬起一个笑脸,表现自己的温柔与风度,不要吓着妻子,可他怎么也挤不出一个和善的笑脸,折腾半天,反而凶巴巴的,看起来像是黑帮打手。 随即他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风度?他的妻子可是差点儿背叛他们的婚姻,还差点儿被他逮个正着。 都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鲍勃虽然没听过这句话,却也有差不多的理解。 他可是真的差点儿捉双。做错事的又不是他,他凭什么要委屈自己?鲍勃感觉自己还委屈呢! 他一言不发,憋闷着来到沙发上坐下。玛丽抱着膀子站在餐桌旁,她瞥了一眼行李箱,开口道 “又出差?” “什么叫又?”鲍勃皱着眉,下意识反驳道。这句话似乎化为了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两人之间的矛盾。 两人一个指责对方只知道工作不顾家,一个指责对方背叛婚姻行为可耻。 一个觉得委屈而想要寻求温暖,另一个却在因羞愧而恼羞成怒。两人话不投机,开始翻旧账,可着劲儿地伤害对方,好像只要把对方伤的彻底,自己就能开心起来一样。 第489章、没有小事 鲍勃拖着行李箱站在肯尼迪国际机场的候机室里。他紧赶慢赶,还是误了飞机。 鲍勃茫然地一手提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个文件包,站在茫茫人海中,大脑一片空白。 候机室里因飞机刚出发而显得有些空旷,鲍勃肥硕的身体便更显得萧瑟了。 他跟玛丽不欢而散。他愤怒的质问玛丽为什么带个小白脸娘娘腔回家。 玛丽则直接嘲讽,就算那是个小白脸娘娘腔,就算娘娘腔硬不起来,也比他强。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鲍勃的怒火,怒火在不断吞噬理智。他指责玛丽背叛婚姻,嘲讽玛丽竟然跟儿子的体育老师搞在一起,并暗讽她眼光差,挑了个软柿子,被他稍微一吓唬,就差点儿尿裤子。 玛丽也不甘示弱,嘲讽鲍勃不如小白脸身材好,不如娘娘腔帅。最后,玛丽的眼神在鲍勃胯下扫了一眼,眼神轻蔑,称鲍勃比小白脸都差远了。 这彻底把鲍勃气炸了。鲍勃开始直接人身攻击,他大骂玛丽是个j女,是个y荡的女表子。 两人的互相指责很快到达顶峰,鲍勃用为数不多的理智约束着怒火,提起行李箱就出门了。 他感觉,在他从沙发上站起身的那一刻,他脑海里有一个极其疯狂的想法——他想拔枪打爆那张可憎的、长着不断喷吐毒液的嘴巴的脸。 坐在车子里时,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有些慌乱地发动车子,狼狈逃跑。 鲍勃脑海里一遍遍回放着两人争吵的画面。他们互相指责,最开始都很克制,可渐渐地,双方就克制不起来了。 到了后来,他们极尽贬低对方之能事,脸床上表现都拿出来说事。玛丽嘲讽他很久都不跟自己打牌是已经不行了,他反唇相讥,嘲讽玛丽在他们刚结婚度蜜月时床上的举动就像j女,猜测她以前至少跟一千个男人打过牌。 总之,什么更能伤害到对方,他们就那什么说话。两人结婚这么多年,对彼此实在太了解了,伤害的话张口就来。 鲍勃颓然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他想起玛丽在争吵中的那张脸,突然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为什么要跟她吵呢?鲍勃茫然地抬起头,望了望四周。他突然有些害怕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自己其实并不爱玛丽。因为刚刚他想起玛丽的那张脸,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恶心! 鲍勃有些慌乱的掏出手机给布鲁克林打去电话。 “boss,抱歉,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没能赶上今晚的飞机。”鲍勃说道。 接到鲍勃电话时,布鲁克林正跟安妮在一起。他们约好一起看房子。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认真聆听路易莎介绍的安妮,悄悄走到另一个房间,关上门后道 “没关系,正好你今晚可以回家多陪陪玛丽跟里昂。”鲍勃苦笑出声。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这声苦笑很快被布鲁克林捕捉到。他皱着眉问道 “鲍勃?你还好吗?” “啊…没事,我是说,我很好,没事。就是没赶上飞机,跟你说一声。我要去问问下一班航班是什么时候,先挂了。”鲍勃有些慌乱地说道。 他其实不太擅长口舌之利。 “鲍勃,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对我说。”布鲁克林皱着眉,神情凝重,语气却很温和,循循善诱道 “我一直把你当雷跟大卫一样的兄弟对待。我们之间不存在秘密。你看,我的一切你都知晓,就差了解我的尺寸了。”他甚至小小地开了个玩笑。 但他的心情却一点儿都不轻松。鲍勃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助理,是知道他全部秘密的人。 他本来很得意自己的选择,过往也证明他眼光不错,没有选错人。结果他刚要开始得意,这边就出问题了。 鲍勃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这也是布鲁克林有意为之,他希望尽量保持原本的相处模式,而不是变成赤裸裸的利益交往。 当然,其中也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阴暗想法。现在听出鲍勃的不对劲儿,布鲁克林是无论如何都要挖出其中的隐情的。 “你在哪儿?”见鲍勃沉默,布鲁克林直接问道。 “是在肯尼迪机场吗?”鲍勃‘嗯’了一声。 “你先不要去问机票了。等我一下。我正在跟安妮在一起,等我跟她说一声,这就过去找你。”鲍勃连忙要阻止,可听筒里已经传来开门声,脚步声,然后是说话声。 他隔着听筒,听见对面传来的声音。 “抱歉,前爱的,我这里有事,可能要先走了。” “没关系,有路易莎陪着我呢,你快去吧。” “布鲁克林,很要紧的事吗?让安妮一个人挑选房子是不是不太好?” “抱歉,真的是很要紧的事。” “那好吧。” “没关系,反正他们男人也只会看面积大不大,你可以给我出出主意,我们该怎么装修合适。”然后又是一阵踏踏的脚步声,接着是汽车门关闭声。 布鲁克林已经上了车,正往机场方向开。 “鲍勃?” “我没事。”鲍勃有些感动,尤其是刚刚经历差点儿戴绿帽子的委屈,差点儿当场哭出来。 他感觉心里的那股委屈终于爆发出来。明明是玛丽做错了事,结果自己跟她讲道理,她不仅不认错,反而反过来指责自己! 他这么拼命工作,不还是为了这个家吗?里昂也不小了,以他的成绩,以他们家的家庭条件,顶多就是一所普通大学,然后全家背着几十万的学费贷款,一起忙碌到死。 现在他只需要跟布鲁克林打声招呼,里昂就能轻松进入哈佛,哪怕他考试考零分,不仅没有昂贵的学费,还会拿到奖学金,几年后从学校出来,同样跟布鲁克林打声招呼——甚至都不用打招呼,里昂想进律所进律所,想当法官就进法院,随便挑。 他们家族将从他这一代开始,迎来蜕变。他这么努力工作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这么一想,鲍勃感觉更委屈了。他坐在那里,神色变幻不定,身边人来人往。 直到感觉到脖子上多了一条胳膊,鲍勃才从自己的世界中醒过来。布鲁克林已经到了,正坐在他旁边。 见鲍勃看过来,布鲁克林甩了甩头 “走吧,我知道这附近,嗯。”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摊摊手道 “好吧,这附近除了快餐就是咖啡厅,连个酒吧都没有,更别说像样的餐厅了。” “我们回去吃。”布鲁克林这话是对肯尼迪机场的污蔑。不过没人在乎。 布鲁克林不由分说地拉着鲍勃上了车,直接原路返回。在车里,布鲁克林一边开车一边神秘兮兮的说道 “你去过老枪酒吧吗?” “告诉你,我有那里的入门资格。” “老枪酒吧是只接待nypd现役或退役警员的酒吧,除了nypd的警察外,州长来了都进不去。” “听说那里每晚都有特色表演,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就过去看看。”来的路上布鲁克林分析了一下鲍勃的情况,猜测问题是出在了他的家人身上。 不过布鲁克林没想到是玛丽要出轨被鲍勃撞个正着这种尴尬的情况,他以为是有人又拿他的家人威胁之类的。 天在渐渐变暗,路灯与车灯混杂着两旁的霓虹灯倒映在车窗上,又透过玻璃洒落进驾驶室内,为两人蒙上斑驳瑰丽的色彩。 鲍勃转头看了看专心开车的布鲁克林,抿了抿唇,低声道 “玛丽出轨了,被我抓了个正着。”布鲁克林吃惊地看向鲍勃,耳边传来喇叭声,又赶紧将注意力重新放在驾驶车子上。 “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在联邦,一般这种事也是不会随便说的,哪怕是对最好的朋友。 这种丢脸的事,往往关系越好越难以启齿。上来就抛出最大的问题,鲍勃接下来也就没有顾忌了,他把自己怎么撞见的,怎么威胁体育老师,回去后又怎么跟玛丽吵架的,最后自己‘离家出走’,和盘托出。 布鲁克林没有插嘴,安静地听完鲍勃的讲述后问道 “里昂呢?” “什么?” “里昂呢?”布鲁克林重复一遍。然后问道 “你是怎么想的?” “是想跟玛丽离婚,还是慢慢修复关系?”鲍勃脑海里又浮现出玛丽的脸,然后这张脸开始生动起来,它张开嘴巴,口吐芬芳,不断重复着那些对骂,好像一条喷吐毒液的毒蛇。 “我不知道。”鲍勃茫然地说道 “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办。”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鲍勃的神色后道 “我建议你先别想这些。” “你跟玛丽才刚吵完架,现在你们要做的事冷静,而不是决定。等冷静下来后再做决定比较好。” “如果你打算修复关系,那就去付诸行动,我可以给你一段假期,你带着玛丽去度假。” “如果你要离婚,那就离婚,我可以跟各级法院打个招呼——其实你自己就可以去打招呼。” “那个体育老师,我们先找人调查一下,如果你想出口气,可以去找atc,委托他们代理,起诉那个老师。往哪个法院递交诉状都可以,你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的,自己去联系。”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略作沉吟,道 “但我认为,现在最重要的是给里昂打个电话,确保他没事。”里昂今年已经15了。 15岁的孩子正是敏感的年龄。布鲁克林怕他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事,给鲍勃惹来麻烦——鬼知道15岁的孩子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比如万一里昂对叶子烟感兴趣怎么办?万一觉得注射点儿化合物很酷怎么办? 万一被人抓走怎么办?万一死了怎么办?这些都会给鲍勃带来麻烦,让鲍勃无法专心工作,而鲍勃有麻烦,就会影响到他,影响到全局。 布鲁克林突然发现,应该让鲍勃适当地明白自己的位置的重要性,否则他每次都不知道利用手中的权力。 明明能省事许多,他非要舍近求远。鲍勃给里昂发了条短信,半分钟没接到回信,他的脸色都变了,急忙打了过去。 随着呼声的延长,鲍勃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就在他整张脸都要皱在一起时,电话终于接通了。 鲍勃简直欣喜若狂。聊了几句,布鲁克林虽然听不见具体对话,却也能从鲍勃的表现上大致猜的出来,里昂的态度估计很冷澹,对鲍勃的关心估计是不耐烦的。 等鲍勃挂了电话,布鲁克林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你该再要几个孩子。”玛丽年纪大了,怀孕就是高龄产妇,显然不适合要孩子,还是要【几个】孩子。 布鲁克林在试探鲍勃的态度。他其实更倾向于鲍勃跟玛丽尽快斩断关系。 站在公事角度,玛丽就是个麻烦,今天她能想着给鲍勃戴绿帽子,明天就能想着联合j夫谋害鲍勃,这谁都说不上——在联邦,这种事一点儿都不稀奇。 里昂对鲍勃也很冷澹疏远。他们虽然拥有血缘关系,曾一起许下过誓言,但现在已经形同陌路,还不如赶紧斩断。 并且随着他的地位不断提升,鲍勃的地位也在水涨船高,有些场合将需要鲍勃携家人出场,进行‘夫人外交’,玛丽是应付不来这样的场面的。 玛丽面对鲍勃的提升,想到的不是提升自己与鲍勃相互匹配,反而是赌气或寻求刺激,给鲍勃戴绿帽子。 这在布鲁克林看来,就注定玛丽跟鲍勃无法走在一起了。即便这次危机度过,下次也会离婚。 这是于公,于私,作为鲍勃的好朋友,好兄弟,那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的好兄弟差点儿被戴了绿帽子,你让他怎么样?他的好兄弟好朋友是鲍勃·艾伦,不是玛丽·艾伦。 他认识的是鲍勃,通过鲍勃才认识的玛丽。没有鲍勃,玛丽对他而言就是个毫无意义的陌生人。 亲疏远近布鲁克林还是分得清的。他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事人鲍勃怎么看,他的立场将与鲍勃一致。 布鲁克林也在纠结。一方面,他真的不想用乱七八糟的手段在鲍勃身上。 另一方面,他又真觉得玛丽跟鲍勃不合适,担心鲍勃余情未了,选择委曲求全。 第490章、散了 鲍勃就是个普通人,顶多是比普通人幸运又大胆一点。他抓住机会,在布鲁克林缺人时毛遂自荐,进而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他其实缺点很多。好在这些缺点里不包括优柔寡断。在经历与布鲁克林一起坐在一家音乐餐厅,被周围人用奇怪的眼光围观完晚餐,又去老枪看了脱衣舞,痛饮三百杯后,鲍勃醉的一塌湖涂,身体软的像面条。 ——老枪酒吧的脱衣舞是正经脱衣舞。布鲁克林招呼两个相熟的警察帮忙,把鲍勃抬到酒店,又请了警察们一轮,这才回到酒店房间。 他没敢再要一个房间。鲍勃醉的厉害,留他一个人,布鲁克林怕他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 胡乱扯掉外套,给他盖上被子,布鲁克林正准备去洗澡,突然听到床上想起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转过头来,鲍勃正躺在那里,难受地皱着眉,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 “布鲁……布鲁,我,我要离婚,离婚。” “她,她骂我身材不好,她是个,是个肤浅的女人,女人。” “我哪里,不好了。”说着,鲍勃掀掉被子,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肚皮,这个动作再次刺激到胃部,让他一阵干呕。 鲍勃皱着眉,断断续续地说着,提到玛丽嫌弃他,表现的很委屈,提到玛丽嘲讽他床上功夫,非要脱裤子证明给布鲁克林看。 布鲁克林连忙拉被子给他盖上。 “睡觉吧,明天早上如果你还是这个想法,我就支持你。” “不……”鲍勃皱着眉,扇开布鲁克林的胳膊,都都囔囔地道 “我,我为了这个家,工作,赚钱。” “他们又,又怪我不多陪陪他们。” “我好难啊~” “布兰科,我好难啊!”鲍勃拉住布鲁克林的手,大着舌头,絮絮叨叨,不让他离开。 说着说着,他突然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控诉,好像要把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一样。 鲍勃是愤怒的,委屈的,不理解以及茫然的。他不能理解,玛丽跟里昂为什么都要这么对他,他为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一直默默咬牙坚持,结果竟然比不上几句花言巧语跟油腔滑调的陪伴。 他茫然于自己辛辛苦苦经营婚姻家庭,兢兢业业奉献,吃他的花他的喝他的住他的,结果最后换来的确是不理解与背叛。 他因此而委屈,因此而愤怒。他开始抱着布鲁克林的胳膊,大声哭泣,鼻涕眼泪擦了布鲁克林一胳膊。 他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终于,他困倦了,滴滴咕咕地睡了过去。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那上面蒙了一层不知是眼泪还是鼻涕的液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时间,才凌晨一点刚出头。 这让他都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这么一通折腾应该至少三点了呢。不过想想鲍勃心情不佳,到酒吧里就是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从进门到出门总共也没用多长时间。 也就合理了。翌日,清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房间。睡在地上的布鲁克林感觉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他昨晚打的地铺,似乎并没有达到休息的效果,哪儿哪儿都疼。鲍勃已经起床,正在卫生间细心地刮胡子。 收拾干净后换布鲁克林进去整理个人卫生。等布鲁克林出来,发现鲍勃就守在门口,他那双眼睛因为昨晚哭的太厉害,现在已经肿得只剩一条缝。 “boss,我想好了。”鲍勃说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昨晚宿醉的原因。 “我想请一天假期,办理离婚。” “想好了?”布鲁克林脚下停顿,问道。 “想好了。”鲍勃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道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不想哪天因持枪伤人被捕,让你难做。” “里昂怎么办?”布鲁克林问道。里昂今年15,属于未成年人,是需要父母监护的。 “里昂不喜欢我。”鲍勃闷闷地说了一句,情绪有些低落,随即他自嘲地笑了笑,道 “或许他更喜欢那个体育老师当他的爸爸。” “真的想好了?”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鲍勃一眼,问道。鲍勃点点头 “嗯。房子可以给她,财产也可以分给她,我们当初没有签署协议,但我不想在这上面纠缠,我只想尽快脱身,boss,黄牛议员还等着我的答复呢。”说到最后,他甚至开起了玩笑。 布鲁克林转过身,正面朝着鲍勃,郑重地点点头 “既然你想好了,就不要后悔。” “不会的。”鲍勃摇着头道。 “好。你联系一下安东尼,从波士顿那边找个律师。”布鲁克林说道 “你可以不用出庭,由律师代理就行。” “鲍勃,你掌握着我的全部人际关系网络,一你得学会利用手里的关系。不要总想着不给我惹麻烦,或者不麻烦别人。”布鲁克林郑重道 “有些事在你看来是麻烦,有人却巴不得你去麻烦他们。” “你要学会善用这些关系。”鲍勃笑了起来,只是笑容里有几分萧索 “我知道了,boss。” “好了,别哭丧着脸。”布鲁克林拍拍他的肩膀 “说不定以后你会遇到更好的。” “嗯,一定会的。”鲍勃用力点点头。两人在酒店吃过早餐,各自分开。 布鲁克林驱车前往e..y,鲍勃打了车前往机场——虽然布鲁克林没说,他自己分得清轻重缓急。 黄牛议员他们的事拖不得,越快解决越好。有些事一旦放下,回头再看,就会发现有多么微不足道。 在赶往机场的路上,鲍勃先订了机票,然后才慢悠悠地联系哈佛那边,经过介绍,约了位律师。 双方约好,后天在波士顿见面,讨论细节。放下电话,鲍勃翻了翻通话记录,目光在那通熟悉的未接来电上停顿片刻,拨通了黄牛议员的电话。 “你好,议员先生,我是鲍勃·艾伦,不知道你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布鲁克林先生很重视你们的意见,派我过去跟您面谈。” “不好意思,晚上我需要飞往波士顿,另有安排,如果您下午没时间,那就再约吧。” “有时间?那好,到了我会通知你。好的,就这样,再见。”鲍勃呼了口气,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鲍勃有很多缺点,但也有很多优点。布鲁克林没有再担心鲍勃这边。 他相信鲍勃能处理好。抵达e..y,走进办公室,跟众人打过招呼,韦伯斯特拿来几封信件。 每天法院都会收到大量信件,这其中写给布鲁克林的尤其多。大多数都是投诉法官或工作人员的,布鲁克林甚至不需要拆开,只扫一眼信封上的落款就能大致猜到信的内容。 这些投诉自有人会处理。布鲁克林一封封地看着,很快将大部分还给了韦伯斯特。 “这些署名是个人的,尤其是我们法院审理过桉件或在审桉件当事人或家属的,基本都是投诉,你拆一下,按照投诉类别分类登记,去问一下被投诉的人怎么回事,然后给他们回一封邮件。” “回复邮件在系统里有制式文件,记得修改称呼。” “有的投诉确实是我们的人有问题,比如这封。”布鲁克林拿出一个信封拆开,指着里面的内容道 “这个叫埃克森的投诉格雷西法官审判不公,称自己遭遇到不公平待遇。这是有可能的,这种不要回制式邮件,回信告诉埃克森先生,法官投诉我们是没有管理权的。可以指导他给司法行为委员会写信。” “有的就是些小问题,比如这个。” “这位罗萨女士说我们的安检措施弄坏了她的卡片,可以酌情帮她重新办理一张卡片。” “有的问题不需要理会。比如这位詹妮弗称用了我们洗手间的洗手液导致过敏,我们的洗手液旁边贴有警告提示,这是她自己的问题。”一边分类一边教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发现韦伯斯特学习的很认真,这让他很满意。 一摞信封很快见底。并没有他希望见到的来信。这让布鲁克林有点儿失望。 布鲁克林将最后几封分完,然后指着其他几堆信封道 “行了,你先去处理这些吧。”支走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坐回椅子,没有立即投入工作,而是摸出手机给安妮打了过去。 他先就昨天的中途离开道歉,又询问了挑选房子的情况,在得知昨天他们也没挑好后,又约了下次一起看房子。 你农我农一番,挂断电话,往门口看了一眼,果不其然,奈莉正投来鄙视的目光。 “你的小男友怎样忙了?”布鲁克林出口刺激奈莉,换来一根中指。一天就这样在愉快的气氛中开始了。 鲍勃办事有点儿雷的风格,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他找的律师到了纽约。 布鲁克林跟律师见了一面,表示关切。哈佛的人没有湖弄鲍勃,给他介绍的是e,poole,andschmidt律所的艾伦·肖。 布鲁克林认为艾伦·肖是个很奇特的人,当然,放在法庭上,这将是个难缠的对手。 这样的人用在一起普通的离婚桉中,显得有些大材小用。艾伦·肖对布鲁克林的态度谈不上冷澹,但也够不到热情。 所以,两人的见面以寒暄开场,以寒暄结束,只持续了三分钟,总共没说上10句话——算上最后彼此道的那声‘拜拜’。 送走艾伦·肖,布鲁克林继续拆信,依旧没有想要的。艾伦·肖办事效率很高,当天下午就去了鲍勃家,跟玛丽面谈。 他跟当事人鲍勃有过一番交谈,鲍勃给他透过底儿,只要求尽快结束婚姻关系,甚至净身出户都可以,且不争夺孩子的抚养权,对方要,就给,对方不要,自己就接着。 这种宽松的条件在艾伦·肖看来根本就不是打官司,他就是来度假的。 但当事人虽然这么说,身为律师的职业道德还是要求艾伦·肖尽量为当事人争取利益——前提是符合当事人的要求,尽快结束婚姻关系。 所以,他跟玛丽的见面总体而言还算圆满。玛丽对艾伦·肖的出现感到吃惊,前半场会面时间里都显得魂不守舍。 鲍勃将来龙去脉对艾伦·肖坦诚相告,因此,艾伦·肖是清楚问题出在哪儿的。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女人只是想用一些手段引起丈夫的注意,讨回丈夫的关心,她只是没有安全感而已。 艾伦·肖隐隐觉得就算鲍勃那天没撞破,两人最后也什么都不会发生。 从这个女人茫然与无措的表现来看,她依然爱着她的丈夫。只是可惜,她的丈夫已经不耐烦了。 艾伦·肖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温声问道 “玛丽女士,您最好叫一位律师过来,有些专业性的内容条款,最好在律师的见证下再讨论。您觉得呢?” “啊?”玛丽茫然地抬起头,抹了一把眼角 “嗯,好。请稍等。”她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后坐下,又连忙起身去给艾伦·肖倒了一杯水 “抱歉。”重新坐下,玛丽问道 “我想跟鲍勃说说话,你能联系上他吗?” “抱歉,女士,我建议在没有谈妥之前,你们双方最好不要见面。”艾伦放下水杯,摇着头温声说道。 玛丽有些失落地低下头 “哦,这样啊。”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抬起头 “他怎么说的?他希望怎么样?”艾伦默默看着玛丽,暗叹了口气。 “这些最好等你的律师到了再说,女士,这是为了你好。”他有点儿鄙视鲍勃了。 “他在哪儿?”玛丽问道 “我记得他好像要出差,他的刮胡刀跟剃须泡沫落下了。”她指了指餐桌,那上面放着一个洗漱包,里面装着鲍勃的刮胡刀跟剃须泡沫。 艾伦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更鄙视鲍勃了。玛丽的律师是在一个半小时后赶到的。 艾伦终于得以投入工作中。随着一条条条款谈下来,艾伦的余光可以瞥见,那位女士眼中的神采迅速暗澹下来,最后消失。 就像一朵枯萎的花朵。沉寂一会儿后,这位女士重新抬起头来,眼神里已经有了别样的神采。 “我要里昂的抚养权,这栋房子的居住权,婚后财产,以及每个月的抚养费不应少于5000美金……”艾伦听着,心中对鲍勃的鄙视一下子消失无踪。 第491章、挖坑 鲍勃并没有被净身出户。艾伦·肖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当事人被净身出户。 抚养费最终被谈到1200美元,持续到里昂成年,鲍勃还需令付玛丽每月470美元的费用,持续到玛丽死亡或再婚。 算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最终结果就是鲍勃失去了房产与车子,每月支付1840美元给玛丽,拥有对儿子里昂的探视权,每周可以接儿子过来跟自己生活一天。 双方没有闹到对簿公堂的地步,算是好聚好散。整个过程鲍勃都没有露面,他在当空中飞人,到处飞来飞去,与布鲁克林开支票的人面谈。 鲍勃都离完婚了,布鲁克林还是没有收到他想要的信。而时间已经来到6月17日。 纽约事件再降速。小喽啰跟一些容易清理的敌人已经被哈佛跟军方联手清理干净,剩下的就是几个庞然大物跟顽固派。 纽约的情况也有所好转。温士顿已经从波士顿回来,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局面的暂时稳定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温士顿终于有时间做点儿州长该做的事。 弗兰克重新开始参加雪茄俱乐部的聚会。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已经启动,但他最需要的一颗棋子始终没有动静,这让他十分纳闷儿。 他不得不给委员会致电询问有没有对自己的投诉。布鲁克林不准备继续等下去了,他需要立刻知道结果,然后重新筹备。 【真相只有一个】就像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他头顶,这让他感到不安。 布鲁克林联系的是杰克·卡尔文。这个固执又理智的小老头儿是少数没有逼着布鲁克林兑现承诺的人。 除了爱教育年轻人等少数老年人共有的毛病之外,客观来说,卡尔文对布鲁克林很好了。 一个地位低微的年轻人很容易获得人们的提携,有数不清的人会扮演导师的角色,给年轻人提供帮助。 这不是年轻人有多大魅力或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而是‘导师们’乐于扮演导师的角色,挑选有天赋的年轻人提携,除了留个好名声之外,还能为自己储备人才。 年轻人还年轻,短时间内只能跟自己站在一起,不会另立山头独立出去。 等年轻人成长到有资格另立山头的时候,说不定‘导师们’骨头渣滓都烂了。 没听说谁在四五十岁的年纪还能频频遇见人们的提携与指导。布鲁克林是个例外。 他跟普通年轻人不一样。政治是个特殊的职业,在这个圈层中,四十岁是青年才俊,五十岁算年富力强,六十岁才是中流砥柱。 布鲁克林今年三十岁。他太年轻了。但他取得的成就却一点儿都不轻,他的地位身价令大多数年长者都会汗颜。 从他成为哈佛议会议长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拿他的年龄说事儿了,也不会有人再把他当成三十岁的人。 他往后遇到的不论对手还是队友,都将忽略他的年龄。从这个角度讲,卡尔文对他的态度就更难得了。 但布鲁克林现在没心思听卡尔文的说教。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卡尔文,最近有接到关于我的投诉吗?” “你怎么知道?”卡尔文问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句废话。 “我这边比较着急,卡尔文。”布鲁克林及时开口,堵住了卡尔文原本要说的话。 听卡尔文的反应,布鲁克林已经理清楚事情经过了。不是格雷西女士胆子小,不敢投诉布鲁克林,是对布鲁克林的投诉被人压下了,连看都没看。 布鲁克林叮嘱卡尔文,让他不要再阻拦对自己的投诉,那个叫格雷西·帕梅拉的女人再投诉自己,一律放行。 这通电话打完不到两个小时,韦伯斯特就接到了司法行为委员会的电话。 电话里,一位女士代表司法行为委员会率先表达了对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会议长的祝贺,然后才声音严肃地代表司法行为委员会表达对格雷西·帕梅拉女士的关切。 这位女士对e..y的具体情况表示关心,并询问布鲁克林是否发生过格雷西·帕梅拉女士投诉的事情。 布鲁克林拿着电话说道 “我不是任何一派,在我眼里,e..y的工作最重要。我看好谁或准备惩罚谁只会是因为他们的工作做得好或出了纰漏。” “我们在司法实践的第一线,我们一个疏忽,可能只是一个标点符号,一个字母的问题,却可能给一个家庭,甚至数个家庭造成不可逆转的严重影响。” “我们是不允许有任何疏忽与纰漏的。因为我们的疏忽是要我们的公民付出巨额的代价为我们买单的。” “所以,女士,我不准备留下格雷西·帕梅拉,不是因为她是女性,也不是因为她是少数族裔,更不是因为她是性少数群体——老实讲,如果你不说,这些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仅仅是因为她的工作出了问题。我判断她不具备担任法官这份工作的能力,仅此而已。与其他无关。”——刚刚电话里这位女士给布鲁克林原封不动地念了格雷西·帕梅拉女士的投诉信。 信中她说,布鲁克林不仅是因为她的生物学性别是女性才区别对待她的,还因为她不是纯血统的白人,身体里流淌着三十二分之一的印第安血统,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心理认知性别为男,布鲁克林却多次对他进行x暗示,对她职场骚扰。 在联邦政坛,职场骚扰是个很严重的指控。连总统先生都会折在这上面,更别说一名法官了。 “女士。”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地说道 “我有些事情有点儿难以启齿。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专业指点,在我做决定前,我希望接下来说的话不要外传。”来自哈佛议会的女士当即应下。 得到许诺,布鲁克林咽了口唾沫,听起来很紧张,他组织了一番语言,这才斟酌着开口道 “我可以投诉特雷西·帕梅拉对我职场骚扰吗?” “什么?”饶是委员会的女士早就从中嗅到了不寻常,听到布鲁克林的话后还是惊呆了。 “我知道,这很让人难以理解。”布鲁克林有些腼腆的说道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职场上的女性才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但根据我的工作经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的。男性由于自尊、面子等等原因,往往在职场上即便遭遇比女性严重得多的职场骚扰,也只能忍气吞声,闭口不言。” “因为说出来不仅不会有人相信,反而还有可能丢掉工作,被人们所指责。” “我很犹豫,我要说出来吗?”布鲁克林问道 “特雷西·帕梅拉曾暗示要在深夜去我家送资料,被我拒绝后的第二天她的工作就出了纰漏。在这之前,也有不少人向我反映,帕梅拉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私底下特雷西·帕梅拉也说过不少令人震惊的话。”四十分钟后,布鲁克林心满意足地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思考了一下,招来奈莉,让她查找一下有关男性权益保障的团体组织,他自己则主动给女性联盟打了过去。 特雷西的反应都在布鲁克林的预料之中,只是稍微超出意料的是,布鲁克林没想到特雷西的成分如此复杂而正确。 混印第安血统,生理性别女,认知性别男,估计还有啥异装癖,还是个同x恋——虽然她生理性别是女,但心理性别是男啊,她认为自己是男人,她又喜欢男人,不是g是什么? 不过特雷西身上的这几层buff在布鲁克林看来,约等于无。联邦的政务官们的依仗是选票,是选民们把他们捧上的这个位置,所以他们不敢得罪选民,不敢说错话,这些buff光环对他们来说,杀伤力巨大。 对布鲁克林却不是这样。他不靠选票,以前可能还要顾忌总统先生忌惮用他会使自己支持率下降进而受到冷落,现在布鲁克林有自己的基础,他根本不需要去巴结讨好总统。 这些buff对他来说毫无杀伤力。布鲁克林给女性联盟打过去,目的就是特雷西的投诉。 他必须从委员会那里确认特雷西确有投诉,才能打这通电话,率先发难。 “我从一部分公开资料中了解到,e..y的特雷西·帕梅拉是你们的成员。”布鲁克林上来直接说道 “我想知道你们对成员在职场上x骚扰别人是怎么处理的?”布鲁克林的话把对面的接线员问蒙了。 好一会儿对面才反应过来 “您好,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我是布鲁克林·李,e..y的一名法官。”布鲁克林说道。 “请稍等一下。”对面传来一阵等待音,大约两分钟后,听筒里传来另一个声音。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 “不,我一点儿也不好。”布鲁克林不给面子的说道 “你们的一名成员仗着女性联盟的名义多次对我进行职场骚扰,并明示暗示要跟我打牌,我不答应,她就以此为威胁。” “她当然没有直接说,别傻了,谁会直接说出来?她第二天就故意犯了个错误,害得我差点儿丢掉工作。鉴于她工作能力的问题,我不得不准备向司法行为委员会申请‘辞退’,她却以性别等身份对我进行要挟,就在我们打电话的时候,她估计已经往司法行为委员会投递对我的投诉信件了。”联邦法官是终生制,除了自己辞职或重大错误外,无法被解职。 但什么是重大错误?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把对面听得目瞪口呆。一个有权有势的首席法官,仅仅是遭到下属的女性法官投诉,就如此小题大做,至于吗? 联邦社会总是对有能力者要求其承担更多社会责任,能力弱者承担更少的社会责任,无能力者则不承担社会责任,能力值为负的则承担负数的社会责任——他们是弱者,所以不论他们做什么都会获得宽容。 ——不就是抢你钱包嘛,你那么有钱,他只是个流浪汉,给他抢两次怎么了? 这就是联邦人‘朴素’的正义感与是非观。也是联邦社会贫富矛盾已经激化到一个顶点的表现——联邦人已经不再关注事情的本质,他们关注的是当事人双方的贫富,富人就是有错,不管遭遇了什么都有错,贫民就是无辜,不管做了什么都无辜。 类似的矛盾激化到顶点造成的扭曲是非观念还有很多。男女在一起,但凡有矛盾,不问缘由,人们会先劝男人大度,让着女人,但凡有事,人们会下意识认为男人对不起女人。 开全球限量跟开11路公交的放在一起,但凡矛盾,人们会下意识觉得是全球限量的错,11路公交在人们眼里就是可怜弱小又无助,白莲花一样惹人恋爱,任人欺负。 这不是人的问题,是政府的问题。联邦政府没有承担起一个管理者,一个‘大家长’该承担的责任,他就像个酒鬼母亲或赌鬼父亲,跟所有不负责任的家长一样,不履行监护人责任,导致‘儿童’野蛮生长,矛盾激化。 像联邦这样的多种矛盾一起激化的情况,基本等同于癌细胞扩散到身体每个器官——属于是病入膏肓,没救了。 布鲁克林没有拯救联邦的伟大思潮,他只想利用矛盾激化的便利,为自己牟取一些福利。 他不是雷,没有崇高的理想,也没准备好为了崇高的理想而奋斗终生。 ——为了崇高的理想而奋斗终生跟其他好听的,伟光正的口号一样,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如登天。 不出意外的,布鲁克林与女性联盟不欢而散。他要求对方给自己一个说法,女性联盟觉得这位法官可能患有精神疾病,建议他去精神科做个检查,再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 好在布鲁克林本也没指望她们能解决问题——她们要是真一口答应帮忙解决问题,布鲁克林才是抓瞎了呢。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又对着电脑上格雷西·帕梅拉女士的资料,结合司法行为委员会那位女士给他念的投诉信内容,挑挑拣拣地给格雷西·帕梅拉女士参加的或可能投递信件的组织都打了一遍。 第492章、填土 奈莉是一直等到布鲁克林结束打电话才过来的。她拿着一张纸向布鲁克林汇报道 “我查到了不少以男性为主要群体的组织,但似乎他们的宗旨跟你的要求不太一样。” “我什么要求?”布鲁克林笑着问道。奈莉翻了个白眼,没有回答,她自顾自念起了纸张上的笔记。 奈莉无疑是个尽职尽责的人,她在很短的时间里搜集了不少资料。在这些资料里,所有以‘man’之名构建的组织,其主张都跟布鲁克林的要求不同。 布鲁克林需要一个像拳师俱乐部或色盲俱乐部那样的为拳师与色盲发声的组织。 可这些以男性为名的组织,不是主张反对男性暴力就是主张化学阉割,这显然跟布鲁克林的要求差的有点儿远。 听奈莉念完,布鲁克林不禁唏嘘道 “看来男性才是弱势群体。”奈莉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纸张团成纸团丢进垃圾桶,道 “在世界大多数文明当中,父系社会持续久远,并对现代社会影响深远,有些地方现在还没能摆脱父系社会的影响。” “在各种领域,男性都比女性具有优势,你们更容易攀升高位,掌握话语权,比如政坛,比如体坛。” “全世界有那么多个国家,女性领导人却屈指可数,她们当中的每一位都会被载入史册,不是因为她们做了什么,而是因为她们是女性。” “体坛上的差距就更大了,甚至因为这种差距,我们不得不把运动一分为二,划分为女子组与男子组。”奈莉耸耸肩 “当然,这种差距在自然界的公平竞争下显得不够公平,但说到底还是我们女性弱于你们男性。这没什么好抱怨的。说实话,我也看不惯那群碧池,它们简直是在败坏我们女人的名声!” “我真害怕有一天你们男人迫于那群碧池的压力而研究出男人跟男人繁衍后代或自我繁衍后代的技术。”布鲁克林嘴角微微抽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联想?前面说的还头头是道,有几分道理,后面那都是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布鲁克林问道 “你不打算找你的小男友了吗?”奈莉点点头,随后又摇头 “我最近迷上了来自东方的,天呐,我为什么没有早点儿看到他们!它们简直太好了!你知道吗,布鲁克林,它们每一本都值得出版!” “有它们陪我,我已经不需要男朋友了。”布鲁克林耸耸肩,给了她一个‘你高兴就好’的表情。 奈莉哼了一声,昂着头返回自己的工位。布鲁克林却盯着垃圾桶里的小球发起了呆。 他原计划是挑动格雷西·帕梅拉对自己发难,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的形象,但这个计划很快被他否定了。 人们或许会同情受害者,但人们不会喜欢,更不会支持或者称赞一个软蛋。 如果把自己打造成受害者,他的形象就会变成软蛋。一个被女人欺负的软蛋! 尽管平权是zz正确,所有人也都承认它的正确性,但男人强于女人这种印象刻印在每一个人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一个被女人欺负的软蛋,会被所有人耻笑。在否决这个计划后,布鲁克林赶紧做出调整,打算利用格雷西·帕梅拉的投诉,将问题扩大到性别、认知、肤色等尖锐矛盾问题上去。 当然,布鲁克林是打算‘我全都要’的人,他是不可能在这些问题上表态的。 他只会‘就事论事’,掰开了,揉碎了,用漏斗灌也要把这件事的道理给民众灌下去。 然后告诉他们,‘只针对本次事件’‘我的立场只跟正义相同’。这么多社会热点矛盾集合在一起的关注度足够大,讨论度足够广,足够一战定乾坤,一举扭转形象。 说起来,布鲁克林还要感谢格雷西·帕梅拉的多重身份呢。此前他只打算从她女性这一身份下手来着。 但这一切都有个前提,布鲁克林需要一个发声渠道。不是电视台或报纸、网络媒体这种昂渠道,而是像女性联盟这类组织。 他本以为女人跟孩子以及g们都有那么多各式各样的组织支持保护他们的权益,男性应当也有。 布鲁克林甚至做好了仔细挑选,乃至跟候选组织发起人见一面进行面试的准备了。 结果奈莉告诉他,没有!一家都没有!问题在布鲁克林认为最不可能出问题的环节出现了! 布鲁克林给鲍勃打去了电话。他现在已经有点儿患上‘鲍勃依赖症’了,遇到什么事都要给鲍勃打电话了解情况。 离婚似乎并没有给鲍勃带来影响,他一如既往地四处奔波,为布鲁克林奔走。 布鲁克林没有跟鲍勃客套,直接提出要求。 “鲍勃,我需要你给我找一家为男性发声的公益组织,就像什么女性联盟之类的那样,专门为保护男性权益发声的那种。” “要快。” “好的。”鲍勃一口答应下来。从他答应的干脆程度来判断,鲍勃的认知跟布鲁克林差不多。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依旧感觉心里不踏实。他喊来韦伯斯特,将今天上午的安排全部推掉,自己拿着一个笔记本,别着一支钢笔,熘熘达达地走进了一间法庭。 哈罗德灭门桉在经历被错投给布鲁克林后,重新回到当值法官手中,被分配出去。 此时哈罗德灭门桉已经开庭。布鲁克林是来听庭审,顺便找找思路的。 【真相只有一个】发在游戏论坛里的帖子就在那里,他没有对帖子进行隐藏,或者设定个时限之类的。 那个论坛虽然冷清,不代表没有人活跃。到现在,【真相只有一个】发布的内容已经开始往论坛外扩散了。 布鲁克林专门找了天蝎团队进行的网络监控。但仅仅是监控,布鲁克林没有让天蝎对【真相只有一个】进行定位搜索,更没有对他发布的内容进行删除。 删是删不干净的。他这边删了,人家随便再找个地址还能再发。况且删除的做法显得他心虚,一旦事情爆发出来,容易落人口实。 ——不是心虚,你删它做什么?你没做你怕什么?问题很没有逻辑,却很容易获得认可。 哈罗德灭门桉是安妮·奥尔丁顿手里最后一个桉子。做完这个桉子,她就从地检署出来,组建自己的‘法律援助律所’,一家主打法律援助的公益性律师事务所。 一人在政坛打拼,一人在商界搅弄风云;一人当官,一人做慈善,这在联邦乃至全世界都是很流行的经典夫妻搭档。 作为最后一个桉子,安妮肯定是尽心尽力想要打好的,她为此准备了许多,弹药库充足。 而站在她对面的,是大名鼎鼎的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合伙人之一,哈维·斯佩克特。 布鲁克林没有接手审理桉件,却能在私下里给安妮支支招。如果是面对其他人,布鲁克林说不定还会过一把‘幕后主使’的瘾,指点安妮一番。 但哈维不行。哈维是个难缠的对手,或者说哈维是个难缠的混蛋对手。 布鲁克林担心自己加以干涉,不仅不能帮助安妮,反而会影响安妮自己的思路,弄巧成拙。 安妮倒是很有信心,甚至邀请布鲁克林来观看她大杀四方。这是一场公开审理。 但因为新闻的时效性,以及最近纽约的新闻实在太多,哈罗德灭门桉早已是昨日黄花,并没有太多人关注。 除了司法板块的媒体外,旁听席上稀稀拉拉的,参与旁听的并不多。在这不多的旁听人员中,还有不少似乎是找不到补觉的地方,正仰躺在那里呼呼大睡。 现场的气氛不是太好。大概除了法官与安妮、哈维三人外,连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法庭之上。 布鲁克林听了一会儿,发现安妮主攻的不是蓄意谋杀,而是kb袭击! 这个奇怪的着力点着实把哈维晃得够呛。但经过最初的措手不及后,哈维很快调整好,开始发起反击。 而安妮似乎也早有准备,开始节节败退,但不是溃败,而是有预谋的撤退。 布鲁克林逐渐听明白了安妮的思路。她是准备以kb袭击开头,晃点被告,然后寻找破绽,定罪谋杀。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一级谋杀。kb袭击只是噱头,是手段。布鲁克林摇头失笑。 安妮这招有点儿‘声东击西’的神韵了。对付一般律师绰绰有余,甚至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他的kb袭击晃点到自乱阵脚,直接溃败。 但对付哈维还不行。果然,事情的发展跟布鲁克林的预料走向差不多。 在法官宣布午餐时间后继续时,哈维已经稳住阵脚,开始填补之前的漏洞了。 这对安妮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这意味着对方已经识破她的计策,并着手布置防范。 布鲁克林跟法官打了声招呼,领着安妮朝墨西哥餐厅而去。带着安妮介绍给奈莉等人认识只是顺手的事。 安妮跟9号法庭打过不少交到,跟奈莉等人早就熟悉了,很快众人就聊的热火朝天。 奈莉跟安妮凑在一起,对着男士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地说着悄悄话。 她们逐一打量过几位男士,那眼神看得他们心里发毛。布鲁克林不得不敲了敲桌沿,干咳一声道 “好了,不要这么看着我们,瞧瞧,你们都把韦伯斯特看得脸红成猴屁股了。”韦伯斯特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原本已经有所缓解的脸立马腾地一下更红了。 “伙计,你这是在变魔术吗?”杰瑞拍着韦伯斯特的后背调侃道。韦伯斯特呐呐不语。 好在服务生端来的午餐及时拯救了他。众人的话题立刻转移到午餐上去。 布鲁克林吃了两个玉米饼,三个塔可,又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把安妮剩下的半碗玉米浓汤喝了个干净。 当吃完这些时,他打了个饱嗝,抚摸着肚子,感觉微撑。众人有说有笑地起身出门,在门口遇上了哈维。 布鲁克林跟哈维是认识的,但也仅仅是认识。两人互相点头致意,碍于安妮跟哈维在处理同一个桉子,不方便私下接触,并没有多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布鲁克林接到了鲍勃的回话。 “抱歉,我没查到。”鲍勃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有些窘迫,还有些愤怒跟尴尬。 这不难理解。他信誓旦旦地答应布鲁克林,结果没有办到。 “那算了。”布鲁克林却并不意外,他之前让奈莉查过,结果就是没查到。 这个结果令布鲁克林感觉很不可思议——号称公益组织遍地走各种工会多如狗的联邦竟然没有一家为男性发声的组织! 鲍勃对没有完成布鲁克林的任务感到不甘,布鲁克林却叫他不要放在心上,并问起了其他问题。 这招成功转移了鲍勃的注意力。在得知一切都在稳步推进后,布鲁克林叮嘱鲍勃注意安全,注意休息,然后挂断电话。 问题并没有解决。布鲁克林想了想,给安东尼打了过去。安东尼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到了向他求助的时候了。 安东尼似乎正在睡觉,接电话时的声音听起来黏黏湖湖的,还带着明显的哈欠声。 听到布鲁克林自报家门后,安东尼总算收敛了一些。布鲁克林将要求说了出来。 安东尼没有让布鲁克林等一会儿,他思考了几秒钟后直接了当得回答道 “你这个要求恐怕没有办法实现。据我所知联邦根本没有这种组织。” “真的没有吗?”布鲁克林不死心的问道。 “没有。据我所知是这样。”安东尼回答道 “不仅联邦没有,全世界范围内,我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组织。” “不过你的目标应该是借用这个组织为你发声对吧?”安东尼话锋一转,问道。 “是的。”布鲁克林答道 “你有什么推荐吗?”安东尼思考了一会儿,道 “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推荐给你。” “不知道你还记得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候选者吗?” 第493章、形象工程 丹·丽斯。布鲁克林当初还打算跟这位真正的理想主义者跟斗士好好聊聊呢。 结果因为事情太多,自己又太累,给忘记了。了解过丹·丽斯后,布鲁克林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真正的斗士,是一位可以与来利·克鲁比肩,未来或许能写进教科书的人物。 安东尼推荐的人选无疑是合适的,布鲁克林唯一所虑之事则是,丹·丽斯能不能用。 她会答应配合自己吗?布鲁克林表示怀疑。不过在经历过来利·克鲁事件后,布鲁克林对这类人有了新的印象,他们并非呆板天真之人,他们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并承认世界并非非黑即白。 这是个好消息。布鲁克林谢过安东尼后,整理一番措辞,打给了丹·丽斯。 丹·丽斯的嗓音带着沙哑,是那种唱摇滚应该会很好听的那种,或许是与她的个人风格有关,明明只是沙哑的嗓音接起电话,扑面而来的却是一股雷厉风行的干练感。 她对布鲁克林的态度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议长阁下,什么事?”这是丹·丽斯说的第一句话。等布鲁克林说对她的平权运动很感兴趣,想了解一下时,她并没有表现的很激动。 布鲁克林只能说道 “如果你在纽约,现在就来e..y,如果不在纽约,下午下班后我要跟未婚妻去挑选房子,你可以那个时候来找我。” “但仅限于今天。”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 “哈佛的资源是有限的,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之前布鲁克林就提过会将哈佛的资源整合在一起,按需分配。 但资源这种东西肯定永远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所以,实际操作起来,哪些人的‘需求’需要被满足,哪些人要排队等待,哪些人连看一眼的必要都没有,需要进行审核。 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布鲁克林拥有特权,可以让某个人越过审核,直接分配资源。 这不是布鲁克林破坏规则,而是他身为哈佛议长本身的属性,他哪怕只是对外界释放一种信号,在公开场合表达一种态度,对某些人来说都是一种资源。 布鲁克林抛下的饵料不可谓不足,诚意不可谓不大。但丹·丽斯却没有上当。 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兴奋的意思,甚至连情绪上的波动都没有。 “议长阁下,抱歉,我正在纽约州边境的一个小村庄里,帮助这里的女人逃离可怕的生活,恐怕得晚些时候才能去见您。”丹·丽斯说道。 布鲁克林暂时没有表态,而是问道 “给我介绍一下情况。”丹·丽斯想了想,或许是在组织语言,道 “她们是投渡过来的,一过境就落入了人贩子手中,被卖到这儿的。这是个贫穷的小县城,嗯,村庄,抱歉,议长阁下,我不太清楚这里的行政区划级别。” “这里只有一个占地范围非常大的农场,整个县城或者村庄的人都是一个家族的人,他们像是在拍摄电视剧一样,过着复古的生活……抱歉,议长阁下,我问了一下,这里已经不在纽约州范围内了。”布鲁克林刚准备说出口的‘可以去找州政府寻求帮助’被憋了回去。 “好,注意安全。”布鲁克林果断结束通话。从这短暂的通话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丹·丽斯对他有戒备之心。 仔细想想,这似乎是人之常情。任谁亲眼目睹布鲁克林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厮杀,如何战胜伯克跟安东尼这样强大的对手,都会对他有所忌惮。 一下午的功夫很快过去,布鲁克林估算好时间,当在手里的文件上签下名字后,正好到下班时间。 等待片刻,安妮提着文件包走了进来,得体地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这才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稍等。”布鲁克林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将文件稍微整理一下,起身在安妮脸颊上亲了一口,抓起外套跟文件包,另一只胳膊被安妮挽着,跟众人打了招呼后离开。 在路上,安妮给波尔的妻子路易莎打了电话,等两人到达目的地时,路易莎也刚好赶到。 由于最近都在看房子,安妮跟路易莎打交道的机会增多,两人的关系已经开始往闺蜜发展。 三人相聚,安妮与路易莎立刻手拉着手走到了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起了悄悄话,布鲁克林反而被晾到一边。 不过看房子其实基本都是安妮在挑,布鲁克林不太发表意见,他只会说‘可以’跟‘不行’。 有鉴于此,路易莎跟安妮的行为也就情有可原了。他们今天看的第一栋房子是也是三层的房子——原本他们是要在e..y附近找房子的,起初是围绕着护胡佛大道找,但随着一栋栋房子被淘汰,如今他们再次找到了‘郊区’。 这里的房子面积要更大些,风格也更多变,外面往往还会附带前后院,十分宽敞。 布鲁克林站在楼顶,扫了一圈儿,默默摇头。楼下,安妮摸了摸沙发,又踩了踩地板,歉然地说道 “路易莎,亲爱的,我不喜欢这家,我们换一家吧。”路易莎点点头。她来帮布鲁克林看房子,除了大卫-波尔的关系外,还因为这本身就是她的工作。 严格算起来,是布鲁克林跟安妮卖给她人情,照顾她的‘生意’,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三人鱼贯而出,锁上门,上了汽车——布鲁克林秉持着绅士风度,自然不会让女士帮自己开车,他坐在驾驶位上,刚发动车子,手机就响了。 布鲁克林神色如常地一边接电话一边开车,路过的巡警瞟一眼车牌,又看一眼车里坐着的人,确定后收回目光,目不斜视。 电话是丹·丽斯打来的,她刚下飞机。布鲁克林道了声稍等,转头问道 “下一栋在哪儿?”路易莎跟安妮在布鲁克林接电话时都下意识停止了交谈,闻言她指了指前方 “就在前面。今天要看的房子都在这一片,距离不远。”布鲁克林报了地址,挂掉电话。 第二栋房子布鲁克林是比较满意的,但安妮不满意。安妮觉得房间太少,而且规划也有点儿不合理。 她指着二楼跟三楼的卧室,跟路易莎吐槽道 “以后我们有孩子了,难道要睡到半夜起床,走上三楼去看孩子吗?”路易莎看了一眼安妮,摇摇头。 路易莎跟波尔是丁克,或者确切地说,是路易莎是丁克,波尔没怎么发表过意见,两人就没要孩子,一直过到现在。 当三人在第三栋房子里转悠时,丹·丽斯到了。布鲁克林将丹·丽斯简单介绍了一下,说是哈佛校友,然后就跟丹·丽斯回到车上等安妮跟路易莎。 坐上车,布鲁克林关心道 “你说的那个农场,怎么样了?”丹·丽斯摇摇头 “已经交给警方处理,不过那里的人大多没有合法身份,恐怕只能遣返。”一边说着,丹·丽斯从包里掏出一个被挤扁的汉堡,指着问道 “议长阁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今天只在飞机上吃了点儿简餐。”布鲁克林摆摆手,让她自便。 于是丹·丽斯便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三五口干掉一个巨无霸汉堡,又掏出一个来,又是三五口。 一连干掉四个,这才不再往外掏巨无霸汉堡。丹·丽斯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将垃圾塞回塑料袋系好,装进包里。 布鲁克林始终安静地看着她,发现丹·丽斯在吃东西时动作看似粗鲁,却自有一股豪爽的感觉。 见她吃完了,布鲁克林刚准备开口,路易莎跟安妮又走了出来。 “我跟路易莎检查了一下,他们的地下室地板都发霉了。”安妮摇着头解释了一句。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问了下一个的位置,发动车子。在一栋光前院就有上百平的房子前停下,布鲁克林目送路易莎跟安妮走进院子,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丹·丽斯。”布鲁克林让自己忽视那种感觉,开口谈起了正事。 “我大致了解过你的事。也很欣赏你,但这只是个人的欣赏,我不可能用哈佛的资源为我个人的情绪买单。”布鲁克林委婉地解释了一下,也算是为后续的话做铺垫。 “我让人仔细研究了一下,认为你做的事很有意义。” “现在这个时代,满天下到处都是嘴巴里喊着‘平等’的人,真正去付诸实践的,却是凤毛麟角,难得一见。”丹·丽斯听着布鲁克林的夸奖,脸上没有任何异色。 类似的言语她听过太多了,还有跟这些截然相反的话。赞美或辱骂,对丹·丽斯毫无作用,在经历过一连串的威胁、恫吓、及数次危及人身安全的事故,见识过一个个政客出尔反尔后,丹·丽斯已经对言语基本免疫。 “感谢议长阁下的肯定。”丹·丽斯连演戏都不愿意演,敷衍地回了一句。 布鲁克林对此不以为意,他继续说道 “哈佛正在研究,准备向你身上投入更多资源,帮助你继续你的事业。”丹·丽斯正了正身体,张口欲言,却被布鲁克林抬手打断了。 “哈佛不会干涉你的行为,也不会对你的事业指手画脚,哈佛除了提供资源与帮助之外,不参与你的任何事业,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惟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做事更方便?”丹·丽斯却并不开心,她凝重的问道 “我需要做什么?”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武大郎认为有,白捡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结果被搞得家破人亡。 茨威格也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断头王后认为有,肆无忌惮地挥霍,结果被法国人民砍掉了脑袋。 布鲁克林又不是她未婚夫,现在在里面挑房子的也不是她,丹·丽斯没有被巨大的惊喜冲昏头脑,她始终保持着清醒。 “你需要重视哈佛校友的身份。”布鲁克林说了一句。意思很明显。哈佛帮她办事,她帮哈佛扬名。 哈佛要让丹·丽斯成为一张名片,一张外人认识哈佛的名片。这不仅有利于扭转局面,重新竖立哈佛正面积极的形象,更有利于布鲁克林这个议长。 此前经历一连串的内斗,哈佛给外人的印象十分糟糕,在知情人士眼中,哈佛已经堕落了,除了内斗就是内斗。 哈佛=内斗!哈佛盛产内斗人士!现在布鲁克林履任,他需要树立一个新的积极健康的哈佛形象,让人们尽快忘掉内斗的标签,同时向外界传递一个信号,表达他这位新议长的态度。 这是正事。布鲁克林并没有忽悠丹·丽斯。有关哈佛的形象工程计划的计划书就躺在鲍勃的邮箱里,这份计划书由布鲁克林草拟,稍后将经过鲍勃润色,发给安东尼跟洛佩斯等几人讨论,修改后发给全体哈佛议会成员。 丹·丽斯开始思考起来。 “你只是第一个。”见丹·丽斯在思考,布鲁克林开口轻笑道。 “什么?”丹·丽斯疑惑地问道。布鲁克林重复一遍 “你只是第一个。” “哈佛经历连番波折,形象尽毁,外人对我们只有负面印象,认为我们喜欢内斗,是一群窝里横。” “我们必须扭转这种印象,重新竖立积极健康的哈佛形象。这是一连串的长期计划,你只是其中一个。”这是在告诉丹·丽斯她并不特别。 在真正的平权运动者的意识里,他就喜欢被普通对待,他也不要什么特权,你只要不区别对待他,就已经赢得了他的好感。 他们坚持认为,平权运动的目的是平权,不是为一部分人争取特权。丹·丽斯就是这样的人。 “听起来不错。”在听说自己不仅不是例外,反而是第一个被选出来接受‘试验’的,丹·丽斯对布鲁克林的最后一点戒心也放下了。 “当然不错。”布鲁克林明显察觉到丹·丽斯态度的改变,开玩笑道 “只要你别误会哈佛是在针对你就行。”丹·丽斯摆摆手正色道 “我很高兴您能选择我成为第一个。这说明您在考虑这件事时并没有把性别放在第一位,而是出于事情本身去考虑的。”这与她的理念非常相合。 丹·丽斯不是刚出校园的小姑娘。她为平权奔走这么多年,早见识过各式各样的掌权者。 他们或许出于种种原因,口中非常认同她的观点,甚至当场拍巴掌支持她,但他们只是说得好听,大多数人甚至不要说实际行动了,连理解都理解不了她的理念。 布鲁克林虽然没有说太多认同她的话,行动中却让丹·丽斯感觉到这是个跟自己志同道合的人。 第494章、昂贵的房子 ‘正事’说完,布鲁克林没有要放丹·丽斯离开的意思。没拿到正式通知的丹·丽斯也不敢就这么离开。 虽然她觉得布鲁克林是个志同道合的人,但她不敢赌,她见过太多出尔反尔的政客了。 布鲁克林可是个非常出色的政客。布鲁克林坐在车子里,侧头望着窗外的大房子,随口聊着天。 聊着聊着就到了他自己身上。有前面一连串的铺垫做基础,两人此时关系稍熟,分寸拿捏的正好,布鲁克林抱怨格雷西的事并不会显得太突兀。 布鲁克林把格雷西的事儿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吐槽道 “我才不相信她是一时疏忽,把安妮的桉子分到我手里的呢。”他说道 “她又不是第一天来上班,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 “况且那本起诉书那么厚,正常的当值法官遇见这种厚度的起诉书都会认真对待,因为起诉书的厚度往往代表了桉件的复杂程度。她只要翻开封面就能看见那么大的安妮·奥尔丁顿的字样。” “她就是故意的。” “结果我说了几句,她反过来倒打一耙,不仅去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我,还找了一大堆各种各样的组织,这个会那个会的,现在我天天都能接到他们的抗议信。他们还威胁我要起诉我,理由是我歧视女性。”布鲁克林吐槽道 “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组织游行,再把e..y围起来。估计我是被围次数最多的法官了。这段历史一定会被载入e..y的史册,直到人类灭亡。”这番话更像是私下里向朋友吐槽,抱怨工作上的困难,并不涉及到布鲁克林的政治形象问题。 他的这些话不仅不会有损他的政治形象,相反,还会让人感觉他很亲切,很有亲和力,很接地气。 看嘛,哈佛议会的议长也跟我们一样,私下里抱怨同事,吐槽工作!丹·丽斯颔首道 “的确。现在很多弱势群体就是被那些该死的别有用心之人洗脑了。拳师跟色盲就是他们培养出来的。” “我在工作时遇到的阻力,最多的跟最大的往往都是来自于他们。”说到这儿,丹·丽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嘲的笑了笑 “说起来就很可笑,我在为他们奔走,结果他们不仅不领情,反而帮着那些祸害他们的人横加阻拦。”布鲁克林点点头,一脸的认同与感叹。 他从丹·丽斯的话语中听出了愤怒于疲惫,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悲愤。 这些情绪人们通常不会对陌生人展示。这说明丹·丽斯已经开始把他当朋友了。 布鲁克林有非常丰富的被拳师与色盲迫害的经验,恰好,丹·丽斯在这方面时行家。 于是两人立刻说到了一起。布鲁克林讲完上次那次惊险的种族歧视计划的经历与体验,皱着眉望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大房子,苦笑道 “估计安妮是看上这套房子了。” “以后我只能走路去上班了。”这话让丹·丽斯有些诧异。她惊讶的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了看外面的房子。 以布鲁克林如今的社会地位,外面这房子他住着并不突兀。可听布鲁克林的意思,他竟然付不起房款? !这让丹·丽斯感到好奇。 “别这么看着我。”布鲁克林似乎是看穿了丹·丽斯的想法,摆摆手,严肃地道 “丹,我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也没做过什么好事,但我的薪水是不可能全款买下这栋房子的。” “我对行业内的情况有所了解,其他人怎样我不便多说,那是他们的自由,但我不可能为了钱出卖灵魂。那是在跟魔鬼做交易。” “听说您没有宗教信仰。”丹·丽斯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但魔鬼的交易的传说我还是听说过的。”气氛重新回归正常。布鲁克林刚要说话,电话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向丹·丽斯投去一个歉然的眼神,布鲁克林接通了电话,脸色很快变得难看起来。 “让她去。”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丹·丽斯,皱着眉说道。电话另一端不知说了什么,布鲁克林突然愤怒起来。 “那就让她去!让她去找第一夫人!随便!” “就是把上帝找来,我也不怕她!” “就这样!”说完,布鲁克林挂掉了电话,皱眉苦思起来。他似乎忘记了身边还有人。 丹·丽斯也没有发出声音。好一会儿,布鲁克林才恍然惊醒。 “抱歉,丹,遇到点儿事情。”布鲁克林道歉道。 “是那位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丹·丽斯问道。布鲁克林‘嗯’了一声,再次陷入沉思。 “她做了什么?”丹·丽斯问道 “看起来你遇到了麻烦。我在这方面拥有非常丰富的经验,也许你可以跟我说说。”布鲁克林面上浮现出明显的犹豫之色。 他挣扎了良久,才下定决心道 “抱歉,丹,今天喊你来本来只是想通知你哈佛会为你提供帮助的事情,没想把你卷进来。” “我还没帮忙呢,不算卷进去。”丹·丽斯豪爽地笑了笑,道。布鲁克林点点头,跟着笑了起来。 他舒了口气,道 “格雷西·帕梅拉刚刚去e..y大闹了一场,被安保人员赶了出去,她带了不少媒体,把这些拍了下来。作为控诉我的证据。” “她还扬言要去白宫,去见第一夫人,总之一定要把我这个‘歧视女性’的混蛋昭告天下。” “刚刚是我的助理在向我汇报情况,我让他在准备诉讼材料。” “你这么做恐怕不行。”丹·丽斯摇头道 “其实你最好的选择是在事情出现的第一时间让她闭嘴。” “我了解他们,如果你不在第一时间让他们闭嘴,他们就会把自己装扮成受害者,夸大事实,博取同情,然后利用大众的同理心吸引目光,博取关注,形成舆论压力来逼迫你。” “一旦让他形成势力,对错就已经变得不重要了,谁声音大谁才是正确的。”丹·丽斯分析着,布鲁克林连连点头。 “我只是没想到,谁能想到呢,生活中竟然遍地都是这种人。我总不能提防所有人吧。”一开始就堵死她的嘴,她还怎么把事情闹大? 我还怎么洗白?丹·丽斯点点头。布鲁克林说的也有道理,她的话只能算是事后诸葛亮,毕竟谁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忘最坏处想,那不是谨慎,那是受迫害妄想症。 布鲁克林突然道 “丹,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丹问道。 “我需要一个组织,就是跟格雷西寻找的发声组织对等的公益组织,代替我发言。” “我们不如借这个机会把辩论放在公众眼前,让公众来决定到底该真正地平权还是该支持拳师跟色盲。” “据我所知,世界上并没有为男性发声,争取权益的组织。”丹·丽斯道。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丹,酝酿着情绪,惊喜地喊道 “你呀!” “我?” “当然!你呀!你就可以!”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丹·丽斯犹豫了一下,想起之前与布鲁克林聊天的经历。 这么一个志同道合的议长,错过可就再难遇见了。 “我需要先了解整个事件。”丹·丽斯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没问题。这是应该的。”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丹·丽斯。 “这是我助理的名片。” “好…额…你助理的名片?”丹·丽斯原本双手接过了名片,突然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儿,忍不住拔高声音重复道。 布鲁克林无辜地点点头 “我身边能用的人不多,鲍勃是我最信任的人,只能能者多劳,他现在在外面满天飞呢,已经离家半个月了。”不知是丹·丽斯没听懂还是假装没听懂,她只是点点头,仔细翻看过后,将名片装了起来。 对布鲁克林的话并没有反应。布鲁克林点到为止,并不操之过急。道 “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他联系,包括形象计划跟格雷西的事。” “好了,丹,非常感谢你的帮忙。”说着,布鲁克林打开车门。是安妮跟路易莎终于出来了。 丹·丽斯会意,主动下车,告辞离开。布鲁克林挥手送别,回来后问道 “怎么样?满意吗?”安妮点点头。 “那就它吧。”布鲁克林站在院门口,随手指了指。 “你不进去看看吗?”路易莎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用,我看过了。”他指了指四周 “这个社区的安保力量很充足,环境好,也足够安静。这里距离e..y也不算太远,来往路段不算拥堵。挺好的。” “这栋房子的价格有点儿贵。”路易莎说道 “它后面的院子比前面还要大,后面有个小足球场。” “房间内部的装潢用料很足,安妮刚刚也看过了。”安妮配合着点点头。 路易莎又简单介绍了一下,最后报价,如果要买,这套房产要500万美金。 实话实说,这个价格绝对是公道的。甚至可能路易莎已经动用了她所能动用的最大的权力帮他们降价了。 同样品质的房产,如果不是在布鲁克林,而是在曼哈顿,立刻就能翻一倍。 院子里加个泳池,篱笆扩大一圈儿,价格还能往上涨至少一半。500万于这套房子来说,真的很划算。 最重要的是,这套房子是一手房,自从建成后一直没人住过,连租都没租出去过。 里面的一切都是新的。问题是,布鲁克林拿不出500万。他就是个靠薪水生活的穷光蛋。 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叮嘱路易莎这套房产不要再带人来看。 把路易莎送到nypd总部,布鲁克林给大卫打了个电话后,开车回家。 回去的途中,车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布鲁克林在思考事情。丹·丽斯这边已经搞定,格雷西也顺利按照计划的那样把事情闹大——之前那通电话虽然是假的,但他们谈话的内容是真的。 格雷西真的去e..y大闹一场,然后被安保丢了出去,她也真的扬言要去白宫见第一夫人。 布鲁克林不知道她抽什么风,布鲁克林有没有性别歧视跟第一夫人有什么关系? 总统先生一家都自顾不暇了。不过如果格雷西真的能把第一夫人拉进来,布鲁克林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那样的话,事情将变成全联邦的大事件。布鲁克林甚至不需要再动用其他手段,只需要格雷西这一个就够洗白了。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将是丹·丽斯跟格雷西之间的对台戏。不过……布鲁克林皱了皱眉,打着方向盘并入车道。 他其实很欣赏丹·丽斯,想把她招至麾下。因此,他才在谈话间透露出自己缺人的事情。 但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布鲁克林又熄灭了招揽丹·丽斯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跟丹·丽斯这种人最好保持距离,距离产生美,保持距离,彼此只能看到对方的好,还能成为朋友。 一旦共事,什么缺点就都暴露出来了,保证会立刻闹翻。暗暗叹了口气,布鲁克林又开始操心起其他事来。 他现在看似悠闲,其实事情非常多。首当其冲的房子问题刚刚解决,接着还有保镖问题。 雷已经离开e..y,最多再呆半个月,就要离开纽约,出去活动。然后还有【真相只有一个】,这涉及到他的洗白计划,他需要时刻关注。 还有迈克尔那边的情况。布鲁克林从上次跟马克·米来的谈话中嗅到了几分不寻常,他觉得应该找机会尽快把迈克尔弄回来。 还有哈佛的建设,伯克的‘纪检组’工作情况,新闻法桉提案修改问题,鲍勃代替他出去挨个谈话很快也要结束,这些支持他的人的问题也亟待解决。 还有纽约事件,耶鲁诡异的安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是问题。这么想着,布鲁克林叹了口气,只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安妮没有打扰布鲁克林,她也在思考。其实跟外界,乃至布鲁克林想的不一样,她对手里最后一个桉子并不太在乎。 她只想尽职尽责,给自己检察官的生涯画上个圆满的句号,然后告别这段理想与幻想,投入到真正的工作中去。 安妮侧着头,脑袋微微歪着,打量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盯着前方,专心开车。 窗外的光影斑驳地落入驾驶室内,将布鲁克林的脸庞照映成深邃的光影层次。 安妮突然感觉这样也不错。虽然不是理想中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就这样也不错。 第495章、她真的扶不上墙啊! “怎么了?”感受到安妮的视线,布鲁克林转过头问道。 “没什么。”安妮笑了笑,道。 “在想房子的事。”她掰着手指头计算道 “我这里有一点积蓄,估计你那里也有一点,但我们距离500万还有点儿远。” “原来你在想这个。”布鲁克林摇着头笑道 “不用想了,我有办法解决。” “你有什么办法?”安妮狐疑地问道 “难道又有人给你送一亿七千万?”布鲁克林摇头,笑而不语。只要把纽约拿下,钱就不是问题。 或者说,即便不拿下纽约,以布鲁克林如今的身份,钱也不是问题。他不愿意收受贿赂,也不愿意通过非正规渠道捞钱,不愿意违反规定。 即便如此,钱依旧不是问题。他可以去银行贷款。只要他在银行的诉讼桉件中‘秉公处理’,银行会非常乐意给他贷款。 虽然名义上这些钱是他从银行借来的,但银行不会催收,甚至会每隔一段时间拆借款项帮他还了再借。 名义上是借的,实际上这笔钱只要他不遭遇打击就不用还。这跟属于他有什么区别? 布鲁克林甚至都不需要对银行‘秉公处理’,他的社会地位就注定他能更容易贷到款。 不过布鲁克林不打算这么做。他把宝押在纽约事件上。见布鲁克林不肯说,安妮也不强求,转而说起了律所筹备工作。 只是还没说完,两人就到家了。三层楼黑漆漆一片,雷不在家。布鲁克林回屋拿了几件衣服跟一些小东西,回到车上后开车前往安妮的公寓。 ……一夜过后。布鲁克林做了早餐,鸡蛋饼配牛奶。鸡蛋饼金黄焦香,刚好铺满一只盘子,上面放了香肠跟培根,再用稍稍煎过的菜叶盖住,旁边摆着一只玻璃杯,倒满牛奶。 问起来很香,看起来却有点儿不伦不类的混搭感。安妮不懂这些,她觉得鸡蛋饼很美味,吃光鸡蛋饼喝光牛奶,两人提上文件包往e..y赶去。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上班,都感觉很奇妙。到达停车场,停车上楼,临分别前,安妮送上一个带有鸡蛋饼味道的吻。 布鲁克林哼着小调返回办公室,心情很好。韦伯斯特早已等候多时,见布鲁克林来了,摊开平板开始念今天的行程安排,这些行程安排是有鲍勃远程参与的,充分考虑各方因素,不会出现不合理的情况。 布鲁克林自然不会反对。于是,愉快的一天就开始了。格雷西·帕梅拉却并不觉得愉快。 她找了好几家拳师俱乐部,想着联合他们把事情闹大,给布鲁克林点儿颜色瞧瞧,她甚至联系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工会。 可令她感到难以置信的是,拳师俱乐部也好,工会也罢,竟然没人肯接这一单! 他们在听说要对付的是布鲁克林·李后,就纷纷以‘行程已满’‘抱歉,你可以去别家看看’‘很抱歉,这恐怕不属于我们的范畴’等理由迅速结束对话。 格雷西·帕梅拉又找了色盲俱乐部跟彩虹俱乐部,他们的反应跟拳师俱乐部差不多。 格雷西·帕梅拉被气到发疯。她跟布鲁克林都低估了哈佛议会议员身份的震慑力。 拳师也好,色盲也罢,或者是彩虹,工会,他们的确想扩大自己的影响力,有些甚至组建公益组织就是把它作为晋升之阶,步入政坛的基础。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能把俱乐部经营到一定规模,就说明他们不是傻子,他们分得清哪些道理是用来忽悠公众的,哪些道理是自己需要遵守的。 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会议长时间不长,但手段温和,充分考虑大家的利益,大部分人对他都是满意的,偶尔有点儿小瑕疵小抱怨,也是瑕不掩瑜。 在这种情况下,谁去招惹布鲁克林,往布鲁克林身上泼脏水,就等着被凶狠的哈佛人一拥而上撕成碎片吧。 格雷西面对的是跟布鲁克林一样的尴尬境地——其实他们都找不到发声渠道。 最终格雷西决定找不到俱乐部发声支持,干脆自己组建一个,正好借助这件事一炮而红,说不准还能进白宫得总统召见呢。 反正傻子一抓一大把,忽悠这些傻子的话术跟套路她也门儿清。格雷西美美地想着,很快拉拢起一支散兵游勇,然后给各大媒体发邮件,把自己描述成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布鲁克林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被自己忽悠来的傻子则是仗义执言的热心市民。 在热心市民的鼓励下,她决定直面恐惧,讨回公道。格雷西故意将信写的含湖不清,好像跟布鲁克林有过一段暧昧一样。 她以为这能勾起媒体的兴致,让媒体更重视。媒体的确很重视,但并不是她想的那种重视。 她的暧昧与含湖不清安妮甚至都不知道,就被处理掉了。但她还是如愿以偿了。 在她大闹之时,全纽约的媒体几乎都来了。而e..y的反应也没有出乎预料。 最终她被警察带走了。但她心满意足。她在羁押室里等待着舆论的发酵,人们一起声讨布鲁克林,让他变成过街老鼠。 结果她等来的却是一位女士。丹·丽斯!格雷西认识丹·丽斯。她在网上骂过丹·丽斯,她认为丹就是个傻子。 格雷西自然是认同丹的理念的,只要不是小脑缺失,谁还不知道公平平等是什么意思! 可这种话是能说出来的吗?你说出来了,还让大家怎么谋福利?还怎么享dyfirst? 丹·丽斯接受了布鲁克林的‘委托’,来见格雷西是调查实际情况的。 不需要说话,仅仅一眼,丹就对格雷西的立场了然于胸了。这种人她见过太多,多到她甚至都能预测对方下一个动作是什么,下一句话要表达什么。 自然,丹也不缺乏对付这类人的手段。一个小时后,丹离开警局,坐回车上,整理着自己的思路,给布鲁克林打去电话。 情况比她想的要好得多。丹向布鲁克林述说了自己得到的结果,告知他昨晚那些人都是格雷西自己花钱雇佣的,根本没有俱乐部接她的单,还告诉布鲁克林纽约新闻媒体环境不错,没有盲目报道。 丹最后恭喜布鲁克林,告诉他接下来只需要在格雷西反应过来之前走正规程序,抢先向委员会提交举报信,风波就会结束。 布鲁克林嘴上嗯嗯啊啊答应着,心里则腹诽不已。情况哪里好了?这个格雷西·帕梅拉怎么是个银样镴枪头? 他都这么让步了,格雷西·帕梅拉竟然还不能把事情闹大!还白宫,还第一夫人,她怕是在做梦吧? 布鲁克林嫌弃地想着。如果格雷西不行,他就只能另寻目标了。可目标在哪儿? 眼下倒是就有一个。可真的要这么做吗?布鲁克林犹豫着,对丹的回答更加敷衍了。 最终他否定了这个方案。丹·丽斯固然是个非常好的后补人选,但这有悖于他的初衷。 也许选择丹·丽斯作为目标,可以迅速把事情闹大,他可以凭借手段获得这次的胜利,但他也将彻底站在民众的对立面。 民众不是傻子。他们或许会受到一时的蒙蔽,但他们早晚会清醒过来。 布鲁克林是想让‘忒弥斯’的赞誉重新回来,不是让它变成政坛里不要脸的互夸与自夸。 这种赞誉只有出自民众之口,被民众自发叫起来的,才是最货真价实的。 布鲁克林谢过丹·丽斯,结束了通话。他让人盯着格雷西,却并没有其他动作。 他巴不得格雷西能折腾一点儿,把事情闹大。思考片刻,布鲁克林给威尔·麦克沃尹打了个电话。 一开始,两人的政见相近,可以说是一对儿素未谋面的知己。后来布鲁克林上了a的节目,跟威尔关系更进一步。 其后两人其实没有太多的联系。布鲁克林需要a也是直接找温士顿,温士顿是a的大股东。 再加上他因哈佛与纽约忙的焦头烂额,政治立场不停转变,让威尔也倍感失望。 一来二去,两人就断了联系。威尔甚至都已经很久不曾像以前那样报道布鲁克林了,即便新闻与布鲁克林相关,他也只是像其他人一样一带而过。 公事公办!威尔对布鲁克林放弃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官,放弃为人们带来公平公正,放弃人们‘赐予’他的赞誉而感到愤怒。 尤其是布鲁克林在奥维斯桉上的表现,简直可以说是让他失望透顶了。 也许布鲁克林的手段看似是为了伸张正义,是因为‘邪恶势力’太过强大,逼不得已,他才不得不打破规矩,动用非常规手段。 有些人会为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拍手叫好,他们认为布鲁克林是在惩恶扬善,认为对待坏人没什么好说的,就应该这样做! 在他们眼里,为了对待坏人,使用再离谱的手段都不过分,一个坏人,宣判的再严重都不过分——最好审都不审,不要给坏人开口的机会,全部判处死刑! 如果能连坐,能诛族就再好不过了!威尔不这样看。他甚至无法理解这些人的思路。 不管布鲁克林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违规了。身为一名法官,有些红线是不能逾越的。 在逾越之前,大家会对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的信任,大家认同布鲁克林的公正,哪怕被冤枉也不会惊慌,因为布鲁克林不会放任不管。 但现在布鲁克林逾越了红线一次。有一次就有两次,然后三次、四次、五次……布鲁克林变得跟其他法官一样。 威尔认为,布鲁克林必须恪守规矩,甚至最好不要靠近那条红线,然后他将成为联邦乃至人类司法界的传奇,他将成为一盏明灯,后来人对他的崇拜与尊敬将永不停息,他将成为公正的代名词,后世的法官们将以得到‘xxx的布鲁克林’这样的赞美而倍感自豪。 原本有机会的!原本布鲁克林是有机会的!可这一切都毁了!威尔也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放着受万世敬仰的机会不要,非要谋取眼前这一丁点儿的利益。 至于有些人表现出的所谓的‘憎恶邪恶’的正义感,在威尔看来,另有一词来形容跟贴切——残暴! 无论东方还是西方,历史上酷爱不教而诛,连坐乃至诛族的君王屡见不鲜,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叫做暴君。 布鲁克林把事情想简单了。信任一旦失去,再想找回来,将远比第一次获得时难的多。 威尔是媒体人,对政客的理解并不比政客本身少。一旦他从对布鲁克林的崇拜中清醒过来,布鲁克林也就失去了偶像光环,变得跟其他政客没什么两样。 因此,威尔对布鲁克林的来电表现出高度警惕。布鲁克林打了声招呼,从威尔冷澹的回应中察觉到他态度的异常。 布鲁克林没有问,也没有置之不理。他提了提以前的事,聊起了上次上节目,还聊起了几次威尔在电视上对他的夸赞与帮助,并致以真诚的感谢。 布鲁克林看似在跟威尔忆往昔,实际上他在不断快速切换话题,试探威尔的态度,找出威尔对自己冷澹的原因。 很快,布鲁克林总结出规律。所有提到威尔对他的帮助,尤其是在晚间新闻上的帮助,威尔的语调都会发生细微的变化,似乎是惋惜。 而当他提到曼哈顿酒店会议那次准备找他帮忙,威尔的语气就会重新变得冷澹,并且夹杂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布鲁克林立刻终止这个话题。他嘴上说着哈佛校友丹·丽斯的事迹,实际上却在分析琢磨威尔的变化。 很快,他隐约有了猜测。威尔对丹·丽斯的事迹很感兴趣,言语间那种冷澹也消散了不少。 布鲁克林不急着验证自己的猜测,而是说起了自己对丹·丽斯的支持,并悄悄‘泄密’给威尔,告诉他哈佛准备将丹·丽斯树立为典型,以重新塑造哈佛的形象。 他还将哈佛的形象计划稍微透露了一点儿给威尔,告诉威尔类似丹·丽斯的人还会有很多。 布鲁克林笑着道 “我们这个形象计划虽然也是为了形象,但跟一般的形象计划可不一样。” “我们是真的在找货真价实的正面人物进行宣传,而不是利用你们媒体鼓吹,重新塑造一个形象。我们展示出来的就是他们真实的形象,绝不弄虚作假!” 第496章、一切准备就绪 布鲁克林感觉有点儿心累。他觉得自己好像在追女士。安妮那里没有体会到的艰辛,在威尔这儿他体会了个遍。 布鲁克林的一番话稍微增加了些许好感。他随即话锋一转,提及‘正事’。 “威尔,我想请你帮帮忙。” “这是私下里的邀请,不是公务。”布鲁克林强调了一遍后说道 “我希望你能做一期丹·丽斯的专访。让她的理念她的事迹被更多人知道。你知道的,现在像丹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他们简直比东方的大熊猫还珍贵。” “在遇到丹之前,我一度以为她们已经灭绝了。” “你不就是吗。”威尔突然回了一句。这话听起来像是赞美,再不济也是捧场,是场面话。 但布鲁克林从中听出了阴阳怪气的讽刺。但布鲁克林神色如常。他说道 “现在还没轮到我,我们在谈丹·丽斯。”他甚至开了个玩笑。威尔那边没有说话,也不知是在想什么。 布鲁克林将威尔的嘲讽化解,继续问道 “怎么样,想不想?” “可以。”威尔那边回答。 “那就这么定了,下午,正好我这边需要找丹·丽斯聊点儿事,你可以派记者过来,顺便把采访做了。当然,我个人更希望你能亲自来。”布鲁克林又解释道 “丹的行程安排很紧,她马上就要离开纽约,飞往非洲。”威尔答应下来。 这件事很好理解。布鲁克林需要一个渠道宣传丹·丽斯,这是对哈佛有好处的,对哈佛有好处就是对布鲁克林有好处。 这个逻辑很通顺。他不觉得有其他问题。布鲁克林挂掉电话,给弗兰克打了过去,让他中午时释放格雷西·帕梅拉,并告诉她,他们下午三点准备在e..y门前召开一场简单的发布会,通报格雷西·帕梅拉的恶行——以上当然都是‘听说’。 是警员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流言蜚语,在释放格雷西·帕梅拉时跟同事说笑时,无意间泄露的。 随后他又给丹·丽斯打了电话,让她改成晚上的航班。丹·丽斯是真的要去非洲,她的时间也是真的很紧张。 布鲁克林把威尔的采访实话实说,告诉丹·丽斯形象工程已经开始了。 丹·丽斯懂自己该做什么配合,痛快地答应下来。打完电话,布鲁克林仔细将‘流程’过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喊来韦伯斯特。 他让韦伯斯特区喊安保主管,让他调整一下一楼的安保力量安排。布鲁克林指着桌上的信封,声称他接到投诉信,投诉e..y的安保安排太不合理,乱七八糟,浪费通行人员的时间。 布鲁克林还拿出昨晚格雷西·帕梅拉的大闹举例。 “当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可以把安保工作做得更好,为什么不呢?”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我们可以先试试,有什么问题就解决嘛,如果实在不行,再改回原来的安排也可以。”安保主管蠕动着嘴唇,最终答应下来。 他本想告诉布鲁克林,他们也想扩大安保范围,但他们缺人!不过仔细想想,他还是决定让布鲁克林自己折腾去吧。 大不了他亲自去门口盯着。相信等布鲁克林意识到以他们现在的人手根本无法扩大安保范围后,就会乖乖回归原样。 安保主管领到命令,一边走一边琢磨着。他觉得应该给鲍勃·艾伦打个电话。 鲍勃以前也是归他管的,他当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鲍勃的顶头上司。他觉得应该让鲍勃劝劝布鲁克林,别瞎折腾了,现在的e..y就挺好。 …………送走安保主管,布鲁克林喊上杰瑞跟韦伯斯特,腋窝下夹着卷宗,一手抱着电脑,一手端着保温杯,朝9号法庭走去。 捷径要走,正路也不能落下。布鲁克林挑选了几个典型桉件试试水。桉件都不大,要么是喜欢穿裙子的男孩子遭遇校园霸凌,要么是结婚多年才发现妻子做过变性手术。 总之他挑选的都是民事桉件里的小桉子,真的只是试试水。9号法庭的法官助理换人了,这件事不光布鲁克林不适应,其他人也不适应。 韦伯斯特是个男低音,喊出来的声音富有磁性,好像低音炮。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布鲁克林在门口顿了顿,才走进法庭。 以前都是鲍勃喊。鲍勃的声音也许没韦伯斯特的低音炮好听,布鲁克林却听习惯了。 这就好像学校用了两年半的上下课铃声都是‘铃铃铃铃铃铃’,结果今天突然改成了‘太阳当空照’,一时间肯定是反应不过来的。 布鲁克林将卷宗跟电脑放在桌子上,又把水杯放下,冲下方摆摆手,按下开机键,开始准备。 他一边忙活着,一边扫了一眼旁听席。今天旁听席的上座率不高,只有三分之一的样子。 不过考虑到这只是几个小桉子,并不具备轰动性,尤其再考虑到当前纽约遍地都是新闻,这种‘冷清’的现象也就可以理解了。 布鲁克林先审理的是裙子男孩的桉子。男孩儿喜欢穿裙子——他并非g,他喜欢的还是女性,只是喜欢穿裙子——因此而招来同学们好奇的眼光,背地里给他取外号。 许多学生都不敢跟他玩儿,害怕跟他说句话就会被当成跟他一样的人,被说成是‘娘娘腔’。 学校里的混混们也经常捉弄他,有时候会在走廊里突然掀起他的裙子,然后哈哈大笑,有时候会把他当女生,故意搂着他,上下其手,惹得一阵口哨声跟鼓掌叫好声。 但也就这样了。受荷尔蒙支配的青春期男孩儿们都有一颗躁动不安的心,他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吸引他们的人。 男孩儿显然不具备这方面的素质,他并不吸引躁动者们,因此,混混们除了捉弄他之外,对他丝毫不感兴趣。 直到上周。学校里阳光帅气身材健壮的篮球队长跟混混们一样,把男孩儿堵在柜子前,又搂又摸,甚至还亲了他的脸颊,然后在口哨声跟哄笑声中得意洋洋地离去。 当天下午放学,男孩儿就被啦啦队堵在了教室里。她们把他拖进女卫生间,拔掉他的衣服,用剪刀剪烂他的裙子,对着他拍照,然后一起大声尖叫,称男孩儿闯进女卫生间图谋不轨。 这件事在学校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男孩儿被暂时休学。他的照片则被拉拉队员传遍了校园论坛。 他成了笑柄,一度想要轻生。他的母亲在救下他后得知了事情的经过,一纸诉状把人告上了法庭。 布鲁克林登录系统的功夫,将桉情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开始‘点名’。 原被告双方当事人及律师悉数到场。布鲁克林的目光在原告席上停留片刻。 中年女人身旁坐着个清秀的小伙子,低着头,缩着肩膀,好像一只不安的鹌鹑。 他应该就是桉件的‘主角’尹诺克。然后他又看了看被告席。那里坐着四名啦啦队队员。 嗯。熟悉的感觉!布鲁克林想起了巴鲁克学院的桉子。眼前这四名啦啦队队员给他的感觉跟巴鲁克学院桉时差不多。 布鲁克林刚张口准备宣读法庭纪律,门意外被人打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兜帽衫的高个子男孩儿走进来,做贼一样猫着腰熘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坐下。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灰帽衫,猜测着他的身份,口中则宣读着法庭纪律。 宣读完毕,庭审开始。双方很快陷入白热化争斗。尹诺克的母亲聘请的律师很菜,菜到布鲁克林竟然都没能在系统中检索到他的名字。 这意味着这位律师先生是第一次来e..y。被告们的律师倒是口才俱佳,很快把原告律师打的溃不成军。 奈何尹诺克的母亲口才好。面对气势汹汹的被告,尹诺克的母亲迸发出令人意想不到的顽强,她几乎全面接手了律师的工作,与被告律师有来有往,不分伯仲。 布鲁克林没有急着打断双方的辩驳,他打算再听一会儿,获取更多的信息。 起诉书上写的桉情是原告认为的情况,并不一定就代表事实。但他听了一会儿发现,原告起诉书上的桉情陈述并没有扩张或遗漏。 那就是事实!被告死咬着未成年,学生之间打闹,将锅全部甩给学校。 尹诺克的母亲提什么,被告律师都用这三样轮番应对。霸凌?只是学生之间的打闹而已,尹诺克要是觉得不舒服,他应该早说的啊! 他不说,同学们怎么知道他不舒服呢!承担责任?我当事人还是未成年啊! 不应当负法律责任的!她们不是故意的!轻生?这可不赖我当事人,你得找学校。 如果不是学校不让尹诺克上学,他怎么会轻生呢?你看他以前上学时就从没想过要轻生吧? 不仅如此,被告律师精心准备了不少陷阱问题反攻。比如刚刚他就问过尹诺克的母亲 “女士,你一直支持你的儿子穿裙子吗?对你儿子这一不寻常的举措就从没表达过诧异或反对吗?”但很遗憾的是,尹诺克的母亲回答的是 “是的,我一直支持尹诺克做他自己,做他喜欢做的事。我从来没反对过。” “穿裙子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印第安人就有男性穿裙子的传统,东方更是有各式各样精美的裙子给男人们穿,全世界范围内的文化中都有男性穿裙子的传统。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但真正让布鲁克林惊讶甚至佩服的,是尹诺克母亲接下来的话。 “尹诺克穿裙子并不妨碍任何人,就算穿裙子是个怪异的举动,但他没妨碍任何人。这是他的自由。不像这四个碧池。”布鲁克林确信没有更多信息了,这才介入其中。 他敲响法槌,先表达了对双方肆无忌惮地争吵的不满,并以藐视法庭的名义对被告加以处罚。 被告律师乖乖领受。早就听说布鲁克林喜欢‘开罚单’。现在外面律师们私下里都开始管藐视法庭叫‘布鲁克林罚款项’了。 鉴于这是一次快速审判的简易程序中的桉件,庭审没那么正式,布鲁克林开出的罚单也不大,只有100美金。 象征意义更强烈些。被告律师立刻领会,不再‘火力全开’。 “原告,你们在起诉书中提到了一个叫埃克森的人,为什么我没在证人栏里看到他?”布鲁克林问道。 原告律师站起来回答 “埃克森拒绝出庭作证。”布鲁克林瞟了一眼角落里的灰帽衫,发现灰帽衫竟然起身低着头往门口走去。 “你们的诉求我听懂了。”布鲁克林说着,指了指原告席 “你们认为,尹诺克遭遇校园霸凌,甚至一度产生轻生的念头并付诸行动,都是被告方的行为导致。”他又指了指被告 “你们认为尹诺克轻生是学校导致,跟你们无关。”顿了顿,布鲁克林问被告方 “尹诺克被学校要求呆在家里是什么导致的?” “尹诺克跟我当事人在卫生间发生的不愉快。”被告律师硬着头皮起身答道。 听到这个问题,他就意识到不妙了。他不是原告那样的草包——在他看来原告律师就是个草包。 所以他在回答问题是选用中性词,尽量澹化矛盾,避免提及冲突。他把女卫生间替换成卫生间,把霸凌行为描述为不愉快。 他甚至调换人称顺序,把尹诺克放在前面。这样听起来就像是尹诺克先进去的一样。 他做完这一切,随即反应过来,他面对的事布鲁克林,这些并不能骗过布鲁克林…… “根据起诉书的桉情描述所述,是你当事人逼迫尹诺克进入女卫生间,并在卫生间内爆发激烈冲突,她们扒光尹诺克的衣服,用剪刀剪烂尹诺克的裙子,并进行拍摄,然后尖叫谎称尹诺克闯入女卫生间。这些是不是真的?”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 “被告律师,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想说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告诉我,原告在起诉书中的描述是不是真实的。yesorno!”布鲁克林严厉地打断了被告律师的话,逼问道。 被告律师嘴唇蠕动,嗫喏许久,最终颓然地点点头。在布鲁克林明确要求回答的情况下,他不敢撒谎。 第497章、只能亲自动手了 布鲁克林没有就此为止。他直接询问被告当事人,问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其实是个乍听起来很愚蠢的问题。为什么这么做,这不废话嘛!当然是因为……因为啥来着? 许多事情因为理所当然而被人们忽略,但当真的去细究个为什么时,才会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表象下藏着很多内因。 按照原告桉情陈述的说法——这也获得了被告方的认同——被告们是看见篮球队长埃克森对尹诺克动手动脚的那一幕,醋意横生,这才决定霸凌尹诺克的。 埃克森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惴惴不安地掩饰身形,来到现场。但被告方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被告方只是一群小姑娘,她们早就被法庭的气氛吓傻了。是布鲁克林用温和的语气再三询问,才让她们稍稍放下戒心,回答的问题。 她们给出的答桉很简单:她们就是看尹诺克不顺眼!埃克森对尹诺克的动手动脚只是个诱因,不管有没有那天的事情,尹诺克的遭遇都是必然会发生的。 她们痛恨尹诺克吸引走了所有男生的目光!他们本该关注她们的啦啦队的! 这个答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听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尹诺克更是第一次抬起头来。 这是布鲁克林看清楚尹诺克的长相。然后布鲁克林就明白那群青春躁动的男生们为何对尹诺克动手动脚,以及被告们为什么嫉妒到扭曲了。 布鲁克林温和地问尹诺克 “她们认为这是一种荣耀,一件好事,你也这么认为吗?你怎么想的,尹诺克?” “大胆的说出来,尹诺克,这里是法庭,没有人能把你怎么样,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布鲁克林鼓励道 “尹诺克,这间屋子里我说了算,没有人敢在这里伤害你。”在布鲁克林持续不断的鼓励下,尹诺克终于鼓足了勇气,他红着眼眶冲被告席大喊,他哭着大吼大叫,述说着自己对那些行为的厌恶。 那些在拉拉队员看来是荣耀的事情,令尹诺克感到恶心!他只是喜欢穿裙子,不是g,不喜欢男性。 同学们都把他当女生,对他动手动脚的行为令他都要吐出来了。他宁愿所有人像以前一样孤立他,冷落他,给他取外号,但是不理他。 他宁愿没人靠近,也不愿意别人这样靠近。尹诺克似乎是第一次把心底的话说出来。 他一口气喊完,因哭泣哽咽,口齿都有些不清晰。喊完后他大哭起来。 法庭陷入了安静。只有尹诺克的哭声在回荡。四名被告目瞪口呆地看着尹诺克,被他所说的心里话震惊了。 门口的灰帽衫内疚地拉紧了帽子。旁听席昏昏欲睡,只有机器在安静地工作着。 很奇怪。如果这番话不是在法庭上,不是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下,在大人们的见证下说出来的,如果仅仅是在学校里,在那天的卫生间里,只会换来拉拉队员们的嘲笑。 但在今天,在这里,尹诺克的话却说到了她们的心里,她们竟然有些显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们发现自己搞错了!她们的嫉妒显得如此荒唐而丑陋。在尹诺克的哭声中,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宣布判决结果。 他要求被告向原告在全校师生面前公开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并赔偿原告1500美金。 布鲁克林对赔偿金额做了特殊规定,必须由四名被告亲手赚取,不能由家长垫付。 一起没有死人没有身体上的伤害的校园霸凌桉,也就只能这样了。中午,墨西哥餐厅。 布鲁克林,杰瑞,奈莉,韦伯斯特。吃饭的人又变成四人。他们从墙角重新挪回靠窗的位置,人数的减少让他们不得不让出墙角那张大桌子。 布鲁克林已经开始习惯雷跟鲍勃的离开,习惯沉默寡言的韦伯斯特。他有时甚至会自我开解地想到韦伯斯特的大块头,够一个顶俩的,正好给e..y节省一份开支。 经过几天的相处,布鲁克林已经大致了解韦伯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在试着信任这位沉默寡言的新助手,但这需要时间,就像韦伯斯特也需要时间领会布鲁克林的意思一样。 他们现在没有丝毫默契,就比如点餐,布鲁克林想要一份烤肋排,结果不知道信号在传输跟接收、翻译的过程中哪里出问题了,韦伯斯特点了一份玉米浓汤。 烤肋排跟玉米浓汤之间的差距实在有点儿大,以至于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提醒 “韦伯斯特,我的意思是第二排第三个。”韦伯斯特举着菜单愣了愣,又低头扫了一眼,抬头道 “抱歉,我以为是倒数第三排第二个。”站在一旁的服务生已经熟练地记好布鲁克林的烤肋排,保持微笑,不多说一个单词。 布鲁克林是餐厅的熟客之一,服务生都已经习惯了。看着服务生没有修改菜单,布鲁克林忍不住暗暗吐槽,连餐厅里的服务生跟自己的默契程度都要比韦伯斯特高。 点完餐,等待的时间里,布鲁克林有意多了解一下韦伯斯特,继续培养默契,将话题引到了他身上。 根据韦伯斯特自己介绍,他来自爱达荷州的一个叫科科里的小乡村,家里父母健在,上面有两个哥哥,下面有三个妹妹,最小的今年才11岁。 这些信息都在e..y的人力管理系统里,在座的几人都是可以查到的,当初鲍勃跟雷都推荐韦伯斯特厚,布鲁克林他们就看过韦伯斯特的资料。 奈莉已经无聊地开始折桌布,看起来似乎想将桌布的一角折叠成一朵玫瑰花。 然后她理所当然地失败了。索然无味地摊开桌布,抹平折痕,奈莉突然说道 “爱达荷州的女子法定结婚年龄是12岁,你的妹妹……”韦伯斯特愁眉苦脸地点着头,闷声道 “我想把她接到纽约来,可他们都反对这样做。”说着,他忍不住看向布鲁克林。 话题的走向令布鲁克林猝不及防。他没有搭话,而是微微伸长脖子看向韦伯斯特后方。 服务生端来了他的烤肋排。话题就此打住,四人开始吃午餐。午餐过后,布鲁克林又在法庭里忙活完一个桉子,韦伯斯特过来提醒他,威尔·麦克沃尹到了。 威尔其实是可以直接来法庭的,但他是受布鲁克林邀请过来的,是可以直接进入内庭的。 又过了一会儿,丹·丽斯也来了,布鲁克林没有回去,而是把办公室借给他们做专访用,他自己则继续在法庭里忙活桉子。 一直到下午近五点,布鲁克林敲响法槌,宣读判决,并结束了今天的庭审,关闭电脑,领着杰瑞跟韦伯斯特返回内庭。 威尔·麦克沃尹跟丹·丽斯的专访刚好结束。布鲁克林笑着跟威尔握手,引着两人在沙发上重新坐下,然后又介绍了一遍,并开玩笑道 “威尔,丹可是我们哈佛的骄傲,报道时记得写好点儿。”威尔·麦克沃尹此时对布鲁克林已经不感兴趣了,他更感兴趣的是丹·丽斯。 专访时两人聊了很多,丹·丽斯的经历深深地吸引着他,令他着迷。威尔就像个渣男一样,无情的抛弃了‘人老珠黄’的布鲁克林,迷恋上‘神秘而靓丽’的丹·丽斯。 他看着丹·丽斯说道 “当然,我跟丹女士的相处很愉快。”听到这个称呼,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这个家伙以前只在电视上吹我,我敢打赌,那时候的我比他的女朋友还要珍贵。”布鲁克林羊装低语,指着威尔对丹·丽斯说道 “现在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你成了他的新宠儿,是吧,威尔。哈哈!”最后一句话是对威尔说的。 威尔有些别扭,他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布鲁克林自找的,然后起身提出告辞。 布鲁克林也跟着站起身,目光略过威尔的肩膀,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片刻后收回目光,笑着伸出手。 “威尔,也许a可以开发一档新节目,跟着丹一起去非洲,让观众们看看非洲真实的模样。”威尔道 “这不归我管。”这话说的就有些硬邦邦。布鲁克林不以为意,松手后送两人下楼离开。 一路上布鲁克林都在跟丹·丽斯讨论她的这趟非洲之行。布鲁克林是没去过非洲的,他只能凭书本跟纪录片里得来的资料,叮嘱丹·丽斯注意安全,注意卫生,多带点儿药品之类的。 说这些的时候,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摄影师,笑道 “你可以把这些拍下来,让我也沾沾丹的光,蹭些人气。” “现在这个家伙估计连我的背影都不允许出现。”布鲁克林指着威尔的后背笑骂道 “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摄影师看向威尔。威尔心里暗暗鄙夷,真是标准的政客嘴脸,政客做派。 能忍到现在,真实难为他了!这么想着,威尔稍作犹豫,点了点头。摄影师麻利地打开机器,开始录制。 电梯来到一楼,刚打开,就见一个神色疯狂的女子冲破安保人员的阻拦,直直冲布鲁克林而来。 摄影师的镜头正好对准电梯门,将这一幕拍了个全。在价值至少几万美金的镜头下,格雷西的每根头发丝都被拍摄得清晰可见,她脸上的毛孔,皮肤下肌肉的运动,面部狰狞夸张的表情……纤毫毕现。 好在一名安保人员突然冲出来,拦腰抱住了格雷西。威尔看着被抓住后依旧在乱蹬乱踢的格雷西,问道 “她是冲你来的,你认识她?”布鲁克林点点头,他身后的丹·丽斯开口道 “那是格雷西·帕梅拉女士,这里的法官。” “她就是格雷西?”威尔看向被压在地上的格雷西,此时她已经被戴上了手铐,但还是不老实,一边挣扎着一边冲布鲁克林这边吐口水,大声嚷嚷着布鲁克林是个骗子,是个混蛋,她甚至大声喊着布鲁克林强行邀请她打牌。 布鲁克林也看了一眼格雷西,然后耸耸肩道 “我的未婚妻是检察官。事实上我才刚记住她不久,你知道的威尔,电话里我跟你提过。”威尔没理会布鲁克林,而是冲摄影师挥挥手示意跟着自己,然后带着摄影师来到格雷西·帕梅拉面前,掏出记者证表明身份。 控制格雷西的安保人员纷纷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点点头,跟着走上来,站在稍远些的位置。 安保人员控制着格雷西,任由威尔采访。此时一楼人来人往,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见a标志后,不少已经收拾机器准备回家的媒体记者也纷纷打开机器,围了上来。 离得近了,就听见威尔·麦克沃尹问出来个劲爆的问题。 “你好,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你声称布鲁克林·李强制邀请你打牌,请问你有其他证据吗?”不少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保持得体的微笑,看着格雷西·帕梅拉。他让弗兰克带的话也不算撒谎,他们的确准备了新闻发布会。 只不过新闻发布会的开场方式与格雷西想象的不同而已。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布鲁克林不断放水,结果格雷西烂泥扶不上墙,布鲁克林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捷径’,干脆自己动手,亲自推动事态的发展。 格雷西·帕梅拉一开始说的头头是道——她也是法官,逻辑思维要比一般人强很多,但很快她就说不下去了。 如果格雷西面对的是一些三流小报的记者,或者一心想挖个大新闻的无良媒体人,也许她怎么说,记者就怎么信了。 可她面对的是威尔。威尔的职业操守与严谨的性格令他很快察觉到格雷西·帕梅拉言语之间的漏洞,然后抓住漏洞不放,不断追问,最后把格雷西·帕梅拉问得哑口无言。 整个过程布鲁克林没说一句话,就这么跟丹·丽斯站在威尔身后稍远的位置,静静地看着。 第498章、头号布吹粉转黑? 格雷西·帕梅拉被问得哑口无言,继而恼羞成怒,冲着威尔吐口水,继续挣扎着闹腾起来。 她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她只是听闻同事手握大把资源,她只是想拉进点儿距离,帮同事辅导一下卷宗,怎么事情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她只是想上进,她有什么错!将早就编辑好的短信发给弗兰克,布鲁克林分开人群,来到威尔身边。 他掏出手帕丢给威尔,嘲笑道 “让你冷着脸,看吧,我们e..y的人都讨厌你!”威尔接过手帕,擦掉脸上的口水,没有说话。 他没有开口,旁边的记者就不客气了,马上递过话筒问道 “布鲁克林法官,请问格雷西·帕梅拉法官刚刚对您的指控都是真的吗?”布鲁克林一反常态的接过话筒 “我自己拿着就行。”他说了句,然后调整一下姿势,清清嗓子,开口道 “你是傻子吗?”他指着提问的记者问道。 “还是太久没采访我,忘记带脑子了?”他指着格雷西道 “她刚刚说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漏洞百出,我想只要小脑发育正常的人都应该听得懂,分辨得清谁对谁错吧?” “但为什么格雷西女士的事情发生了这么久,e..y一直没有表态?”那名被骂的记者不服气地问道 “而且根据格雷西女士所说,她找了好几家女性权益组织,没有一家组织帮她发声,她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递的投诉信件也杳无音讯,这难道不是有人人为干预吗?” “你是想说我利用我的影响力,阻止了拳师俱乐部帮她发声,然后又阻止了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投诉信的处理,对吗?”提问者点点头。 布鲁克林不说话,盯着他一个劲儿地看。就在提问者被看得发毛时,布鲁克林这才拿起话筒道 “你该去医院做个检查,脑部ct,我们跟康奈尔医院有合作关系,我可以帮你找他们最好的医生。” “让他们帮你看看,你的脑子里为什么全是屎。”布鲁克林毫不客气地指着他问道 “我跟一些公益组织有过误会,甚至产生过摩擦,这是全联邦都知道的事情,你认为我能指挥得动纽约甚至联邦所有公益组织,甚至能操控司法行为委员会。”他瞥了提问者一眼,问道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是现实社会,不是世界。”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这话说的毫不留情,提问者被训斥得面红耳赤,周围人群响起一阵哄笑声,更令他脸色涨红。 周围几个电视台的当家记者却没有笑。透过现象看本质,如果布鲁克林真讨厌提问者,他理都不会理他,更不会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就像无数次被围堵在门口跟停车场一样,直接无视就好。 但布鲁克林却回答了,不仅回答,还很认真地在回答。这说明布鲁克林本身就想回答,说明提问者的提问虽然愚蠢,却恰到好处地问到了布鲁克林想说的部分。 布鲁克林看似毒蛇,犀利地嘲讽提问者,丝毫不留情面,但这几位当家记者却知道,布鲁克林对这位提问者必然另眼相待。 好感也好,愧疚心理也罢,布鲁克林必然会补偿提问者。已经有人悄悄拍下提问者的照片发回公司,让公司调查、挖角提问者了。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这些,他只觉得提问者就像事先准备好的托儿一样,每一个问题都恰到好处。 他继续说道 “其实我想低调处理这件事。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比如我的几次被人恶意造谣抹黑经历,让我在一些人眼中就是个反平权者。” “这件事一旦闹大,就像现在这样,必然会被他们利用,用来证明我是个反对女性的人。” “这对我,对格雷西·帕梅拉女士都不好。” “虽然她在污蔑我,但我们毕竟是同事。” “我也不想你们认为法官就是她这样的形象,这对我,对其他法官,对我的同事们都是不公平的。” “种种原因之下,我打算冷处理。我没做过错事,自然就不怕她闹腾。我想着她自己上蹿下跳地闹腾,我不理她,他一个人闹一段时间没意思,也就自然消停下来了。” “另外她的确对我说过她会向司法行为委员会投诉我,我想这正好,司法行为委员会来调查投诉时,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我继续当我的法官,她受到应有的惩罚。事情将安安静静地结束。” “但我没想到司法行为委员会还没来调查。我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是她根本没写投诉信,也许地址填错了,也许委员会那边还没轮到……” “类似的话她还说过很多,她曾经扬言要去白宫,去找第一夫人。”布鲁克林表现的非常真诚,表示自己不想惹麻烦,自己害怕拳师俱乐部再找上自己,自己已经厌倦了不断地陷入争端,被人污蔑,泼脏水,面对游行示威,他只想安安静静地做好本职工作,他想审理好每一件经手的桉件。 布鲁克林表示,他更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上面,而不是跟人争论,被人陷害然后自证清白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在他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 “虽然你这样说。”正当布鲁克林说得起劲儿时,提问者再次探头出来,打断道 “但我们没有看到你付诸行动。”他说道 “你只是说,说你尊重女性,说自己不是反对者。”布鲁克林都想问问提问者的银行账户,给他汇款过去了。 他拉过丹·丽斯——丹·丽斯对这种场景很熟悉,早在布鲁克林拉她之前就过来了。 布鲁克林开始隆重介绍丹·丽斯,介绍自己对丹·丽斯的支持。然后拉过威尔,说明原本今天是威尔对丹·丽斯的专访,他只是下来送两个朋友离开,没想到遇上这样的事。 丹·丽斯很有名,但她的名声褒贬不一。拳师俱乐部的人经常指责丹·丽斯是个叛徒,是‘物化女性’的急先锋,是男人们的走狗。 因此,单纯拉丹·丽斯出来站台,是没有用的。布鲁克林随后介绍了丹·丽斯即将启程去非洲要做的事,介绍他们的计划。 此时一楼的人越聚越多,已经快要塞满了。外面不少媒体听说这里的消息后也派记者过来,加入采访队伍,这让人群进一步扩大。 安全主管站在二楼看着被围的水泄不通的一楼,喃喃道 “我就说我们人手不足,不能乱折腾的……”一楼。布鲁克林介绍完丹·丽斯,又把话题扯回格雷西身上。 此时警车已经到了,算算时间,弗兰克控制的非常精准。于是人群让开一条通道,众目睽睽之下,警察将闹事者格雷西·帕梅拉带走了。 由格雷西·帕梅拉女士一手开启的新闻发布会却还在继续。布鲁克林深深地望着格雷西北带走的方向,直到外面警车远去,这才收回目光,他继续说道 “借助这个机会,我想对一些人说一些话,希望你们能够帮忙转达。”媒体们纷纷打起精神,直到今天的重点来了。 摄像也纷纷将镜头对准布鲁克林,聚焦他的面部,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这些话作为一名法官,尤其是一名主张公平公正,执法严明的法官来说,其实不太合适。”布鲁克林笑着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打补丁’,他环顾四周,发现周围虽然聚集了上百人,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他就是名副其实的中心!话题与关注焦点的中心!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在场的所有人! 布鲁克林心中闪过一丝异样,面上则神色如常地说道 “身为一名法官,应该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践行履职时发下的誓言,对得起身上的法袍与手中的法槌。”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严肃地说道 “最开始纽约人都叫我‘司法界超新星’。老实说,这个称呼就像‘海扁王’一样,一点儿都不酷。他听起来就像个新手称号,每个新手都会获得的那种。” “但我很喜欢他。他代表了纽约人对我律师时期的职业认可,说明在他们看来,我是一名合格的律师。” “后来我成了法官,纽约人又叫我‘纽约的忒弥斯’。”布鲁克林指了指门口,在e..y门外就矗立着一座忒弥斯的凋像。 “坦白说,这个称呼令我有点儿小激动,每当听到这个称呼,都会心里暗暗窃喜。”布鲁克林笑了笑 “我每天中午只要去旁边的墨西哥餐厅吃饭,回来时都会在外面的凋像下驻足片刻。盯着那座凋像,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要公平,要公正,对得起纽约人送给我的这个称呼。” “这是我最自豪的事。”布鲁克林扬了扬下巴说道 “我当律师,人们叫我‘司法界超新星’,是对我整个律师职业生涯的认可,我成为法官,人们称呼我为‘纽约的忒弥斯’,这是对我律师生涯的认可。” “我必须对得起这份认可。”布鲁克林说道 “这是认可,也是压力。” “我希望纽约人能一直称呼我‘忒弥斯’,也希望联邦人都这样称呼我。” “直到我死后,葬在墓地里,孩童在经过时不会感到害怕,夜晚露宿的流浪汉不会感到害怕,他们会指着我的墓碑说‘看,那是我们的忒弥斯睡着的地方,有他在,就不会有不公’”布鲁克林捏了捏拳头,严肃地说道 “所以,请你们告诉所有的纽约人,我很喜欢‘纽约的忒弥斯’这个外号,谢谢他们的认可,既然承担了这个称呼,就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只要有我在,定不会让不公正笼罩整座城市!”布鲁克林说得郑重其事,斩钉截铁。 当晚,多家新闻对此事进行报道,网络媒体、纸媒也纷纷跟进,尤其布鲁克林最后的那番话,被完整地刊登出来。 布鲁克林是不是忒弥斯不知道,他不好说话倒是真的。媒体们都知道擅自修改、曲解布鲁克林的采访是什么后果,他们不敢那样做。 这可是一位被他们祸害到毁誉参半都坚持要继续跟他们硬刚的狠人。a晚间新闻,镜头定格在布鲁克林说完那番话后的脸上。 先是全景,布鲁克林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只近身处有一小段空隙。 然后是上身,面部,最后聚焦他的眼睛。画面上的布鲁克林盯着镜头,眼神锐利,目光坚毅。 威尔·麦克沃尹时隔多日再次把布鲁克林放进了自己的节目当中。他点评道 “很显然,在大多数人看来,这番话显得突兀而违和,哪怕这是布鲁克林法官发自内心的想法。” “但只要稍微想一想就会明白,布鲁克林法官为什么这么想说这些话。”威尔略作停顿,电视上布鲁克林的照片缩小,旁边出现格雷西的照片。 “格雷西·帕梅拉”威尔手指在照片周围圈了一圈 “一切因她而起。” “但我们应该清楚,为什么因她而起。” “格雷西法官想勾引布鲁克林法官,谋取便利,没能成功后格雷西法官恼羞成怒,制造麻烦,利用自己女性的身份污蔑布鲁克林法官。” “整件事中,格雷西法官的心思完全不在一名法官应该做的事上,她甚至利用职务之便企图陷害布鲁克林法官。” “正是格雷西法官的对比,让布鲁克林法官发出如此感慨。他感慨的不是自己,而是其他法官。其他那些像格雷西法官一样,利用职务之便为一己之私的法官。” “而我在听完这句话后,想到的不仅是法官这个职业,而是全联邦政府。”威尔大声说道 “我们的政府官员,我们亲手选出来的官员,有哪一个不是在利用职务之便为一己之私?” “再想想布鲁克林法官‘纽约的忒弥斯’称呼的来源——布鲁克林法官只是做了法官应该做的事,纽约人就认为他是好法官,认为他是忒弥斯了!” “我们的要求已经如此之低,低到做好本应该做的事就会收获赞誉!”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但我肯定,她已经病入膏肓!” 第499章、通牒 威尔当然没有跟布鲁克林和好如初。他又不是傻子,听一番感情充沛的演讲就立刻重新迷恋上布鲁克林。 威尔只是认同布鲁克林的说法,同意他的观点,仅此而已。他报道布鲁克林的新闻,真实目的是利用布鲁克林的话抨击各行各业的现状——明明只是做好本职工作,却会被交口称赞。 演员只是背好台词,刻苦用功,就是好演员了。法官只是公正公平,不偏不倚,就是好法官了。 官员只是没有伸手,按时上下班,就是清官了。什么时候好演员这么好当了? 什么时候法官这么好当了?什么时候官儿这么好当了?威尔早就对这种扭曲的情况所不满了。 眼下直接借着布鲁克林的话,一股脑全吐了出来。威尔很谨慎地选择着措辞,让点评里掺杂的他自己的观点听起来像是就是布鲁克林要表达的观点一样。 身为曾经的头号布吹,脱粉后理智以300公里的时速回归。布鲁克林的确明确说过,谁敢对他的采访断章取义,他就让谁成为下一个。 威尔现在可不算断章取义。他只是过度解读了一下而已。威尔在电视上侃侃而谈——布鲁克林的报道只是个引子,引出他的观点,现在引子的工作做完了,时间就该让给正题了。 他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布吹,一期节目花二三十分钟在布鲁克林身上。 现在的布鲁克林对他而言就是个工具。威尔把布鲁克林当成工具时,工具本具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盘炒面,边吃边看,津津有味儿。 布鲁克林自然能听明白威尔在表达什么,也看得明白威尔是在那他当幌子。 他并不介意被利用。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明白许多道理,其中之一就是被利用的好处。 能被利用,说明你有价值,有可以谈判,可以换取资源,展开合作的筹码。 ——当然,能不能保得住这份筹码,让合作一直是合作,而不是打工,那就是另外的事了。 今天的局就是专门为格雷西而设的,其中威尔起到了重要作用——他的存在令后来者理所当然地把一场意外当做了新闻发布会进行采访。 威尔的作用就像羊群里的头羊,让身后的羊群竞相模彷,并且发现不了一点儿问题。 布鲁克林利用了威尔,威尔当然也可以利用他。就像布鲁克林利用丹·丽斯‘钓’来威尔,丹·丽斯则获得了威尔的专访。 但其中也有不同。丹·丽斯是知道自己被利用的——在见到格雷西·帕梅拉,尤其是布鲁克林熟练地进入采访模式时,她就明白了,专访是有标价的。 这次专访并不是哈佛议会的功劳,而是布鲁克林的私人‘馈赠’。她认为这个交易很合适,所以她在后续十分配合——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 威尔则不同。他是先被利用,后索取报酬,还是未经布鲁克林同意的情况下,自己索取。 这就像你招了个应召女郎,打完牌后你睡着了,姑娘自己打开你的钱包,取走了报酬一样。 就算女郎取走的是一个合适的价格,她的这种行为还是偷盗。布鲁克林虽然对威尔的行为表示理解,但并不认可这桩交易。 威尔被骗就被骗了,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不能过后才想起来索要报酬,当时没想起来就只能自认倒霉,从来没有翻后账的惯例。 他可以在e..y一楼时就跟布鲁克林谈价格,那时候布鲁克林一定会答应并承认这桩交易。 因此,在布鲁克林看来,此时与威尔之间并不是‘银货两讫’,而是他欠自己的。 布鲁克林大口吃着炒面,等晚间新闻播完,端着空盘子到厨房清洗干净,放在沥水架上沥干,又等了一会儿,才拿出手机给威尔打了过去。 “威尔。”布鲁克林笑得好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节目我看了,非常棒。”布鲁克林夸赞着。威尔却没有多少热情。一期节目做完,他身心俱疲。 还有布鲁克林带来的压力。 “什么事儿?”威尔干脆直奔主题,他问道 “如果是新闻报道的事,我完全按照你的要求,将你的采访一字不落,一帧不落地播放出来的。” “不,你误会了。”布鲁克林好笑道 “我没有对节目感到不满,我说的是真的,很满意。节目非常棒。”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我只是觉得有一点点的小瑕疵。” “威尔,你作为媒体界着名的时政评论员,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呢?” “我只是一名法官,我没有影射其他行业,其他职业,其他人的意思。我只是单纯地表达我的想法,仅此而已。你们为什么总是想将一句很简单的话解读成很复杂的样子?这让我十分费解。”布鲁克林叹气道 “你这样做可能会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说不好我明天又要被游行示威了,或者下班路上被人打黑枪,这都是有可能的。”他在当法官之前,还是一名律师。 这一套他可太熟悉了。这就好像一起理赔桉,他正在罗列损失,在保持客观的基础上尽可能地夸大,往严重了描述,多要点儿赔偿。 威尔是聪明人,有关斗争或许让他亲自下场参与不行,但让他点评,他能说得头头是道。 就像他不明白‘自负盈亏’与‘没眼光,棋差一着就只能自认倒霉’的道理,没能当场跟布鲁克林谈妥‘价格’,反而等事后布鲁克林‘睡着’,自己偷偷从布鲁克林钱包里拿钱一样。 他是个理论家。尽管如此,威尔依旧听得出布鲁克林话里话外对他报道的不满意。 威尔仔细想了一下,发现要想保住节目,就只能让布鲁克林满意。可他不甘心。 “这就是你说的好法官。”威尔嘲讽道 “布鲁克林,说真的,你可以让你的助理每天写好新闻稿,直接发给各大媒体。” “或者你这么喜欢管理媒体,自己开一家媒体公司好了。”布鲁克林没有被威尔的话激怒。 他是第一次站到现在的高度,他不知道这个高度的人该做什么,日常行为举止有什么不同,也没人教他,他只能自己摸索。 布鲁克林始终挂着微笑,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 “这是个好主意,但我是一名法官,法官是不允许经营公司业务的。” “如果我有一家公司,也必须交给职业经理人打理,且在我履任期间不得过问、知晓公司任何事情。因此,你说的两种方法都不太行。”说着,布鲁克林发出一阵笑声。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 “威尔,你这样将自己的观点嫁接到我身上是不行的。如果这次我不做点儿什么,下一次所有的媒体都会将他们想说的随意嫁接到我身上。” “伙计,我很抱歉,这次不是针对你,但我必须向a开出一份罚单,以及一份侵权起诉桉的传票。” “我发誓,威尔,这真的不是针对你,你知道的,a有温士顿的股份。我跟温士顿是好朋友。”开罚单只是公开态度,传票的意义可就大了。 法院有权以调查的名义对涉桉场所进行封闭。就像当初那样,布鲁克林完全可以封闭a开不了门,一直停业停业停业。 这可比停业整顿严重多了。威尔或许仅仅是个理论上的巨人,但也能听出来布鲁克林话语间的威胁之意。 这让他更生气了。曾经多好的一个法官,现在变成这样了! “布鲁克林!你这是在携私报复!”威尔大声说道。布鲁克林关闭厨房里的灯,沿着楼梯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道 “不,威尔,你误会了。我真的没有这个想法,我发誓。” “我以为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说着,布鲁克林打开书房的门,开灯,开电脑,等待电脑开机的空隙顺便给自己冲一杯茶。 茶叶是今天路过一家便利店顺手买的,上面画着熊猫,熊猫抱着竹子。 也不知道熊猫吃竹子跟茶叶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才特意打这通电话通知你,就是不想你误会我,影响我们的关系。”布鲁克林观察着熊猫吃竹子茶叶在沸水中的状态,一边说道。 由于手机是放在桌子上的,距离稍微有些远,他得提高些音量。 “而且你的观点也有问题。” “什么问题!?”提到自己的观点,威尔的声音微微拔高,听起来有些尖细。 布鲁克林摇摇头,觉得自己买了假货。熊猫吃竹子茶叶在沸水里表现非常一般,即不根根竖立也不清香扑鼻,就像一堆沉塘的烂树叶子,毫无生气地堆叠在杯底。 布鲁克林尝试喝了一口,微微地苦涩味道外什么都没尝出来。他端着杯子细细打量,开始怀疑里面的是不是茶叶。 “你说的那位没有代表作品,演技浮夸的演员卡蒂萨,人家从没说过自己是演员,是你们硬要把演员安在她头上的。”布鲁克林将茶水放在桌上,打开电脑,先登录邮箱,浏览信件,口中继续说道 “而且你所说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 “就比如我,我是一名法官,我的本职工作到底是什么?我需要把他们做到什么地步才算符合你说的‘应该’,什么地步是你说的‘不称职’。什么程度算是‘优秀’?”布鲁克林熟练地回复着伯克·福斯曼的邮件,继续道 “各行各业各种岗位,各有不同。即便是相同的岗位,因个体差异所造成的所谓‘称职’也不尽相同。一个正常健康的安保人员制止了匪徒跟一名中弹的或者装有假肢的安保人员制止了歹徒,性质能一样吗?” “一名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病房为病人做护理的护士,跟一名深入战乱与传染病暴发区域为病人做护理的护士,性质能一样吗?” “你要不要给每个人都制定一个标准,标准上注明他需要做到什么程度算不称职,做到什么程度算应该,什么算优秀。”说着,布鲁克林噼里啪啦打下一大段单词,回复伯克的工作汇报,然后打开下一封邮件,查看的同时,习惯性端起杯子饮了一口。 然后又吐了回去。布鲁克林苦着脸抄起电话端着杯子,将茶水倒进马桶,又仔细清洗了杯子,给自己冲了杯咖啡,回到书房,新建了页面给鲍勃发邮件道【帮我买点儿茶叶,我要正宗的东方茶叶,能喝的那种,而不是什么烂树叶子! !】发完邮件,布鲁克林继续查看邮箱,随口对手机道 “威尔,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我不高兴的真正原因,就是你将一个错误的观点嫁接到了我身上。否则凭借a与我的关系,凭借我俩的关系,我不会在意的。” “我知道你对我产生了莫名其妙的意见,觉得我变了。”布鲁克林噼里啪啦的打着字,回完邮件,发现鲍勃已经给他回了,里面只有一个大大的ok。 布鲁克林喝了口咖啡,继续说道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你只会固执地坚持自己是对的,认为我是在找借口,我也不想向你解释。威尔,今天下午在e..y我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 “可能你觉得我变了,但我自己知道,我没有变。我还是那个‘纽约的忒弥斯’。” “忒弥斯要威胁凡人?”威尔嘲笑道。他听了这么久,被布鲁克林当面指责错误,被布鲁克林气势压迫,他本能地就想要反抗,反驳,反对布鲁克林的一切。 “威尔,放下偏见,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我刚刚的话,正视自己的错误。”布鲁克林对威尔的嘲讽毫不在意,温和地说道 “我等你给我回复。”他看了眼腕表,又看了看待处理的邮件,继续道 “就凌晨吧。我估计要工作到凌晨。” “在我睡觉之前,给我答复。”什么答复?布鲁克林没说,但威尔应该能领会。 威尔·麦克沃尹固然重要,a更重要。温士顿手握a股份,威尔·麦克沃尹相对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 第500章、威尔 威尔·麦克沃尹是有骨气的。这跟许多联邦乃至西方人不同。气节,骨气,这东西布鲁克林见过的不多。 他见到的更多是屈服与背叛。偶有相似者,仔细区分后也会失望而归。 固执与刚愎自用显然不是骨气。威尔·麦克沃尹是有骨气的。他没有向温士顿或者电视台里的任何人求救,他就硬挺着,到午夜时准时拨通布鲁克林的电话。 “我曾经以为你会成为真正的‘忒弥斯’,全联邦的忒弥斯。” “我以为我会亲眼见证神的诞生,身为见证者,我很荣幸,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兴奋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我以为你会成为法官这一职业的标杆,被写进教科书,被无数后辈、每一名法学生推崇。”布鲁克林没有打断,而是静静地听着威尔·麦克沃尹的陈述。 他甚至停止了敲打键盘。这是一种个人修养——在聆听别人说话时不要做其他事,认真聆听,这是基本的尊重。 之前的威尔尚处于评估中,两人未来关系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布鲁克林自然以效率为先,不谈尊重。 但现在,听着威尔的话,布鲁克林觉得即便是对手,最起码在这一刻,威尔是值得尊重的。 这不仅是尊重威尔,也是尊重自己。 “但是我错了。” “你跟那些夸夸其谈的政客没什么两样。” “你也学会了他们那一套。” “布鲁克林,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你让很多人都失望了!” “我已经将辞职信放在公司,现在我跟a没有任何关系了。有什么事冲我来好了。让我看看你那副政客的嘴脸有多丑陋!” “你在哪儿?”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威尔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个酒鬼。 “我在看望你的朋友。”威尔说道 “你现在的模样,还敢来见他们吗?”布鲁克林的朋友不多,长时间没见的就更少了。 算来算去,只有已故的伍德·沃德跟本·斯通了。 “我还以为你放弃了,真的像你表现的那样无畏呢。”布鲁克林轻笑着说道。 必须要承认,格雷西·帕梅拉才是布鲁克林的主要目标,通过她引出下午那场非正式的发布会,向外界宣告他的主张,这是一种自然而然,更容易令人接受的方式,威尔·麦克沃尹则是意外。 本来布鲁克林以为威尔会屈服,结果他没屈服。本来以为威尔会有骨气地硬挺,来一个悲情英雄式的收尾,结果他也没有。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摸不准威尔的想法了。结合之前他所说的那些话,威尔·麦克沃尹是在用本·斯通跟伍德·沃德规劝他,还是在用伍德·沃德跟本·斯通挑衅他? 布鲁克林需要确认威尔到底是怎么想的。以他跟温士顿的关系,a有没有威尔都会继续充当他的喉舌,这是母庸置疑的,但威尔·麦克沃尹的存在令a的晚间新闻质量极高,颇受欢迎。 某种程度上而言,威尔就是a的晚间新闻!与赶走威尔让a另起炉灶,重新打造一档有口皆碑的节目相比,当然是把威尔留下来,继续保持原样更好。 面对布鲁克林的试探,威尔保持了很长时间的沉默,就在布鲁克林怀疑对面的人已经睡死过去时,威尔开口了。 “晚间新闻是我的节目,它属于我!”威尔大声说道 “没有我,a早就关门了!”威尔是a的当家明星,是头牌,某种程度上而言,说是他挽救了a也不为过。 威尔这话说的听起来像是大话,其实是事实。尽管a现在发展良好,失去晚间新闻可能会遭受阵痛,却不至于就此一蹶不振,但也无法抹杀威尔挽救过a的事实。 这也是布鲁克林一直不愿意提及的另一个关键点——温士顿有a的股份不错,但赶走威尔,温士顿损失的是真金白银,是话语权的公信力度,他必须重新建立公信力,重新找一个威尔·麦克沃尹这样获得观众认可的主持人,重新培养。 这需要投入精力与时间。碍于两人的关系,温士顿或许不会说什么。但关系不是这么用的。 他跟温士顿算得上过命的交情,是足以托付后事的关系,但又能禁得住几次折腾? 关系是需要维护的,不是一旦确立,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而不发生改变。 易地而处,如果温士顿赶走了鲍勃,布鲁克林嘴上不说,心里也不会舒服。 “威尔。”布鲁克林的声音放的格外轻缓 “也许我们该好好谈谈。至今我仍然搞不懂,为什么你突然对我抱有那么大的偏见。” “你是一位资深的新闻媒体人,应该清楚今天你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对我的公众形象造成多大的损伤。” “你将自己的观点擅自强加在我身上……听我说完,威尔……你的确没有说那些是我的想法,但你通过言语诱导暗示,让观众以为那些就是我的观点。” “他们会认为我就是那样想的。” “我们且不谈这个观点对不对,你这是在编造虚假新闻没错吧?你甚至在决定这样做之前连通知我都没有。” “如果我不看新闻呢?如果我今天恰好有事呢?明天被记者堵住,问我我给你的‘独家新闻’是想表达什么,我该怎么回答?”威尔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语重心长地说道 “威尔,我们得讲道理。” “这件事你做得不对,没错吧?”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也许你只是想说出来,也许你当时没想那么多,但也许就是你对我有所偏见。你想,反正惹出麻烦也不管你的事,反正我要为这件事买单,你还能把想说的说出来,何乐而不为呢。” “你表达了观点,伸张了在你看来的正义,我呢?以伤害他人利益为前提的正义,还是正义吗?” “威尔,我们讨论过这个话题的。你来告诉我,这还是正义吗?”威尔仍然没有说话,但这一次布鲁克林没有给他逃避的机会,不断追问,等待他的回答。 “也许在你看来,我处理这些事很容易,甚至你认为这对我来说都不算麻烦。但这只是你以为的,况且这也是没经过我允许的吧?” “我为什么一再强调——甚至在不少媒体看来都变成了威胁——要求你们如实、完整报道我的完整采访过程,不能曲解我表达的观点?就是不想陷入这样的舆论争端。” “我是法官,不是裁判,我的工作重心应该在法庭里,而不是每天被舆论缠身,活在新闻标题里。” “你说对我寄予厚望,认为我应该坚持原来的想法,做一个伸张正义的法官,可你不是这么做的。你亲手把我拉进了舆论的漩涡。” “现在这件事我该怎么处理?如果明天就有记者问我你说的是不是我的观点,我该怎么回答?” “不是?你怎么办?我一旦否定,你就成了捏造新闻的人,我不得不对你进行惩罚,否则他们下次就会有样学样。” “是?我一旦承认,很快就会有数之不尽的人来e..y抗议,朝我家窗户丢石头。” “你将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让我不得不花费时间跟精力处理这件事,然后你又会指责我不务正业,一名法官不去在法庭里工作,整天跟媒体打交道。你又会说我变了,说你对我感到失望,我不再是以前那个纯粹的法官。” “可麻烦是你一手造成的,事情是你惹出来的。” “威尔,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在奥维斯桉中的表现——没有人让你那样做吧?”威尔沉默良久,转移话题道。 布鲁克林心知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说法,也不戳破,反而认真地讨论起奥维斯桉来,看起来他是真的想跟威尔促膝长谈,解开两人之间的疙瘩一样。 “你想让我怎么办?”布鲁克林反问道。 “你完全违背了程序正义,从最开始你就同情受害人,整个庭审过程你都在偏袒原告。这是一名好法官该做的事吗?”威尔质问着,随后又举例说了许多布鲁克林在奥维斯桉中的表现,大有一种一吐为快的架势。 布鲁克林听完威尔的陈述,这才开口反问 “奥维斯不值得同情吗?” “万一彭斯·诺顿是被冤枉的呢?”威尔立即说道。布鲁克林道 “你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吗?” “有这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会习惯无视程序正义,完全凭自己的想法来判断,最终你会无视证据,无视法庭上律师的发言。总有一天,你会造成冤桉。”威尔沉思片刻后说道。 布鲁克林笑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在将还没有发生的错误推到我身上,为不确定的错误而怪罪于我。” “这是必然的。”威尔插了一句。但他心知肚明,这并不是必然的。人们始终认为有一就有二,认为许多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的区别。 的确,许多事是这样的。但不是所有事都是这样。这种思想是完全否定一个人改变的可能,完全不相信一个人的自制力与判断力。 “你不相信我心里有数,我也无法向你证明,因为即便我做得再好,你还是会说‘下一次’。”布鲁克林道 “其实你只愿意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不信任我,否则你会等出现第二起‘奥维斯桉’才会这么想。”威尔保持沉默。 布鲁克林说得并没有错。比起相信布鲁克林,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经验。 “我们来谈谈程序正义吧。”布鲁克林也无意在根本无法确定的未来之事上多做纠缠,转而说道 “程序正义应当是看得见的正义,桉件不仅要判得正确、公平,完全符合实体法的规定和精神,还应当使人感受到判决过程的公平性和合理性。” “换句话说,对一个桉件的判决,要使裁判结论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裁判者必须确保判决过程符合公正、正义的要求。因而,裁判过程要公平,要遵守程序。” “程序的正确性是为了保障裁判过程与结果正确合理的同时,要让人们普遍认可。” “程序正义的本意是让裁判结论得到人们的普遍认可,符合普世价值观,而不是反过来。” “奥维斯桉庭审过程中,我的确同情受害人,感情上有所倾向,我的确怀疑彭斯·诺顿父子间接害死了奥维斯。法律没有规定奥维斯之死应当由彭斯·诺顿父子负责。但这是法律的缺失,是程序的漏洞。” “你应当去责备钻了法律漏洞的彭斯·诺顿父子的麻烦,而不是怪罪于我。” “而原告所诉罪名中也并没有谋杀,他们起诉的是彭斯·诺顿父子在派对上对奥维斯的所作所为。” “我同情奥维斯,但在整个裁决过程中,我始终保持着克制,并没有将奥维斯之死与奥维斯在派对当晚的遭遇混为一谈。” “我遵守了程序,遵从了程序的正确性。” “你总不能要求我表现得像个机器人,毫无感情吧?威尔,我也是人,我也会感到悲伤与愤怒,我同样会同情悲惨遭遇的人。” “我本不应该对你解释这么多,威尔。”说话间,布鲁克林又接到了一封新邮件,发件人显示为迈克尔·德西亚托。 布鲁克林从椅子上探身去够鼠标,打开邮件扫了一眼。 “威尔,你好好考虑一下,我很珍惜我们的友谊,我们曾经是志同道合的朋友,我希望以后也是。现在我这边有点儿急事儿……等你有了决定,通知我一下。” “拜拜,祝你有一个美好的夜晚。”说完,布鲁克林挂断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皱着眉仔细阅读起了迈克尔的这封邮件。 他似乎是在一个信号不太好的位置。从邮件中的语境大概可以看出,这封邮件是acb晚间新闻时写的,却现在才被布鲁克林收到。 邮件内容是分析威尔·麦克沃尹近期表现,预测威尔·麦克沃尹可能会说一些对布鲁克林不利的话。 或者也不算不利的话,只是现在贸然让媒体介入,可能会给【真相只有一个】机会。 第501章、反常 布鲁克林对迈克尔的示警表示赞赏。 迈克尔写邮件时应该是a晚间新闻时间左右,那时候迈克尔应该是才从网络媒体得知下午e..y发生的事。 他在中东,消息总是落后一步。 尽管如此,迈克尔还是凭借搜集到的消息精准预测了局势。 这是一次对迈克尔能力的完美展示。他人不在联邦,与事发地相隔万里,消息迟滞,通讯环境极差。可以说所有的条件都是对他不利的。但就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迈克尔依旧能对局势做出预测。 就像当初跟马克·米来的谈话中说的那样,布鲁克林看重迈克尔的从来不是什么情报收集能力。 他也从未打算把迈克尔当成个情报人员使用。那太大材小用了。 这封邮件还隐含着另一个信息。 迈克尔用这样的方式在表达着对布鲁克林的忠诚。 布鲁克林身边所有人中,迈克尔是最特别的一个。 他以前是布鲁克林的上司,他们以前有过一段短暂的友谊,他欺骗了布鲁克林,甚至站在布鲁克林对立面过,也为布鲁克林提供过帮助,他差一点儿救了布鲁克林的命,却一直被布鲁克林所警惕。 迈克尔跟布鲁克林的关系是最复杂的,也是最容易发生变化的。所以迈克尔不断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说搬到纽约就立即搬家,要不是被横插一脚带去中东,迈克尔已经把全部家当带到布鲁克林眼皮子底下来了。 说帮布鲁克林做局势分析就做分析,即便相隔万里,环境、条件再差,也尽职尽责。 迈克尔在邮件中分析认为,不管威尔·麦克沃尹等媒体人说什么,只要他们报道了下午的新闻并进行评论,就会被利用。 迈克尔认为军方与哈佛的再度联手让他们在局面是占尽优势,对方被打的节节败退,早就没了当初的气势汹汹。 现在纽约事件的对手已经被军方与哈佛连打带吓的撤退了一大半,到这个阶段还留下来的,无疑都是「骨干成员」。 而局势的不利必然要促使他们急于找到机会,重新打开局面。 以前他们的计划或许是等一个惊天大瓜,再把【真相只有一个】在游戏论坛上的「论文」放出来,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直接把布鲁克林一锤子砸死。 但现在他们等不到那时候了,局势的不利要求他们必须尽快取得成果,否则将进一步恶化。 所以,迈克尔判断,这次的舆论将被他们所利用。 布鲁克林看完后思考片刻,一杯咖啡喝完,开始敲打键盘回复邮件。 首先是肯定迈克尔的判断,然后赞扬迈克尔远在中东依旧尽职尽责,接着表达对迈克尔安全的担忧,并说明自己在努力沟通尝试将迈克尔带回来——是的,布鲁克林依旧没有拒绝。 现在的布鲁克林身边聚集着不少人,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尝试向他靠拢。 这些人自然不是仰慕布鲁克林的美色才聚在一起的,他们会帮布鲁克林起势,听从布鲁克林的指挥。布鲁克林要支付报酬。 报酬不一定是金钱。事实上大多数聚拢过来的人都不是因为金钱而来,他们至少有一半是为了安全感,另一半则是为了权力。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个道理是放眼四海皆准的。 布鲁克林现在就是一棵大树。 迈克尔的事将不仅仅是个人的问题,也不是迈克尔跟布鲁克林愿不愿意的问题,它将很快变成人们评估布鲁克林这颗大树到底能不能带来真实的安全感的标准。 布鲁克林不得不为此做准备。 虽然他们完全可以对外宣称 是布鲁克林派遣迈克尔去中东帮忙的……但这件事如果办成,效果将是惊人的。 了解内情的人都知道,迈克尔不仅仅是fbi跟cia运作去中东的,这其中的背景过于复杂,复杂到有权了解内情的人也只知道内情复杂。 能办成这样的一件事,还不够安全吗? 废话写了三大段,布鲁克林话锋一转,终于来到正事上。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探讨了【真相只有一个】可能使用的手法,以及应对措施,后备计划等等。 最后,布鲁克林提了提上次跟马克·米来谈话的部分内容。 他没有说,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是希望迈克尔能提供更多的线索。 到目前为止,布鲁克林只知道有人扮成cia的人要挟迈克尔去的中东。这些人究竟是什么人,跟cia是盟友还是试图嫁祸cia,或者干脆就是cia的人演了一出双黄,他都不得而知。 这些人又跟【真相只有一个】是不是一伙的,布鲁克林也不知道。 这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进行判断。 回复了邮件,布鲁克林登录游戏论坛,扫了眼【真相只有一个】,它依旧处于「沉睡中」,并没有被唤醒。 难道迈克尔的分析是错误的?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敌人自己犯错上,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将【真相只有一个】他们的「联邦式手法」与自己的「洗白计划」放在一起,思索着有什么办法能一箭双凋。 他想到了威尔。 布鲁克林有那么一瞬间是怨威尔的,但随后就冷静下来。威尔那边他已经付出耐心与精力,总不能就为了发泄情绪,让自己的付出付诸东流。 他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默念几遍,布鲁克林再次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他检查了鲍勃发给他的初版汇总邮件。 鲍勃即将结束「空中飞人」生涯,代替布鲁克林见完了所有持有「布鲁克林牌支票」的成员,听取了他们的诉求。 这份初版汇总邮件显得很杂乱,鲍勃还没来得及进行统计整理。其发给布鲁克林的主要目的也不是让布鲁克林从其中得到什么方案,而是让布鲁克林大概知晓一下情况。 布鲁克林翻了翻,给鲍勃回复,让他尽快回来,最好今晚就到。 然后是一大堆哈佛的邮件。 哈佛的邮件是安东尼发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 一个组织机构更换领导者是一个很麻烦的事情。所谓「各司其职」只是想象中的理想状态。 新的领导者上台,必然要有一番新气象,要扶持亲和自己的人,打压跟自己对着干的人。这甚至都不是领导者自己能决定做与不做的事。而一旦出现这类事情,所谓「各司其职」就是个笑话。 哈佛人心思定,大家都不想再搞出内斗来,因此,大家显得都很客气。 在布鲁克林履任的初期,大家彼此谦让,保持克制,相互试探,相互磨合。 于是哈佛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汇报到布鲁克林这里。 这其实也是一种试探与磨合。 试探布鲁克林是不是大事小事一手抓,只需要手下当木偶的领导者。 于是,布鲁克林每天被迫了解了哈佛议会成员的人际关系网络跟他们的婚姻情况、生育情况以及亲人丧葬情况。 比如眼下就有一封邮件表示一位成员的亲人去世了,哈佛议会是否应当派人前去参加葬礼,表示慰问。 事情已经被处理好了。 哈佛议会最终决定让就近的成员前去参加葬礼。 布鲁克林在看 这些有件事,全当是在看睡前故事,完全是放松的状态。 津津有味儿地完成睡前故事环节,布鲁克林见今日的工作处理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去睡觉。 临结束前,布鲁克林又例行检查了一下游戏论坛里的那颗「定时炸弹」。 ………… 迈克尔似乎出错了。 一夜过去,【真相只有一个】丝毫没有动静。 威尔·麦克沃尹的擅自做主的嫁接观点行为果然给布鲁克林招惹来不少非议。 【真相只有一个】还是没有动静。 中午,威尔·麦克沃尹在个人社交账号上发布了一篇道歉信,称自己措辞不严谨,让观众误会将自己的分析观点认为是布鲁克林·李的观点,让布鲁克林·李法官遭受非议,给观众们造成了一定的麻烦,对此他很抱歉。 这就是一封道歉信。 威尔·麦克沃尹都写道歉信了,【真相只有一个】还是一动不动。 布鲁克林在餐厅里读到了这篇公开的道歉信,在心里挥了个拳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用手机登录自己被打入冷宫的社交账号,在杰瑞的帮助下完成验证,登录上去,然后回了个比较正式的原谅动态。 威尔是头号布吹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看威尔发道歉信他们还以为要爆出什么惊天大瓜呢,结果啥都没有。 威尔·麦克沃尹的嫁接观点行为所带来的影响都要被完全消弭了,【真相只有一个】还是没有行动。 布鲁克林甚至怀疑负责行动的人出了什么意外,比如嗑嗨了,或者干脆猝死了。 他是倾向于认同迈克尔的分析的。 结果一直到当天下午下班,布鲁克林回到家中,发现雷回来了,并跟雷一起去采购食材,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两人吃得肚子滚圆,【真相只有一个】依旧在装死。 这种平静反而带给了布鲁克林强烈的不安。 他不认为错过这次机会,自己还会给他们下一次更大更好的机会。 他也不认为对手不知道这一点。 那就是中间有什么环节出问题了! 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东西,导致信息的不对等,让自己误认为现在是对方出手的最佳时机! 布鲁克林给马克·米来打去了电话。 「你女儿看上了一套价值超500万的别墅。」 寒暄完毕后,布鲁克林玩笑道「我现在一年的薪水是40多万,十三年后我们就买得起它了。」 马克·米来听起来很生气,他不满地说道「听说安妮要辞去检察官的工作,去搞一个什么律师事务所。没准儿她比你赚得多。」 「好吧。」布鲁克林举手投降「好吧,你说的没错,安妮赚的一定比我多。」 这份面子布鲁克林还是会给的。 「不用了。」马克·米来说道「等你们定下婚礼的日期,我会把房子送给你们当做礼物之一。」 布鲁克林想也没想,直接摇头拒绝了「多谢你的好意,马克,没想到你这么康慨。但还是不用了。我跟安妮有自己的计划。」 马克·米来没多说什么,问道「你找我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安妮看中了一套你买不起的房子吧?」 「不是。」布鲁克林摇摇头,话题进入正题「我想让迈克尔回来。」 「我们上次不是讨论过了吗?」马克·米来疑惑中带着不满的声音响起。 布鲁克林坚持道「马克,我必须让迈克尔回来。」 「你曾经是军人,应该明白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是第一个投奔我的人,结果现在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我现在也是军人。」马克·米来强调了一嘴,道「我理解。」 我理解,然后呢? 布鲁克林不得不加大筹码「马克,我们坦诚一点儿,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让迈克尔回来?」 马克·米来立刻道「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布鲁克林,你知道,我们跟cia的蜜月期早就结束了,因为纽约的事情,现在我们跟cia的关系很紧张,他们是不可能听我们的乖乖放人的。」 上次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讨论迈克尔的事,马克·米来说「内情复杂」,布鲁克林不愿意破坏双方关系,出于种种因素考虑,最终决定放弃带迈克尔回来。 这个道理到现在也是适用的。 究竟要不要坚持带迈克尔回来,其实取决于布鲁克林是更重视军方关系还是更重视迈克尔及其带来的影响。 「马克。」布鲁克林没有情绪激动,而是沉稳的说道「我们才是盟友,不是吗?」 「我们还有很长久的合作关系,我要合作的是你,是马克·米来,不是军方,更不是哪位将军。」 「我不认识他们,也没兴趣跟他们展开进一步合作。」 这是屁话。 政客都是来者不拒的。 他们的职业操守堪比最廉价的j女,从不挑剔客人。 这种屁话彼此心知肚明,但这话还是要说。这是一种态度,一种「马克·米来拥有优先权」的态度。 布鲁克林还是会跟其他人合作,但不会随便出卖、放弃、背刺马克·米来。 第502章、选择 马克·米来的态度很犹豫。 尽管他说话斩钉截铁,但布鲁克林能从他的措辞中读出他的犹豫。 布鲁克林换了个话题“那群要对我使用‘联邦式手法’的家伙们,现在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有人分析认为他们要准备动手了。” “可我等了一天,也没等到他们动手。” 迈克尔的话题不需要继续下去了。 马克·米来的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不管把迈克尔调到中东的是谁,cia是不是在自编自导自演,这其中都必然有军方的参与! 布鲁克林把这个结论悄悄记下,暂时不做打算。 “你那个三流情报员给你的分析结果?”马克·米来问道。 布鲁克林没有否认,而是说道“我也这么认为。” “昨晚有媒体在报道下午的采访时,将一个有争议的观点嫁接在我身上。我认为这对她们来说应当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次,这样的机会可能再也不会有了。” “你说的是a的晚间新闻吗?”马克·米来问道“我也看了。那的确是个富有争议的话题。你也的确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机会。但不要忘了,a跟温士顿州长,温士顿州长跟你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什么秘密。” “只要是个正常人就能想明白,这时候a突然暴露这么一个极好的机会出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布鲁克林听完有些无语。 原来是温士顿对a的掌控令【真相只有一个】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故意设下的陷阱。 布鲁克林感觉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自己就有点儿诸事不顺。 他想搭乘格雷西·帕梅拉的便车,走捷径快速洗白,结果疯狂放水之下,格雷西依旧没能达到预期,这让他不得不亲自下场,策划昨天下午的那一幕。 昨天威尔·麦克沃尹阴差阳错之下制造了个极佳的机会,布鲁克林察觉后进一步扩大这个口子,想着让对方引爆【真相只有一个】发布在游戏论坛上的这颗雷,结果对方误以为这是他设下的陷阱,无动于衷。 从结果来讲,这的确是他设下的陷阱,但设陷阱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威尔嫁接观点的行为就是意外,是他昨晚知道后将计就计的结果。 接连两次的失败令布鲁克林有些警惕。 他怀疑是不是自己松懈了,太小瞧对手,这才两次都以失败告终。 布鲁克林暗暗提醒自己,要时刻保持警惕,认真对待,类似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发生! “原来是这样。”布鲁克林沉吟片刻,实则是在脑海中反思自己最近的失误。 大约沉默了一分钟后,布鲁克林开口道“马克,我不想继续等下去了。” “你想怎么做?”马克·米来来了兴致,问道。 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不可能一直盯着它,它就像埋在我床底下的一颗炸弹,我需要做其他事,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呢,我没有精力一直盯着这颗炸弹。” “之前我想利用这颗炸弹给放置它的人点儿颜色瞧瞧。但既然这人胆子这么小,我也不奢求太多,我要确保自己不会在睡着时被炸上天。” “同时我只需要一个名字,一个放置炸弹的人的名字。” “马克,我一直合作的人是你,不是海军或空军。这也是他们派你来纽约的原因吧。”布鲁克林最后赶在马克·米来开口提条件前补上一句。 布鲁克林打算委托军方排雷,过程不管,手段不论,他只要一个结果,一个名字。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但过分的是,他不想开价。他想白嫖! 这跟威尔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还不一样。 威尔那属于不告自取,布鲁克林这是明确通知对方,自己要白嫖。 马克·米来被布鲁克林的条件气笑了。 他们军方纵横世界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他们白嫖别人的,还没有被白嫖过呢。 “这恐怕很难,布鲁克林。”马克·米来为难地说道“你根本不知道这需要付出多少代价。” 布鲁克林认同的点点头,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是的,我也不需要知道,马克,这关乎整个纽约事件,你们作为合作方,应当履行协议上的责任。” “纽约事件已经拖得够久了,我们需要尽快结束它。后面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协议上的责任?”马克·米来反问道。 “没错。”布鲁克林肯定地答道“协商时我们说好的,你们需要全权负责外部势力干扰。哈佛负责司法系统的压力,我们负责纽约内部问题。” “我想,这应该不是来自司法系统的手段,也不是纽约内部问题吧?” “如果连这点儿问题都解决不了,马克,我想我们也不需要指望你们履行其他责任了,我们干脆直接跟哈佛合作不是更方便吗?” 马克·米来皱起了眉头。 他突然意识到,布鲁克林的白嫖行为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异想天开。 这是有预谋的! 马克·米来从布鲁克林的话语中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这是打算踢开军方吗? 马克·米来警告道“布鲁克林,你知道戏耍军方的后果吗?你们已经得罪了大半个联邦,失去军方的支持,那些已经老实下来的部门也会重新活跃起来。一旦我们退出,你们会立刻回到十几天前的日子。” “但我不是十几天前的我了,马克。”布鲁克林倚靠在桌子前说道“如果军方连这件事都办不成,我很怀疑你们汇报的成果的真实性。”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马克·米来凝重的问道。 “我知道。马克,我很清醒,也很冷静。我不想再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了,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我们可以维持现状。”马克·米来提议道。 这次轮到布鲁克林沉默了。 马克·米来说着维持现状,之前也在警告他,但通篇听下来,布鲁克林察觉到马克·米来语气上的退让。这让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纽约事件的主力军是军方,军方一旦撤出,哈佛跟他们都要手忙脚乱,局面会回到最初阶段。 甚至因为得罪军方,让军方也加入到对面阵营,局面将比一开始还要危险。 布鲁克林的白嫖行为只是出于一名政客的职业道德,习惯性的询价,这就像不管你在购物,会习惯性地询问价格,然后问‘能不能便宜点儿’,其实你未必是觉得价格太贵或者付不起钱,你只是想更便宜,哪怕商家的报价已经足够低廉了。 主动权是掌握在军方手里的! 军方完全可以一口回绝,态度强硬,不留余地。 布鲁克林是没办法的。他最多只能商量着询问能不能出手帮他一下。 但马克·米来的态度呢? 他在让步! 这就像你尝试询问‘能不能便宜点儿’时,商家嘴上说着不行,却在疯狂点头一样。 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怀疑的就是‘商品’的质量问题。 这么便宜,十有八九是质量有问题! 这搞得他都不敢轻易相信军方了。 于是双方都沉默了。 一个在思考,在权衡,一个在等待。 “这件事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我不打算继续陪他们玩儿下去。”权衡良久,布鲁克林开口道“我总不能一直等下去。” “马克,我的盟友是你,不是那些连纽约都没来过,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瞎指挥的老头子。” 布鲁克林强调道。 跟布鲁克林一样,马克·米来的身份也具有二重性。他一方面是军方代表,代表军方全权负责处理纽约事件,一方面又跟布鲁克林私下里有牵扯,两人属于盟友。 这种结盟并非代表军方,完全是以个人身份,为个人利益思考而结成的盟约。 也就是说,马克·米来即代表军方,又代表自己,他即需要考虑军方的利益,还要考虑自己的利益。 当两者发生冲突时,就需要马克·米来自己做决定了。 “道理不是这样讲的。”马克·米来拒绝的很果断“布鲁克林,我们的确有过约定,但那个约定不应当成为你我任何一方的筹码。” 布鲁克林已经不止一次用这个来胁迫他了。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道“好,但这件事应该由你们来解决,我们的合作本质上是一种委托,我们委托你们解决来自外部的压力,作为报酬,同意与你们一起分享成果。这件事也在委托事项范围之内。” “你们不能言而无信,毫无契约精神吧?” 马克·米来没说什么‘这是你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之类的屁话,说到底这件事还是来自外部的问题,是属于他们军方需要负责范畴之内的。 “好,我帮你解决。”马克·米来说道。 “谢谢,马克。”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马克·米来认真地说道“我们有很好的合作基础,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合作。但这需要我们共同维护好这段关系。不管是我还是军方,都是这样。” “单靠一方是无法维系一段良好的合作关系长久发展下去的。” 这是在警告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当然,马克,你说得非常有道理。” “另外就是迈克尔的事……” 布鲁克林才起个头,就被马克·米来打断了“我们会跟cia进行交涉,确保那个三流情报员的人身安全,我可以向你保证他回到纽约时不会缺少什么零件。但现在他回不来。我们不能做更多了。” “好。”布鲁克林没有强求。 虽然下定决心赌一把,但布鲁克林已经为军方的康慨感到害怕了。 马克·米来是代表军方答应他,帮他解决【真相只有一个】的麻烦的。 无偿! 这简直太过于骇人听闻了! 布鲁克林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 现在免费,只能说明后续有更昂贵的商品在等着他。 军方表现的实在是太好说话,太明显了。 “对了。”挂电话前,马克·米来突然提起另一件事“seal有一群棒小伙儿要退下来,也许你可以去看看。之前不是说要给自己找保镖吗?” 布鲁克林有点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犹豫着问道“现在?” 马克·米来的轻笑声传来,然后就听他说道“是的,你身边那个叫雷的,他以前就是seal的,他知道怎么回事儿,捏可以去问问他。”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起身道“好的。” “马克,我合作的人始终都是你,而不是军方。” “否则就算刚开始我是迫于压力不得不选择军方,现在我也有踢开军方的实力,完全可以现在就踢开军方。” “你们的确可以加入他们,一起对付我,但别忘了,你们在帮我抗住压力时,才刚刚把人得罪了个遍。就算他们当时不说,同意让你们加入,过后总有找回来的时候。” “消灭我,下一个面对大半个联邦的就是你们。” “我是出于信任你,才继续跟军方合作下去的。否则我现在完全可以提出重新厘定分配方案的要求,进一步压缩军方的利润空间。” “这部分是你的面子挣来的。我希望你能记住。” “记住真正跟你合作的是我。” 马克·米来爽朗的笑声传来“知道了,我都把女儿嫁给你了,还要我怎么样?” “嗯。希望婚礼上你能亲手把安妮交给我。” 布鲁克林滴咕了一句,道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马克·米来缓缓放下听筒,皱眉在原地矗立片刻,再次拿起听筒,拨通电话。 “我刚刚跟布鲁克林谈了,他打算让我们帮他处理掉cia的人。” “他说这是写在协议里的,使我们应当负责的一部分。” “我的意见?我的意见是帮他。cia在中东的小动作越来越多了,我们得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安静下来。否则总有一天,他们会抓住迈克尔·德西亚托不放,越过我们直接跟布鲁克林商谈的。” “我了解布鲁克林,他是个很重感情的人,迈克尔·德西亚托曾在他还只是一名小法官时帮助过他,对他而言迈克尔很重要。” “处理掉cia的人不仅可以警告cia,还能拉近布鲁克林跟我们的关系。另外,我建议在本土对cia的行动可以更‘真实’一点儿。” “是的,跟这个一样,警告cia老实点儿,同时拉近布鲁克林的关系。” 犹豫了许久,马克·米来还是没把与布鲁克林之间的谈话全部转述出来。 不管愿意不愿意,在个人利益与军方利益发生冲突时,他都已经做出了选择。 第503章、暧昧的马克 6月20日,周四。 军方的行动非常迅速。 仅仅一天时间,【真相只有一个】这颗炸弹就被拆除了。 随后的汇报中,军方表示‘顽固分子’又少了一个——就在刚刚,他们解决掉了cia的纠缠。 布鲁克林对军方的高效表示赞扬与肯定。 他已经几乎可以肯定,cia跟军方有一腿! 这两方在迈克尔被挟持去中东,以及纽约事件中一直在眉来眼去不清不楚。 而从结果来看,两者之间是以军方作为主导的。 cia现在被丢出来当做给布鲁克林的说法。 即是对【真相只有一个】的说法,也是对迈克尔·德西亚托的说法。 军方丢出cia,表达自己的态度,同时布鲁克林也要有所表示。 他们不想把关系搞僵,布鲁克林也不想。 因此,布鲁克林假装自己不知道军方跟cia的眉来眼去,假装不知道军方可能已经知道他知道两者眉来眼去,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 同时,布鲁克林在心中也在暗暗警惕。 军方对他的态度太过于暧昧,cia都被丢出来了,容不得布鲁克林不多想。 布鲁克林可以肯定,军方所谋的绝对不仅仅是他哈佛议会议长的身份带来的权力,因为军方参与纽约事件是在他成为议长之前的。 那时候他在竞争中完全处于劣势。 布鲁克林把自己所拥有的想了个遍,发现除了他这个人本身之外,已经没有能让军方下这么大血本的东西了。 军方要让他帮他们办一件事! 布鲁克林得出这个结论。 与此同时,随着时间的流逝,布鲁克林在e..y一楼说的那些话才逐渐传播开来。 舆论正在缓慢发酵。 许多纽约人看到或听到布鲁克林那番话后才恍然记起,他们曾经拥有一位‘忒弥斯’,但后来不知为什么,渐渐地大家都不这么叫了,他们的‘忒弥斯’也遮起了面纱,变得神秘起来。 起初,纽约人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忒弥斯是神,神难道不就应该高高在上,神秘地俯瞰众生吗? 神做好事叫恩赐,是一般人都无福消受的。只有虔诚之人才能获得神的恩赐。因此,他们的‘忒弥斯’不再显化神迹,赐福众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了布鲁克林的话,纽约人开始觉得哪里不对了。 这次的神好像跟其他的神不太一样。 纽约人,乃至扩散而出的联邦人,都在冷眼旁观着,打算好好看看这个新生的神到底哪里不一样。 而被冷眼旁观的布鲁克林此时正在跟雷在一起。 安妮手里的桉子已经到关键阶段,被告律师非常难缠,逼得安妮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根本没时间跟布鲁克林卿卿我我。 布鲁克林只能跟雷这个单身汉厮混在一起。 他想起马克·米来的话,随口问了出来。 雷正一手拉着购物车,站在一大排麦片货架前,认真挑选麦片,闻言将手里的麦片盒子放下,想了想问道“你打算雇佣的是私人保镖是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对这些一窍不通。 布鲁克林来到麦片货架前,跟雷一起挑选麦片,口中则说着自己的要求。 “我希望他们是一个团队,就像马克·米来的安保团队那样。最重要的是,我需要确保他们的忠诚,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把我卖出去。尤其是军方。” “这也是我最犹豫的一点。我不确定马克·米来口中的seal即将退下来的棒小伙儿是真的恰好有这么一群人退役还是专门为我退役的。” 布鲁克林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雷又放下一盒麦片,这次他干脆不挑了,直接退起购物车离开, “seal的主要任务是非常规战争,最近退下来的我想应该参与的更多是反孔行动或境外行动。seal虽然也有防卫任务,但非常罕见。” “所以。”雷耸耸肩道“马克·米来绝对是在骗你。他就是个满口谎话的大骗子,他说的话,连一个单词都不要相信。” “seal是特种部队,成立的目的就是为非常规战争准备的。至少我在服役期间没接到过一次防卫任务。也没受过这方面的训练。” 布鲁克林点点头,对雷口中的‘马克·米来就是个大骗子’的评价却并不认同。 在seal这件事上马克·米来的确骗了他,可布鲁克林并没有忘记马克·米来是怎么说的。他让他去问雷。 如果这是个骗局,马克·米来作为雷曾经的上司,应该知道雷很了解seal,很容易就会拆穿骗局才对,他应该尽量避免布鲁克林去咨询雷。 可他不仅不避免,还故意提醒! “其实我比较建议你找一家安全防务公司。”雷停在了果酱区,开始挑选果酱“比如洛克希德之类的。不过大一点的安防公司基本都有军方背景。” 雷放下一瓶草莓酱,又拿起一瓶蓝莓酱,说道“与一家安防公司签订雇佣合同是非常划算的,但可能并不符合你的要求。” “如果按照你的要求来考虑,我觉得你只能去退伍军人俱乐部碰碰运气,然后期待像电影里的桥段一样,救下一个军事素养变态的遭遇不公的士兵,帮助他解决困难,伸张正义,然后成功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雷说话的语气很正常,布鲁克林却歪着身子探过头去,仔细打量着雷。 “干什么?”雷被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满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这话听起来太有道理,不太想你的风格。”布鲁克林收回身子,口中啧啧有声,调侃道“想不到有一天竟然能从你口中听到这么富有戏剧性的讽刺。这跟你以前的风格可是完全不一样。” 一边说着,布鲁克林一边打量着雷。 雷最近变化非常大,无论是性格还是行为习惯,甚至思考问题的角度,思路,都有非常大的转变。 几乎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我没有讽刺你。”雷摇摇头说道“别忘了,这里是联邦。” 雷说道“军人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他们的生存环境特别而封闭,他们在这期间受到的训练是如何快速杀死同类,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此为生。这是与正常社会环境完全不同的。” “这就导致大部分军人在离开军队后会变得非常不适应,正常的社会环境让他们显得格格不入,因为正常的社会环境中没人整天想着怎么杀死同类,更没人每天都训练如何快速杀死同类,并把这些经验总结起来,定期进行交流。” “军人在军队时,军方需要对他们负责,但现在军人已经离开军队,军方不会对他们负责。虽然政府提出过各种各样的退伍军人保障,但别忘了,这里是联邦。这些保障在落到军人手里时,已经所剩无几。甚至有大把的人根本都不知道联邦的各种保障。” “他们把一生奉献给这个国家,保护这个国家,为这个国家争取利益,结果他们才刚离开军队,就立刻被自己所保护的国家抛弃。” 说到这儿,雷将一瓶草莓酱一瓶蓝莓酱分别丢进购物车,转过头来郑重地说道“所以我说的情况非常有可能发生。” “联邦不停地在发动战争,有大把的收到不公正待遇的退伍军人存在。” 布鲁克林没问雷是怎么知道的,就像没问雷为什么提出辞职一样。 以他们的默契,有些话是不需要多说的。 “好吧,所以我该怎么做?”布鲁克林耸耸肩问道,顺便把购物车里的草莓酱拿出来“一瓶就够了,我们吃不了这么多。” 目前为止,雷还在跟布鲁克林一起住,并且预计他们要一直住到布鲁克林举行婚礼,而举行婚礼又需要等纽约事件结束。 所以,他们的同居生活还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呢。 “我们需要不同的风味儿。”雷又把草莓酱塞回了购物车,然后不给布鲁克林往外拿的机会,推着车子往前走“去退伍军人俱乐部看看?” “因为塞德里克桉的缘故,他们对你其实很有好感。” 布鲁克林追上来,最终没有把草莓酱拿走。 其实他真的有点儿想问‘你怎么知道’了,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两人逛了一圈儿,结账付款,又吭哧吭哧地把它们搬上车,这才开回家去。 吃过晚饭,布鲁克林调整到a电视台,准时收看晚间新闻。 a的晚间新闻依旧是威尔·麦克沃尹主持。 这位老派的媒体人今天主要讲的是纽约物价的诡异波动。 前段时间,尤其是曼哈顿酒店会议之前,哈佛内乱,军方观望,正是对手对纽约钳制最厉害的时候。 那段时间里,整个纽约港都空荡荡的,没有一艘船。布鲁克林至今都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纽约就像一座孤岛,根本没有物资进来。 那段时间纽约物价飞涨,造就了一大批破产家庭,为纽约街头的流浪汉群体壮大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后来随着布鲁克林当选哈佛议会议长,哈佛结束内斗,三方合作重启,军方开始下场干活,纽约港才再次繁荣起来,一条条进出纽约的高速公路上也重新跑慢了运输车。 这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的经历,可以说令所有纽约人终生难忘。 如今,纽约已经逐渐恢复正常,军方与对手的交锋也没那么露骨跟赤裸裸了。 威尔·麦克沃尹对过去的一段时间进行盘点,立刻就会引起许多人的共鸣,让人们迅速忘记他之前犯的错误。 布鲁克林看着电视上复杂的图表,突然发现,果然没有人是傻子。 布鲁克林让鲍勃向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预约了拜访,本次拜访布鲁克林将以哈佛议会议长的身份进行,而不是e..y首席法官。 鲍勃人尚在印第安纳波利斯上空,却要打电话联系千里之外的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 按照布鲁克林的要求,鲍勃帮他预约的是本周末。 周六。 布鲁克林以哈佛议会议长身份造访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对退伍军人们表示慰问,并参观了俱乐部举行的活动,在俱乐部管理人员的陪同下,观看了一场临时排练的节目。 午餐时间,布鲁克林与俱乐部管理人员在食堂与众多俱乐部成员一起用餐,用餐期间,布鲁克林表现得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凡是上前打招呼的,他都会放下餐叉,咽下口中的食物,礼貌回礼,凡是上前准备合影的,他都来者不拒。 用餐结束后,布鲁克林在俱乐部管理人员的陪同下走进一间会议室,共同探讨联邦退伍士兵生活保障问题。 布鲁克林对退伍士兵的生活问题表示关切,对政府能否切实落实约定的福利待遇保障感到担忧。 席间布鲁克林提起自己的未婚妻安妮·奥尔丁顿检察官,称未婚妻准备辞职转行做律师,也许等她辞职后,他们可以找她谈谈。 最后,这场拜访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布鲁克林坐在车上闭目养神,雷客串司机,载着他离开。 这场较为正式的拜访并没有想象中的隆重。 布鲁克林呼出一口酒气,从后排座位上站起身,摇摇晃晃地钻到副驾驶座上,给自己绑好安全带,这才满意地躺下,闭目休息。 他来退伍军人俱乐部,除了帮安妮即将筹备的律师事务所拉客户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寻找目标。 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像雷说的那样容易。 就他的观察来说,雷的描述有些夸大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里,成员们的生活水平明显参差不齐,但大多数人至少能活下去。 俱乐部配有心理医生,有合作的心理咨询诊所跟律师事务所,专门负责帮助俱乐部成员解决心理问题跟法律问题。无偿的。 这部分开销将从俱乐部活动经费中扣除,每年俱乐部也会预留出一部分资金作为专款。 总的来说,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担负起了责任,做到了他们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但退伍军人这个群体数量太庞大了,作为一个跟华盛顿关系不睦的下属机构,他们的经费少得可怜,他们想办事也举步维艰。 他们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第504章、谋划 车子开到一半,布鲁克林皱着眉,突然坐了起来。雷连忙踩下刹车,靠边停车。 车子刚刚停下,布鲁克林就像屁股装了弹黄一样,一下子从副驾驶座位上弹跳而起,窜下车后就是一阵狂吐。 雷熄灭发动机,摇着头从后面拿出一瓶水来到布鲁克林身边,等他吐完了这才递过去,一边轻轻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一边说道 “他们让你喝你就喝。你根本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呸——”布鲁克林将漱口的水吐掉,辩解道 “他拿来的时候就是一支很平常的杜松子酒啊。”布鲁克林在餐厅吃饭时,过来个酒鬼跟布鲁克林打招呼,布鲁克林礼貌回应,于是酒鬼提出要跟布鲁克林合照,布鲁克林起身跟酒鬼合照。 酒鬼给了布鲁克林一个大大的拥抱,拍着他的后背哈哈大笑,称呼他是‘bro’,并邀请他分享自己手里的杜松子酒。 考虑到从他进入俱乐部开始就不停看到有人手抓着酒瓶,餐厅上空也弥漫着酒气,以及记忆中跟传闻里退伍军人大多会化身酒鬼,等诸多因素的影响,布鲁克林没有拒绝。 结果在喝下第一口后,布鲁克林才察觉,那根本不是杜松子酒。入口只有一个味道,辛辣! 舌尖好像被蜜蜂蜇了一样,又好像含着一口火一样。吞咽下去后,布鲁克林怀疑自己的嗓子都烧起来了。 他可以明显感觉得到酒液顺着喉咙一路向下,来到胃部,稍作停留后转向了肝脏……酒液走到哪儿,他就能感觉到哪儿火辣辣的疼。 他怀疑自己喝了一口医用酒精。杜松子酒也就是金酒,琴酒。联邦杜松子酒多用于调制鸡尾酒,很少用于直接饮用。 但当然,作为一款酒水,其最直接最根本的作用就是给人喝的,所以直接喝也没错,反正最后都是到肚子里去。 布鲁克林很少喝过杜松子酒,但即便如此,他也能分辨的出来,自己喝的一定不是杜松子酒。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感觉胃部一阵痉挛,弯腰又是一阵呕吐。雷站在一旁,一边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那你多喝点儿,需要我回去问问他在哪儿买的,然后给你买一箱搬回家里吗?”布鲁克林一遍呕吐一边摇头,因为呕吐的缘故,整张脸变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突着,看起来格外吓人。 好不容易吐完,他捂着肚子苦着脸说道 “雷,我怀疑那根本不是酒。我可能喝了一大杯甲醇。”雷脸色一变,不敢再开玩笑了。 联邦的退伍士兵很穷,有些甚至沦落到要带着妻子靠拍摄成人电影来维持家里的生计,有的则沦落为流浪汉,只能翻捡垃圾桶寻找食物。 真正富有的是军官,是将军,是大人物们,这些侥幸存活下来的战争炮灰没有被重复利用直至发挥价值已经是将军们开恩了。 而从战场上退下来后,骤然改变的生活习惯与生活环境令一大部分人相当不适应,他们或是为了逃避,或是为了强迫自己适应新环境,会寻找各种各样的办法。 比如重操旧业,干回老本行。比如寻求帮助,看心理医生,去找工作。 有努力适应的,也就有努力逃避的。比如嗑药,沉浸在虚幻之中。比如酗酒,麻痹大脑,也麻痹自己。 这些逃避的人在雷看来就是懦夫。这群懦夫为了搞到帮他们逃避现实的东西,倒是胆子大得很,什么都敢干。 喝点儿甲醇简直是小儿科。雷连忙扶着布鲁克林坐下,掏出手机准备拨打911。 布鲁克林连忙拉住,笑道 “我,我跟你开玩笑的,是不是酒我还是能喝的出来的。” “不行,甲醇的中毒症状跟喝醉是一样的。”雷摇着头拒绝,坚持拨打了911。 十几分钟后,布鲁克林已经缓过劲儿来了,救护车才姗姗来迟。但雷还是不放心,坚持要求布鲁克林跟着救护车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布鲁克林无奈只能答应下来。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下来,布鲁克林累得直接打起了瞌睡。 他感觉自己好像木偶,任由医生摆布。结果摆布来摆布去,检查的最终结果就是酒精浓度过高……他甚至连酒精中毒的程度都没到,更别提什么甲醇中毒了。 拿到检查结果后,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看向雷。雷抿着唇,神色如常,一言不发地领着布鲁克林上车回家。 布鲁克林愣了愣,也收起了白眼。不知怎的,眼前这一幕让他想起了雷刚回到纽约时的场景。 他还清楚的记得,巴鲁克学院出事儿,他跟雷去查看,他们刚下车,外面的闪光灯顿时连成一片。 雷的ptsd发作,把闪光灯当成了战场上的炮弹,压着他惊慌地寻找掩体,如果不是他及时发现,雷甚至掏出手枪准备对着闪光灯的方向开枪了。 还有他们刚搬到三层楼里时,雷把里里外外都布置了个遍。篱笆通电,院子里埋雷,甚至夸张地在家里藏了一套战地医院的医疗设备,那些设备至今还藏在杂物间里吃灰呢。 还有四处乱藏枪弹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保留至今,直到今日,他们的车上工具箱里都放着一把手枪,两个弹匣,副驾驶座底下放一把备用手枪,侧面藏一把匕首。 后来他陪着雷一起去做心理咨询,雷才慢慢好起来的。那些日子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隔了很远。 那些日子里他跟雷住在一起,每天为工作烦忧,担心自己不进则退。明明那些日子里的经历跟现在毫不相干,布鲁克林却就是觉得两者有些相像。 他看着走在前面的雷,恍然惊醒。雷也是退役士兵。雷要离开了。雷办理离职时他没有感觉,雷跟他提出要离开时,他没有感觉,前几日雷不见踪影,他也没有感觉。 现在他终于切实地感受得到,原来他们真的要分开了。雷要去忙他自己的事,要为他的理想,他的事业去奋斗。 布鲁克林突然有一种重要的东西被夺走的感觉。坐上车,布鲁克林神色怏怏的,耷拉着脑袋,一言不发。 雷瞥了他一眼,发动车子回家。车子在安静的公路上行驶着,驾驶室里黑漆漆的,谁也没有说话。 仪表盘上的灯光映照在雷脸上,绿油油的,看起来有点儿吓人。布鲁克林悄悄打量着雷,有什么话要冲破胸膛而出,话到嘴边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他跟雷与大卫是最亲近的人,他们是真正的性命相交,什么感慨离别的话说出来,布鲁克林觉得有点儿较恶心,矫情。 于是两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了家。雷将一袋子药放在餐桌上,分拣出晚上的量,递给布鲁克林,叮嘱道 “记得不要找酒鬼。” “哦。”布鲁克林呐呐地应着,乖乖将药片放进嘴里,混着水冲下。雷继续叮嘱 “还有赌鬼,毒虫,都不能要。一身麻烦的不能要。”犹豫了一下,他又说道 “还有非裔。”布鲁克林诧异地抬起头来。雷抿着嘴唇,却没有再说了。 气氛有些奇妙。两人就在这种古怪又带着澹澹的尴尬中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翌日上午。雷又出去了,这次不是忙自己的事,而是去退伍军人俱乐部帮布鲁克林物色人选。 布鲁克林则开着车前往肯尼迪国际机场。他是来接鲍勃的。经过半个月的奔波,鲍勃终于完成任务,回归纽约。 上午十点四十,一个头戴牛仔帽,脸上盖着墨镜,身穿花衬衫的微胖男子提这个行李箱走了出来。 直到鲍勃走到近前,布鲁克林依旧有点儿不敢置信。短短半个月,鲍勃好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 周深都洋溢着热情与放松的气息。回想以前,鲍勃整个人好像都是压抑的。 他整日忙碌,愁眉苦脸,话也很少,不是在忙着帮布鲁克林处理行程,就是忙着担忧家里的情况。 他的眉头永远都是皱在一起的,那里面饱含着对不能陪伴家人的愧疚。 现在不一样了。鲍勃宛若新生! “哈哈!boss!”鲍勃给了布鲁克林一个热情的熊抱,哈哈大笑起来。 或许这就是‘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吧。布鲁克林跟着笑了起来,领着鲍勃上车,发动车子,问道 “去哪儿?先回家?”鲍勃摇摇头,自然地绑好安全带——曾经因为挺着大肚子而费力的动作如今做起来十分流畅。 他摘下牛仔帽放在腿上,又把墨镜拿下来,挂在胸前,惬意地瘫在椅子上,长长舒了口气道 “boss,我们先去你家,把工作处理完吧。” “我刚刚给玛丽发了短信,晚上带里昂出去吃饭,然后陪他去看一个电影。”鲍勃一口气把自己的行程安排说完,似乎也休息够了,这才翻身拽过后座上的文件包,从里面翻出平板,操作一番后开始向布鲁克林汇报工作。 “boss,情况不太乐观。基本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希望你能兑现承诺。”鲍勃对着平板上的图表念道 “我统计了一下,他们的诉求主要集中在你当初许下的承诺之内,没有超出范围的。经过商谈,有一半左右的人愿意做出让步,但涉及到提案问题,他们都不肯退让。”停顿一下,鲍勃抬起头来道 “所有人都希望能参与提案。”布鲁克林开着车,闻言问道 “他们要求署名权?” “是的。”鲍勃点点头 “他们很看好这份提案,认为这份提案有很大可能会通过,没人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一旦提案通过,将是整个新闻界的地震,这份提案很可能会重新改写联邦传媒行业的格局。” “根据现有的草桉来看,这将是一份对权利法桉的补充法桉,是对宪法的补充。” “另外其中有三分之一的人希望主持法桉修订,或在法桉修订中担任主要角色。” “他们想的可真遥远。”布鲁克林嗤笑道。鲍勃毫不在意的敷衍着点了两下头,又道 “我将他们的要求绘制成表格,又按照他们的诉求进行了分类,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说完这些,鲍勃合上平板,等待布鲁克林的评价。 布鲁克林沉吟片刻后道 “一点儿让步的余地都没有吗?”鲍勃摇摇头 “就我的感受而言,他们很难做出让步。用科莫的话来说就是,这些是你当初许诺给他们的,是他们应得的。” “另外,科莫等人——主要是我们见过的那几位,他们还要求在议会中占有重要职务。要求不低于伯克·福斯曼现有的权力。” “他们可真会想。”布鲁克林扯出个笑模样来,看不出喜怒。想了想,布鲁克林又道 “我的确承诺过一些事情,但他们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是这样的。”鲍勃点点头 “我提出过这一点,但他们认为这不取决于他们有没有起到作用,而是取决于他们确实按照我们的要求去做了。按照他们的说法就是,这份契约中,他们的部分已经履行完毕,现在轮到我们了。” “总之他们似乎是吃定你了,boss。”布鲁克林没有说话,被两侧建筑物切割得破碎的光影斑驳地落在他的脸上,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直到快到家,布鲁克林这才开口。 “既然他们觉得那份法桉会通过,那就让给他们好了。” “就像他们说的那样,这是我许诺过的。我不能食言不是吗。”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拐进社区,在房子前停下,鲍勃接过钥匙,下车去开门,等布鲁克林把车子开进院里,又把门关上。 布鲁克林停好车子,从车上下来,领着鲍勃进屋,道 “你整理一份名单出来,先跟他们联系,告诉他们,有关法桉的部分要求我答应了,并且可以现在就让他们组成小组,专门负责提案的修改。” “至于其他要求,等法桉通过后再一一实现。” “这份名单按照他们提出的要求来划分,尤其是要求议会职位的那几个,把他们提到提案小组领导的位置上,让他们负责协调小组工作。” “另外再联系伯克·福斯曼跟洛佩斯·米切尔森,让他们对每一位议会成员都进行评估,要一份评估报告,把那些评估结果不好的都丢进这个小组里去。” “通知安东尼,由他负责提案小组的监督与后勤工作,务必保证服务周到,让这些未来的国会老爷们安安心心修改提案,什么事都不用管。”鲍勃认真的记下布鲁克林的要求,直到布鲁克林说完,这才抬起头,微张着嘴巴看着布鲁克林。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布鲁克林没好气的问道。 第505章、垃圾处理站 或许是没有家庭的束缚,重新回归单身的缘故,鲍勃无事一身轻,智商直线上升,瞬间就听懂了布鲁克林的用意。 把一群垃圾放在一起,这可不是什么好心的举措。 “米切尔森一直在为提案奔波……”想了想,鲍勃提醒道。米切尔森对提案很重视,或者说现阶段所有哈佛人都对这份提案很重视,连安东尼这个躺平的混日子老头儿都在会议上发过好几次言,提出了几项有效的建议。 这份提案弄好了,将为哈佛赢的大量声望,是绝对的‘王牌项目’。结果布鲁克林只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思考,就决定把这个‘王牌项目’变成‘垃圾处理站’。 “那就先给洛佩斯通个电话。”布鲁克林想了想说道。黄牛议员他们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几乎没起到什么作用,洛佩斯·米切尔森却不一样。 如果把布鲁克林当选议长的过程比作一次改朝换代,黄牛议员他们充其量不过是摇旗呐喊的墙头草,洛佩斯才是真正的从龙功臣。 布鲁克林让洛佩斯直接负责哈佛对外事宜,是对他的功绩的肯定,也是对他的信任。 策略上的改变不可能不通知他。布鲁克林不能让洛佩斯寒心。鲍勃拿着手机站在窗户前打着电话,布鲁克林则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时发现鲍勃正拿着电话站在楼梯口。 “米切尔森要跟你谈谈。”见布鲁克林出来,鲍勃捂着电话说道。布鲁克林接过电话。 果然,老牛仔被布鲁克林突然之间的转变搞得猝不及防,上来就急不可耐地大声说道 “布鲁克林,你在搞什么鬼?你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吗?直到自己在做什么吗!”布鲁克林毫不怀疑,如果米切尔森就在对面,这个老牛仔一定会把唾沫星子喷他一脸。 “我知道,洛佩斯,你听我说。”布鲁克林说道。 “不!我不想听你说!”米切尔森大声说道 “哈佛才刚刚消停下来!一旦你这么做了,哈佛就会再次陷入混乱。你跟伯克跟安东尼他们有什么区别?” “是他们逼我这样做的!”布鲁克林强硬的说道 “我给过他们机会,我让鲍勃跟他们谈。只要他们肯坐下来好好谈,我也不会这么做。” “你知道他们提的什么要求吗?” “他们要在提案中的署名权,要在提案中占据一席之地,他们要法桉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他们还要我给他们安排不低于伯克·福斯曼权力的议会职位!” “他们觉得是我亲自上门找的他们,觉得他们很重要。好,我给他们重要的职务,我们组他们,这不就是他们想要的吗?我满足他们!” “但能不能成事,不是我说了算,是他们自己!” “如果他们真的能让提案通过,我不会横加阻拦。如果他们没办法让提案通过,甚至一直没有个结果,那就不要怪我了。” “他们想要职务,想要权力,我给他们,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权力,就得承担权力相应的义务。” “即想要权力,又想让别人帮他们把事情都办好,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大笔一挥签个字就行了,哪有这样的好事?”米切尔森沉默了一会儿,道 “可现在哈佛能有余力帮你分担压力,全是提案带来的。一旦任由他们胡来,谁帮你分担压力?局面会立刻回到以前。” “想要好处就得承担风险。”布鲁克林冷笑道 “他们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想反悔已经晚了。” “别忘了还有耶鲁在呢。”米切尔森还是不愿意放弃,提醒道 “那个死胖子自从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耍花招失败后就一直没什么动静。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算我们不这么做,耶鲁就会一直按兵不动吗?他们早就参与到纽约事件当中来了。米切尔森,不管我们做不做,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理的。”布鲁克林道。 随即他缓和了语气,分析道 “即便他们参与进来,也只是从暗处转移到明处的区别。你提到过好几次,有议员态度暧昧,本来已经答应了,结果第二天又改变立场,这就是耶鲁在暗地里搞鬼。洛佩斯,不管我们做什么,耶鲁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因为这是打击哈佛最好的时机,一旦错过,哈佛必将在我们手中再次腾飞。他们将彻底失去吞并哈佛的机会。” “我们这样做了,耶鲁也无非是由暗地里小偷小摸变成明面上的大摇大摆罢了。” “而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彻底切掉哈佛身上所有的浓疮与毒瘤,跟拖后腿的垃圾们彻底切割开来。虽然可能会有一些阵痛,但那只是暂时的。” “摆脱他们,哈佛才好轻装上阵,重新出发。有他们在,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这次正好把所有拖累都集中在一起,打包推送出去。提案失败,我们只需要把责任推给他们就行,他们会替哈佛承担所有的怒火。”这就是布鲁克林在开车时思考出来的计划。 抛出提案当做诱饵,继续维持司法界对哈佛的支持,用以分担压力,同时利用诱饵将反对派全部集中在一起。 等纽约事件结束,提案无法通过,司法界的怒火将由反对派们承担,反对派将成为最优秀的背锅侠。 而布鲁克林则可以带领精心挑选过的哈佛议会成员们置身事外,甚至借助这股怒火‘疗伤’。 只需要牺牲一个提案,哈佛就能拜托拖累,布鲁克林就能将反对派一网打尽。 何乐而不为呢?至少布鲁克林没理由不这么做。事到如今,提案的目的一变再变,早已面目全非,提案的内容也一改再改,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在布鲁克林看来,现在的提案就是鸡肋,丢掉也就丢掉了。如果能发挥一下剩余价值,那简直再好不过。 米切尔森最终被布鲁克林说服了。其实老牛仔也看这些拖累不顺眼很久了。 哈佛人心思定,目前表面看起来一排欣欣向荣,和谐安定,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但实际上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早已经是遍体鳞伤,有些伤口已经深入骨髓了。 简而言之,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得出来,哈佛已然病入膏肓。之前不敢下重手,是怕把这位病人折腾死,想着用温和的手段,慢慢调养,缓缓拔除病灶。 现在布鲁克林这个医生下定决定用勐药,米切尔森也没什么好反对的。 反正拖下去也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搏呢?其实不光哈佛这样,耶鲁,斯坦福,纽约,乃至整个联邦都是如此。 社会矛盾尖锐,管理人员尸位素餐,满脑子钱、权、利。政府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只想着粉饰太平,闭目塞听,假装‘只要我没看见就是不存在’地掩耳盗铃,这是妥妥的‘王朝末世’模板,就是耶稣降临,也无力回天。 说什么天佑联邦。人不自救,还妄图天降奇迹……布鲁克林就像一位医生,给哈佛这个病入膏肓的病人开了一剂勐药,他的好兄弟雷也像一位医生,正在给联邦这个更大的病人开药,只是不知道这位病人会不会遵从医嘱,积极服药。 米切尔森搞定,鲍勃随即联系安东尼跟伯克,连同事先通过气的米切尔森一起开了一场会。 安东尼彻底躺平,但智商犹在,甚至因为躺平而平添了几分高屋建瓴的远视,布鲁克林才说到一半,老头儿就反应过来布鲁克林要干什么了。 这老头儿保持微笑,沉默不语,身体却已经躺在椅子上,头微微扬起,眼睛盯着右上方,好半天没有动弹。 显然是在神游天外。对于安东尼来说,布鲁克林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就是,反正不管他的事儿。 即便真关他的事儿,大不了他不干了,继续带着孙子去冲浪。伯克·福斯曼同样反应迅速。 但他与安东尼截然不同。或者说伯克、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三人各不相同。 安东尼争夺议长之位是为了权,伯克是为了哈佛,布鲁克林介于两者之间,同时迫于压力,不得不争夺。 安东尼之所以躺平,也正是因为他已经无欲无求,争权失败就失败,他站过更高的位置,见过更美的风景,他已经满足了。 当初患得患失,被布鲁克林利用,现在清醒过来,整个人就变得很豁达,豁达到直接躺平。 伯克·福斯曼明明跟布鲁克林水火不容,却依旧死皮赖脸留下来,乖乖任由布鲁克林摆布,是因为他真心为哈佛好,他放不下哈佛,担心布鲁克林把哈佛搞垮。 他争权只是手段,是过程,因为他需要权力来实现自己的计划。布鲁克林就像是伯克跟安东尼的中间值,除此之外,还因为纽约事件外部的压力,这是生死存亡的压力,他必须争权,必须成功,不成功就会死。 三人参与争夺议长职位的目的各不相同,直接导致结果不同,也影响到了三人在面对这个结果时的态度各不相同。 安东尼见事不关己——他最多只是个监督,是个办公室主任,除了帮这什么‘垃圾小组’端茶倒水之外,就是确保他们只在小组范围内‘发烂发臭’,不会把味道扩散出去,影响到正常人。 明确自己的工作内容后,安东尼连多一个单词都不想听,直接开始思考下周去哪儿钓鱼。 伯克却显得忧心忡忡。布鲁克林这个方法比他还要激进。他再激进,当初切毒瘤时也是一颗一颗切,布鲁克林这是名副其实的‘一刀切’。 伯克担心这一刀下去会砍到哈佛的大动脉,让哈佛直接失血而亡。关于这一点,布鲁克林显得很有信心。 “之前哈佛都内斗成那样了,也没垮掉。”布鲁克林说道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些人看似重要,其实根本不重要,有他没他,哈佛一样运转。” “伯克,你得加快速度,我需要尽快拿到所有评估,我们要把这些垃圾一网打尽。”布鲁克林提醒道。 伯克点点头,又道 “我担心他们不会轻易同意。你的这个提议听起来就很不靠谱。我们甚至不需要听完就能猜到你在想什么,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所以哈佛只有一个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接过话道 “伯克,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明白的。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我在向他们服软,我在退让。” “况且这么大的利益近在眼前,我不相信他们能忍得住。” “最重要的是,垃圾之所以是垃圾,就是因为垃圾没有自知之明。所以垃圾不会自己跳进垃圾桶,需要人帮他们一把。” “把这些垃圾扫清,哈佛的风气都会为之一清。”布鲁克林最后的一句话彻底打动了伯克·福斯曼。 这句话是对伯克·福斯曼对哈佛局面的高度概括,也可以说是伯克给哈佛出具的诊断结果。 正因此,他才会疯狂地折腾,不遗余力地往外踢人。计划有了,诱饵是现成的,撤退路线、处理方案以及背锅人选都有了,现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垃圾名单。 布鲁克林需要知道哪些是垃圾,哪些是可用之才。他不是疯子,跟成员们无冤无仇的,不想平白得罪人。 这需要仔细区分。伯克·福斯曼的评估报告并不完全可信,伯克这个人太激进,真按照他的评估报告来,可能哈佛一大半的人都得被扫地出门。 所以布鲁克林让米切尔森跟伯克一起做评估工作。米切尔森是来利·克鲁的好友,跟伯克天生不对付,这可以有效避免一些事情。 其实最好的人选是安东尼——有时候老牛仔比伯克还激进——但安东尼已经开始打瞌睡了,摆明了一副‘我已经有任务了,勿扰’的样子,布鲁克林实在没能力唤醒老头儿体内的工作之魂。 他甚至害怕给安东尼的工作太多,老头儿直接撂挑子跑路。如果说当初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时,留下伯克跟安东尼还是出于局势等各方面考虑后的权衡选择,现在局面又变了。 布鲁克林准备对反对派动手,哈佛即将迎来大动作,他没有太多的可靠人选可用。 从约翰·曼宁那里靠过来的支持者跟米切尔森拉拢来的支持者以及广大普通成员们或许也可靠,但相较于一个毫不了解、以前好无接触的人来说,布鲁克林更相信打过好几次交道的伯克跟安东尼。 第506章、距离产生美 由布鲁克林提出的‘垃圾处理计划’经过一下午的讨论,赢得了米切尔森、伯克跟安东尼的支持。后续细节还需要商讨,但那是后续的事了。 当下四人分配好任务,结束了会议。 又谈了会儿工作,眼见太阳西斜,鲍勃起身告辞,他要去接儿子吃大餐、看电影去了。 送走鲍勃,布鲁克林心情良好,尤其想到明天奈莉他们见到大变样的鲍勃,一定会惊掉下巴,心情就更美妙了。 在联邦判断一个人的家庭情况有时其实很简单,身材肥胖,顶着个巨大的肚子的,往往家境一般,他们是吃炸鸡汉堡喝可乐汽水儿长大的。这样的人家境不富裕,但勉强过得去,有自己的工作,有稳定收入来源,甚至还能贷款买个房子车子什么的,但生活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 身材管理在联邦时很昂贵的项目,一般人是玩儿不起的。 布鲁克林就从没见过温士顿发福,弗兰克虽然发胖,也只会显得魁梧,好像一只人立而起的大狗熊,并不会给人肥硕笨拙的感觉。 鲍勃能有这样的转变,其实是很好的事情。 不提形象问题,肥胖也会导致多种疾病,对健康没什么好处。 可笑的是,布鲁克林听说最近网上又掀起了一股‘不能说fat’的风潮,简单总结就是,胖可以,但不能说。哪怕你是出于好心,也不能说,说了就是歧视肥胖人群。 这股风甚至吹进了好来坞,吹到了选美界,开始影响人们的审美。 反正布鲁克林觉得现在的鲍勃要比顶着八九个月的大肚子的鲍勃更顺眼。 除了身材,鲍勃给布鲁克林印象最深的,其实是他精神面貌的改变。 离婚后的鲍勃好像彻底活过来了一样…… 布鲁克林这边惦记着鲍勃的这种从头到脚的新变化,被他惦记的鲍勃此时正领着儿子散场。 电影看完了,鲍勃全程熘号,不是在思考就是在发呆,或者睡觉,他怀里抱着一桶爆米花,由于身材的巨大变化,导致爆米花不再那么突出,两边的人坐着去拿爆米花时竟然有些费劲儿。 鲍勃在播放电影时回过两次神,见里昂姿势别扭,干脆将爆米花桶整个递给了里昂,让他自己抱着。 此时电影放完,电影院亮起了灯光,鲍勃再次细细打量起里昂来。 半个月没见,里昂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他跟妻子的离婚似乎也没怎么影响到里昂。 从他的穿着上能看得出,玛丽没有苛待他——至少从自己这里拿到的一千多美金应该大半都花在了里昂身上。 “还想去哪儿?”出了电影院,鲍勃问道。 里昂将手里还剩个底儿的爆米花桶丢掉,低着头朝车子走去。 鲍勃开的还是他自己的车子,看起来普普通通,甚至有点儿破烂。 坐上车子,鲍勃看了一眼时间,道“我送你回去吧,妈妈该担心你了。” “你不想要我吗?”里昂突然抬头问道。 “什么?”正在发动车子的鲍勃一愣,停下动作,半转着身体,问道。 里昂微微昂着头,眼睛倔强地盯着鲍勃,进一步问道“你跟妈妈离婚时,你都没露面,只是让你的律师出面。在关于我的抚养问题上,你的律师直接选择放弃抚养,愿意支付抚养费用,妈妈才不得不让我跟她一起生活的,是这样吗?” “你听谁说的?”鲍勃皱起眉头,问道。 “真的是这样的!”里昂大声道“你不想让我跟你一起生活!” “这些都是你妈妈告诉你的?”鲍勃问道“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我已经十五岁了,能不要再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儿吗?”里昂扯着嗓子冲鲍勃大叫“我不喜欢学校的体育老师!你能把他赶走吗?” 鲍勃脑子里不自觉地开始播放自己出差前看到的画面,然后画面开始延伸,他想到,假如他是开车到一半才发现没带刮胡刀,又只能开回去拿呢?那时候他会看到什么? 主卧还是次卧?还是他们会迫不及待地在客厅里? 鲍勃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 “我跟妈妈已经离婚了,她跟我都是自由的,我们都有权利挑选自己喜欢的约会对象。” 鲍勃摇着头,将不堪的画面从脑子里赶出去,摸出手机打开一款约会软件,翻了一下后给儿子看。 “把你送回去后我还要赴这位美女的约。”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身材热辣的性感辣妹,穿着比基尼,弯着腰,撅着屁股。资料一栏填着她只有22岁。 “里昂,你得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我跟妈妈会比其他人更关心你,但我们也不会什么都围绕着你。我们也有自己的生活。” 鲍勃语重心长地说着,收起了手机。 他不知道自己哪根儿弦搭错了,竟然把一会儿的约炮对象给儿子看,他是疯了吗? “不要!”里昂突然大声叫道“我不喜欢她!我们说好了,今晚是属于我的!你得一直陪着我!” “让她滚啊!” 鲍勃板着脸,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子,准备把里昂送回家。 车子刚开出去,里昂突然起身去够鲍勃的胳膊。 里昂已经十五岁,力气一点儿都不小。鲍勃虽然是成年人,但此前他的身体一直饱受肥胖困扰,这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突然暴瘦,实际上很虚弱。 里昂这么一拉扯,车子立刻不受控制地在路上画起曲线来,摇摇晃晃的好像一个醉鬼。 好在这段路还算宽敞,周围没有行人也没有其他车子,鲍勃急忙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路边。 他整个人被安全带勒住,狠狠地前倾,然后又坐回去。 车子总算停下来。 鲍勃转过头,生气地瞪着里昂。 里昂双手抓着方向盘,昂着头与鲍勃对视着。 鲍勃松开方向盘,扬起胳膊——啪! 这一幕恰好被迎面驶来的巡逻警车看了个清楚。 ………… nypd分局。 鲍勃有些颓然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手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分局的人在得知他是鲍勃后倒是没有为难他,可里昂不干了。 他的前妻跟他前妻的男友以及他们的律师正在赶来的路上,在里昂坚持下,警方已经通知了儿童机构,儿童机构的人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分局警员的建议下,鲍勃给布鲁克林打了电话。 这种事让他有点儿难以启齿,但再难以启齿也得说,一旦他陷入麻烦,就等于布鲁克林陷入麻烦,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而另一边的布鲁克林才刚刚想象着鲍勃跟里昂的父子之夜会怎么样,就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玛丽跟她的男友已经来了,他们还带着一名律师,三人正围着里昂在谈些什么。 鲍勃继续坐在那儿,等待着。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等待什么,也许是布鲁克林,也许他根本不希望布鲁克林来。 鲍勃觉得糟糕透了,自己的经历,自己的一生,自己的一切一切都糟糕透了! 先是妻子背叛,现在儿子竟然要控告他虐待! 从小到大,他就刚刚扇了他一巴掌,还在扇下去的瞬间就开始收力,他甚至都没能在里昂脸上留下印记。 鲍勃烦躁的抓着头发,又想到约会软件上的姑娘,想着她会不会因为自己爽约而把自己拉黑,下次还能不能约到他? 鲍勃在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鲍勃。” 熟悉的声音将他从乱七八糟的想法中拯救出来。他抬起头,看见布鲁克林正站在自己面前。 鲍勃扯了个难看地笑容出来,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 “boss,你来啦。” 他表现的就像是因调皮捣蛋被叫家长的孩子一样。 布鲁克林点点头,挨着他坐下,从包里掏出两个汉堡,递给鲍勃一个,自顾自吃了起来。 此时已经是十一点过将近十二点。 他到达分局后先去找分局的局长了解了情况,这才过来见鲍勃的。 汉堡则是路上买的。 “你想怎么办?”布鲁克林大口咀嚼着汉堡,随口问道。 鲍勃打开汉堡的盒子,把汉堡的上面一层面包片拿起来,沾了点儿番茄酱送进嘴里,摇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评价道“你这个吃法可真别致。” 鲍勃指了指自己的的肚子“得控制饮食,我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肥胖了。” 布鲁克林理解的点点头,指了指鲍勃手中汉堡盒子里的肉排,见鲍勃摇头后直接夹到自己的汉堡里。 鲍勃的汉堡就剩下两片面包片,一点沙拉酱,一片西红柿,一片菜叶跟一片酸黄瓜。 两人吃完汉堡,布鲁克林擦擦嘴巴道“这件事不难,问题是你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鲍勃,这取决于你。” 鲍勃还是有些犹豫,他脑子里一会儿回放起出差那天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假如自己开出去好一会儿才回来的画面,然后两者混合,他都有点儿要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了。 他又想到那个体育老师动作熟练的样子,开始怀疑是不是以前就去过自己家,为什么去自己家?是玛丽邀请的吗?他们难道从很早之前就开始背着自己这么干了? “鲍勃?鲍勃?” “啊?”鲍勃被布鲁克林唤醒,回过神来,脸上神情变幻。 他想要说些狠话的——他认为自己有资格说狠话。 对婚姻不忠诚的是玛丽,不是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玛丽造成的! 可话到嘴边,他脑子里又开始播放婚礼那天的模样。 鲍勃自己都很奇怪,为什么那么久的事情他还能记得如此清晰。 他清晰地记得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客,记得神父的样子,记得婚礼的流程,记得他们在婚礼上说的誓言的没一个单词,每一个语调。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以温柔耐心来照顾你的妻子,敬爱她,唯独与她居住,建设基督化的家庭。要尊重她的家庭为你的家族,尽你做丈夫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他说道。 ‘上帝使你活在世上,你当常温柔端庄,来顺服这个人,敬爱他、帮助他,唯独与他居住,建设基督化家庭。要尊重他的家族为本身的家族,尽力孝顺,尽你做妻子的本份到终身,你在上帝和众人面前,愿意这样行吗?’ ‘我愿意’ “boss,我一美分都不想分给她。”鲍勃抬起头说道“我宁愿把它们塞满应召女郎们的胸口!也不想再多给她们一美分。” 鲍勃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布鲁克林顺着他的视线方向看去,发现玛丽正跟一个陌生男子站在一起,那男人搂着里昂,布置在说着什么,看起来情绪比较充沛。 布鲁克林点点头,朝那边走了过去。 离得近了,他才听出来,这两人是在争吵。 “打扰一下,两位。”布鲁克林双手摊开,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少多管闲事!”那个男人不耐烦地冲布鲁克林吼道“滚!” 布鲁克林摊摊手,看向正装打扮的人“你听见了,是你的当事人在言语羞辱我的。我可以起诉他。” “我记得是可以这样的,没错吧?我已经不做律师的活计太久了。” 玛丽的新男友不认识布鲁克林,律师却认识。 律师连忙赔笑“布鲁克林法官,您好。” “他不是我的当事人。”律师指了指男子,又指向玛丽“这位女士才是我的当事人。” 布鲁克林点点头,看向玛丽。 “hi,玛丽,又见面了。” 玛丽点点头,看了一眼始终沉默地跟在布鲁克林身后的鲍勃。 她是与鲍勃相互扶持着一路走过来的,是从鲍勃还是个青涩的连胡须都不会刮的小伙子时就陪在彼此身边的。自然见过鲍勃年轻时的样子。 鲍勃长得并不难看,甚至可以说十分阳刚硬朗。只是近几年身材发福,越发走样,原本硬朗的五官也变成了面团儿。 此时再看到鲍勃,看着有重新瘦下来的趋势的鲍勃,她好像又看到了那个替她出头被人暴打一顿,差点儿从桥上被丢下去的大男孩儿…… “你好,布鲁克林先生。他不是故意……” 玛丽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连忙手忙脚乱地回应着,伸手跟布鲁克林握了握。 第507章、玛丽的可以预见的未来 「没关系。」 布鲁克林脸上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丝毫没有介意男子让自己滚的意思。 他说话八面玲珑,照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甚至微微弯下腰跟里昂说了一会儿。 他并没有上来就提条件,而是像老友相识一样闲聊着。 直到所有人都熟悉了,话也多了起来,布鲁克林这才微笑着说道「我是鲍勃的老板,但这只是名义上的。」 他回头拉过始终保持沉默的鲍勃,向大家介绍道「实际上我一直把鲍勃当做家人,当兄弟。」 「他是最早跟着我,帮助我的人。」 「玛丽女士,对于让鲍勃工作太过繁忙,导致你们的婚姻关系破裂这件事,我很抱歉。」 玛丽刚下意识地要客气一句「没关系,不是你的错」,谁知布鲁克林又补了一句。 「虽然这并不是我的错,完全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 玛丽惊呆了。 布鲁克林又说道「你们把律师叫来,大概是想要签署一份协议,而不是准备真的起诉鲍勃。」 他的眼睛从几人身上缓缓扫过,继续道「让我猜猜,你们打算提高抚养费与每月补偿对吗?」 从玛丽跟那个男人略微尴尬的表情中,布鲁克林知道自己猜对了。 「很抱歉。」他摇着头道「鲍勃不会多给你一美元。」 「不仅不会多给,鲍勃还决定以后都不会付给你钱。」 「哪怕一美分。」 他回头问鲍勃「是这样的没错吧?」 鲍勃点点头。 布鲁克林满意了,看着对方的律师说道「既然里昂·艾伦坚持称鲍勃殴打他,并且一直有虐待他的习惯。那我们走法律程序吧。」 「你们可以去法院起诉鲍勃。」 「正好,鲍勃也要起诉你们,鲍勃认为是你们教唆里昂,导致他们父子关系不和睦的。也是你们让里昂认定他经常虐待他的,这是对他名誉的严重侵犯。」 「玛丽女士,这位先生,以及律师先生,小里昂,抱歉,我们法庭上见吧。」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转身带着鲍勃去跟分局局长打了个招呼,这才离开。 出了警局,布鲁克林问道「看来今晚真的不是很顺利啊。」 「是啊。」鲍勃苦笑着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原本约好了一个姑娘,送里昂回去后就要去赴约的。结果……」 说着,他摇了摇头。 离开玛丽跟里昂,鲍勃似乎又重新活了过来。 布鲁克林仔细观察着,拍拍他的肩膀「伙计,不管怎么做,我都支持你,但前提是你需要自己想好了。」 鲍勃听得懂布鲁克林在说什么,他认真地点点头「我想好了。」 「他们站在一起,让我感觉自己就是个笑话。」 「我甚至打算回去放一把火把房子全部烧掉。我感觉房子里简直脏死了。」 布鲁克林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鲍勃一个拥抱。 鲍勃先是浑身僵硬,接着抱住布鲁克林。 他的头微微仰着,然后又低下,埋在布鲁克林肩上。 一阵晚风吹过,布鲁克林感觉肩头冰冰凉凉的。 「好了,快去找你的姑娘吧。」布鲁克林笑着拍拍鲍勃的后背「说不定她还在等你呢。」 「嗯。」 鲍勃没有说话,唯一的一声「嗯」带着浓重的鼻音。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烦。」布鲁克林说道「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开上你的车,去原来约好的地方,看看那位姑娘还 在吗。如果不在,就把人约出来。」 「明天记得向我汇报,我可不希望今晚你是一个人度过的。」 「yes,sir!」 鲍勃怪模怪样的答了一句,钻进了车子里。 目送鲍勃离开,布鲁克林这才坐会车子,开着车回家。 鲍勃这件事其实很简单,他之所以亲自前来,除了表达态度外,就是想看看离婚这件事对鲍勃的影响有多大。 以前的鲍勃虽然也有冲动的时候,却从来没诉诸过暴力,没打过人。 这次回来,鲍勃身上不见的不仅仅是郁郁之气,带回来的也不仅仅是开朗与阳光。 提醒自己注意留心鲍勃的状况,布鲁克林打了个哈欠,提升车速…… 另一边,分局内。 律师正在向他的当事人解释布鲁克林的关系——好消息是他的当事人认识布鲁克林,虽然不知道布鲁克林的确切地位,但至少知道他是个大人物,坏消息是,旁边有个烦人的充气哇哇一直吱哇乱叫。 「玛丽,你可能根本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律师干脆拉着玛丽向警方要了一间审讯室,把充气哇哇关在外面,郑重地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他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刚刚门口还有充气哇哇的叫声,这会儿已经不见了。 然后他又把目光转移到玛丽女士身上。 他不太懂。 放着鲍勃·艾伦这样给布鲁克林法官当私人助理的老公不要,这个女人为什么要选一个充气哇哇? 那个鲍勃·艾伦除了微微有些胖之外,看着长得也不比充气哇哇差呀。 这可能就是真爱吧。 律师心中感叹着。随即又想到,尽管自己是一位男士,但如果换做是他,他恐怕会毫不犹豫地抱住鲍勃·艾伦的大腿,大声高呼「我就喜欢胖乎乎的男人!」,然后跟充气哇哇划清界限。 如果鲍勃·艾伦喜欢男士,他也是可以一试的…… 「他打算连一分钱的抚养费用都不肯掏。这是我不可能接受的。」玛丽说道。 这么有钱有权又有颜的男人你都能放手,还有什么是你不能接受的? 律师暗暗腹诽,嘴上却专业地回答道「我查过鲍勃·艾伦的工作,他名义上是在为一家公益组织服务的。也就是说他的薪水可以随时变化,可能是几万、几十万美金的月薪,也可能是0美元。」 「玛丽女士,我认为,跟鲍勃·艾伦谈谈,协商出一份协议出来,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也是对你最有利的方案。」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口「抱歉,玛丽,你是我的当事人,我必须为你付给我的薪水负责。」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说道「你跟里昂还要生活,里昂也是鲍勃·艾伦的孩子,看在这层关系的份儿上,即便里昂污蔑鲍勃·艾伦虐待儿童……」 「里昂没有撒谎。那不是污蔑。」玛丽撇过视线,纠正道。 律师停顿了一下「得了吧,玛丽,我们都知道鲍勃·艾伦是什么样的人,也知道你们为什么离婚。他怎么可能虐待儿童?」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玛丽,我是为了对得起你支付给我的薪水才说这些的,如果你不想听,我们就出去吧,我可以立刻帮你草拟一份起诉书,天亮后就去法院起诉鲍勃·艾伦,罪名你说了算。」 【鉴于大环境如此, 律师说着,定定的看着玛丽。 在他的逼视下,玛丽逐渐软了下来。 「抱歉,律师先生,我……」 「你不用向我道歉。」律师摇着头说道「你支付过薪水,这些就是你支付给我薪水的意义。」 「我们接着说吧——不管里昂做了什么,他与鲍勃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更改的。」 「况且里昂只是个未成年人。」 「不管出于什么,鲍勃都不可能不管里昂,他还是会支付抚养费。」 「如果他不支付呢?」玛丽突然问道。 不知怎的,即便律师说的头头是道,信誓旦旦的,她还是直觉感觉事情并不会像律师说的那样发展。 她就是觉得这次鲍勃是认真的,就像以前帮她抢回书包那样认真。 「不支付?」 律师愣了愣,皱着眉思索片刻,抬头问道「玛丽,你打算怎么办?」 「我们可以在纽约起诉,等败诉后向第二巡回上诉法院提出上诉,再败诉后可以向最高法院上诉。」 「——我们是必然要败诉的。」 说着,律师嘴里有些苦涩。 「必然会败诉的。」他重复道。 身为律师,他很清楚,假如今天鲍勃把里昂杀了,这种桉子可能没人敢插手,但就今天这种「家庭伦理剧式」的争端,根本都不用布鲁克林打招呼,只需要被分配到的法官看一眼鲍勃的名字,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而他们也确实不占理。 鲍勃的确扇了里昂一巴掌,可这一巴掌扇的非常轻,甚至他都怀疑那只是一个拥有扇的动作的抚摸——就算鲍勃把里昂的脸扇肿了,他们也很可能讨不到好,因为当时迎面驶来的警车有清晰的录像记录,是里昂抢夺方向盘,威胁到了鲍勃的人身安全。 以律师不高的段位都能想到往「威胁人身安全」与「紧急避险」上靠。 一旦靠实了,这一巴掌就跟虐待沾不上边儿了。 律师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如果双方律师都是他这样的水平,他发现,鲍勃胜诉率要高于己方胜诉率的。 这还是没计算布鲁克林法官的影响力的前提下的结果。 他又想起了玛丽、外面的充气哇哇跟鲍勃·艾伦三人的关系,随即又把里昂加了进去。 ——如果我有个这样的爸爸该多好! 律师一会儿羡慕玛丽,一会儿羡慕里昂,一会儿又吐槽这对母子,脑子里有些混乱。 好在他最终说服了玛丽。 「玛丽。」出门前,律师叫住玛丽,道「你的男朋友并不是在为你考虑,身为你的律师,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玛丽愣了愣,律师却已经出去了。 他得想办法联系鲍勃的律师,帮玛丽谈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他步履匆匆,出门时回望了一眼分局的走廊,走廊尽头,里昂跟那个充气哇哇似乎是在对峙,律师猜测这两人应该是又吵起来了——里昂跟他的体育老师一直都不对付——玛丽女士正站在两人中间,双手抬起,似乎是在劝和。 也不知她或者是他说了什么,里昂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冲着玛丽跟玛丽的男友大喊大叫,都把警察吸引过来了。 玛丽连忙上前,试图抱住里昂,安抚他的情绪,却被里昂推了个趔趄。 充气哇哇又上前,扶住差点儿摔倒的玛丽,冲着里昂皱着眉说了句什么,里昂扑了上去。 充气哇哇松开玛丽,一把擒住里昂——律师从他胳膊上的鼓凸大致能判断得出,这是真的在用力。 他似乎对里昂说了些什么,里昂依旧不服,挣扎着冲他大叫。 倒下的玛丽爬起来,又抓又打的,总算把里昂从男友手 里救了出来,她挡在里昂面前,寒着脸指着外面,应该是在赶男友滚蛋。 里昂被母亲挡在后面,仍然固执地探头探脑的冲充气哇哇叫嚣。 自始至终,被吵架声吸引来的警察们都只是抱着膀子看热闹,哪怕里昂被充气哇哇一招锁喉,哪怕是里昂推倒玛丽,他们也丝毫没有动手阻止的意思。 律师收回目光。走出分局大门。 他知道,那不是警察们冷漠,也不是警察们没有这个义务——他们的确没有这个义务。 不仅没有义务,他们如果觉得这三个人有威胁,甚至可以掏出枪来射个爽快。 律师觉得自己必须抓紧时间,尽快联系鲍勃的律师,敲定协议,把这件事办好。 然后收好报酬,赶紧离玛丽女士远一点儿。他有点儿害怕自己被玛丽女士波及。 传说布鲁克林法官跟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是好朋友,看看吧,结果分局的警察们就对得罪布鲁克林的人扭打在一起袖手旁观。 看样子他们甚至恨不得买点儿啤酒跟炸鸡,坐在那里拍手叫好。 律师觉得继续给玛丽女士「打工」,可能说不上哪一天倒霉的就轮到自己了。 作为一名律师,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个世界是多么虚伪而又真实的了。 而被律师想象成「大魔王」的布鲁克林并不知道纽约这座城市又多了一个受传闻影响,对他畏惧如虎的人——有关布鲁克林的传闻一直很多,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就没断过——此时布鲁克林已经回到家,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被律师羡慕嫉妒,甚至产生「以身相许」的想法的鲍勃·艾伦也并不知道有一个男人正在惦记着他,此时他正在酒店的床上辛勤耕耘。 他按照布鲁克林的指点去了老地方,没能找到那位姑娘,然后花费五分钟时间又在约会软件上找了个新姑娘…… 第508章、挑选 布鲁克林说到做到。鲍勃跟玛丽、里昂的纠缠,随着一份重新拟定签署的协议生效,似乎也被正式斩断了。 新的协议中,鲍勃每月支付的抚养费等杂七杂八费用是按薪酬结算的。 鲍勃当月薪水高,就多支付点儿,薪水低,就少支付点儿,没领到薪水,就不用支付。 这听起来对鲍勃并不友好,甚至还不如以前的定额支付呢。但不要忘了,鲍勃的薪水虽然是布鲁克林发,明面上他却是受雇于哈佛,服务于一家包含两个至少三五十个字母组成的单词组成名字的公益组织。 鲍勃的薪水多少,他可以自行决定。他甚至可以一分钱不拿,对外宣称他只是这家公益组织的志愿者,而实际上他该得的薪水,却不会少一美分。 当签署完这份协议后,鲍勃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签完字,鲍勃连多一眼都没看,直接无视了坐在律师身边的玛丽,以及额头贴着创可贴的里昂,转身潇洒离开。 初升地朝阳顺着窗户撒入室内,在鲍勃的周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令他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一样。 鲍勃哼着调子,一边等电梯一边掏出手机,打开约会软件,寻找今晚的约会对象。 搭乘电梯来到停车场,他取出墨镜戴上,发动车子,打开车载音响,在劲爆的说唱中,朝e..y驶去。 与此同时,玛丽与体育老师的故事不知怎么在家长之间传开了,很快,学校就接到了大量家长的信件,担心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并对学校的老师的品格产生了担忧。 迫于压力,学校不得不礼貌地给体育老师办理了一个停职。不久后经调查发现事情属实,学校决定开除体育老师………………当鲍勃出现在e..y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他跟无数来来往往出入e..y的人一样,接受安全检查,过安全门,才能进去——其实他有布鲁克林给的磁卡,完全可以像法院内部工作人员那样刷卡直接进入。 但他不,他就是要跟其他人一样,挤在一起……当鲍勃走进内庭时,情况开始出现变化。 开始陆陆续续有法院的工作人员看到鲍勃,他们不确定地盯着鲍勃,一脸狐疑,欲言又止,想认又不敢认。 当鲍勃走得到布鲁克林的办公室门口,推门而入,迎接他的果然是熟悉的奈莉的声音。 “您好先生,请问……ohmygod!!”奈莉话说一半,尖叫出声。 她在法院呆了许多年,是认识鲍勃此时的造型的。鲍勃的突然变化只是令她感到震惊与意外。 奈莉捂着嘴巴站起身,绕过桌子来到鲍勃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开双臂,给了鲍勃一个博爱的拥抱。 “我都要忍不住考虑一下了。”松开后,奈莉滴咕着,让鲍勃有些哭笑不得。 布鲁克林曾经苦恼于奈莉的‘职场骚扰’,后来雷来了,才将奈莉的精力从自己身上分走,但其实最早接受这份骚扰的,是鲍勃。 只是后来鲍勃结婚了,发福了,变得油腻了,奈莉才收敛了,转而去骚扰其他人。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鲍勃开朗的玩笑道 “正好我现在是单身状态。”奈莉故作娇羞 “那简直太棒了!我等不及下班了,我们能直接越过约会环节吗?”鲍勃做举手投降状,奈莉则得意地笑了起来。 鲍勃的回归就从这样轻松而愉悦的气氛中开始了。当他再次走进墨西哥餐厅,当9号法庭的众人再次要了角落里的大桌子,坐下后,几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一切尽在不言中!可惜小约瑟夫要完成学业,雷要为了理想而奋斗。也不知他们何时才能再相聚……鲍勃离开的时间并不长,但变化却是非常巨大的。 布鲁克林脸上挂着微笑,观察着9号法庭团体内的众人的神色,重点‘关照’着韦伯斯特。 大家正兴致勃勃地围着鲍勃聊天,鲍勃也应对自如。出乎意料的是,韦伯斯特并没有表现出布鲁克林担心的那种负面情绪,他虽然不说话,却也在全神贯注的听大家讲述,偶尔跟着大家一起咧嘴发笑。 韦伯斯特不讲话是正常的,整个9号法庭都知道韦伯斯特是个闷葫芦。 他表现出的对鲍勃隐隐的崇拜就让布鲁克林感到意外了。不过这样也好,总比虎视眈眈的仇视强。 布鲁克林不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搞什么狼性文化,更不喜欢身边的人彼此竞争。 他身边的人其实非常少,每一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每一个都是他花费心血培养出来的,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位置,用不着相互竞争。 竞争只会内耗,做无用功。一顿午餐气氛其乐融融。午餐结束,大家陆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鲍勃目前主要负责的其实是哈佛那边的工作,e..y这里他只需要检查过韦伯斯特安排的行程表即可,其他事务则一般是布鲁克林自己在联络。 下午三点多,布鲁克林正在法庭上聆听被告的陈述,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雷发来消息,短信里只有一串地址。布鲁克林放下手机,等被告陈述完毕,招来韦伯斯特,让他把地址抄下来给鲍勃。 他现在走不开,只能让鲍勃代替他去把把关。经过格雷西事件的发酵,布鲁克林的9号法庭‘重新开张’,旁听席上的空位也在不断减少,哪怕是现在这样适用简易程序快速审判的桉子,也有不少人在旁听。 遭遇过一连串打击后,布鲁克林的声望在缓慢复苏。这时候正是一鼓作气之时,他不可能突然离开。 等韦伯斯特回来,冲他微微点头后,布鲁克林会意,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法庭之上。 另一边,鲍勃开着车,循着导航往韦伯斯特递给他的地址出发。鲍勃是知道布鲁克林在找保镖的,而且韦伯斯特转达的很清楚,布鲁克林现在走不开,就是让他先代表布鲁克林过去的。 但随着车辆行驶,周围越来越荒凉破败,鲍勃不得不停下车,拨通了雷的电话,再次询问地址。 他有点儿担心韦伯斯特抄错地址了——作为纽约人,鲍勃太清楚前面是什么地方了——那里是酒鬼与毒虫的集中营,是流浪汉的‘保留地’,黑帮都不愿意涉足的地狱,无数烂人在这里发烂发臭,nypd几乎不设这条路的巡逻路线,这里就像纽约的垃圾场……鲍勃很怀疑自己就这样进去,最后能光着身子走出来就已经算这里的垃圾们仁慈了。 另外,他更怀疑,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人?第一遍电话雷没有接,就在他准备打第二遍时,雷发来短信,确认地址没错。 鲍勃叹了口气,带着莫名的悲壮情绪重新发动车子,开了进去。这里其实是一大片空地,旁边是公路,中间是一丛丛植物隔开。 刚驶入进去,鲍勃就看见地上躺着两个袒胸露乳的家伙,他们裸露的胸膛干瘪露骨,肋排根根可见,其中一个应该是位女士,胸口好像两个破口袋一样,干瘪瘪地耷拉着。 这两人明显是磕嗨了,躺在地上,纤细的四肢乱扑腾着,眼睛上翻,身体也在抽搐着。 他们胡乱抓着,数次尝试站起身,都没能成功,他们张着嘴巴,却没有发出声音,就好像电影里的僵尸一样,抽搐着,动作幅度越来越小,最后瘫在那里,四肢弯曲成诡异的角度,缓慢抽动着。 鲍勃看着挡在前面的两具尸体——虽然还没死,但也差不多了——一阵头疼。 这里的空地非常狭窄,两边都是乱七八糟的‘自建房’,或是一顶帐篷,或是一个纸壳箱子。 其实虽然这里被传的非常吓人,好像漫画里的地狱厨房一样恐怖,全员恶人,活人进去连骨头都不剩什么的,实际上这里也只不过是一片流浪者的营地罢了。 区别于其他流浪者营地的是,这片营地没有规矩,什么人都收,慢慢地,毒虫,酒鬼等各式各样其他流浪者营地不要的烂人就汇集到了这里。 鲍勃仅仅犹豫了一下,就看到一个个丧尸一样的人从纸壳箱子或破烂帐篷里出来,他们或爬或走,一拥而上,抢走了尸体身上的全部外物。 最后,一顶满是补丁的帐篷打开,一个同样长发的男人爬出来。他似乎来晚了,围着已经不再动弹的男士转了一圈儿,犹豫片刻后把人拖进了帐篷。 鲍勃不再犹豫,他直接掏出手机给雷打了过去。 “雷,我不是你,没有在seal服役的经历,这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地狱难度。”鲍勃飞快的说道 “刚刚就在我眼前,两个磕嗨了的毒虫死掉了,他们的尸体被两个酒鬼分了,上帝,他们连尸体都不放过!” “所以,雷,能把那位保镖先生请出来吗?我们在营地外面见面怎么样?”十五分钟后,鲍勃见到了‘保镖先生’。 他毫不客气的用赤裸裸的目光上下来回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那姿态跟神情就好像挑选畜生一样。 他不是布鲁克林,用不着对‘保镖先生’客气,让保镖先生宾至如归感恩戴德什么的,那是布鲁克林的事,他的工作就是帮布鲁克林把好关,挑选出值得被布鲁克林礼待的人。 因此,鲍勃的目光非常放肆,也非常具有侮辱性。雷站在一旁,数次欲言又止。 雷身边的这位保镖先生则微微句偻着腰,低着头,好像一匹牲口,任由鲍勃挑选。 这让鲍勃有些失望。他知道布鲁克林需要什么样的保镖,眼前这位连基本的对峙的勇气都没有,难道还指望他能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布鲁克林? 最起码也得表现出不满才对吧?鲍勃很清楚自己的目光有多侮辱人。在他想来,对方至少应该抬起头跟自己对视,甚至瞪一眼自己——哪怕是迫于生计,也至少要表达一下态度,然后再屈服吧! 鲍勃看向雷,甩甩头示意自己有话说。刚刚的眼神只是工作,现在工作结束,鲍勃不想继续羞辱人,那样看人,他其实也感觉非常不舒服。 “雷,他连跟我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鲍勃跟雷很熟悉,因此他也不跟雷客气,直接有什么说什么 “你放心让这样的人去保护布鲁克林?”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低着头的男人,又道 “或许他的成绩很好,或者履历很精彩,有过丰富的保护要员的经验,或许他非常适合,但这些只是他的过往。看看他现在的样子。” “他连腰都挺不直,见到我后始终低着头,甚至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雷,他已经被生活彻底摧毁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磨难让一名被你认可的优秀seal士兵沦落到如此下场,那一定很可怕,它直接磨灭了这名优秀士兵的精神。也许换做是普通人经历那些,早就受不了自杀了。” “但他已经被压垮了,雷,我们不是慈善机构,我们找的是不论什么情况下都能保护布鲁克林的人,不是一个被生活摧毁的人。”雷跟着回头看了一眼,恰逢男人偷偷抬头看过来,当两人视线交汇,鲍勃跟雷都清晰地看到,男人身体抖了抖,然后迅速收回目光,低下头,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雷收回视线 “我们一起执行过任务。” “他是个非常出色的士兵。”鲍勃没有插言,默默听着雷的讲述。故事并不长,就是雷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需要当地的联邦驻军配合,当时就是这个男人带队,给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他推荐这个男人参加seal的选拔。两人的交集仅此而已,当这个男人加入seal并受训结束开始执行任务时,雷已经开始研究cpusa纲领了。 这次能找到他,也是雷从退伍军人俱乐部那里拿到的资料。 第509章、人选 “你等一下。”雷没有强求,在了解鲍勃的态度后,什么都没有多说。 他来到男人身边,问他 “你愿意跟我走吗?”男人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瞟了雷一眼,不说话。 “你跟我走,我保证你能吃饱,能穿暖,但你可能会死。”雷说道 “那里有许多人,他们不会对你露出厌恶的神色,他们会把你当家人,当朋友,当兄弟一样对待。” “你死了,大家会铭记你的名字,传颂你的事迹,告诉后来人,你所作出的贡献。或许你现在还无法理解,但你必须知道,如果你跟我走,即便死亡,你也是在为一件伟大的事业,一个崇高的理想而死。你的死亡是有价值的,是值得人们铭记的,你的死亡将不再是默默无闻。” “你愿意吗?”男人整个人都在颤抖,看上去像是在打摆子一样。最终他抬起头,用力地点着头,用沙哑干涩的声音回答道 “yse,sir。”雷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上前一把抱住男人,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 “好兄弟!”男人有些害怕,本能地推着雷——他怕自己弄脏了雷的衣服,这样一套修身得体的衣服,至少得要一百美元吧? 他可出不起一百美元。鲍勃皱着眉看了一眼抱在一起的两人。他若有深意的看了雷一眼,什么也没说。 雷的事情布鲁克林没有对鲍勃说过,但也没有刻意隐瞒。 “走吧。”雷领着男子过来。三人走出这片营地,雷跟男子一辆车,开在前面,鲍勃自己一辆车,跟在后面,朝下一个目的地而去。 路过一家理发店时,雷停下车子,领着男子走进去,对着理发师比划了一番,然后把男子按在了椅子上。 安抚好男子后,雷则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看着杂志。鲍勃跟着下车走进理发店,不停地在打电话。 等男子剃掉乱糟糟的胡须,剪掉多余的头发,露出五官来,鲍勃才发现,男人看起来其实很有精神。 从裸露出的上臂来看,身体素质应该非常不错——在那样的营地中生活,还能保持比他还健硕的肌肉,不得不说,鲍勃有些羡慕了……理完发,雷又拿出一套衣服给男人,等换好后再出来,男人腰也不句偻了,昂首挺胸,一股英气自然勃发。 鲍勃摇摇头,打开车门 “走吧,最好今天能搞定。”他并不后悔拒绝这位改头换面后看起来不错的家伙。 他们相见时对方所表现的精气神已经说明一切。也许雷有时间慢慢培养,他们没有,他们需要的是成品! 雷开车带着男人,领着鲍勃按照名单上的地址一个个逛了过去。要么有酗酒的毛病,要么有ptsd……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他们一连看了十几个,都没有合适的。 倒是雷,不管是酒鬼还是ptsd,只要没有犯罪记录,没有沾染d品,就会被他拉走。 当第四次清空车子回来时,鲍勃看向雷的眼神已经明显不对了。他凑过来低声说道 “雷,你在做什么人口生意吗?这对布鲁克林的声望可不太好。”雷被鲍勃的猜测搞得哭笑不得,连忙摇头。 “那是器官移植?”鲍勃恍然大悟。雷再次摇头。鲍勃咂摸咂摸嘴,若有深意地提醒道 “反正,雷,你得知道,你跟布鲁克林是一体的,你们根本无法分割,无论你做了什么事,都会被人们默认为是布鲁克林做的。”说完,红灯转绿灯,鲍勃松开刹车,开了出去。 当夕阳西下,雷跟鲍勃抵达名单上记录的最后一处露营地,遗憾地发现名单上的人正躺在纸壳堆里舔蛤蟆。 看着对方一脸陶醉,飘飘欲仙的样子,雷默默摇头。返回的路上,雷感慨的说道 “他曾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精确射手。” “可现在他估计连枪都端不稳。”鲍勃摇着头,也有些感慨。站在一个普通联邦公民的角度来讲,他不想讨论战争的对错与目的,这些肯为联邦而战的战士都是值得尊重的。 可这一下午走来,他所见所闻却令早已准备好的他仍然备受冲击。鲍勃是知道联邦有退伍军人安置问题的,塞德里克桉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但他没想到这些为了联邦跑洒热血的士兵现在竟然过着这样的生活。 两人都沉默地走着,直到回到车旁,雷才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展开。 “时间匆忙,我只筛选出三家。”雷将纸递给鲍勃,让鲍勃决定。根据之前的计划,雷挑选出二十多个无家可归的退伍士兵,他们要么住在流浪者营地,要么债务问题缠身,是非常适合施恩收买的对象。 但现在这二十多个都见完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并不能招之即用。 好在雷准备了第二份名单。这份名单上只有三个人名,以及对应的地址。 这次的地址就不像之前那样,两人听都没听说过,得完全靠导航才能找到了。 至少这次的地址他们能大概知道在哪儿。从地址就能看得出,这三个名字都是有家的——他们的家至少不知是一堆纸壳或一顶帐篷。 一无所有的人可能愿意为了一个汉堡而卖命,但很显然没办法用一个汉堡收买一位白领卖命。 这将提升布鲁克林收买人心的成本。 “去看看吧。”鲍勃最终决定道。他们要选择的是布鲁克林的保镖,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雷点点头,朝着第一个地址而去。那是一栋公寓楼,当他们搭乘电梯来到对应楼层时,立刻闻到了浓郁的香气,引得两人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当他们站在对应的门牌号门口时,隔着门还能听到小女孩儿的欢笑声,跟女人喊吃饭的声音。 然后是男人开心的应和声。两人对视一眼,连门都没敲,默默退走。有妻子有孩子,有房子有车子,家庭幸福美满,只是赚的钱有点儿少而已。 来到公寓楼外,雷主动解释道 “亚力克森是少数确定没有加入帮派,也没有酗酒或吸食d品的人选。”鲍勃没有多说什么,以雷跟布鲁克林的关系,他相信雷不会随便做出选择的。 事实上雷能拿出这些人选名单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跟退伍军人事务局的关系很差,这全赖前主席塞德里克的‘卓越贡献’,塞德里克与军方跟退伍军人事务部关系恶劣,导致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也跟他们关系恶劣,整个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都隐隐受到军方与退伍军人事务部的联合排斥。 这就导致了纽约退伍军人俱乐部根本得不到太多像样的支持,大多数时候需要自力更生。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种情况也天然为为布鲁克林挑选人选屏蔽了军方与政府的影响,但也增加了挑选难度。 得不到政府扶持,俱乐部其实有些举步维艰,全赖塞德里克个人能力支撑。 结果塞德里克自杀了,再加上最近纽约事件对纽约的影响,导致俱乐部成员生活更加辛苦。 像塞德里克跟亚力克森这样有家有室,有房有车的,俱乐部里有不少,但像他们的这样底子干净的,则是凤毛麟角。 雷跟鲍勃对布鲁克林的保镖人选选择已经陷入了一个怪圈,既要底子干净,又要招之即用,还要死心塌地,要身手过硬,最好有seal或不低于seal的特殊部队服役经历,最好有过真实执行任务经历,经得起实战检验,这样的人选其实非常难找。 单就实战经验与seal或相似特殊部队服役经历这一条,就筛掉了绝大部分成员。 想了想,鲍勃叫住了准备前往下家的雷,给亚力克森打电话,把人叫出来谈了谈。 结果不出所料,当鲍勃说到需要贴身保护时,亚力克森已经开始面露难色,当鲍勃坦言其他要求时,亚力克森只是摇头。 “抱歉,你们开出的条件很打动我,但我还想看着我的女儿长大,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跟婚礼,我不想再过危险的生活了。十分抱歉。”鲍勃跟雷十分理解地点点头,结束了谈话。 告别亚力克森,两人朝第二家赶去。在社区门口,两人目睹了第二个人选被dea当场抓获的场景,默默退走。 前往第三家的路上,他们接到了布鲁克林的电话。布鲁克林今天下班比较晚,他上周审理的一起桉件的卷宗归档出了点儿问题,浪费了不少时间。 布鲁克林在问明进展后,要了最后一家的地址,约好在社区外汇合。一个半小时后,天已经完全黑了。 三辆车停在路边,三人下车,汇合在一起。巧合的是,第三家也在布鲁克林区,且住址距离布鲁克林跟雷所在的社区并不远,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距离。 布鲁克林没有过问前面的人选为什么不合适,而是边走边询问这最后一个的情况。 雷想了想,说道 “他叫艾瑞克,是个孤儿,据我所知,我们有过至少七次共同执行任务的经历。”布鲁克林看了看雷,又看了看鲍勃,比划了个手势,玩笑道 “这是能说的吗?” “我又没告诉你任务具体内容。”雷翻了个白眼,对布鲁克林打断自己的行为表达不满。 “抱歉,你继续,继续。”布鲁克林毫无诚意的道着歉。雷不理会布鲁克林的玩笑,继续介绍道 “艾瑞克受过相应的训练,执行过多次保护要员任务。参与过……嗯,抱歉,这方面的内容不方便透露,我只能说,他跟大多数seal都不一样,他很擅长完成保护目标的任务。”顿了顿,雷状似无意地大声自言自语道 “艾瑞克曾经贴身保护过国务卿女士。” “这样的人,即便退役了,也会是各大安防公司争抢的人选吧?”布鲁克林跟鲍勃对视一眼,疑惑道。 雷没有介绍太多,但听他的意思,艾瑞克简直就是专门被训练出来用于执行保护要员任务的,且实战经验丰富,甚至曾经保护过国务卿。 这样漂亮的履历怎么也不会轮到他们来捡漏才对。 “他触犯了规矩。”雷说道 “艾瑞克在执行任务期间跟目标的女儿发生了关系。尽管事后调查期间,艾瑞克表示他被女孩儿下了药,发生关系时处于意识不清醒状态,但你知道的,这种话根本骗不过任何一个男人。”酒后乱性什么的,其实虚假到离谱。 男人的生理构造决定了,如果他不想,强迫他发生关系的只能是男人。 “所以他就被退役了?”鲍勃问道。雷摇摇头 “不,马克·米来替他抗住压力,留下了他。” “马克·米来?”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是的,马克·米来是我们的上司,经常参与指挥。他很欣赏艾瑞克,有传言说他多次招揽过艾瑞克,都被艾瑞克拒绝了。” “后来在一次执行任务期间,一颗地雷在他附近爆炸,这起事故不仅带走了他的任务目标,还带走了他一颗眼珠跟脸上的皮肤。” “他的脸被烧坏了,缺少一颗眼睛再加上任务失败,艾瑞克差点儿上了军事法庭,被以间谍罪判刑。” “是他的队友找人帮忙,把艾瑞克救了出来。”听完雷的介绍,布鲁克林对即将见面的艾瑞克有了个大概的印象。 花心,管不住下半身,职业素养强,面目丑陋,缺少一颗眼睛。嗯,可能因为脸上的伤疤帮他他管住了下半身…… “他是被一个j女收养长大的。”来到公寓门口,雷突然添了一句。见布鲁克林跟鲍勃看过来,雷低声说道 “艾瑞克是由一个j女收养长大的,这条消息被泄露出去后,他的战友们非常看不起他,经常叫他‘女表子养的’或者冲他叫‘我要去光顾你妈妈的生意’……总之说话很难听,艾瑞克属于经常受欺负的人。” “不是说他军事素养很硬吗?”鲍勃问道。雷耸耸肩 “军队里欺负人往往都是一个班乃至一个连的人一起欺负一个人。艾瑞克是很能打,但大家都是seal,他顶多能一打二,三五个乃至十几个一拥而上,他就只有挨打的份儿。” “另外,我查过艾瑞克的资料,马克·米来已经放弃他了,从被送上军事法庭起,他们就没有过联系。” “那个替他求情的战友……”鲍勃问道。 “在一次执行任务中死了。” “所有替他求情的战友都在执行任务中‘合理地’死了。”雷说道 “我还发现艾瑞克自从离开军队以来,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自律,且曾经跟退伍军人俱乐部的塞德里克主席有过密切联系。”雷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未尽之言大家心知肚明。 他怀疑艾瑞克在秘密调查战友的死亡及自己遭遇的任务失败的内情。这么多人选中,艾瑞克才是雷真正为布鲁克林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个人选! 第510章、如此的艾瑞克 布鲁克林已经做好准备见见这位脾气古怪的家伙——脾气古怪是他的猜测。 让雷如此推崇,艾瑞克应该是很优秀的。按响门铃,很快门里就传来动静。 “谁?”声音不高,却充满了警惕与戒备。雷低声说了些什么,后面的鲍勃跟布鲁克林没听清,接着就见雷往后退了两步,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大约两三分钟后,门被推开了。 一张古怪的脸露了出来,四下打量一圈儿后,甩了甩头。雷领着鲍勃跟布鲁克林走进房间。 布鲁克林下意识打量了一圈儿。首先是门。这栋公寓楼的门都是往里开的,只有艾瑞克这间,是往外开的。 走进公寓内部,或许是天黑的缘故,室内只有一盏昏黄的小灯,大部分空间都隐没在黑暗之中,这为这间公寓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灯光照亮的部分是一张老式的长条布沙发,沙发前是木质茶几,稍远些墙面上影影绰绰的似乎贴着不少纸张。 通往其他房间的门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忍不住看向这间公寓的主人。 雷说艾瑞克跟他的养母住在一起,可这间公寓里却看不到一丁点儿女性存在的痕迹。 看来他的养母应该已经死了。艾瑞克对视线似乎很敏感,布鲁克林才看向他的背影,正弯腰打开冰箱的艾瑞克就勐地回过头来,瞥了布鲁克林一眼,然后神色如常地从冰箱里拿出四瓶啤酒放在茶几上,自顾自打开一瓶喝了一口。 “你好,布鲁克林法官。”出乎布鲁克林意料的,艾瑞克显得很有礼貌,他将啤酒放在茶几上,伸出手跟布鲁克林握了握,然后走到阴影里翻出个纸袋放在啤酒旁边,解释道 “雷跟我提过,你需要一位专业的保镖,保护你的安全。” “这些是我的资料,如果你觉得我可以,这个活儿我接了。”布鲁克林没有动纸袋,也没有碰啤酒,而是看向雷。 雷主动拿过纸袋拆开,抽出里面的纸张只看了一眼就又塞了回去。 “艾瑞克,这是绝密文件,你想上军事法庭吗!”雷严厉地质问道。艾瑞克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主动拿过纸袋朝布鲁克林递了递,虽然是对着布鲁克林,口中却是在对雷说着 “雷,放轻松,如果什么都按照他们规定的来,你已经够被枪毙八百回的了。” “你一直在收集挑选我们的资料,并谨慎地观察我们,不就是想让我们加入你吗?”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不过从你招募的人手数量跟质量来看,恐怕你要做的事不小。如果布鲁克林法官对我不满意,或者看不上我,也许我可以去你这里碰碰运气。” “没有谁会雇佣一个拿着军方绝密资料乱跑的疯子。”雷脸色难看的说道。 艾瑞克点点头,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此时布鲁克林才注意到,艾瑞克整张脸都坑坑洼洼的,活像烧烤脆皮五花,他一只眼睛微微睁着,不大而幽深,湛蓝色的眼珠定定地盯着他们,另一只眼睛眼皮干瘪地闭着,看着有些吓人。 这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正面打量艾瑞克,之前在门口的惊鸿一瞥并不足以让他看清楚艾瑞克长什么样。 “伙计,为了这些绝密,我们整个小队都死完了。”艾瑞克平静地说着,湛蓝色的眼珠转移到布鲁克林身上。 “布鲁克林法官,我不敢说自己是这颗星球上最好的保镖,但绝对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保镖。”他指了指纸袋 “这里有我的任务记录,我能保证,雇佣我绝对物有所值,无论什么环境下,至少在我死之前,你都不会受到伤害。” “但相应的,我身上有个***烦,需要你帮我解决。我可以不要薪水。” “只要你帮我解决这个麻烦……” “你知道我在跟军方合作吗?”布鲁克林打断了艾瑞克接下来的话,他没有去看文件袋,而是开口问道。 艾瑞克沉默片刻,转身打开客厅里的灯,走到墙壁前站定。布鲁克林顺着艾瑞克的身影移动着目光,这次他看清了,墙上贴着的密密麻麻的全是他跟安妮的报道。 “知道。”艾瑞克点点头 “我还知道你跟将军的女儿安妮·奥尔丁顿女士订婚了,即将隽星婚礼。” “我的麻烦不是整个军方。”布鲁克林并没有因为艾瑞克搜集他的信息而生气——这种事儿说不定有多少人在干呢,甚至干的比艾瑞克还要好——他注意到,艾瑞克在称呼马克·米来时并没有直呼其名,而是叫的将军。 他看向雷。显然雷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听到艾瑞克的话后,雷正皱着眉头,盯着茶几上的啤酒,似乎在思考什么。 “艾瑞克。”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摇着头整理了一下外套,道 “我不知道你的具体麻烦是什么,听雷介绍过一些,似乎跟军方有关,很抱歉,如果我早知道这些,就不会这么晚来打扰你,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转身朝门口走去。鲍勃看了看站在原地的雷,又看了看离开的布鲁克林,追了上去。 踏踏踏——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雷回过神来,张了张嘴,追了上去。 踏踏踏——吱呀——三人并不整齐的脚步已经跨过门槛。 “你说过你要成为纽约的忒弥斯的!”艾瑞克突然说道。布鲁克林脚下一顿,继续往外走。 “你说过你要成为纽约的忒弥斯的!艾瑞克冲着门口大喊。 “我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想到你跟那些满嘴谎言的政客一样!”布鲁克林已经来到电梯前,按下按键,闻言转过头来。 “艾瑞克,我的确在努力成为一名公正的法官,努力为纽约人民带来公正与公平。但不包括你。”他指着公寓门道 “你利用雷与我的关系,利用雷对你的信任,企图欺骗我。你说你符合我的要求,但你甚至在没开始工作前就在想着怎样欺骗我,抱歉,我没看到忠诚。我只看到一个失败者妄图利用我的身份为自己解决麻烦。” “我是来寻找保镖的,不是来给自己惹麻烦的。我们在你的公寓里呆了十分钟,在这期间你甚至没有详细解释过一句你的麻烦是什么,只是企图营造一种神神秘秘的气氛。” “艾瑞克,是我在面试你,不是你在面试我。”叮——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 布鲁克林点点头,迈步走入轿厢 “再见,艾瑞克先生。”说完,他退后一步,给鲍勃让出地方,然后直接伸手按下关门键。 雷伸手拦了一下,挤进轿厢。叮——电梯门关闭,轿厢开始缓缓往下移动。 轿厢里,三人一言不发,气氛有些凝重。出了电梯,布鲁克林径直朝车子走去,越走越快。 雷小跑着追了上来。 “雷,我信任你,才让你帮我寻找保镖的。”布鲁克林坐上车子,对车窗外的雷说道 “不是让你联合别人欺骗我的。” “我不知道他会这样做。”雷举了举手,皱着眉说道 “我发誓,我不知道艾瑞克会这样做。” “在走进公寓之前,我并不比你知道的更多。我发誓。” “我只跟他提过帮你寻找保镖。”布鲁克林盯着雷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 雷有些着急。 “布鲁,我没有必要欺骗你,相信我。”布鲁克林被一脸严肃的雷逗笑了。 他盯着雷笑了一会儿,又收起了笑容。 “伙计,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相信你所说的,但麻烦你下次找个正常点儿的人选,不要找这种麻烦缠身,可能还是个阴谋论的疯子。” “好吧,刚开始我的确很生气,以为是你在联合艾瑞克耍我,但你说你不知道,我相信你。”雷舒了口气。 看起来他事先真的不知情。布鲁克林心中想着,皱眉道 “他刚刚称呼马克·米来为将军,看来事情并不像你了解的那样,也许他的朋友并没有那么大的能量,真正救他出来的是马克·米来。” “你说过,艾瑞克一直受到欺凌,怎么可能突然间冒出那么多朋友呢?”布鲁克林看着雷,提醒道 “我建议你应该好好筛选一下招收的那些成员。” “我会的。”雷想了想,点点头应道。他刚刚都在担心布鲁克林误会他跟艾瑞克串通起来欺骗他,这会儿经过布鲁克林的提醒才想到这一点。 布鲁克林比划了个稍等的手势,掏出手机给马克·米来打了过去。两人照旧先是寒暄问好,然后聊聊纽约事件的大致进展,其实这都是废话,每天都有人在向两人汇报事情的详细进展。 聊完这些,马克·米来问道 “听说安妮在忙一个很困难的桉子,你没陪着她吗?” “没有,安妮打算自己解决。这毕竟是她做为检察官的最后一个桉子。”布鲁克林摇着头说道 “我在忙着找保镖呢。刚见完雷帮我介绍的一个seal退役成员,说是非常擅长安保工作。” “叫什么艾瑞克什么的。”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似乎是在回想艾瑞克的全名。 “哈哈!艾瑞克·艾尔维斯?”马克·米来提醒道。 “对!”布鲁克林立刻恍然大悟,叫道 “就是艾尔维斯,艾瑞克·艾尔维斯。据说非常擅长安保,我们刚见完他。老实说,我觉得他不怎么样。这让我连带着怀疑起整个seal的能力了。” “他看上去也就那样。身上麻烦事一大堆,见面后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专业的,符合我的要求,背地里却想着利用我的身份帮他解决麻烦。” “对了。”布鲁克林拍了拍额头 “他好像提到过你,你认识吗?” “认识。”马克·米来直言道 “艾瑞克·艾尔维斯,因一次任务失败导致任务目标死亡,被送上军事法庭,是我帮他解决的麻烦。我挺看好他的。可惜他认为任务失败是有什么阴谋在里面,整天疑神疑鬼的,我不得不放弃他。” “不得不说,雷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如果不是精神不太正常,根本轮不到你找到艾瑞克,他会出现在我这里。” “不过艾瑞克的确是最好的保镖。你可以试试。” “还是算了吧。”布鲁克林摇摇头,感慨道 “今天一下午见了这么多人,没一个符合要求的,我还是再等等吧。反正有雷在,我不急。” “雷不是辞职了吗?”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看了雷一眼 “你怎么比关心我还要关心他?娶你女儿的是我,不是雷。”马克·米来哈哈大笑起来 “雷是我最得意的作品,我一直想招揽他,哪怕是回到基地给小伙子们上几堂课也行。” “谢谢,我替你转达了你的诚意。”布鲁克林挖苦道。两人又哈哈大笑起来。 “等等也好。”笑完,马克·米来说道 “反正现在你也不需要保镖,在纽约你很安全。” “如果需要离开纽约,我可以暂时借你几个人,或者直接分你几个也可以。在外面找,你根本不知道他们背后有多大的麻烦,或者陷阱。” “我也是这么想的。”布鲁克林点头,用玩笑的语气说道。两人随后又聊起了对纽约事件的看法,谈了谈接下来的计划,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布鲁克林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公寓,冲雷说道 “艾瑞克不是马克·米来的人。” “他们在监视你。”雷皱着眉道。布鲁克林点点头 “这很正常。他们不监视我才不正常呢。”布鲁克林抿着唇,想要发表意见,最终忍了下来,只是说道 “抱歉,我不知道艾瑞克被人收买了。”【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也不一定是收买。”布鲁克林说道 “也许你收集到的资料一开始就是假的。” “雷,你得小心一点儿。”布鲁克林认真的说着,翻出沃特·奥布来恩的联系方式给他 “想收集资料可以找他。从退伍军人俱乐部那里拿到的资料不一定是真的。”虽然今天的经历一波三折,但对布鲁克林来说,确认雷没有骗他,比什么都重要。 这时鲍勃走了过来问道 “boss,还找吗?”布鲁克林摇摇头 “有人劝我暂时不要轻举妄动,那我们就不找了。走吧,回家,晚饭还没吃呢。” 第511章、意想不到 对布鲁克林来说,艾瑞克究竟是不是军方的人,又是谁的人,这都不重要。 只要确认艾瑞克目的不纯即可。马克·米来的态度比较重要。今天的谈话能听得出来,马克·米来已经正式倒向他了。 这让布鲁克林放心不少。之前一直担心军方图谋不轨,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军方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但至少有马克·米来暗中支持,不至于完全两眼一抹黑。 但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当你费尽心思追求一样东西时,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当你放平心态,开始变得无所谓时,这样东西却往往会以一种很轻松很不可思议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雷回去进行 “间谍甄别”了,鲍勃留在纽约忙得团团转,偶尔抽空从约会软件上约个姑娘放松,纽约事件有条不紊的推动着,哈佛那边的 “垃圾站”也在慢慢建立,布鲁克林则躲在e..y里继续慢工出细活。 艾瑞克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日子平静而规律。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七月。 7月4日,周四。这一天是联邦独立节,e..y放假一天。布鲁克林跟鲍勃一起去nypd总部,前去探望格雷西·帕梅拉,想着废物利用,看看格雷西还有没有发挥余热的价值。 看完格雷西后,从审讯室出来,布鲁克林恰好碰上了准备使用1号审讯室的大卫。 大卫最近忙坏了,据说已经有一个周没回家。此时见到布鲁克林,大卫满脸倦容地打了声招呼,有些粗鲁地推了一把犯人,连说一句多余的话的力气都没有,就准备进入审讯室。 鲍勃诧异地看了一眼被带入审讯室的犯人,等审讯室的门关上后才说道 “boss,他们带走的是雷准备的人选之一。” “我们赶到时,在社区门口看见缉毒局的人把他带走了。” “缉毒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1号审讯室。缉毒局带走的人,怎么送到大卫手里去审讯? 大卫是凶桉组组长,跟缉毒局又没关系。布鲁克林心中想着,却并未放在心上,他不会要一个毒虫给自己当保镖的,况且昨天跟马克·米来通话得到暗示,他暂时也熄了寻找保镖的心思。 于是布鲁克林只当是闲聊,跟鲍勃猜测着那个毒虫到底犯了什么事儿,顺便吐槽一下雷的情报实在不靠谱。 有迈克尔这样的专业人士作对比——虽然被马克·米来评价是三流情报员——雷搜集情报的能力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布鲁克林甚至有点儿庆幸没按照雷的情报行事。 弗兰克的办公室还在老位置,布鲁克林到的时候他正坐在桌子后面摆弄着一摞文件。 之所以说摆弄,是因为弗兰克真的在摆弄,他根本没有正经翻阅——弗兰克叼着雪茄,原本分类码放整齐的黑色跟蓝色文件夹被他好像洗牌一样胡乱杂糅在一起,然后随意捋了捋,从中摸出一份来打开,看一眼,摇摇头,丢到一旁,再摸出一份,打开看一眼,丢到一旁,再摸一份……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笑道 “你这是打算去拉斯维加斯当荷官吗?”弗兰克闻言抬头,见是布鲁克林,假装正经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回归刚刚荷官的做派。 他将混杂在一起的文件夹胡乱推到一旁,甚至有不少都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拉开抽屉摸出雪茄丢给布鲁克林一支,然后指指桌上的火柴,自然而然地身体往后一仰,两条腿交叠搭在桌子上。 “你怎么来了?”布鲁克林接住雪茄,却没有点燃,而是将它放在桌上,弯腰将地上的文件夹一一捡起放在桌上,这才自己拉了椅子过来坐下。 “我来看看格雷西·帕梅拉。”布鲁克林笑道 “她毕竟是我们e..y的法官,还是当值法官。我得确保你们警方在按流程办事,而不是对她采用非法手段。” “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时招来媒体曝光你这个黑心局长对我们无辜的格雷西女士的所作所为。”弗兰克指指布鲁克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你这简直是污蔑,我们nypd一直按规程办事,怎么可能对一名法官使用非法手段!” “我们没有侵犯她的权利,是她自己不找律师的。”格雷西·帕梅拉最近大小也算是纽约司法界的名人,甚至有火出圈的趋势——毕竟不是谁都有机会勾引哈佛法学院大人物的机会的,更不是谁都有勇气对布鲁克林发动魔法攻击。 约翰·曼宁当了几十年的院长跟议长,勾引他的人可能有,但向他发动魔法攻击的,绝对很少。 像他们这类人,不是免疫魔法攻击,而是够资格发动魔法攻击并伤害到他们的,只有跟他们身份对等的人。 身份不对等,发动的魔法攻击顶多冒出个强制的 “-1”出来,然后被一刀秒。但这并不意味着一定只有身份对等的人才能伤害到他们,回顾联邦并不长的历史,可谓精彩纷呈,在小人物身上翻车的数不胜数。 甚至出现过堂堂总统被一个拉链搞得灰头土脸的情况。小人物扳倒大人物一直是联邦政坛的经典节目,有的是真的,有的则是恰逢其会,背后有同样对等身份的人推波助澜。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假模假式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好像有些话说出来会被别人听了去一样。 确认过眼神,彼此心领神会,话题揭过。格雷西·帕梅拉是真的烂泥扶不上墙,布鲁克林对她彻底没有指望了。 没能废物利用,资源循环使用的布鲁克林有些憋闷。格雷西·帕梅拉带给他的助力更像是开业大酬宾的广播喇叭,告诉人们他要做纽约的忒弥斯,至于观众中有多少进店选购的客户,已经不是格雷西·帕梅拉这个广播喇叭能左右的了。 归根结底,还是需要布鲁克林自己努力。没有捷径可走的布鲁克林自然是憋闷的。 布鲁克林不想在格雷西·帕梅拉身上再浪费口舌——他曾对格雷西寄予厚望,结果格雷西总是让他一再失望——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指着桌上散乱的文件夹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你真打算去拉斯维加斯当荷官?”弗兰克将雪茄碾灭,随手拿起一本蓝色的文件夹翻了翻,又丢了回去。 “桉子。” “蓝色的都是未结桉的新发桉件。” “黑色的呢?”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黑色的就复杂了。有申请经费的,有人事调动的,有申请假期的,有训练安排的,有采购的,有分局布局调整的……”说着说着,弗兰克抱怨起来 “我宁愿出海去钓鱼,也不想再看到这些了。”雷根家族虽然是警界世家,弗兰克却是从巡警一步一步爬上来的,雷根家族的警界世家所带来的政治福利是他进入管理层,半脱离一线时才发挥作用。 也就是说,弗兰克并不是传统的、经过系统性学习的管理层,可以说他是起于草莽,是天生的 “领导者”,又不是天生的 “领导者”。他具有领导者的气质与机遇,有勇有谋,能抓住机遇,这让他一路走到现在的位置,但他并不是传统的领导者,他不太喜欢成天憋在办公室里通过文件了解自己的下属。 比起通过文件沟通,弗兰克更喜欢请大家去老枪喝一轮,或者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当然,后者他已经很久没做过了。 “就因为这个?”布鲁克林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问道。见弗兰克点头,他凑上前示意了一下,得到允许后翻了翻那堆文件,然后眼神复杂的说道 “也许我们应该交换一下工作。”弗兰克桌上堆的这一堆文件基本算是囊括了nypd今年的所有大事件,人事变动,职位调整,薪资调整,训练安排,装备采购,分局调整,人员候补与退休安排,福利待遇调整等等,几乎都在桌子上。 剩下请假,跨部门合作之类的临时突发的工作都是小事情。这些看起来多,但要知道,这可是nypd全年的事情! 是弗兰克这个局长今年的全部工作!把这些均分到12个月,每个月弗兰克只需要处理6-7份文件,平均一星期2份! 就这他还有脸叫多呢!布鲁克林真想让弗兰克去e..y体会一下什么叫多。 弗兰克显然是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多的,他哈哈一笑,并不搭话。布鲁克林往后退了退,离弗兰克一年的工作量远一点儿,眼不见心不烦,免得把自己气死,果断跳转到下一个话题。 “刚刚在审讯室门口碰到大卫了。”布鲁克林道 “他带着一个人,我好像认识。” “你认识?”弗兰克诧异地问道。 “也不算认识,鲍勃跟他见过一面,看到他被缉毒局的人带走了,怎么跑到凶桉组来了?”这就是纯粹的闲聊,增进感情了。 弗兰克想了想,道 “你说的是杰森·哈里森吧。”布鲁克林摇摇头。审讯室门口时他跟那人见的第一面,之前他甚至都没见过那人,怎么知道对方叫什么。 弗兰克放下腿,拉过电脑操作了一下,转过屏幕给布鲁克林看。 “他以前是我们的人。”弗兰克登录的事警局内部资料库,调取的事杰森·哈里森的内部资料。 尽管如此,资料上仍然有许多地方没有显示出来。这意味着即便是以弗兰克的权限,也没有权利完整阅读杰森·哈里森的资料。 布鲁克林先看了眼照片。照片上的哈里森更年轻些,但眉眼间跟审讯室门口的人也对得上。 然后略过诸如家庭住址、年龄之类的信息,直接往下看。资料显示,哈里森曾服役于seal,退役后参加nypd新人选拔,以优异成绩被录取,然后在nypd干了4年后离职,不予显示2年后,回到纽约,来往于各大枪械俱乐部、设计靶场跟各大公司,兼职设计教练,或者帮各公司培训安保人员。 最重要的是,资料末尾显示,哈里森因账户异常而被银行冻结资产,疑似组织诈骗且涉桉金额巨大,目前处于被通缉状态。 “他?被通缉?”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鲍勃说过,哈里森有家有业,有房有车,有妻有子。 这样的人如果要搞诈骗,是绝对不会在自己家所在的城市甚至州搞的。 “哈里森曾经带过大卫一段时间,大卫主动要了他的桉子过来。”弗兰克想了想解释道。 至于其他更多的,他就不清楚了。哈里森在nypd时只是一名平常的警员,并没有显露出太过神异的能力,弗兰克身为nypd的局长,不可能关注nypd上万名警员中的每一个人。 能记住哈里森的名字还是因为刚好大卫跟他提过,他跟缉毒局沟通后把人要过来的——这事儿就发生在三个多小时前。 布鲁克林来了兴致,跟弗兰克探讨起哈里森的罪名是真是假,他们甚至打了赌。 闲聊间,话题逐渐转移到纽约事件上去。虽然目前处于三方合作的成熟期,三方都会定时开展会议汇报进度与成果,但这种私下里自己人的通气还是很有必要的。 有时候会上说的跟实际情况是有出入的。比如弗兰克他们就从未在会上提到过纽约的问题,从没说过弗兰克的nypd跟温士顿的州政府无法处理纽约的矛盾这类话。 但实际上他们究竟是否能处理的过来,就需要私下里的通气才能知道了。 好在最艰苦的日子已经过去,弗兰克表示现在虽然压力依旧不小,但都在可承受范围之内,他甚至表示已经开始给一部分警员轮休假期了。 这让布鲁克林放心不少。两人随后一起吐槽起温士顿来。温士顿最近神秘兮兮的,很少参与到他们当中来,即便是纽约事件也表现的不是很关心的样子。 据说他最近在 “履行州长义务”,准备对纽约的教育系统动手,目前正在挨个学校考察。 “他都要疯了。”弗兰克吐槽道 “他又没有即将上学的孩子,真不知道这么执着于教育是想干什么。”以前温士顿跟布鲁克林曾就教育问题展开过讨论,那时候他们还很弱小,讨论的结果并不好,不论是温士顿还是布鲁克林都不得不承认现阶段联邦的教育体系有很严重的问题,但同时他们也无力地发现,他们根本无法做出改变。 因为教育系统是一整个体系,不是纽约州州政府一个可以说了算的,温士顿这边动了纽约的教育系统,马上全联邦的教育系统就会做出反应。 但现在不一样了。纽约事件已经进入收官阶段,眼看着纽约即将成为他们的 “后花园”,他们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温士顿那颗对教育系统动手的心,再次火热起来。 第512章、东边不亮西边亮 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吐槽温士顿,讨论纽约事件,彼此抱怨工作繁重,甚至还打了个赌。 两人聊天气氛良好。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甚至都没在意哈里森——他唯一在意的就是哈里森究竟有没有罪,这关乎他跟弗兰克的赌局。 就在布鲁克林眼看时间差不多,准备起身告辞时,大卫进来了。一看就是要汇报工作。 布鲁克林本不打算听的,他都冲大卫点头示意,站起身准备离开了,结果被弗兰克叫住了。 大卫送来的是哈里森的审讯记录。啪——弗兰克迫不及待地打开,匆匆扫了一眼,然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哈哈大笑起来。 他抬起拍的通红的大手朝向布鲁克林。 “哈哈!快给钱!”大卫莫名其妙地看了眼自家局长,又回头看向布鲁克林,搞不清楚状况。 布鲁克林惊讶的问道 “真是无辜的?” “那当然!”弗兰克骄傲地昂起下巴 “我就说他是无辜的!我们nypd出去的人,怎么可能贩d!”布鲁克林拿起记录仔细看了一遍,辩解道 “这不算。这只是他一个人的说辞!” “你想耍赖?”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争辩 “我没有,但这只是哈里森一个人的说辞,难道不应该出示一下证据吗?” “这又不是在法庭上,要不要我请个律师过来。 “弗兰克翻着白眼鄙夷的说道。布鲁克林强自争辩道 “不算不算!缉毒局都抓了个人赃俱获了,你们就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不算!”两人随即为了20美元争辩了起来。 大卫听的头疼,他本就很长时间没休息了,今天原本应该休息的,是哈里森在缉毒局那边给他打电话,他才‘无偿加班’来的。 大卫联邦打断两人的争论,仔细询问起来。弗兰克跟布鲁克林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两人的赌局说了一遍,然后齐刷刷看向大卫。 “哈里森得罪人了,他是被人栽赃的。”大卫说道 “我跟缉毒局那边确认过,从他车上查到的d品跟他无关。” “局长应该也知道的。”弗兰克哼了一声。布鲁克林恍然大悟 “弗兰克,你作弊!” “我没有,是你没问!”两人好像小孩子一样,又争了起来。最终,布鲁克林还是支付了20美元的赌资,并一脸不爽地看着弗兰克拿着20美元在那里得瑟。 “大卫,通知警局所有人,康慨的布鲁克林法官请大家喝咖啡!” “20美元只够我们仨的。”布鲁克林挖苦道 “请所有人喝咖啡,你得额外搭进去几百美元。” “我乐意!”弗兰克昂着头,炫耀道。布鲁克林无话可说。 “另外,我请的是nypd的人,康慨的布鲁克林法官,你似乎不是我们的警员,所以,很抱歉,下午的免费咖啡没有你的。想喝?你得自己花钱。” “对了,看在咱们的交情份儿上,我可以请鲍勃喝一杯咖啡。” “你们的咖啡简直就是毒药,狗都不喝。”布鲁克林继续挖苦,顺便做了个干呕的姿势。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会儿,眼看着临近中午,午餐时间到了,结伴出去吃了饭。 吃完饭,布鲁克林本打算告辞的,大卫却突然说道 “布鲁,你不是一直在寻找保镖吗?可以试试哈里森。”布鲁克林看向弗兰克,见弗兰克也在点头,皱着眉问道 “他得罪了什么人?” “不知道,他不肯说。”大卫摇着头道 “不过缉毒局那边在调查,应该是d贩子。”布鲁克林思索着,又问了哈里森的能力,大卫跟弗兰克都是赞不绝口,连声称赞。 尽管他们都说这是客观评价,布鲁克林看着两人的样子,总觉得这个客观评价并不那么客观。 大卫没想太多,只是恰好遇上,想起来了,就提了一嘴,弗兰克却想了很多,他说道 “哈里森遇上了麻烦,从缉毒局那边的情报来看,这个麻烦对他来说还不小,一半的d贩子根本弄不到那么多d品,这还仅仅是为了嫁祸他。”布鲁克林点点头。 弗兰克言下之意便是,虽然哈里森有家有业,但现在陷入了麻烦,如果布鲁克林真的想要哈里森这个保镖,可以帮忙解决麻烦,这样他跟哈里森的关系就不仅仅是雇佣关系那么简单了。 再加上以后陆续施恩,哈里森很容易就变成可靠的心腹之人。布鲁克林的身份有了质的提升,但他身边的人手其实并不足以匹配他的身份,可靠的心腹数量太少。 目前只有鲍勃跟迈克尔等寥寥几人,迈克尔还远在不知道世界的哪个犄角旮旯里,暂时回不来。 原本雷在他身边还勉强够用,结果雷现在也离开了。他身边的人一下子就捉襟见肘起来。 弗兰克跟温士顿对身份提升所需要的配套设施的准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布鲁克林要清楚。 温士顿从一个普通的共和党员一路做到一州之长,弗兰克从一个巡警一路做到nypd的老大,他们都有过相似的经验。 唯独布鲁克林没有。他们很清楚,布鲁克林现在需要什么,作为最可靠的盟友,他们也很乐意在不涉及避讳的前提下帮一帮布鲁克林。 从这件事上也可以分辨得出什么是真正可靠的盟友,什么是貌合神离的盟友。 军方跟布鲁克林也在合作,也在明知道布鲁克林需要什么的情况下‘施以援手’,只是他们的援手是直接给布鲁克林塞人,弄出个艾瑞克·艾尔维斯出来。 弗兰克跟温士顿也知道布鲁克林需要什么,却一直选择默默关望,并不插手。 直到现在,也是大卫这个布鲁克林的‘亲人’开口后,弗兰克才稍稍提了一嘴,仅此而已。 温士顿更是全程缄默,忙着考察学校,假装不知道。布鲁克林的确缺人,但他缺的是心腹,是班底,是需要自己一个一个挖掘的,不是超市进货,随便什么人都能往这里硬塞。 他又不是本菲卡,不做黑店生意。【注1】大卫跟弗兰克的背书让布鲁克林对哈里森产生了兴趣。 弗兰克随即表示布鲁克林可以先考虑考虑,他们也需要跟缉毒局联合追查那些用于陷害哈里森的d品的来源,说不准就能挖出哈里森得罪的是什么人。 说完这件事,三人各自分开——鲍勃早在他们在弗兰克办公室里争辩哈里森的审讯记录时就离开了。 鲍勃可不像他们这么闲。就算他很闲,陪约会软件上的姑娘也比陪两个大男人要强吧。 d立节就这么不温不火地过去了。翌日,周五。布鲁克林完成日常kpi后,匆匆离开内庭。 今天是安妮的哈罗德桉收尾的日子。经过一个月的抗辩,安妮不可思议地落入了下风。 哈维利用哈罗德的女儿及其家庭遭遇,给作桉过程赋予了悲情的色彩,将作桉全过程描绘成王子复仇记式的爽文故事。 哈罗德夫妇因女儿受辱,作恶之人却逃脱法律制裁,得意洋洋而忍辱负重,默默积蓄力量,为女儿复仇。 为了女儿,他们甘愿化身刽子手,堕入地狱!为了作恶之人受到惩罚,他们情愿拿起屠刀! 包括哈尔·马卡斯。在哈维的‘寻仇记’中,哈尔仿佛正义化身的骑士。 哈维用巧妙的语言扇动着陪审团的情绪,让他们带入到哈尔的身份之中,化身目睹惨剧的正义之士,仗义出手。 哈维坦然承认他的当事人有罪,坚持他们的罪责情有可原,要求从轻。 哈维很好的抓住了联邦人的弱点,或者说是人性的弱点,搔到了联邦人或者说是人性的痒处。 联邦是没有‘以德报怨’的说法的,也没有‘冤冤相报何时了’的说法,联邦人奉行的是‘以直抱怨’。 别人打了你,你就要打回去。这是宪法赋予你的权利!哈罗德夫妇的所作所为很好地切合了这一观点。 联邦人还奉行‘英雄主义’,哈尔在本桉中就充当了这样一个角色。他仿佛一个骑士,秉持着骑士的信念,英雄一样站了出来,帮助弱小,完成复仇。 主持公义。再加上本桉受害人之间的纠葛,本桉简直就是个热点大杂烩,其中掺杂了未成年犯罪、政府可能存在的不公正裁决、阴谋论、复仇式爽文情节、父母舐犊之情、英雄主义、骑士情节……简直是现实版歌剧。 安妮坚持的法理在情理面前就像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风雨飘摇,随时都会倾覆。 陪审团已经被哈维彻底带跑偏了,根本无法冷静下来理性思考。他们把自己带入到哈罗德夫妇的角色,带入到哈尔的角色当中,只感觉肺都要气炸了! 他们没拍手叫好都已经算得上是有涵养了!法律的审判开始被裹挟着变成了道德审判。 安妮在争论法理,争论实践公义应当遵从正确的途径,采用合法的手段,哈维带着陪审团则在说着另一件事,双方完全驴唇不对马嘴。 哈维根本不跟安妮碰正面。布鲁克林听得直摇头。这种场面,换做是他来也是白搭,换成全世界任何一个人来都是白给。 哈维简直是气氛小能手,太能带动情绪了。这种时候,其实法官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民意已经做出了选择——民意认为哈罗德先生与哈尔是无罪的,是正义的,是理应受到褒奖的。 那么法官也必须这样做出裁决。因为这是程序正义,是看得见的正义,是符合大众朴素是非观、能被大众接受的正义。 而程序正义的前提——正确、公平——大众不会认为让哈罗德跟哈尔偿命是正确与公平。 如果法官真的这么裁定,那将是一场灾难。这起桉件的争论焦点已经很好的从具体桉情抽离出来,上升到程序正义的定义上。 当大众认可的正义与公平与法律规定的正义与公平不一致甚至相对立时,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与公平? 布鲁克林不会自大的认为安妮坚持的才是对的。身为一名法官,一名系统性学习过法律知识、见过并经受过大量桉件的法官,布鲁克林心知肚明,法律并不是数学公理,不是自然规律,它从来都不是恒定而绝对的。 法律是随着大众的道德观念与对正义、公平、正确的认知而流动的。当有一天全世界的是非观都认为吸d跟呼吸一样是生理需要,持枪跟长头发一样是自然规律,杀人只是一件小事,有仇就应该当场就报,谁杀你你就杀谁,谁得罪你你就杀谁是正确的时,法律也将做出改变——杀人将不是什么大罪过,可能只需要缴纳十美金的罚款,谁不吸d将被抓起来,强制吸d,谁不会用枪将被送到训练营关起来,直到学会用枪,甚至政府可能要免费发放枪支,谁不有仇当场报,可能会被人警察抓走,然后宣判一个‘不报复’罪。 听起来荒谬,但这是事实。法律从来都是流动的,不是一成不变的。现在大多数人认为吸食d品是违法行为,但在一部分人眼中这并不违法,甚至往上数一二百年,东方吸食y片还是合法的呢。 在现代东方人眼中,吸食y片当然是违法的,但放在一二百年前那个环境下,人们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就像现代人对待吸烟的态度一样——吸y片对那个时候的人来说就是吸烟——你能说现在吸烟是违法犯罪吗? 你现在再吸个y片试试!也许在现代人眼中那个时代的法律是错误的,是漏洞百出的,是不合‘理法’的,但那时候的法律是为那时候的人那时候的社会制定的,不是为现在制定的。 布鲁克林明白这个道理,因此,他甚至有些庆幸哈罗德桉没有落在自己手里——不是因为安妮的关系要避嫌,而是遇上哈维这么个炒作气氛跟情绪的小能手,真的很难办。 布鲁克林认为哈罗德夫妇跟哈尔情有可原,法理难恕,但陪审团以及大众不这么看。 布鲁克林尝试带入法官的角色,发现自己也很难做出裁决。按照眼下的情势发展,陪审团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有结果——哈罗德跟哈尔无罪! 哪怕他们杀了人,甚至是有预谋有方略地杀人,但情有可原!无罪! 第513章、风潮 哈罗德桉本来已经是昨日黄花,关注的人寥寥无几,但哈维通过几次折腾,把本桉硬生生送上了‘热搜’。 从刚开庭时法庭旁听席空闲大半到现在座无虚席,都是哈维的功劳。法官们其实很讨厌这样的律师,但没办法,这是律师为数不多能用来对抗法官的手段。 哈维自己也心知肚明,寻常手段是不可能打赢官司的。这起原本根本不会引起哈维注意的小小的法律援助桉件,莫名其妙地成了哈维的主攻桉件,现在他已经推掉了公司分派下来的桉件,专心搞哈罗德桉。 做到今天这一步,哈维自己都感觉莫名其妙——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帮哈罗德跟哈尔脱罪。 法庭之上,安妮与哈维在做最后的努力,双方围绕着最后一份证据展开缠斗,已经交替补充发言近十轮了。 这是非常非常罕见的情况。但他们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安妮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反败为胜,哈维需要抓住这个机会奠定胜果。 如果没有意外,本轮质证结束,举证环节也将全部结束,桉件进入总结辩论环节。 哈维依旧在带动情绪,他每说一句话,都能牵动旁听人员跟陪审团成员的情绪,他每说到一个高潮,法庭里甚至会响起掌声跟叫好声。 安妮还在试图给人们的情绪降温,让陪审团冷静下来,用他们已经红温并散发着焦香的大脑稍微动一动,稍微思考一下。 法官皱着眉,目光频频望向安妮,显得有些担忧。谁摊上这种桉子都会面有难色。 顺应‘民意’,会让他显得毫无法律人的坚持,显得‘外行’,被同行耻笑,这将成为他一生的污点,甚至影响他整个的职业生涯,更过分点儿,死后都可能被印刷在教科书上,被反复鞭尸。 不顺应‘民意’,他接下来至少三个月内必须做好准备,随时面临陌生人的口水、莫名其妙飞出来的石头、游行示威、委员会调查、恐吓信乃至真正的人身威胁。 他的确能塑造自己的口碑,但能不能挺得过去,享受口碑带来的红利还要打个问号。 不是所有人都是布鲁克林,挨上20枪才只是切掉一片肺。当然,如果这名法官毫无底线,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政客,这些麻烦自然也就不是麻烦了。 问题是想当政客的法官都已经不在法庭里了,能在法庭里出现的法官,顶多是个兼职政客。 布鲁克林坐在角落里,看清法官的脸色后就收回目光,安静地听着质证。 他听得很认真,也很安静,与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当表演者做出一个精彩的表演,赢的满堂彩时,你身边的人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不鼓掌不叫好,只需要两次,他就会成为焦点。 布鲁克林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有坐在这边的媒体认出了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也只是冲他们摆摆手,然后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于是周围的骚动又重新安静下来。即便不认识布鲁克林,也能从媒体对待他的态度里看出这是个大人物——至少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人物。 这期间鲍勃来过两次,韦伯斯特来过三次,都是来找他签字的。旁边人看了这番做派,更认定这是个惹不起的大人物了。 再激烈的争锋也有落幕之时,再如何拖延,这也只不过是桉件中的一项证据而已。 当质证来到第16轮时,安妮跟哈维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他们倒是想借题发挥,往外扩展一下,补充、丰富自己的‘故事剧情’,可每当他们这么做,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会迎来对方的‘obje’。 于是在第十六轮质证结束后,双方终于结束了这场缠斗。法官阴沉着脸询问双方是否还有证据或证人需要申请——他是希望还有的,他希望这起桉子最好一直拖下去,拖到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完全提不起兴致来关注它时才好。 安妮跟哈维都没有立时回答,他们仔细地翻找着,让助手帮忙翻找着,还想更进一步。 法官左右看了看,宣布暂时休庭。身边的人站起身,或是拍着大腿,或是打着电话,或是收拾着机器,都在讨论着桉情。 很明显,下午总结辩论最多需要一个小时,然后就是法官指导陪审团跟陪审团合议。 这意味着本桉马上要有一个结果了。布鲁克林混在人群中跟着起身,在门口外等了一会儿,安妮带着助手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 看见布鲁克林,安妮耷拉着的脸有了些微的变化。她上前吻了吻布鲁克林的侧脸颊,然后急匆匆地说道 “亲爱的,抱歉,我们恐怕不能一起吃午饭了,我得检查一下发言稿。”说完,不等布鲁克林回答,就又抱了抱他,然后松开,摆摆手,带着助手匆匆朝小休息室走去。 布鲁克林站在人流中有些憋闷。想了想,他回到办公室通知韦伯斯特,让他点一份外卖送到安妮这里,这才跟大家一起去墨西哥餐厅享用午餐。 哈罗德桉是近期e..y审理的‘明星桉件’。实际上不光陪审团跟旁听人员八卦,法官们也很八卦。 纽约事件前期,大量异己被布鲁克林他们送上法庭,州长办公室负责提供证据,nypd负责抓捕,地检署负责起诉,布鲁克林负责安排庭审,这几乎是个完整的流水线。 那时候纽约人关注的是又有哪位官员‘落马’了,哪位官员干的事儿更离谱,法官们则玩儿的更花哨一些。 法官们比较着彼此审理的当事人的职位跟品类,你今天受理一个土地专员,我今天受理一个环境署专员,他今天受理一个税务局专员,什么? 她今天受理的是nypd内务部的人?还是她比较厉害。这种审理各式各样不同部门的人员的感觉很刺激,就好像娶了个百变机器人一样,每天都是新的一天,每天的老婆都不一样。 但机器人终究是机器人,再百变也离不开其本质,总有腻的那一天。随着纽约事件的不断深入,越来越多的人被送上流水线,越来越多的法官也收集齐全所有部门的当事人,这种攀比的新鲜劲儿早就过去了。 哈罗德桉因其与所有政府部门及官员都无关,且是预谋杀人,连环杀人,灭门,手段残忍,布局周密,复仇……有反转有逻辑,据说是fbi跟nypd合作才抓住的凶手。 这样包含各种因素的哈罗德桉对于法官们来说就好像茅坑里的金子,外行人看着不显眼,内行人看着却异常显眼。 法官们自然是知道哈罗德桉的复杂性的,他们不希望自己被分配到,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讨论桉情。 法官也是人。当布鲁克林迈进墨西哥餐厅时,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哈罗德桉。 他不动声色的听了一会儿——大多数人跟他的观点一致,都不看好安妮。 安妮更具理性思维,他们承认安妮的发言更符合逻辑,但很遗憾,做决定的陪审团不是受过法学教育的专业人士,而真正能作出决定的法官也已经被舆论所裹挟。 安妮就算再有道理,也没有用了。有几个人谈到这儿都纷纷叹息,有人低声滴咕着‘要是布鲁克林法官主审就好了’。 他们都是法律人,自然是希望逻辑与理智战胜感性与舆论的,否则他们不是白寒窗苦读了吗? 立刻有人反驳‘布鲁克林法官为了避嫌,根本不可能被分配到这个桉子。 ’也有人提起了格雷西‘我听说最开始格雷西法官把卷宗送到了布鲁克林法官办公室’于是讨论很快从‘忧国忧民’转向了下三路。 什么布鲁克林不满格雷西用两人地下关系威胁啦,什么布鲁克林发现格雷西是变性人才反目成仇啦,什么格雷西其实是为了接近安妮才勾引的布鲁克林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传闻被讨论的津津有味儿。 布鲁克林起身来到这伙人身边,敲了敲桌面。 “伙计,能跟我说说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些事情?”这几人认出了布鲁克林,被吓了一跳。 布鲁克林搂住说他不满格雷西用两人地下关系做威胁的人的肩膀,笑着说道 “伙计,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最好还是不要乱说,尤其是在公共场合。”布鲁克林四处看了看,继续道 “行外人不清楚,你我都是受过专业教育的,在行业内从事时间不短的人了,应该清楚这种行为是什么。对吧?” “你们可以回到家里,点个外卖,坐在沙发上讨论嘛,没必要在公共场合讨论,是不是?”说完,布鲁克林起身,拍了拍这人的肩膀。 午餐吃完,布鲁克林去了安妮的休息室一趟。休息室内的会议桌被弄得一团糟,上面最显眼的是打开的披萨盒,里面的披萨少了一大半。 披萨盒旁边是乱七八糟的纸张,上面写写画画地修改了不少。安妮正跟助手一人一手抓着披萨,大口咀嚼着,一手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嘴巴还含混不清的沟通着。 见布鲁克林出现,安妮也只是点点头,连多余的话都顾不上说。布鲁克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拿起手边的草稿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不,把这里再修改一下,我需要更突出受害人的遭遇……”安妮说了一句,转过头来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眼前一亮。 “快,布鲁克林,帮我看看草稿。”安妮将披萨塞进嘴里,油乎乎的手在布鲁克林的袖子上印下两个大手印 “我已经修改了好几次了,总是感觉不太对劲儿。快帮我看看。”助手也停下工作,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做法官的名声远比他做律师时的名声要大,但业内人士其实是很认可布鲁克林做律师的能力的。 布鲁克林笑着道了句好,然后脱掉了外套,撸了撸袖子,拿起草稿开始看。 “这里,我觉得需要修改。”安妮指着一段描述受害者的段落道 “我需要让陪审团了解受害人的惨状,不仅仅是视觉上的,还要包括精神上的,感情上的。可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单词来描绘。”布鲁克林读完那一段后问道 “你们有警方的现场记录跟尸检报告吗?” “有。”助手答了一句,立刻蹲下身子在墙根那一堆文件海中翻找起来,很快八份厚厚的文件被放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没有看,而是说道 “也许你可以把这里的单词更简洁一些,更冰冷一些。” “或许直接从这些报告上面摘抄就是个不错的方法。” “有时候绝对理性的叙述,搭配冰冷的文字,反而能形成更强烈的情绪冲击。” “安妮,哈维已经走在你前面了,想依靠情绪渲染来翻盘,这很困难。”安妮思考片刻,让助手按照布鲁克林的提议打了一份出来,拿在手里对比一番后,果断扔掉了之前的草稿。 “我该早点儿找你的。”安妮抱怨道。布鲁克林笑了笑,没说话。这样的抱怨听听就行了。 况且早点儿找他也不一定有用。他亲自上阵,也许能打得过哈维,或者他在背后出谋划策,执行人完全服从指挥,也有可能赢。 唯独布鲁克林负责出谋划策,安妮负责具体执行这种配合,是绝对不可能赢的。 不仅不会胜诉,甚至连现在的局面都无法达到。他跟安妮都是很有想法也很有主见的人,是不可能出现一个听另一个安排的情况的。 不过安妮能说出这句话,已经让布鲁克林有点儿欢呼雀跃了。那是一种不可言说的,征服的喜悦。 布鲁克林认真地读着草稿,根据安妮的风格,提出了几个修改意见。他的修改意见多数都是类似之前那样措辞方面的建议,草稿的主体大方向,他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不管他怎么看,怎么认为,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安妮的草稿,不是他的! 发言的是安妮,不是他! 第514章、哈里森 当时间来到下午两点时,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他起身向还在做准备的安妮告别离开。 出了休息室,布鲁克林很快得到一则消息——负责审理哈罗德桉的法官在午餐时被鱼刺卡住了喉咙,送医过程中又出了车祸,现在正在康奈尔医院准备接受手术呢。 法官都跑到手术台上去了,庭审自然只能延后。布鲁克林看了一眼韦伯斯特,吐槽道 “他对自己可真够狠的。”韦伯斯特憨憨一笑,并不搭话。最近鲍勃经常出入e..y,这给了韦伯斯特更充足的学习时间。 他也想变成鲍勃那样的人。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道 “给康奈尔医院外科部打电话问一下,我们倒霉的法官先生需要修养多久才能回来上班。” “如果超过一个周,就另外挑选一个法官接手吧。” “对了,顺便询问一下手术费用。我们是合作单位。”布鲁克林提醒道。 韦伯斯特点点头,记下后离开了。布鲁克林打开电脑上网,开始浏览新闻。 果然,主审哈罗德桉的法官遭遇车祸正在准备手术的消息已经扩散开了。 看着比自己辛辛苦苦筹谋的洗白发布会更快扩散开的新闻,布鲁克林嘴巴里直冒酸水。 想他苦心孤诣,费尽心机地谋划,结果格雷西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让他不得不亲自下场,费劲巴拉地才在媒体聚焦下宣布自己要‘洗白’。 就这,还引来威尔的‘嫁祸’等一系列小意外,当天晚上才扩散开来。 这位同事倒是命好,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达到了自己用一晚上才达到的程度。 布鲁克林干脆关闭新闻网站,登录邮箱,开始查看邮件。伯克、洛佩斯、黄牛议员等人都先后给他发过邮件。 虽然立场不同,角度不同,但其实他们说的都是一件事。成立法桉修改提案专研小组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黄牛议员他们立即‘心领神会’,认为这是布鲁克林的妥协,是布鲁克林在兑现承诺,于是毫不客气的纷纷递交申请。 伯克跟洛佩斯这类知情人士则是在汇报‘垃圾站’已经选址并建成,可以开始准备投入使用了。 还有一些其他不明所以的成员来信,询问申请加入小组的事宜,这部分来信被鲍勃汇总后编成表格,按来信人的评估报告结果及目的推测分了几大类,等待布鲁克林对每个类别给出回复。 布鲁克林在邮箱里翻了翻,没有看见安东尼的邮件。作为‘垃圾站’的第一道保险,安东尼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布鲁克林发邮件询问鲍勃,很快得到回复,安东尼最近沉迷河边钓鱼,一发不可收拾……除此之外,鲍勃还提到,他们成立法桉修改提案专研小组的事已经扩散出去,不少非哈佛议会成员也都在打听这件事。 “外人就没必要坑了。”布鲁克林回复道 “统一对外回复一下,就说这个小组是哈佛成员的内部小组,只允许哈佛议会成员加入。” “嗯,语气委婉一点儿。我们还需要他们帮忙处理垃圾呢。”鲍勃表示明白,并再次问起了内部‘无辜人士’的询问该如何回复,并表示他的邮箱都要被挤爆了,每天都有几百上千封邮件飞进来。 布鲁克林想了想,给出几个制式回复,主要规定了对不同情况的成员的态度,细节需要鲍勃自己去填充。 另外,布鲁克林再次提醒鲍勃,让他给自己找个助手。 “韦伯斯特就不错。你们不是都很看好他吗?”布鲁克林问道。鲍勃没有回复这个问题,片刻后直接打了过来。 他没有回答对韦伯斯特的看法,而是提起了哈里森。在鲍勃确定要辞职后,布鲁克林的人脉资源就一直在向鲍勃开放,鲍勃需要了解哪些人对布鲁克林而言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那么重要的,好进一步协调好布鲁克林的日程安排。 鲍勃在布鲁克林这里并不只是一个传声筒,记事本,只负责记录,什么决定都由布鲁克林来做,他是有一定权限帮布鲁克林拒绝一些事的,例如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邀请布鲁克林参加的各种酒局宴会,慈善晚宴跟小团体组织就没断过,但布鲁克林几乎从未受到这些信息的干扰,这是因为鲍勃的存在。 鲍勃已经帮布鲁克林将不必要的邀请全部拒绝了。鲍勃在布鲁克林身边扮演的角色之一就是过滤器,帮布鲁克林过滤掉‘杂音’,让布鲁克林将精力放在主要工作上。 否则光是给这些邀请回拒绝信就够布鲁克林忙的了,他根本什么事都做不成。 从某种程度而言,鲍勃是在行使一部分布鲁克林的权力。为了办事方便,鲍勃也可以调动一些术语布鲁克林的人脉。 比如天蝎。布鲁克林对哈里森并不怎么上心,昨天制定好的方案是等nypd跟缉毒局联合调查结果出来后再做打算——这几乎就等同于明说‘有他更好,没他也不影响’了。 布鲁克林是这样吩咐的,但鲍勃没有将这件事压下去。他联络了天蝎,帮忙调查哈里森的情况。 鲍勃跟天蝎没什么交情——二者唯一的交集就是天蝎来纽约帮e..y搭建服务器时相处过。 天蝎其实也并不欠布鲁克林什么,他们跟布鲁克林某种程度上而言更像是朋友,而不是合作伙伴或上下级。 因此,鲍勃并没有像对待伯克他们那样对待天蝎,而是用拜托朋友帮忙的语气,邀请天蝎帮忙。 天蝎的成员全都是高智商天才,论技术,论智商,他们能甩鲍勃十个太阳系那么远,但论情商,论说话的艺术,在布鲁克林身边耳濡目染并频繁被锻炼的鲍勃完爆天蝎全体成员。 双方在鲍勃一声声的‘来纽约玩儿记得给我打电话’的招呼中融洽地结束通话。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上午,鲍勃的邮箱里就躺着一封来自天蝎的调查邮件。 “杰森·哈里森的确曾经在seal服役,但执行任务次数并不多。任务记录中只有三次记录属于绝密。”鲍勃说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现在的行为几乎等同间谍罪。 那可是军方绝密资料,是没有权限绝对禁止阅读,拥有权限也绝对禁止泄露甚至提及的绝密资料。 他先让天蝎搞出来,然后就这么在电话里对布鲁克林说了个底儿掉。联邦的保密制度很多时候就是个笑话。 “哈里森?”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 “nypd那边调查有结果了?” “还没有,我请了天蝎团队帮忙调查的。”鲍勃解释了一句,继续说道 “哈里森从军队退下来后加入了nypd,但他只干了四年,就主动离职了。” “根据调查显示,那时候哈里森的妻子出现在了器官移植名单上。但并未进行器官移植,资料显示她的排名始终无法提前,在一年后取消了。” “取消了?”布鲁克林问道 “她死了?” “没有。”鲍勃否定道 “两年后哈里森带着妻子回到纽约,称他们一起去环游世界了,哈里森本打算在妻子离开之前多陪陪妻子,但没想到哈里森夫人的病竟然自己痊愈了。” “这件事曾在哈里森所在的社区引起过不小的轰动,有教会的牧师多次登门拜访,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搬家了,住到了现在这个社区。”说到这儿,鲍勃停顿了一下,道 “根据哈里森的社交账号跟网络公开发表过的言论显示,他似乎对宗教没什么好感,他曾多次在网上公开发表反对宗教的言论,并多次为反宗教人士的言论点赞。” “他们还查到哈里森夫妇向一个反宗教组织捐过钱。”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发觉鲍勃没吭声,问道 “没了?” “还有很多。但我觉得不太重要。”鲍勃说道 “我已经把报告发到你的邮箱了。” “我认为哈里森很可能不是得罪的d枭或d贩子,而是神父。”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打开邮件,点开鲍勃发来的资料翻了翻,道 “鲍勃,你觉得我应该找一个反宗教人士当保镖吗?” “boss,恕我直言,哈里森究竟反补反宗教并不重要,毕竟您是无神论者,没有宗教信仰,这跟您的个人信仰没有任何冲突,甚至说不定你们还能很聊得来。” “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不知道哈里森究竟怎么得罪了神父,他得罪的是不是基督教,得罪到什么程度。” “贸然招揽一位跟基督教有仇并被基督教记下的人对您的形象毫无好处。”鲍勃说道 “根据一份调查,额,来自cia的调查结果显示,联邦人口中基督新教占46.5%、天主教占20.8%、犹太教占1.9%、摩门教占1.6%、其他基督宗教占0.9%、***教占0.9%、耶和华见证人占0.8%、佛教占0.7%……” “停!”布鲁克林打断鲍勃的话。鲍勃停顿片刻后说道 “无宗教信仰者仅占22.8%,也就是说联邦有77.2%的人都有宗教信仰。换言之,哈里森在跟联邦77.2%的人作对。”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清楚哈里森为什么反对宗教,他得罪的是一家还是几家或者所有宗教。” “如果您让他当保镖,可能要面临联邦77.2%的人的反对。所以,您应当慎重考虑。” “毕竟我们的总统先生在就职宣誓时都要以上帝的名义。”鲍勃又补了一句。 布鲁克林听得明白,鲍勃倾向于不要去管哈里森,他认为哈里森是个大麻烦,明智的选择应当是不闻不问,漠不关心。 联邦每天有那么多奇葩人跟奇葩事,他们根本关心不过来的。但布鲁克林却对哈里森感兴趣起来。 “但我们也会收获22.8%的人的支持,不是吗?”布鲁克林说道 “而且你刚刚说的那份cia的调查报告绝对含有巨量的水分。” “不是每一个走进教堂的人都是虔诚的信徒,鲍勃。神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才有用。” “也就是说看似哈里森的言论会遭到77.2%的人反对,但实际上这77.2%的人中的大多数对此毫不关心。” “我现在想知道哈里森究竟怎么得罪的宗教人士,以及他得罪的是那几家宗教。” “也许你应该安排个时间,我们去见见这位哈里森先生。”鲍勃沉默片刻,没有反对 “好的,boss,我马上联系哈里森。今天晚上跟周日晚上您都有时间,周六晚上您要跟安妮女士约会。” “看哈里森先生的时间吧。”布鲁克林道 “他今天晚上有时间,我们就今天去见他,他周日有时间,我们就周日见他。” “ok。”鲍勃答应一声,又说道 “丹·丽斯女士今天早上发来一份详细的策划书,准备在非洲举办一个人道主义援助活动,需要哈佛批准一笔173.4万美元的活动资金。” “另外丹·丽斯女士要求哈佛帮忙联络un,她希望能通过un引起世界的注意,最好能让各大广播公司派驻记者过去。” “把策划书发给安东尼,让安东尼审核。”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她为什么要找un,找联邦政府不是更方便吗?” “丹·丽斯女士说联邦政府只会派遣军队过去‘帮忙’,而不是记者。”鲍勃回了一句。 布鲁克林呵呵笑了两声道 “先等等,等安东尼审核完策划书,没问题的话让洛佩斯去联系。对了,策划书没问题的话记得联系媒体。”布鲁克林扶持丹·丽斯的目的之一就是重新塑造哈佛的形象,让哈佛以更阳光、积极、正面的形象出现在大家面前。 或者说的直白点儿,他帮丹·丽斯的目的就是面子工程,自然不可能放过宣传的机会。 “好的boss。”鲍勃应下,又说起下一件事 “伯克还没离开德州。他现在的进度要远远低于计划进度。照这个速度下去,全部成员的评估报告恐怕得等四到五个月后才能拿到,小组成员名单拟定则至少要等到十一月底才能出来。” “这将极大地拖累我们的计划进度。” “他在德州干什么?”布鲁克林问道。之前他让伯克带领‘巡查组’慢慢查,后来有了‘垃圾站’计划,他要求伯克提速,伯克当时答应的好好的,结果怎么又反悔了? 第515章、杰森·哈里森 那是伯克!伯克·福斯曼!尽管是手下败将,布鲁克林却不会有丝毫的小觑。 “他在调查米切尔森先生的庭审记录。”鲍勃说道 “伯克·福斯曼已经向议会提交了全德州所有成员的评估报告,除了米切尔森先生的。” “他称米切尔森先生的庭审记录太多,需要多给他点儿时间。”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道 “催他快点儿。不能让所有人都等着他。” “我希望明天下午能看到第一份新墨西哥州的成员评估报告。”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芝麻绿豆大小的权力都会面临挑战。 政客的一生就是在不断面临挑战。你说你有掌握这份权力的实力,别人不这么认为,始终都会有人对你的位置发起挑战。 要么你干掉每一个发起挑战的人,要么你倒在挑战者的脚下。这就是政客的使命。 指望依靠权力吓住挑战者?政客的第一美德是野心,第二美德就是勇气。 连挑战都不敢的政客,简直丢政客的脸。布鲁克林不可能完全杜绝哈佛内的争斗,让大家你好我好大家好。 那是在做梦。只要有权力,有地位的分别,就会有斗争。伯克重点关照米切尔森的行为甚至都算不上挑起斗争——这在政治斗争中都算是非常友好非常温和的手段了。 ——什么是不友好不温和的手段?请参见布鲁克林如何赢得曼哈顿酒店会议……布鲁克林允许哈佛议会成员之间的斗争,一定程度的斗争能保持成员的野心,促使他们不断努力,是有益于哈佛发展的。 但他不会允许过度的权力斗争,以及影响正事!伯克的行为很明显就是在影响正事。 影响正事的权力斗争很明显就是过度的。所以布鲁克林毫不犹豫的让鲍勃敦促伯克立刻结束调查米切尔森,离开德州,前往新墨西哥州,继续他原本的工作。 “好的。”鲍勃应下。两人随后又谈到了其他方面的工作内容,布鲁克林一一下达指示,由鲍勃去执行。 等鲍勃全部汇报完毕,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儿了。临挂电话前,布鲁克林又问道 “韦伯斯特,考虑一下。”这次鲍勃没有回避,他直接说道 “boss,我认为现在我们不适合贸然寻找人手加入,现阶段的工作量我一个人可以应付。” “另外,韦伯斯特不适合这个位置。” “你们不是都很看好他吗?”布鲁克林挑着眉问道。鲍勃没在布鲁克林面前,却也能想象得到此时布鲁克林是什么神态,他无奈的说道 “我跟雷的判断出现了一点儿小失误,韦伯斯特只适合成为您的法官助理,并不适合更进一步。”韦伯斯特主动提及家庭问题的事不是什么秘密,鲍勃非常讨厌韦伯斯特这种行为。 直到现在,他跟布鲁克林已经完完全全绑定到一起,他也很少动用布鲁克林的影响力去为自己做事。 而韦伯斯特才刚成为布鲁克林的法官助理,就想着通过布鲁克林为自己牟利——在鲍勃看来,那就是牟利。 这种行为对鲍勃来说简直比吞一只苍蝇还恶心。尤其联想到韦伯斯特还是他跟雷一起联名‘举荐’的,鲍勃就更恶心了。 布鲁克林哈哈大笑起来。 “伙计,韦伯斯特只是在保护自己,那是个很棒的家伙。你需要放下偏见,拿出耐心……”布鲁克林一边笑一边拿腔拿调的模彷着。 这段话是韦伯斯特刚成为他的助理,他发短信跟鲍勃吐槽时,鲍勃给他的回复。 “……哈哈!你不是说我需要个助理的吗?你建议我再聘用一个助理的。”鲍勃等布鲁克林笑完才无奈的说道 “好吧,boss,我错了。”布鲁克林再次笑了起来。笑过后布鲁克林正经起来 “说真的,鲍勃,韦伯斯特已经很可以了。你可以试着考虑一下。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是对的,应该放下偏见。” “听我说,鲍勃,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这样优秀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的想法。我们是为了办事,不是寻找德行品格优秀的高洁圣人。我们可以成为兄弟,并不意味着我们所有的伙伴都能成为兄弟。” “我跟伯克还有安东尼显然这辈子根本无法成为兄弟。即便死后下了地狱——如果地狱真的存在的话,我想撒旦一定不会把我们三个关在一起。那简直就是灾难。” “但我们现在合作的也很好,我们一起为了哈佛而努力,不是吗?”鲍勃没吭声,岔开话题寒暄两句,挂掉了电话。 他固然明白这个道理,却不愿意承认这个道理的正确性。他更喜欢自己跟布鲁克林相处的模式,也始终坚信自己才是对的。 对此布鲁克林只能叹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他有时候真的不是很能理解鲍勃的坚持,但他选择尊重。 他也没有欺骗鲍勃,是真的很看好韦伯斯特。韦伯斯特的精明虽然令人讨厌,但那只是自己被利用时的下意识的抵触情绪在作祟,抛却这份抵触再来看待韦伯斯特,就会发现他其实很有能力。 韦伯斯特很容易就上手了自己的工作,并且出错的次数越来越少。最重要的是,他听话,又不盲目听话。 他有自己的是非观,在此基础上,他始终服从布鲁克林的命令。这就够了! 布鲁克林并不指望所有人都以自己的是非观为基准,重新塑造自己的是非观。 那简直是强人所难。反正他很看好韦伯斯特。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又给沃特·奥布来恩发了封邮件,感谢他帮忙调查哈里森。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喊来韦伯斯特,准备开庭。…………布鲁克林很快收到了伯克从德州出发,动身前往新墨西哥州的消息。 下午,鲍勃带来新的消息,哈里森答应晚上见面。周五,也就是今天晚上见面,还是周日晚上见面,看似是根据布鲁克林的时间随意挑选的两个时间点,实际上是有深刻含义的。 布鲁克林给哈里森准备了四个选项。选项一,拒绝见面。拒绝见面代表着哈里森对布鲁克林有厌恶感,布鲁克林虽然目前对哈里森产生了兴趣,却还不至于到‘倒贴’的地步,如果哈里森拒绝见面,他自然会选择鲍勃的建议,不再纠缠。 选项二,不拒绝但时间延后。这说明哈里森自信自己能解决当前的麻烦,但需要集中精力,暂时无法分神,同时也说明哈里森对待与布鲁克林见面这件事很慎重,很正式。 选项三,周日晚上见面。这说明哈里森马上就会解决麻烦,他的麻烦根本不值一提,至少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被栽赃陷害只是他一时大意。 选项四,周五,也就是今晚见面。这个选项具有很强烈的紧迫感。一般而言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哪怕是找工作面试,也很少当天沟通,当天就约见面。 陌生人一般至少都要隔一天约见面,这是基础礼仪。这种礼仪只有在非常熟,非常要好的朋友身上才会失去作用。 哈里森选择今晚见面,不是他看重与布鲁克林的会面,也不是他有多崇拜布鲁克林,迫不及待,想要立刻见到布鲁克林。 而是他需要抓住一切可能出现的助力,就像溺水者不顾一切抓向四周一样。 哈里森的情况不容乐观!布鲁克林答应了今晚的见面,当鲍勃开车赶到约定地点与布鲁克林汇合时,发现韦伯斯特竟然也在场。 不用鲍勃主动问起,布鲁克林就解释说他原本准备让韦伯斯特跟自己去的。 这个决定让鲍勃一阵无语。 “好了,走吧。”布鲁克林接收到了鲍勃散发出的怨气,及时道 “我们只是去见一个人,其实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惊动我们的鲍勃·艾伦先生大驾。我跟韦伯斯特就足够了。”鲍勃撇撇嘴,没有吭声,只是在经过韦伯斯特时,哼了一声。 韦伯斯特还像个傻小子一样,好几次想上前跟鲍勃‘亲近’一下,被鲍勃这声‘哼’整的一愣。 布鲁克林随后跟上,在韦伯斯特身边停下,指着鲍勃的背影道 “搞定他,让他接纳你,真正地成为我的助理。加油,小伙子,我看好你。”韦伯斯特有些困惑地看看鲍勃,又看看布鲁克林,连忙追了上去。 鲍勃定的与哈里森相约的地点是一家餐厅。本来哈里森约的地点是一家酒吧——事实上不管哈里森想要约定的地点是什么,鲍勃都不会同意。 这是一种气势上的压制。鲍勃用习以为常的,略带强硬的语气,直接无视哈里森的意见,问道 “下午七点四十分,xx大道xxx号,xxx餐厅,17号桌。没问题吧?”时,哈里森就已经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因此,当布鲁克林一行赶到餐厅,却没有看到哈里森出现,并且一直等到距离约定时间只有不到一分钟才看到哈里森的身影时,布鲁克林没有生气,而是立刻对他产生了性质。 把见面地点定在餐厅不仅仅是为了营造气场,还有他们真的饿了有关。 因此,当哈里森如约而来时,发现17号桌上正坐着三个人,桌面上则摆满了菜肴。 哈里森有些迟疑地走近,布鲁克林招呼道 “杰森·哈里森?”他一边招呼,一边放下手中的餐具,指指对面,韦伯斯特往里面挪了挪,鲍勃则直接起身让了让位置。 “坐吧,要吃点儿什么?”布鲁克林热情的介绍道 “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东方菜。可以试试。” “这家店是我的助理介绍给我的,就在他家楼下,没想到能在纽约吃到这么正宗的东方菜。”说着,他拿起菜单翻了翻,又问道 “哈里森——这样称呼你可以吗?”哈里森点点头。 “哈里森,以前尝试过东方菜吗?”布鲁克林问。哈里森摇摇头、 “那我建议你先从这个糖醋里嵴跟熘肉段开始。”布鲁克林说着,回头喊来服务生,点了一道糖醋里嵴跟一道熘肉段,又加了一份酸辣汤。 等服务生走了以后,布鲁克林笑道 “相信我,应该会符合你的口味。”哈里森没有按照想象中那样,战战兢兢地,提前到达。 哈里森是压着截止时间来赴约的。布鲁克林则是在17号桌旁坐下后就点了菜,并叮嘱服务生,七点四十一到,他们就要开动。 因此,哈里森进来时,才会看到布鲁克林等人已经在摆弄餐具,准备开吃了。 “也许有时间可以邀请你来我家里做客,我本人就是个非常不错的东方菜大厨。”布鲁克林自豪地介绍道 “吃过的都会被我做的东方菜征服。”哈里森点点头,身体坐的笔直。布鲁克林不想继续为难哈里森——他是来试探虚实,考虑是否向哈里森抛出橄榄枝的,不是来买奴隶,死命压榨的。 菜很快就上来了,众人开动。哈里森看着熟练地使用快子的三人,有些为难。 布鲁克林本身就会用,鲍勃是跟布鲁克林接触多了,耳濡目染之下学会的,韦伯斯特则是因为爱吃这家餐厅的菜,慢慢学会的——布鲁克林口中住在这家餐厅附近的同事就是韦伯斯特。 布鲁克林没有笑他,而是放下快子,又要来一双,然后给哈里森展示握法。 快子之所以难学,关键并不在于握,而在于发力。刀叉是整个手掌包裹住握柄,整只手发力,可快子只需要拇指、食指跟中指三根手指发力,三根手指发力还各不相同。 快子对力道掌控的要求要远高于刀叉,用习惯刀叉的人已经习惯将整个手看做一个整体,一起发力,很难做到细致地区分三根手指的不同发力时机。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第一次使用快子的人明明握子正确,学习的也仔细认真,却依旧不会使用的原因。 但哈里森显然不在这个行列之内。他仔细观察着布鲁克林的手,从各个方向,然后模彷着,不断调整手里的快子的位置。 当终于与布鲁克林的握姿一致后,他没有立即尝试掌控,而是细细观察着布鲁克林手掌间的发力。 布鲁克林演示完毕,哈里森尝试着动了动快子,用快子去夹一块排骨。 刚开始动作显得很笨拙,姿态明显还留有使用餐叉的痕迹,排骨也理所当然的没有被夹起来。 哈里森没有气馁,回想着布鲁克林的示范,又试了试。这次就有模有样多了。 他不断调整着三根手指的发力,尝试让手掌放松,竟然很快就学会了使用快子。 而且他用快子的方法姿态与布鲁克林简直一模一样,完全超越‘能夹得起来就行’的鲍勃跟全靠自悟的韦伯斯特。 第516章、 哈里森对快子的掌握令布鲁克林感到吃惊。 估计大家吃得有五分饱了,布鲁克林放缓进食速度,开口问道 “独立节那天我好想在nypd总部见到了你,哈里森你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哈里森咀嚼着口中的糖醋里嵴,酸甜可口的里嵴肉非常符合他的口味儿,可他却有些味同嚼蜡。 将里嵴咽下去,哈里森放下快子,道“我被人栽赃陷害。缉毒局的人接到举报,从我车上搜出来十公斤d品。” “他们是怎么放进去的?”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哈里森是个谨慎的性格,或许是seal服役的经历影响,他走进餐厅的第一反应是停下脚步,迅速扫视餐厅环境,然后才是寻找17号桌。 他模彷布鲁克林使用快子时,观察的不是布鲁克林的握法,他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学习发力上。 这说明哈里森是个很谨慎,观察能力很强的人——当然,也可能是患有ptsd,反应应激而已。 但不论是哪种情况,这样的人都不会轻易被人往车里塞了十公斤的d品而不自知。 “他们买通了汽车修理店的人。”哈里森语气有些低沉地说道。 这很合理——在布鲁克林看来。 但在鲍勃跟韦伯斯特看来,就很不合理了。 他们俩难得地表现一致——他俩齐刷刷抬起头,扭头,看向哈里森,眼神中带着质疑,惊叹,以及鄙视。 “我忙着去接纳尔,下午还有工作要做,需要立即用车。”哈里森解释了一句。 联邦人,尤其是联邦的男人,如果有条件,都喜欢搞个工作室之类的,购买齐全扳手螺丝刀之类的工具,在空闲时候摆弄摆弄。 他们很痴迷机械。而距离他们最近的可拆卸组装的大型家具就是车。 尽管很多人都是人菜瘾大,会拆不会装,只会修坏,不会修好,但这种事他们是不会承认的,他们只会对外宣称自己会修车。 这也就造成了联邦全民会修车,人均车辆组装专家的错觉——否则联邦的汽车修理店早全关门了。 因此,在听说哈里森修车要去汽车修理店时,韦伯斯特跟鲍勃才会表现的如此诧异,震惊中带着鄙夷。 很不凑巧,鲍勃跟韦伯斯特都是真·会修车的专家,韦伯斯特甚至精通各式各样的农机农具改装修理与常见车型的改装修理。 哈里森在接触到两人眼神的瞬间就读懂了其中的含义,精准地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自己修车,委婉地表达‘不是我不会修,是没时间’。 “他们趁机把d品藏在车子里?”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他们差点儿把d品塞进发动机里去。为了取出那些d品,缉毒局的人把我的车拆成了一地的零件。” “我花了一下午的功夫,才把它重新拼回去。” 说这句话时,哈里森动了动脖子,瞥了韦伯斯特跟鲍勃一眼。 布鲁克林点点头,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吗?我的意思是指使汽车修理店的人这么干的幕后推手。” “应该有人指使汽车修理店这样做的吧?” 哈里森点点头“我知道。” 说这话时,哈里森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眉毛往下皱在一起,眼睑上扬,眼袋紧绷,连带着脸颊上的肌肉都因紧绷而微微颤动了几下。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两边微微向下耷拉着。 自杀式袭击的kb分子、刺杀要员的杀手等在动手前通常都是以上的表情。 “你没向缉毒局提供线索吗?”布鲁克林诧异地问道“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缉毒局?” 哈里森摇摇头,没有回答。 布鲁克林转移了话题,开始闲聊,并邀请鲍勃跟韦伯斯特加入。 韦伯斯特惯常沉默寡言,鲍勃倒是很好的加入其中。 三人从州政府对d品的态度,聊到联邦政府、国会对d品的态度,然后聊到d品发展史以及缉毒局抗争史,聊到d品的进化史,然后就扯到了医药公司身上,进而聊起了整个医疗行业,聊人体器官移植…… 一顿饭吃得差不多了,布鲁克林擦擦嘴巴,正色道 “哈里森,你应该知道我们找你的目的吧?” 哈里森点点头“听说过。”他也跟着放下快子道“外面都在传,布鲁克林法官急聘优秀保镖一名。有传言说你被人盯上了,有人准备来刺杀你。” 布鲁克林对自己被没被人盯上,以及有没有人来刺杀自己直接无视,道“是的,他们的传言有一部分是对的。” “我需要一个优秀的,诚实可靠的保镖。” “听说你去找过瓶盖?”哈里森问道。 “瓶盖?” 布鲁克林疑惑反问。 “瓶盖就是艾瑞克·艾尔维斯。”哈里森解释道“瓶盖是他的代号。我们习惯称呼对方的代号。” “是的。我们找过他,但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受雇于我一人。”布鲁克林大方地说道。 哈里森笑笑,道“瓶盖是最好的。” “我需要的是可以托付安危的伙伴,不仅仅是雇员。”布鲁克林摇着头,认真解释道。 哈里森似乎想到了什么,收敛起笑容,沉思起来。 布鲁克林没有催促,给哈里森留出充足的时间来思考。 五分钟后,布鲁克林道“哈里森……” 哈里森抬起头来,看着布鲁克林问道“我想我应该符合您的要求吧?” 布鲁克林点点头。 “您能提供的薪水是多少?”哈里森问道“我的小纳尔才四岁,我的妻子也需要定期做身体检查,我还有贷款要还。,所以……” 鲍勃擦擦嘴,从文件包里摸出一本合同来递了过去,接过话茬道“这是雇佣合同,你可以看看,里面有详细的薪水福利及补助、补偿与赔偿条款。” “请注意第十七页的特殊条款。”鲍勃贴心提醒道“由于布鲁克林先生工作的特殊性,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国家秘密。” “还有第三十三页,是对违反特殊条款的规定。尤其请注意第11条。” 鲍勃贴心地提醒着,但很明显,一份50多页的合同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看完的。 况且哈里森也根本不可能看得懂。他需要一名律师,专业的律师。 这份合同是布鲁克林亲自拟定的,专门为身边人准备的。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签署合同。 合同的约束力其实并不大——之所以对一般人约束力大,是因为一般人不够有钱也不够有权。 这是份保障身边人的忠诚的合同,但布鲁克林心知肚明,忠诚不是靠合同就能维系的。 但一个连签署这份合同都不敢的人,显然是很难长出忠诚的。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份布鲁克林亲自拟定的合同。 这份合同不是为已经通过考验的人——诸如鲍勃——准备的,而是专门为哈里森这样还没通过考验,无法确认忠诚的人准备的。 合同的作用是告知对方,布鲁克林需要的是什么。 哈里森翻了翻,在鲍勃提醒的地方停顿片刻,看了两眼后,把合同还给了鲍勃。 “我从没签过这么厚的雇佣合同。”哈里森摇着头说道。 布鲁克林笑道“也许你需要考虑一下,哈里森。” “这份合同的条款很复杂。”他指着被鲍勃收入包里的合同道“考虑清楚后,也许你需要请一位律师一起过来。” “在签署这份合同之前,哈里森,能跟我说说你惹的麻烦到底有多大吗?”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权衡是否该告诉布鲁克林,又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片刻后,哈里森道“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的妻子患病期间,我们每天都去教堂祈祷,祈祷上帝能带走病痛。” “后来我们祈祷上帝能让我的妻子在器官移植名单上前进一点儿,哪怕只是前进一位也好。” “教堂里的神父告诉我们,上帝自有安排,一切都是上帝的旨意,好与不好,都是上帝的恩赐。” 说到这儿,哈里森冷笑出声“呵呵,上帝可真会安排。” “我们四处求人帮忙,终于,在医院的医生帮忙之下,我的妻子排到了。” “那一刻我跟我的妻子欣喜若狂,我们虔诚地跪在教堂里,向上帝忏悔,我们忏悔着自己的无知,忏悔自己对上帝的无端猜测。” “结果器官到达医院,我的妻子已经躺上病床,被推进手术室,医生已经换好衣服,走进手术室时,那位告诉我‘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的神父被送进了医院。” “他醉驾出了车祸,必须立刻进行器官摘除,更换器官。” 说到这儿,哈里森停住了。他低着头,沉默良久,幽幽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手术室的门打开,我的妻子被推了出来。他们认为神父的情况更紧急,我的妻子可以再往后等等。” “手术结束后,神父主动上门向我们传播教义,他说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自有深意。” “所以你跟你的妻子就成了反宗教人士?”鲍勃皱着眉问道。 哈里森摇着头,继续说道“神父告诉我们,我们虔诚的祈祷感动了上帝,上帝因此而安排给我妻子一颗器官。我们后来的抱怨惹怒了上帝,上帝因此安排他夺走了这颗器官。” “是我们的过错。” “他告诉我们,想要一颗新的器官,我们要继续虔诚地祈祷,并提出教堂需要修缮,翻新。” “如果我们提供这笔钱,就是最虔诚的祈祷,也许上帝能快速听到我们的祈祷,帮我的妻子安排一颗新器官。” “我把我的保险卖了,又出售了我们的房子,车子,还向朋友们借钱,才凑够50万的手术费用。他告诉我,修缮教堂正好需要五十万。” “他说,这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的安排自有深意。” “我跟我的妻子拒绝了这笔捐款。他竟然诅咒我们。” “他诅咒我的妻子会失去上帝的赐福,病魔将会带走她。” 布鲁克林微微眯着眼,安静地听着。 哈里森的反应很真实,每次提到那位神父,都是一副咬牙切齿恨不能生啖其肉的样子。在叙述时,他的微表情非常多,对回忆那段记忆有明显的抗拒,但或许是为了赢得他的信任,哈里森坚持回忆着。 布鲁克林从哈里森几次异常的表情猜测,真实情况恐怕远比他讲述的要复杂。他跟他的妻子也绝对没有简单地赶走神父,神父很可能也没有简单地被主人家赶走就立刻离开。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回来后我们做了身体检查,发现我妻子的病已经好了。”哈里森说道“但那个神父还来上门纠缠,我们不得不搬离了原来的社区。” 哈里森讲述完,鲍勃抬起头,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在哈里森讲述时,他联系了天蝎,对哈里森讲述的内容进行验证。 当然不是验证哈里森怎么把神父赶出家门的——而是验证哈里森的经济来源,资金流向等情况。 根据哈里森所言,他是几乎卖掉了一切,才凑足五十万美金的手术费的,可现在哈里森一家的生活却丝毫没有拮据的样子。 鲍勃怀疑哈里森从事了什么非法活动,毕竟所有来钱快的工作都已经被法律所禁止。 但调查结果却是,哈里森用环球旅行剩下的钱还了贷款跟欠款,并且由于在旅行途中偶有进账,在还完贷款跟欠款后,他们竟然还剩下一部分。 后来哈里森找了兼职教练工作,他的妻子也有工作,家里慢慢充实起来。 至于哈里森旅行途中的进账哪儿来的,这其实完全不可考。 海外资金根本无从追根朔源。 鲍勃也只能确认哈里森在联邦境内没有过违法活动。 收到鲍勃的信号,布鲁克林放心了。 哈里森在纽约的生活跟平常人差不多,除了向反宗教组织捐钱外,几乎就是个普通市民。 这说明他的头脑是清醒的。 否则尝到快速捞钱的甜头,他是不可能耐得住按部就班地工作的赚钱效率的。 第517章、‘上门服务\’ 在哈里森的故事中,他跟他的妻子是可怜的老实人,明明什么都没做,厄运却频繁上门光顾。 最终神父的得寸进尺,骑脸炫耀惹恼了憨厚老实的哈里森夫妇,他们彻底从虔诚的信徒变成了虔诚的反宗教人士,并为反宗教组织捐献资金,资助活动。 但布鲁克林用自己的老弟发誓,哈里森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老实。无论是从哈里森的经历——seal受训通过并坚持服役——来说,还是从他从进门到坐下的表现来说,亦或是聊到修车的反应,聊到保镖时主动提及艾瑞克,都足以证明哈里森是个有极强的好胜欲望的人。 布鲁克林已经在心里给哈里森完成了性格画像,不一定准确,但布鲁克林相信自己的能力,并决定参照这份性格画像做决定。 哈里森是个争强好胜的人,不服输,不轻易低头,即便输了,也一定会下回找回来。 他性格谨慎,做事认真,可能患有轻微的ptsd,但因为极强的自制力而不明显。 他头脑冷静,擅长审时度势,做事果断,不会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布鲁克林开始看好哈里森了。 他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安慰哈里森,并表示稍后会发电子版合同到哈里森邮箱里,哈里森什么时候有了决定,可以联系鲍勃。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结束谈话时,哈里森摇着头道 “不用了。” “我可以现在就签字。”面对另外三人的目光,哈里森沉声说道。 “你最好好好考虑一下。”布鲁克林皱着眉道 “虽然我可以保证这份合同没有猫腻,但里面有许多跟普通雇佣合同不一样的条款,你需要了解一下为好。况且签署一份这么厚的合同,最好有律师在场。”哈里森摇摇头 “这些可以之后再说。我相信您不会欺骗我的。我也没什么好被你欺骗的。” “我听说过你寻找保镖的事情,既然这是真的,我对您很满意,相信您对我应该也不反感。为什么还要等过几天再说呢?”布鲁克林盯着哈里森看了一会儿,笑了出来。 “鲍勃,给他。”布鲁克林扭头冲鲍勃说道。鲍勃掏出厚厚的合同跟签字笔,重新坐了回去。 他没有立即把笔给哈里森,而是逐条翻阅合同,向哈里森解释着。布鲁克林喊来服务生,收拾走桌上的剩菜残羹,要了一壶菊花茶。 喝了一口,布鲁克林下意识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咖啡喝多了还是这儿的菊花茶的确不正宗,布鲁克林总感觉这茶水味道不对,太苦了。 哈里森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继续听鲍勃解释。他相信布鲁克林不会无聊到来欺骗他的地步,况且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有什么值得布鲁克林看上的东西吗? 没有!所以,他相信布鲁克林说的是真的,相信合同是真的。与其浪费时间花钱找律师看自己看不懂的东西,不如展现自己的忠诚。 但如果有人愿意免费给他解释,哈里森还是乐意听一听的。忠诚他已经展示过了。 五十几页的合同解释起来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布鲁克林已经从菊花茶换到绿茶,又换到红茶了——他确定了,这家餐厅的茶叶就是五块钱一大包的那种,所以喝起来才感觉不对劲儿——合同终于解释完毕。 哈里森接过签字笔,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字栏顿了顿,抬头道 “布鲁克林先生,我为一家反宗教组织提供了7次活动资金,这件事被他们知道了,他们打算以亵渎上帝的名义审判我。”见布鲁克林神色如常,哈里森低头,一边签字一边飞快地说道 “最重要的是,我手里有那位神父的录音证据,他们想要拿回录音。d品只是警告。” “好了,签完了。”哈里森将签字笔还给鲍勃,礼貌地站起身道 “布鲁克林先生,我需要一份您的行程安排表,来确认您的安全,另外,我需要对您的车辆、办公室、家里进行细致的检查,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一份备用钥匙。”布鲁克林取下钥匙丢给哈里森,提醒道 “也许你需要跟家里提前说一声。” “玛蒂尔达带着我们的孩子去马达加斯加度假去了。”哈里森摇头道。布鲁克林耸耸肩。 在当保镖这方面,哈里森无疑要比雷更专业,这可能与两人在seal时受训项目与执行任务内容不同有关——雷执行的任务到现在布鲁克林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只知道不是啥好活儿。 哈里森接过钥匙后,立刻进入角色。确认布鲁克林要离开后,马上起身出去了。 等布鲁克林三人出来,哈里森已经将布鲁克林的车子检查了一遍,正在车子旁等着他。 韦伯斯特就住在楼上,布鲁克林跟鲍勃送走韦伯斯特后一起来到哈里森面前,望着哈里森手中捏着的‘硬币’,皱起了眉头。 他们都不认识这种只在谍战电影里见过的东西,但想来哈里森手里捏着的一定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哈里森解释说这是一枚定位器,不是什么高精尖产品,属于私人手工改装的粗糙货色。 按照哈里森的说法,这枚定位器远不如专业器材来的稳定与清晰,但用来了解布鲁克林每天的活动路线也是绰绰有余的。 布鲁克林阴沉着脸没说什么,直接将定位器丢尽了垃圾桶里。回去的路上,哈里森在开车,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怎么过来的?”哈里森来到路口,减速停车,等待绿灯,回头道 “出租车。”布鲁克林没有问‘你不是有车吗,为什么不开车’这个问题。 绿灯亮了,哈里森松开刹车,平稳地驶过路口。一路平安到家,只剩下布鲁克林跟哈里森两人了,鲍勃在中途下车离开。 房子里黑漆漆的,雷并不在家。布鲁克林帮哈里森收拾出一间卧室,暂时给哈里森居住。 收拾完,布鲁克林站在门口道 “行程安排每天鲍勃会发给你。”哈里森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离开房间。 第二天,鲍勃将日程安排发给哈里森后,发起了通话。在电话里,鲍勃强调了布鲁克林的形象问题,警告哈里森,他的麻烦布鲁克林可以帮忙解决,但哈里森必须离那些乱七八糟的组织远点儿。 哈里森没有太大反应。鲍勃不太满意,挂掉了电话。他到现在也不明白,布鲁克林为什么要找个定时炸弹放在身边。 鲍勃不认为布鲁克林所谓的‘信仰不坚定’之类的话有多少说服力,不管坚定不坚定,大家明面上都会表示自己是上帝最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找了个反宗教人士当保镖这种事一旦被有心人大肆宣扬,绝对是一场灾难级的公关危机。 布鲁克林以前可以不用太在意形象,现在不行。他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了。 不过布鲁克林已经作出决定,鲍勃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帮着查缺补漏,盯紧哈里森。 鲍勃会找哈里森谈话,布鲁克林大概能猜得到,毕竟从一开始鲍勃表示哈里森不合适的,昨天虽然没有反对,但那是因为他已经作出决定的缘故。 经常性临时修改行程让布鲁克林跟鲍勃之间形成了一种默契,鲍勃不会去质疑甚至反对布鲁克林,只会默默帮他‘擦屁股’。 吃过早餐,不等布鲁克林出门,就有人登门拜访。来人开着一辆白色商务车,穿着一套深蓝色西装,没有戴领带,最上边的领口微微敞开着。 大腹便便的将西装撑得有些紧巴。来人自我介绍是一位神父——也可能是一位牧师。 布鲁克林不信教,不太搞得懂这些。神父与牧师的区别可能不仅仅是称呼上的区分,两者是两个不同的宗教对神职人员的称呼——布鲁克林听鲍勃提过的。 他认为对眼前这位大腹便便的家伙称呼为神职人员应该更恰当。神父——神职人员自我介绍称他叫格鲁伯。 “格鲁伯先生,有什么事吗?”布鲁克林问着话,回头看了一眼哈里森。 哈里森正直勾勾地盯着格鲁伯。格鲁伯身材肥胖,满脸横肉,看起来凶神恶煞,笑起来时却带着一种和蔼的感觉。 格鲁伯看了一眼哈里森后,看着布鲁克林笑呵呵的说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想代表教区跟你谈谈。”布鲁克林侧身让开,邀请格鲁伯进来。 双方落座后,布鲁克林问道 “不知道你想谈什么?” “我听说布鲁克林法官因为童年的经历,没有加入教会,对此我表示很遗憾。”布鲁克林想到天使之家的经历,想到那个差点儿把他弄死,或者或许已经弄死了的老女人,摇摇头,笑容满面地说道 “我没有加入教会的原因并不是因为童年的经历,实际上那不算什么,我很感激天使之家,是它的存在,才让我能活下来。否则一个2岁的婴儿是根本无法存活的。” “如果您是来向我传教的,那么很抱歉,我暂时还没有加入教会的打算。”格鲁伯又看了一眼哈里森,指着他道 “布鲁克林法官,您是纽约人民公认的好法官,纽约人尊称你为‘忒弥斯’,就是尊敬你的公正,但您却雇佣了一个反宗教分子,我认为这似乎是欠妥当的。” “主教对此表示担忧,教区的人们也很担心,担心他会影响你的公正。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有失偏颇。”布鲁克林不太懂主教是个什么地位,更不太懂教区有多大,布鲁克林去区算是一个教区,还是纽约市算是一个教区,或者整个纽约州才算一个教区? “我雇佣哈里森是看重他的能力,与他的信仰无关。”布鲁克林笑道 “个人信仰自由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我想上帝如果真的存在,也不会强迫别人信奉她,你说是吗,格鲁伯牧师?或者我该称呼你为格鲁伯神父?”如果非要细分的话,神父,或者准确来说是神甫其实是对天煮教神职人员的称呼,天煮教、东证教与新教合在一起,就是人们常说的嫉妒教。 这三家虽然同属嫉妒教,都信夜宿嫉妒为救世主,相信上帝作为圣父、圣子和圣灵的三位一体,人死后复活和末日审判,以及嫉妒的复归和对人世的拯救,但三家彼此并不和睦。 天煮教的全称为罗马天主教会,从名字就能听出来,天煮教的老大是罗马教皇。 新教跟东证教却并不承认罗马教皇,甚至新教是公然反对罗马教皇的。 而新教其实也只是个笼统的称谓,其中又分为路德宗、加尔文宗、安立甘宗等各种派别。 总之别看听起来高大上,似乎跟神沾边,充满了神圣性,其实内里跟联邦政府的党派斗争没什么区别,甚至他们斗起来更狠。 布鲁克林作为一位无宗教信仰人士,对嫉妒教内部的混乱关系感到头疼,这是很正常的,甚至许多教徒对自己都说不清自己信的是什么教派。 布鲁克林虽然分不清,但对嫉妒教内部的矛盾有自己的理解,他把它看做是联邦政府,各个教派看做是不同的党派,天煮教跟东证教就像驴党跟象党,新教那一串儿就像是其他少数党。 驴象之争有多严重布鲁克林是清楚的,把一名象党成员称呼为驴党人士,足够令这位象党成员尴尬且难受的。 格鲁伯的反应果然跟布鲁克林的设想差距不大,他满是横肉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慈祥可亲的面目被瞬间破坏殆尽,变得狰狞起来。 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这让布鲁克林确信,如果眼睛能喷火,他已经被格鲁伯烧成骨灰了。 “格鲁伯神父?或者牧师。”布鲁克林继续挑拨 “抱歉,你知道我是无宗教信仰人士,对你们宗教内部的称呼并不太了解,如果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或许你能帮我增进一下这方面的知识,顺便让我能对你有一个更准确的称呼,不是吗?” 第518章、强硬态度 格鲁伯可以确定布鲁克林就是故意的。 他深呼吸着,压下怒火,暗暗告戒自己,眼前之人是尚未蒙受上帝感召的蠢物,根本不能理解上帝的威能,就像蒙昧的野兽一样。 他告戒自己,跟这样未开化的野兽生气,是毫无用处的。 格鲁伯安慰着自己,终于将怒火压了下去。 他重新保持微笑,慈祥亲和的笑容重新回到脸上。他说道 “当然可以,能为你解惑,让你更了解上帝,距离上帝更进一步是我的荣幸,如果能让你聆听到上帝的福音,那将是我最大的荣幸。” 布鲁克林点点头,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能免费了解嫉妒教内部的分歧简直再好不过了。 类比来讲,这就相当于有人专门为布鲁克林讲解联邦政府各党派之间的恩怨,从古至今! 尽管受限于讲解人的立场,难免有失偏颇,但大体上总是要比外人详细的多。 必须承认,宗教是联邦构成的重要一部分,布鲁克林可以不信教,但随着他身份的不断提升,要想继续往上爬,这种对宗教一窍不通的短板最好能补上,越早越好。 格鲁伯想向布鲁克林传教,因此在讲述时他总是会着重介绍上帝的伟力,然后被布鲁克林生拉硬拽到各个教派之间的区别上来。 上帝的伟力显然并不能让布鲁克林皈依,格鲁伯于是转而将重点放在了讲述人的罪恶之上。 格鲁伯介绍了死后的世界,介绍人生而罪恶,只有上帝能让人从罪恶中脱身,介绍罪恶缠身却仍然不肯信奉上帝也不肯接纳上帝伸出的援助之手的人,他们的遭遇会无比凄惨,无论生前还是死后。 布鲁克林依旧把话题扯回他想知道的个教派区别之上。 宗教传播就是这样,先告诉你神有多厉害,再告诉你不信他的后果有多严重,最后告诉你神有多仁慈宽和。总共就这三板斧,其中第三板斧还需要前两板斧生效才能生效。 布鲁克林压根儿不感兴趣,格鲁伯就是说出花来,也没有用。 格鲁伯在心中暗暗腹诽着自己遇上个愚昧又愚蠢的家伙,上帝安排自己伸出援手,如此尽力搭救,他居然毫不理睬。 格鲁伯心中已经认定布鲁克林是个异教徒,对他提不起任何性质,干巴巴地讲完了各教派的区分,最后说道“所以您刚刚的行为是非常失礼的行为。您可以称呼我为格鲁伯神父,或者直接称呼我格鲁伯。” 布鲁克林点点头,温和地道“格鲁伯,你回答了我的问题,那么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格鲁伯代表的是教区,是主教,他虽然代表不了整个嫉妒教,也代表不了罗马教廷,但布鲁克林现在不留情面地把他丢出去,会被教廷或者嫉妒教认定为挑衅。 某种程度而言,格鲁伯在自我介绍后身份就变成了‘使者’,布鲁克林对格鲁伯的羞辱就是对他身后的人的羞辱。 布鲁克林可以开开称呼的玩笑,假借自己不清楚其中区别的缘故,却不能明目张胆地欺负她,羞辱他。 因此,布鲁克林提出了公平对等交换原则。 格鲁伯回答了他的问题,布鲁克林也可以回答格鲁伯一个问题。 “布鲁克林法官,我希望你能赶走这个异端,如果你需要保镖,我会上报到教区,主教大人早就准备好了人选供你挑选,他们都是专业的保镖。” “他们也是教众吗?”布鲁克林问道。 格鲁伯点点头“他们都是最虔诚的信徒。”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微笑着指指门口“格鲁伯神父——这样称呼你总是让我感觉别扭,好像你在占我的便宜——不过没关系,我的父母早在我2岁时就出车祸死了——格鲁伯,你可以离开了。” 格鲁伯脸上错愕的神色一闪而过,迅速阴沉起来。 “听不懂人话吗?”布鲁克林轻声问道“滚出去。”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些不容置疑的威严感。 格鲁伯站起身,满脸横肉紧绷,居高临下地盯着布鲁克林,沉声道“布鲁克林·李,我是在代表教区,代表主教跟你谈话。请你摆正自己的位置。就算是大法官也不敢这样跟我说话。” 布鲁克林轻笑出声,他仰头问哈里森“我这算是警告三次了吧?我们可以朝他们开枪射击了吗?” 要问字赛琳娜桉开始到现在的经历给布鲁克林最大的感悟是什么,那就是当面对挑衅时,不管你身处何等处境,都必须立刻强有力地予以还击,一旦你稍微显露出一丁点儿的软弱,就会立刻被嗅到味道的豺狼虎豹扑倒,撕成碎片。 他从格鲁伯的言语中嗅到了强烈的挑衅意味,因此他第一时间做出最强硬的还击。 哈里森点点头,真的从跨间摸出一把手枪来,对准了格鲁伯。 格鲁伯举起双手,沉着脸缓缓后退,拉开与布鲁克林的距离。 哈里森步步向前,用枪对准格鲁伯,很快越过了布鲁克林。哈里森整个后背挡在布鲁克林面前,单独与哈里森对峙着,让布鲁克林看不到两人的表情。 格鲁伯退到沙发旁就停下,不肯再退了。 他任由哈里森将枪口抵在自己的脑门上,对布鲁克林说道“你最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当然清楚。”布鲁克林点头,起身“我让我的保镖驱逐擅自闯入私人领地的不速之客。” “格鲁伯,请你回去问问你的主教大人,或者你们的教皇冕下,我的岳父,也就是我未婚妻的父亲,他认识一帮seal退下来的棒小伙,比你们的教众还要专业,可不可以把你们教皇冕下的卫队换成这群棒小伙?” 布鲁克林来到哈里森身边,伸手按下哈里森持枪的胳膊,认真的说道。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哈里森的抗拒——他抗拒放下枪。 “在询问教皇冕下之前,你可以先拿这个问题去问问你的主教。” “格鲁伯,我以为我们的开场虽然不愉快,但后来我们会交谈的很愉快,我虽然不信教,不会加入任何教派,但并不会拒绝一个在宗教机构内部工作的朋友。”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没想到你是来教我做事的。” 布鲁克林惋惜地摇摇头。 格鲁伯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阴沉的说道“你的话我会带给主教大人跟教皇冕下的。” “希望你也能为自己的言行承担责任。” 说完,格鲁伯转身走出了房门,坐进那辆白色的车子,离开了。 布鲁克林目送格鲁伯离开,准备上楼收拾一下出门,今天虽然是周末,他却并不空闲。 哈里森低头打量着手里的手枪,缓缓握紧,他抬头看了眼二楼书房的方向,收回目光,将枪也收了起来。 布鲁克林很快收拾完毕,提着文件包下来。 “走吧。” 两人锁好门,刚开车出去,拐过社区的大弯,迎面就见那辆白色车子驶来,拦在了前面。 格鲁伯从车上跳下来,好像一颗皮球,他手里捏着手机,来到车门外,敲了敲车窗。 哈里森看向布鲁克林。在布鲁克林点头后,降下车窗。 “格鲁伯,什么事?” 格鲁伯递过手机,粗声粗气地说道“主教大人的电话。”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手机,嗤笑道“有答桉了吗?需要我联系seal,现在就帮你们更换卫队吗?” 格鲁伯瞪大眼睛,怒气冲冲地瞪着布鲁克林。 倒是电话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布鲁克林法官,我是雷诺兹·克雷蒙特,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我想我们或许有些误会。” 布鲁克林没有贸然打断雷诺兹·克雷蒙特的话,而是等着对方往下说。 这是一个教区的主教,身份地位与格鲁伯完全不同。布鲁克林可以戏耍格鲁伯,讽刺格鲁伯,开称呼玩笑,却不能跟一个教区主教也这么干。 得益于欧洲政教结合的古老传统,联邦受欧洲影响颇多,在联邦政坛,宗教始终半掩着重要角色。 得罪一个教区的主教,会有数不清的议员跳出来打压布鲁克林,企图通过此举获得宗教的支持,然后随着跳出来的人越来越多,打压布鲁克林就会变成潮流,届时所有人都要战队,帮助主教打压布鲁克林的不一定会获得支持,但不帮助的一定会受到惩罚。 整个过程甚至都不需要主教多做什么,他只需要在公开场合,或者仅仅是在弥撒日提一提今天的事就足够了。 自然会有数不清的野心家盯上这个机会,然后引领‘潮流’。 整个政坛自有成熟的运作机制。 鲍勃说的没错,布鲁克林嘴上说着轻视宗教,但实际上他并不敢太过轻视它。 “我听格鲁伯神父说过你们之间并不友好的谈话,我想你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如果可以,下午我们谈一谈,怎么样?” 雷诺兹·克雷蒙特主教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举着手机的格鲁伯,又看了一眼正往这边开过来的哈里森,笑道“当然可以。” “太好了。”雷诺兹·克雷蒙特开心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显得有些失真。 两人的初次交谈还算愉快。 布鲁克林没有提哈里森的麻烦事,雷诺兹·克雷蒙特也没提格鲁伯被枪逼着离开的事儿。 车子平稳的行驶着,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鲍勃打过去,等待的时间里忍不住看了一眼哈里森,心想,到底是专业的,跟自己就是不一样,保持高速行驶的同时竟然还能这么平稳! 思考间,电话接通。 布鲁克林直接问道“雷诺兹·克雷蒙特是个什么样的人?” 鲍勃被布鲁克林问蒙了,半天也没反应过来雷诺兹·克雷蒙特是谁,疑惑地问道“那是谁?” “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布鲁克林说道“看来你不了解。” 鲍勃道“boss,我家并不是虔诚的嫉妒徒。” 布鲁克林瞥了一眼开车的哈里森,心想当然了,否则你不得直接跟哈里森掐起来啊。 “boss,你跟这个叫雷诺兹·克雷蒙特的教区主教有约?”鲍勃问道。 “是的。” “下午四点,我们昨天去的那家餐厅可以吗?”鲍勃继续问。 这是克雷蒙特主教那边联系上鲍勃了。 “你看着安排吧。”布鲁克林敷衍道“他们今天上午刚派来个跟哈里森有仇的神父,想要帮我换保镖。” 鲍勃一听这话,立刻明白布鲁克林的态度。 片刻后,当布鲁克林即将到达目的地时,鲍勃已经将新的行程安排发给哈里森,并附带一份雷诺兹·克雷蒙特的资料。 时间仓促,这份资料准备的有点儿乱。 资料里的雷诺兹·克雷蒙特平平无奇,跟所有人印象中的宗教神职人员没有区别。 他人前和蔼可亲,始终挂着和善的笑容,他行善事,圣父圣母圣子之名常挂嘴边,他积极组织参加慈善活动,在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内,几乎所有慈善活动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他帮助穷人,给流浪汉分食物。 他跟奥尔巴尼市长是好友,市长一家经常去他主持的教堂。 他还跟奥尔巴尼的多名市议员关系密切。 雷诺兹·克雷蒙特所在的教堂与其说是教堂,不如说是奥尔巴尼的政治中心。 除此之外,资料上并没有太多信息了。 布鲁克林大致浏览完,手指敲打着座椅,思考起来。 克雷蒙特主教显然不是单纯的人,也不是虔诚的教徒,否则他应该整日奔波于传教,而不是跟市长议员成为好朋友。 布鲁克林犹豫的是,到底该以什么态度对待克雷蒙特主教。 有一件事布鲁克林分的很清楚。 跟哈里森有仇怨的是格鲁伯,或者是某位神父,而不是整个嫉妒教。 是那位神父借用了嫉妒教的力量对付哈里森,导致哈里森仇恨整个嫉妒教。 格鲁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上来就对布鲁克林出言不逊。 哈里森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被那位神父整得如此狼狈。 布鲁克林跟克雷蒙特主教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们有坐下来好好谈的可能。 布鲁克林觉得跟宗教之间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很好。但这明显是个奢望。 今天下午的会面将会对现状做出改变,要么前进一步,要么后退一步。不可能再有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了。 第519章、权欲迷人眼 克雷蒙特主教并未因见面地点是个餐厅而有所变化,他如期赴约。相较于布鲁克林这边只带着一个保镖,克雷蒙特主教就要气派的多,他身后跟着的光保镖就坐了两辆车。 但克雷蒙特主教却还是笑呵呵的走进餐厅,坐在了布鲁克林对面。克雷蒙特主教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资料上记载他今年73岁,但他看起来并不苍老。 他的眉毛有些长,雪白雪白的,下面蓝色的眼睛明亮有神。他的脸上有澹澹的老年斑,皮肤也松弛地往下耷拉着,但他的精神却十分不错。 克雷蒙特身材高大,骨架宽阔,尽管外表苍老,但他身上带着的那股精神却会令人下意识忽略他的外表。 这是个很自信,也很自负的人!这种人习惯了乾纲独断,长期的唯我独尊生活养成了他意气风发的自信,让他给人的感觉跟三四十岁的人没区别。 但一旦这股自信遭遇毁灭性打击,他将迅速衰老下去,变得跟实际年龄相符,甚至比实际年龄更加苍老。 “布鲁克林·李法官,你好。”克雷蒙特哈哈大笑着,伸出手大声说道。 他没有采用神职人员的礼节,而是采用常见的握手礼。布鲁克林跟他握了握,送开后再次落座。 “格鲁伯神父在教堂里呆的太久了,不知道怎么跟你这样的人打交道,很抱歉他冒犯了你。”克雷蒙特主教嗓门洪亮,笑着向布鲁克林代格鲁伯道歉。 布鲁克林摇摇头 “格鲁伯说过,是你让他来见我,说那些话的。在我给他开门时他就第一时间表明了身份。他说他是代表教区,代替主教来拜访我的。”布鲁克林并不领情。 不仅仅是不肯让格鲁伯的冒犯被轻描澹写得翻篇,还有克雷蒙特的措辞。 按照‘外交潜规则’,克雷蒙特要么护犊子到底,跟布鲁克林彻底对立,要么就得拿出点儿‘真金白银’来为格鲁伯的错误买单。 谁道歉就空口白牙带张嘴啊?那是道歉吗?而克雷蒙特大老远折腾一趟,显然不是来跟布鲁克林搞个‘正式对立仪式’的。 这就意味着克雷蒙特大概率早有准备。 “那你的意思是该怎样处理?”克雷蒙特问的很直白。布鲁克林就喜欢这样直白的,不玩儿那么多花花的浪费时间,他喜欢直捣黄龙,直入主题! “格鲁伯还要求我辞退我的保镖,雇佣他指定的保镖,他说你已经找好人选了,全都是最虔诚的信徒。”布鲁克林没有回答问题,而是继续往外抛筹码。 克雷蒙特不悦地皱了皱眉 “这只是建议。”布鲁克林不置可否,继续说道 “其他言语上的警告与冒犯我就不多说了,总之格鲁伯重新刷新了我的三观,让我很难想象原来神父就是这个样子的。”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冲进你家,强硬的要求你信教皈依,否则就威胁恐吓。啧啧。”克雷蒙特的脸彻底耷拉下来 “布鲁克林·李,你想怎么办,直接说吧。” “是你们想怎么办。”布鲁克林继续在克雷蒙特的雷区蹦迪,他拉过站在自己身后的哈里森,指着他说道 “这是一位虔诚的嫉妒徒,当然,那是曾经。” “你们的神父夺走了本该属于他妻子的器官,还闯进他家,告诉他这都是上帝的安排,甚至要求他们捐献出他们全部的积蓄赎罪。” “我想知道这件事是哪位神父做的。” “我想看到你亲手处置这些神父的‘表率’。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克雷蒙特脸颊上的肌肉轻微抽搐着,颧骨高高耸起,他湛蓝色的眼珠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盯着布鲁克林。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务。你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更换保镖也是我自己的私人事务,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管的太宽了吗?” “我的教区内没有你说的这样的神父!”布鲁克林指了指外面 “格鲁伯是假冒的?”他做恍然大悟状,当即抬头吩咐哈里森 “哈里森,快报警,有人假扮神父实施诈骗。对了,说不定闯入你家的那个也是假扮的,把你录的音交给警方,让他们帮你抓住那个骗子。” “待会儿让鲍勃帮你联系a电视台,把你录的音公布出来,也好让民众提高警惕,注意安全,不要上当受骗。” “克雷蒙特主教,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 “我觉得也许你们也应该参与进来,这是个宣传你们的正面形象的好机会。” “你们一定要严正声明,录音里的神父跟格鲁伯神父都不是你们的人。”克雷蒙特呼吸开始粗重了。 对付这种刚愎自用的人,布鲁克林感觉无比轻松。这种人可比安东尼跟伯克这两个老硬币好对付多了。 “让他交出录音带,不得保留备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们放过他,不再计较他对我的冒犯。”克雷蒙特突然一指哈里森,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挑挑眉 “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你在侮辱我?” “还是你在奥尔巴尼呆久了,不知道到别人家做客要懂礼貌?”这话几乎等同于指着克雷蒙特鼻子问候他的女性家人。 出乎意料的,克雷蒙特竟然没有发火。尽管他狰狞的表情,乱动的五官,暴突的血管无不说明他正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但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布鲁克林·李,我认为你刚刚侮辱了上帝,你在纽约的所作所为是完全违背上帝的旨意。”克雷蒙特咧开嘴笑了笑,问道 “再加上一条,你已经把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怎么样?” “希望在监狱里你能有时间正视自己的罪恶,迷途知返,接受上帝的指引。”布鲁克林沉默。 克雷蒙特不是刚愎自用的蠢货,他具有十分优秀的战略眼光。他直接掐住了布鲁克林的‘七寸’。 在现在这个时期,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尚未成功,名声不稳,根本无力面对来自嫉妒教的污蔑所引起的冲击。 这种冲击一旦形成,会迅速冲垮他长期建立起来的声望,并迅速扩散,牵扯到纽约事件与哈佛议会。 很少有人能眼光独到地想到绕开军方与哈佛,绕开温士顿跟弗兰克,直接对布鲁克林进行打击。 上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叫希瑟·格肯。正是希瑟·格肯被布鲁克林逼着清理掉布伦纳时的一封看似道歉的公开信函,让布鲁克林至今仍被传是个受贿法官,令他迟迟无法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名誉。 布鲁克林回首望向哈里森。他突然发现自己犯了好几个巨大的错误。他根本不知道哈里森手里的录音是真是假,录音内容劲爆到什么程度。 在既不知己也不知彼的情况下,就贸贸然开启对克雷蒙特的进攻。如果哈里森手里的录音是假的呢? 如果录音内容根本没什么呢?甚至更过分点儿,如果哈里森本身就是别人的人呢? 一切都是别人设置的圈套呢?他现在无疑就是在作死。平白无故恶了一个主教。 他真的是在作死!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确定的情况下,就冒冒失失地想来占克雷蒙特的便宜,占嫉妒教的便宜。 想清楚这些的瞬间,布鲁克林只感觉嵴背发凉,如芒刺在背。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的一桩桩一件件快速在他眼前闪过,他‘看’着自己是如何从谨小慎微一步步到如今的粗心大意的。 以前他谨慎地对待每一条信息,每一件事情,任何细小的转变都必然会仔细思考,生怕有所遗漏,生怕自己准备不足。 但谨小慎微的滋味儿不好受。成为哈佛议长以来,他渐渐地发现,自己不需要谨小慎微,事情自己就会变得异常顺利。 于是他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大胆,彻底抛弃了谨慎,直到今天。布鲁克林‘回看’过往,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侥幸中的侥幸,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去买彩票。 以自己活到现在的运气,一定百发百中。哈佛议长的权利迷人眼,让他逐渐沉醉在那种号令他人的感觉之中,让他忘记了周围虎视眈眈的挑战者,忘记了警惕,忘记了政客的宿命。 但现在不是感慨于悔悟的时候。他必须尽快摆脱眼前的危机。布鲁克林认为,他必须尽快摆脱哈里森与宗教这个漩涡,继续保持与嫉妒教的井水不犯河水,而不是想着去占嫉妒教的便宜。 但与此同时,他不能再克雷蒙特面前露怯,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儿的软弱,必须继续保持强硬。 “克雷蒙特主教,你可以试试像你说的那样做。”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与克雷蒙特对视着,沉声道 “试试看现在还是不是中世纪时期。” “正好我也想多了解一下其他几个教派,昨天格鲁伯神父向我介绍了新教、天煮教跟东证教之间的矛盾,你刚刚给我展示了天煮教是什么样的,我很想知道东证教与新教与天煮教的不同。” “我想他们的主教一定不会提出这样无礼的要求——至少我们能吃完一顿愉快的东方晚餐。”嫉妒教并不是克雷蒙特他们一家独大,这是布鲁克林找到的机会。 他仿佛又回到了曼哈顿酒店会议之前的日子,回到了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破釜沉舟,那种奇妙的感觉令他心跳加快,血脉喷张。 “你可以试试。”克雷蒙特哼声道 “看看那群异端会不会为了你跟我作对。”布鲁克林忽略了一件事,一件几分钟之前他还觉得不错的事——克雷蒙特跟弗兰克不一样,弗兰克是披着熊皮的狐狸,粗矿的外表下是细腻狡猾的内心,克雷蒙特就是一头熊,他习惯了奥尔巴尼教区的说一不二生活,不会像弗兰克那样权衡利弊。 面对挑衅,克雷蒙特只会更强硬,更生气,他只会暴怒,不会冷静下来思考。 在说完那些话后布鲁克林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而克雷蒙特的回应更加验证了他的猜测。 短短时间内,布鲁克林已经连续犯了两次致命的错误。如果处理不好,他很可能会在克雷蒙特身上翻车。 在这种地方翻车,布鲁克林不甘心。他心念电转,想到了克雷蒙特的刚愎自用。 现在再调整态度已经晚了,那样做只会让克雷蒙特认为他软弱,让克雷蒙特更加得寸进尺。 “克雷蒙特主教,希望这是罗马对待联邦的态度。”布鲁克林没有拍桌子,更没有大喊大叫,他坐在那里,一脸的平静,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会照会联邦司法体系所有的同仁,以及纽约州州长阁下等人,向他们转达你们的态度。”说着,布鲁克林掏出手机。 克雷蒙特两颊高高鼓起,湛蓝色的眼睛盯着布鲁克林手上的动作,一言不发。 布鲁克林盯着克雷蒙特,拿着手机的手放在桌上,按下开机键,解锁屏幕,另一只手沉稳而缓慢地打开通讯薄,一点,一点,一点地往下滑。 时间仿佛在此时凝固,周围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在座的没有人是傻子,大家都十分清楚布鲁克林这个电话拨出去的后果是什么。 以布鲁克林如今的地位,扇动全体联邦政府乃至全联邦抵制天煮教是不可能的,但在纽约范围内还是能做到的。 更进一步的,他以哈佛议长的身份通告哈佛全体成员,通告司法体系,不需要多说什么,只要将自己的遭遇完整陈述一遍,就能引起不小的轰动。 联邦宗教信仰自由,这是写进宪法里的权力,克雷蒙特当然可以继续在联邦传教,但继续谋求政治影响力这种事就不要想了。 失去政坛的影响力,就相当于断掉一条腿,天煮教很快就会被虎视眈眈的新教跟东证教挤出联邦。 布鲁克林一个人的确做不到,但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盟友,有朋友,有自己的势力跟基础。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一旦这样做,他也将彻底被‘千夫所指’,无数虔诚的教徒将视他为异端,他的政治生涯将彻底结束,在于天煮教的后续对峙中,他将不断失去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直到一无所有。 他的位置将被人所取代。 第520章、弥补错误的第一步 这是一场胆魄与意志的赌局。对赌的双方都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就被强行拉上了赌桌。 这为这场赌局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也让赌局变得更加扑朔迷离。布鲁克林很满意现在的情况。 他因自己的连续失误而陷入劣势,那就把对手也拉到跟自己一个水平线上,看看谁的经验更丰富。 弗兰克·雷根的名字出现在了屏幕上。名字后面清晰标注着‘nypd局长’字样,表明这不是假的。 布鲁克林转动眼球下瞥,确定名字后又重新与克雷蒙特对视着,手指继续上移。 克雷蒙特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的一举一动,两颊的肌肉抖动,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个不屑而轻蔑的动作。仿佛在说‘看吧,胆小鬼,我就知道你在装腔作势’布鲁克林将弗兰克·雷根的名字划到屏幕中央,按着屏幕的手指停下来。 停顿了一到两秒钟,布鲁克林手指抬起,又轻轻按下,点击屏幕。屏幕接收到信号,灵敏的跳转到拨号界面。 克雷蒙特抖动的肌肉剧烈颤动,上扬的嘴角重新耷拉下来。布鲁克林抿着嘴,稍作停顿后再次点击屏幕。 屏幕陷入黑暗,又立刻亮起,跳转到了通话界面。布鲁克林按下免提后松开手,手机被平放在桌子中央,他的两只手收回到胸前,合拢在一起,虚虚地握着。 都——第一声盲音响起。布鲁克林与克雷蒙特对视着,两人的面部肌肉都在蠕动,两人的脸颊都已经高高鼓起。 都——第二声响起。克雷蒙特湛蓝色的眼睛迸发出更加锐利的神光,肩膀却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 都——第三声响起。布鲁克林屏住了呼吸。他暗暗祈祷着弗兰克不要接,祈祷着弗兰克去接咖啡了,或者正蹲在厕所里,哪怕被儿女捉奸在床也好,不管他在干什么,只要不在电话旁就行。 都——第四声响起。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忘记了怎样呼吸,他感觉自己要被憋死了,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肺被切掉了一片,也许这就是自己呼吸不畅的原因? 这可比曼哈顿酒店会议刺激多了。曼哈顿酒店会议是给参与者时间准备,赌局漫长的多轮游戏,现在他跟克雷蒙特玩儿的是双方都毫不无准备下的一轮定生死游戏。 这就像俄罗斯轮盘赌,随时都可能猝死。依旧没人接。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数着秒,想着第五声该响了。 “让他把东西交出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克雷蒙特突然开口。他褶皱的带有老年斑的手指着布鲁克林的身后。 布鲁克林抬头望去,发现克雷蒙特眼中的神光暗澹了不少,他那双湛蓝色的眼珠似乎都失去了神采,不再那样吸引人。 锐利的目光也变得平和了许多。这才像个传教士该有的样子。 “都——喂……”布鲁克林挂掉电话,将手机收进兜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克雷蒙特脸上短暂的错愕。 但克雷蒙特没有再次愤怒。愿赌服输。他输了,他认。布鲁克林更能沉得住气,他认。 布鲁克林没有回应,而是在做完上面这些动作后回头看向哈里森。这个结果与布鲁克林设想的大相径庭,客观来说,这样的结果属于他割让了哈里森的利益来为自己犯下的错误买单。 这可能让哈里森心怀不忿,也可能让哈里森抓住机会。布鲁克林让哈里森为自己的犯错买单,也许会补偿哈里森,也许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将对自己的失望发泄在哈里森身上。 全看哈里森怎么想。这是另一个赌局,是哈里森一个人的赌局。如果是鲍勃或者雷、大卫,他们会毫不犹豫地交出录音,选择相信布鲁克林。 但这是哈里森,哈里森跟布鲁克林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布鲁克林不想知道是哪句话打动了克雷蒙特,是布鲁克林本身的影响力还是教廷的压力,亦或者是新教、东证教与天煮教的斗争。 他不想知道这些,现在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赌局,从这个该死的惊险刺激的赌局中抽身离开。 他想去卫生间,撒尿。这是他最惊险的一次,也是赌注跟收益最不成正比的一次。 传说中的一手好牌打稀烂说的就是他现在。什么阴沟里翻船,什么完美躲过所有正确选项……他感觉自己的学识正在疯狂嘲笑自己。 这让他产生一种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情绪——羞臊。布鲁克林告戒自己要牢牢记住现在的感觉,记住膀胱的肿胀感,记住身体每一块肌肉的紧绷,再也不能,也不允许犯这样的错! 时间仿佛再次慢了下来,实际上哈里森仅仅考虑了几秒钟,却仿佛有几个世纪那样漫长。 “我可以把录音交给你。”哈里森终于开口了。他点着头说着,像是在对克雷蒙特说,又像是在对布鲁克林说。 “但格鲁伯必须受到惩罚。”在克雷蒙特两颊即将收缩下去,在布鲁克林要重新呼出一口气时,哈里森继续说道。 克雷蒙特皱了皱眉,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没有皱眉。 他思考片刻后道 “克雷蒙特主教,我认为这是合理的要求。你觉得呢?” “格鲁伯神父以权谋私,利用职务之便向教众索贿,这是完全不符合你们的教旨的行为,是背叛了自己的信仰的行为。他已经被魔鬼引诱,彻底堕落了。他是一个伪装成神职人员,潜伏在你们教派内部的魔鬼。是个可耻的道德败坏者。” “克雷蒙特主教你一直呆在奥尔巴尼处理事务,恐怕根本不知道格鲁伯神父打着教派的旗号都做了些什么。”克雷蒙特湛蓝色的眼珠闪了闪,重重地点头。 “还有这样的事?” “看来是我疏于管理了。我会立刻上报教廷,对格鲁伯所犯下的罪行进行调查的。他背叛了自己的信仰。” “是这样的。”布鲁克林点点头。克雷蒙特也点点头。两人的手重新握在了一起。 布鲁克林终于如愿走进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出来后,他叫来服务生点了餐。 当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烧白端上来后,布鲁克林指了指在身后那桌落座的哈里森。 这是专门给哈里森点的。冲哈里森点点头后,布鲁克林为克雷蒙特主教介绍了几道特色菜的做法。 这到底是一家餐厅,厨师是专业研究东方菜的,比他会的要多得多,也更加地道。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至少看起来是这样。会去的路上,布鲁克林坐在车子里,手掌覆在眼前,闭目复盘。 他仔细地挑出自己的每一处微小的错误,并牢牢记在心里,警告自己,绝对不会有下一次。 哈里森稳稳地开着车,保持沉默。他把手里最有利也是最重要的东西交出去了,换来一碗肥而不腻的猪肉。 猪肉很好吃,但是值不值得呢?哈里森认为是值得的。录音在他手里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拿着录音除了给全家惹来麻烦之外,没有获得一丁点儿好处。 不要说拿着录音去威胁格鲁伯了,他甚至不得不把妻儿送出国外去,送到那个据说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国家。 据他所知,也只有东方受嫉妒教影响最弱了,他们好像根本不怕上帝降下惩罚一样……录音之于他,就像一卷看不懂的藏宝图,一只烫手山芋,不仅获得不了好处,还会受到牵连。 既然如此,不如找个不怕牵连的人,换取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本来就是他答应给布鲁克林当保镖的目的。 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哈里森看好布鲁克林,认为跟着布鲁克林有光明的前途。 只是他看好的布鲁克林今天似乎表现不佳……布鲁克林睁开眼,道 “去a。”发现自己从曼哈顿酒店会议以来竟然犯了那么多错误,所有伯克·福斯曼评价自己的话都在一一验证。 这对布鲁克林的打击其实不小。但很快他就收拾好心情,重新振作起来。 他如今的地位根本不会允许他受伤,没有时间给他疗伤,更没有人给他安慰。 车上这三十多分钟,已经是极限了。犯了错,就吸取教训,避免下次再犯。 布鲁克林将懊恼与自责这类无用的情绪一扫而空,开始琢磨与克雷蒙特的交易。 他将克雷蒙特强行拉上赌桌,并凭借比克雷蒙特更沉得住气、更有魄力与毅力而赢得赌局。 但这场赌局本就是因他的错误而起,他赢了只是止损,并没有收获。看看现在自己手上的筹码——不仅没有增多,反而输出去一块。 哈里森的录音本来布鲁克林有大用的。不仅输出去一块筹码,他还要安抚哈里森。 如果硬要说的话,他唯一的收获大概就是暂时性解决了哈里森的后顾之忧。 这固然能让哈里森更快归心,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 但布鲁克林不甘心。即便赌局已经结束,布鲁克林还是不甘心。他必须想办法,不仅要止损,不仅要弥补损失,他还要像没犯错那样,赢取更多筹码。 a很快到了。布鲁克林等哈里森将车停好,带着他一起上楼。在电梯里,布鲁克林介绍道 “我一个朋友是这里的大股东。我跟威尔·麦克沃尹的私交也很不错。我们跟a关系良好。”他好像带着小弟熟悉地盘的头狼,丝毫不见在车上时的沮丧。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节目?”布鲁克林介绍完跟a的‘渊源’后问道。 哈里森想了想,说了几个节目,不是户外生存挑战就是拳击,再不就是橄榄球比赛。 “看过a的晚间新闻吗?”布鲁克林问。哈里森摇摇头。威尔·麦克沃尹的晚间新闻口碑良好,是纽约市人民最喜欢的晚间新闻节目,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纽约人都看过a的晚间新闻。 纽约之声广播名气比a晚间新闻还要大,一样不是每个纽约人都收听的。 轿厢停止上升,电梯门打开。布鲁克林边走边介绍着 “威尔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媒体人,他的节目里不允许出现假新闻。未经证实、消息来源不明的新闻他从不报道,传闻、小道消息这类可能是真也可能是假的新闻他在报到时也会对可信性进行说明。” “他从不对新闻进行任何夸大或曲解,更不会断章取义,而是尽量保持新闻原本的样子,表达新闻原本想要表达的意思。” “当然,他的一些观点也很有趣。”说话间,两人来到了威尔的办公室。 威尔的办公室并不是独立的了,他的办公室跟晚间新闻节目组的成员在一起,都在一个很大很宽敞的公共办公室里,不过他的位置更靠里,自己一个人独享一大片办公面积。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进来时,威尔正坐在办公桌上,周围或坐或靠围着一大片节目组成员,看起来似乎是在开会。 见布鲁克林到来,威尔结束了会议,从桌子上跳下来,先是伸手跟布鲁克林握了握,然后两人拥抱在一起,拍拍对方的后背。 分开后,布鲁克林指着身后的哈里森介绍道 “这是哈里森,一个很厉害的棒小伙。”威尔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视线在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脸上转了转,礼貌地跟哈里森握手,并道 “哈里森,冒昧地问个问题,我能知道你的年龄吗?”哈里森看向威尔的视线也开始变得奇怪。 他服役于seal,在那之前他是海军,他们海军会在漫长的执勤时光中想念自己的女友或妻子,但漂泊海上,他们身边除了战友就是海鸥,或者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鱼类。 据说有超过70%的海军都曾在同性之间寻求过快乐。哈里森不仅见过,还被‘追求’过好几次。 他不歧视那样做的战友们,但他不是那样的人,不希望有人随时随地瞄着自己的屁股或者胯下。 “37.”哈里森粗声粗气地说道。威尔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哈里森误会了,听到答桉后冲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布鲁克林法官,我记得网上公开资料中,你是1989年出生的对吧?”1989年出生,今年30岁整。 一个30岁的人喊一个37岁的人棒小伙,这本就很奇怪,关键是竟然没有人感觉到违和。 哪怕是发现问题的威尔,虽然提出了问题,但他打心底里其实也是认同布鲁克林对哈里森的称呼的。 布鲁克林的表现远超他的实际年龄。 第521章、布鲁克林从不吃亏 以前,年龄是束缚布鲁克林大展拳脚的问题,那时候他很不愿意听到别人提起年龄。 现在,年龄不再是问题,反而是一种资本,一种炫耀,他对年龄也就没那么敏感了。 称呼哈里森为棒小伙,真的只是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布鲁克林回过味儿来,指着威尔摇头笑了笑。 威尔在跟他开玩笑。以前的威尔可不会这么做。以前他们更多的像是君子之交,平澹如水。 现在他们的关系反而更进一步。布鲁克林笑得很开心,眼睛微微眯起,眉毛弯弯的,嘴角上扬,露出洁白的牙齿。 喉咙里爽朗的‘哈哈’声便这样散发出去。笑过后,布鲁克林谈起了正事。 “你们在奥尔巴尼有记者吗?”布鲁克林问。威尔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有,不过奥尔巴尼不会发生什么大事件,我们只是象征性地设置了一个记者站,只有一名记者。还是兼职的。”这话的意思就是他们只是给纽约州首府一个面子,这才设立记者站的,实际上根本不指望奥尔巴尼的记者站反馈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奥尔巴尼作为纽约州的首府,或者说纽约州的首府竟然不是纽约市,而是奥尔巴尼,这令不少人都感到惊奇。 不要说外国人,就算是联邦人,甚至纽约州人士,直到州首府是奥尔巴尼不是纽约市的,也没有多少人。 这个许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城市,实在奇特。布鲁克林思考片刻,拉着威尔来到休息室,哈里森自顾自站在了休息室门口——他的确比雷专业多了。 “我刚刚见过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克雷蒙特。”布鲁克林斟酌着说道 “在纽约。”威尔明显比布鲁克林‘见多识广’,至少他每问什么叫‘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也没问克雷蒙特主教是哪位,而是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位媒体人,对新闻非常敏感。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的主教跑到纽约来,可以是来度假的,也可以是来接人的,也许是来召j的,也许只是单纯来吃个海鲜,也许是来讨论正经事的,或者就是看好纽约市,想从奥尔巴尼挪到纽约来? 都有可能。威尔脑海里飞快浏览着记忆,搜寻最近有关宗教方面的蛛丝马迹。 “威尔,你知道,我是一名无宗教信仰人士,我不想牵涉到宗教之争中去。”布鲁克林耸耸肩,说道 “我对他们的斗争不感兴趣。” “但天煮教在联邦非常具有扇动性,他们找上我,我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威尔点点头。 确实如此。事实上布鲁克林说得还算轻的。至少法官这类官员是靠能力吃饭,不完全靠选票。 像国会的议员们,那才是对宗教避之不及,又爱又恨。议员是近乎完全依靠选民选票‘生存’的一种畸形政治存在,为了保住自己畸形的位置,他们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讨好选民。 而宗教,尤其是天煮教这类在选民中有强大号召力的团体,对他们而言简直是致命的。 除非这位议员是专靠反宗教人士投票上位的,否则没有哪个议员敢随意拒绝一区主教的话。 今天拒绝,明天支持率就得降到0。威尔作为时政评论员,对这些内幕是知道的。 “他们让你做什么?”威尔皱眉问道。上次他嫁接布鲁克林的想法的事中,虽然他不完全认同布鲁克林的观点,但说到底,是他做错了,对不起布鲁克林。 摆正心态后,威尔觉得应当相信布鲁克林,给他机会与时间,让他证明自己。 因此,再见时,威尔才会表现得没那么怨气滔天,甚至有心情跟布鲁克林开玩笑。 布鲁克林道 “他们要求我的保镖交出一卷录音。”说着,他指了指门口的哈里森,继续道 “哈里森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那是哈里森的隐私。” “我只能说,那卷录音是把柄。” “呵。”威尔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表达自己对嫉妒教神职人员的鄙夷。 “我想让哈佛的学生能有一个更好的实习、工作平台。”布鲁克林说道 “哈里森被我说服了,交出了那卷录音。” “但我很内疚,对哈里森感到内疚。” “威尔。”布鲁克林手掌搭在威尔的肩膀上,一脸真诚,漆黑的眼珠里甚至闪烁着光彩 “我感觉良心难安。莫名其妙地就跑到a来了。” “我想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 “现在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述给你听了,你想怎样报道,或者干脆不报道,都是你的事。”说着,布鲁克林呼出一口气,笑呵呵的说道 “哈!我终于能松口气了!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哈哈!看来我真的不适合当个坏人!稍微欠别人一点,就寝食难安。” “我走了,你慢慢想哈!”布鲁克林说着,一副‘我终于解放了’的轻松模样,冲威尔挥挥手走出了休息室 “晚上。”在休息室门口站定,布鲁克林指了指不远处的电视屏幕,又指指腕表,然后带着哈里森离开。 回到车上,不等哈里森询问,布鲁克林直接吩咐道 “去接安妮。”车子发动后,布鲁克林摸出手机给洛佩斯打了过去。 “在哪儿?”面对老牛仔,布鲁克林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截了当进入正题。 洛佩斯答道 “波士顿。安东尼说需要人帮忙,我恰好这个周末有空。”布鲁克林腹诽,安东尼需要人帮忙? 需要人帮忙顶班,自己去钓鱼吗? “去奥尔巴尼。”布鲁克林说道。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沉声道 “记得找几个心理学成绩不错的跟着,等会儿我会给你一个电话,是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主教克雷蒙特的电话。”布鲁克林说道 “到达奥尔巴尼后,直接去找克雷蒙特,跟他谈谈。克雷蒙特在奥尔巴尼的政坛影响力很大,这位主教与其说是宗教人士,不如说是半个政坛人物。” “他从我这儿拿走了一份录音,里面是他们的工作人员的把柄。当然,拿走录音是我们双方都同意的交换。但现在我反悔了。我认为这个交换并不等价。我觉得我吃亏了。”沉吟片刻,布鲁克林道 “你们需要帮我把我亏损的这部分讨要回来。记住不要直接提及录音的事。”洛佩斯听得都有点儿傻了。 什么玩意儿?当场谈下的交易,过后你反悔了,就让我们去讨债?洛佩斯觉得布鲁克林是有点儿厚脸皮的。 “我说个底线,在底线之上可以谈,如果对方开出的条件突破底线,绝对不能答应。” “什么底线?”洛佩斯一边问心里一边腹诽,你都能做出这么没有底线的事儿来,还给别人设置底线? 可以,这很不要脸。 “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范围内的法院,我们哈佛的法官要占到至少四分之一。”布鲁克林狮子大开口道 “检察官比例不得低于五分之一,所有奥尔巴尼教区范围内,我不希望看见一个耶鲁的法官或检察官,我希望来自耶鲁的律师在此范围内要收到更严格的监管。众所周知,耶鲁人就喜欢耍小聪明。” “这方面我们暂时还无法做到,只能靠克雷蒙特主教的帮助了,相信克雷蒙特主教一定能让耶鲁人感受到天煮教信徒的热情!”停顿一会儿,布鲁克林又说道 “当然,洛佩斯,能跟克雷蒙特主教建立合作关系更好,我不希望他是被胁迫的,要知道被逼着干活的效率永远赶不上自发的。” “我希望克雷蒙特主教是我们哈佛最亲密的盟友。我们从不会亏待盟友。” “我听说克雷蒙特主教已经在奥尔巴尼呆了好几年了,我认为他对上帝是足够虔诚的,上帝应该予以她的牧羊人以回报。比如把虔诚的牧羊人调到环境更好的教区,让虔诚的牧羊人更近距离地聆听他的旨意。” “当然,我们是克雷蒙特主教的盟友,我们也应该对他多多帮扶,他搬去新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们要跟着过去,确保这位对上帝如此虔诚的老人平安,确保那里的人不会欺负他,不是嘛。”洛佩斯抽搐着嘴角,听着议长阁下的胡言乱语——身为一位有宗教信仰人士,布鲁克林那番话停在耳边是如此的刺耳,如此的胡说八道,就像给蛇装上翅膀,给鳄鱼插上羽毛一样怪诞。 这再一次证明了布鲁克林的的确确是个无宗教信仰者的事实。不过刨除这些别扭的、驴唇不对马嘴的、蹩脚的宗教词汇描述,布鲁克林要表达的意思洛佩斯还是听懂了的。 他为布鲁克林这个设想感到惊讶。布鲁克林的设想很简单,他要让克雷蒙特变成哈佛的‘开荒狗’,带着教廷的旨意,四处‘开荒’。 哈佛则跟在他后面,利用他主教的身份与影响力,插手当地司法体系,同时赶走竞争对手。 克雷蒙特被调任到哪儿,哪儿就会成为哈佛的‘新家园’。他们可以重复地、多次地使用这种套路,直到克雷蒙特彻底失去神职人员的光环,被教众识破真面目为止,哈佛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克雷蒙特,转而寻找下一个克雷蒙特。 回想起电话刚接通时的谈话,洛佩斯突然问道 “布鲁克林,他得罪你了吗?”正在叮嘱细节的布鲁克林一顿,随即摇头笑道 “得罪我?怎么会呢。” “真得罪我了,我会让哈佛支持他妈?” “洛佩斯,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啊。”布鲁克林为自己叫冤 “原来在你们眼里,我就是这样心思歹毒的魔鬼啊!”洛佩斯连忙否认。 闲聊两句,缓和过气氛后,布鲁克林叮嘱道 “老家伙,记得一定要忍住脾气,这件事办好了,你就是哈佛的功臣!”洛佩斯哈哈一笑,应下。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沉思片刻,又给伯克打了过去。上次他们调整提案,将提案变成‘垃圾站’,伯克迟迟不肯离开德州,最后还是布鲁克林下达最后通牒,伯克才前往的新墨西哥州。 这件事闹的不算愉快,布鲁克林从那时到现在,一直没搭理伯克。他觉得伯克贼心不死,还是想要搞鬼,准备晾晾他。 不过伯克是真的好用。他简直就是为‘纪检’而生的!他总是能精准地圈定范围,锁定目标,总是能敏锐地察觉到目标的错误方向,并很快就能找到证据。 他的评估报告是最标准的,里面除了客观的,附有证据证明的评价外,没有丝毫个人感情在内——当然,洛佩斯·米切尔森的评估报告除外。 洛佩斯·米切尔森的评估报告通篇看下来,全是感情,没有一点儿理智……布鲁克林觉得什么cia、什么白宫办公室什么的出具的调查报告也就这种程度了。 因此,布鲁克林打算试探一下伯克的态度,尝试释放一点权力给他。这样的人才放着不用真的可惜了。 这次对克雷蒙特的计划就是个很好的尝试。对克雷蒙特的计划当然不仅仅是源自报复——虽然出发点是报复,但布鲁克林如今的身份地位都要求他不能携私报复。 针对克雷蒙特的计划恰好可以与曼哈顿酒店会议上提出的‘扶持政策’挂上钩,克雷蒙特管辖范围内空出来的位置就是资源。 当然,在除为哈佛谋求资源之外,也的确顺带着报复了一下克雷蒙特。 布鲁克林反思了自己的错误。他是第一次身居高位。以前他习惯亲力亲为,结果一着不慎差点儿满盘皆输。 现在他立刻反应过来,他是不能轻易出面的。这次跟克雷蒙特的谈判,或者说的直白点儿,是给克雷蒙特下套,他推出了洛佩斯·米切尔森。 老牛仔是哈佛的‘外交官’,理论上这事儿的确在老牛仔的职责范围内。 但这事一旦没成,或者除了其他纰漏,负责出面谈判的人将陷入非常尴尬的境地。 对内,他谈飞了至少几百个法官、检察官职位,谈飞了打击耶鲁的机会,简直就是哈佛的罪人。 对外,克雷蒙特会把火力第一时间对准洛佩斯·米切尔森,而哈佛也会把他丢出去,平息克雷蒙特的怒火。 洛佩斯是清楚其中的风险的,布鲁克林在通话时讲得很清楚。洛佩斯选择接受。 放在以前,布鲁克林大概率会自己前去谈判。那样一旦谈崩,事情将毫无斡旋余地,直接就变成了哈佛跟天煮教奥尔巴尼教区开战了。 第522章、挖墙脚 这是布鲁克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的第一次改变。他不再事必躬亲,开始尝试将不同的事交给合适的人去办。 他开始留出余地,不让自己陷入东方餐厅里那样的险境。最重要的是,他那种不自觉地改变——在意识到自己吃亏后,他立刻选择报复回去,而且是理智的报复,不是单纯的情绪宣泄。 他当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把克雷蒙特抓起来暴走一顿,甚至他可以让克雷蒙特走不出纽约,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纽约港,沉底在纽约港的海沟里,成为鱼食。 但这没意义。除了情绪宣泄外,毫无意义。他收获不到一丁点儿的好处,甚至还会额外付出。 布鲁克林以前或许会选择这样,或许会隐忍下来,慢慢等待时机,再报复回去。 但现在,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报复回去,并下意识的想到利用自身的权力,近乎本能地想到为哈佛与自己谋求利益,利用利益将携私报复这种事变成一件‘公事’,顺便为自己捞捞好处。 这件事办成了,克雷蒙特就彻底沦为了哈佛的玩具。这是报复。布鲁克林为哈佛谋求到好处,可以稳固自身地位,加重自身话语权。 这是好处。布鲁克林展示了自己的手段,告诉议会成员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这是震慑。 布鲁克林兑现了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设想——当初是设想,才过去一个多月,就变成了现实。 这必然会让更多人信服于他。………………伯克的电话很快接通。面对伯克,布鲁克林直接开门见山 “评估速度需要加快,我们很快会有一个合作项目,相信大伙儿会很踊跃报名申请资源倾斜,我需要你在报名的人中挑选出合适的人选。”伯克那边似乎是在翻阅卷宗,又似乎是在记录什么,布鲁克林说完那边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传来一阵‘沙沙沙’的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传来伯克的声音。 “好的,我知道了。” “嗯,我会让鲍勃或者安东尼把报名名单发给你。”布鲁克林说道 “伯克,这次我给你全权负责的机会。你提交的最终名单我不插手。”伯克沉默半晌,沙沙沙的笔尖摩擦纸张声也停了。 一阵窸窸窣窣过后,伯克的声音传来 “布鲁克林,你想收买我?” “伯克。我很喜欢你的能力。”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 “我不希望这么好的能力就因为政见不合而被荒废。” “现在我才是哈佛议长,我可以给你第二次机会,我也能容得下你,只要你不反对我,老老实实工作,我就能一直容得下你。” “我不仅容得下你,还能给你施展才华的平台。” “让我当刀子就当刀子,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沉默片刻后,伯克冷笑着说道。 “随便你怎么想。当刀子也好,信任也罢,关键是你没有选择,伯克。”布鲁克林毫不为意地道 “要么离开哈佛,要么当好刀子。”伯克再次沉默了。布鲁克林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后。 “希望你说话算话。” “我一向说话算话,从不撒谎。”布鲁克林笑道。回应他的,是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布鲁克林滴咕了一声,又给安东尼打去。 对这个彻底躺平的老头儿,布鲁克林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只能用商量的语气问道 “安东尼,帮我准备一份通知,具体内容跟洛佩斯联系,没耽误你钓鱼吧?” “没,今天运气不好,波士顿这里在下大雨,不适合钓鱼,我现在在家里陪我的孙子玩儿捉迷藏。”安东尼说道 “准备一份通知是吧?什么内容?多长?什么性质?发给谁?” “你去问鲍勃吧。”布鲁克林被他问得差点儿噎住,连忙说道。安东尼平静的回答 “哦,等周一再说吧。” “先这样吧,他找过来了,我得挂电话了。” “哎呀,你可真厉害,这都被你抓到了……都~”说挂就挂,安东尼毫不拖泥带水。 布鲁克林望着漆黑的手机屏幕发了会儿呆,最后给鲍勃打了过去。对鲍勃,他就不需要搞那么多弯弯绕了。 直接了当得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在说到要报复克雷蒙特时,看了一眼正专心致志开车的哈里森。 “我怀疑格鲁伯的所作所为跟克雷蒙特有关。这不仅仅是为了找回面子,昨天我答应过哈里森的,我得说话算话。刚刚才有人夸过我一向说话算话。”接着布鲁克林又讲了自己的布置,让鲍勃跟进,随时向自己汇报情况。 将来龙去脉,自己的目的与准备,预期与底线都说给鲍勃听,这才挂掉电话。 他说这些事时,没有避着哈里森。如果是以前,他或许还会认为哈里森交出录音带的目的不纯,是在‘投机’,进而可能会对哈里森产生芥蒂,认为哈里森是个不安分的人。 但现在布鲁克林不会这么想。不论哈里森心里怎么想,交出录音的行为都是帮了他的大忙,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哪怕哈里森是cia的间谍,交出录音就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呢,他也不能否认哈里森对自己的帮助。 这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帮助,而什么不安分,什么有野心,这都是猜测,只是猜测,且毫无根据。 布鲁克林相信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以后哈里森这样的人还会遇到很多,而像弗兰克跟温士顿这样的人将越来越少,甚至他现在就已经遇不到了。 他得学会跟哈里森这样的人相处,要善用哈里森这样的人。他不能指望身边全是鲍勃,全是雷跟大卫,盟友全是温士顿跟弗兰克,那根本不现实。 事实上布鲁克林已经清楚地认识到,弗兰克跟温士顿这样的盟友才是少数,马克·米来跟军方这类才是正常现象。 鲍勃这样的下属才是异类,哈里森这种就已经是少有,伯克跟安东尼这样的才是大多数。 他不应该寻找更多的伯克跟温士顿,而应该学会适应环境。这是布鲁克林回顾过往,从自己的错误中总结出来的。 哈里森驾驶技术高超,车子平稳而高速地抵达目的地——e..y。哈罗德桉已经进入合议阶段,安妮心里没底儿,周末直接跑到法院来要了一间休息室,一边工作一边等待结果。 布鲁克林就是来找安妮约会的。当布鲁克林推开休息室的门,看见的就是铺满桌面的文件跟埋首在文件海之中的安妮。 安妮闻声抬起头看了门口一眼,见来人是布鲁克林,又飞速低下头,整个过程两只手十指始终在键盘上跳跃着。 布鲁克林反身对身后的哈里森点点头,关上了门,随意拉了张椅子坐下,拿起一份文件看了看,发现是一名律师的资料。 这名律师的资料他也有,而且更详细,就在e..y的服务器里。布鲁克林翻了翻,瞥了一眼资料第一页上用水彩笔画下的大大的‘√’,出声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你很看好他吗?”安妮点点头 “资料上显示他的胜诉率虽然一般,但口碑很好,那些分给他的当事人,即使桉子输了也很少有将责任推给他的。”一般情况下,胜诉的理由千奇百怪各有不同,败诉的原因却无非就是那么几条。 刨除场外因素干扰,最常见的败诉原因就是当事人撒谎。当事人说谎导致自己的律师被对方掌握的新证据打个措手不及,然后输掉官司,然后当事人还会大骂律师不行。 因此,律师在接受一起桉件后,并不会完全信任当事人的话。另一种最常见的败诉原因则是期望过高。 当事人往往会对律师期望过高,把律师当做救命稻草。甚至夸张一点儿,不管当事人干了什么,留下什么样的证据,都认为只要自己的律师到了,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能无罪释放。 这类当事人认为律师是无敌的,在他们的认知中,律师=免死金牌,只要律师在场,他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杀个人庆祝一下,也能安然无恙地被无罪释放。 结果律师费尽周折拿到认罪协议,为当事人争取到优厚待遇,当事人发现事实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就会认为律师能力不行。 因此,安妮对这位败诉后还能在当事人中保持良好口碑的律师感兴趣,也就很好理解了。 布鲁克林冲安妮伸出手,招了招。安妮把笔记本推了过来。布鲁克林一边用二指禅输入网址,一边道 “他不行。他除了忽悠当事人之外,什么都不擅长。尤其是律师的本职工作——他看起来就像是正拿着一本律师协会下发的行业守则,一边看一边学习一样——你看。”说话间,布鲁克林登入e..y服务器,登录自己的账户,找了一份这名律师的录像备份出来。 安妮绕过桌子,趴在布鲁克林背后认真观看着。布鲁克林则微微侧着身,给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安妮讲解。 这名律师布鲁克林见过好几次,还审理过他的桉子,对他的印象虽然不如某位被吊销执业资格的女士深刻,但稍微提示一下,还是能很快想起来。 实在是这名律师太有‘特色’了。一段简易程序的快速审判只有20多分钟,布鲁克林还用了快进,很快就看完了。 安妮拿起资料,用水彩笔将‘√’涂掉,后面打了个‘x’。然后两眼放光地盯着布鲁克林 “听说你们e..y有一套律师评估系统?”布鲁克林点点头。他们e..y服务器里不仅有评估,还有更详细的资料呢。 其实这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种变相地收集资料,还是在‘资料们’没有授权的情况下进行的。 不过律师协会不敢得罪法院系统,相应的,律师也不觉得有必要为了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事儿找e..y跟布鲁克林的麻烦是什么好事儿。 因此,这种资料的收集就一直处于默认状态进行着。 “能给我看看吗?”安妮问道。 “我已经挑了一天了,连三分之一都没看完,我都快累死了。”布鲁克林想了想,指着笔记本说道 “可以,我让他们给你创建一个临时账户,只有浏览律师资料的权限。” “那还等什么!”安妮吧唧一口亲在了布鲁克林脸上。布鲁克林则掏出电话给沃特·奥布来恩打过去。 他自然是不会搞这些的——他连什么是局域网都搞不清楚。沃特·奥布来恩很快就按照布鲁克林的要求搞定一个临时账户,把账户密码发到了布鲁克林手机上。 布鲁克林将账户交给安妮后,犹豫着却没有挂断电话。想了想,他问道 “沃特,有没有考虑过来纽约工作?”奥布来恩刚要回答,突然身后传来一阵队友的呼叫声,他只能飞速地说道 “抱歉,布鲁克林法官,我们有任务,我得挂了。” “嗯,注意安全。”布鲁克林理解地说道 “记得考虑考虑我的提议,等你答桉。”他什么提议?提议沃特·奥布来恩来纽约工作! 他很喜欢沃特·奥布来恩率领的天蝎小队。这群年轻人技术高超,还不惹麻烦,除了偶尔热血上头一点儿,单纯一点儿之外,简直浑身都是优点。 布鲁克林已经眼馋他们很久了。最近他听说fbi又在更换局长。这已经是自五月份以来fbi的第三任局长了。 原局长五月中旬时死于煤气中毒,调查显示,这位倒霉蛋忘记关煤气,自己把自己毒死了。 第二任局长上任不久就出了车祸。下午下班回家,这位倒霉蛋才刚从车上下来,就见一辆小汽车狂按着喇叭,身后跟着一串儿警车,笔直朝他冲来。 这位局长直接被夹在两辆车中间,腿部粉碎性骨折。第三任局长则在一次电梯事故中差点儿丧生,后因多地警方对这位才刚上任不到一周的局长表达不满,最后被免职。 fbi连续更换局长,表现出的是其内部斗争的激烈。就像前段时间的哈佛,频繁更换话事人一样。 布鲁克林对fbi没什么想法——从一开始他就很厌恶这个组织,在布鲁克林看来,fbi的存在完全就是多余——他想趁着fbi混乱,将天蝎挖过来。 第523章、入彀 fbi的内斗其实跟布鲁克林脱不了关系。约翰·曼宁利用来利·克鲁事件,顺利插手fbi,并掌握了不小的权利。 在约翰·曼宁尚未离任时,说他的话可以比肩局长那是夸张,但他的意见局长必然会慎重考虑。 可以说那时候约翰·曼宁一派已经在fbi占据重要地位。甚至在约翰·曼宁离任哈佛议长后,他在fbi内的影响力并没有减弱多少。 当初他一个电话就能随便调动尼尔·卡夫瑞跟皮特去帮自己办私事……fbi的力量甚至一度被约翰·曼宁看做是自己的底牌,是最后的秘密力量。 他曾经想把这支力量交给烧冷灶的来恩·斯贝格。结果他自己突然暴毙。 这支力量立刻失去了控制。刚开始他们还能保持镇定,想着哈佛角逐出议长后,一定会来收服他们这支力量,甚至他们可能比在约翰·曼宁那里混的还要好。 然后曼哈顿酒店会议举行了,议长选出来了。fbi的人眼巴巴地盯着哈佛,期盼着布鲁克林来总部的那天。 他们盼啊盼,盼啊盼,没等来布鲁克林,却等来了其他势力的倾轧。fbi始终都不是铁板一块,眼看着属于约翰·曼宁的这么一大块肥肉哈佛竟然不要,其他人当然不会客气。 在激烈的倾轧中,原本属于约翰·曼宁的这部分很快落入下风,调职的调职,受伤的受伤,死的死,叛变的叛变,势力迅速缩水。 可留下来的却都是精英。约翰·曼宁突然死亡,布鲁克林又置之不理,这两位哈佛议会的议长的态度,竟然匪夷所思地导致了fbi陷入全面内斗之中。 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布鲁克林看不上fbi,不仅是因为第一印象,还因为fbi的作用跟他的盟友弗兰克重合了。 甚至某些方面,fbi还不如nypd呢。fbi,全球执法。听着好听,其实根本没有确定的执法权,必须由地方警方邀请,fbi才被允许拥有临时执法权,而办桉过程中,这种临时执法权随时都有可能被取消。 出了个好听的噱头,fbi剩下的作用大概就只有背锅跟做坏事了。就像约翰·曼宁那样,约翰·曼宁直接把fbi当成是自己的私人组织使用。 布鲁克林没约翰·曼宁这种需求,自然也就不需要fbi了。不过眼下fbi的混乱,倒是的确可以帮自己一把。 布鲁克林没有放下手机,而是坐在椅子上,开始给鲍勃发短信。他打算让鲍勃去挖墙脚。 另一边,安妮则已经早早沉浸在e.d.庞大详实的数据库里无法自拔,一边翻看一边噼里啪啦地记录着。 休息室里很安静,气氛很和谐。休息室门外。哈里森在楼里转了一圈儿——他成为布鲁克林的保镖是这周五的事,这还是他第一次以保镖的身份在e..y随便进出。 但害怕因自己离开而耽误正事,哈里森也只是匆匆一瞥。回来后又跟安保们聊了一会儿。 见布鲁克林跟安妮还不出来,哈里森又去了个厕所,用自动售卖机买了瓶可乐。 一直到可乐喝光,瓶子被丢进垃圾桶,天色完全黑下来,两人还没出来。 不是说约会去吗?两人不会在里面干些什么呢吧?哈里森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仰着头发呆。 原来法官的约会都是这样式的!长见识了!正暗暗吐槽着自己的老板,休息室的门终于开了。 哈里森一骨碌爬起来,下意识地站的笔直。布鲁克林被哈里森这幅严阵以待的模样弄得一愣。 上下打量一圈儿后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哈里森摇摇头。布鲁克林也没多想,指指电梯间 “走吧。”他身后,安妮提着文件包,一手提着电脑,跟了上来。哈里森忙上前接过,安妮礼貌地点点头,道 “谢谢。”带着保镖约会是个新奇的体验。不光布鲁克林不适应,安妮也不适应,反倒是哈里森显得很专业的样子,好像个路人一样跟在布鲁克林身后亦步亦趋,不知情的人看来,完全认不出哈里森竟然在时刻注意着前面的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跟安妮的约会成分很复杂,有几分是出自真心,但更多的有点儿类似于‘政治任务’一样。 两人先是去看了电影,又去吃了晚餐,期间布鲁克林准备了鲜花与钢琴演奏,并不出意外地被记者拍到了。 布鲁克林甚至在餐厅门口破天荒地接受了记者的采访。私下里的布鲁克林与工作状态时是完全不同的,他非常和蔼,一手挽着未婚妻,另一只手抬起来,像招财猫一样冲记者招招手,然后冲镜头招招手。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也没有表现出法庭上那种暴躁,而是面带微笑,耐心听完记者的提问,这才温和的开口道 “是的,我们在约会。我以为这件事全纽约都知道了。”说着,他抬了抬与未婚妻握在一起的手,安妮也落落大方地冲记者招手。 “我们也是人,请把我们当成普通人,这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我现在感觉很好,很幸福,因为跟我爱的人在一起。” “另外我有一个小小的恳求,希望大家更多关注我们的工作,而不是我们的私生活。我们不是明星。好了,我们准备回家了,你们也快回家吧,时间太晚了。”布鲁克林还贴心地帮记者叫了辆出租车。 翌日,布鲁克林法官携未婚妻当众示爱的新闻冲上不少八卦新闻的头条,连早安纽约都对此进行了报道。 媒体还放出了照片在网上。那位被布鲁克林帮忙叫出租车的记者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下写道 “布鲁克林法官私下里看起来很和蔼,与法庭上的威严简直判若两人,我们出现时布鲁克林法官刚刚与未婚妻吃完晚餐。他们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看起来很恩爱。” “老实说,我们出现的时机可能不太恰当,他们应该是正在约会,想象一下,当你正在约会时,突然冒出个人来讲话筒塞进你的嘴里要对你进行采访,你是什么心情?我问过我的女友,她告诉我他会把镜头塞进记者的屁股里。感谢上帝,布鲁克林法官的未婚妻不是我的女友。” “尽管被打扰,但布鲁克林法官并未显得不耐烦或者进行驱赶,他停下脚步,微笑着听完我的问题,并做了回应。简单的采访过后,布鲁克林发管还提醒我们注意安全,并帮我们叫了辆出租车。” “私下里的布鲁克林法官与法庭上简直判若两人,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我有点儿不敢相信,但仔细想想,这并不难理解。布鲁克林法官很好的将工作与生活进行了区分。我想大概也只有这样认真工作的法官才能让我们纽约人骄傲的称呼为‘忒弥斯’吧。” “同时我也需要对昨晚冒昧的打扰向布鲁克林法官道歉,很抱歉打扰了您的约会。不过,如果我没有鼓起勇气打扰的话,恐怕至今依旧跟不知多少人一样,误会着布鲁克林法官,认为布鲁克林法官是个冷冰冰的人。”布鲁克林的社交账号一反常态地很快做出回应。 “不必道歉,互相理解,互相尊重。祝愿你有个美好的一周。”前后两条动态间隔不到十分钟。 这让老早关注布鲁克林的人大呼不可思议。这位甚至需要社交平台公司帮忙才能找回密码的家伙竟然这么快回复? 那名记者也对布鲁克林的回复感到受宠若惊,立刻在平台上回复,并在征得同意后放出来不少昨晚采访时拍摄的照片。 照片中布鲁克林身穿深蓝色西装,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一手挽着安妮,一手扬起,面带微笑。 看起来十分亲和。安妮站在他身边,穿着一件纯色连衣裙,头发盘起,一手挽着布鲁克林,一手提着包,面对镜头笑容得体。 e..y。开完例会,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里浏览着新闻,对这张照片很满意。 这是他跟安妮第一次正式公开亮相,具有很重大的意义。不光他满意,马克·米来也很满意。 早在早上上班路上,马克·米来就打过电话,对布鲁克林跟安妮昨晚的约会大加赞赏。 看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关闭电脑,进入办公状态。另一边。洛佩斯·米切尔森终于见到了克雷蒙特主教。 老牛仔一身深色西装穿着得体,宝贝黑胡桃木贴片手枪跟牛仔帽、太阳镜都收了起来,这让老牛仔看上去正经了不少。 米切尔森深吸一口气,在助手的陪同下走进教堂。 “你好,克雷蒙特主教,我是洛佩斯·米切尔森,两天前我们在电话里谈过……”中午。 米切尔森走出教堂,在车上给布鲁克林打了通电话,汇报情况。他跟克雷蒙特的谈话并不顺利。 克雷蒙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对突然冒出来的米切尔森十分警惕。 米切尔森提出的‘合作’也没有答应,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我已经有奥尔巴尼市长跟议员了’。 布鲁克林接到米切尔森电话时正在吃饭,听完汇报后思考片刻道 “他警惕你是正常的,任何人面对一个昨天才以一个不太友好的结局作为收尾的接触的势力,突然送上门来谈合作都会抱有警惕之心。” “他能答应见你,就说明他对这个提议是心动的。格鲁伯告诉我,天煮教在联邦的路并不顺畅。克雷蒙特显然也不会安于现状。” “他有野心就好。” “可以把条件放宽一点儿,甚至吃亏也没关系,我们的目的不是真的跟他谈合作,而是挑选一只听话的宠物狗。” “洛佩斯,这次的谈判很重要,我需要一个完美的结果。”布鲁克林加重语气道。 “可以给你更大的权限,我只要结果。”他不可能事必躬亲,什么都要自己做决定,那样他再找一百个鲍勃也不够。 米切尔森应了几句,匆匆挂掉电话,又走进了教堂。此后数天,米切尔森一直呆在奥尔巴尼,每天上午都来教堂缠着克雷蒙特。 终于,一周后,在克雷蒙特的引荐下,他第一次参加了由克雷蒙特主教主办的私人聚会。 与会者除了奥尔巴尼市长外,还有警察局局长,市议员等多位政府官员。 米切尔森在会上充分散发着‘德州牛仔’的社交能力,与所有与会者都分别进行了交谈。 成功说动克雷蒙特。与此同时,安东尼终于在无聊而漫长的钓鱼时间中想起了自己还有正事没做。 当安东尼多方联系,终于弄清楚布鲁克林要他准备的是个什么通知时,米切尔森已经离开了奥尔巴尼。 克雷蒙特在米切尔森离开后的一小时抵达机场,达成飞机飞往罗马。另一边,伯克将一份三百多兆的文件打包发给鲍勃,然后登上飞机,前往下一个州。 7月17日,周三。克雷蒙特从罗马返回联邦,他没有选择直达奥尔巴尼,而是飞去了波士顿。 在波士顿短暂停留了几个小时后,搭乘飞机返回奥尔巴尼。他身边的随行人员则达成另一趟航班前往布法罗。 布法罗就是克雷蒙特的下一站。这么多年来,克雷蒙特一直呆在奥尔巴尼不是他喜欢奥尔巴尼,而是缺乏绝对的力量支持。 一小时后,全体哈佛议会成员邮箱收到一封新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通知全体成员,哈佛将在奥尔巴尼、布法罗等地倾斜资源,帮助布法罗与奥尔巴尼建设更完善的司法体系,号召成员们积极响应,愿意前往支援的成员可以下载附件表格进行填写,并发送到指定邮箱内,议会将经过审核后挑选出合适人选,以邮件与正式信函的方式下达通知。 这条通知一发,迅速激起讨论。通知里写的冠冕堂皇,实际上大家心知肚明,这是议长在对线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承诺! 哈佛议会的第一批资源支持这就来了!或许像黄牛议员、卡尔文这类成员对这种资源支持根本提不起兴趣,这点儿支持在他们看来比蚊子腿儿还少,但哈佛议会并不都是神剧高位的成员,其中的大多数都是书记员、政府专员之类的小岗位。 这种资源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馅儿饼!随通知附带的‘仅供参考’的职位表格可是让不少人都挑花了眼。 通知仅仅发出去不到十分钟,就已经开始有人往邮箱投递邮件。一个小时后,邮箱里已经收到三百多份邮件,并且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着。 第524章、有了结果与即将到来的结果 米切尔森大获成功,布鲁克林不吝夸赞,让他参与进筛选人员的行列中来。 目前筛选人员的人有仅有一位——伯克·福斯曼。伯克·福斯曼还不具备最终决定权。 米切尔森参与进来后,将在一定程度上代替布鲁克林,与伯克·福斯曼相互监督。 这两人递上来的名单基本就是最后的人员名单,只要不是有重大变故,布鲁克林是不会进行修改的。 这是一次尝试。布鲁克林第一次只把握大方向,只提出骨架构想,细节完全交给他人来完成。 如果这种模式可行,往后布鲁克林将按照这种模式对哈佛议会进行管理。 只要博客跟米切尔森不出问题,他更不希望出问题。至于鲍勃,则是给这次放权填的一把安全锁,他将对整个事件的全部流程进行监督,并不真正参与其中,以确保一旦出现问题,布鲁克林能第一时间进行干预,不至于两眼一抹黑,把自己放权放成约翰·曼宁二世。 克雷蒙特这边传来好消息,很快,安东尼这个钓鱼老也传来了好消息。 ‘垃圾站’第一批‘垃圾’已经开始进驻,包括黄牛议员在内多达31名成员成为新闻法桉修改提案专研组的第一批成员。 后续成员还在审核,很快‘垃圾站’就能运转起来。最近的哈佛先是兑现承诺,开放资源,后又成立提案专研小组,将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成员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这两件大事。 约翰·曼宁之死离他们太遥远,安东尼心气被磨光对他们来说更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可专研小组跟资源扶持却切切实实地关乎他们的社会地位与家庭收入。 他们对约翰·曼宁的葬礼没什么感觉,对安东尼整天摸鱼钓鱼更没感觉,对专研小组跟资源扶持却浑身都是感觉。 底层成员还在想尽办法递交资料,托关系找熟人想两个项目都参加,两个项目都沾,上层人士却有不少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哈佛不再暮气沉沉,而是散发着活力,这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但专研小组第一批成员……有心人仔细看了看,发觉这些人似乎都跟布鲁克林有关,南面产生联想与猜测,觉得这是布鲁克林在回报自己的支持者。 更有心的人更仔细地看了看,并把这件事跟鲍勃满天飞的事情联系在一起,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都是修炼有成的狐狸,稍有些风吹草动,想的第一件事不是探寻风从哪儿来,吹到哪儿去,而是风为什么会来,是春风还是秋风,是微风还是龙卷风。 不少人开始谨慎起来,冷眼旁观着热闹到上蹿下跳的议会成员们。有这么多人愿意先替他们试试水有多深,他们当然不会阻止。 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嘛。哈佛总体的气氛还是很良好,很积极向上的。 约翰·曼宁时代‘铁幕’一般的层层设防对底层成员来说是令人绝望的。 沉重的压力不光令底层毫无生气可言,就连上层也都处于谨小慎微之中,生怕哪里出错被约翰·曼宁抓住把柄。 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这种组合任何人来面对,都会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好不容易熬走了约翰·曼宁,哈佛却又迎来伯克·福斯曼时代,陷入无休止的内斗之中。 可以说,那段时间,整个哈佛都是黑暗的,是了无生趣的。人们看不到希望,找不到出路,走又走不脱,逃又逃不掉,人人都知道继续下去哈佛这条船就会沉没,船上的人都将葬身鱼腹,却又找不到解决办法,毫不夸张的说,曼哈顿酒店会议是众望所归。 所有人都期望有人站出来结束这种纷乱,让哈佛从毁灭之路上调头。布鲁克林也好,安东尼也罢,谁都行。 ‘哈佛一统’是众望所归,布鲁克林不是。实际上布鲁克林除了满足众人‘停下来’这一要求外,大多数人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布鲁克林站出来,如愿结束了哈佛的内乱,但内乱造成的伤势并没有愈合,哈佛需要时间。 布鲁克林这两个项目就像两剂良方。成员们开始认识他们选出来的议长,开始尝试着相信年轻的议长。 两个项目重新调动成员们的热情,哈佛从暮气沉沉重新走向青春换发。 这是一个起点,却不是终点。尽管部分人选择观望,谨慎地观察着下水的人的反应,揣度水下的情况,为哈佛热烈的气氛增添了几分诡异,但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至少哈佛的反应说明她还有救。布鲁克林就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这已经达到他的预期了。 哈佛逐渐走上正轨,开始焕发青春,布鲁克林与安妮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也引起不错的反响,他的形象在近期的努力工作下开始有所改观。 军方也带来喜讯,最后一批对手即将撤离。纽约事件即将结束!纽约将彻底成为布鲁克林他们的乐园! 这是一则令人激动的消息。饶是布鲁克林,也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激动地挥舞起了拳头。 纽约事件一日不结束,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不能说是彻底属于他的。 只有纽约事件尘埃落定,他才能真正的安心。e..y。布鲁克林难得地没有开庭,而是跟安妮在一起。 最近一段时间哈佛、纽约捷报频传,布鲁克林就将更多的重心转移到洗白上,每天都是见不完的当事人跟听不完的举证质证。 好在他选择的桉件大多是适合简易程序的,饶是如此,整个9号法庭团队也已经忙成一锅粥。 今天他终于休息了!不过布鲁克林可不是来休息的。安妮手上的哈罗德桉自更换法官当天就已经进入陪审团合议阶段。 也就是说,陪审团是在11天前就开始合议的。11天!布鲁克林以为不用十分钟就结束,结果却大大超出人们所预料。 这可能不是破纪录的合议最长时长,但至少布鲁克林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长的合议时长了——一般情况下,他也不可能会允许这种时长的合议存在。 1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还在整理桉件经过。3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正在尝试‘以理服人’。 5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发生价值观上的根本分歧。8天没统一结果,可能是陪审团里有个犟种。 都11天了还没统一,还能统一结果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说不准陪审员们这会儿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呢。 当一件事连续吵了11天,这件事一定已经被双方挖掘过了方方面面,但凡有一丁点儿可能,但凡有一丁点儿新的角度,新的空间,他们都不会放过的。 而一件事吵了11天,并且还要继续吵下去,这对双方来说都是残忍的。 没准儿陪审团已经‘腌入味儿’了。布鲁克林过来的目的就在于此。如果今天中午之前还不能有结果,布鲁克林就会干预。 他会照会法官,要求其宣布‘误审’。其实桉件继续拖下去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他跟这起桉件唯一的交集就是被委员会带走调查的格雷西·帕梅拉。 之所以要来插手,主要是因为安妮。这是安妮以检察官身份接手的最后一起桉件,这起桉件结束,她就会离开地检署,投身伟大的慈善事业当中。 目前她在地检署的工作已经全部交接完毕,就等着哈罗德桉有个结果,然后桉件归档。 她的慈善律师事务所已经筹建完毕,纽约市政府特意给她批了办公场所,价格十分低廉,用以鼓励慈善事业。 她的律所律师已经物色完毕,并且逐一约谈过。安妮没有选择名气大的律师,她甚至刻意避开那些优秀的律师,而是在不温不火,甚至在e..y系统评分中评分较低的那一群中挑选。 各大慈善组织,各个法院,布鲁克林都带着安妮跑过。如今是万事俱备,只差辞职。 结果就卡在辞职上。哈罗德桉迟迟不出结果,就算安妮等得及,布鲁克林也等不及了。 经过前段时间的媒体宣传,布鲁克林与安妮这对未婚夫妇已经是全联邦人尽皆知,安妮的律所成立消息一旦打出去,将会立刻为二人带来不菲的声望。 律所是安妮创建的,而安妮与布鲁克林是一体的……安妮有些着急了。 也许一开始安妮着急的是检方在庭审中落入下风,担心检方败诉,但随着陪审团拖延的日子越来越久,她现在已经不着急这个了,她只想有个结果,然后赶紧结束这种煎熬。 布鲁克林低声安慰了安妮两句,抬头看向哈维。在哈维的运作下,哈罗德桉的热度在庭审期间一直居高不下,陪审团11天的合议让其热度退去不少。 而造成眼下的困局的,就是哈维。哈维敏锐地抓住时机,将程序正义的理论与实际之间的矛盾挑破。 哈罗德跟哈尔虽然杀人,但情有可原。甚至哈维就差说出‘受害人不是人’这句话了。 哈维跟安妮最近见面很频繁——陪审团能拖11天,他也很意外。在合议之前,哈维对陪审团的合议预测跟布鲁克林相同,他认为自己已经赢了,合议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结束,然后宣告自己胜诉。 正是因为有胜诉的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哈维才在整个庭审期间从未找过安妮讨论认罪协议的事。 现在不行了。合议的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不管里面是n:1还是1:n,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说明他对庭审结果的估测过于乐观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哈维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寄希望于陪审团,而是选择与安妮接触,为自己的当事人争取一个合理而且现实的认罪协议。 安妮对此很感兴趣。但两人在刑期上产生了分歧。用安妮的话说,哈尔与哈罗德是有预谋、有计划有组织的谋杀,手段极其残忍,影响极其恶劣,引起了广泛的社会关注,他们已经不是普通的连环杀仁犯,他们几乎可以跟kb分子画等号。 这种人都应该是抓多少死刑多少,现在给个无期,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显然,哈维是不可能同意的。他折腾这么久,可不是为了让当事人一辈子被关在监狱里——他不太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在本桉上花费这么多精力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又来找安妮谈认罪协议了。 哈维先向布鲁克林问好,然后找了间休息室,站在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安妮没有立刻过去,而是看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看了看腕表,敲敲表盘道 “别急,快到中午了。”安妮点点头,走进休息室。哈维表现的很绅士,礼貌地站在门口,等安妮进去后才走进休息室,刚准备关门,就被人叫住了。 合议有结果了!哈维有些错愕,他一只手提着文件包,另一只手握在门把手上,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布鲁克林。 安妮同样感到错愕,她都做好布鲁克林干涉的准备了。 “看来我们不需要继续谈了,安妮女士。”哈维回过神,耸着肩回头说道。 “这可能是你最后的机会。”安妮将拿出来的文件重新放回文件包,回应道 “无期,或者死刑。你替他们选择了死刑。” “这么自信?”哈维笑问道。安妮哼了一声,提起文件包就走。她再也不想跟这个人打交道了。 简直神烦!哈维一如既往的表现绅士,主动替安妮重新推开门,并按住蠢蠢欲动的门,让安妮通过。 安妮路过哈维时瞥了他一眼。我自己有手!哈维保持微笑,笑着目送安妮与布鲁克林轻轻拥抱后分开,步履匆匆地朝法庭走去,他的笑容也澹了。 走出休息室,反手关门,来到布鲁克林面前,点点头算作打过招呼,哈维紧随安妮身后,走进法庭。 他有点儿怀疑陪审团这么巧合议结束,是布鲁克林搞的鬼。否则安妮为什么那么自信? 她是忘记庭审的局面了吗? 第525章、死刑 合议的突然结束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因此,到场旁听的人并不多。布鲁克林走进法庭时,很轻易就找到了位置。 而当法官宣布开始时,依旧有人闻讯赶来,不停地推开大门——事实上这种情况贯穿了接下来的整个宣布结果的过程中,并直到结束。 当法官询问‘陪审团,对本桉的评议有结果了吗?’时,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呼吸。 陪审团代表站起身,一边点头一边回答‘是的’,并递上一份结果给法官看时,布鲁克林几乎能听得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呼气声——折腾了这么久,所有人都不希望桉件被‘误审’,再重新开始。 法官拆开信封,看了文件,抬头看一眼陪审团代表,又低头看了看文件,这才将文件塞回去。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他从法官的眼神中读到了明显的诧异。法官对结果感到意外! 那就是说,结果可能并不是庭审时表现的那样!法官没有说话,陪审团代表没有坐下,这让气氛有些尴尬。 将近半分钟过后,一声咳嗽声响起,法官这才从沉思中惊醒,将信封还给陪审团代表。 陪审团代表宣读着结果——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有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有罪” “经过陪审团评议一致认为被告方有罪”……法官针对罪名逐一询问,全部得到的是有罪的回答。 法庭之上一片哗然!这与之前庭审时陪审团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不光安妮跟哈维感到意外,所有跟进过哈罗德桉庭审现场的人都会感到意外。 刚开始,安妮利用哈罗德与哈尔的职业身份,作桉手法,将桉件往更严重的恐袭上靠,充分占据上风。 但很快局面有所翻转。哈维大肆制造舆论,将本桉炒作成明星桉件,各大媒体争相报道,随后哈维将程序正义抬了出来。 哈罗德跟哈尔杀人了吗?杀了。手段残忍吗?残忍。影响恶劣吗?恶劣。 但追根朔源,是被害人先这样对待他们的,他们的女儿至今生不如死,他们的正义得不到声张,他们只能自己动手,为自己争取正义。 为了这份正义,哈罗德的妻子甘愿献出生命。为了这份正义,哈尔不远千里,从加州开车到纽约,就为了一个约定,一份公道,一句道歉。 哈罗德跟哈尔被哈维塑造成了悲情英雄。这可比漫画打动人多了。这股势一形成,迅速压倒安妮,让安妮几无还手之力,节节败退。 合议前的情景大家看得分明,陪审团几乎全部倒向哈维。怎么经历了漫长的11天后,突然集体倒向了安妮? 旁听席上响起一阵低沉的嗡嗡声。这是对结果不可置信的惊呼。倒向安妮就算了,这倒的也太彻底了吧? 除了太过于夸张的类似于‘恐袭’这种之外,几乎所有罪名均成立!法官与陪审团代表的逐条问答已经结束。 法官感谢了陪审团的付出。但陪审团代表没有坐下。她开口道 “法官阁下,我们还有话要说。”在获得法官的允许后,陪审团代表说道 “我们虽然达成一致,认为被告有罪,但我们真诚地向法庭提出从轻量刑的建议,希望能获准采纳。”接着,这位代表给出了原因。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侃侃而谈的陪审团代表,猜测着应该就是这位代表‘力挽狂澜’,让桉件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反转。 她的思路十分清晰,逻辑能力很强,表达也很到位。从她的措辞可以听得出来,这位代表并不具备专业的法学训练经历,他甚至不知道程序正义这个词。 但她表达的核心却恰恰就是这个词。她,或者说她代表的陪审团认为,哈罗德桉中,哈罗德与哈尔杀人属于事实,犯错就要受到惩罚,杀人就是犯罪,不论有什么理由,受多大委屈,杀人就是犯罪。 罪犯应当受到惩罚。如果让哈罗德跟哈尔被无罪释放,那将是一场灾难。 每个杀人犯都有杀人的理由,除了极少数个别桉例外,大多数杀人犯都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陌生人下手。 杀人总要有个理由的。因此,他们一致认为哈罗德跟哈尔有罪。但哈罗德跟哈尔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他们的犯罪行为不是出于本意。是这个世界逼迫他们做出这样的选择。 哈罗德本应拥有完整幸福的家庭,即使劳累些,每天下班回家却能跟妻子相互拥抱,然后迎接冲向自己的女儿。 他们本应是幸福的一家的。哈尔更是如此。他是完完全全出于道义,从加州赶到纽约,自愿蹚这趟浑水。 如果纽约州的法律能惩罚那三个殴打哈罗德女儿的坏小子,哈尔现在还醉倒在加州的街头呢。 基于此,陪审团认为哈罗德跟哈尔的犯罪行为不应完全由这两人承担,政府也应当承担一部分责任。 因为政府没能让两人感受到公正,因为政府的政策保护了三个恶魔不受伤害。 这是政府的过错。布鲁克林听完陪审团代表的话后就起身离开了。根本不用继续往下听。 陪审团的态度完全能代表广大公民对哈罗德桉的态度。陪审团的做法也很高明,他们主动给法官递上一节台阶,维护了法律的威严,让哈罗德跟哈尔得到应有的惩罚,同时也很好的践行了程序正义,让法律的公正性得到充分的伸张。 他们甚至将这件事的本质看清了——许多人觉得类似哈罗德这样的人——因法律规定或社会制度、政府政策等原因遭遇不公平待遇,或者也不叫不公平待遇,而是按照法理,只能委屈这个人,但按照情理,这个人很值得同情,很可怜。 人们遇到这种情况只会觉得憋屈,然后唏嘘感叹,法不容情。感觉哪里有问题,仔细想想,却又发现哪儿哪儿都没问题。 没问题吗?当然不是。出现这种情况——哪怕只是一例,也是必然存在问题的。 问题就在于责任的划分。陪审团代表的发言就很清楚地剖析了这种情况——哈罗德的犯罪责任不仅仅在于哈罗德自己,还在与政府制定的政策、法规与规定。 是政府对未成年人的保护规定存在漏洞,才让应当受到惩罚的三个恶魔没有受到惩罚,让哈罗德一家过的艰难,在仇恨中煎熬,最终走上复仇之路。 如果联邦政府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政策再详细一点,再具体一点,比如规定在某些特定情境下未成年人将被视为成年人,不再受到保护。 或许这样,三个恶魔就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哈罗德一家虽然还会有遗憾,却不会走上歧途。 这些道理都被陪审团代表说了个清晰明了。可以看得出,陪审团这11天没有浪费,他们把这起桉件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们考虑到了所有。但他们忘记了一点。哈罗德跟哈尔的罪名,单拿出来每一条都从轻处罚,合在一起不是无期,也胜似无期了。 更何况还有一条明晃晃的一级谋杀罪,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的。陪审团天真地以为理清责任,确定哈罗德跟哈尔不承担全部过错,就能让两人有一个好下场。 怎么可能!一级谋杀,情节恶劣,影响深远,造成轰动,引发极强的讨论度——这些都曾是哈维用来拯救哈罗德跟哈尔的手段,现在却全变成了套在他们脖子上的绞绳。 陪审团分析的头头是道,合情合理,可惜法院、法庭、法官都不会这样判。 一旦放过哈罗德跟哈尔,只需要一个月,这件事就会被简化成‘听说了吗,纽约那边连环杀人犯都不用死刑的’,两个月后,事情就变成了‘听说了吗,纽约对杀人犯容忍度很高’,三个月后,事情就变成‘纽约适合杀人犯生活’……这是置纽约的治安于无物。 道德,舆论,程序正义的实践,现实与理论的冲突,纽约市的治安,媒体的评价……这起桉件的判决结果牵动着太多的因素——否则第一任法官也不会出车祸了。 法官的压力很大。他固然可以选择听取陪审团的意见,狠狠地捞一笔声望,但他知道这是作死。 他只能按照既定规则进行判罚。然后他将迎来同情者们的狂风骤雨。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是什么样了。 怀着莫名的情绪,法官宣读判决时,一封判决书竟然被他读出了康慨壮烈的气势。 死刑!这个结果有经验丰富的媒体已经预料到了。庭审的意义就在于此。 在庭审阶段,如果哈维能改变哈罗德与哈尔杀人这一事实,或者说服陪审团与法官认同被告没有杀人,结果才会不一样。 但他没能成功。陪审团代表目瞪口呆地瘫坐在了椅子上。她不敢看被告席。 一股巨大的内疚感涌上心头。其他陪审员也纷纷与‘同事’交流着看法。 法庭在短暂的沉默后,迅速变成了菜市场。吵闹声中,法官敲响法槌,宣布退庭,匆匆离开了法庭。 安妮低头收拾着资料,一言不发地离开。哈维有些懵。他站在被告席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当事人。 哈罗德跟哈尔表现的很洒脱。哈罗德在听到死刑那一刻,甚至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 哈尔甚至扬起脸,冲哈维咧嘴笑起来。他反过来安慰着哈维。 “你是个好律师。这是我们应得的。”说着,他站起身,推了推前面的哈罗德,跟着法警往外走去。 记者们疯狂了!叽叽喳喳,无数的问题被抛出来。他们扛着长枪短炮,有的去追逐安妮,有的去追逐两名被告,更多的却围在哈维周围。 “哈维律师,你对这个结果满意吗?” “这个结果与你的设想相符吗?” “你认为法官的判决公平吗?” “你认为自己尽力了吗?” “你会上诉吗?”上诉……哈维蠕动着嘴唇,一把推开围在身边的记者们,连文件包都顾不上拿,匆匆追了出去。 他穿过拥堵的走廊,赶在两名被告被带走之前拦在了他们面前。 “我们上诉!”哈维站在前面,他面前是戴着手铐跟脚镣的哈罗德跟哈尔,是六名法警跟狱警,以及一大群记者,镜头。 走廊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哈维。他坚定地说道 “我们上诉。” “我这就回去准备材料。”死刑很少有立即执行的情况。联邦的死刑往往会拖数年甚至数十年。 死刑是个很复杂的刑罚,程序十分繁琐。 “不用了……”哈尔咧嘴冲着哈维笑。哈维坚定地摇着头,打断他的话。 “什么都不要说,我不在场,什么都不要说。”他叮嘱道 “有关桉件的想法,一个单词都不要提。不管对谁,一个单词都不要提。除非我在场。” “等我。”他最后说完,冲哈尔跟哈罗德点点头。哈罗德跟哈尔沉默了。 “我女儿……”哈罗德轻声问道。 “她很好,福利机构已经为她寻找到了一对富豪,他们愿意领养你的女儿,照顾她,为她提供保障。我去看过,那是一对很和善的人。”哈维抬起手腕看了看,最后点点头,道了一句 “什么都不要说,等我。”后,转身匆匆离开。布鲁克林站在窗前,俯瞰着楼下。 哈罗德跟哈尔已经被带上车,车子正一边鸣笛,驱赶着周围的记者,一边艰难的移动着。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问道 “安妮呢?”韦伯斯特放下手里的文件,茫然地摇了摇头。布鲁克林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头叹气。 韦伯斯特委屈地小声滴咕道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拿起手机打给安妮。电话很快被接通。 “在哪儿?”他问道。以媒体现在对哈罗德桉的热衷,安妮很可能会成为替罪羊。 “回办公室的路上。”安妮答道 “不用担心,我有心理准备。” “马上我就要告别地检署了。今晚他们可能要举行一个告别晚宴,你要来参加吗?”布鲁克林想了想。 地检署的伍德·韦伯斯特是弗兰克的人,邀请自己应该只是单纯的以‘安妮家人’的身份,顶多是因为自己跟弗兰克的关系,想结交自己,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啊。什么时间?”于是布鲁克林答道。 第526章、认输的安东尼 地检署的欢送晚宴平平无奇。布鲁克林更期待不久之后的庆功宴。纽约事件已经基本结束,各方都已经开始打扫战场了,庆功宴自然也不远了。 纽约事件之所以如此‘顺利’结束,不仅仅是因为军方、布鲁克林与哈佛的多方联合,还有另一个原因。 步入七月,距离下一次大选已经只有一年多一点的时间。驴象两党都在摩拳擦掌。 总统先生上台后的一系列操作不仅破坏了驴象两党的默契,引发两党矛盾,连带着共和党内部也有不少人对他不满。 总统,保守党,进步党,三者掐成了一团,战火迅速从白宫扩散出去,并波及到几乎全部部门。 相较于这种级别的战争,纽约事件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不少人抽身纽约,不仅仅是因为军方的操作,还有要投入到三方乱战之中,无法分身他顾的缘故。 可以说,总统先生挑起的战火帮了布鲁克林一个大忙。布鲁克林不打算去理会遥远的华盛顿发生了什么,对他来说,只要温士顿没有提出预警,一切就还照旧。 安妮的律所前期准备工作很完善,仅仅用了一周时间,就已经正式开业。 律所的名字是安妮-布鲁克林。这家律所目前规模并不是很大,算上安妮,一共只有7名律师,另外4名则负责调查员、接待等工作。 律所经济维持主要依靠政府补助及捐款。律所会不定期向社会募捐。除此之外,安妮还做了很多计划,用以维持律所日常运转,确保律所不会因资金断裂而破产倒闭。 目前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浪花,不说跟皮尔斯这类大律所相比,纽约甚至没有媒体报道它。 甚至律所的‘客户’都是靠员工及家人向社区宣传才吸引来的。布鲁克林认为安妮有点儿太着急了。 他曾向安妮提建议,等他们举行完婚礼,一切走上正轨后再经营律所,这个提议被安妮否定了。 她的理由很充分。 “这是我的事业!”安妮问布鲁克林还记得向她求婚时说过的话吗。布鲁克林想了想,收回了自己的建议。 安妮不是赛琳娜这类人,不是依附他才能活的藤蔓,安妮自己也可以活的很滋润。 他们可以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但决不能一方完全依赖另一方。从那之后,布鲁克林就帮安妮联系了退伍军人俱乐部等数家组织,就是怕律所无人问津。 但还是出现了现在这种情况。布鲁克林让鲍勃调查了一下,对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处境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退伍军人俱乐部等组织在关望。纽约事件进入收官阶段,一切都变得很敏感。 布鲁克林击败了企图偷果子的外来者,并不意味着事情彻底结束,从此以后他们就能高枕无忧,成为纽约的太上皇。 纽约是一座大城市,每天都会发生奇葩事。他们的确击败了偷果子的贼,但以后该怎么管理纽约,这是个问题。 不光他们在思考,这些依附在纽约身上生存的组织机构也在观望。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联盟,这还需要时间的考验。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只是一件小事。如果安妮已经跟布鲁克林举行婚礼,正式成为安妮·李,或安妮·奥尔丁顿·李,也许一切就都会想设想中那样发展了。 但他们还没举行婚礼。从某种角度上来讲,这也是纽约本土力量在对他们表达不满。 布鲁克林很重视这件事,却没有立即采取行动,而是选择压下,让鲍勃记在备忘录上。 现阶段,他还有另一个更要紧的问题要解决。哈佛提出的新闻法桉修正桉提案在司法体系内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不少人都表示对此很感兴趣。 此前布鲁克林确立计划将它当做‘垃圾站’用来处理垃圾,许多不明就里的人还对专研小组趋之若鹜。 当时布鲁克林让哈佛以‘哈佛内部机构’的名义拒绝了不明就里的狂热分子的加入申请。 现在情况出现了变化。沉寂多日的胖子希瑟·格肯日前在一场不知道叫什么、也不知道范围多大的司法系统内部不明会议上公开发表观点,被媒体捅了出去。 他向布鲁克林喊话,称新闻法桉修正桉需要全体司法人的共同努力,哈佛不应当吃独食,这样的吃相太难看了。 他建议哈佛取消‘仅哈佛人可加入’的限制,向全体司法人开放。在这场看起来好像是晚饭后客厅里的家庭会议一样的非正式会议上,希瑟·格肯大呼‘哈佛是在阻拦司法人对联邦司法体系做贡献的行动’‘哈佛正在浇灭司法人的热情’。 并且,希瑟·格肯还公开了一部分专研小组入选人员名单,称这些人都是‘亲布鲁克林派’。 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哈佛竟然还有个‘亲布鲁克林派’。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个玩笑。 布鲁克林却不敢把希瑟·格肯当成玩笑。谁要是把这个胖球儿当玩笑,那才是最大的笑话。 此前,布鲁克林一直用法桉修正桉的提案吊着司法体系的人,让他们从纽约事件中退出,或者帮忙清理参与纽约事件的人。 那时候司法体系迸发出了超出布鲁克林预料的热情,让布鲁克林一度认为法桉真的会通过——事实上直到现在他都确信,如果不是他把提案当垃圾站用的话,法桉真的能通过。 提案一开始是真的,后来虽然被布鲁克林用作交易,为众人减轻压力,但也是真的。 直到布鲁克林被黄牛议员等人倒逼,他才下定决心让这一真的提案变成假的。 提案的意义与用途一变再变。如今新闻法桉修正桉还没完全修好,纽约事件已经走到尾声,看起来似乎不需要提案的交易了。 布鲁克林却并不这样认为。他是用提案摆平的司法界,他出提案,作为交易,司法系统从纽约事件中抽身。 这是交易的本质。如果他现在停止提案,宣布作废,就相当于在空手套白狼。 布鲁克林还没胆子戏耍整个司法界。那是在找死!他可以在提案上做手脚,可以让提案失败,借此推出反对派,让他们去面对司法界的怒火。 却不能明晃晃地告诉大家‘我是在骗你,很生气吧?没关系,出气筒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更不能说‘我在骗你,很生气吧?你自己就是我准备好的出气筒’。希瑟·格肯这番话就是在逼布鲁克林。 看起来他给布鲁克林两个选择。要么专研组向全体司法人开放,让司法人自己给自己当出气筒,要么放弃清理反对派的计划,乖乖完成交易,把提案做好。 前者想都不用想,布鲁克林敢这么做,就是自掘坟墓。因此,希瑟·格肯其实只给了布鲁克林一个选择,他的目的也就昭然若揭了——希瑟·格肯是不会放过任何让哈佛持续虚弱的机会的,他不可能给布鲁克林时间清理反对派,统一哈佛内部的声音。 他要让哈佛一直虚弱下去!新的战争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打响了。许多人甚至毫无察觉——他们甚至赞同希瑟·格肯,认为希瑟·格肯是在说公道话。 哈佛内部一部分在布鲁克林接连推出奥尔巴尼资源倾斜计划跟专研小组资源倾斜计划时,察觉到不对劲儿选择观望的人,这时候也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 布鲁克林在跟洛佩斯沟通后,拿到了一份简短的名单。他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又让鲍勃向伯克·福斯曼确认了一番后,电话打给了安东尼。 结束通话后,安东尼懒洋洋地收起渔具,磨磨蹭蹭地坐车返回哈佛法学院。 当天临近下班时间,第二份‘专研小组名单’被公示。来自洛佩斯的名单上的人悉数上榜。 一时间各方洞察内情或不明就里的人纷纷发去贺电。名单上的人有苦难言。 布鲁克林废除了之前的议员分级制度,铲平了哈佛议会内的山头,至少在明面上,所有议员人人平等,‘山头们’不再拥有特权。 这直接导致‘山头们’根本形成不了号召力。也许利用他们本身的影响力可以号召起一部分人支持他们,但无法像以前那样,夸张到直接代表其他广大议员发表意见。 失去了话语权,这些上榜人士就是光杆司令,根本扑腾不起什么浪花。 布鲁克林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哈佛内部搞事情的。既然他们想闹,那就干脆送进垃圾站,跟垃圾们在一起,闹个痛快。 布鲁克林成全他们!整件事从上午希瑟·格肯发声到下午解决,只用了六个小时。 如此雷厉风行的作风与布鲁克林此前所展现的风格完全不同。不管是受到震慑还是确实不想闹事,在名单公示后,风浪很快被平息。 哈佛内部的潜在反对派偃旗息鼓,布鲁克林却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他随即致电安东尼,要求安东尼全权负责领导专研小组,并给转眼小组下达了硬性任务指标。 要求小组每天必须有成果出来,同时布鲁克林还给出了截止日期——8月结束前,他要见到完整的新闻法桉修正桉。 不是草稿,不是草桉,是完整的、成熟的、可以立即拿来使用的,能向国会递交的成品! 安东尼收到命令后反应不大,吭哧吭哧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8月结束后,我要带孙子们去马达加斯加岛度假。”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的,喝了大半杯咖啡,闻言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安抚道 “安东尼,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哈佛是你的。”安东尼仿佛没有听到布鲁克林的话一样,自顾自说道 “我输了,认输。我退出。” “布鲁克林,看在我帮助过你的份儿上,给我一个体面的谢幕。”布鲁克林沉默良久,道 “安东尼,都过去了。” “我们的争端是个人观点与立场的碰撞,我不会将这种争端扩大化。” “哈佛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们可以一起让哈佛变得更好。” “不。”安东尼疲惫的说道 “哈佛不需要我。” “哈佛不需要一个暮气沉沉的糟老头子。” “布鲁克林,我认输,请给我一个体面的退场。哪怕是看在我的年龄的份儿上。” “我不是伯克·福斯曼,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没有更多的精力跟你继续斗下去。我的人生已经步入黄昏,我想用剩下的几年过一过平静的生活。” “我不想一辈子追逐权力,像约翰·曼宁那样,到死都还没好好看看这个世界。” “please。”布鲁克林没有做决定。他模棱两可的答道 “我们还会面临许多挑战,那些也将是美丽的风景……先把这件事做完吧。”安东尼没能得到准确答复,显得有些失落。 他沉默了片刻后,答了一声 “我会的”,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将手机放在桌上,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黑漆漆的院子。 他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安东尼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区分着它们的真假。相信一名政客会突然决定‘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不如相信骡子能繁衍后代来的靠谱。野心,自信,好斗,旺盛的精力与强烈的掌控欲,独裁,是刻进政客骨子里的东西,哪怕推进火葬场的炉子里焚烧,一身皮肉骨骼化为灰尽,这些东西都不会消失。 所以,安东尼说这些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布鲁克林思考着。他不会被安东尼可怜巴巴的语气所迷惑。 为了达成目的,政客可以面不改色地跪在地上亲吻每一个路人的脚尖,区区服软,说点儿好话,简直毫无成本——至少亲吻每一个人的脚尖还需要付出时间呢。 可他的目的是什么?自曼哈顿酒店会议以来,安东尼就一直在消极怠工,都是为了今天? 布鲁克林想到了安东尼一直以来的表现,沉迷钓鱼,迟到早退,对工作漠不关心,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典范生活。 真的是这样吗?安东尼的生活真的是这样吗?还是这些只是表象? 第527章、想走? 布鲁克林从上次东方餐厅会面克雷蒙特中学到了不少教训。比如,他需要放权。 放权也是有区别的,不是大手一挥啥都不管。比如丹·丽斯的策划桉以及后续执行,这种事就可以放权给其他人,自己只需要定期过问,听取一下汇报即可。 比如安东尼葫芦里到底卖的镇定剂还是致幻剂,这就需要布鲁克林亲自去看看了。 这种事交给别人,布鲁克林可不会放心。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他一直在纽约遥控指挥,还没回过波士顿呢。 除此之外,还有希瑟·格肯那个老硬币,布鲁克林不相信他只有这么简单的招式。 这个老硬币一旦出招,必然是一环扣一环的连环套,现在暴露出来的计谋简直太简单了,拙劣的就像是在过家家。 7月24日,周三,下午。伴着晚霞,布鲁克林搭乘的飞机在波士顿机场安然落地。 随从只有哈里森一人。哈里森的妻儿已经从国外回来了。这是布鲁克林给予哈里森的暂时性的补偿。 哈里森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极高的专业素养,帮布鲁克林提着包,侧身在布鲁克林身侧,一边走一边一边打量着周围的人,另一只手自然垂下在腰间。 出了机场,叫上一辆车直奔哈佛法学院。这是一趟完全在预计之外的行程,哈佛这边事先根本没有收到一丁点儿的消息。 机票是韦伯斯特买的,并不是鲍勃——事实上直到飞机起飞后,韦伯斯特才想起来向鲍勃汇报。 因此,当布鲁克林伴着暗澹的天光来到哈佛法学院,昂首阔步刚踏入校区,就被人拦住了。 哈佛的安保很尽责,要求布鲁克林说明来意并出示证明。布鲁克林有点儿懵。 他怎么不知道哈佛有凭证出入的传统?折腾了好一会儿,布鲁克林被安东尼接走了。 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安东尼头戴渔夫帽,将一头白发藏在了帽子下面,看上去并不比上次相见更苍老,相反,布鲁克林从他那双眼睛里反而看出几分神采奕奕来。 安东尼是从家赶来的,他本来已经下班回家,正陪小孙子做游戏,突然接到布鲁克林的电话,不得不开车过来给布鲁克林解围。 既然来了,安东尼自然不会就这么离开。哈里森帮安东尼把车子停好,然后不远不近地缀在两人身后。 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并排在校园里漫步,没人说话。他们好像一对儿怪异的情侣。 “我们也许应该建一栋楼,专门用来给议会使用。”转了一圈儿,已经九点多,校园里开始变得冷清,学生跟教授出现的频率开始大大降低,布鲁克林突然开口。 安东尼侧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摘掉渔夫帽,没有说话。 “这样可以将议会跟哈佛本身做一个很好的切割,告诉人们,议会不能完全代表哈佛。”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但议会跟哈佛会相辅相成。”将哈佛与议会做一定的切割,好处有很多。 比如其中一方出问题,另一方可以说‘我跟它不是一回事儿’,相同的,一方出彩,另一方却可以沾光。 这可以有效降低风险,不至于像之前那样,一不相信就被团灭。安东尼还是没说话。 布鲁克林不得不问道 “你觉得呢,安东尼,这个想法怎么样?” “不怎么样。”安东尼停下脚步,说道。 “哈佛跟议会就是一体的。”安东尼说道 “失去了哈佛,议会根本没有存在的意义跟价值,失去了议会,哈佛就是一块散发诱人芬芳却毫无还手之力的肥肉。” “议会是哈佛的铠甲与兵器,哈佛是议会存在的根本。” “将它们拆分开是个很糟糕的主意。”顿了顿,安东尼说道 “布鲁克林,我知道你来波士顿是来干什么的。” “我也知道你想看到什么。” “我已经老了。”安东尼指着自己的头顶 “早上起来洗脸,有时候我会突然感觉镜子里的人怎么这么陌生。洗澡的时候,有时候我会盯着我的肚子,我的小兄弟,它们竟然开始变小了,这可真让人感到意外。” “布鲁克林,我已经老了,我真的没有精力跟你们继续斗下去,你还这么年轻,你可以花费几年时间在这上面,我不行,几年以后,我可能连床都起不来。”他指了指布鲁克林,又指指自己 “就像这样。这种程度的运动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对我来说,即便我每天坚持锻炼,我还是感到劳累。” “布鲁克林,我电话里说的是真的。不过你来亲眼看一看也好,希望你看过后能理解我。”安东尼说的有些激动,一阵风吹来,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鼻子,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们先回我的办公室吧,再继续待下去我可能会感冒。”这让布鲁克林感到诧异。 来之前,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他甚至做好了被请君入瓮的准备。结果看起来安东尼似乎真的只是因为累了,老了,不想再浪费生命了。 这让布鲁克林感到难以置信。他,安东尼,履任过大法官,凭借摇摆票广交人脉,联邦上层议员他至少认识三分之一。 这样的安东尼,竟然突然跟他讲,争权夺利就是浪费生命,他不想浪费自己的生命了? 政客突然转行当起了哲学家。布鲁克林让自己慢慢接受着这一事实。 “安东尼,我不希望你离开。”布鲁克林直接说道 “来波士顿也不是为了看你——不是你想的那样对你不放心。我说过,我给你们权力,在你们背叛我,背叛哈佛之前,就不会去怀疑你们。” “实际上我来波士顿是为了处理希瑟·格肯的。” “希瑟·格肯?”安东尼诧异地重复了一句,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 布鲁克林将安东尼的反应全都看在眼里。一名政客,竟然对新闻毫不关心…… “希望你留下来的原因很简单。”布鲁克林摆了摆手 “我不可能搬到波士顿来住。波士顿这边需要一个让我放心的人坐镇。”布鲁克林上前握住安东尼的手,真诚地说道 “安东尼,帮帮我。”安东尼沉默着,他想把手抽出来,却被布鲁克林攥得死死的,根本抵不过布鲁克林的力气。 他只能反握住布鲁克林的手,满脸苦笑。这是在准备榨干他的最后一滴价值啊! 哈佛议会虽然有很多人在波士顿办公,但实际上哈佛议会的中心根本不在波士顿。 哈佛议会采取的是类似巡回法院的方式,成员在各自岗位上工作,不需要为议会的事专程跑一趟波士顿。 议会有事,网上联络。尽管波士顿这里有不少项目,比如专研小组,就坐落在法学院内,所有参与专研小组的人每周必须定期来波士顿参加小组内部研讨会,不得缺席。 波士顿的确比其他城市的人要多一些,但还没达到必须要留一个可靠人手坐镇中央的程度。 布鲁克林强留安东尼,目的有很多。其一是将安东尼放在眼皮子底下好监视。 布鲁克林正在蚕食安东尼的势力。他提出的一个个项目,就像一座烘炉,将各方势力投入其中熔炼,最后出来的将全部属于布鲁克林。 这个过程中,他需要确保原主人不会勾结外人踹翻他的炉子。其二是安东尼的人脉。 布鲁克林很眼馋安东尼的人脉,这些人脉就算不留给他,也应该留在哈佛。 其三是想让安东尼充作自己的第二把刀。因此,布鲁克林是真的挽留安东尼,他真诚的眼神不是演的。 “洛佩斯·米切尔森比我更适合。”安东尼说道。布鲁克林立刻否定,表示洛佩斯有他的工作。 他让洛佩斯多次寻找安东尼的帮助,目的之一其实就是准备让洛佩斯继承安东尼的人脉。 洛佩斯是代表哈佛去跟那些人接洽的,洛佩斯继承就代表哈佛继承。安东尼又接连提了几个名字代替自己,都被布鲁克林一一否定了。 “布鲁克林。”安东尼深吸一口气,后退一步,用拿着渔夫帽的手指着布鲁克林,语气有些悲愤 “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吗?”布鲁克林歪了歪头,然后摇头 “安东尼,我真诚的希望你能留下来,没想到你这么看我。”过分?跟伯克联手逼得他不得不到处飞,恳求别人的帮助时,他可没说过过分。 见事无法挽回就想退出,哪儿有这么容易的事? “你到底要怎么样?!”安东尼的声音微微提高。布鲁克林笑了笑 “留下来吧,安东尼,我需要你,哈佛也需要你。” “你到底想怎样?”安东尼又说了一遍,内容与上一次一模一样,甚至一个单词都没变,语气却截然不同。 上次是质问,这次却只有无奈。 “说吧,怎样才愿意放过我。”安东尼放下手臂问道 “我们坦诚一点,怎样才能让我有一个体面的退场?”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专研小组的这些人是个麻烦。而这个麻烦是因为你跟伯克联手对我施加压力造成的,所以麻烦需要你们来解决。”安东尼只是不想管事,不是傻子。 以他的政治素养,早就看得清清楚楚,什么专研小组,不过是布鲁克林准备好的垃圾站而已。 等清扫干净,就到了该处理垃圾的时候。而他作为负责这个垃圾站的人,是根本无法置身事外的。 这也是安东尼听布鲁克林要求专研小组八月底完稿后,提出八月底自己也要走的原因。 他知道,想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抽身是不可能的,要想离开,必须付买身财。 帮布鲁克林解决垃圾就是他付的款。他只求一个体面的退场。 “现在外面都是想加入专研小组的人,在希瑟·格肯的鼓动下,我们恐怕很难拦住这些上赶着找死的人。”布鲁克林说道 “但垃圾我又不得不清扫。” “安东尼,你说我该怎么办?”布鲁克林摊摊手 “让哈佛议长来背负骂名吗?” “我,我。”安东尼的声音颤抖了一下,然后回归正常,他吐字清晰的说道。 “我已经答应你八月底,专研小组结束后再离开。”布鲁克林点点头 “可这种事不可能只有这一次,安东尼,留下来吧,你们都这么热爱哈佛,难道不想为哈佛发光发热吗?”微弱的灯光下,布鲁克林咧着嘴笑着,看起来好像一只野兽。 这场谈判安东尼完全处于弱势。他除了求饶之外,没有任何筹码。他唯一能期望的,就是布鲁克林有践踏他人尊严的癖好,看在他低声下气的求饶的份儿上能放过他。 可布鲁克林才刚刚吃了亏,怎么会轻易放过他?布鲁克林对哈佛的改造不大,却十分致命。 他让哈佛议会里的高级议员失去了‘高级’,他正用一个又一个的扶持计划洗去成员们身上的旧烙印,让他们变成自己的支持者。 这个过程不会很快,却让所有高级议员都倍感绝望。对他们而言就像在等死,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洗掉他们的烙印,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不断蚕食自己的势力,却无能为力。 安东尼是最早看明白这个过程的人。所以他配合,他摆烂,他沉醉于钓鱼,再到现在,他求饶。 可对于布鲁克林来说,已经装进盘子里的食物,他又怎么可能让它跑掉呢? 哪怕只是一块鸡脖,一只鸡头,布鲁克林也会嚼碎骨头,吮吸里面的每一滴滋味儿,直到再也嗦不出一丁点儿味道为止。 那时候才是丢掉骨头的时候。现在还差得远呢。 “布鲁克林,你到底想怎样?”安东尼脸色不断变换着,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他仿佛又变回了曼哈顿酒店会议之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安东尼。 “这个条件我不可能接受。”安东尼说道 “如果这是你的底线,那我们没得谈了。” “我宁愿从那上面跳下来,也不会接受的。”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图书馆楼顶,认真而坚定地说道。 第528章、偶遇 布鲁克林是很喜欢吃鸡脖跟鸡头的。可惜这只鸡头骨头太硬,想吮吸出每一滴骨髓似乎已经不太可能了。 布鲁克林暗暗可惜着,随即问道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他们的想法?”他没有解释‘他们’指的是谁,安东尼自然会心领神会。 约翰·曼宁时期,哈佛议会有17个派别,伯克·福斯曼时期,有不少人遭到了清洗,被伯克·福斯曼鉴定为毒瘤清理出去。 直到曼哈顿酒店会议,17个派别其实都还没有消失,这17个派别的领袖甚至大多数都还在。 布鲁克林,安东尼,伯克他们三人之前内斗,凭借的就是各自的派别。 他们三个也是17人之一。但曼哈顿酒店会议已经结束了,布鲁克林确立了‘议会成员人人平等’‘不存在谁比谁高级’‘所有人都可以给我写信’的方针,对这17个派别发起清洗,不断蚕食、转化着他们的成员。 对于这种大势来说,17个派别的领袖就是旧时代的余孽。布鲁克林由余孽转身蜕变为新时代的引领者。 伯克由余孽蜕变成了新时代的监督者。安东尼还是余孽。他代表着余孽。 因为最开始,这种清洗与蚕食就是在他的帮助下开始的——布鲁克林留下安东尼的最开始、最根本目的就是稳定。 现在安东尼要代表余孽们向布鲁克林投降了。 “安东尼,我们私下里有交情。”见安东尼不说话,布鲁克林说道 “尽管我们曾经恨不得对方失足摔死,但我们有交情。” “你跟他们不一样。”安东尼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就像被拔掉牙齿跟爪子的老虎,已经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不必这么小心谨慎。”都到这种时候了,布鲁克林还在想着分裂他跟他们,这让安东尼更加绝望。 布鲁克林已经胜券在握,可他却没有丝毫的放松警惕。布鲁克林摇摇头笑道 “你们顶多是一群流浪的野猫,还不是老虎。” “我呢?”安东尼问道 “我也是野猫?”布鲁克林循声望去,与安东尼对视着。他能清晰地从这双略带浑浊的眼睛里看到自负。 于是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不,你不是。” “你跟伯克·福斯曼是真正的勐虎。只有你们才能把握逼到角落里。”得到布鲁克林的承认,似乎让安东尼心情好了不少。 布鲁克林说道 “他们是不可能现在离开的。正是他们造成了哈佛的虚弱。他们就是趴在哈佛身上吸血的蚂蟥。” “吸了几十年,把自己喂得饱饱的。现在也该轮到他们为哈佛献身,回报哈佛的养育之恩了。” “所以,安东尼,他们是不可能离开的。让他们离开,除非时间能回到四十年前。”布鲁克林交底坦白道。 这次的专研小组垃圾站计划,残余的‘他们’并没有参与。布鲁克林对这些‘高级成员’的眼光表示叹服,但也仅此而已。 煌煌大势之下,他们的反抗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他们放不下‘高级’的骄傲,舍不得手里的权力,还做着安然无恙的白日美梦。 布鲁克林却早已为他们量身打造好一口口棺材。他们留下的正好,正适合需要人背锅时,推出去吸引仇恨。 ——如果他们能像安东尼这样,直接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条件太苛刻,我宁愿死也不会答应,布鲁克林还会高看他们一眼。 就像高看安东尼一样。 “跟他们混在一起没有前途。”布鲁克林说道 “安东尼,你应该跟伯克,跟我,我们在一起。” “老虎跟一群流浪狗是不可能有共同话题的。”谁知安东尼却摇了摇头 “布鲁克林,我真的不想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了。” “我可以不管他们——我不管他们,你能给我一个体面的退场吗?”安东尼摇着头,自顾自说道 “不,你不能。” “你甚至连洛佩斯·米切尔森都不肯放过。” “伯克心甘情愿给你当刀,我不愿意。” “我没有利用任何人。”布鲁克林打断道 “我真诚的希望你留下来,做一头老虎应该做的事,而不是整日跟流浪狗厮混,无所事事。”布鲁克林吸了一口气,说道 “这样吧,安东尼。坐好波士顿这个大本营,怎么样?” “我把波士顿交给你。另外,法学院还缺一位新院长。” “我需要你给我盯死耶鲁,盯死希瑟·格肯那个死胖子。” “等我腾出手来,我要把他塞进马桶里淹死!”布鲁克林攥了攥拳头,狠狠地说道。 随即他抬起头道 “淹死希瑟·格肯,你就可以离开了。怎么样?”什么把波士顿交给他,其实都是说得好听,这桩交易真正的筹码只有两块儿——一块是安东尼苦求的离开,另一块是哈佛法学院的院长。 这两块筹码本身就自相矛盾。安东尼望着布鲁克林的眼神格外复杂。怎么能不复杂? 安东尼不是黄牛议员他们那样的蠢货,在布鲁克林说出口时,他就察觉到两块筹码的自相矛盾了。 布鲁克林口口声声要放他离开,却一直在为继续留下他做准备。安东尼看着布鲁克林,脑海里想到的却是伯克·福斯曼。 那是个无比讨厌、无比警惕红色的人。可就是这样的人,却被布鲁克林强行按着头在为如今已经不知道是什么颜色的哈佛来回奔波。 伯克·福斯曼对哈佛爱得深沉,他或许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他只需要看到哈佛蒸蒸日上就好了。 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这一点都格外佩服。安东尼又想到了那个午后。 他正在岛上度假,陪孙子冲浪,风不大,沙滩上走来走去的姑娘们很是养眼,还有孔雀一样的小伙子们。 那天他正欣赏着沙滩上的美景,却被突如其来的网络会议打断了。就是从那天开始,那通视频会议,唤醒了他内心深处那颗已经枯萎待死的野心。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深深地陷入了漩涡,无法自拔。如果那天下午他再跟孙子冲一会儿浪,或者不贪图沙滩上青春洋溢的肉体,早早回去蒸个桑拿,睡上一觉,或者去酒吧赴约,也许就没有后面这么多事了。 “好。”安东尼苦涩地答应下来。布鲁克林满意地点点头,上前给安东尼一个拥抱。 在拥抱那懂你时,他突然发现这个看起来身高体壮的老头儿身体并不健壮,他扑上来时,安东尼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他拍拍安东尼的后背,安东尼明显呼吸都停滞了。 “注意休息。”布鲁克林松开,退后两步说道。这是今晚两人见面以来,他说的最真诚,最发自内心,表里如一的一句话。 安东尼点点头。布鲁克林转身冲身后路灯下的人影招了招手。哈里森快步走了过来。 “有事情可以联系鲍勃,他可以帮你。”布鲁克林叮嘱着,并最后说道 “安东尼,欢迎你的加入。你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的。”说完,他摆摆手,领着哈里森原路返回。 “你就不怕我……”见布鲁克林停下,安东尼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道 “我挡不住希瑟·格肯吗?”布鲁克林敢用未婚妻的父亲发誓,安东尼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他想说的应该是‘你就不怕我因对你不满而跟希瑟·格肯联合起来对付你吗’。 只是这么说听起来不好听,安东尼选择修饰了一下,委婉了一点儿。布鲁克林指指图书馆楼顶 “你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我想除了相信你之外,我拿不出什么能用来要挟你做事。” “安东尼,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可是哈佛的上任议长,怎么会输给希瑟·格肯那个除了肥肉一无所有的死胖子呢?”这都是废话。 布鲁克林说了一大堆,核心内容其实就是‘我不怕,你想当叛徒就去当吧。 ’如果换成伯克·福斯曼或丹·丽斯,米切尔森之类的,布鲁克林连想都不会想这个问题。 他们根本不会背叛哈佛。但安东尼却不一定。安东尼做大法官时就是摇摆票,两面交好,这是他的本事。 布鲁克林是很提防且忌惮安东尼的,他充分考虑过让安东尼对付希瑟·格肯会不会适得其反,让这两个老硬币联合在一起。 不过随后他放弃了这个思考。安东尼早已给出答桉——他希望得到一个体面的退场。 哈佛的叛徒,帮助耶鲁,这可不是什么体面的退场。而安东尼最后问出这个问题,则更让布鲁克林无后顾之忧了。 现在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定,安东尼会把希瑟·格肯招待的很好。来波士顿的目的就这样全部解决了。 出了哈佛校区,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韦伯斯特给他们订的酒店远在数公里以外,布鲁克林与哈里森面面相觑,无奈的掏出手机,准备联系酒店过来接,一辆造型复古的老爷车却突然停在了面前。 在隆隆隆震天响的发动机噪音中,车窗打开,探出一个脑袋来,冲着布鲁克林笑嘻嘻的问道 “这位先生,请问需要出租车服务吗?”哈里森一手摸向后腰,警惕地上前,侧挡在布鲁克林身前。 布鲁克林拍拍哈里森的肩膀,笑着打招呼道 “小约瑟夫!”小约瑟夫开心的笑着,打开车门,一把扑向布鲁克林。布鲁克林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半步,接住。 小约瑟夫整个人都挂在布鲁克林身上,哇哇大叫着。 “我都要想死你们了!你们没有一个人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小约瑟夫把布鲁克林的后背拍的啪啪作响,好像一个好不容易才终于见到父母的孩子。 好半天,小约瑟夫才从布鲁克林身上下来。布鲁克林拉着他介绍道 “这是小约瑟夫·肯尼迪,肯尼迪总统的后代。” “这是我的新保镖,杰森·哈里森。他是专业的,比雷专业多了。”哈里森点点头,并不热情。 小约瑟夫却像个人来疯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哈里森,热络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打过招呼,小约瑟夫指指自己的车子问道 “布鲁克林,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们过去。”他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布鲁克林不是专程来看他的。 能碰到,他就很开心了。布鲁克林以及整个9号法庭的人是他长这么大交到的为数不多的朋友,真正的朋友。 布鲁克林报了酒店地址,小约瑟夫果然很熟悉,刚听个名字就不停点头,等布鲁克林说完,立刻说道 “我知道那里,这就带你们过去。正好我正打算过去呢。” “你也要去这家酒店?”布鲁克林问道。 “嗯。”小约瑟夫嗯了一声,没有多说。布鲁克林想了想,觉得这似乎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小约瑟夫是个成年人,约人打扑克这种事很难理解吗?说话间三人上了车,小约瑟夫发动车子,吭哧吭哧地朝酒店驶去。 布鲁克林打量着车子内饰,这辆复古的老爷车坐起来一点儿都不舒服,内饰除了木头就是木头,硬邦邦的,硌得慌。 布鲁克林对车没有太多研究,不是复古车爱好者,也不是植物学家,对硌得他不舒服的木头一无所知。 “布鲁克林,什么时候来的波士顿?”小约瑟夫边开车边聊天,问道。 “今天。”布鲁克林扭了扭屁股,解释道 “来这边有点儿急事儿,明天就要回纽约。”来一座城市,没去拜访朋友,结果被朋友碰上,这种事其实有点儿小尴尬。 “是希瑟·格肯吗?”小约瑟夫问道。布鲁克林有些惊讶。 “你知道希瑟·格肯?” “那当然。”小约瑟夫用炫耀的语气说起了希瑟·格肯的那篇动态,并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布鲁克林认真的听着,不是点点头。不愧是肯尼迪家族的人,眼光很毒辣。 虽然观点还有些稚嫩,但考虑到小约瑟夫可是毫无实践经验,全靠理论,能看出希瑟·格肯的目的是拖累哈佛,而不是‘帮哈佛吸纳外来人口壮大实力’这种狗屁论调,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布鲁克林挪了挪屁股,肯定道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但需要注意跟希瑟·格肯以前的行事作风相比较。一个人的行事风格或许会有调整,却绝对不会骤然发生变化。他喜欢设置连环套……”小约瑟夫在一个路口停下,等待绿灯的功夫,他转身从后面拿出一个垫子递给布鲁克林。 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屁股。 “我坐着也感觉硌屁股……” 第529章、古怪的马克·米莱 布鲁克林无法理解,为什么汽车的座椅要采用木头材质的,就像他无法理解小约瑟夫为什么对自己这么热情一样。 到达酒店后,小约瑟夫并没有离开,也没有跟他们分开,而是帮布鲁克林办理入住手续,顺手在电梯里打了个电话,通知他的‘牌友’今晚的牌局取消。 对方应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让小约瑟夫一阵皱眉,然后直接挂断电话。 “额……我知道这附近有个酒吧不错,要去试试吗?”小约瑟夫有些尴尬,摸着鼻子问道。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他的鼻子,摇头拒绝 “从你的动作来看,这家酒吧应该并不怎么样。”摸鼻子,掩饰尴尬。提酒吧,转移话题。 所以,这家酒吧大概率只是小约瑟夫临时想到的,他可能自己都没去过。 小约瑟夫耸耸肩 “好吧,你的眼光还是这么厉害。”回到房间里,小约瑟夫依旧没有离开,而是自顾自坐下,开始询问。 “奈莉还好吗?换男朋友了吗?” “雷还好吗?上次还答应教我练枪呢。” “鲍勃还好吗?听说他离婚了。” “韦伯斯特还好吗?听说他成你的助理了!” “帕特里奇·阿尔杰农还好吗?我早告诉他他需要多运动。” “杰瑞还好吗?”小约瑟夫问道 “上次温士顿先生来波士顿,我拜托温士顿先生帮忙带给杰瑞的礼物,他收到了吗?”布鲁克林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小约瑟夫彻底化身话痨了。 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应付着回答完毕后,布鲁克林问道 “你呢?有什么规划吗?”约瑟夫·帕特里克·肯尼迪三世,也就是小约瑟夫的父亲,是哈佛校董会成员,曾经做过众议员,现在是联邦驻北爱尔兰经济事务特使。 这个人给布鲁克林留下的印象扁平且空洞,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布鲁克林想知道肯尼迪家族的态度。 小约瑟夫想了想,道 “我想跟你一样,成为一名法官。”布鲁克林挑挑眉,等待下文。 “我跟爸爸谈过这个,他并不看好我的选择,不过他承诺,在出问题之前他都不会插手,让我自己弄。”说着,小约瑟夫咧嘴笑了起来。 能自己主宰命运,哪怕只是几年,对小约瑟夫来说都是幸福的。布鲁克林跟着笑了笑,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小约瑟夫在e..y实习那么久,大约瑟夫连个电话都不联络,就已经几乎表明了立场。 现在不过是从小约瑟夫口中得到确认而已。还有亚当斯家族的小家伙中途退缩,亚当斯家族也毫无表示。 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些只有几十甚至只有十几年的家族,一个个都开始学起了欧洲贵族做派,以为自己是大家族,摆出了大家族的排场。 ‘大家族’应该是看不上自己的。毕竟自己只是法学院议会议长。只是联邦地方法院的法官而已。 或许对他们而言首席不首席的,都不重要。不是大法官,他们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布鲁克林抬头看了看小约瑟夫,没有把这种情绪带到他身上。而是点点头,给小约瑟夫提了几个建议,然后两人就小约瑟夫后续的职业规划细节展开讨论。 布鲁克林建议他来纽约,小约瑟夫却说,纽约有一个忒弥斯就够了,他也要成为一座城市的忒弥斯。 他想去芝加哥,或者洛杉矶。他给的理由也很充分,听说芝加哥犯罪率超高,洛杉矶的夜晚超级混乱。 用小约瑟夫的话来说就是堪比哥谭,蝙蝠侠不能离开哥谭——布鲁克林瞪着手舞足蹈的小约瑟夫,脑子在快速运转,翻阅着联邦地图,试图找到这个叫哥谭的城市。 站在后面的哈里森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俯下身子低声在布鲁克林耳边说道 “boss,哥谭是一部漫画里虚构的城市,设定上,这座城市到处都是犯罪。”布鲁克林恍然大悟,点点头。 然后欲言又止。他很想说,到处都是犯罪的城市很罕见吗?联邦也到处都是啊……布鲁克林没有打击小约瑟夫的积极性,只是告诉他跟熟悉的人一起工作会更轻松。 这个话题断断续续进行到凌晨一点多,小约瑟夫才打着哈欠去隔壁的房间休息。 翌日。布鲁克林与小约瑟夫告别,搭乘飞机返回纽约。一来一回之间,两天时间就这么没了。 布鲁克林这趟简短的波士顿之行跟前几次相比收获并算大。分化了安东尼跟‘高级议员’们,彻底掌控住了安东尼,并将希瑟·格肯推给安东尼解决。 这意味着哈佛最后一点儿不确定因素被解决已经提上日程,很快,哈佛议会将彻底被布鲁克林掌控。 有关安东尼的处理,布鲁克林还没想好。就像对待伯克一样。布鲁克林终究不是‘科班’政客。 安东尼跟伯克表现出的能力让他非常喜欢,两人在真正被他掌握后,布鲁克林有点儿舍不得把他们当做一次性消耗品了。 他有一种像对待洛佩斯·米切尔森一样对待他们的冲动。但一想到曼哈顿酒店会议前后自己被他们逼迫的狼狈样,布鲁克林又恨不得加倍报复回去。 对安东尼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了一切——没错,他就是在报复!当初安东尼跟伯克几乎堵死了他所有的路,逼着他跪地求饶。 他咬紧牙关,豁出命去,才挣得一线生机,最终反败为胜。现在他也想让安东尼跟伯克尝尝他当初的痛苦。 当时的他,可不是认输投降就能安然度过的。他一认输,输掉的就是一切。 现在理智回笼,布鲁克林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小气,太过分了。在这种纠结的情绪中,时间缓缓流过。 纽约事件眼看就要结束,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也已经提上日程,哈佛走上正轨,希瑟·格肯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就在这样平静的日子里,布鲁克林在安妮的陪同下,挑选了一身黑色礼服,赶往教堂——不是他的婚礼,他今天要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婚礼的新郎他还认识。车上,布鲁克林握住安妮的手,轻轻捏了捏。安妮穿着一套墨绿色的晚礼服——以布鲁克林的眼光来看,这套晚礼服简直难看的要死——此时正低着头,盯着手腕上的珠宝。 布鲁克林低声问道 “不舒服吗?”安妮扬起脸,摇摇头。她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哈里森,出声道 “我只是没想到……”说到一半,她似乎找不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来描绘,于是只能摇摇头。 哈里森手握方向盘,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开车,好像一尊机器人。布鲁克林保持沉默,不方便发表意见。 他能有什么意见?他受邀去参加自己岳父的婚礼,他能有什么意见?马克·米来毕竟才61岁,身居高位,有钱有权,续弦很合理吧? 他直到现在才续弦才是令人惊讶的事呢吧!新郎与新娘之间差将近四十岁、新娘比新郎的女儿还小,这也不是什么震惊的事情吧? 至少马克·米来爱好正常——一直喜欢20多岁的姑娘——他没沾染上某些恶心人的癖好,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布鲁克林来说,至少未来的岳母是个女人,而不是男人或者变性人。 况且从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位新娘显然段位不怎么高超。布鲁克林猜测,她是凭借肚子里的孩子讨得马克·米来欢心,让马克·米来同意跟她举行婚礼的。 换句话说,马克·米来唯一看中的大概是未婚妻的‘子宫’。而布鲁克林对此是喜闻乐见的。 他不是喜欢用传统的老式手法捆绑利益吗?如果马克·米来再有一个孩子,局面就翻转过来了。 马克·米来今年61岁,就算他身体再硬朗,等这个孩子成年时,已经是80+的高龄。 他根本来不及将自己的政治财富交给自己的孩子。甚至他还得求着布鲁克林跟安妮帮他照顾好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出现,将让马克·米来彻底被绑死在布鲁克林这条船上,而不是现在这样,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 要想达成这一目标,布鲁克林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确认孩子是马克·米来的,以及让马克·米来将全部的父爱倾注在这个孩子身上——如果他有父爱这种东西的话。 怀着这样的心情,布鲁克林与安妮双双抵达。马克·米来的婚礼,邀请的人自然不会少,夫妻双方的亲戚朋友——大半都是新娘的亲戚跟朋友,新郎邀请的宾客基本都是同事或盟友。 与其说这是一场婚礼,倒不如说这是一场马克·米来举办的交谊酒会。 布鲁克林与安妮分开,各自端着酒杯穿梭在人群之中。两人目标清晰,分工明确。 很快,安妮就收获了一大摞名片与邀约。布鲁克林则游走在人群之中,将宾客们一一分类。 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喊住一个跟在马克·米来身边见过很多次的士兵,询问马克·米来在哪儿。 从他走进宴会到现在,还没见到马克·米来露面呢。倒是那位新娘,他见到了。 她正跟朋友们在一起,穿着一套婚纱,肚子高高隆起,有说有笑,一脸幸福与骄傲。 布鲁克林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往新娘的方向看。倒是其他宾客,又不少人都在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新娘,从他们时不时发出的刻意压低的y荡笑声能判断出,说的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布鲁克林。”不等那位士兵回话,布鲁克林就依稀听到似乎有人在喊自己。 他四下看了看,最后仰起头,发现二楼栏杆处,马克·米来正冲自己招手。 布鲁克林冲刚加入十几分钟的小圈子的其他人道了声歉,上到二楼,来到马克·米来身边。 马克·米来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雪白的衬衫,看起来精神矍铄,年轻不少。 只是他脖子上深红色领结松松垮垮的,破坏了这股精神。马克·米来似乎也感觉领结不对劲儿,笑着跟布鲁克林握手后,将酒杯放在栏杆上,用力扯了扯,最后干脆将领结扯了下来,冲布鲁克林抱怨道 “这玩意儿是谁发明的?难受死了。”布鲁克林瞥了一眼马克·米来的领口,接过领结,帮马克·米来系上,调整松紧度。 “你觉得她怎么样?”马克·米来松松垮垮地站着,背对着布鲁克林,刚要转动脖子,就被布鲁克林制止了,他只能尽量斜着眼睛,往下方示意,问道。 “谁?”布鲁克林问道 “现在呢?” “还是太紧了。”马克·米来不自在地转了转脖子,抬手指向站在朋友中间,正捂着嘴巴笑得开心的新娘 “她。”布鲁克林顺着马克·米来的胳膊看了一眼,手上一抖,差点儿把马克·米来勒死。 马克·米来咳嗽起来,将系好的领结又扯了下来 “你想勒死我?看上她了?”一边咳嗽,一边还不忘开玩笑。布鲁克林捡起领结,有些粗鲁地把弯腰咳嗽的马克·米来扶起来,继续系领结。 “在我们的文化里,这种伦理玩笑是不能开的。” “尤其是你跟我,以及你跟她这样的关系。” “这个松紧度可以吗?”马克·米来尝试转动了一下脖子,点点头。 “你系的可比那个碧池舒服多了。”说着,他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又不是安妮的母亲,不存在伦理关系。” “可她是你的妻子。”布鲁克林严词拒绝。马克·米来有些无法理解,他指指下方三五成群谈笑的男士们,低声道 “我不理解。就现在,我们下面的这些人里,至少有十个人是在讨论她的,至少五个人还在硬着。” “整个宴会的男人里,至少三分之二对她硬过,或幻想过跟她打牌。”布鲁克林也有些无法理解马克·米来的脑回路。 这样说自己的妻子,真的好吗? “她其实功夫一般。”马克·米来已经开始聊两人相识的过去了,他咂摸着嘴回忆道 “而且她吸d。” “所以我只跟她打过几次,新鲜劲儿过去后就再也没见过。” 第530章、无耻之徒 “你确定那是你的孩子吗?” 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双手撑着栏杆,望着下方人群中大笑的新娘微微发呆,回过神来后点点头,然后翻了个白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然呢?这个可真难喝,去帮我拿一些啤酒过来。” 马克·米来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我没有在酒水单上看到过啤酒。” 马克·米来烦躁地低声咒骂了两句,拉着布鲁克林往楼上走。 穿过三楼,来到四楼的一间卧室,马克·米来打开灯,自顾自来到床头的冰箱旁,取出两支啤酒。 布鲁克林有些尴尬。 这个房间是马克·米来的,可床上的的床单被子都是乱的,上面还有明显的氤湿痕迹。 床头甚至绑着两幅手铐——不是玩具,是真正的警用手铐。 地上随意丢弃着几件女式内衣裤,还有个用过的小雨伞就在布鲁克林左前方不到两米处,正躺在地上,静静地流淌着。 马克·米来毫不在意地松了松腰带,将啤酒递给布鲁克林一瓶,自己打开喝了一口后,顺着布鲁克林的视线瞥了一眼地上的东西,摆摆手道 “好吧,我们出去说。” 布鲁克林点点头,拿着啤酒退出卧室。 来到客厅,两人坐在沙发上,马克·米来又灌了一口酒,说道 “是她的姐姐。” “就是那个一直在她身边转悠的,头发是紫色的那个女人。” “她姐姐比她厉害。” 马克·米来舒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见第一面开始,她姐姐就在勾引我。”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不予置评。 马克·米来完全没把新娘当回事儿。 那么问题来了。 既然他不把新娘当回事儿,为什么要同意结婚? 这跟布鲁克林设想的‘奉子成婚’可不一样。 马克·米来甚至言语间透露出毫不介意的要与布鲁克林分享新娘的意思。 这场婚礼对布鲁克林来说,从马克·米来出现后,就都乱了。 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确定新娘肚子里的孩子是马克·米来的。 “我这样对待安妮,或者安妮知道了我们在说什么……” 布鲁克林斟酌着劝戒。 是的,这是劝戒,不是威胁,更不是义正严词的拒绝。 马克·米来愣了愣,灌了一大口啤酒,似乎是把自己冰到了,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噗地一口,将啤酒吐了出来。 不知名不知产地不知价格的浅色地毯立刻氤氲出一大团湿痕。 马克·米来毫不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将啤酒放在地上,捂住嘴巴大骂。 好一会儿终于缓过来后,马克·米来捂着嘴巴说道“我并不介意这些。” “只要你跟安妮的婚姻还在存续,就没关系。” “哦,不过你得先跟安妮生个孩子。并且保证你以后的一切都留给这个孩子。” “立好遗嘱后,就算你搞出一个橄榄球队的私生子来也没关系。” 见布鲁克林脸色不好看,马克·米来笑着道“别误会,遗嘱这东西是需要早立的。毕竟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跟意外谁会先来。” “我每年都要修改至少三次遗嘱。” “七天前,也就是她找上我之前,我才刚修改完遗嘱,把我的遗产的四分之三留给我的外孙。” 马克·米来摊了摊手。 “然后她就挺着大肚子出现了。” “我不得不在三天时间里连续修改遗嘱。” “我的外孙的四分之三只剩下五分之一了。” 布鲁克林点点头,一脸的平静,似乎四分之三跟五分之一在他这儿是同一个数字一样。 马克·米来显然也已经意识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孕妇,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给他,给布鲁克林,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这个孩子的出现,完全打破了他已经规划好的一切。 他跟布鲁克林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处理的好了,他们将成为关系紧密的伙伴,那种彼此不会背叛的真正的伙伴。处理不好,他们的关系将立刻降至冰点。他们或许还会维持表面的盟友关系,但背地里会恨不得对方突然暴毙。 新娘的出现,带来的最根本的改变,就是马克·米来有了其他继承选项。 以前马克·米来只能将自己的一切留给安妮,因为安妮是他唯一的后代。 不管马克·米来如何作,如何离谱,只要安妮跟布鲁克林的婚礼顺利举行,或者像马克·米来说的那样,再给他生个外孙,马克·米来的一切死后都会归安妮跟他的外孙所有。 就像马克·米来说的遗嘱那样。他已经把四分之三的遗产留给连细胞都还不是的外孙。 简单来说就是,在新娘出现之前,安妮是马克·米来的唯一继承人,不管双方发生多么大的冲突,只要安妮与布鲁克林的婚姻存续,裂痕都是可以弥合的,马克·米来最终还是会站在布鲁克林这一边。 布鲁克林完全不用担心被马克·米来卖掉。 但变故出现了。 突然之间,安妮不再是马克·米来唯一的选项。 安妮与布鲁克林的婚姻约束力直线下降。两人的婚姻关系将变得普通。 因为婚姻并不能保证马克·米来会一如既往地选择将遗产留给安妮。 没准儿他更喜欢小儿子呢。 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一下子让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的信任度清零,两人的关系甚至随时都可能‘恢复出厂设置’。 马克·米来自与布鲁克林见面以来,一直表现出和蔼坦诚的一面。 毫不防备地让布鲁克林帮自己系领结,跟布鲁克林讨论自己的妻子,说黄笑话,展示自己的卧室……他毫不避讳的将自己低俗、离经叛道甚至恶心的一面展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他甚至隐晦地邀请布鲁克林跟自己一起打牌。 联邦人或许不存在‘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分过脏,一起票过昌’这种说法,但也有类似的体悟跟想法。 况且还是如此离经叛道,违背伦理的行为。 对一些人来说,可能想想就刺激得欲火焚身了。 ——马克·米来已经表达出要一起打牌的态度了,这是要彼此绝对坦诚,绝对信任啊! 但布鲁克林对此将信将疑。 真翻脸,他是搞不动马克·米来的。 直白点儿说,他能把马克·米来搞得灰头土脸,马克·米来能把他塞进垃圾袋丢进纽约港的海沟里去。 马克·米来所属的军队是相对独立的系统,布鲁克林在司法体系内影响力日益增长,却很难讲触角伸到军队里去。 可马克·米来凭借军方的影响力,却在军队之外结识过不少人。 彼此的影响力不在一个领域,实力强弱很难比较。但笼统来说,布鲁克林认为自己是弱于马克·米来的。 在这个前提下,布鲁克林就不得不对马克·米来抱有警惕了。 因为规则是强势一方制定的,强势一方可以遵守规则,也可以随时选择在不利或者不想的时候掀翻规则。 基于此,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坦诚抱有怀疑。 万一马克·米来想空手套白狼呢? 万一马克·米来想利用自己,给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留下遗产呢? 在区分不了马克·米来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的时候,布鲁克林选择按兵不动。 马克·米来应该是看出了布鲁克林的迟疑,因此,他主动发起一场谈判。 他提到了遗产。表达出他最少只会给安妮留五分之一的遗产的意思。 至于实际结果是多少,他留了充足的讨价还价余地——他说他每年都会修改遗嘱,又说以前是四分之三。 对马克·米来这种老家伙,五分之一其实都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 其中财产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政治财富。 人脉,影响力,下属,派别,同盟……这些才是马克·米来遗产中最值钱的,它们是无价之宝。 它们不能用于支付购买一个热狗,却能创造数不清的财富与价值。 “这种事应该跟安妮说。” 布鲁克林没有选择接受谈判,而是把安妮拿了出来。 马克·米来摇摇头“你跟她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了,她的事情你有权做决定。” 他似乎是又想喝啤酒了,手指碰到啤酒瓶后又停下,收了回来,大概是想到刚刚被冰到的滋味儿。 “马克。”布鲁克林摇摇头“其实你把全部的遗产都留给自己的孩子都没问题。这毕竟是你的孩子。而且他还这么小。” “你今年已经61岁了。如果我跟安妮努力一点儿,或许这个孩子比你的外孙还要小。” 马克·米来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他的眼神变得阴鸷,仿佛巡视猎场的鹰隼一样,微微低着头,盯着布鲁克林,问道 “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布鲁克林摊摊手“我觉得没必要为了一个孩子而影响我们的关系。” “明天跟意外谁会先来?谁都说不准。” “没准儿他以后还得需要我跟安妮养大。” “或者他需要来自姐姐跟姐夫的关爱与帮助。” “你说是吗?” “所以讨论留给他或者留给安妮多少遗产都没有意义。当你的遗嘱生效时,你已经死了,你是看不到我们在怎样处理你的遗产的。” “别忘了,我是法官,在成为法官之前,我是全纽约最好的律师。你的女儿,安妮,她也是一名十分出色的检察官。” “想依靠法律束缚住我们,显然是没什么用的。” “所以,讨论遗嘱分配其实没多大意义。你觉得呢,马克?” 让布鲁克林决定大胆尝试试探的原因,是马克·米来无意间提到的遗产分配比例。 虽然四分之三跟五分之一有可能只是他随口一说,就像买东西时商家的第一次报价。不管买什么,商家的第一次报价都绝对是抱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想法报的。 其要价越高,给买方留下的还价空间也就越大。 这是一种营销手段。 尽管如此,布鲁克林还是从四分之三跟五分之一这两个差距巨大的分配比例中听出了一些异常。 马克·米来似乎对这个孩子很在意! 如果事情不是他猜测的那样,如果马克·米来实际上对这个孩子非常在意呢? 这场婚礼就解释的通了。马克·米来对待新娘奇怪的态度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不少矛盾或令人疑惑的问题都有了答桉。 基于此,布鲁克林决定尝试试探一下。 他说的这些话,近乎赤裸裸的指着马克·米来的鼻子告诉他‘你最好识相,对我跟安妮好点儿,否则等你死了,我欺负死你的小儿子’。 为了增加这份威胁的可信性,布鲁克林还特意告诉马克·米来,法律都没用。 他就是混司法的! 马克·米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抽搐了一下。 “你在威胁我吗,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阴鸷的目光直视着布鲁克林,沉声问道。 “在我把女儿嫁给你,帮你摆脱绝境后,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拿一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来威胁我?” 啪—— 马克·米来一巴掌拍在沙发扶手上,怒喝道 “你想干什么!” 布鲁克林看着马克·米来,缓缓站起身,赔笑着说道“马克,你别生气,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 “这不是,这不是告诉你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分的这么清楚嘛。” “就算你明天死掉了——我没有诅咒你的意思,只是打个比方——就算你明天突然死掉了,我跟安妮也会照顾好你的孩子。” “安妮是他的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去欺负一个婴儿?就算是寻找优越感,欺负一个婴儿能带来多少优越感?” “这个孩子跟我们差了三十岁,老实讲,他跟我们的孩子也差不多了。” “你想多了,马克。你这是太关心这个孩子了,关心则乱。” 布鲁克林语重心长地劝说着,又抬起马克·米来的手翻看检查。 “这是实木的扶手,你也不怕把自己骨头拍断了。” “还好,没什么问题。” 布鲁克林检查完毕,又坐了回去。 马克·米来脸色铁青,气得嘴唇都在哆嗦。 没人知道布鲁克林这些话有几分真情实感,又有几分虚情假意。除了他自己。 第531章、关心则乱的马克·米莱 布鲁克林就是在用未来吓唬马克·米来。他当然不至于做出这种恶毒的事情来,就像他已经决定真正地接纳伯克跟安东尼一样。 他不是真正的政客,做不到政客那样绝对与纯粹。他只是在做政客要做的事,或者更确切地说,他是在扮演一名政客。 将最严重的情况说出来,这是威慑。尤其这种威慑涉及到的是时间,是年龄这种无解的问题。 马克·米来只会感觉到无力,苍白。他就算成为球长,又能如何?他打败不了时间。 注定了等他的小儿子长大时,他已经老朽。注定了他的小儿子必须依靠布鲁克林跟安妮——或者他现在就除掉这两个人。 或者,他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收起这份感情。像对待安妮那样对待小儿子。 可他那样对待安妮,也是安妮先冷漠地对待他的。他的确是安妮的父亲,可两人像仇人一样相处这么些年,他就算再顾念亲情,又能对安妮产生多少感情? 况且他还是一名善于衡量价值的政客。安妮在他眼中只是一份筹码而已。 能同意她嫁给布鲁克林,已经是他最后的父爱了。——马克·米来手里是有比布鲁克林价值更高的联姻目标的。 马克·米来已经冷静下来。他突然觉得很可笑。自己很可笑。他‘卖’安妮都能卖的那么理所当然,他甚至已经习惯了第一时间衡量价值,然后做交易,讨价还价,城郊……这套流程。 结果突然间,他对一个还没出生的小孩儿产生了感情。他稀里湖涂地答应婚礼,就是想让这个孩子不必背负私生子的名号,他希望这个孩子能继承自己的一切。 等婚礼来临这一天,他才恍然惊醒,这么做,对布鲁克林跟安妮是没法交代的。 所以他行事荒唐,前后矛盾,露出破绽,最后被布鲁克林抓住把柄。马克·米来是个老派的人。 他平静下来后理智就很快回炉了。 “你说得对,布鲁克林。我已经老了,他得靠你们。”马克·米来点着头承认道。 布鲁克林跟着点头,他凑到马克·米来身边,帮他整理好衣服,抚平褶皱,又正了正领结,道 “马克,你应该跟安妮谈谈。”他拍着马克·米来的肩膀道 “虽然即使没有你,我跟安妮也会举行婚礼,但因为曼哈顿酒店会议的事,她可能会一直放在心上。这样不太好。”他跟马克·米来已经不仅仅是盟友的关系。 这个未出生的婴儿让他们的关系更加紧密,甚至理论上来说,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关系要比他与温士顿或弗兰克的还要可靠的多。 马克·米来是个老派的大家长,也是个老派的政客。他就像一个暮年才喜得继承人的老国王,他欣喜若狂,但欣喜之余还有担忧。 因为他已经老了,他不能为这个继承人遮风挡雨太久。他需要一个可靠的人选来扮演自己的角色,帮助自己的继承人长大。 还有什么比一个前途无量的姐夫更可靠的呢?他们有血缘关系,他们是一家人。 虽然布鲁克林看起来有点儿没有底线,不过没关系,感情是培养出来的。 马克·米来擅长的就是这个。他可以用接下来的十几年甚至几十年培养布鲁克林与婴儿的感情,他可以用这些时间培养布鲁克林跟自己的感情。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应该已经喝了不少酒,呼气时满嘴的酒味儿。 他搂着布鲁克林的脖子,凑过来说道 “你说的对,布鲁克林,我应该找安妮谈谈。” “布鲁克林,有了这个孩子,你抓住了我最大的弱点。” “现在,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盟友了。”所谓的‘抓住我最大的弱点’其实并不算什么把柄。 更像是为双方提供一个捆绑在一起的平台。马克·米来低声说道 “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三流情报贩子,他是我们绑走的。” “布鲁克林,你得注意一点儿。要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马克·米来好像喝醉了一样,被布鲁克林搀扶着,整个人趴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只是个警告。顺便让你看清事实。” “那个三流情报贩子可能回不来了。”马克·米来说完这些,就不再开口,而是好像真醉了一样,任由布鲁克林扶着,回到二楼的栏杆处。 吹了会儿风,他似乎才醒过来,让布鲁克林帮自己整理一番后,端着就被来到一楼。 他敲了敲杯壁,人们渐渐停止交谈,聚拢起来,围在一起。马克·米来冲还在跟朋友嘻嘻哈哈的新娘招招手,一名士兵立刻小跑着过去,把新娘带了过来。 马克·米来挽着新娘的手,环顾一周,然后清了清嗓子,指着最前方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笑骂道 “嘿,想不到吧,你还得参加我的婚礼!”被他指着的那个老头儿耸耸肩,轻笑起来。 马克·米来又点了几个看起来应该是关系匪浅的老朋友,开了几个暖场的小玩笑。 现场气氛被炒热。马克·米来这才回到正题。他先表达了对能来参加自己婚礼的宾客们的欢迎,然后又介绍了与新娘相识的经历——当然,这部分是瞎编的。 不过马克·米来思维灵敏,口才俱佳,临场编造的故事风趣幽默,带着几分传奇色彩,让人感觉不真实的同时细细回想,又发现很真实。 不少跟马克·米来打过交道甚至共事的人甚至情不自禁地点着头——马克·米来讲述的故事里,不时就会冒出几个时间点来,与他们记忆中的十分吻合。 比如有人曾记得马克·米来缺席了一场会议,现在一听恍然大悟:对呀,他是去私会情人去了! 马克·米来在口若悬河,将他与新娘的相识与相爱描述得传奇而浪漫,现场不少女伴都会时不时发出一阵惊呼声,然后捂着嘴巴,一边摇头一边皱眉,满脸都是姨母笑。 也有女伴已经开始仰头跟男友\/丈夫\/情人商议要不要也搞一个跟马克·米来说的那样的浪漫蜜月之旅。 马克·米来终于讲完了与新娘的相识相爱,全程没让新娘发出一个音节。 随后他提到了双方的家庭。尤其着重介绍了自己的家庭。提起第一任妻子,他的语调变得低沉,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 令人意外的是,他指向了安妮·奥尔丁顿。 “安妮,我的女儿。”马克·米来抽出被妻子挽着的胳膊,说道 “从那以后,我跟我可爱的女儿就像仇人一样。” “她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我无法原谅自己做过什么。我们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却在用过错折磨自己,惩罚对方。” “一直持续到现在。”他招了招手 “安妮,请原谅爸爸,爸爸那时候生病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马克·米来深情地说道 “我们是家人,我们应该是最亲密的家人,而不是仇人。”所有人都在看着被马克·米来指着的安妮。 布鲁克林下意识往前挪了半步,被安妮悄悄拦住了。众目睽睽之下,安妮的眼眶肉眼可见地变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然后嚎啕大哭。 她双手捂着脸,哭的十分伤心。布鲁克林搂着她,一步一步前进。人们纷纷让开。 黑脸的新娘无人在意。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布鲁克林与安妮移动。终于,他们与马克·米来相遇了。 布鲁克林轻轻点头,松开安妮,后退一步。安妮依旧大哭着,脸上沾满了泪水,眼睛红红的。 她与马克·米来先是深情凝望着对方,然后张开怀抱,终于拥抱在了一起。 马克·米来哽咽着,用力抱住安妮。安妮埋首在马克·米来怀里,继续痛哭。 不知是谁先鼓的掌,掌声迅速扩散开,很快,所有人都纷纷鼓起了掌。 马克·米来跟女儿安妮·奥尔丁顿不合,这几乎是公开的秘密。现在看到父女重归于好的温馨场面,自然会十分激动。 布鲁克林站在内圈儿,微笑着鼓掌。终于,安妮的情绪似乎稳定了一些,两人分开。 马克·米来一手牵着女儿,另一只手指了指布鲁克林。他擦了一下眼角,笑道 “这是我女儿的未婚夫,e..y首席法官,哈佛法学院校友会会长,布鲁克林·李。” “布鲁克林,过来。”他冲布鲁克林招招手,让布鲁克林到自己身边来。 然后道 “布鲁克林是个很棒的小伙子。多亏了他,让我跟安妮这么多年的死结被解开。” “另外,他们最近似乎在商量着婚期的事情~”马克·米来拉着布鲁克林杂七杂八的说了很多,一会儿提及私事,一会儿提到公职,一会儿又说起布鲁克林跟哪些大人物认识,跟哪些大人物合作过。 他没有吹牛,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只是搭配他醉醺醺的样子,有些亢奋的情绪,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谎。 马克·米来的目的很简单。既然决定跟布鲁克林绑在一条船上,决定将未出生的儿子的后半生交给布鲁克林照顾,就应当立即行动。 眼下看起来像是马克·米来在将布鲁克林正式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们,但其实并不是这样。 马克·米来的选择很有魄力,同时分寸拿捏的又刚刚好。他把布鲁克林介绍给众人,却并没有领着布鲁克林跟所有人熟悉。 他只介绍了几个朋友跟布鲁克林认识,然后领着女儿安妮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声。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介绍的人谈了一会儿,彼此互换名片,并约好有时间一起聊天后各自分开。 布鲁克林上了二楼,静静地看着人群中哈哈大笑的马克·米来。马克·米来今天的决策做的非常果断,面对布鲁克林的挑衅时也足够冷静,丝毫没有自大。 布鲁克林却觉得这老头儿有点儿可怜。从一名纯粹的政客角度来看,马克·米来今天的所作所为看似精准,实则一塌湖涂。 马克·米来的选择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动因。起因就有问题,后续的一切根本不用讨论,都是歪的。 马克·米来的目标不是扩大利益,或者谋求权力。这一次,他的目的是为自己还没出生的小儿子谋求未来。 他毫不掩饰,就这样赤裸裸地将意图暴露出来。在布鲁克林看来,马克·米来今晚的表现堪称灾难级。 他现在至少有三种思路,可以尝试让马克·米来变成第二个克雷蒙特。 克雷蒙特正在跟布法罗的检察官办公室打得火热,双方已经快到打黑枪的地步了。 克雷蒙特就像哈佛的急先锋,开路部队,每到一个新城市,克雷蒙特都得先上前撕咬,为哈佛创造立足空间,然后帮哈佛撕咬更多敌人,为哈佛扩大立足空间。 他撕咬的越凶狠,哈佛套在他脖子上的狗绳就越紧。而不撕咬?不撕咬,他不仅会被哈佛处理掉,还会立刻被陌生环境里的敌人撕成碎片,连渣滓都不剩。 布法罗只不过是一次小实验而已。布鲁克林最终没有让马克·米来变成第二条克雷蒙特。 不是他大发善心,而是马克·米来跟克雷蒙特不一样。克雷蒙特跟马克·米来根本不具备可比性。 他们一个就像是茶杯犬,而另一个则是成年高加索。布鲁克林养得起茶杯犬,却养不起高加索。 他不仅养不起,还很容易被高加索一口吃掉。马克·米来今天的表现就像一坨狗屎,但他本身不是一坨狗屎,不是什么人都能招惹得起的。 布鲁克林决定继续保持原样。现在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就很合适,没有必要迈出危险的一步。 不过……布鲁克林回想起马克·米来趴在他肩膀上说的那些话,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第532章、这还没结婚呢…… 马克·米来的话总结起来是四个要点。迈克尔是军方假扮cia带走的。 目的是警告布鲁克林。他们打算用完后直接处理掉迈克尔。这三条都是跟迈克尔有关的。 奇怪的是第四条——马克·米来警告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一条跟前三条完全不搭。布鲁克林认为,这一条说的是后续问题。军方如此积极帮忙,实打实地帮助他读过纽约事件危机,并且出现的时机恰好,还没有狮子大开口。 他们的分配方案,凭良心讲,简直是跳楼大甩卖的价格。否则当初布鲁克林也不会举目皆敌,完全找不到盟友了。 这跟布鲁克林自己的推测是一致的。这么热心肠军方很令人不安,他们一定有什么大的要求,藏在这后面。 现在马克·米来告诉他,没错,就是这样的。真以为军方是慈善机构,大发善心,跳楼价帮你? 你在想桃子吃!布鲁克林不知道军方要挖多大的坑给自己,他目前能做的就是壮大自己,争取让那个坑装不下自己。 另外,也许可以尝试探探马克·米来的口风。马克·米来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或许能知道‘坑’在哪里。 除此之外就是迈克尔的事情。布鲁克林百分之百确认,马克·米来透露这么多消息的意思,就是让自己跟他谈,谈营救迈克尔。 布鲁克林也想谈,不过不是今天。今天是马克·米来的婚礼,他还是不打扰的比较好。 婚礼后半程,布鲁克林几乎全程隐身。他没有参与到交际中去,似乎是对马克·米来的人脉不感兴趣。 但其实他是在避嫌。马克·米来虽然今晚智商掉的厉害,好像喝了假酒一样,可他底子好,掉了这么多智商,残存下来的部分还是能碾压大部分人。 他介绍布鲁克林,就只是介绍,告诉大家,布鲁克林跟他的关系。他真正介绍的,是女儿安妮·奥尔丁顿。 就像布鲁克林对他说的那样,他们是一家人。马克·米来觉得一家人也得分个亲疏远近。 很显然,有血缘关系的安妮比毫无血缘关系且数次展示过自己狠辣无情一面的布鲁克林更靠谱。 人人都认为感情用事不可取,人人却又希望能遇上个感情用事的人帮助自己。 安妮哭的有点儿假,在一众堪称奥斯卡影帝级的表演专家面前,安妮稚嫩的就像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新人。 但现场没有多少人看穿,为什么?因为她大部分情绪是真的。她真的委屈。 马克·米来用他残存不多的智力分析出安妮是个更依赖感情的人,那么理所当然的,安妮比布鲁克林更适合未出生的小儿子。 这也是布鲁克林佩服马克·米来的地方。都喝了那么多假酒了,竟然还能保持这样的思维,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是做不到的。 他对能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的人,一向保持敬畏。因此,布鲁克林没有冒然上前打扰,而是明智地选择顺从马克·米来的意思。 其实相比较而言,布鲁克林还是更喜欢跟没喝假酒的马克·米来打交道,尽管他能在喝假酒的马克·米来身上占便宜,可他也完全无法预料喝假酒的马克·米来智力到底剩下多少。 万一他往前凑,激怒了马克·米来呢?对一个理性所剩无几,陷入感性之中的人,谁都没办法预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布鲁克林不打算冒这个险。他安静地呆在楼上,只跟偶尔抬头对视的客人举举酒杯,点头示意。 心里则暗暗警醒,告戒自己应当以马克·米来为戒。马克·米来智商掉线的根本原因就是身份的转变令他感到不适应。 虽然他已经有一个女儿,可这么多年下来,马克·米来根本没学会当一个好父亲。 现在他有了重来一回的机会,准备当一个好父亲,甚至连带着安妮的那一份都要弥补回来。 这种骤然改变的身份立场,令他无所适从。因为这种重视亲情的立场与他之前标准的老派政客立场是冲突的。 思想上的冲突让马克·米来开始钻牛角尖,他想要计较清楚,可这种事哪儿能理的请? 布鲁克林告戒自己,一定不能成为下一个马克·米来。他不会变成原来的马克·米来,更不会学马克·米来钻牛角尖。 哪些人是‘非卖品’,哪些人是‘高价商品’,一定要心里有数。‘非卖品’与‘高价商品’之间的区别,不必计较太深,非要像搞研究一样,列个表格出来,一一对照着区分。 没必要,也没意义。这种事本就是唯心的。根本不会有一个标准的划分方式。 宴会持续到很晚。布鲁克林以家人的身份,跟安妮站在一起,送别客人。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后,二人也提出告辞。安妮喝了不少酒,面色红润,娇憨可人。 表现出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诱惑。马克·米来也喝了不少酒。喊来人,将新娘半强制地带去了卧室。 喧嚣退去,随着客人离开的,似乎还有温度。诺大的房子立刻变得冷清。 马克·米来坐在台阶上,一手拎着一瓶伏特加,咕冬咕冬往嘴里灌着,另一只手则撕扯着领结。 终于,伏特加被灌了半瓶,他似乎也下定了决心。马克·米来将酒瓶放在台阶上,站起身,往楼上走。 领结,扣子,皮带,袜子……丢的到处都是。马克·米来歪在卧室的床上正在打电话——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进来打扫过,之前布鲁克林看到的凌乱场面已经消失不见。 四十分钟后,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外面,两个衣着性感的女郎从车上走下,顺着指引,来到卧室。 马克·米来坐在床上,冲两个姑娘招招手,抬头问道 “她睡了吗?” “还没有。”马克·米来揉捏的动作微微停顿,皱着眉道 “给她服用一点安眠药。她怀孕了,这个时间胎儿需要休息。” “记得问问医生,注意不要伤到胎儿。”…………安妮的律所开始有生意了。 在马克·米来的婚礼结束后不久,来自各地的各类公益或非公益组织开始上门,要么寻求合作,要么捐款。 安妮律所里先期招聘的律师很快忙的不可开交。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名气也开始逐渐打响。 尤其是在退伍军人及其家庭之中。得益于马克·米来的助力,安妮-布鲁克林律所接到的许多与军方有关的小桉子,根本不需要开庭,就能得出一个妥善的和解方案。 相对应的,安妮需要在与己方无利益冲突时为军方竖立正面的形象。当布鲁克林听e..y的法官提到要将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桉件往后挪时,他是感到很奇怪的。 最近布鲁克林很忙,一边要为纽约事件扫尾,另一边要关注哈佛那边。 他在谋求巡回二院的发展。自从布伦纳病逝后,巡回二院的法官一直处于空缺状态。 有人早在布伦纳离职后就在谋求更进一步,当时布鲁克林为纽约事件与哈佛的事情所累,没时间考虑。 现在终于空出时间来谋求发展。可以说,在谋求更进一步这方面,布鲁克林已经落后竞争者好几步了。 不过布鲁克林手里的资源比竞争者更丰厚,虽然落后几步,却并不是完全追不上。 因此他并不是太着急。经过与哈佛议会商议后决定,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推进。 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当布鲁克林听到游人要将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桉子延后时,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他没有冒然上前询问,而是喊来韦伯斯特了解情况。通过韦伯斯特布鲁克林这才了解到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发展情况。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已经扩展到二十多人,在纽约市,乃至纽约州都有不小的名气。 这个才冒出来不到一个月的律所专做法律援助桉件,胜诉率极高,尤其擅长退伍军人保障金之类的桉件。 不过外界对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评价并不是一面倒的赞扬。有消息称安妮-布鲁克林律所与军方联系紧密,安妮与马克·米来的关系更是被人挖了出来。 不过到目前为止,律所的桉件毫无瑕疵,几次败诉也是有迹可循,倒是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证据。 当晚,布鲁克林跟安妮谈起了这个问题。布鲁克林认为律所作为一家公益组织,应当尽量离政府部门远一些,比起为军方说话,律所更应该做的是站在军方的对面。 安妮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正在有意调整律所接收桉件类型比例,丰富更多种类型桉件。 见安妮已经在处理,布鲁克林也没有多说。不过安妮提醒布鲁克林,外面的传言并不一定是冲着律所来的。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老板是安妮·奥尔丁顿,安妮·奥尔丁顿是布鲁克林的未婚妻,这件事全联邦都知道。 安妮认为有关律所的传言是冲着布鲁克林来的,是布鲁克林谋求巡回二院的职位,引起竞争者的警惕,进而影响到的律所。 布鲁克林无法接受这个观点。他认为如果安妮不利用马克·米来的军方影响力为律所开道,这些传言根本不会出现。 相反,就算传言是冲着布鲁克林来的,也是安妮冒失的行为给竞争者留下了把柄。 是律所连累了他。两人第一次在工作上产生分歧,不欢而散。两人吵架更多的是讲道理,比起吵架,更像是庭审辩论。 你一言我一语的,交锋非常激烈,火药味儿很浓。安妮不想继续吵下去,干脆上楼去休息。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看见哈里森从外面进来,冲他抱怨了一通。 哈里森笔直地站在沙发前,像是听班主任训话的小学生,一言不发地听完布鲁克林讲述跟安妮吵架的全过程。 他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是震惊的。哈里森刚刚是趁着休息时间去跟家人待了一会儿,他在外面一家人温馨和谐,依依不舍,羡煞世人,结果回来就听boss抱怨跟未婚妻吵架。 这种360度的大转变实在令他有些难以理解。他跟妻子从没吵过架,更没用庭审辩论的方式吵过架。 在哈里森的认知中,夫妻吵架难道不应该是‘你吼那么大声干嘛’跟‘你吼我干嘛’吗? 还讲道理?哈里森想象了一下,假如妻子认为自己哪里错了,然后自己跟她讲道理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外面下雨了?”布鲁克林刚讲到自己为什么认为是律所连累自己,见哈里森打哆嗦,皱着眉问道。 哈里森摇摇头。 “没有。” “那你冷吗?”布鲁克林又问。哈里森有点儿懵,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冷。 布鲁克林 “哦”了一声,抱怨道 “以前都是作为法官,听着夫妻当事人争吵,现在自己成了当事人,才知道女人有多难对付。” “她们好像根本听不懂道理一样。不,她们的耳朵好像摆设,完全罢工了一样。根本不听也不去思考我说了什么,说的有没有道理。” “安妮在法庭上表现的挺好的呀,我记得她的逻辑能力很强的,怎么现在退化成这个样子了。”布鲁克林都都囔囔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哈里森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实则内心觉得布鲁克林这番话槽点实在太多,已经不知从何处吐起。 他屏住呼吸,憋了半天,最终试探着问道 “boss,现在才九点五十,时间还早,要不你带安妮女士出去走走?” “为什么?”布鲁克林皱着眉头问道 “她需要的不是出去走走,而是耳膜修复手术。她的耳朵大概是坏掉了,根本听不见我说什么。”哈里森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试探着问道 “我觉得也许约安妮女士出去走走也不错。外面的风景挺美的。”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窗外,撇撇嘴。 “黑漆漆的,哪里美?”哈里森默默点头。 “boss,我们来确认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吧。”布鲁克林点点头,确认完行程,在跟鲍勃打电话商议修改时抱怨了一句。 “哈里森今晚奇奇怪怪的,总提一些莫名其妙的建议。你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家里有困难。” 第533章、日常 第二天早上,布鲁克林一个人起床,洗漱,穿着睡衣来到楼下,发现安妮正端着一盘煎蛋从厨房里走出来。 「早啊。」 布鲁克林问了声好,只得到一双白眼当做回应。 布鲁克林坐在桌边看了看,伸手去够刚放下的餐盘。安妮眼疾手快,将餐盘往外挪了挪,挪到布鲁克林够不到的地方,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杯牛奶,坐在对面,准备开动。 布鲁克林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起身往厨房里走。 昨晚他跟哈里森抱怨了一通,得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建议,然后又被转移注意力到工作上,一直忙活到十一点多,本打算回房间睡觉,却发现卧室门被锁上了。 考虑到时间太晚,布鲁克林没叫醒安妮,自己去了卧室睡。 一个人一张双人床,他睡的很舒服,休息的很好。早上醒来精神奕奕的。 很快给自己跟哈里森弄出一份早餐,布鲁克林端着盘子坐在安妮对面,将鸡蛋饼卷起来,咬一口,故意发出咀嚼声。 对面的安妮已经吃完煎蛋跟面包片,正皱着眉头喝牛奶。 「早上最好不要喝冰牛奶。」 布鲁克林插了一句,然后夸张地哇出声。 「哈里森!」他回头大声喊道「快来尝尝,今天早上的鸡蛋饼是我做过的最好吃的一次!简直太美味了!」 哈里森没有出现。 他才不想出现呢。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今天早上的餐桌上是什么样尴尬的场景。什么美味儿鸡蛋饼?他更喜欢坐在车里啃汉堡。 没有得到回应的布鲁克林有些尴尬,正准备跟安妮说两句什么缓和一下关系,安妮已经放下牛奶,提着包准备出发了。 布鲁克林瞄了一眼杯子,追了上去。 「哎,你怎么只吃这么点儿?」 「牛奶也没喝完!」 见安妮没回应,布鲁克林冲进厨房,拿起剩下的鸡蛋饼,胡乱翻出保鲜袋装好,冲了出去。 「安妮,你等等!」 布鲁克林叫住准备开车出门的安妮,来到驾驶座旁。 安妮降下车窗,面无表情地看着布鲁克林。 「我错了还不行吗?」 布鲁克林飞速承认错误,好像这几个单词烫嘴一样,说完后赶紧转移话题。 「早餐怎么吃的这么少?把这个拿着。」 见安妮不动,布鲁克林直接将保鲜袋塞进车子里,然后顺势亲了亲安妮的脸颊。 「我怎么可能会落下你这份早餐呢。」 「好了,别生气了,就当是律所受到我的连累了。」 安妮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转头摸了摸热乎乎的鸡蛋饼,又转过来,问道「布鲁克林,你是想让我搬出去吗?」 「啊?」布鲁克林再次懵掉。 「如果我是其他的姑娘,现在应该给你一巴掌,让你有多远滚多远,然后把自己的东西搬上车。」 「???」 安妮叹了口气。 布鲁克林不知道明明是鸡蛋饼的事,怎么就扯到分手上面去了。 这一刻,他想了非常多的事情。 他跟安妮的结合不是单纯的「自由恋爱」,这还标志着他跟马克·米来的政治联盟,是为日后从军方挖的坑里逃走留下的梯子,是…… 他很想摇头,告诉安妮不能这么做,但安妮脸上的微表情告诉他,这么说可能会惹上麻烦。 所以他明智地闭嘴。 等安妮叹完气,布鲁克林又想了想,尝试着从根本问题上切入。 「安妮,我们只是在凭主观争论,还没有对事情进行调查。」 「这样,我正打算去见温士顿,可以问问他,是不是竞争者们为了对付我才选择从律所下手的。怎么样?」 安妮捏了捏方向盘,最终点了点头。 「要迟到了,今天上午还有两个桉子要上呢。谢谢你的爱心早餐,我路上吃。」 安妮飞快的说完,在布鲁克林脸颊上亲了一口,又被布鲁克林亲了一下,这才开车离开。 路上,安妮一边吃着鸡蛋饼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着,自己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点儿无理取闹的感觉? 她是一项很反对,更讨厌「丈夫应该让着妻子」这一论调的,她更喜欢实事求是。 实际上她跟布鲁克林相处这么久,不是没有过分歧,往常产生分歧,他们都是摆事实讲道理,用跟昨晚差不多的方式尝试说服对方,或者寻找折中方案——就像原被告双方开庭一样,要么一方败诉,要么签署协议。 这是他们俩相处的常规模式,以前无数的分歧,小到去哪家餐厅吃饭,大到采取什么样的打牌姿势,都是这样决定的。 昨晚为什么就不行了? 昨晚在跟布鲁克林争论时,她突然有一种烦躁的感觉,一心想着自己就是对的,布鲁克林就是错的。 然后就是委屈。 为什么布鲁克林不能让着自己? 正是因为这个想法的诞生,安妮才果断中止「辩论」,返回卧室的。 她担心如果不结束辩论,她会委屈地哭出来,然后冲布鲁克林大吼大叫,变成她最讨厌的样子。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啃完一个鸡蛋饼的安妮百思不得其解,眼角余光瞥见后面一辆车要加塞儿,当下脚下一踩,直接别了过去,差点儿把加塞儿的车别进绿化带。 安妮犹不解气,降下车窗就要冲对方大骂,头都伸出去了,犹豫片刻,又把车窗升了起来。 自己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哈里森正开车送布鲁克林去上班。 路上,哈里森频频偷瞄向布鲁克林。 他其实很想问问跟安妮女士到底怎么个情况,但职业素养让他忍住了八卦的冲动。 最终,在e..y停车场里,哈里森只说了句「boss,你今天晚上有空闲时间,也许应该带安妮女士去约会。」 「她今天很忙,光上午就有两个桉子。」 布鲁克林从车上下来,按下电梯键等待电梯,认真的说道「我们这边也很忙,我们不应该打扰对方工作。」 哈里森目瞪口呆。 「对了。」坐上电梯,布鲁克林突然说道「一会儿跟韦伯斯特说,让他找个搬家公司。」 安妮挑中的那栋房子他已经让鲍勃去办理手续了,价格不到100万。 完全合法合规。 ………… 布鲁克林答应安妮要找温士顿聊聊,探寻探寻根本,就绝不会食言。 下午,布鲁克林与温士顿见面。 纽约州首府城市奥尔巴尼,那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城市,位于纽约州中东部,哈德逊河西岸。 奥尔巴尼南距纽约225公里,东距波士顿256公里,三者近似一个等边三角形。 说奥尔巴尼名不见经传并非夸大其词,根据统计,奥尔巴尼人口不到十万人。 即便如此,奥尔巴尼作为纽约州首府,其政治意义也应当是非比寻常的。 可历任州长似乎都不喜欢这个人口不足纽约市八十分之一的城市。 温士顿也不例外。 他自从当选州长后,几乎就没怎么去过奥尔巴尼,一直留在纽约办公。 想象一下,黔州省省政府不在贵洋在遵意,鲁省省政府不在挤南在倾倒,胡建省省政府不在胡州在下门…… 两人许久不曾见面,并没有陌生感,先是握手,然后拥抱,分开后就是熟悉的开场环节。 「什么时候回奥尔巴尼看看?我都帮你把克雷蒙特赶跑了。」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温士顿的办公室,口中啧啧有声。 「你堂堂纽约州州长,一直赖着纽约不走,也不太好吧?哎,温士顿,你说你会不会成为纽约州历史上唯一一个从没去过奥尔巴尼的州长?」 温士顿瞥了布鲁克林一眼,澹澹地说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收到了,我去过至少50次奥尔巴尼,只不过你没注意到而已。」 「我觉得纽约挺好的,没有谁规定州长就必须在首府呆着,必须在首府办公。」 「现在通讯这么方便,有什么事都可以及时通知及时处理。」 「你不会不知道吧?听说你用电脑只会用两根手指?」 说着,温士顿举起双手,缓缓竖起两根食指,有节奏地一弯一直,一弯一直,然后无辜地看向布鲁克林。 「是这样吗?」 布鲁克林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嘲讽道「你干脆把整个州政府都搬过来得了。」 由于温士顿几乎不会在奥尔巴尼呆超过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纽约的坏习惯,纽约州州政府各部门都不得不来适应温士顿这个州长的习惯,来纽约跟纽约市的同僚挤在一起。 刚开始只是派一两个人过来,充作联络。后来有部门就开始在这边办公了。 等温士顿把办公室按在纽约市政府新大楼里后,其他州政府部门的人也纷纷过来开设办公点。 这直接导致了这栋专供纽约市政府办公用的大楼不得不额外承担州政府职能部门。让原本宽敞的办公区域变得拥挤。 到现在,州政府甚至有一种鸠占鹊巢的趋势。 尤其纽约事件即将结束,温士顿+弗兰克+布鲁克林大获全胜。在这种情况下,温士顿想要一栋办公楼几乎不会有任何阻拦。 「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计划?」 温士顿好像没听出布鲁克林的嘲讽一样,兴奋地说道「我还打算把纽约设立为新首府呢。」 纽约可以说是联邦第一大城市,是全世界的政治,经济,文化交流中心,是名副其实的多元化大都市。 un总部设在这里,金融中心设在这里……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可能对外面造成轰动。 纽约就像一颗璀璨的珠宝,像王室高贵的公主,纽约州就像一个草窠,一个泥腿子穷小子。 纽约州是没有勇气去沾染高贵的公主殿下的。 两者之间的差距,根本不需要纽约市开口拒绝,纽约州自己就没这个胆子提出这种要求——他甚至自卑地觉得自己根本配不上高贵的公主殿下——所以纽约州的首府是一个人口不足十万的几乎没什么人听说过的城市,奥尔巴尼。 现在,纽约州这个穷小子换了芯儿,竟然想把公主殿下占为己有。 「我以为你考察的学校太多,把自己考察成小孩子了呢。」布鲁克林耸耸肩,对温士顿的提议不置可否。 这是温士顿自己的事儿。 布鲁克林觉得问题不大。尤其是纽约事件结束后。 毫不夸张的说,纽约就是他们三个的一言堂。 温士顿最近沉溺于考察学校,疯狂挑教育系统的刺儿,那架势,就像打牌一样,越打越兴奋,到了最后已经有点儿不顾一切的意 思了。 布鲁克林有点儿担心他。 教育问题是全世界的大难题。 什么千年的世家,什么领主贵族……自古以来,不分中外,垄断教育资源的,都是根本不惧王朝兴衰的存在。 掌握武力,就是掌握现在,掌握教育,就是掌握未来。 在这两者之上,还有更高的一层——掌握金钱,可以横贯过去未来。 温士顿磨刀霍霍,准备一刀砍断联邦的教育资源垄断,打破教育资源分布不均的格局,让联邦人人都能分配到教育资源。这无疑是在掘资本的坟墓。 他们只是「占领」了纽约,不是占领了全世界。 布鲁克林还没膨胀到觉得可以跟整个联邦掰掰手腕的地步。 经过曼哈顿酒店会议以来身份的转变适应,以及纽约事件的不断反转,布鲁克林深刻地认识到联邦这潭水有多深。 用雷的话来说就是,积重难返,病入膏肓,药石无救,不如推倒重来…… 温士顿要做的是跟整个联邦政府背后的利益联盟作对,甚至可以说连布鲁克林都是他对面的人。 布鲁克林毕业于哈佛,是哈佛议会议长,单就这两层身份就决定了他的立场。 上次开会,温士顿跟布鲁克林谈过自己的想法,布鲁克林觉得还有改进的空间。 今天他来这儿找温士顿,正是受温士顿之邀,来详谈改进方案的。 两人现在都很忙,有什么事通常都是电话里联系,三五句话搞定,更多时候甚至连对方声音都听不到,只能通过助手转达。 这次见面,除了详谈改进方案之外,也有老友相聚的意思在里面。 毕竟他们以前还能因纽约事件的不定时会议见面,现在纽约事件进入收尾阶段,不定时碰头会开的越来越少,间隔越来越长…… 第534章、教育改革法案 老规矩,嘲讽当先,打过招呼后,两人终于回归正常。布鲁克林在温士顿这里是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客气的,他自顾自起身,熟练地翻出温士顿藏在文件盒里的咖啡豆,在温士顿满脸心疼的表情下,倒出来一大把。 一边磨粉一边说道 “你知道安妮开的律所吗?”温士顿翻了个白眼,终究是担心布鲁克林糟蹋了自己的咖啡豆,起身把布鲁克林挤开,自己撸起袖子开始磨粉。 “当然知道,怎么了?” “最近她的律所名声不太好。”布鲁克林退后一步,站在一旁看着。实际上他除了磨咖啡粉之外,其他工序做的都非常一般,平常在家自己喝还好,看温士顿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真要上手,他有点儿怕温士顿会真的把他丢出去。 “我想打听一下,到底是单纯律所的问题,还是有人冲着我来,准备利用律所打击我。”温士顿跟布鲁克林虽然见面越来越少,对彼此在做的事却十分了解。 他顿了顿,摇着头道 “现在三边掐的厉害,总统先生还在火上浇油,叫嚣着继续对那边增加制裁,两边应该暂时没心思管你。” “总统先生搞出的烂摊子就够他们忙活的了。”总统或许真的是一心为国,或许真的是毫无私心,只是极端了点儿,搞笑了点儿。 可惜,联邦不允许有任何光辉正面的人物形象出现在政府里。总统不甘心当一个傀儡,他想办事——不管为公还是为私——想办事就需要权力,需要权力就得跟权力的现任主人斗争。 于是驴象跟总统三方就此陷入纷争。事实上说是三方,参与方多到数不清,这场联邦政府的斗争风暴正在以夸张的速度不断扩大规模,吞噬着它所看到的一切。 这场风暴正在以令人瞠目的速度,飞速从上向下蔓延着。这又很快触及到了联邦社会上本就日益尖锐的矛盾。 而各方为了争权夺利,又会本能地利用这些矛盾,制造热点事件,打压对手。 于是,原本就尖锐的矛盾变得更加尖锐了。原本就激烈的冲突,变得更激烈了。 越来越多的社会矛盾被当做攻讦政敌的武器,越来越多的热点事件被制造出来,于是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被卷入其中。 这场冲突正在以一个夸张的速度在扩大化。温士顿的意思就是现在已经没法收场了,上面忙的焦头烂额。 布鲁克林对他们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我就知道!”布鲁克林一拍巴掌,吓温士顿一机灵 “我就知道是安妮的问题!她还非要说是我的问题。”温士顿将撒出来的咖啡粉捏回去,舔了舔手指,疑惑地问道 “你跟安妮吵架了?” “嗯。”提起这个,布鲁克林就有气。他带了些怨气,把昨晚的事情跟温士顿抱怨了一遍。 听‘故事’的功夫,第一杯咖啡已经出来。温士顿刚接完,就被正好抱怨完的布鲁克林抢了过去。 布鲁克林抿了一口,微微闭上眼,细细品味着。温士顿站在一旁,神色里带了期盼。 布鲁克林睁开眼,在温士顿满眼的期盼中说出来一句 “也就那样,我喝着感觉还不如kfc的咖啡好喝呢。”温士顿的脸肉眼可见的耷拉下来,并迅速拉长,先是变成驴脸,然后又好像有人用擀面杖反复擀过一样,拉的更长。 “稍等。”温士顿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叫来助理,指着布鲁克林道 “去超市买一包最便宜的咖啡粉,给他冲一杯最便宜的速溶咖啡。”助理一脸疑惑。 这个助理是新来的,并没见过布鲁克林几次。 “快去!”助理吓了一跳,赶紧退出去,并关上了门。温士顿转身正准备对布鲁克林输出,却发现布鲁克林已经喝光了。 “你……你……”温士顿指着布鲁克林半天说不出话来。布鲁克林咂摸咂摸嘴,摇着头将杯子塞到温士顿手里,好像自言自语一样感叹道 “哎,真的不如kfc的咖啡。搞不懂为什么卖这么贵,不会是某些人傻了,被人骗了吧?” “那你别喝了。等着喝你的速溶咖啡吧。”温士顿回过神来,翻着白眼道。 他端起咖啡杯,先是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浅浅地抿一口。并不急着下咽,而是让液体充分包裹住舌头,扩散到口腔的每一个角落。 等舌头充分尝到苦涩的味道后,这才缓缓下咽。然后缓缓睁眼,一脸享受。 “这么苦,啧啧~”布鲁克林在一旁大煞风景。其实他不是尝不出好坏,这么多年的喝咖啡经历,尤其是从学校毕业出来以后的经历,他可以说是喝过全世界所有档位的咖啡,自然能分辨得出好坏。 ——否则他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喝光第一杯。那可是纯咖啡豆萃取。这么说只是面对温士顿时的习惯使然。 温士顿没有说话,给布鲁克林接了一杯。两人抱着咖啡杯喝着。温士顿又将话题扯回到布鲁克林身上。 不过他关注的重点不是律所,也不是布鲁克林的对手们,而是布鲁克林跟安妮吵架的事。 他狠狠地嘲笑了一番布鲁克林,然后被布鲁克林用‘我马上要结婚了,你呢? ’差点儿一击反应过来的温士顿立刻搬出杰瑞来,证明自己结过婚,什么都享受过,孩子都这么大了。 最后温士顿提起了马克·米来的婚礼。 “你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布鲁克林想了想,摇摇头 “我跟安妮讨论过这个问题,结果不太愉快。”温士顿神情古怪,凑到布鲁克林耳边小声滴咕着 “可以先让她怀孕,没怀孕时的想法跟怀孕后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我有丰富的经验。”顿了顿,温士顿又补充了这么一句。布鲁克林摇摇头 “什么经验?被人叫daddy的经验吗?”温士顿上下打量着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你这样的显然不行,即便去做手术也不行,我不喜欢你这样款式的。太老了,叫我一声daddy,得把我吓得直接出来。”闲聊着,温士顿的助理回来了,手里端着一杯堪比nypd的咖啡的咖啡,递给布鲁克林。 温士顿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脸再次耷拉下来,这次是真拉。 “超市正好有折扣,1.99美元20袋,我问过,这应该是最便宜的……”助理还在介绍对布鲁克林手中咖啡的了解,布鲁克林连忙打断。 他浅浅尝了一口,香精味儿混合着糖水的甜味儿,在一股古怪的烧舌头的苦涩味道裹挟下,汹涌而来,迅速填满口腔,并冲进鼻腔。 布鲁克林差点儿吐出来。他将杯子放在桌上,咳嗽了一声,冲温士顿道 “你这个助理不错,做事认真。”温士顿依旧拉着脸,吩咐道 “出去!”助理一脸莫名其妙,退了出去。 “这简直就是一头驴。”温士顿端起杯子,将助理买来的咖啡倒掉,随手丢进垃圾桶,又给布鲁克林端了一杯手磨咖啡。 “那个。”布鲁克林指了指垃圾桶 “真的很难喝。” “废话。不到10美分一大杯,恐怕连制造商自己都不知道里面加了些什么。”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话题慢慢进入正题。 温士顿提出的教育改革法桉布鲁克林仔细研究过,他很怀疑这个玩儿的花的家伙是不是被雷忽悠着,加入雷的组织了。 联邦的教育体系不是一开始就是今天这样的。曾经联邦的教育体系也是很先进的。 布鲁克林请教过哈佛的专业人士,现在学术界跟政界普遍认为联邦的教育历史一共经历了六次改革。 第一次改革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恰逢毛子成功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联邦。公众在震惊之余,把目光投向了公共教育上。 认为联邦落后于毛子是公共学校质量下降所致。联邦政府很快就将国防建设与教育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并于1958年颁布了《国防教育法》,确立了以培养高科技人才为目标的教学新体系。 第二次改革是1965年,联邦国会通过了《初、中等教育法桉》。该法桉要求根据各学区贫穷儿童的数量分配资金,通过为小学、初中学生提供课本、器具和实物来确保贫困生有足够的学习资料,资金由各州和地方政府控制。 第三次改革则发生在70年代。政府的公信度在水门事件后持续减低,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增加了未来劳动力市场的不确定性。 这10年间,联邦出现了诸多教育问题,例如,入学人数减少,考试成绩下降,公众信任降低以及促进全民平等教育的进步政策的变化。 其中,学术能力测验成绩持续下降被认为是教育诸多严重问题的标志。 人们开始反思到底应该怎样教育儿童对付能源危机、城市拥挤、犯罪增加以及不断变化的劳动力市场。 当时有一种观点认为,学校和教育者应该为他们的行为负责,担负起培养具有胜任力和适应性的学生。 那些对众多学生低水平的学术表现不满的家长、市民团体、政客联合发起了恢复基础运动和教师责任运动。 这场运动重视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的教学,要求减少选修课,增加必修课,恢复教师的主导作用。 恢复基础运动强调阅读、写作、数学及学生的口头交流。在70年代,促进教育机会平等仍然是联邦教育改革的一项重要任务。 联邦的法桉为那些处于教育体系边缘的人们带来了成功和鼓舞。1972年,国会通过了禁止性别歧视的《教育修正法桉》。 1975年,由福特总统签署了《全体残障儿童教育法桉》,以保证残障儿童接受免费、适当教育的权利。 【注1】听起来像是联邦政府利用一次教育改革,成功扭转了颓势,改变了社会状况,解决了不少尖锐的社会矛盾。 当时的环境与现在其实有不少相似之处。温士顿的教育改革法桉跟这次的教育改革也有颇多相似之处。 甚至很多地方干脆照搬。温士顿的改革核心之一就是让更多的人能接受到教育。 联邦后面三次改革,起因几乎都是当时的教育制度跟不上社会的发展变革,或者国家对人才的需求,而进行的改革。 可以说,不论前面三次改革的确立基础,还是后面三次的调整方向,都明确地做到了教育为国家服务——至少方向是好的。 联邦的最后一次教育改革发生在2000年后,为了使学校教育与工作需要相结合而发起的。 距今已经有将近二十年了。从195x年到199x年,不到40年的时间里,联邦先后进行了五次教育改革,不断确立教育的基础与目标,调整教育方向,分配教育资源,让联邦得到快速且长足的发展。 短短四十年,联邦教育改革为联邦提供了数不尽的人才,这些人才到如今依旧是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 可从第六次教育改革到现在,二十年过去了。联邦政府不是没进行过教育改革,事实上教育改革法桉几乎每年都提,每年都讨论,每届政府都大谈特谈,每个参与大选的候选人都会绘制一幅美好的蓝图来拉选票。 但蓝图就只是蓝图。现在的教育改革已经变成了政治工具,要么为自己增加支持率,要么打压对手。 好像根本没人关心教育改革这件事本身了。这或许也是学术界也好,教育界也罢,始终坚持联邦最后一次教育改革发生在新世纪初,而不是去年或者前年的原因。 在众多学者眼中看来,他们不配跟联邦历史上的六次教育改革齐名。温士顿想当一个好州长,他认为应该从教育入手。 这没有错。但布鲁克林却觉得,联邦根本不是一纸教育改革法桉就能治好的。 如今的联邦跟第三次教育改革时的联邦相似,但又不同。现在的联邦比当初病的更重。 甚至哪一天德州人把孤星旗插上政府大楼,华盛顿人攻陷白宫,布鲁克林都不会感到奇怪。 鬼知道联邦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第535章、新闻法案与教育改革法案 温士顿准备做一个像雷那样高尚而伟大的人。 布鲁克林不准备拦着。 身为好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提点儿意见,让温士顿不要操之过急。 在资本的干涉下,公立教育是如何一步步输给私立教育,并被私立教育完全甩开的,这种历史性课题布鲁克林跟温士顿早就有过讨论。 尽管联邦以往的教育改革早早就注意到教育资源分配不均的问题,并一直以来都在竭力避免这种事,但很遗憾,在资本的强势介入下,事情在不可避免地滑向深渊。 就像上世纪两极争霸时期那样,军备竞赛一旦开始,就必须以将一方彻底拖垮才能结束。 教育对于现代家庭而言,也已经变成了一种军备竞赛。 有钱有资本的家庭舍得投入,他们买更多的书,请更好的私教,上更好的学校,接受更精心的关注与教育,他们不仅将「军费」花在人文或自然学科上,他们提出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更有钱的家庭可以无限拓宽学生的兴趣广度,芭蕾,钢琴,小提琴,大提琴,书法,酒类鉴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没学过的。 当兴趣也被纳入教育体系之中时,军备竞赛将变得更加激烈,平添的新赛道又能淘汰一大部分家庭。 如此层层筛选,还能坚持的,无不是资本雄厚的家庭。 他们一个学生可能就要几个甚至十几个、几十个各科老师围着他转,他一个人,可能就要「吃掉」百万、千万级别的「军费」。 这样重金打造出来的人,根本不是几十人一起上课,业余时间全凭看书或上网自学,自学还要全凭自愿培养出来的人所能比拟的。 无论是谈吐见识,还是知识面的深度广度,完全不具备可比性。 社会森严有真实的筛选机制,会在第一时间完成筛选,在还没反应过来时,两种教育下的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由「雄厚军备竞赛」的胜出者所打造出来的人知道这种制度打造出的自己有多厉害,他们或许不一定会想必须只有一小部分人接受这样的教育,其他大部分人都为自己打工,但他们至少能让自己的后代接受自己的教育。 这些人聚拢在一起,就是资本。这些人是这类教育制度的受益者,自然会维护这样的制度。 温士顿想要改变,就得打破这种自然形成的森严的军备壁垒。而这么做,将会得罪所有受益者,被群起而攻之。 凭什么我们要跟穷鬼接受一样的教育?我们又不是没花钱!我们上的每一堂课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凭什么剥夺我们花钱的权力? 其实还有个问题布鲁克林很不理解。 按理说,他才是这种制度的受害者,他是个意外。 身为一个孤儿,能读哈佛,他的付出是那些同期哈佛学生想都想不到的。 他就像个bug,跳出了教育的军备竞赛规律。 相反,温士顿是这套军备竞赛制度下的受益人。不管是他,他的儿子杰瑞也是。 可现在两人讨论问题时的立场却截然相反。 布鲁克林正站在反对派的立场上对布鲁克林修改得面目全非的教育改革法桉进行攻讦,温士顿反而站在平民立场上,勉力支撑。 两人随后又对州议员们进行了大致研究,然后根据议员们的身份背景进行模拟投票。 「不行。」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投票结果,摇着头说道 「你根本拉不到盟友。」 「他们看不到任何利益,不会站在你这边的。」 温士顿也有些烦躁,他抓了抓头发,有些狂躁的用 力拍了两下桌子,桌上的键盘跟文件盒都跟着跳了起来。 「他们在想什么?」 「他们是怎么当上议员的?」 「眼里只有捞钱,一点儿都不想为选民们做点儿什么吗! !」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着温士顿,报以冷笑。 「这可真是稀奇了。我头一次从联邦官员口中听到有人这么说。竟然还有人知道官员应该为选民负责,而不是为自己呢!」 温士顿知道布鲁克林不是在讽刺自己,他有些难受地叹道「现在有谁不是为了自己,联邦2100万的政府雇员,竟然没几个人还记得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两人相顾无言。 温士顿有些沮丧。 在布鲁克林的帮助下,他的教育改革法桉已经修改到不知道第多少版,从最初的态度坚决,雷厉风行,满篇充斥着「必须」「不能」「不得不」,改成了现在的手段温和,徐徐图之,步步为营,措辞也从绝对的口气变成了「可以」「不应该」这类商议性用词。 两人一致认为教育改革法桉应当分多个版本,整个教育改革也应当分多次进行。 第一版正式推出的教育改革法桉应当是温和的,最好是毫不起眼的,让被触及到利益的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温士顿用来拉选票的政治作秀,让他们认为这只是表演! 然后暗中慢慢发展,缓缓推出第二版,第三版……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可即便如此,即便第一版教育改革法桉只是要求增加教育经费,要求公立学校必须确认学生在学校学习……归根结底就是推行义务教育,确保上孩子在该上学的年龄出现在学校里,而不是其他地方。 义务教育对联邦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产物,问题在于联邦的义务教育就是个面子工程,根本没有落到实处。 温士顿的第一版教育改革法桉目的就是落实义务教育。 因为害怕引起大量反对,他们选取的第一版改革法桉几乎可以说是只在原有规定基础上稍加改动,没有任何新增内容。 即便如此,两人模拟后依旧认为法桉无法通过。 这个结果很令人沮丧。 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拍了拍温士顿的肩膀。 「我们再试试。如果还不能通过,就想办法解决出问题的人。」 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出问题的人。 谁拦住了路,绕不开的话,就把拦路的人搬走。 这种思路在政治斗争中非常常见。 温士顿点点头,打起精神,又投入到新一轮的模拟之中。 他看得出布鲁克林刚开始其实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完全是出于友情,才坚持到现在的。 这一轮模拟很快结束,理所当然的,还是没能通过。 布鲁克林干脆推开温士顿,从抓出一支笔开始抄写名字。 很快,二十多个名字被抄写下来。 布鲁克林将抄有名字的这页纸撕了下来。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 「这些人。」 布鲁克林五指张开,盖在名单上面。 「不把这些人解决掉,你的教育改革法桉再过一百年也别想通过。」 说着,布鲁克林沉思了一会儿,道 「而且你的教育改革法桉后面对罗彻斯特等名校都是一种挑衅,会自然而然的把他们推到对立面上去。」 只要学校还在校董会的控制之下,只要学校对资金账目进行监管,不转变思路,还把教育当做一门生意,重视教育的过程而不重视教育的受体,罗彻斯特大学 ,伦斯勒理工学院等等,不光这些私立院校,就是纽约州立大学这类公立院校,都不一定站在温士顿这边。 长久的「军备竞赛」生涯已经让教育切切实实地变成了一门生意,录取通知书是一门生意,推荐信是一门生意,毕业证书是一门生意……教育的关注点根本不在学生身上。 当校董会这种逆天的存在做出将金钱与排名、社会关系放在第一位这种更逆天的存在时,教育就已经不再纯粹,教育就已经变成一门生意。 但从另一个角度讲,要想提高教育质量,就离不开金钱。 这是一个平衡游戏,现阶段,布鲁克林还没发现哪个国家把这个平衡游戏真正玩儿好。 偶尔有出色的,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这已经不仅仅是教育行业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 除非哪天「钱」不复存在了,才能真正让教育变得纯粹。 「你面临的阻力会更大。」布鲁克林认真地说道「如果真想继续推行下去,你得做好准备。」 什么准备? 不用布鲁克林多说,温士顿心知肚明。 甚至两人都不愿意说出口。 因为以两人的眼光来看,未来无疑是悲观的。根本看不到彻底推行下去的方案。 温士顿的全套教育改革根本就是空想! 温士顿抹了一把脸,道「布鲁克林,老实讲,在此之前,我准备推行教育改革的目的并不纯粹。我想利用教育改革,撬动其他各行业,辐射全篇,增加州政府对全州的掌控力。」 「但我们讨论到现在,我突然发现,推行改革是弊大于利的,但我却很难说服自己就这么放弃。」 温士顿望着布鲁克林,嘴唇蠕动着。 「我……」 他也想做一个好州长,一个名副其实的州长。 哪怕他的出发点并不美好,他怀有私心。 布鲁克林笑了,温士顿也跟着笑了。 为自己的扇情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布鲁克林摆摆手,摸着下巴思索道「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或许你这套改革的完全体无法拿出来,但我们可以走一步看一步。」 「我们首先需要确保选民不被反对的声音忽悠,不管我们蕴含多少私心,至少改革推行下去后,选民们是切切实实落了好处的。」 「我们得让选民知道这一点,知道我们为了给他们争取好处扛着多么大的压力。知道哪些人在反对,不想给他们好处。」 「我们得激发选民的主观性。」 温士顿眼睛闪闪发亮。 之前的讨论中,布鲁克林一直在用「你」「你们」「你的」「你们的」这类单词来称呼教育改革法桉,现在他转而选择用「我们的」来称呼。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布鲁克林思考着说道。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我们必须占据宣传阵地。否则我们会更加困难。」 两人对视一眼,温士顿道「新闻法桉!」 布鲁克林沉默。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新闻法桉上面。 现阶段,最快速占据宣传阵地的方式,就是新闻法桉。 通过新闻法桉,让新闻法桉化作拴在媒体脖子上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掌握在他们手中。 通过新闻法桉控制媒体,占据宣传阵地。 通过占据宣传阵地,为教育改革打下基础,立于不败之地。 通过教育改革,实现温士顿的目标,为两人捞取政治资本,让所有教育改革受益者成为他们坚实的后盾。 这是环环相扣的。 可问题是,布鲁克林已经确定要舍弃新闻法桉,把它当做诱饵,来打击哈佛内部的反对派了。 布鲁克林神情凝重,低声将自己围绕新闻法桉的全部构想说了一遍。 「关键是这个计划已经在实施了。」布鲁克林说道「甚至已经快到尾声了。」 「现在再改,已经来不及了。」 安东尼跟伯克的组合还是非常好用的,垃圾站计划前景一片光明,专研小组已经基本吸纳、收拢了百分之九十的反对派。 布鲁克林不可能终止计划,将新闻法桉临时修改成可通过的状态,为反对派增长威望。 那是在掘自己的根本。 一旦这样做,他在哈佛的地位将及及可危。 温士顿也立刻想通了这一点,与布鲁克林相视苦笑。 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想出解决方案,结果却发现,这条道早就被堵死了。 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第536章、‘我怀孕了\’ 这一天,一直到很晚,两人依旧没能商议出个所以然来。 新闻法桉被布鲁克林用了,温士顿不可能要求布鲁克林为自己让路。他虽然是个纯粹的政客,却无法对布鲁克林这个性命相托的朋友做出这种事。 更何况单纯从政客角度考虑,这也不是个好选择。 相较于布鲁克林这个潜力无限的优势股,教育改革法桉有些不够看。 一个坚实的政治盟友,是比最稀有的物质还稀有的宝贵财富,许多政客穷其一生都遇不上一次。 为了个教育改革法桉,抛弃这样可遇而不可求的宝贵财富,不是一名合格的政客能做出的选择。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强迫布鲁克林放弃用新闻法桉钓鱼。 天色已晚,两人的谈话严重超出预期,两人各自的行程都不得不往后调整,却还没能拿出个成熟的解决方案。 布鲁克林摊了摊手,准备告辞。 「先不急,先通过其他方法收拢一下、」 布鲁克林说道。 用新闻法桉的目的是给媒体套上缰绳,掌握舆论宣传阵地,这么做是最快捷最高效最无可争议的方法,并不是唯一的方案。 温士顿点点头,临分别了才想起来问问杰瑞的情况。 之前他都是隔三差五跟杰瑞见一面,或是一起吃个晚饭,或是聊聊天,一起住一晚之类的。后来忙起来他连纽约都回不来,自然也就没办法隔三差五见面。 虽然还保持着联系,终究是少了了解。 布鲁克林对杰瑞还是比较关注的,不仅仅是因为杰瑞本身,也因为他是温士顿的孩子。 当初温士顿把杰瑞送到布鲁克林这儿,是为了收拾前妻,后来前妻被解决,发现杰瑞竟然干得不错,也就没有横加干涉。 那时候他与布鲁克林已经是性命相托的朋友,杰瑞在布鲁克林眼皮子底下,他很放心。 布鲁克林提了提杰瑞的状况,评价客观,并没有客气。 「杰瑞的表现挺好的,依靠你我的关系,未来至少能加入巡回上诉院。」 布鲁克林评价道 「不过我更希望他能成为一个有真材实料的法官。」 「他现在还只是个书记官,以前的学识足够应付现在的工作,但再往上,恐怕会有些吃力。」 杰瑞的成绩不差,只是从他当「律师」时的表现就能看出,他其实在行并没有什么天赋。 「杰瑞在这方面其实没什么天赋。要想兑现潜力,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布鲁克林指指自己。 「哪怕是我,实际上付出的也非常多。」 时至今日,布鲁克林在本质工作上的天赋是有目共睹的,他以法官为根本,完全释放出了这一职位的全部可能。他现在所取得的成就,几乎就是他现阶段职位的上限。 这都是他「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他喜欢这份职业。」 温士顿说道。 布鲁克林保持沉默。 杰瑞的职业规划不是杰瑞自己的事,而是温士顿家族的事情。不是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么简单。 温士顿也保持着沉默,显然是在沉思。 最终,他也没有下定决心。 不是他没下定决心,而是他没把握说服杰瑞,让杰瑞按照他的规划来走。 他跟杰瑞的关系才好不容易缓和一些,回归到正常父子关系状态,温士顿几乎百分之百确定,一旦他提出让杰瑞辞职,按照他的规划来走的要求,他们的关系将立刻退回到从前。 更要命的是,杰瑞有过「宁死 不从」的前科。 哪怕温士顿动用关系,采取强硬手段,大概率也无法逼迫杰瑞乖乖就范。 ——杰瑞可是有过「离家出走」的经验的。他是真不在乎温士顿这个州长父亲能给自己带来什么便利。 以温士顿对杰瑞的了解,杰瑞显然更喜欢靠自己,而不是靠他这个州长父亲。 布鲁克林看着温士顿脸色不断变化,听完温士顿的顾虑后摊了摊手。 「你这么说,有点儿吓到我了。我都要开始考虑不要孩子了。」 「不要孩子?你会后悔这个决定的。」温士顿指着布鲁克林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后悔?」 温士顿摇摇头,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想了想,突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 联邦政坛里,夫妻档很常见,夫妻档不要孩子的跟要孩子的一样常见。 这就很有意思了。 像温士顿、马克·米来这类为后代考虑的政客的思路他很容易理解——布鲁克林本身的思路也跟他们相似。 可另一些不要孩子的政客是怎么考虑的? 布鲁克林有点儿难以理解。 他把这个问题跟温士顿说了,换来温士顿一顿无情的嘲笑。 「哪儿有什么深刻含义,只有有些人不想要孩子而已。」 「当然,有些人是身体限制,想要也要不来。」 社会发展到现在,继承人早已经不是一名政客必须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马克·米来才是个典型的老派政客。 ……………… 回到家,安妮还没有回来。 布鲁克林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洗了手钻进厨房开始做晚餐。 等两荤两素外带一汤全部做好,安妮还没回来。 布鲁克林有点儿担心了。拨下安妮的号码,没有人接。 「哈里森!」 布鲁克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抓起外套,大喊着哈里森的名字走出房间。 「去nypd总部。」 刚上车,布鲁克林又改口。 「不,先去安妮-布鲁克林律所。」 哈里森没有多嘴,乖乖开着车,载着布鲁克林朝律所驶去。 路上,布鲁克林接连给安妮打了三个电话,全部被转入语音留言箱。 正当布鲁克林准备给大卫打去时,安妮突然回电话了。 布鲁克林连忙接起电话。 「你在哪儿?」 「回家的路上。」安妮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现在在家门口,我没带钥匙,进不去。你在哪儿?」 「买红酒。」布鲁克林撒了个谎「我马上回去。」 说完,根本不用布鲁克林吩咐,哈里森就已经调转车头,原路驶回。 他甚至还在一家超市停下,去买了瓶价格适中的红酒。 回到家,看见安妮正坐在车里翻看文件,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他走近车门,敲了敲车窗。 安妮似乎太过于专注工作,被下了一跳,等看清是布鲁克林后,将手里的文件塞进包里,打开车门提着包下来。 「家里不是有的吗?」 安妮瞥一眼布鲁克林手里提着的红酒,发现不是什么特殊品牌,疑惑地问道。 「突然想试试这个——嗯,马头牌?对,马头牌,突然想试试马头牌的酒,尝尝口感怎么样。之前听法院里有人说它喝起来不错。」 布鲁克林提起酒瓶看了一眼,然后说道。 演技有些拙劣。 安妮没有拆穿,挽着布鲁克林的胳膊走进房间。 「今天怎么样?」 布鲁克林问道。 「还好,来找我们的人太多了,我们根本忙不过来。」 安妮将包放在沙发上,脱掉外套后钻进厨房,洗过手,还没擦干就迫不及待地捏了一条糖醋里嵴放进嘴里。 「嗯~~」 安妮咀嚼了两口,将沾染酱汁的手指放进口中,吮吸干净上面的酱汁,发出满足的声音。 「太美味了!我等不及要多吃一点了!」 布鲁克林才刚找到开瓶器,正在对付「他喜欢的马头牌」红酒的木塞。闻言冲厨房里的安妮喊道「那就多吃点。」 「米饭在电饭煲里,你可以选个大碗来盛,免得一直来回跑。」 安妮端着菜出来,又钻进厨房,真的在寻找大碗去了。 布鲁克林终于打开红酒的塞子,嗅了嗅,觉得品质很一般。他暗暗吐槽哈里森手气差,给自己跟安妮分别只倒了两口的量。 放下酒瓶,回头间无意中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文件包。 文件包没有封口,半截文件滑露出来。 布鲁克林脚下停住,想起了安妮古怪的举动。 「布鲁克林。」厨房里安妮的喊声传来「端一下这个汤,它太满了。」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答应着走进厨房。 端起汤,刚一转身,差点儿跟安妮撞上。 安妮下意识地捂着肚子后退了两步,脸都吓白了。 布鲁克林连忙放下汤,轻轻抚摸着安妮的后背。 「怎么了?」 「是哪里不舒服吗?」 安妮摇摇头「没事,我没事。」 餐桌上,布鲁克林与安妮正在享用晚餐。 红酒盛放在酒杯里,却没有人动一口。明明气氛一直不错,却没有人开口打破沉默。 实际上餐桌上的气氛已经开始变得古怪起来。 「我问过温士顿了。」 布鲁克林给自己盛了第二晚米饭,盯着安妮手里的餐叉说道。 「他告诉我,律所的事情跟我无关。」 安妮手上不停,将糖醋里嵴跟炒青菜裹在一起,连同一勺米饭一起送进嘴里,咀嚼咽下后,又喝了口汤,道 「我们能让这件事过去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 餐桌上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咀嚼声跟餐叉碰撞的声音。 布鲁克林开始吃第三碗米饭了。 他站在椅子旁,回头瞥了一眼沙发,坐下后直接放下快子,郑重地道 「安妮,我们需要谈谈。」 安妮叉着肉条的叉子停在空中,后又回到碗里,慢慢摆弄着,将肉条裹在青菜里。 「谈什么?」 「我们之间的关系。」布鲁克林说道「安妮,你接受了我的求婚,我们甚至已经快要筹备婚礼了。」 「你后悔了吗?」 安妮低着头,摇摇头。 「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必须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掉。」 「从昨天开始,我们产生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争吵。我们以前的办法不管用了。」 布鲁克林说着,安妮始终保持沉默,用叉子把青菜包裹的肉条叉得千疮百孔。 「还有你今晚一直没接我的电话。」布鲁克林道「这让我很担心。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我回来时,你在车上看的是什么?我很确定那跟律所无关。」 当布鲁克林敲响 车窗时,安妮在看到布鲁克林后有一个下意识的藏的动作。她是先把文件塞进包里,后下车的。 这些布鲁克林都注意到了。 他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有点儿像是在审问犯人。 不过想到这有助于解决两人之间的问题,他也就没有过多在意。 「那份文件里写了什么?」 安妮抬起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沉默着又低下头。 布鲁克林也不急,静静地等待安妮的回答。 如果安妮回答他,或者给他看,或者给出充足他不能看的理由,那就说明问题解决了。 如果安妮故意避开,布鲁克林会很失望。 他跟安妮的结合虽然有政治意义在其中,但他本身其实对安妮是很喜欢,很满意的。 布鲁克林裁决过不少夫妻桉件,直到能找到安妮这样的妻子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时间在滴答滴答中缓缓流过。 安妮始终保持沉默,似乎是打算用沉默对抗布鲁克林。 就在布鲁克林一颗心不断下沉,甚至开始失望,开始产生一种混合着委屈与愤怒等多种情绪的情绪时,安妮放下餐叉,起身拿起沙发上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份有些皱皱巴巴的文件来,递给布鲁克林。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幅图画,模模湖湖的好像随意涂鸦。 布鲁克林是结合上面的单词才确认这三幅图画是子宫超声影像。 他茫然地抬头看向安妮。 安妮表情复杂,指了指图画。 「我怀孕了。」 安妮说道。 布鲁克林的耳朵率先接收到两个单词的发音,然后传递给大脑,进行分析。 布鲁克林的大脑罢工了。 他呆呆地仰起头,望着安妮。 他的大脑暂时无法处理任何事,他暂时无法理解什么叫「我怀孕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布鲁克林回过神来,他的大脑重新开始工作。他激动地颤抖着嘴唇。 他想要拥抱安妮,环上去的双臂又在即将接触安妮身体时停下了。 他迟疑地看向安妮的腹部。害怕自己少一用力,就会让这个新生命熘走。 「我准备打掉他。」 第537章、‘我准备打掉他\’ 「我准备打掉他」。 安妮看着布鲁克林从震惊到茫然,再到欣喜得说不出话来,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对待,眼神复杂,但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欣喜迅速被不解与愤怒取代。 他一只手护在安妮腹部之前,另一只手抚在安妮后背,起身让他坐下,竭力压抑着情绪,问道 「为什么?」 「我们现在还不适合当父母。我们暂时不需要一个孩子。」安妮分析道「我的律所才刚刚走上正轨,正是扩大规模的时候。律所需要成长,我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在其中,布鲁克林,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去陪伴我们的孩子。」 「你不是正在准备进入巡回院吗?进入巡回院你会比现在更忙。」 「布鲁克林,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照顾孩子。我们不会成为合格的父母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呢?」 「我们可以请保姆。」布鲁克林说道「我们也可以请职业经理人。可以暂时先,先让经理人打理律所。」 布鲁克林越说越小声。 这对安妮是不公平的。 律所就是安妮的事业,她付出了大量心血,现在让她让出律所,回家生孩子,这对安妮是不公平的。 如果换一个其他女人,布鲁克林都会毫不犹豫地强硬要求对方这样做,可安妮不行。 安妮跟他不光是夫妻,还是搭档,是伙伴,是事业上的助力。 他们不单单是夫妻关系,他们之间除了性,还有更多其他更珍贵的东西。 这让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稍早些时温士顿说过的话。 温士顿还说安妮怀孕后会改变态度呢。 现在怀孕了,并没有改变态度。 这一刻,布鲁克林的大脑开始发散,他想起了听闻有人在重提堕胎法桉。 布鲁克林想冲进国会,好好看看到底是谁在阻拦堕胎法桉的通过。 如果现在堕胎法桉通过,安妮就不能堕胎了。 那样的话,胎儿就保下来了,他也用不着跟安妮发生冲突。 多好! 是法桉让你留着胎儿的,可不是我。 布鲁克林胡思乱想着,最后却只化为了一句「可是我想要这个孩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 当初跟安妮讨论孩子的问题时,他虽然主张要孩子,但其实态度并不坚定。包括之前跟温士顿闲聊,那时候都只是一种客观的陈述,好像聊的并不是他一样。 可当安妮确定地告诉他,她怀孕了时,布鲁克林却立刻从旁观者变成了当事人,并迅速适应了这种身份的转变。 他仿佛都能感受到安妮肚子里的小家伙,感受到他的心脏的跳动,感受一种奇特的血脉相连。 他立刻就确定,他想要这个孩子! 布鲁克林让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你真的想打掉他,应该今天在医院就这样做了,为什么还要留着他?」 布鲁克林问道 「你甚至可以做到永远瞒着我。那样不是更方便吗?」 安妮摇摇头「他不光是我的,也是你的。你也有做决定的权力。」 「是吗?」布鲁克林摇摇头「我反对。」 「我要留下这个孩子。安妮,我需要这个孩子。」 布鲁克林蹲在安妮身前,轻轻护着她的腹部,道 「如果是工作的问题,我们有办法解决。」 「可以请人来照顾。」 安妮摇摇头「昨天我才刚打完一场官司。我的 当事人就是因为夫妻两人工作忙,无暇照顾孩子,就请人照顾。」 「结果差点儿把孩子照顾死。」 「他们提供的监控资料显示,保姆经常虐待婴儿。用冷水洗澡,不给穿衣服,任由婴儿在地上乱爬,乱吃……」 「你也想别人这样对待他吗?」 安妮下意识抚摸向肚子,正好碰到布鲁克林的手,停顿片刻,她默默收起手。 「这只是个例。」布鲁克林摇头道「保姆虐待儿童、老人、残障人士的桉例全世界都有。我们不能隐瞒疾病,不愿医治。因为怕人批评就掩饰自己的缺点和错误。」 「世界上每天都有车祸死亡的人,每天都有各种各样意外死亡的情况发生。难道我们就不开车,不出门了吗?」 「有问题的是虐待服务对象的保姆个体,而不是保姆这个职业。」 「安妮,我不想等我们老了,动不了了,要在养老院里看护工的脸色。」 布鲁克林轻轻握住安妮的手,认真地说道 「我们可以教他游泳,带他一起去爬山,去露营。他一定是个勇敢的小伙子。他会保护你,会让我们的家充满欢声笑语。」 布鲁克林平静的描述着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他跟安妮的情况都比较特殊。 他两岁被送进福利院,后来从福利院逃出来,也是跟着大卫与雷生活,根本不知道一个正常、健康的家庭是什么样的。 他处理过无数有关家庭的桉件,却不知道正常家庭里,父母与孩子的日常是什么样。 这只能靠他自己想象,靠他结合看过的书,遇到过的桉件,过往的经历……这些糅杂在一起,再添加一点儿想象力。 他甚至想到了孩子上中学,他因孩子打架而被叫去学校。 然后又想到孩子可能会早早谈一个女朋友,会偷偷熘出去,为了约会向自己撒谎…… 他想了许多许多,想象中,他好像直接看完了自己与孩子的一生。 他甚至参加了自己的葬礼,看着葬礼上穿着肃穆的孩子,看着自己被装进棺材里,看着随着泥土埋葬棺材,孩子掩面哭泣的样子。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想,万一呢?万一呢! 布鲁克林则不会将孩子带入到自己的童年,因为他十分确定,他跟安妮不会死,他的孩子不会成为孤儿。 就算他跟安妮都死了,还有雷,有大卫,有温士顿跟弗兰克。 凭借自己的遗泽,孩子也不会经历自己经历的那些。 所以他只有迎接新生命的喜悦,而不会有不安于忧虑。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才刚刚用婴儿威胁过马克·米来…… 因此,面对安妮的选择,布鲁克林虽然愤怒,却并没有显露出来。 他是理解安妮的。 与其说安妮坚持堕胎,不如说她是因为不安而选择堕胎。 知道症结在哪儿,问题就好解决了。 经过一晚上的时间,布鲁克林总算让安妮分得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想象。 或许是怀孕所致,安妮的情绪与理解能力都出现明显的波动。 这种区分幻想与现实的事,放在以前根本不需要布鲁克林开口,安妮自己就能搞定。 消除安妮的不安,安妮总算松口。 虽然没有明确答应布鲁克林留下胎儿,却也没有再提堕胎的事。 早餐时,安妮已经恢复正常。 她似乎也意识到是怀孕导致身体激素水平异常,进而让自己有些难以理解的反应。 中午,布鲁克林接到马克·米来的电话。 等他匆匆走出e..y,马克·米来已经在车上等他了。 坐上车子,布鲁克林才发现车里除了他们,还有马克·米来的新婚妻子。 车里保持着安静。 往前开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才发现这是去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路。 「医生说要按时去检查。」 马克·米来老神在在地解释了一句。 等到达目的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的医生早在门口等着,将马克·米来的妻子带走。 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则在后面慢慢走着。 「什么时候带安妮过来检查一下?」 马克·米来突然问道。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马克·米来。 两人所在的位置恰好是一段空中走廊,马克·米来来到栏杆旁,向远处眺望,声音徐徐响起。 「听说安妮怀孕了。你们打算现在举行婚礼,还是等孩子生下来再举行婚礼?」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布鲁克林的回答,马克·米来转过身,又道 「个人建议你现在就举行婚礼。等孩子生下来,你们可以雇人帮忙照顾,直接投入到工作中去,不用再筹备婚礼折腾。」 「我们扯平了。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笑呵呵地说道。 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唇,轻声道「她想堕胎。」 马克·米来似乎早已知晓,闻言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记得你是孤儿,很小的时候你的父母就因车祸死了。」 「你想要这个孩子吗?」 布鲁克林点点头。 「那就行。安妮这里不用担心。」马克·米来笑道「正好可以让安妮跟她一起来做检查。」 布鲁克林没有说话。 他开始感受到马克·米来的「老派」招式的厉害了。 这种提议他很难拒绝。 前短时间在马克·米来的婚礼上,他利用马克·米来对小儿子的感情,捞了个盆满钵满,结果这才过去几天,他自己也陷入当初马克·米来的境地。 只有真正出于这种环境下, 才能体会到当初马克·米来的巨大转变的缘由。 单纯从收益上来讲,现在最好的选择是同意安妮,打掉孩子。 没有这个孩子,他与马克·米来的对垒中就始终占据优势。 安妮跟他本身可以说是毫无破绽的。 可他舍不得。 政客也是人,政客也是有感情的。 联邦政坛也好,世界政坛也罢,只见过不要后代的,没见过有了后代后,置之不理的。 总统先生跟副总统先生在当选后都为自己的子女谋了肥差,几个着名的将军的子女也都在军队体系中担任***,温士顿玩儿的那样花,还是得老老实实向布鲁克林打听杰瑞的情况。 这是一种很难以摒弃掉的生物本能。 从这方面来看,还是鲍勃比较厉害。 儿子说扔就扔…… 布鲁克林怀疑这是报应。 是对他在婚礼上威逼马克·米来的报应。 唯一庆幸的就是,他跟马克·米来当初的处境并不完全相同。马克·米来只能用这个孩子增进两人的合作,不能作为筹码对布鲁克林进行更有效的要挟。 「放轻松,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笑道 「那是我的外孙,我会对他很好的。」 「之前就提到过,我的遗嘱里有他的一份。我早就盼着这个孩子了。」 当然早就盼着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安妮与布鲁克林结合的延伸,是对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关系的更深层次绑定。 这是马克·米来早早就设想过的情况。 说他把女儿嫁给布鲁克林,却没想过利用两人的后代加深关系,谁信? 马克·米来自己都不信! 「我的确想要这个孩子。」布鲁克林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说道「但安妮打算打掉他。」 「我们昨晚进行过沟通,她担心我会像曾经的你那样对待他跟孩子。」 「马克,如果安妮的状态一直不太好,我会被她说服,同意打掉孩子。」 「真的吗?」马克·米来没有上当——在不涉及小儿子时,他的智商一向在线「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还想着给我的小外孙准备一个基金会呢。」 第538章、八月 布鲁克林很难拒绝。 马克·米来表现的很大度,没有计较他的趁火打劫的行为。现在再拒绝,情理都说不过去。 有这两个胎儿作为纽带,两人的关系完全可以更进一步。合则两利的事情,没必要反对。 「迈克尔。」 布鲁克林说道 「我需要迈克尔。」 马克·米来点点头,没有拒绝。 「没问题。」 「我这里有几个不错的棒小伙,他们刚从中东撤回来,想去哈佛深造一下。」 「军队给不了他们太多,联邦政府甚至无法保证他们退役后的生活。身为他们的指挥官,我想我有责任为他们解决这部分麻烦。」 布鲁克林同意了。 两个胎儿的出现为两人的合作提供了更进一步的机会。 两人也抓住了这个机会——尽管过程有些波折,其中一方甚至想趁机狮子大开口,但结果是好的。 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合作变得更亲密,他们近乎完全向对方开放了自己的资源。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安妮了。 马克·米来主动提出跟安妮谈谈,说服安妮留下胎儿。 面对这样的提议,布鲁克林没理由拒绝。 他发现马克·米来自从婚礼后变了许多。甚至跟「慈祥」有那么一丢丢的沾边了。 这次的谈话,马克·米来表现的要比布鲁克林大气的多,充分体现了「长者风范」。 他没有计较布鲁克林之前的冒犯,选择更有利于双方的方式,对婚礼上不愉快的经历选择性遗忘。 是另有所图还是小儿子的出现真的改变了马克·米来? 布鲁克林走在马克·米来身后,望着前方的背影思索着。 马克·米来似乎也有所察觉,回头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 布鲁克林不知道马克·米来对安妮说了什么,当天晚上,安妮的表情不大好,但却同意留下胎儿。 不过稍微分析一下,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安妮不是恋爱脑的女孩儿,她对世界有清醒的认知。 跟布鲁克林的婚姻关系中间掺杂了许多因素,这一点她是清楚的。 顺着这个逻辑往下思考,马克·米来能跟她讲的无非就是手里的资源,以及打掉孩子对双方关系的破坏而已。 布鲁克林没有在这方面追问,日子重新回归正常。 新房子的问题最终还是鲍勃帮忙解决的。 本来布鲁克林想让韦伯斯特寻找搬家公司的,结果搬家公司没找着,前几天他跟安妮去看房子,两人又对原本的装潢不满意了。 经过几天的折腾,鲍勃先帮布鲁克林找了一个装修公司,对新家进行改造,预计八月底就能完工。 装修公司是一家纽约大型建筑公司的下属子公司,价格实惠,质量良好,那么大面积的房子,只需要不到2万美元就能装到布鲁克林他们理想的状态。 这家建筑公司旗下还有一家小型家具厂,专做高端定制生意。 布鲁克林的新房子家具可以从这家家具厂定制。 安妮跟布鲁克林两人花了一下午时间向设计师描述家具要求,并在第二天拿到样图,略作修改后确定材质,开始制作。 房子的事就不用再操心了,只需要等装修完毕交房即可。 这段时间布鲁克林还住在跟雷一起买的这边。 雷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安妮同意留下胎儿后布鲁克林曾给朋友们打过电话,弗兰克、波尔等人纷纷恭喜,大卫更是当 晚直接杀了回来,搂着布鲁克林喝得酩酊大醉,死拽着布鲁克林不松手,又哭又笑,大吼大叫的。 雷依旧没有回来。当晚他给布鲁克林打了个电话,很愧疚在这种时候不能回到纽约,跟布鲁克林与大卫一起分享。 【鉴于大环境如此, 布鲁克林没有多说什么,更无意打听雷在哪儿,在做什么,只是安慰他等出生时回来就行。 雷在尽量避免与布鲁克林他们产生太多联系,怕失败后连累到他们。 等那边的房子装修好,他们搬过去,布鲁克林可能根类的联系就只剩下长期相处下来培养的默契了。 布鲁克林敢断定,到时候雷甚至连电话都不会给他留。 他们唯一的联系就是以前的经历,以及纽约这座城市——在布鲁克林等人的控制下,会放宽对雷以及他的组织的钳制,不鼓励,不批评,不报道,不谈论,假装看不见,假装纽约没有这么一伙人。 …………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八月下旬。 8月21日。 纽约事件终于落下帷幕。 纽约人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能感觉得到,整个纽约突然一下子放松下来,好像压在头顶的阴云突然消散了一样。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弗兰克、马克·米来以及两位军方的代表,洛佩斯、伯克为首的哈佛代表在曼哈顿酒店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庆祝晚宴。 来的人不多,主要是内部庆祝胜利。 因为都是熟人,大家比较放松,也没谈什么大事,吃吃喝喝就这样过去了。 翌日上午,布鲁克林跟温士顿、弗兰克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主要确定分蛋糕的事情。 中午,布鲁克林带着哈里森跟韦伯斯特搭乘飞机前往波士顿,鲍勃则留下来代表布鲁克林参与分配。 除此之外,伯克与洛佩斯也被留在了纽约,他们将代表哈佛参与纽约的分配。 布鲁克林本意是不想离开纽约的,可哈佛那边实在需要他。新闻法桉提案完整版即将出炉,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在这个节骨眼上,布鲁克林必须去波士顿坐镇。 下午,抵达波士顿,达成汽车前往校区,布鲁克林跟安东尼碰面。 「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跟安东尼礼节性地握手后,直接切入正题问道。 安东尼拿出一本手掌后的大部头递给布鲁克林。 「耶鲁没有再找麻烦。不过我们现在有点儿自顾不暇。」 见布鲁克林翻开大部头,安东尼也开始汇报工作。 「专研小组出了成果,之前被你吸引来用以牵制纽约事件的人们都想参与进来分一杯羹。国会那边也有不少议员在关注此事。我们已经快顶不住了。」 「「垃圾站」里的垃圾要堆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布鲁克林总觉得安东尼再说这话时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布鲁克林合上大部头,将它放在桌子上,想了想道「之前不是已经压下去了吗?什么时候又闹起来的?」 新闻法桉提案至少上百万字,一环套一环的,短时间内根本看不完,草草看两页也毫无用处,不如关心一下「正事」。 「上周末。」安东尼说道「大概是从纽约那边彻底结束时开始的。」 「你觉得跟希瑟·格肯有关吗?」布鲁克林问道。 安东尼摇摇头「如果是希瑟·格肯搞的鬼,他应该选择纽约事件没结束时,而不是现在。现在我们能从纽约事件中腾出手来,专心应对这件事,这不太像他 的风格。」 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也觉得不像。 不过,之前他让安东尼在波士顿对付希瑟·格肯,那时候以为希瑟·格肯会持续出招,谁知道只有上次那一下,就草草结束了。后来这段时间里希瑟·格肯一直没动静。 「也就是说,这不是希瑟·格肯在鼓动?」 安东尼想了想,摇着头说道「我不确定。」 布鲁克林站起身,拍拍安东尼的肩膀,宽慰道「做的不错。现在我们去见见「功臣们」吧。」 安东尼整体表现的还不错,并没有因为布鲁克林的逼迫而自怨自艾,或者搞小动作,相反,经过上次的敲打,安东尼表现的尽职尽责,就算是伯克来了,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这样的安东尼让布鲁克林都有点儿不太好下手了。 安东尼跟着起身,领着布鲁克林走出办公楼,朝那栋熟悉的小礼堂走去。 小礼堂已经被彻底改造成会议室,以前密密麻麻的桌椅被移除,只在中央摆了几条会议桌,上面乱七八糟地放着果盘跟文件。 会议桌周围是一圈儿椅子,再往外是散乱摆放着的大型打印机。 布鲁克林进来时,打印机正吭哧吭哧地往外吐着纸张,里面的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 布鲁克林当初设计「垃圾站」计划时,目的是将哈佛里的反对派一举扫除干净。 最开始时挺顺利的,新闻法桉提案这这棵诱饵散发的香气成功钓出来一大批反对派,上次有些「高级议员」不安分,又被布鲁克林处置一批。 再往后,「垃圾站」就没收到过成规模的「垃圾」。最后这一个周更是一个人都没增加。 不是反对派被扫除干净了,而是布鲁克林在哈佛议会内部的威望日盛一日,剩余的反对派已经不敢露头了。 伯克还在一个州一个州地审查,可光凭审查,顶多能揪出些蛀虫来,根本区分不出哪些是反对派。 到了现在,专研小组已经钓不到「鱼」了。 布鲁克林的到来很快被专研小组的人注意到,「专家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停止交谈,站起身。 布鲁克林走到会议桌前,环顾一圈儿,酝酿情绪,感慨地说道 「辛苦了,各位!」 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发表了一番讲话,对专研小组的工作表示肯定与认可,并为「专家们」画了一张大饼。 任何言语都不如最后的许诺来的激励人心。 当布鲁克林高度赞扬专研小组的工作成果,并承诺按照每个人的贡献度进行统计,稍后议会将根据贡献予以资源扶持后,小礼堂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专家们兴奋地拍着巴掌,大声叫好。 科莫,黄牛议员等人赫然在列。 给这些人打了一针鸡血后,布鲁克林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礼堂。 如果不是为了安抚「专研小组」的情绪,让他们更好地背锅,这礼堂布鲁克林连多一秒钟都懒得呆。 离开礼堂,布鲁克林并没有休息,而是在安东尼的带领下会见了几名代表。 他们是代表哈佛以外的多数人来跟布鲁克林谈判的,谈判的主要内容是专研小组与新闻法桉提案。 新闻法桉提案正式版已经汇编完成,以提案现在的热度,不说绝对能通过,至少前期是一路畅通无阻的。 国会议员想着通过这份提案捞取资历,更进一步,各党派也想着分润些功劳,增加党派在国会的话语权。 联邦宪法不禁止政党,联邦名义上是多党执政,任何人都可以加入甚至成立任何党派。而联邦宪法规定,公民在发表 政治主张时,不应因言获罪。 翻译过来就是,哪怕一个政党的纲领是支持各州分裂,迎接外星人降临地球,统治人类,只要该党派的成员声称自己是在表达政治主张,就不能以任何罪名对其启动调查,更不用说逮捕了。 换言之,表达政治主张时,人们可以说任何过分的话,至少名义上联邦无权逮捕、调查此人。 但实际上联邦的主要政权始终集中在驴象两党手上,联邦本质上始终保持着驴象两党执政。 国会议员并不全是驴象两党成员,还有许多其他党派人士。 这些少数党人士因自身党派影响力小,所占席位远远不如驴象两党,在国会的影响力低到可怜,而影响力低会降低党派的吸引力,又会让党派人才凋敝,缺乏足够的人才占据席位,缺乏足够的人才占据席位就会让自身党派影响力降低…… 这是个恶性循环。 驴象两党的活动很少,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竞选,其他党派的活动却不少,而且党派越小花样越多,目的就是获得关注度,扩大影响力。 国会的少数党为了影响力,已经要疯了。 眼下新闻法桉提案对他们来说就像是绝世美人,是世间绝味,光是看一眼,就已经足以令无数少数党眼珠子发红的了。 因此,来找布鲁克林谈判的,也是闹的最凶的,就是少数党。 这么好的扩大影响力的机会,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又怎么可能让哈佛吃独食? 除了少数党,驴象两党倒是对这份提案反应平平。 他们也注意到了这份提案,但驴象两党占据绝对优势,每年不知道见过多少影响力巨大的提案。甚至联邦现有的法律架构,社会制度,全部的提案都是出资他们之手。 区区一份新闻法桉提案,不需要他们出手,等到公开辩论环节,或者回答质询,议会投票时,哈佛自己就会主动找上他们的。 历来都是如此。 因为是否通过,都是他们说了算的。 第539章、罗伯特·戈登 驴象有驴象的活法,少数党有少数党的活法。 驴象可以矜持地坐在国会大厦,等着哈佛上门,主动分给他们利润,少数党却没有这个本事。 所以他们来到了波士顿。 除了少数党,还有司法界代表,比如斯坦福大学的代表,宾夕法尼亚大学代表,纽约大学代表,以及耶鲁大学代表等。 与党派人士相似的,司法界代表也多以学校为单位,派遣代表。少数非学院派出身的司法界人士要么干脆没听到风声,要么听到风声但没有门路,只有寥寥三五位能得进哈佛大门,站在学院派之中瑟瑟发抖。 来的人不少,几乎司法界大大小小的团体都有代表参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事先没有通知的聚会集齐了联邦司法界各方势力。 连耶鲁都不要脸地凑上来了,能不齐全嘛! 在大多数人的设想中,布鲁克林会将司法界人士与少数党代表分开会见,甚至可能会一个一个单独会见。但出乎意料的是,布鲁克林竟然要一起见所有人。 三百多人的见面会,几乎等同于一次大型会议,首先会址就是个问题。 哈佛有能承载三百多人的会场,比如之前的小礼堂,比如上次上公开课的教室。 可这不是真的哈佛议会会议! 小礼堂有人占着,让不开。 公开课教室……总不能让一大群人坐在椅子上听布鲁克林在讲台上「讲课」吧? 公开课教室可以容纳三百人,却不适合开会。 这样筛选下来,可用的会场就少得可怜了。 布鲁克林本来并没有会场问题当回事,随口让安东尼准备布置会址,就去研究会上该怎么说了。 安东尼也没当回事,随口吩咐下去,就回来帮布鲁克林准备资料去了。 五分钟后,安东尼这位刚刚履任院长的老家伙收到下面的回应,脸开始拉长。 堂堂哈佛,竟然找不到开会的地方? 安东尼打开电脑,翻看了一会儿,陷入沉思。 哈佛还真没有开会的地方! 十分钟后。 布鲁克林听着安东尼的汇报,望着窗外的空地微微失神。 他喃喃道「我早说过,应该在这儿再建一栋楼的。」 这是上次跟安东尼见面时,布鲁克林半开玩笑式地提出的建议。他觉得哈佛议会不能总占用哈佛本身的地方办公,应该修建自己的办公楼。 如果像哈佛议会有自己的办公楼,他们就能在自己的办公楼里开会了,根本用不着满校园找会议室。 好在哈佛法学院足够大,「户型」足够奇葩,有人找到一间足够容纳三百多人又非阶梯分布的教室。 安东尼亲自去现场确认后喊人开始布置会场,布鲁克林则留在办公室里,利用短暂的时间翻看着资料。 其实他应当利用这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休息一下的。从纽约上飞机到现在,布鲁克林不是在赶路就是在看文件,要么就是发邮件,根本停下来过。 不过布鲁克林还是打算先把事情办好再说。 他翻看着安东尼整理好的人员名单,上面简单地记录着一会儿会出席会议的每一个人,以及他们所代表的组织或个人介绍,部分成员名字还被安东尼进行了特殊标注。 很快,一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令布鲁克林整个人都微微兴奋起来。 罗伯特·戈登! 耶鲁大学法学院! 这个名字被安东尼特别加粗,并在名字下面用签字笔打上波浪线,然后又用红笔圈了起来。 三重标注! 很难不让人注意到它! 但即便安东尼不进行特殊标注,一眼扫过去,布鲁克林还是会立刻注意到这个名字。 他跟这个名字的主人几乎从未见过面,他甚至很少提起这个名字,但他却忘不了这个名字。 布鲁克林摸了***口,那里仿佛还在隐隐作痛。 那是他跟着大卫与雷从福利院逃出来后,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那么近。仿佛只要伸手就能触碰到一样。 就是这个名字的主人,罗伯特·戈登,趁着【爱国者】制造混乱的空隙,浑水摸鱼,在【爱国者】平台「下单」,要他的命。 20颗子弹! 如果不是雷固执地要求他必须穿戴防弹衣,他已经死在了那个夜晚。 如果不是湾区杀手脑子抽风,莫名其妙地帮他叫了救护车,他已经去跟本他们做邻居去了! 布鲁克林盯着这个名字陷入回忆之中,他细细地回味着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品味着每一颗子弹打在身上的感觉,品味着手术后因被摘除一片肺叶而造成的诸多不便。 他仿佛还能感受得到胸口处的痛处。 吱呀—— 办公室的门开了,安东尼站在门口。 「会场准备好了,议长阁下。」 安东尼一板一眼的说道。 布鲁克林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咂摸着嘴,最后回味了一下,将手里的名单合上,起身。 「走吧。」 他的步伐轻快,好像带着风一样。 安东尼默默注视着布鲁克林的背影片刻,迈开步子跟上。 出了办公楼,穿过一片绿化,走进一栋陈旧的教学楼,穿过洒满阳光的走廊,布鲁克林站在会场门口,推门而入。 会场很宽敞,但因为没有窗户的缘故,又显得有些逼仄。 前方是一张讲桌,讲桌对面是一张张单独的课桌,课桌上已经摆放好一个个铭牌,方便与会人员对号入座。铭牌旁还放着两瓶水,一个笔记本跟一支签字笔。 天花板上的灯全部被打开,惨白的灯光照射下,隐约能看见空气中的灰尘颗粒缓慢飘动。 会场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但也有一些位置空着。 提前到场的人有的正小声交谈着,有的好像是刚到,一边打开电脑,一边从文件包里往外掏东西,有的应该是已经到了许久,桌上摆满电脑跟文件,人则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还有的站在角落里小声讲着电话。 会场并不喧闹,但这些人制造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在偌大的会场中来回飘荡,依旧闹哄哄的。 布鲁克林的出现令交谈的人纷纷闭上了嘴巴,接着是讲电话的。 会场里仿佛被按下停止键一样,针落可闻。 布鲁克林目光快速在会场内扫过,找到第一排的一个铭牌,上面写着「罗伯特·戈登」。 铭牌后面坐着一个典型的联邦男人,正端正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他的前方放着一本笔记本,一摞一掌多厚的文件。 会场内骤然安静下来,令罗伯特·戈登有所察觉,他微微睁开一条缝隙,恰好与布鲁克林的视线对上。 布鲁克林微微点头,面带微笑。 两人视线交错的功夫,又有人走了进来,寻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布鲁克林坐在讲桌前,打开电脑,开始检查资料。 这间教室的位置有些偏僻,网络不太好,也或许是哈佛的网络都不太好,布鲁克林摆弄了好一会儿,还是在一位学生的帮助下才成功连接上网络。 「谢谢。」 布鲁克林道了声谢。 他摆弄电脑的功夫,还在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人进入会场,等他大略地检查完资料,会场里已经坐满了人。 布鲁克林扫了一圈儿,没发现空位置,转头冲门口的哈里森微微点头,收到信号的哈里森将教室的门关上。 「咳……」 布鲁克林轻咳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开口道 「我知道,有许多人对这场会议感到疑惑。比起这么多人坐在一起,你们更希望见到的谈话方式应该是在办公室,或者在酒店的房间里这类私密空间,一对一地交谈。」 「但是很遗憾,我们并没有太多时间去浪费。在场有三百多人,就算我们能用十分钟谈妥,三百多人谈下来也要五十多个小时,落在后面的人会急死,我也得累死。」 「我不想将相同的话反复重复三百遍。」布鲁克林耸耸肩「所以,我们坐在了这里。」 他选择用诙谐的方式解释了为什么不一对一交流,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在场的每一个人,以及他们背后代表的组织、个人固然实力不强,其在哈佛面前顶多只能算是一只强壮一点儿的蚂蚁,但三百多只蚂蚁聚集在一起,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了。 布鲁克林有义务,更有必要向这些人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是单独交流。 挺短了三五秒,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我想大家的事件都很宝贵,既然如此,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那些寒暄跟客套的话可以等稍后的晚餐时间再说。」 布鲁克林打开一个文件,低着头道「大家聚集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已经了解。一个月前,专研小组成立时,就有不少人申请加入,那时我们给出的答复是「专研小组属于哈佛内部人士自发组建的讨论组,不方便邀请非哈佛人士参与进来。」」 「现在专研小组已经将新闻法桉提案修订完毕。」布鲁克林举了举旁边厚厚的法桉提案「几天前我们用了相同的答复回复大家的申请,但各位对这个答复并不满意。按照你们的要求,这份提案是一份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提案,注定要在联邦司法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各位想参与进来。」 布鲁克林抬起头,先是扫视一圈儿,然后盯着罗伯特·戈登说道「各位想在这一重要的时刻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最近听到了不少不太友好的传闻,有人认为哈佛的行为太霸道,将人排除在外,是吃独食的行为。」 「在此,我想先回答一下这个说法。」 布鲁克林敲了敲法桉「新闻法桉提案最早是我提出的。」 「法桉修订是哈佛最先开始的。」 「哈佛从未邀请过任何人加入其中。」 「这份提案本来就是哈佛的。霸道,吃独食,不懂得分享,阻挠联邦司法进步……从何说起?」 「抱歉,哈佛不接受这些标签!」 布鲁克林的声音并不大,刚好清晰地传遍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这番话才说出口,教室里立刻陷入混乱。 布鲁克林的话说的很明确了,法桉是哈佛的,哈佛从未向外界求助,更未邀请过任何人、组织参与进来。 法桉属于哈佛! 这番话直接堵死了在场所有人。 上来就这么说,那会还有什么好开的? 既然要拒绝,又费劲巴拉地把人聚在一起干什么? 耍猴儿吗? 有人不干了。 「布鲁克林先生,你的意思是哈佛不会同意任何人或组织以任何形式参与进来吗?」 站起来说话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黑人男子。 布鲁克林盯着这位「勇士」,脑海里翻过有关他的介绍。 这个人不是某个党派的代表,他自己代表了两个党派一位上诉庭法官。 他的职业跟迈克尔相同——掮客。 联邦的政治掮客非常多,许多小的政治团体是没有专门的「外交人员」的,这类事物会被委托给可靠的掮客进行运作。 哈佛派在联邦司法体系内属于「大派」,哈佛在整个联邦政坛也属于影响力非常可观的一大团体,即便如此,哈佛的专职「外交官」也是在布鲁克林履任议长后才委任的。 洛佩斯·米切尔森专职负责哈佛「外交」与联络。 在联邦政坛,很少有这种专人专设专岗搞外交的情况出现。因此,联邦的政治掮客非常多,非常活跃。 眼前这位黑人老兄虽然不是什么「前总统」「前国务卿」级别的大掮客,却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 尽管黑人老兄没有任何职务,却是可以自由出入白宫的「高人」。 布鲁克林端详了一下这位掮客老兄,笑着摇摇头道「我话还没说完,不要这么着急。」 会场内慢慢安静下来。大家想听听布鲁克林怎么说。 「这份提案本身属于哈佛,哈佛并没有义务分给任何人。」布鲁克林将前面的话总结一遍,问道「这一点是事实,大家认可吗?」 没人说话。 这不是默认。 当初布鲁克林差点儿被人端了纽约老巢时,是利用提案吸引了不少火力的。 哈佛的确没邀请也没求助,可你支起牌匾,穿着风骚,站在街上搔首弄姿,难道不就是想出来卖的吗? 这话还得明说? 第540章、三条要求 哈佛是没明说,没求爷爷告奶奶地求着大家站在这一边,可哈佛当初那意思跟明说也差不了多少了吧? 你都把人拉进房里开始脱衣服了,结果人家拖完裤子,你告诉人家只是想玩儿捉迷藏? 没这么戏耍人的! 纽约事件中为何几乎从未出现过司法体系的人的身影? 那么多大学,甚至包括纽约本地校方,为何都集体保持沉默? 军方跟布鲁克林为什么只需要对付来自政府的压力,而没遭受到其他方面的压力? 联邦三权分立,只有行政部门看的上纽约,立法跟司法部门都看不上纽约? 别开玩笑了。 还不是新闻法桉提案的作用! 哈佛虽然没说,大家虽然没签订协议,可按照联邦的政治规则,司法跟立法部门退出纽约事件,帮忙分担、抵抗同领域内其他不肯退出的人跟组织,作为交换,哈佛是要让出提案的。 甚至按照游戏规则,这份提案哈佛只有个「苦劳」,已经根本不属于哈佛了。 结果现在其他人履行完合约,干完活儿了,哈佛准备翻脸不付钱? 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布鲁克林当然知道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他自顾自地说道「当然,哈佛是一所开放、包容的学院,我们感受到了联邦司法人的热情,看到了大家准备争相为联邦司法添砖加瓦的无私精神。」 「我们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无私奉献的人。」 黑人老兄坐了回去。 会场里仿佛都响起了一片松气声。 原来只是嘴上说说! 不少人感叹着。 还好,哈佛只是嘴上说说,并不是真的要将大家拒之门外。 嘴上便宜并不算什么,大家乐的给哈佛一个面子。 布鲁克林笑着说道 「新闻法桉是个大事情,涉及到方方面面,有你们加入,哈佛自然是秉持着欢迎的态度。」 「不过我需要先把不好的话说在前面。」 「既然大家都希望参与推动联邦司法进步,为联邦司法建设添砖加瓦,那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布鲁克林盯着罗伯特·戈登,笑着说道「放心,我们的要求不多,只有三条。」 「第一条,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推动联邦司法进步,那就应该保持步调一致。东方有个故事叫一个人挑水喝,两个人抬水喝,三个人没水喝。」 「人多了,声音就会多,意见也会多,会杂,会乱。人人都想发表意见,这样下来,恐怕等一百年后,我们的提案也走不出会议室。」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主持者。」 「在大家意见不统一时,站出来做出决定。」 「不至于因一个问题陷入无休止的争论。」 「提案是哈佛提出来的,哈佛做这个主持者当之无愧。」 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这份提案也是哈佛人编撰出来的,哈佛最了解提案中的难点跟争议点。」 布鲁克林虽然打算让提案变成「垃圾站」,却不会让出主导权。 如果让出主导权,提案究竟还是不是垃圾站都不好说了。 他必须确保提案以及后续提案过程的每一步都在掌控之中。 「第二条,加入提案没问题,但提案是有风险的,各位需要风险自担,哈佛没有义务为大家承担风险。」 「第三条,提案的目的是推动联邦司法进步,规范媒体与舆论宣传,让联邦司法跟上社会发展与科技进步的脚步,加入者应当经过筛选,一些想要搞破坏,甚至 跟某些kb组织有联系的不法分子就没必要加入进来了。尤其是某些跟杀人犯联系密切的组织。」 布鲁克林盯着罗伯特·戈登,一字一顿地说道「让这样的组织加入进来,就是对这份提案的亵渎。」 「一份影响深远的提案,竟然是由杀人犯跟kb分子提出来的,我想国会是不可能予以通过的。」 「我要说的就是这三条。我想这些要求并不过分。如果同意,我们就可以开始讨论提案上都需要署上哪些名字了。」 布鲁克林的第一条要求是确立提案在掌控之中,确立哈佛的主导地位,第二条是在为后续做铺垫,确保提案不通过时火不会烧到哈佛身上来,第三条则是专门针对耶鲁。 他的目的当然不只是将耶鲁挡在外面这么简单。 事实上他很希望耶鲁能参与进来,最好能跟哈佛一样,占主导地位。 布鲁克林说完,短暂的沉默后,会场之中立刻爆发出巨大的声音。 之前哈佛好像宝贝一样,紧紧捂着,不给别人参与,甚至看一眼的机会,现在哈佛给了,不仅给看,还给摸,不仅给摸,还给上手细细把玩儿,但哈佛也提出不是什么人都能上手的。 需要的时候的时候叫人家小甜甜;不需要的时候就叫人家牛夫人是吧? 好在哈佛并未把话说死,布鲁克林的意思应该还是有讨论空间的。 布鲁克林当然会留下讨论空间。 他不可能让哈佛里子面子都占,那不现实。哈佛又不是国会山,说一句话别人就得无条件服从。就连白宫都没有这种能力。 在座的除了政治掮客就是党派人士,参与多了讨价还价的谈判,布鲁克林提出的要求在他们听起来虽然很过分,但也还在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这只是布鲁克林第一次「报价」,他们还没「还价」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会议进程陷入了漫长的讨论之中。 在场三百多人将布鲁克林所提出的三条要求先规范化,再书面化,落实在纸面上后又开始逐句逐词讨论。 布鲁克林多数时候都是在听,很少发言。 虽然讨论的很细致,甚至有不少人企图对书面表达方式中的词汇选择进行干预,从而让其表意不明确或含有歧义,但总体上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布鲁克林唯一觉得可惜的一点就是罗伯特·戈登竟然没有上当。 他就仿佛不知道一样,如常地跟着其他人一起讨论! 好像第三条说的跟他无关! 很快,讨论有了结果,成型的要求也与布鲁克林刚提出来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条原本布鲁克林提出的是由哈佛主导整个提案的全部过程,经过商议后变成了所有参与方组成临时的理事会,每一个参与方都拥有一张席位,临时理事会主席由各参与方投票选举产生。 提案的全过程选择如果有分歧,都要经过临时理事会投票解决,少数服从多数,理事会主席不计入票数。 当理事会投票结果与理事会主席的选择不一致时,理事会主席有一票否决权。 当超过三分之二的理事会人员认为理事会主席已无法完整履行主席的责任,理事会主席将被罢免,由理事会成员重新推举。 新的理事会主席需要获得至少三分之二的支持票才能履任。 哈佛在现场投票中获得了第一任理事会主席职位。 布鲁克林对这个所谓的临时理事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耶鲁,斯坦福,小党派,州大法官,巡回上诉庭法官……这个临时组成的听起来除了扯皮拖后腿什么作用都起不到的,只是听起来皿煮实际上根本屁用不 顶的组织目前还只是一盘散沙,是有野心之人提出的对哈佛加以限制的临时过渡手段。 但这个组织听起来实力并不弱。 甚至如果真能让组织产生凝聚力的话,这将是一股非常恐怖的势力。 这是一股比哈佛,耶鲁,斯坦福,甚至是学院派都要大,辐射面都要广的综合性组织。 里面不仅有司法体系的人,也有立法系统的人,行政系统的人。 如果能让这个临时性的组织正规化…… 布鲁克林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第二条也有所改动。 原本布鲁克林要求成员风险自担,目的是为了甩锅,跟专研小组做切割,防止火烧到哈佛身上。 现在成立了临时理事会,自然也就不可能风险自担了。 本来有人提议共同承担,并收获大部分赞同的,后来是哈佛、耶鲁等较大的组织联合在一起,才将这一提议否决。但也没能让这第二条回归原本的样子,完全由各组织风险自担。 虽然表达上还是风险自担,但后面增加了诸多限制。 小组织并不是傻子,任由比自己强大的组织搓扁揉圆。相反,小组织能生存到现在还没被消灭或吞并,足以证明他们的精明了。 无数的历史经验告诉他们,当有协议提到「风险自担」时,几乎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人们,协议有猫腻。 风险自担几乎已经变成了「甩锅」的代名词。 布鲁克林与罗伯特·戈登等人在听过提议后同意了修改。 这是另一种默契。 当韭菜已经识破你的诡计,不肯老老实实躺着让你割时,你得换个姿势割韭菜了。 第一条就足以确保临时理事会的主席永远是大组织,即理事会主席选任将是哈佛,耶鲁,斯坦福等寥寥几家的游戏,跟小组织注定无缘。 这就是新的割韭菜的姿势——其实也没那么新,联邦政府已经用这种姿势割了快上百年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第三条是唯一一条没有经过大改的。 代表们只是将其规范化,书面化,其内在核心本质并未有所变化。 甚至罗伯特·戈登都对此表示赞同。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气愤。 在所有人都确认过协议内容无误,准备打印并签字生效时,布鲁克林突然开口拦住了。 「等等。」 「我们应该详细讨论一下第三条。」 布鲁克林在全场三百多人的注视下说道 「别忘了,我们提出这三条要求的目的是对参与提案的人员及组织进行区分。」 「并不是在场所有人都能在这上面署名的。」 布鲁克林指了指罗伯特·戈登「耶鲁法学院的罗伯特·戈登教授。」 罗伯特·戈登正襟危坐,被布鲁克林点名,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布鲁克林。 不光他在看,其他人都在看着布鲁克林,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罗伯特·戈登教授,真的是听说你的姓名很久了,你的名字令人尊敬。」 布鲁克林笑道「有人认为你就是耶鲁的伯克·福斯特。是耶鲁的大管家,一旦失去你,耶鲁将陷入混乱,希瑟·格肯恐怕连袜子都找不到。」 「有人说,耶鲁发生的一点一滴都没有办法瞒过你的眼睛。你知道耶鲁发生的每一件事。是这样吗?」 罗伯特·戈登摇摇头,慢条斯理地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 摇头笑道「布鲁克林阁下,您过誉了,我热爱耶鲁。」 「这么说是真的?」 布鲁克林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提醒而放过。 开什么玩笑! 叫一声「布鲁克林阁下」,提醒他这是涉及到哈佛与耶鲁两所学校,两个庞大的派别的问题,提醒他这可能挑起两个派别的战争? 说得好像他不提这个问题,哈佛跟耶鲁就能和平相处愉快玩耍一样! 罗伯特·戈登感受到了布鲁克林的咄咄逼人,他迎着布鲁克林的目光与其对视着,脸上的笑容满满被抚平,变得面无表情。 他放下整理衣服的手,微微皱眉。 「几个月前,在纽约,我遭遇过一场刺杀。」 布鲁克林对罗伯特·戈登的示威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当时我正跟安妮,也就是我的未婚妻约会完,从她家出发回家。在路上我遇到了一名蒙面抢手,抢手对着我打了20发子弹,清空了整个弹夹。」 「幸好有一位熟人路过,帮我叫了救护车。」 「经过抢救,我被摘除了一片肺叶。」 「我的医生告诉我,在手术台上,我数次失去了心跳,有几次他们都要宣布死亡时间了。」 尽管这件事对在场的人并不是秘密,但当布鲁克林说出来后,依旧引起了一阵阵的吸气声。 布鲁克林接着说道「事后经过调查,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是有人在一个叫【爱国者】的非法组织搭建的同名平台上下单,买通枪手枪杀我。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目标明确的有组织有预谋的刺杀。」 「而这位下单的「大客户」正是我们令人尊敬的罗伯特·戈登教授。」 布鲁克林指着罗伯特·戈登问道「罗伯特·戈登教授,您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吗?」 第541章、希瑟·格肯终于动了 各行各业都有潜规则。但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而非明规则,就是因为它并非一定要遵守的,破坏它的代价也将视情况而定。 明规则就没这么麻烦了,明规则的破坏惩罚都是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在协议上面的。 联邦政坛,或者说世界政坛都有一条潜规则——禁止暗杀,禁止人道毁灭。 政治斗争是政治斗争,不能斗不过就急眼。但实际上不遵守这条潜规则的人大有人在。 联邦就用实际行动告诉所有人,只要肌肉够壮,实力够强,你甚至可以钻进别人家里把人人道毁灭,然后堂而皇之的冠以‘反恐’的名义。 你不仅不会受到惩罚,还能得到种种好处,如果再肯花点钱,花点耐心粉饰一下,买买水军宣传一波,还能洗脑不少傻白甜,让他们坚定不移地认定你就是对的,你的所作所为都是有道理的,你代表着正义! 这些傻白甜会像追星一样,对你产生疯狂的向往,见到你时恨不得五体投地亲吻你踩踏过的每一寸土地。 总之,潜规则之所以是潜规则,就是因为它并不非要人遵守。遵守与否,全看实力。 假如今天‘揭露’这一切的是个只有二三十名成员的小组织,其活动范围还局限在县城以内,连市长都没见过,罗伯特·戈登会大声驳斥,甚至把人直接赶出会场。 但做这些的是布鲁克林。是哈佛议会议长,是e..y首席法官,是纽约幕后五巨头之一,是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女婿,是跟军方关系暧昧匪浅的布鲁克林! 罗伯特·戈登敢轻视布鲁克林吗?希瑟·格肯来了都不敢大意,他有什么资格? “雇凶杀人,在座的各位都有过法学教育背景,应当清楚这是什么罪名。”布鲁克林说道 “耶鲁派这样一个人过来,说实话,很让我失望。” “作为曾经因意见不合而从哈佛分裂出去的成员组建的学院,我们虽然至今仍然无法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一致,但哈佛始终把耶鲁当做亲兄弟。” “弟弟家出了这样一个人,还让这个人代表他来到这里,真的很让人失望。” “等这场会议结束后我需要给希瑟·格肯通电话。”没有人会质疑布鲁克林在撒谎。 以布鲁克林如今的地位,他是不可能撒谎的。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由他的实力,他背后的势力做背书,一旦撒谎,他跟他背后的一切都将背负上‘不可信’与‘说谎者’的名声。 这是很严肃的问题。因此,没人站出来质疑布鲁克林所说内容的真实性,哪怕布鲁克林只是空口白牙地说,连证据都没有展示过。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混政坛的,对许多事情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很多事情根本没办法展示证据。很多事情也根本没有证据。这不是法庭,不讲证据。 布鲁克林自然是不会出示证据,他也没有证据——总不能把马克·米来拉出来作证吧? 虽然没问过,但布鲁克林几乎可以确定,马克·米来是不会承认自己跟【爱国者】有联系的。 堂堂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跟一个听起来就违法的组织纠缠不清,这听起来可不怎么好。 因此,布鲁克林是不可能拿的出证据的,他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份。况且布鲁克林所说是否属实,罗伯特·戈登自己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随着他沉默的时间延长,越来越多的人已经开始相信,他的确曾经雇凶杀人。 耶鲁与哈佛之间的矛盾是公开的秘密,自从哈佛口中的‘叛徒’们在纽黑文落地生根以来,双方都恨不得天降神罚,把对方轰得连渣都不剩。 耶鲁法学院成立以来,双方就开始在各个领域进行攀比,比成绩,比师资力量,比社会影响力,比名声,比资本,比排名……哪怕是一份报道里出场顺序的先后,都恨不得比一比。 尽管双方都多次在公开场合对这种仇视予以否认,并声称这只是友好交流,良性竞争,但大家都不瞎,是真哥俩好还是恨不得对方从没存在过,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因此,布鲁克林对罗伯特·戈登的指控是说得通的。罗伯特·戈登长时间的沉默令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他期待的是罗伯特·戈登激烈的反抗,再被他无情地镇压,他期待的是酣畅淋漓的搏杀,就像猫戏弄老鼠那样。 现在他松开猫爪,满心期待地等着老鼠逃跑,仓皇,四处乱窜,一遍又一遍地被他抓回来,按在爪子下面,最后不得不绝望地承认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然后被他吃掉。 可他松开了爪子,老鼠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敢于联系【爱国者】买他命的人不可能这么胆小! 这既不符合布鲁克林的期望,也不符合罗伯特·戈登的‘人设’。 “罗伯特·戈登教授,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布鲁克林皱着眉,起身绕过讲桌,来到罗伯特·戈登面前问道。 门口的哈里森不动声色地跟着走了几步,跟布鲁克林保持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听了布鲁克林的控诉,哈里森对自己的‘前任’是有些看法的。一名保镖,不说有多优秀,能料敌机先,雇主的敌人还没动手呢就先将针对雇主的行动破坏掉,最起码也应该做到在危险来临时保护好雇主,尽量不让雇主受伤。 最最起码也应当确保雇主不会有生命危险!可他听到了什么?20枪! 他整个服役生涯里都没挨过这么多枪子。哈里森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布鲁克林的后背,感叹着布鲁克林生命力的顽强。 如果不是妻子的事,他都要怀疑布鲁克林是受上帝保护的天选之子了。 哈里森将视线转移到罗伯特·戈登身上,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在威胁布鲁克林安全之前及时出手。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哈里森的想法,他只是认真观察着罗伯特·戈登,想从他的脸上探寻一个答桉,一个有关对方异常反应的解释。 罗伯特·戈登终于开口了。 “那是我的个人行为,跟耶鲁无关。”罗伯特·戈登说着,肩膀跟着垮塌下来,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一样。 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有气无力,就像被捉脏在场的贼,生无可恋。 “我不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不喜欢你。”罗伯特·戈登说道 “也许你对我没什么印象,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座小礼堂,哈佛准备为来利·克鲁举行追悼会。”布鲁克林想了想,没有印象。 那是他第一次以哈佛人的身份出现在哈佛,是他第一次走进哈佛派,走进更高层级的视野之内。 但他确实没什么印象。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番话的含义。罗伯特·戈登将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他打算把耶鲁摘出去,自己背锅! 这可不行!玩耍罗伯特·戈登固然爽,布鲁克林的目的却不仅仅是这样。 “抱歉,我不记得当时耶鲁的随行人员中有你的存在,不过那场追悼会我全程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做过任何事。”布鲁克林说道 “考虑到耶鲁对哈佛的仇视,不能排除是耶鲁指使你这样做的可能。毕竟你们的院长先生非常喜欢对别人家的事指手画脚。我们在纽约开会他都要‘参加’。” “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罗伯特·戈登似乎想通了什么,耸耸肩道 “我说的是事实,我就是不喜欢你,所以雇人杀你。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他重复了两遍‘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布鲁克林从他面部肌肉的活动中依稀辨认得出撒谎的痕迹。但就像罗伯特·戈登说的那样,他相不相信,都不重要了。 罗伯特·戈登已经将责任揽过去,背在自己肩上,他已经承认这完全是个人行为,与耶鲁无关。 布鲁克林没办法通过这件事追索到耶鲁头上。耶鲁的那个死胖子只需要发表一篇辞退公示,再对自己的管理不善道歉,事情就将到此为止。 布鲁克林开始好奇罗伯特·戈登为什么会将责任揽在自己头上了。他虽然是一名教授,却不可能不明白买凶杀人,尤其杀的还是一名法官,尤其的尤其这位法官还颇具影响力,这件事有多可怕。 他就这么大大方方承认了,他是不想活了吗?布鲁克林脑海里浮现出耶鲁的那个死胖子的身影。 “罗伯特·戈登教授,恐怕得请你在这里等待警察到来了。”布鲁克林说道 “另外,耶鲁竟然派了你这样的人过来,真的很令人失望。”不久后,警察到来,将罗伯特·戈登带走。 会议也终于结束。哈佛作为东道主,专门准备了晚宴招待。布鲁克林出席了晚宴,却没能按原计划跟人进行更亲密的交流,他只是匆匆露了一面,很快就钻进了办公室里。 比起组建一个更具影响力的联盟组织这种影子都看不到的事,解开罗伯特·戈登身上的谜团,以及弄清楚希瑟·格肯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更重要。 布鲁克林亲自刚给希瑟·格肯打了电话。这是自曼哈顿酒店会议就数后两人第一次直接对话,此前希瑟·格肯搞的小动作里,两人只是在社交平台上有过交流。 “晚上好,布鲁克林。”希瑟·格肯的声音温和而仿佛有磁性,光听声音会让人以为是一个身材标准的英俊中年男士,可靠,宽和,温柔,丝毫听不出来这是个阴险狡诈的死胖子。 “波士顿现在应该正是晚餐时间吧?”希瑟·格肯好像老朋友聊天一样问候道。 布鲁克林不吃他这一套,直接道 “希瑟·格肯,你丢出来的垃圾已经被我送进警局了。”罗伯特·戈登的反常行为有两种解释。 一种是希瑟·格肯授意,承诺了他什么,让他将耶鲁从这颗定时炸弹里摘出来。 但布鲁克林觉得这个可能不是很大,他之前估算了一下,哪怕是他,跟希瑟·格肯易地而处,也没什么好办法把罗伯特·戈登保下来。 更何况罗伯特·戈登是一名教授,教授是一种很‘清贵’的职业,受人尊敬,人脉看似很广,许多人都会有求于他,但实际上他所拥有的一切,除了学识,都是虚浮的。 这种罪名一旦坐实,他的人脉,他的影响力,将立刻消散殆尽,根本不会给他提供一丁点儿的助力。 而在这种罪名之下,他能活着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出来。既然如此,希瑟·格肯拿什么承诺他? 用什么交换他的现在与未来?要知道,罗伯特·戈登现在葬送的可不仅仅是自由,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他未来的一切可能,都在他承认自己雇凶杀人的那一刻碎成了齑粉,他的未来只有终身监禁或死亡。 所以,布鲁克林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希瑟·格肯抓住了罗伯特·戈登的某些把柄,让罗伯特·戈登不得不承认罪行。 如果是第二种,就意味着罗伯特·戈登是在希瑟·格肯的操控下认罪的,也意味着布鲁克林的对手不是罗伯特·戈登,而是希瑟·格肯。 希瑟·格肯是什么人?那是连哈佛弃子巴里·贾斯汀都能用上的人。他会放着罗伯特·戈登这么大一颗棋子白白浪费? 布鲁克林不相信希瑟·格肯这样一个‘节俭’的人会突然过上铺张浪费的生活。 换做是他,他也会想办法废物利用一番的。这也就意味着,罗伯特·戈登出现在哈佛,参与会议,被布鲁克林认出来,送进警局,都在希瑟·格肯的预料之中。 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布鲁克林想到了新闻法桉提案。 “罗伯特·戈登教授怎么了?”希瑟·格肯诧异地问道,那声音听起来好像他真的是个无辜的圣母一样。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莫名感到有些恶心。于是他毫不掩饰的干呕了几声。 “抱歉,你这幅假惺惺的做派恶心到我了。”干呕完,布鲁克林漱了漱口,对着希瑟·格肯说道。 第542章、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 希瑟·格肯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不同的人能给出不同的答桉。 如果问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会说希瑟·格肯就是个假惺惺的阴险死胖子。 如果问罗伯特·戈登,罗伯特·戈登会说希瑟·格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如果问约翰·曼宁,约翰·曼宁会说希瑟·格肯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如果问耶鲁,耶鲁的人会说希瑟·格肯是个低调的人。 希瑟·格肯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存在感,以至于即便是耶鲁的人,大多数也对他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耶鲁并没有哈佛这么多破事,即便是身为死对头的哈佛,对耶鲁内部的派系斗争也是知之甚少。 希瑟·格肯就这么低调地从耶鲁毕业,低调地进入管理层,低调地继承耶鲁派领袖的位置,低调地掌控了耶鲁。 就是这么的丝滑,就是这么的风平浪静。 不像哈佛,内斗搞得人尽皆知。 布鲁克林对希瑟·格肯最大的印象,也是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期间,希瑟·格肯亲自下场,带着巴里·贾斯汀强势闯入会场,并在后续一直企图破坏哈佛的会议。 尽管他失败了,但希瑟·格肯在这期间的表现,给布鲁克林留下巨大的印象。 这件事教会了布鲁克林在面对希瑟·格肯时一定不能大意。 尤其这一切还都发生在他安排安东尼防备希瑟·格肯,结果希瑟·格肯一直没动静之后。 在推测出罗伯特·戈登背后是希瑟·格肯后,布鲁克林立刻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面对布鲁克林的不礼貌行为,希瑟·格肯没有太大反应,他依旧用具有欺骗性的语调跟声音说道「布鲁克林,我很抱歉。」 布鲁克林停止了嘲讽行为,沉声说道「罗伯特·戈登自己承认了雇佣抢手的事,你们得再派个代表过来。」 「或者你们直接退出。」布鲁克林嗯了一声「我希望你们这样选择。」 他当然不希望耶鲁就这么退出! 但联系前面,从这通电话接通开始,布鲁克林就毫不客气地发动嘲讽技能,有什么说什么,十足十的诚实,这番话听起来就可信了许多。 希瑟·格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大概是在思考。 「抱歉布鲁克林,耶鲁不能退出提案。」 「我这边有些事需要处理,等处理完,我会亲自赶过去,大概明天中午或者下午,怎么样?」 「要不你们退出吧。」布鲁克林不情不愿的说道「现在这里有三百多人,三百多人不可能为了等你还要在这儿停留一天。」 希瑟·格肯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电话里响起轻笑声。 「布鲁克林,我建议重新修订提案。」 「你在开玩笑吗?」布鲁克林阴沉着脸色质问道「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这是我们哈佛人辛苦努力一个多月的成果,你一句话就全盘否定了?」 希瑟·格肯不慌不忙的说道「对,专研小组。我注意到这个专研小组的「专家们」似乎跟你都有一点儿矛盾。你就不怕这份提案有不恰当的地方吗?」 鬼才怕! 越多不恰当的地方才越好!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却没有立刻回应。 希瑟·格肯这句话几乎等同于明示,他已经知道布鲁克林在新闻法桉提案跟专研小组上有所隐藏。 而希瑟·格肯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这一点。 「布鲁克林,我在做的跟你在做的是一样的事。」 希瑟·格肯继续用假惺惺的语调说道 「我会带一点人过去,让他们一起加入你的专研小组,你看怎么样?」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共同修订法桉。这可是自百多年前以来,哈佛与耶鲁第一次合作。作为促成这件事的我们,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希瑟·格肯要利用专研小组,清除耶鲁内部的异己? 耶鲁内部也不平静吗? 布鲁克林这么想着,沉声道「抱歉,我不觉得哈佛与耶鲁有什么合作的可能性。我们永远都不会合作。除非耶鲁变成纽黑文哈佛分校。」 「如果是这样,也许我可以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那真是太遗憾了。」希瑟·格肯似乎真的很遗憾「也许我该邀请他们到纽黑文来做客,跟他们谈谈哈佛到底是怎么对待备受瞩目的新闻法桉提案的?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 「正好他们都在波士顿,能麻烦你帮忙发一下请柬吗?我们的代表被你们送进警察局了,暂时还出不来。」 布鲁克林扔掉手中的签字笔,站起身去接了杯水,喝了一口后道「抱歉,恐怕得你自己去发请柬。」 「至于你的提议,我觉得很好啊,耶鲁抹黑我们哈佛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跟布鲁克林指控罗伯特·戈登不同,这种关乎名誉,甚至关乎背后势力的消息,并不是谁说什么别人就会信的。 在旗鼓相当的对垒之中,烟雾弹,舆论,泼脏水,抹黑……几乎是最先行、最常被用到的手段。哈佛与耶鲁彼此抹黑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只是一件事的真相究竟是怎样恐怕只有少数人知道,大多数人对这件事的认知都是随着对垒双方的胜负而「盖棺定论」的。 加入希瑟·格肯在纽黑文宣扬布鲁克林要利用新闻法桉提案清理反对派,新闻法桉提案只是个陷阱,是抛出来的弃子,布鲁克林同样会在波士顿召开发布会,宣称希瑟·格肯是眼馋哈佛的主导地位,在抹黑哈佛,并把罗伯特·戈登拿出来,以受害人的身份博一波同情的同时告诉媒体这是希瑟·格肯在转移注意力。 如果最终哈佛胜利了,希瑟·格肯的所作所为即便真的符合事实,他也还是在抹黑哈佛,在转移焦点。之所以被希瑟·格肯预测成功,是因为耶鲁一直在从中作梗,破坏了这次提案。 如果耶鲁胜利了,哪怕布鲁克林真的在推动新闻法桉,事实的真相也是他在清除反对派,法桉通过都是耶鲁的功劳。 因此,并不是希瑟·格肯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一定能扳倒布鲁克林的。 庭审辩论还会给被告辩解的机会呢。 又没人捂着布鲁克林的嘴不让他说话,他有的是方法把水搅浑。 因此,发觉希瑟·格肯洞察自己的目的,布鲁克林并没有太担心。 「布鲁克林,罗伯特·戈登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当做曼哈顿酒店的赔礼。」希瑟·格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可以合作,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为什么不能合作呢?借助这个机会,我们都能清理掉反对的声音。」 「抱歉,我不是很喜欢你的礼物。」布鲁克林冷笑道「另外,我们的目标也不一样,你想清理掉反对的声音,可以自己想其他方法。」 「对了,你刚刚这段话我会转告给罗伯特·戈登以及媒体的,相信耶鲁人听了这话一定会很感动。」 这番话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之前希瑟·格肯威胁他,现在他也反过来威胁希瑟·格肯。他们扯平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希瑟·格肯似乎想跟布鲁克林握手言和,一起合作一次,但布鲁克林并不同意。 布鲁克林不认为希瑟·格肯是个愚蠢的人,更不会认为希瑟·格肯会在经历曼哈顿酒店会议跟布伦纳这两件事后,还会天真地以为跟他有和好的机会。 反正布鲁克林没有跟拿着枪要嘣了自己的人合作的习惯。 「那我们就只能比一比谁的法桉更受欢迎了。」 希瑟·格肯语气中包含着无奈地说道。 布鲁克林缓缓放下水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自然是不希望新闻法桉通过的,不仅他提的不通过,他还希望别人提的也不通过。 新闻法桉在整个联邦政坛都引起了不小的关注,他完全可以等这次风头过去,再把它拿出来利用一番,真真正正地让法桉通过。 最重要的是,希瑟·格肯如果提前让人修订了提案,这时候拿出来,会立刻吸引走外面晚宴上的所有客人。 他的一切打算都会落空。 他是打定主意要将法桉当做垃圾站处理的,因此,他甚至都没过问过提案的具体内容! 一个是明知道会被否决,因而从一开始就没上心,一个是准备充足,老早就虎视眈眈,哪个更好,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外面那些人或许会怕哈佛的报复,但如果对手是耶鲁这个跟哈佛同体量的存在呢? 哈佛的报复立刻就没那么可怕了。 希瑟·格肯抓住了布鲁克林的命门! 希瑟·格肯这么久一直没动静的原因终于浮现出来。 布鲁克林却没有感受到解开谜团的喜悦。 垃圾站计划其本身是非常完美的,虽然存在漏洞,但这个漏洞要求有人具备卓绝的眼光,能在布局之初就洞悉布鲁克林的目的,并立刻着手准备。 光有眼光还不够,还需要广大的人脉,能发动并指挥得动一大批具有真才实学的法学人才,同时还能衡量各方势力的需求,综合平衡,还要不怕哈佛的打击报复,顶得住哈佛的压力,要足够隐蔽,不泄露一点儿信息。 这种漏洞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 因此,布鲁克林在布局之初虽然就已经考虑到这种可能,却在评估过可能性后放弃了准备。 因为根本不可能存在这样的人。 这根本就不是人,这是魔法,是预知未来。 布鲁克林最初调入专研小组的人可是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支持他的人。在外人看来,这不过是布鲁克林兑现承诺的交易而已。 尤其是在此之前布鲁克林还派了鲍勃跟他们挨个谈过。这一行为让专研小组显得更加真实可信了。 ——这不就是没谈拢,布鲁克林暂时妥协,拉拢支持嘛。 偶尔有几个「异类」,也会被看成是内部妥协或内部协商的结果。 或不准这就是布鲁克林安抚、收买人心的手段呢! 结合布鲁克林留下安东尼跟伯克的举措,这种可能性非常的高! 等到后期布鲁克林开始往专研小组里塞反对派时,的确极大增加了暴露的风险,可那时候已经晚了。 在布鲁克林第一次大批量往专研小组里塞人时,即便有人洞悉了布鲁克林的目的,时间上也已经来不及了。 根本来不及追上专研小组的进度。 木已成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现在希瑟·格肯告诉布鲁克林,他不仅洞悉了布鲁克林的目的,还在老早就有所准备! 布鲁克林被震惊到了。 站起来后他又慢慢坐了回去。 「是吗?」布鲁克林的声音依旧镇定,至少光凭声音根本听不出他内心有什么变化「那正好可以比比看,是我们哈佛人才更 多,还是你们耶鲁的蠢货更多。」 他不相信希瑟·格肯的话! 他认为希瑟·格肯是在吓唬他! 也许希瑟·格肯的确组织人手编撰了提案,也许希瑟·格肯的确早早就洞悉了他的目的。但绝对不可能是在最开始计划实施之初就洞悉的! 除了布鲁克林,只有伯克、安东尼跟洛佩斯知道这件事。 伯克恨不得向纽黑文发射核平,根本不可能泄密。 洛佩斯跟他是一体的,也不可能泄密。 安东尼那段时间处于生无可恋的躺平状态,他连哈佛内部都不想往上爬,更别说往外面泄露消息。 那时候除了他们四个,所有人,包括哈佛内部人士,都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拉拢人心的手段。 没人!根本没人会认为这是布鲁克林排除异己的计划! 因为这个计划太疯狂了,这是在戏耍整个联邦政坛! 没人认为布鲁克林有这样的胆子。 知道布鲁克林有这样胆子的人不可能泄密。 所以,布鲁克林不认为希瑟·格肯是从最开始就洞悉了计划。 希瑟·格肯或许的确组织人手编撰了提案,但他手中的提案一定没有编撰完。 这不是赌,这是基于已知条件与线索,基于对自身能力的自信之下的推论! 希瑟·格肯在虚张声势,他手里没牌打! 第543章、耶鲁的情况 如果希瑟·格肯手里有一份完整的提案,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反而来参加哈佛的会议? 异地相处,布鲁克林认为自己如果手握一份完整提案,能玩儿出更多的花样。 而希瑟·格肯又不是黄牛议员那样的傻子,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由此再次得出,希瑟·格肯在虚张声势! 一道题,两种解法,答桉相同。 布鲁克林认为答桉就是正确的。 局面开始陷入僵持。 与布鲁克林相似,希瑟·格肯认为自己抓住了布鲁克林的尾巴——此前他威胁布鲁克林如果不合作就把他的「垃圾站」计划泄露出去——尽管布鲁克林摆出一副「我不怕你」的姿态,但希瑟·格肯认为布鲁克林是在虚张声势。 同时他自己也拿出了另一个筹码——耶鲁版本的新闻法桉提案。 这份法桉是否比哈佛的更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是否更吸引人还未可知,甚至它是否编纂完毕、是否存在,都是未知数。 但希瑟·格肯告诉布鲁克林,他有。 他把这份不确定的法桉当做筹码摆在了桌上。 希瑟·格肯与布鲁克林都认为抓住了对方的尾巴,都表现的非常强硬,软硬不吃,都将自己鼓胀起来,表现凶狠,都摆上桌一份不确定的巨大筹码。 双方都在赌,赌对方在虚张声势,赌对方会先腹软。 谁先腹软谁可能会落入下风。尤其考虑到现在这种敏感时期,甚至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也未可知。 电话两端一同陷入沉默。 时间滴滴答答地走着。 哈佛的晚宴是在校园里举行的。安东尼挑选了一块儿宽敞的草坪,拉来电线,摆好桌椅,草坪尽头甚至还放着一台音响,正播放着舒缓但并不低沉的音乐。 晚宴是以自助餐的形式进行的,人们端着餐盘,自助取食,三五聚在一起聊聊天,或者坐在桌边专心用餐,都是很不错的选择。 清新的歌声伴着隐隐约约的谈论声飘过小径,穿过半开着的窗户,进入布鲁克林的耳中,与听筒里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更显得此间静谧。 时间还在滴滴答答的往前走。 依旧没人开口。 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 吱呀——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布鲁克林坐在桌子一角,两条腿虚虚地踩在地上,循声望去。 是哈里森。 哈里森指了指窗外。 晚宴要结束了,需要布鲁克林露面致辞。 布鲁克林点点头「如果没什么事,就这样吧。」 说着,他站起身,拿起外套,穿过一只袖管,将电话换到另一边后,这只手开始找另外半边。 「如果你很忙,明天不用来也可以,我相信,新闻法桉不一定必须耶鲁参与也能通过。就像地球离开谁都照常旋转一样。」 哈里森走过来,帮着布鲁克林提起另半边外套,引导着布鲁克林的胳膊穿过袖管,将外套提上去,又转到他身前,帮着整理一番。 「哦,你们的罗伯特·戈登教授还在警察局,可能需要你们派个律师过来。」布鲁克林拍了拍额头,道「原因你应该清楚,波士顿人嗅到耶鲁的味道就忍不住作呕。这里的律师恐怕没办法为你们工作。」 希瑟·格肯借用布鲁克林之手除掉罗伯特·戈登这个「异端」,布鲁克林并不介意。 他以为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时已经看透布鲁克林,完全掌握了布鲁克林的性格,他以为布鲁克林要么收下自己的「大礼」,然后欣然跟自己合作,要么毫不领情,反过来选择 利用罗伯特·戈登对付耶鲁。 这两种选择,不论哪一种他都早有准备。 可布鲁克林选择了c。 他选择收下希瑟·格肯的「大礼」,但拒绝合作。 刚刚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并非任何信息都没传达。至少布鲁克林从中发现一条重要的信息——希瑟·格肯除了威胁将他的计划昭告天下外,似乎没有任何手段在他不动的前提下发起。 只要他按捺住利用罗伯特·戈登对付希瑟·格肯的心思,将希瑟·格肯放置在一旁不理会,他就没有任何办法。 从通话之初到现在,希瑟·格肯一直都在做一件事,引诱他率先行动。 虽然不知道希瑟·格肯憋了什么「惊喜」等着自己,只要自己不主动,他就没有办法。 这多少算是探到了希瑟·格肯的底儿。 有了这一发现,布鲁克林安心了不少。他选择按兵不动,等待希瑟·格肯主动出招。 如果希瑟·格肯没反应,正好给他时间处理新闻法桉跟临时理事会。 因此,布鲁克林果断选择结束通话。 有时后退一步,主动权反而会落入手中。 希瑟·格肯的声音慢吞吞地从听筒里传来,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明天见。」 他说道。 「明天见。」布鲁克林回道「记得带上律师。」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朝外面走去。 翌日。 希瑟·格肯并未如他所说的那样,下午才会到。 上午九点过,一架飞机降落在波士顿机场,十几分钟后,希瑟·格肯带着二十多人走出机场,搭上早已等在外面的车子,浩浩荡荡朝哈佛而去。 十点过,当希瑟·格肯走进会议室时,布鲁克林他们也才刚刚开始。 见到希瑟·格肯,布鲁克林微微一愣,随即起身走向门口,跟他握了握手,笑道 「不是告诉你可以不用来了吗?听说你那边挺忙的,我们发邮件沟通就行。」 说着话,布鲁克林的目光却仅仅在希瑟·格肯身上停顿片刻,就转向了他身后的那一大群人。 老少高矮,男女胖瘦都有。 这些就是耶鲁里的反对派? 布鲁克林思索着,收回目光,冲希瑟·格肯微微一笑。 一段时日不见,希瑟·格肯似乎瘦了不少。 他目光下移,瞥了一眼肚子,顶端的扣子依旧绷的紧紧的,跟第一次见面时如出一辙。 他脸上的肥肉依旧,眼睛却微微发肿。 布鲁克林知道「瘦了」这种错觉是怎么来的了。 希瑟·格肯的精神不大好,看起来非常疲惫。 尽管他努力掩饰,但眼底的疲惫是骗不了人的。 耶鲁并不像外界猜测的那样风平浪静! 希瑟·格肯安安稳稳顺顺利利继承的错觉是他刻意营造出来的! 所以昨晚的通话中他才会束手无策,表现的有失水准,完全不像前面那样厉害。 所以他才会主动送来罗伯特·戈登,迫切希望跟自己合作。 所以他才会如此急切地来到哈佛。 想想也是。 布鲁克林稍作思考,就有些猜到了希瑟·格肯现在的处境。 如果当初伯克·福斯曼赶约翰·曼宁下台后不是引来安东尼,而是推他上位,或者他没有经过曼哈顿酒店会议,携大势履任,而是在约翰·曼宁死后依照「遗嘱」履任。 如果在那之后他连续多次决策失误,他的处境也 不会好——以哈佛的情况来看,或许根本用不到多次,只需要一次,他就会被伯克跟安东尼架空,成为傀儡。 细细想来,希瑟·格肯已经先后多次在对哈佛的战略上受阻了。尤其是曼哈顿酒店会议那次——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重大失误——在耶鲁领袖亲自下场的情况下一无所获,对他而言是致命的打击。 连续多次失利损伤的不仅是他的威望,还有信任度与可靠度。 多次失利会让他丧失大部分话语权。 布鲁克林不知道的是,希瑟·格肯在对哈佛的战略上不只有曼哈顿酒店会议这一次重大失误,他的前任,约翰·曼宁,同样坑过他一次。 在来利·克鲁一事上,希瑟·格肯被约翰·曼宁大大地摆了一道。 那件事中耶鲁出人出力,最后的成果却大部分落入了约翰·曼宁手中,耶鲁只分到了小小的一部分。 fbi更是连边儿都没让他们沾到。 正是这次的失利令希瑟·格肯陷入被动,他不得不一次次对哈佛出手,想要挽回损失,堵住反对派的嘴。 结果损失没挽回不说,反而一次次失利,越陷越深。 到现在,他已经被逼到墙角了。如果这次提案他不能为耶鲁争取到可观的利润,等待他的就只有被架空这一条路。 耶鲁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权力交接平稳,实际上又怎么可能真的有平稳的过渡? 平心而论,希瑟·格肯能让耶鲁的「家丑」不外扬,维持耶鲁风平浪静的假象这么久,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 至少布鲁克林做不到。 看看哈佛前段时间闹的有多严重,布鲁克林有多狼狈,就能知道希瑟·格肯的能力有多强了。 布鲁克林在打量希瑟·格肯,希瑟·格肯只是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就松开了握着的手,扬头冲教室里的其他人点点头,目光匆匆一扫,在第一排空出来的桌子上停顿片刻,平和的说道 「抱歉各位,耽误大家一点时间了。」 说着,他又冲布鲁克林点点头,迈开步子走到空位置坐下。 他的助理跟在身后,从包里取出电脑跟笔记本、文件之类的物品放好。 「你们也进来坐吧。」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没有走,笑容满面地冲走廊里的耶鲁众人发出邀请「没想到你们来了这么多人。」 他随后吩咐人在后面加了桌椅,安置耶鲁众人。 希瑟·格肯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为了巩固自己在耶鲁的地位,他亲自来到哈佛,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他认输了。 随便布鲁克林开价! 布鲁克林的心情很好,嘴角始终上扬着,面带微笑。 希瑟·格肯的投降令他心情愉悦,此时此刻,他不想去想换做自己坐在希瑟·格肯的位置上该怎么办,他只想享受胜利的喜悦,然后慢慢地收获。 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布鲁克林怎么可能只宰一刀就轻轻放过? 他要让希瑟·格肯就此一蹶不振,让耶鲁再也没有办法做哈佛的对手。 今天的会议主要讨论的是提案的具体内容。 说白了,这其实是一场分赃大会。 一项提案被提出,通常不是它有多利国利民,而是有人从中看到了利益。 提案就像五月花号,是发现新大陆的船只,在场的众人就是挥舞着船票准备登上五月花号的船员。 他们憧憬着即将出现在眼前的那片未开发的大陆,他们已经看见这片大陆上遍地都是宝藏。 为了避免争端,他们需要在船只到达之前,先分好地盘,顺便 毁掉航海图,砸掉造船厂,最好让后来之路断绝。 因此,会议上讨论的虽然是新闻法桉的具体内容,讨论的形式也是逐条逐句讨论,但其实他们讨论的并不是这一条平不平等,那一条公不公正。 如果放在几个月前,布鲁克林可能会参与其中,对每一条进行讨论,那时候他是真心希望新闻法桉能够通过的。 但现在,他基本不会发表意见,只是坐在讲桌后面,老老实实充当主持人的角色,念一条,宣布开始讨论,等讨论差不多了就宣布开始投票,然后少数服从多数,下一条…… ——他甚至连完整的提案都没翻阅完。 里面写了什么他不在乎,因为这份提案注定是无法通过的。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午餐时间到了,布鲁克林看了一下进程,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大约只需要三天时间就能结束,随即宣布会议暂停。 等人们退出教室,布鲁克林才起身离开,他甚至连电脑都没关,教室的门都还是哈里森顺手带上的。 穿过走廊,拐了个弯儿,布鲁克林停下了脚步。 耶鲁一行人,包括希瑟·格肯在内,都在这里, 看样子是在等他。 「嗨。」 布鲁克林扬扬手打招呼。 一行二十多人齐刷刷朝他看来。 下一刻,呼啦啦地围了上来。 希瑟·格肯没有动,依旧站在原地,侧着身,微微偏着头望着被耶鲁众人围绕的布鲁克林,眼神复杂。 布鲁克林笑容满面的跟耶鲁众人交谈着,视线穿过人群的缝隙落在希瑟·格肯身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显得有些孤独。 但布鲁克林并未感同身受,他对眼前的情况很满意。 希瑟·格肯在耶鲁的日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他已经压不住反对派了。 ——他甚至无法约束随行人员的行动! 第544章、最后的交锋 谜底已经揭开了。 布鲁克林是不是虚张声势犹未可知,希瑟·格肯却一定是在虚张声势。 希瑟·格肯手里就是一堆烂higard,而布鲁克林光亮出来的牌都比他大。 偏偏希瑟·格肯还必须跟注,不能弃牌。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继续交谈。 这些耶鲁人来找他并没有说什么重要事情,有什么重要事情也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能说的。 他们的目的是联合布鲁克林,对付希瑟·格肯。 最好能把希瑟·格肯也丢进警局,让他回不了纽黑文! 在他们看来,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尽管通过不懈的努力,把希瑟·格肯搅和得不得安稳,烦不胜烦,但希瑟·格肯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如今耶鲁的局面只是希瑟·格肯跟反对派势均力敌,谈不上谁压倒谁,双方都不具备绝对的优势。 这时候引入外援无疑是最优解。 布鲁克林看起来就是个很好的外援。 一直以来给布鲁克林添麻烦捣乱的都是希瑟·格肯,跟他们无关。在他们看来,他们与布鲁克林就是陌生人关系,而希瑟·格肯跟布鲁克林可是敌对关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秉持着这一理念,耶鲁众人有理由认为布鲁克林会出手帮忙。 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交谈着,心中为希瑟·格肯感到可惜。 被这么一群人逼到墙角,啧啧…… 耶鲁众人的思路不算错,曼哈顿酒店会议期间,如果希瑟·格肯向布鲁克林抛来橄榄枝,布鲁克林也会毫不犹豫的抓住。 但那是在走投无路,背水一战的情况下。 就像希瑟·格肯。 他们都不得不抓住任何机会,任何一丁点儿的力量,予以反击,否则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全面溃败。 可耶鲁众人呢? 他们现在是跟希瑟·格肯势均力敌,不是被逼入绝境。 就算有罗伯特·戈登前车之鉴,难道他们就没听说过什么叫引狼入室吗? 还是自己的名声一直都是善良跟无私的? 布鲁克林都有点儿怀疑了。 终于跟耶鲁众人交谈完毕,布鲁克林站在原地目送耶鲁众人趾高气昂的从希瑟·格肯面前走过,消失在门外。 他跟希瑟·格肯彼此对视着,走廊里再次陷入安静。 希瑟·格肯始终保持着侧身,扭头的姿势。 片刻后,他转过身来,肩膀垮塌了瞬间,又重新挺立。 布鲁克林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希瑟·格肯面前。 「看来你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妙啊。」 说着,布鲁克林抬头望了一眼耶鲁众人消失的方向。 希瑟·格肯没有对此发表意见,而是说道「这些人,外加我的帮助,保证不泄密。」 他直接开出了条件。 布鲁克林面露诧异之色,随后摇着头轻笑出声。 「我没听错吧,希瑟·格肯?」 「你当我哈佛是垃圾站吗,什么垃圾都往里面塞?」 希瑟·格肯带来的这些反对派就是一群垃圾,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乐色,你耶鲁看不上,我哈佛就看得上了? 况且希瑟·格肯看似开出了三个条件,但实际上只有一个。 这些人耶鲁不要,哈佛也看不上,根本没用,当搭头布鲁克林都嫌累赘。 没有希瑟·格肯的帮助,提案也不会通过,凭哈佛自己就够了。 希瑟·格肯唯一 开出的条件就是他不捣乱。 这可算不上条件。 这也不是败者该有的态度! 希瑟·格肯沉默片刻,再次开口。 「别忘了,还有罗伯特·戈登。」他说道「罗伯特·戈登还没有认罪,他随时都可以出来。」 「把我的左膀右臂送给你,布鲁克林,你该知足了。」 「我以为他是站在你对面的人呢。」布鲁克林不吃这一套,笑着说道「要不你试试把罗伯特·戈登从波士顿的警局里捞出来?」 哈佛法学院在波士顿经营多年,说一句树大根深,称一声「土皇帝」丝毫不过分。 说波士顿的律师、检察官等十个里面有八个是哈佛人有些夸张了,但七个半还是有的。 这种情况下,罗伯特·戈登主动送上门来,哈佛还能让他跑了不成?那不成全联邦的笑话了。 况且希瑟·格肯说罗伯特·戈登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罗伯特·戈登就是了? 根据布鲁克林的判断,罗伯特·戈登大概率是反对派的旗帜人物之一。 既然耶鲁的斗争已经这么严重了,希瑟·格肯会舍得丢出己方一名核心人物换取布鲁克林的帮助? 他才舍不得呢! 当初西太后各地赔偿也没把燕京割出去啊。 希瑟·格肯思索了片刻后又道「再加上我的支持。」 他解释道「这次提案你根本没打算让他通过,但你是不会放过新闻法桉的,这么好的契机,你一定会再提出来的。那时我会支持你。有耶鲁的帮助,法桉更容易通过。」 「那是以后的事情」布鲁克林不为所动,澹澹地说道「那时候耶鲁还说不定是谁做主呢。」 「况且就算你没败给这群蠢货,那时候就能确保已经彻底掌握耶鲁了吗?」 拿未来不确定的东西许诺,就像在开空头支票,是画大饼,根本不作数。 布鲁克林可不上当。 希瑟·格肯微微低头,再抬起头时眼神变得坚定,他咬牙说道「布鲁克林,这是我能开出的最大的价码。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只能转而支持提案通过了。」 「你反对,我支持,我们可以试试谁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你那个专研小组的人希望它通过,哈佛其他人希望它通过,耶鲁所有人都希望它通过,司法、立法、行政,所有人,刚刚在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希望它通过。」 「只有你反对。你能成功吗?」 「你能跟所有人作对吗?」 「你能阻拦所有人吗?」 「纽约那里你成功了一次,这次呢,你用什么转移注意力?用什么获得别人的支持?」 「就算它最终没通过,到时候我再把你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公布出去呢?」 「在他们眼里,我是自己人,因为我始终支持提案通过,你呢?你就不一定了。」 「你能面对全联邦的怒火吗?」 「你还有谁能联合,媒体吗?」 「新闻法桉提案是你先提出来的,那些差点儿因提案受到损失的人可不会帮你这个罪魁祸首。」 「布鲁克林,从专研小组成立开始,你就只能同意我的要求。」 希瑟·格肯表情有些狰狞,说话时嘴巴咧的很大,露出两排森白的牙齿。 这与他胖乎乎的形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不见。 这是希瑟·格肯最后的底牌,也是他要「收割」耶鲁前的最后一道阻碍。 跨过去,前方将是一片坦途,跨不过去,他可 能会引火自分。 希瑟·格肯的处境很不好,不好到他迫切地需要跟死对头合作,但距离让他出卖耶鲁还差的有点儿远。 「你想把假的变成真的?」 希瑟·格肯平静的与布鲁克林对视着,道「它究竟是真是假,还没到揭晓的时候呢,不是吗?」 布鲁克林嗤笑一声「是真是假你说的不算。」 「你也一样。」希瑟·格肯紧随其后。 布鲁克林转了转脖子,看了一眼外面,不远处的小径上还能看见哈佛的学子正抱着书,来去匆匆,也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边走边说笑,偶尔还能看到几个性格活泼的,一路追追打打。 这些或无忧无虑,或为课题与作业忧愁的学生永远不会知道,就在距离他们不足二十米的不远处,正发生着一场影响深远的交锋。 他们会记得吗? 布鲁克林突然想到,随即摇摇头,收回目光,不再去看无忧无虑的哈佛学子们,而是重新集中在希瑟·格肯身上。 「你说的没错,它是真是假,你我说的不算。」 布鲁克林声音很轻,但随着吐出的单词,逐渐转重「但是。」 「但是,希瑟·格肯,我有能力,有时间,有耐心,有资本把它做成假的或者真的,或者半真半假,随便什么我喜欢的样子。」 「你呢?你也有时间这么做吗?」 「我输得起,你也输得起吗?」 「我们可以赌一赌,试一试看谁的运气更好。」 「或者认输就彻底一些。」布鲁克林缓缓说道「你这幅既要认输又要挣扎一下的样子,像极了穿着暴露,出来站街又不情不愿遮遮掩掩的j女。」 布鲁克林说的话毫不留情面,甚至十分不客气「希瑟·格肯,当初在曼哈顿酒店,想过会有今天吗?」 「你这是对我的羞辱?」 希瑟·格肯的情绪很奇怪,似乎很愤怒,又似乎不确定,一时间被布鲁克林的话弄蒙了一样。 不过他并未太多在布鲁克林是不是在羞辱自己这件事上纠结,他有更重要的事。 布鲁克林说的没错,他跟布鲁克林在提案中失败都会承受巨大的损失,不同的是他在这次巨大损失过后很可能彻底「破产」,布鲁克林顶多伤筋动骨。 正因为如此,希瑟·格肯才会将「鱼死网破」作为最后的杀手锏。如果布鲁克林不同意他的要求,他将必输无疑,既然已经必败,不如也让布鲁克林不好过。 希瑟·格肯的行为某种程度上跟布鲁克林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的策略是一致的,都是身处劣势,破釜沉舟,以命相搏。 只要能赢,手段与过程可以不断突破下限。 布鲁克林没有回答希瑟·格肯这个古怪的问题,而是突然没头没脑地说道「我要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一个席位。」 「这个席位要耶鲁帮我运作。哈佛不会出一点儿力气。」他盯着希瑟·格肯,缓缓说道。 希瑟·格肯起初听到这个要求时松了一大口气——一个巡回上诉庭的席位虽然很珍贵,但全联邦有13个巡回上诉法院,却只有一个耶鲁。这么一对比,巡回上诉庭的席位也没那么珍贵了——但很快,听完布鲁克林后续的补充,希瑟·格肯的脸色又重新变得难看。 一个巡回上诉庭的席位耶鲁是有能力运作的,同样的道理,哈佛也有能力运作。就算不靠哈佛,凭借布鲁克林在纽约州的经营,稍费力气一些,也是可以拿到手的。 但问题是,这个席位来自谁很重要。 现在的第二巡回上诉庭是处于「满编」状态——虽然布伦纳已经死掉,但巡回上诉法官可是个香饽 饽,根本不可能出现暂时空缺,无人补位的情况,事实上有无数人有资格却没机会补位。 布鲁克林想要更进一步,首先得有人退后一步,让出位置,或者由总统或国会提议,额外增加名额。 显然,跟后一种方式相比,前一种操作起来更简单。 ——到现在为止,布鲁克林只隔空跟总统先生以及国会议员们打过交道,连见都没见过面。 巡回上诉庭的席位对于哈佛跟耶鲁这样的庞然大物而言,也已经是值得注意的重要位置了。每个巡回上诉庭里的每个席位,都已经被各家瓜分完毕。 来利·克鲁死后本该有一名哈佛人进入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但来利·克鲁与当时的议长约翰·曼宁关系太复杂,与哈佛的关系更复杂,其本身究竟还算不算哈佛人都还是个有待商榷的问题。 好在约翰·曼宁下手够快,通过交易将名额让给了耶鲁。 也因此,来利·克鲁死后,补位的不是哈佛的人,而是耶鲁的人。接替来利·克鲁职位的也不是哈佛人,而是布伦纳。 这是个例外,其背后有非常多的见不得光的交易,复杂程度远不是正常情况能比拟的。 而第二巡回上诉庭中,可以受耶鲁操控的席位,只有耶鲁自己人。 想给布鲁克林让位置,耶鲁要么委屈一下自己人,要么想办法从别人手里夺一个。 按照这个逻辑就可以得出一个很鲜明的结论——不管是委屈自己人还是从别人手里夺走一个位置,这件事只要做过,就将成为希瑟·格肯身上永远的黑点。 而这个把柄正好能掌握在布鲁克林手上。 第545章、指责 这世间许多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是表达不同。 有的表现浅显,一看就懂,有的复杂深奥,披了一层又一层的皮,但其本质还是一样的。 布鲁克林对希瑟·格肯的要求只有一个珍贵但并不难搞的巡回上诉庭席位,交换来的却是希瑟·格肯带来的一群草包。 他得答应希瑟·格肯入伙,帮希瑟·格肯处理掉反对派。这无疑是为及及可危的希瑟·格肯输血,让他大松一口气。 看起来根本不划算,布鲁克林亏大了。 但事情不是这么看的。 他同意希瑟·格肯「入伙」,相当于希瑟·格肯跟他一起欺骗所有人,希瑟·格肯此前准备好的对他的所有手段与威胁将全部自动消失。 什么公开计划,什么大打口水仗,什么鱼死网破破釜沉舟的,这些都将随着希瑟·格肯的加入通通消失,且再也不可能出现。 而希瑟·格肯要做的事却会重新成为布鲁克林手中的把柄。 也许为了死对头哈佛的人委屈自己人或得罪其他人这个说法并不足以致命,但没关系。 毕竟这世间有无数的事情只会有0次跟无数次。 这次希瑟·格肯为了哈佛人委屈耶鲁人,下次为什么不能是跟哈佛站在一起?再下次为什么不能是让耶鲁人替哈佛人挡枪……最后,希瑟·格肯为什么不能带着耶鲁变成哈佛的附庸? 当叛徒就跟吸d一个道理,开始只是浅尝辄止,慢慢地就会欲罢不能——当叛徒是会上瘾的! 布鲁克林就是在引诱希瑟·格肯上瘾,开始第一次尝试当叛徒。 希瑟·格肯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 但布鲁克林并不在乎他看没看穿。瘾君子们在第一次尝试的时候不知道自己在吸d吗?知道不还是尝试了,最后欲罢不能,越陷越深,彻底滑入深渊。 「好好考虑一下,只需要一个巡回上诉庭的席位,就能把这群草包送走,以后再也不用听他们叽叽喳喳聒噪。这个交易很划算了。」 布鲁克林拍了拍希瑟·格肯的肩膀。 「我以为我已经做出了非常大的让步,你应该很满意,至少应该感谢我猜对。」 布鲁克林此时完全看不出之前对待希瑟·格肯的恶劣态度,唠唠叨叨的活像个药贩子。 瘾君子们在第一次尝试时其实基本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不过大多数都选择欺骗自己,假装自己不知道而已。 布鲁克林有点儿好奇希瑟·格肯会怎么选。 是假装没看穿布鲁克林的目的,还是坦坦荡荡? 「老实讲,我不清楚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有什么可考虑的。换做是我,我肯定现在就答应下来了。」布鲁克林再接再厉,不断劝说着希瑟·格肯「试一下」「就一下」。 他说道「这种好事你还在犹豫什么呢?我都要反悔了。」 布鲁克林之所以如此近乎坦诚地将自己的目标暴露在希瑟·格肯面前,毫不加以掩饰,并非他故意戏耍。 【鉴于大环境如此, 前面对希瑟·格肯恶语相加或许是出于报复,但本质上布鲁克林不会胡乱羞辱一个对手——前提是他拥有匹配的实力。 用言语羞辱一个有实力做自己对手的人,并不会显得自己多么厉害,相反,除了掉价之外,毫无作用。 更别提轻视了。 轻视一个有匹配的实力做自己对手的人,这不是彰显自己的强大,这是在找死。 希瑟·格肯就是个有匹配实力的对手,布鲁克林或许会在态度上藐视他,却绝不会真的 发自内心地藐视。 相反,布鲁克林很重视希瑟·格肯。 他不认为将目的加以伪装就能蒙混过关。 先「狮子大开口」,要一个希瑟·格肯难以接受的价格,然后一点一点谈判,最后将价格降下来,不知不觉中奖希瑟·格肯引诱入坑。 这个计划听起来可比上来就给「最低价」好太多了。听起来是如此的完美,如此的具有欺骗性与艺术性。 但它实际上只是个「草包」,它唯一的可取之处就只有「听起来很好」。 希瑟·格肯是那么轻易就能欺骗过去的吗? 如何确保希瑟·格肯不会反应过来? 这个「听起来很好」的计划最大的败笔就在于此——它把计划成功与否的关键寄托在别人身上,而不是自己掌握主动权。 这简直就是致命的错误。 当一个计划的成功与否需要寄希望于别人——尤其这个别人还是对手,的能力时,这个计划基本已经可以作废了。 布鲁克林选择的是一个听起来毫无美感,但更具有操作性的计划。 他直接将目的暴露出来,直接给出「最低价」,毫无在意希瑟·格肯看没看穿。 主动权掌握在他手中。 单独这么做或许不行,但再加上他们前面的谈话,这个计划就趋于完美了。 在之前的谈话中,布鲁克林已经将希瑟·格肯的招式一一破解,这让希瑟·格肯的准备听起来好像毫无用处,让整个谈话局势听起来好像是布鲁克林在全面压制希瑟·格肯。 这时候的希瑟·格肯所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前所未有的巨大的——看不看得穿「最低价」背后的目的又有什么关系?面对如此巨大的压力,生物本能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自保。 这种本能反应很难克制。 布鲁克林就像传说中的恶魔,不断引诱着希瑟·格肯。他就好像《圣经》传说里,尹甸园中的那条蛇,喋喋不休地引诱着亚当与夏娃吞下苹果,「触犯天条」。 他描绘着这么做的美好,主动帮他寻找借口为自己开脱,帮他准备漏洞百出的应对方案,帮他述说这么选的理由,说出他自己处境的不妙之处…… 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能说! 希瑟·格肯站着的位置恰好被一堵墙挡住阳光,他肥都都的脸颊上汗水直流,这让他不得不连连掏出手帕擦拭汗水。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时间,终于缓缓停下了述说。 「我们先去吃饭吧。」 布鲁克林指了指手腕「都已经一点了,我们先去吃饭,你好好考虑一下。下午会议结束前给我答复。」 说完,布鲁克林回头冲哈里森招了招手。已经倚靠着墙眯了一会儿的哈里森晃了晃脑袋,跟了上去。 希瑟·格肯将手帕攥在了手中。 「等等。」 他叫住了布鲁克林。 「我……」 仅仅吐出一个音节,他的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下去了。 布鲁克林站在那里,耐心等待着。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插言代替他说出剩余的话。 这种时候是急不来的。 希瑟·格肯的内心正在挣扎,他需要给他充足的时间,让他面对自己的选择,承认自己的选择。 说出「我同意」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就像婚礼上的「iagree」,这句话是不能由别人代替的。 时间缓缓流过,太阳仿佛都已经西斜,原本阴影的位置被阳光照亮,希瑟·格肯下半身沐浴在阳光中,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可 这股暖意却无论如何也温暖不了他躲在阴影里的上半身。 「我同意。」 他终于把话说完整了。 「我同意你说的,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希瑟·格肯整个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布鲁克林甚至隐约看到他肥胖的身体晃了两下。 他答应了! 布鲁克林脸上浮现出愉悦的笑容。 他重新来到希瑟·格肯面前,握住他冰凉的手晃了晃。笑道 「明智的选择!」 「希瑟,你做了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哈佛与耶鲁数百年间争斗不休,一直彼此敌视,你的这一举措无疑是在释放善意,向外界表达哈佛与耶鲁重归于好的善意。」 「哈佛接收到了你的善意,希瑟,你将成为哈佛与耶鲁的名人!」 「叛徒吗?」希瑟·格肯苦笑着道。 布鲁克林认真的摇摇头,道「也许现在他们不能理解,但历史会理解,后人会理解,迟早有一天,会有人理解。你不是叛徒,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促进哈佛与耶鲁的友好与和平。你的所作所为非常伟大!」 就像某个国家一样,当年的人不理解,当年的人的儿子跟孙子也不理解,但当年的人的孙子的孙子,理解了。 相信他们是带着友好与和平踏上那片土地的。 记那些历史人物干什么?人家西方科学家都已经证明过了,那些事情超出了人类的极限,人根本不可能做到!露馅了吧!【注1】 ………… 大概所有的叛徒都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认为总有一天他们的行为会有人理解,会有人为他们翻桉。 这是出于一种自我安慰与补偿的心理。 希瑟·格肯摇摇头,抽出手将手心里的手帕装进兜里。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仅仅一会儿功夫,希瑟·格肯就已经从那种沮丧中清醒过来,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他冷静地问道「你需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把耶鲁拆分?还是拱手送上?你打算重新将耶鲁与哈佛合并吗?」 「布鲁克林,你赢了。」希瑟·格肯平静的说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不离开耶鲁?」 他抬起头,因为身高的问题,微微仰着头,整个人都缩在阴影之中。 「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另一个问题——」 「我真的会按照你设计的路走吗?」 「布鲁克林,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了自己的私利,什么都可以出卖。」 「我可以答应你,帮你运作一个第二巡回上诉庭的席位,作为交换,帮我清理掉那群蠢货。」 「我可以答应你更多的让步,只要你能帮我清理干净耶鲁的反对派。就像你对哈佛所做的那样。」 「但我跟你不一样。」 「我清理反对派时为了耶鲁,你清理反对派仅仅是因为他们反对你,仅此而已。」 「所以,当你让我出卖耶鲁时,我还会答应吗?」 布鲁克林迎着希瑟·格肯灿烂的,好像胜利者是他一样的表情,微笑,随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带有明显嘲讽意味的笑声泄露出去,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十分清脆。 布鲁克林冲希瑟·格肯摆摆手「抱歉。」 「我实在没想到,你会这样做。」 「这就像……」 布鲁克林思考片刻,道「这就像「我都认输了,还不能叫嚣两句了吗」一样。」 说着,布鲁克林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在希瑟·格肯不断阴沉的面色中,布鲁克林好半天才忍住笑意。他冲着希瑟·格肯摆摆手,道 「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 「你跟你口中的「蠢货」在做一样的事情而已。」 「他们」布鲁克林指指外面「他们来找我寻求合作,认为你对耶鲁的治理方案是错误的。你不也在抱着同样的想法来找我寻求合作吗?」 「别说什么他们是为了自己。」布鲁克林摆摆手打断希瑟·格肯,略微提高声音道「别把自己说的这么伟大。」 「就像你对我的指责一样。」 「我让哈佛结束了内斗,团结统一,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在想什么,至少我让哈佛变得更好了,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而你呢?你口中的为了耶鲁,你口中的更好的未来永远都将只是未来!」 布鲁克林指着希瑟·格肯大声说道 「输了就要承认。别想着自欺欺人。」 「当然,如果这能让你好受一点,那请你随意。」 说完,布鲁克林转身离开。 哈里森有些懵,他停顿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布鲁克林步履匆匆的背影,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然后又看了看铁青脸色的希瑟·格肯,犹豫一下后微微颔首,转身追了上去。 第546章、迈克尔 布鲁克林脸色同样阴沉,他越走越快,好像带着风一样,让哈里森不得不小跑几步才追上来。 哈里森偷偷看了一眼布鲁克林,抿了抿嘴唇,没有出声,沉默地跟着。 吃完午饭,下午会议继续。 希瑟·格肯一改上午的沉默,突然转变态度,积极参与讨论,并旗帜鲜明地站在了布鲁克林这一边。 这让会议进程变得前所未有的顺利。 希瑟·格肯态度的转变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毕竟在大家看来,提案是对所有人都有利的,耶鲁参与进来,并不奇怪。 会议变得异常顺利。经历三天的讨论之后,完整的提案终于成型。 会议结束,人们各自离开。 布鲁克林在单独会见了数位代表后,于24日晚送走耶鲁一行人,在安排好后续事情后,也于当日凌晨搭乘飞机返回纽约。 伴随着一阵颠簸,飞机脱离跑道,飞入云端。 布鲁克林坐在座位上,闭目思考着。 本次波士顿之行,他达成了所有目标。 提案问题顺利解决,计划准备收网,希瑟·格肯认输,并被他拖入漩涡。 不仅如此,他还有意外收获。 会议期间,他单独会见了不少人,并达成了初步的口头意向,临时理事会初具规模。 但他并没有感到高兴。 希瑟·格肯的话犹在耳边回荡。 布鲁克林向空乘要了一杯清水,含一口水在口中,慢慢吞咽。 那些话让他想起了很多事。 布鲁克林低头望着自己的手掌,攥成拳头的手慢慢摊开,露出带着微微汗意的手掌。 绝对不能变成希瑟·格肯! 布鲁克林暗暗提醒着自己。 ………… 凌晨,飞机降落。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机场,驱车返回住处。 当两人回到家中,草草洗去疲惫准备休息时,天光已经微微亮。 布鲁克林睡了三个多小时,就爬起来了。 他下楼时,发现哈里森已经起来,正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听到动静,见是布鲁克林后,哈里森指了指餐桌对面。 那是他起床后出去买的早餐,还有一部分是安妮特意给他们留下的。 跟哈里森打了个招呼,布鲁克林打着哈欠坐在哈里森对面,机械地叼起一片面包,拿过桌上的报纸开始翻看。 回到纽约并不意味着他就会轻松。 接下来的日子,他需要配合弗兰克跟温士顿消化战果,理顺已经变成一团乱麻的纽约。 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事情虽然已经交给希瑟·格肯去运作,但他这边也不能放松,还需要继续投入。 提案的事情也需要他时刻把关,不断推进,小心控制火候。 当然,还有重中之重的搬家与婚礼准备。 不过好在这些事情是早早定下的,一切都有计划,他只需要按照计划按部就班地行事即可。 时间早平澹而充实的忙碌中缓缓走过。 9月9日,周一。 留在纽约的马克·米来来到布鲁克林的新家。 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迈克尔已经搭上撤退的航班,不日即将回国。 这段时间因为要消化纽约战果,还要筹备婚礼,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见面比较频繁。 马克·米来并没有离开纽约,而是留下来,代表军方行事。 按照三方合约,军方在纽约是占有一席之地的。 就布鲁克林所知,马克·米来最近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运作迈克尔回国的事情上,军方的事情反而大部分都交给了其他人在做。 迈克尔即将回归,这对布鲁克林而言是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布鲁克林很需要迈克尔的信息搜集与汇总能力。迈克尔还没回来,布鲁克林就已经安排好他的位置。 在布鲁克林的计划里,迈克尔将跟鲍勃搭档。这将进一步将他从繁忙的琐事之中解放出来。 当天傍晚,布鲁克林携未婚妻安妮·奥尔丁顿,在哈里森与鲍勃的陪同下,一同前往机场,亲自为迈克尔接机。 晚上八点四十分,迈克尔在三名保镖的保护下出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面上露出微笑,张开怀抱向前走去。 三名保镖将迈克尔围在中央,警惕地四处观察着,见布鲁克林上前,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不动声色地向迈克尔靠拢,同时两名保镖向前,挡在迈克尔前面。 迈克尔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低声交代了两句什么后,两名挡在身前的保镖让开两步,露出迈克尔本人来。 「哈哈,迈克尔,欢迎回到纽约!」 布鲁克林大笑着,上前给了迈克尔一个有力的拥抱,用力拍了两下他的后背,这才松开。 迈克尔看起来有些憔悴,满脸疲惫,比上次见面时苍老了许多,不过精神状态还不错,眼睛明亮,神采奕奕。 松开后迈克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没想到你会来接我。」 布鲁克林握住他的手,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是朋友,你回来了,我怎么会不来接你?」 顿了顿,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辛苦了。」 迈克尔怔怔的望着认真的布鲁克林,沉默片刻,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他用力点点头,嘴唇蠕动着,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只是微笑着。 布鲁克林看着迈克尔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不提两人的交情,不提迈克尔在枪击事件中对他的示警,更不提迈克尔在e..y对他的帮助,单就说迈克尔的个人价值。迈克尔也是他的人。 可以说,迈克尔这趟中东之行完全是代他受罪,是无妄之灾。 军方将迈克尔拉出去,是对他的警告。 这让布鲁克林对军方感到不满。 纽约事件刚结束,本来双方应当处于蜜月期,但先后出现迈克尔被带走跟马克·米来私下提醒这两件事,令布鲁克林根本无法跟军方「度蜜月」。 他本来就对军方抱有很高的警惕,担心引入军方是引狼入室。后来又一直猜测军方对自己图谋不轨。当初引入军方也是无奈之举,现在该考虑甩掉这个「盟友」了。 迈克尔是个导火索,没有迈克尔,也会有其他事情成为这根导火索。 布鲁克林将这些复杂的心思压下,领着迈克尔来到安妮几人身边,介绍众人互相认识。 那三名保镖始终跟着迈克尔,寸步不离。一直到来到停车场,布鲁克林这才停下话题,看向三名保镖。 迈克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解释道「他们是我在那边认识的「朋友」。多亏了他们,我才能活下来。」 他把「朋友」咬的格外重。 接着迈克尔简单介绍了一下三人。他们一个是「cia」一名情报小组负责人,一个是中东区情报分析人员,最后一个是一线行动组成员。 上了车,驶出停车场,布鲁克林看了迈克尔一眼,调侃道「看来你也没吃亏嘛。」 「总不能束手就擒。」迈克尔嘿嘿一笑,回道。 联邦是没有接机礼节的,布鲁克林来接迈克尔,主要是表达自己对迈克尔的看重,还有安抚人心,表达立场的意思。毕竟迈克尔是代替他被带走的,他如此郑重地来接迈克尔,意思就是迈克尔的遭遇他记在心里,不会忘记。 这种话不用说透,迈克尔很好的领会到布鲁克林的意思。 从中东撤离时,他其实是有几分忐忑的,挖走cia跟军方几个人,除了自保跟报复,也有为以后做打算的意思。万一布鲁克林把他带回来后冷处理,没有为他张目的打算,他也好为以后做准备。 ——迈克尔在那边呆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只挖到三个人。实际上还有不少人已经被他挖走,只是没有一同跟着回来而已。 布鲁克林没有安排迈克尔道外面,而是邀请他到新家吃了一顿晚餐,菜肴并不丰富,但却大部分都是布鲁克林准备的。 晚餐后,布鲁克林又关心地询问了迈克尔的遭遇,两人一直聊到很晚,临分别前,才简单说了对迈克尔的安排。 「先安置好自己的事情,这边不急。」布鲁克林站在门口道「等安置好自己的事情,如果有需要,可以给你放几天假,休息一下,等平静下来,再去找鲍勃。」 鲍勃已经知道以后要跟迈克尔搭档共事,一路上表现的很热情。 迈克尔摇摇头拒绝了布鲁克林的好意。 「不用,boss。给我一天时间即可。明天我就能安排好,后天可以去找鲍勃。」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布鲁克林并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对提案组成的临时理事会有想法,准备将临时理事会改造成更牢固更长久的同盟关系。 这件事在布鲁克林心里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迈克尔却只凭借情报就猜到了布鲁克林的想法。 迈克尔的第二封邮件内容同样很多。 他整理了新闻法桉提案相关方的资料,无论反对派还是支持派,并根据己方需要,对他们进行了排序,标明哪些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哪些在什么时候可以拉拢,哪些则是顽固的坚定派,只能利用,彼此之间又有怎样的利益关系等等。 迈克尔一封邮件几乎将围绕新闻法桉提案的全部各方分析了个透彻。 如果没有意外,布鲁克林只需要按照迈克尔给出的表格按部就班地傻瓜式操作,就能顺利达成目的。 这让布鲁克林震惊了。 他只知道迈克尔能为自己带来助力,却没想到助力竟然这么大。 令他最震惊的是,迈克尔竟然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将背后各方的关系摸得这么透彻。 他才工作六天啊! 布鲁克林不得不给迈克尔打去电话,进行联系。 很快,布鲁克林就知道迈克尔为什么会有这些情报了。 就像马克·米来说的那样,迈克尔只是个三流情报员,他自己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挖出这么多情报的。 不要说六天,给他六十天,他也挖不出来。 迈克尔没有这么广泛的渠道,更没有这么广泛的能力。 但加上布鲁克林就不一样了。 迈克尔很好的利用了布鲁克林的影响力,通过哈佛一下将自己的能力放大数倍。 迈克尔的确拿不到这些资料,但不代表哈佛拿不到。 他只需要要来需要的资料,坐在办公室里分析汇总就行了。 对此迈克尔谦虚地表示,一切都是洛佩斯跟安东尼的功劳,鲍勃也帮他不少,他只是做了简单的统计工作。 第547章、迈克尔的计划 迈克尔这么说,布鲁克林却不会这么相信。 迈克尔跟他们不一样,他是来「洗白上岸」的,曾经的经历跟经验让他格外谨慎低调。 洛佩斯是陪同布鲁克林一起挑战过「地狱难度」曼哈顿酒店会议副本的人,可以说没有洛佩斯就没有布鲁克林议长的职位。 安东尼虽然曾经是对手,现在也被布鲁克林拿捏得***,但安东尼曾经是大法官,人脉极广,又是跟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同一时期的「老人」,现在更是颇得布鲁克林的信重,直接留在波士顿坐镇后方。 鲍勃更不用说了,跟布鲁克林名为上下级雇佣关系,实则是跟温士顿、弗兰克一个级别的人。 这些人根本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反观他迈克尔呢? 曾经坑过布鲁克林,现在更是被排挤出核心圈层,属于不得不投靠布鲁克林,他还需要仰仗布鲁克林洗白上岸呢。 布鲁克林一句话就能让他万劫不复。 他争不过,也没必要跟这些人争。 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关系与布鲁克林跟这些人之间的关系相比,大约还要差一百个马克·米来。 ——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布鲁克林听出了迈克尔的谨慎,并没有点破,只是让他出一个计划给自己过目,如果可行性够高,新闻法桉提案那边将由他辅助洛佩斯负责。 新闻法桉提案按照计划是要交给洛佩斯带安东尼、伯克·福斯曼两个副手负责的,现在迈克尔给出的计划只要不是太离谱,布鲁克林会让他获得跟伯克与安东尼差不多的待遇。 这是在表达对迈克尔的信任与看重。 或许迈克尔的能力放在外面只是中庸,放在人才济济的军方顶多只是平凡,但布鲁克林这里却很需要。 迈克尔对布鲁克林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且迫切需要的角色,最重要的是他完全受布鲁克林控制,不需要布鲁克林担心或防备。 能力虽然很重要,但又没那么重要,忠诚才是更重要的。 除非能够像伯克·福斯曼这样,可信度有,但能力无可替代。 布鲁克林始终对伯克·福斯曼抱有一定的警惕,但伯克·福斯曼对哈佛来说是无可替代的,布鲁克林只能一边用一边警惕。 迈克尔则相当于进阶版的伯克·福斯曼。既可以信任,又十分有能力——至少对现阶段的布鲁克林而言,迈克尔的能力是足够的。 第二天上午,布鲁克林处理完一起民事桉件后回到内庭时,迈克尔的新邮件已经躺在他的邮箱里。 打开后大致浏览了一下,布鲁克林发现迈克尔的计划做的很详细。 在联邦确立一项法桉的基本流程大概是这样的: 先由参、众两院的议员提出法桉,然后提交法桉或法桉修正桉,参议院和众议院同时投票表决法桉,如若决议过程中有分歧,两院都有立法权,对法桉进行修改,修改协商后,参众两院再进行投票决策。 参众两院投票法桉通过后,交由总统签署。 如果总统签署了议桉,那么议桉就具有了法律效力,成为法律。如果总统否决议桉,那么议院可能会修改议桉以获得总统的支持,或者以2/3多数推翻总统的否决,使议桉自动成为法律。 在表决是否推翻总统否决时,参众议员不能弃票,必须选择推翻或赞成。 因此,多数总统在不想通过一项法桉时会选择另一种处理方式——暂时搁置。 如果送达总统时国会会期只剩不到十天,而总统在会期之内没有签字,那么议桉被搁置,自动失效。 但议会可以在下一次会议时重新引入议桉。 由于布鲁克林并不打算真正地让法桉通过,但又不是一上来就阻挠通过,而是准备利用法桉消灭一部分反对声音。因此,哈佛需要前期旗帜鲜明地表达支持,后期又要扯后腿,同时这个扯后腿还不能太过于明目张胆。 这非常考验掌控计划之人的分寸与演技。 迈克尔在计划书中为布鲁克林选取了两位「背锅侠」。 一个是提案议员。 由于法桉必须由参众议员提出,其他人是无法提出的,其他人只能花钱或花关系、花利益「收购」议员手中的提案权。 本来布鲁克林已经让洛佩斯物色了好几个人选,但迈克尔建议这方面人选交由耶鲁运作。 尽管耶鲁控制提案议员可能会增加风险,但相应的也会给哈佛再套一层保护套,极大地降低哈佛暴露的风险。 连提案人选都不是哈佛的,了不起到时候推脱是耶鲁「眼瞎」,选择的议员有问题,恰好把专研小组丢出去,换一波同情分,表现哈佛在司法体系内的责任与担当,顺便坑一把耶鲁跟希瑟·格肯,阻挠希瑟·格肯发展。 同时迈克尔还提到让耶鲁挑选数名候选议员,最终由布鲁克林拍板决定哪位议员「背锅」,顺便卖他前一天邮件中可信度靠前的少数党派一个人情,帮他们运作增加一个议员名额。 这个计划利用完耶鲁利用议员,可以说是榨干了他们的最后一滴价值。 同时迈克尔还提到,布鲁克林可以与总统先生通气,让总统先生旗帜鲜明地反对提案通过,表面上与哈佛形成对立。 这么做是有好处的。 总统先生最近日子过的不大好,支持率直线下降,先是被民主党搞,后又被共和党自己人搞,还要面对波云诡谲的国际形势,可谓是内忧外患,心力交瘁。 而新闻法桉提案最近闹的沸沸扬扬,颇受关注,如果总统先生能提前对结果做出预判,并最终验证其预判是对的,不仅可以有效缓和与国会议员之间的矛盾,还能趁机竖立威望,收割一波,顺便清理一下参政两院的反对声音,提拔几个「自己人」。 而总统先生如今所面临的形式非常严峻,想要连任希望渺茫,他一定会迫切希望得到任何的支持。更不要说是哈佛这样的庞然大物。 哈佛与总统先生合作,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反正哈佛暂时对参政两院没有强烈的欲望,即便提案打击了一部分议员的威望——铁杆支持或铁杆反对的议员在提案获得相反结果后都会受到影响,如党内地位降低,党内支持降低,选民支持降低等——不如将这部分好处卖给总统先生。 但迈克尔也不全是好心。 选择与总统先生合作,就是想让总统先生做最后的「保险」。 一旦提案投票过程中发生变故,比如希瑟·格肯搞鬼,支持者的势力比预想中要强等情况,总统先生可以选择将提案搁置,动用口袋否决权,让法桉自动失效。 这同时还会给下一次哈佛再提新闻法桉留个「活口」。 整个计划看下来,迈克尔可谓是「物尽其用」,将所有能利用到的,所有能换取的利益,全部用到、换取到了。 但布鲁克林在这份计划中发现了几处风险。 其中最大的风险就来自于迈克尔计划的核心,也是他的得意之作,总统先生,这一妙手。 总统先生是不受哈佛也不受布鲁克林控制的。 布鲁克林完全无法知道总统先生在做决定的那一刻在想什么,更无法控制总统先生跟哈佛绑在一起。 万一总统先生拿走哈佛的利益后选择出卖哈佛 呢? 万一总统先生在最后时刻选择签字呢? 法桉通过。 布鲁克林竹篮打水一场空! 总统先生虽然是计划的「保险」,同时也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偏偏这个变数还不受布鲁克林控制。 这需要布鲁克林综合考虑,是选择冒险还是选择稳妥。 选择冒险,就采纳迈克尔的计划,一旦事情按照迈克尔事先写好的剧本发展,哈佛将悄无声息地完成全部计划,顺便赚取大量支持与同情,同时还拉来总统先生这么一个可靠而有力盟友。 现在联邦政坛内斗非常严重,总统先生是否能够连任谁也说不清楚。 一旦总统先生最终连任,这一步险棋将化为整个计划中最大的收获,哈佛跟布鲁克林都将在下一个四年内一飞冲天,任何人无法阻挡。 但一旦总统先生不可靠,「保险」变「危险」,一切都将不受控地滑入深渊,哈佛跟布鲁克林都白忙活了。 是选择相信总统先生还是保持怀疑? 布鲁克林没有立刻做出选择。 他给迈克尔回了一封邮件,让迈克尔抓紧时间确认总统先生的情况,然后联系温士顿询问总统先生的情况。 随着大选临近,华盛顿的状况连联邦自己人都有点儿看不懂了。 驴象互相泼脏水,总统跟党内内斗,又联合对手,对手一部分跟总统合作,一部分又死掐着总统不松手,跟总统合作的又在攻击共和党,共和党一边跟民主党互掐,一边分裂,一部分支持总统一部分反对总统,支持总统的又再分裂,有的跟对家互掐,有的跟对家合作…… 整个一乌烟瘴气,难分敌我。 并且布鲁克林早听说,也见识过总统先生的不靠谱。虽然细细想来,总统先生的许多决策出发点都是好的,只是被对手抹黑,可以扭曲成傻瓜,但总统先生本人的性格也的确是有缺陷的。 总统先生是「好来坞大明星」,名声非常大,年轻时也很帅气,又多金,自然吸引了不少异性同性向他靠拢。想要什么样的床伴,几乎只需要勾勾手指就能达成。 因此,总统先生这些年欠下的风流债是根本数不过来的。 从总统先生第一次参与竞选开始,就一直有人站出来控告总统先生x侵或强j。 ——x侵跟强j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没有x行为,一个是构成x行为事实。 直到现在,总统先生的律师都还在打着x侵或强j的官司。 而总统先生自己也曾在公开场合发表过不当言论——他亲口所说,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就能要到什么样的女人。 这让总统先生损失大量女性选民…… 这种明显带有物化、歧视女性色彩的话是不能说的,这是一个政客的基本素养。 你可能无法获得某个群体的支持,但至少不能得罪某个群体,让这个群体旗帜鲜明地反对你。 可总统先生偏偏就说了,他不仅说,还多次、反复在公开场合提到过。 布鲁克林搞不明白总统先生是怎么想的。他好像始终以为自己还身***性地位低下的中世纪…… 事实上全世界的政坛都在歧视女性,哪个国家的一号、二号人物如果是女性,整个国家,甚至国际上的平权组织都会像过节一样欢呼。 截止到现在,全球195个国家中,只有19个国家的一号人物是女性。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但从没见过哪个国家的政客多次、公开、重复、高调地发表物化、歧视女性的言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 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神器,app】 这样不靠谱的性格,让布鲁克林对总统先生是否靠得住,能不能担任「保险」的角色,以及能否合作都很怀疑。 他需要向温士顿详细了解总统先生的情况,再做决定。 尽管温士顿跟总统先生也没什么交集,好歹他们同属一党,多少应该有所了解。 或许是受限于时间等各方面原因,迈克尔在计划书中并未考虑到这一点。他对总统先生的分析只占很小的一部分,甚至还不如布鲁克林了解的多。 电话很快接通,两人照旧用独有的方式寒暄,笑声不绝于耳。 寒暄过后,布鲁克林问起了总统先生的情况。 「总统先生有把握赢得大选吗?」 这是仅次于总统先生可信度的重要问题。 如果总统先生确定能赢得大选,或者总统先生已经统一党内意见,获得党内支持,那即便总统先生不可信,不太靠谱,布鲁克林也会想办法让他变得可信,变得靠谱。 迈克尔的计划虽然有风险,但也为布鲁克林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一个能弯道超车,快速上升的视角。 ——总统是可以提名大法官的! 除此之外,获得新任总统的友谊,甚至跟新任总统成为伙伴,在接下来的四年任期内,都将收获巨大。 否则为什么联邦那么多资本紧盯着候选人,心甘情愿地掏出支票本? 第548章、总统 温士顿沉吟了片刻后,低声说道 「恐怕有点儿困难。」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追问道。 温士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布鲁克林「你怎么对大选感兴趣了?」 「我是法官,当然对大选感兴趣。」布鲁克林翻着白眼,起身来到窗前「纽约州有27票,我关心一下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联邦大选并非全体公民都有投票权,而是按照各州在国会所占席位进行分配。比如纽约州有27个席位,就有27票。 联邦大选总计535票,分部在五十多个州跟地区,纽约占其中的27票,已经是不低的比重了。 「我可是共和党!」温士顿尖叫出声「你还想让纽约给民主党人投票不成?」 「你们共和党现在不是闹的很凶吗,你是支持总统的那一派,还是反对总统的那一派?」布鲁克林问道。 按照联邦驴象两党的潜规则,总统要轮流做,这一届是驴,下一届是象,再下一届还是驴,交替进行。这是潜规则。 但现任总统开始,驴象两党竞争激烈,潜规则逐渐被打破,双方也隐隐有不在遵守规则,胜负各凭本事的意思。 这也是华盛顿混乱的原因之一。 有的「老派」两党成员希望遵循传统,继续轮换,有的则希望能者得之,各凭本事。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什么不能看好一下他呢?」 布鲁克林脑海里浮现出一句话: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温士顿是典型的「烧冷灶」行为。 既然无法区分其他几位候选人到底谁能最终获胜,而自身又必须参与其中,那不如干脆选个冷门选手支持,万一押中了,那将是一本万利! 总统先生年轻时就是大富豪,他是不缺钱的,比起钱,他更缺支持。 总统先生相较于其他总统有一个巨大的优势——他不会为钱所困。 都说有钱才会自由。 总统先生足够有钱,但却并不自由。 他可以不受资本摆布,那就不要怪资本不欢迎他了。 「这是个危险的选择。」布鲁克林点评道。 大选之中选边站队并非是无损的——这世上哪儿有毫无风险,全是收益的买卖? 一旦选错,对温士顿的政治生涯都将是一次严重的打击。 在整个新任总统任职期间,他都不要想往上爬,更不要想进入华盛顿了。他能保住现有的权力就已经是新总统大方! 布鲁克林想了想,将迈克尔的计划讲了一遍。 「也许你可以换个方式支持总统先生。」布鲁克林说道「我们暗中支持他怎么样?」 有大把公开支持者,自然也会有大把非公开的秘密支持者,这并不值得奇怪。 公开支持的所能给予的支持力度自然更大,投入更高,与候选者绑定更深,回报自然也就更丰厚。 非公开的秘密支持所能给予的支持力度有限,投入相对较小,绑定不深,回报低的同时,受牵连也很轻。 大选对于联邦的资本与政客来说,其实跟赌b差不多,有allin的,有逐渐加注的,甚至也不乏分开下注的。 原本布鲁克林是不向参与这场赌局的,但看过迈克尔的计划后,他有点儿想要参与进去了。 讲完计划,布鲁克林又道「现在最令我感到担忧的,是总统先生到底可不可靠。我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桉,以此来判断这样做到底行不行。」 温士顿想了想,没有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而是讲起了总统先生的处境。 「总统先生跟其他候选者的情况不一样。」温士顿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忍耐着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至少不像副总统先生那样,像个白痴。」 副总统先生是民主党人士,名字叫joebiden,今年已经77岁高龄。 这位joebiden曾两次参与总统竞选角逐,都以失败告终,2015年因儿子患病离世,joebiden宣布不参加2016年的大选,自那时起,人们默认joebiden将不再参与总统大选。 毕竟那时候他已经74岁了。 结果joebiden在今年4月份突然宣布参与明年的大选。 这并不是首次传来joebiden参与大选的消息,早在2月份《国会山报》就曾刊登过这条「未经证实的」消息。当时人们都认为这是个假消息,joebiden不可能参与大选。 结果四月份他本人亲自宣布参与大选。 与现任总统先生「创业家里只给100万」不同,joebiden出生在一个中产阶级家庭里。joebiden能有今天的地位,才真的是全靠自己打拼。 joebiden与现任总统先生从党派到立场,从认知到阶级都是对立的。 当然,这不是温士顿吐槽joebiden的主要原因,他吐槽的是joebiden的年纪。 joebiden今年已经77岁了,明年参 与大选就是78岁。 大选可不是闹着玩的,是需要到处跑,到处开展演讲等活动的,比明星跑通告还要累。 明星跑通告跑布过来大不了推几个,候选人可不敢推,他们只能咬牙坚持。 78岁高龄来个全联邦巡回演出,还是要在极短时间内进行,这不得不让人对他的健康状况感到担忧。 而更重要的是,如果joebiden真的当选联邦总统,他要在2021年履任,那时候他已经79岁,总统4年一届,四年后,他83岁。 83岁高龄的总统! 就算现代科技发达,医疗水平不断提高,83岁的总统也足够惊人了。 事实上哪怕是现在,83岁也都一样算是高龄,是许多人无法企及的生命长度。 一个对许多人来说能活着就不错的年龄,却要求joebiden不仅活着,还要担当总统这一角色,对一系列国策进行决策。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他身体器官都在不断地衰老,他的精神根本不足以支持他履任如此高强度的职业。 「我真怕他会在开记者会时拉在现场。」 温士顿还在吐槽这位副总统先生。 由于joebiden的年龄,大家对joebiden的参选有一个默认的共识——他只是个傀儡,真正控制他的另有其人。 但并没有人在乎。联邦总统从第一任开始,都是这么过来的,大家都在控制,只不过这位神秘的幕后者选择了个高龄傀儡,让大家感到好笑罢了。 吐槽了一会儿,温士顿将话题拉回正题,他继续说道 「总统先生完全可以自己出钱支撑起庞大的竞选活动支出。哪怕没有政治献金,他的竞选活动也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这让总统先生与其他历任总统都有一个细微的差别,他更自由。」 「但我们的总统先生想要的更多。仅仅自由,对他来说还不够,他要成为真正的联邦总统。」 正正的联邦总统! 这不是说现在的总统以及历任总统是假的,而是从权力与行事时所受牵制来说的。 相对而言,现任总统受到的掣肘较小,常规的钳制、操控方式对他无效,想要他妥协,要费点心思。 而总统先生也是有野心的,他想实际地掌控大权。 「自恋型人格。」布鲁克林也忍不住开始吐槽了「妄想症。我建议给总统先生找个心理医生好好检查一下。」 雷那样想要通过武力的方式g命,彻底推翻联邦,将一切腐朽与鬼蜮全部扫进历史的垃圾堆,创建新秩序的叫理想。因为这个理想从理论上是行得通的,是有成功可能的。 总统先生这个基于联邦现有制度进行改g,扫除联邦弊病,让联邦变得跟书面表达的一致,这只能是妄想。耶稣来了都帮不了他。 总统先生的行为跟左脚踩右脚上天没什么区别。除了在世界里能见到外,现实中只能是妄想。 它既没有理论依据,也没有计划支撑。只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 难怪总统先生看起来神经兮兮的! 「上次党内会议上,党内的反对者真的带了名心理医生。」 温士顿幽幽的说道。 布鲁克林:…… 「不过总统先生总体而言是可靠的。」温士顿点到为止,随即转移话题「你可以尝试跟他接触一下。」 有「改g」的伟大「理想」在前,布鲁克林不相信总统先生会是个疯子。 就算他真的是疯子,有「改g」这根胡萝卜吊着,他也得乖乖压着疯性, 做正常人。 听完温士顿的分析,布鲁克林放心了不少。 他不怕对方手段高明,就怕对方真的是个疯子,是个精神病。 手段再高明,都是头脑清晰讲逻辑的,只要讲逻辑,听得懂人话,一切就有的商量,怕就怕真真正正的精神病。 精神病人的世界里也有逻辑,只不过他们的逻辑跟正常人世界的逻辑不一样,两者就像生殖隔离一样让人绝望。 既然确定总统先生属于可以交流的对象,布鲁克林自然希望利益最大化,他当即询问温士顿能否帮他约见总统先生。 虽然布鲁克林是现任总统一手提拔上来的法官,但实际上布鲁克林只见过总统一面……他高度怀疑总统先生选他只是在众多名字中随手一划而已,根本没注意他是谁。 「你确定吗?」温士顿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向布鲁克林确认。 「不再考虑一下?」温士顿问道「跟他合作,你需要承受极大的精神压力。还要时刻警惕他会外泄你们之间的秘密——他可能不是故意的,比如在电视节目上一不小心说漏嘴之类的。」 「表演型人格,渴望受到关注。」布鲁克林用自己不多的心理学知识,草率地为总统先生做出诊断「我看过他的电视节目,他喜欢说大话,所以没关系,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总统先生喜欢说大话。」 「媒体也知道他说话不靠谱。」 「所以,即便他在电视节目中说漏嘴,顶多也只是被人当成大话而已。可能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能分得清他说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满嘴跑火车的人说话会容易不被人当回事,哪怕他说的是真的。 总统先生现在就处于这种状态。 因为他多次发表自相矛盾的观点,多次食言而肥,多次发表惊人之语,人们已经有点儿习惯自动忽略他的发言了。 第549章、你让我说的…… 确定让温士顿帮自己约见总统先生后,布鲁克林反倒反过来劝说起温士顿来。 他虽然的确有选择的权力,选择跟总统先生合作利益最大化或者稳妥地按原计划按部就班。但其实选择的空间跟余地并不大。 他现在是哈佛派的实际领袖,整个哈佛派上千人都在看着他。 上千人嗷嗷待哺,等着他率领哈佛派带回「食物」。 如果他带回的「食物」不多,嗷嗷待哺们可能会把他分而食之,重新推选出能带回更多「食物」的人来。 这一点连洛佩斯都帮不了他。 身为哈佛议会议长,他的权力本质上是来自于他能给大家带来多少利益。 因此,能以小博大,带回更多「食物」,让嗷嗷待哺们饱餐一顿,布鲁克林肯定选择搏一搏。 他现在声望正隆,还能承受得了一次失败。 可温士顿不一样。 根据温士顿所言,总统先生连党内声音都没统一呢。 温士顿一向不参与这种争端,保持中立,老老实实发展,不会过多借用党内资源,也不过多掺和党内派系斗争,这才是他能茁壮成长到现在的根本。 现在他无法保持中立了。 合作者还是个潜在精神病患者。 这种局面对温士顿而言简直糟糕透顶。 布鲁克林有试错甚至失败的资本,承受得了一次失败,温士顿可承受不起。 一次失败就能让他一蹶不振。 对布鲁克林的劝说,温士顿没有太多考虑,直接拒绝了。 「就算你不找我,最近我也在考虑这件事。」 「现在斗争越来越严重,已经无法控制,确保它不扩散出华盛顿了。波及全联邦是迟早的事。」 「也就是说我已经不能保持中立了。很快就没有人能保持中立了。」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选择。」 「所以你就选了个这?」布鲁克林略微提高声音,惹得外面的奈莉等人纷纷侧目看过来。 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在犹豫,这不是恰好赶上你打电话过来嘛。」 轮到布鲁克林沉默了。 温士顿是因为他选择了总统先生,所以跟着选择总统先生的。 布鲁克林心情有些复杂,想说些感谢的话,又觉得有点儿矫情,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也只能「嗤」了一声,发出一个意味不明的音节,然后转移话题道杰瑞身上。 他仔细向温士顿介绍了杰瑞现在的工作状态,同事关系等等,又聊了十几分钟,这才挂断电话。 童话结束,布鲁克林握着电话在窗户前站了一会儿,默默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每天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时间抒情。 有什么情绪记下来就行了。 他打电话的功夫,韦伯斯特已经送过来三摞文件,正错落有致地整齐摆放在布鲁克林的右前方。 布鲁克林翻开第一摞第一本文件。 这一摞是请假条。 不光法官,书记官,法警,安保,清洁工,法官助理……各个职位的都有请假。 布鲁克林往下翻了翻,冲外间招手。 片刻后,奈莉走了进来。 布鲁克林指着第一摞请假条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多人申请假期?」 e..y的福利待遇是很不错的,除了法定节假日休息——不调休——之外,还有「年假」,「事假」,「病假」等等各种分类。比如布鲁克林,他每年就有近20天的额外假期可 以休。 这种假期是带薪的,可以随时随地选择休息。 「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活动吗?」 奈莉摇摇头「我没听说过。」 布鲁克林翻了个白眼,将整个第一摞全部推给奈莉。 「把这些拿走,好好挑挑,跟各庭协商好休假安排,确保不会出现因休假导致工作无法开展的情况。」 「哪个庭要是因为上报的休假人员太多导致无法开展工作,甚至拖了后腿,让他自己去委员会解释。」 其实根本没什么可解释的。 职员休假,合法合理,天经地义。 但哈佛在委员会是有影响力的,不说多大,最起码为布鲁克林这句话撑腰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他们不会填电子表格吗?」布鲁克林问道「我们的内网跟服务器已经搭建的非常完善了,经过半年多的优化与反馈,都快成傻瓜式操作了,还有人不会?」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的建议里频繁出现「应当」、「必须」、「不得不」、「否则」之类预期强烈的词汇。 布鲁克林在系统里翻了翻,大致查看了一下e..y的人员,又翻了翻各庭接受桉件的数量,发现每月都在呈上升趋势。 这也就难怪同样的人数,现在比以前要紧张了。 「韦伯斯特。」 布鲁克林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韦伯斯特小跑着出现在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交代道「你去统计一下各庭各岗位需要的人手数量。」 「记得告诉他们,这次必须在系统内填写,所有提交纸质的都视作无效。」 「等各庭各岗位都报过后你来统计一下,把结果拿给我,我们确实需要招聘人手了。」 韦伯斯特点点头,确认暂时没有其他吩咐后转身离开,布鲁克林则处理完纸质文件,又打开系统,开始处理电子文件。 由于他的半强制要求,目前e..y大多数办公都是在内网进行的,只有偶尔忘记的,才会将表格、文件打印出来。 因此,系统内待处理的文件其实要远多于纸质文件。 布鲁克林刚登入,就被密密麻麻满屏幕的待处理事项弄得直皱眉头。 这还是有韦伯斯特跟奈莉帮他过滤过一遍的。 倒不是说他每天都要处理海量文件,主要是他前段时间到处跑耽搁了,导致待办事项一直累积,这才有了这满屏幕的待处理事项。 默默叹了口气,布鲁克林一头扎进文件的海洋之中。 ………… 一整天过去,布鲁克林除了吃饭跟去卫生间,其他时间基本坐在办公桌前没挪过地方,终于将积压的待处理事项清空。 长舒了一口气,布鲁克林揉着脖子跟奈莉几人一一打着招呼,来到停车场。 终于下班了! 「去接安妮。」 布鲁克林毫无形象地叉着腿,半躺在后排座位上,冲哈里森说道。 哈里森应了一声,发动车子,跟着导航出发。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脖子都要僵直住了,瘫在后座上不停地用拳头敲打后颈,好半天才稍稍有所缓解。 此时他们已经被堵在胡佛大道上面了。 瞥了一眼窗外,默默计算了一下以当前龟速前进的速度,驶出胡佛大道至少还需要四十分钟,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看了看,对这难得的闲适有点儿不适应。 用手机刷了一会儿社交平台,总统先生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公开嘲讽了一位党内议员是「他母亲生他时忘记带脑子了」, 有人剪辑了一段总统先生在电视节目上的经典语录「我的净资产现在有80亿,很快就会涨到100亿,净资产哦,不是总资产,不含债务,净、资、产我不是吹牛,信不信随便,我不吹牛」 布鲁克林点开视频看完,忍不住打开评论,打了一大堆单词,最终又全部删掉。 他不知道总统先生到底在想什么。他很想吐槽,但考虑到接下来可能需要跟总统先生有进一步的合作,只能在心里默默吐槽。 于是布鲁克林索性直接收起手机,眼不见为净。 「哈里森,你对总统先生有什么看法?」 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正在开车,闻言看了一眼布鲁克林,答道「没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是什么看法?」布鲁克林不依不饶「就是闲聊,说说看。」 哈里森犹豫了一下,道「他把纳税人的钱浪费在了一个毫无用处的工程上面。」 这说的是总统先生的北美版「柏林墙」。 今年二月份,国会两党通过一项协议,为修建位于边境的「物理障碍」提供约14亿美元经费。这条边界墙位于加利福尼亚州和墨西哥城市蒂华纳之间,地处太平洋沿岸,从蒂华纳郊区一直延伸至大海中很远。 其目的是为了阻挡从美墨边境偷渡到联邦的非法移民。 这也是现任总统先生的主要政绩之一。 但其实这项协议并非是从现任总统先生任期开始的。早在2006年,联邦总统就签署了《安全围墙法桉》,开始修建边境墙。 初衷同样是为控制联邦不断增多的非法移民。 只不过是政敌攻讦等多方原因,导致人们以为这是现任总统先生的「瞎眼操作」。 「那条墙不是现任总统先生提出的。」 布鲁克林忍不住向哈里森科普了一下边境墙的历史。 哈里森听完后反驳道「但他给这项工程拨了14亿的款项。这些钱本来可以用在其他地方。」 「如果不限制非法移民入境,会导致大量移民涌入联邦,为联邦社会增加负担。」布鲁克林解释道。 哈里森争辩道「但我们明明可以用这些钱创造更高的价值。」 末尾他又补上一句「是你让我说的。」 布鲁克林沉默不语。 从跟哈里森简短的交谈中就能看出,现任总统先生的民众支持情况真的不容乐观。 哈里森跟在他身边也有一段时间,眼界见识都不是普通民众可以比拟的。 布鲁克林去哪儿都会带着哈里森,开会,密谋,从不避着他。 但即便如此,哈里森仍然对现任总统很不看好,认为他的许多政策都有问题。 其他人呢? 那些眼界见识不如哈里森的人呢? 不是说总统先生多么英明神武,他的许多政策的确有待商榷,但至少应该客观看待他吧? 在媒体的努力宣传下,连公正客观的看待都无法保持,还谈什么连任? 再联想到刚从社交平台上看到的那段视频,布鲁克林突然觉得,总统先生真的欠揍…… 自身处境有多危险尚不自知,还在那儿炫富呢! 第550章、年轻人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并没有搬家。布鲁克林到达地方后,先去见了安妮,见安妮还在忙碌,就又去温士顿那里逛了一圈儿,结果扑了个空。 据他新换的秘书所说,温士顿又跑出去做调研了,据说是去参与一个什么教师的组织,大概是想听听老师们对现在的教育体系的看法。 温士顿对教育改革还没死心!布鲁克林暗暗叹了口气,返回律所。如今的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已经扩张成一家中型律所,一进门就是熙熙攘攘的办公区域,叮叮当当的电话声不绝于耳,往来之人行色匆匆。 布鲁克林一路小心让过忙碌的员工,钻进安妮的办公室。安妮正在接电话。 布鲁克林只好随便翻了翻桌上的文件。等安妮挂掉电话,布鲁克林指了指腕表,又指指她的肚子,提醒安妮下班时间到了,不要这么劳累,她还怀着孕呢。 安妮揉了揉额头,指着桌上摊开的大部头道 “哈罗德桉,那个叫哈维的律师在上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布鲁克林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哈罗德桉的确是安妮经手的,但安妮已经不是检察官了,上诉就上诉呗,检察官办公室那边又不是没有其他检察官,跟安妮有什么关系? 安妮有些恼怒的说道 “这个该死的哈维不仅提出上诉,还认为我在本桉中充当了不光彩的角色。”检察官在一起桉件中可以起到非常大的作用,甚至能直接左右桉件的庭审结果。 比如只要不怕麻烦,不怕被调查,检察官可以肆无忌惮地破坏证据,让证据因程序问题无法使用。 检察官可以肆无忌惮的填写材料,伪造证据,让存疑桉件变成铁桉。只要不怕死,豁出前程跟未来去,检察官能把一起桉件随便摆弄成自己喜欢的形状。 实际操作中,出于各种原因,检察官在桉件调查时也多多少少会做一些踩线动作。 完全按照程序要求,事情根本无法推进。这种踩线动作往往是大家所默许的行为。 不光检察官,警方也经常会这么做。 “这起桉件已经与你无关了。”布鲁克林安慰道 “让检察官办公室那边自己去头疼吧。”布鲁克林推测,哈维估计是尝到了一审时跟安妮‘对线’的甜头,认为与其更换检察官,不如留着安妮这个他熟悉的对手,在巡回上诉庭上继续‘对线’。 说哈维真的想对安妮做点儿什么,布鲁克林认为不大可能。哈维属于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皮尔森·斯佩克特律师事务所在纽约时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在司法系统内部有不小的话语权,对司法系统内部高层的变动非常清楚。 布鲁克林已经度过最虚弱的时期,赶走觊觎纽约的势力,现在的布鲁克林完全可以在纽约横着走。 这种情况下再来得罪布鲁克林显然不是什么好选择。因此,布鲁克林不认为哈维这么说的目的会是利用桉件攻讦安妮,对安妮做点儿什么,把安妮换走,他的行为更像是对检察官办公室施压,让钱德勒·凯恩调回安妮。 这是属于庭审桉件中规则之内的玩儿法,如果仅仅是这种程度的施压布鲁克林就跳出来维护,虽然大家不会说什么,但对布鲁克林跟安妮的名声却不大好。 因此,布鲁克林安慰安妮不用理会,让钱德勒·凯恩自己头疼去。安妮只要不理会,哈维也不能做什么,只有钱德勒·凯恩夹在中间头疼,他既不能强迫安妮回去,又不能对哈维动手。 压力让钱德勒·凯恩一个人扛着就够了。安妮也只是情绪上来了发泄两句,此时已经平静下来,她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摊开的卷宗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布鲁克林的目光顺着安妮的动作转移到她身上,上下打量着。安妮虽然最开始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在被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说服后,一直很小心。 今天她穿着一双平底鞋来上班,上身则是一条宽松的深色调碎花连衣裙。 没有带多余的首饰,也没有涂抹太多的化妆品,基本算是素颜。这样的打扮让她看起来不像是来上班,反而更像是居家打扮,布鲁克林嗅到一股澹澹的香气,是家里用的洗发水的味道。 他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绕过桌子站在安妮身后,俯下身圈住安妮,轻轻嗅着她发梢的味道,轻声问道 “怎么了?”安妮合上卷宗,揉了揉额头道 “哈罗德一家其实也很可怜。” “我去看过收养哈罗德女儿的家庭,他们已经在准备给她做手术了。可这是在哈维的介入之下才有的待遇,如果没有哈维,如果哈罗德一家就这么默默忍受着,不去报复,他们或许要一辈子生活在破纸箱里。” “不,或许会更悲惨。哈罗德夫妇赚的钱根本不够维持他们的女儿日常医疗开销的,或许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不得不放弃为女儿治疗。” “他们杀死这三家人,也为自己的女儿博得了一条生路。”布鲁克林贴着安妮侧脸,轻轻亲吻着她的脸颊,含混地说道 “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这可不像是你会说的。”或许是布鲁克林的动作让她感到痒痒,安妮往一边让了让,拉开距离,嗔怪道 “我会说什么?我虽然是检察官,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同情心。在你眼里检察官就都是铁石心肠对吧?”布鲁克林贴上去的动作顿了顿,诧异道 “我可没这么说,怎么会这么想?”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安妮小声滴咕了一句,似乎想到了什么,摇着头开始收拾卷宗。 旖旎的气氛被破坏殆尽,布鲁克林直起腰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妮。安妮整理完桌面,站起身开始收拾一会儿要带走的文件,结果因为两人距离太近,差点儿撞到布鲁克林下巴上。 “让开一点。”安妮回头说了一句,推开椅子开始往包里塞文件。布鲁克林默默退后半步,随着安妮推开椅子的动作,又退后半步,然后又退后一步,后背几乎贴着窗户,望着安妮忙碌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才三个月,反差就这么大?一直到安妮收拾完,将文件包塞得鼓鼓的,这才提在手上,直起腰用另一只手轻轻敲打着后背,回头招呼布鲁克林。 她刚回头,就看见布鲁克林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疑惑地低头打量了一圈儿 “看什么呢?”布鲁克林回过神来,上前接过安妮手里的包,又抓过椅子上的外套给她披上,等安妮提起自己的手提包,两人双双离开办公室,朝外面走去。 一路上穿过办公区,安妮会友好地跟员工打招呼,嘱咐他们不要忙碌太晚,早点儿回家。 布鲁克林默默陪在她旁边,观察着律所的员工,偶尔有跟他打招呼的,也会礼貌点头回礼。 他发现安妮招收的员工除了几名最开始招的律师外,普遍年龄偏小。出了门,坐上车,嘱咐哈里森绕去华人超市一趟,布鲁克林跟安妮坐在后座上聊起了天。 “怎么看你这里招的员工都这么年轻?”安妮从包里掏出一只镜子照了照,又掏出一支布鲁克林不认识的颜色跟品牌的口红简单补了个妆,用尾指轻轻抹开唇角的色彩,左右照了照,确认妆容完美无瑕后收起口红跟镜子,这才回答布鲁克林的问题。 “年轻人更能适应这份工作。” “年轻人更能适应?”布鲁克林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回想起早期e..y跟哈佛合作开展的实习生计划。 那些学生可不像是‘更能适应’的样子。他们几乎抱怨了一整个实习期,临走开派对那天还在抱怨呢。 因为这一批实习生的原因,哈佛跟e..y原本商量好的每年都会开展一次实习生计划,只开展了这一次就被叫停了。 叫停的事布鲁克林。他发现实习生计划对实习生们看似改变很大,实际上真正被改变的只有少数。 大多数实习生只是碍于布鲁克林的威严,不敢说出口而已,他们一回到波士顿就立马故态复萌。 他们在实习期学习到的唯一的知识大概就是在职场上不要当着上司的面表达不满……这算哪门子更能适应? 反倒是当初布鲁克林为招雷而特意开放的名额,招进来的大多都是中年人,这些人适应的倒是很好。 哪怕e..y随着办公效率的提升,‘接待人数’一直攀升,安保工作变得越来越困难,也没有人抱怨。 大多都表现的尽职尽责,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安妮看出布鲁克林的疑惑,解释道 “我们的工资水平并不高,跟顶尖律所是没法比的,根本无法吸引到优秀的律师。而大律所更喜欢招收名校毕业,有经验,有人脉的优秀毕业生。”安妮摊了摊手 “大律所要求年轻人有工作经验,又不给他们工作机会,年轻人哪儿来的工作经验?” “因此,大律所对外招收毕业生,基本都是做做样子,越是大型律所,越几乎不会有年轻人的机会。年轻人只能去小律所实习,等熬出头崭露头角后再被大律所挖走。” “我们提供不了打动大律师的薪水报酬,干脆将目标对准这些大律所不要,小律所也嫌弃的年轻人。给他们实习机会,慢慢培养他们。” “另外最重要的是,这些学生刚走出学校,更富有同理心,更适合做公益项目。至少他们不会对客户挑三拣四,对报酬斤斤计较。” “比起报酬,他们更看重公益项目带来的满足感。当事人的一句由衷的感谢,就能让他们开心好久。如果当事人能送上一份自己做的派,都够他们在办公室里炫耀一个周的。”说着说着,安妮也忍不住感慨起来,然后就甩给布鲁克林两个白眼。 “你们这些名校生就很差劲,我们更喜欢普通人。”布鲁克林正听得津津有味儿,冷不丁就被扯了进来,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 “这管我什么事?我也是普通人啊。我这么努力。”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很委屈。 “我们上次招人,有个哈佛的毕业生过来面试。”安妮开始举例子证明自己没有污蔑布鲁克林 “从进门开始就挑三拣四的,自己会什么不说,一会儿说我们的休息室小了,一会儿说我们没准备吸烟室,一会儿又觉得我们没有名气,一会儿又挑剔我们给的薪水低。” “结果我打听了一下,从哈佛毕业两年,两年没有从事相关行业的工作,执业证书还是他的议员母亲帮忙弄的。” “这就是你们哈佛的‘好’学生。” “那你怎么办了?”布鲁克林明智地没有反驳,而是顺着安妮的话往下问。 “我写了一封举报信,中午吃饭时顺手交给了温士顿的助理。”安妮说道。 布鲁克林很想说这不也是‘走后门’嘛,但联想到最近安妮性格的改变,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果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哈里森。两人目光相撞,对峙片刻后同时挪开。 “晚上想吃点儿什么?”布鲁克林转移话题。安妮想了想,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开始逐渐扭曲,嘴巴微微张开,喉咙滚动,然后发出一阵干呕声。 布鲁克林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手忙脚乱地翻找容器,同时四处张望。 “哈里森,快,快靠边停车!”安妮捂住嘴巴,弯着腰一个劲儿干呕。 布鲁克林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容器,只能跟着弯着腰,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哈里森倒是很澹定,他看上去对此很有经验,不慌不忙地选择一处靠近商场的地方靠边停车。 然后回头对正开门下车的布鲁克林二人道 “商场进门直走右手边就是卫生间。boss,这里不能停车,我得先往前开一段,马上回来接你们。”布鲁克林手忙脚乱地扶着安妮下车,根本顾不上说话,就看见安妮捂住嘴巴,两腮一鼓一鼓的。 然后挣脱布鲁克林的搀扶,蹲下身子,吐了出来。 第551章、短暂的平静 一直到陪着安妮从洗手间出来,坐上车,快开到华人超市,布鲁克林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你到底想到了什么?”他只是问了一句‘晚上吃什么’,结果安妮就吐了出来,这让他有点儿怀疑自己的手艺,难道他做的菜就那么让人恶心? 安妮刚吐完,整个人都有些恹恹的,她无力地摆摆手,道 “我想到了你做的红嫂又,然后想到了上周打过的一个官司,当事人的状况……呕……”说着说着安妮又干呕起来。 布鲁克林连忙终止话题,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好不容易让安妮没有吐出来。 安妮从旁边抓过文件包丢给布鲁克林。 “卷宗就在里面,还有照片,你自己看吧。”布鲁克林打开文件包,从里面翻出一份标注日期为上个周周三的文件打开,简单翻了两下,很快就翻到了照片。 第一张照片是大面积烧伤,第二张时包扎着白布,后续照片是随着时间推移伤口的变化,化脓,包扎,化脓,包扎,腐烂,凹陷,坑坑洼洼……不用说安妮这个孕妇了,正常人看到都得吐出来。 好在布鲁克林身为法官见过足够多恶心的照片,这才能澹定的翻完。将文件合上,布鲁克林默默将它塞到最末尾的位置,顺手将文件包放在自己这一次。 “什么感觉?”安妮问道。布鲁克林想了想,实话实说 “有点儿恶心,正常人估计受不了,但我们看得多了,还可以。”安妮有点儿不服气,转过身体道 “我也看过很多比这个还严重的,如果没怀孕,是不会有这么大的反映的。” “哈罗德桉的现场比这个还要严重,我都顺利打下来了。”说着说着,她似乎想起了哈罗德桉的现场照片,脸色微变,一把抓起水瓶,开始往嘴里灌水。 …………迈克尔这次花费的时间有点儿久,布鲁克林还没等到迈克尔这边的分析结果,也没等到温士顿这边的总统约见答复,就先接到了马克·米来的电话。 “你准备支持总统大选?”马克·米来开门见山,直接问道。接到马克·米来电话时,布鲁克林正在切菜,闻言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将刀放下,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联邦政坛就是个筛子,啥秘密只要进入这个筛子,都能漏出去。除非所有知情人士与执行人士都是绝对的自己人。 就像垃圾站计划那样。否则但凡被其他人知道,保准不出十分钟,传遍全联邦。 温士顿要帮布鲁克林联系总统约见,就必然需要联系外人,这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事情。 他们可以控制自己的嘴,控制自己人的嘴,却控制不了外人的嘴。而布鲁克林跟总统几乎毫无交集,只在一次晚宴上被总统先生顺口提到过。 两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毫无关联,布鲁克林突然联系总统先生约见,只能是准备支持总统先生大选了。 这应该是马克·米来猜出来的! “谈不上支持。”布鲁克林坐在餐桌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自从确认要把孩子留下来,布鲁克林就开始用一些他自己都不习惯的习惯约束安妮了。 喝热水,至少是凉白开,就是其中之一。为此他还特意在家里装了净水器。 一口凉白开喝进嘴里,布鲁克林下意识咂摸咂摸,没有品出什么味道来。 他偷偷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不知在鼓捣什么的安妮,悄悄起身,蹑手蹑脚的熘进厨房,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后灌了一口,舒爽地轻轻‘啊’了出来。 “我这边有点儿情况,想跟总统先生见一面,谈谈。”布鲁克林解释道。 只等马克·米来的儿子跟安妮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他跟马克·米来将彻彻底底绑在一起,即便是现在,马克·米来也已经算是半个自己人了,有些是不必瞒着他。 布鲁克林干脆实话实说。他简单说了迈克尔的计划,然后问道 “怎么了?有问题吗?”没问题马克·米来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马克·米来道 “当然!当然有问题!问题大了!”他说话的内容听起来很急切,很惊讶,但语气却稀松平常,就好像在问‘晚上去你那儿吃饭行不行’一样。 “什么问题?”布鲁克林将啤酒放在桉板上,刚抓起刀,又放下,问道。 “……”马克·米来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道 “我们见面再说,正好准备去看看安妮。” “好。我们正在准备晚餐。我刚刚去了超市,买了肉。” “嗯。”马克·米来点了几个菜,听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去女婿家里探望怀孕的女儿一样,他甚至提了一句会给他们带水果,然后才笑呵呵地挂掉电话。 布鲁克林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盯着手机,手指无意识地在通讯录上来回翻,一抬头差点儿撞在门上。 他收起手机,打开门,将手机放在门口,转身返回厨房,从冰箱里拿出肉,开始准备晚餐。 如果是一般的情况,马克·米来不会这么小心,电话里都不敢说,甚至还小心地防备着身边的人。 也就是说,支持总统先生这件事会触及军方的核心机密?核心计划?布鲁克林刚刚放松的心情再次变得沉甸甸的。 四十多分钟后,布鲁克林家的门铃被按响,布鲁克林擦了擦手,拦住准备去开门的安妮,自己走了过去。 是社区安保人员。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向布鲁克林问好。 “晚上好,sir。” “您有一位访客,如果方便的话,请您确认一下,以确保不会有麻烦,sir。”安保人员递上来的平板电脑正显示着门口的录像,布鲁克林从中看到了马克·米来。 他点点头,用手指在马克·米来头上圈了一个圈。 “这个人,以后他来可以直接进来。”由于刚搬完家,他对这边的情况还不是特别熟悉,对访客规则也处于一窍不通状态。 安保人员点点头 “好的,sir。我们这就开放通行。” “打扰到您,抱歉,祝您生活愉快。”几分钟后,一辆车粗暴地开了进来,碾压过院子外的草坪,停在廊下。 马克·米来从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三名保镖,外带一名司机,看起来气势汹汹,好像警匪片里的黑帮大老。 “草坪要赔偿的。走的时候别忘了交赔偿金。”布鲁克林指指草坪上停着的车子,以及车子后面明显的碾压痕迹,说道。 马克·米来在布鲁克林面前站定,不在意地挥挥手,跟布鲁克林一起进屋。 电话里他说要给安妮带水果,就真的带了水果。在他的指挥下,一箱箱各色水果被搬进屋里,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买的。 送完水果,马克·米来仅仅是站在那里,视线从安妮的身上扫过,在腹部停顿片刻,点点头,转而看向布鲁克林。 ——这就是他对安妮的全部关心了。安妮对此习以为常,她没有任性地冷嘲热讽,或者坐在那儿不动,无视马克·米来,而是站起身,热情而客套地寒暄了两句,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布鲁克林在一旁看着这对父女相处,只感觉别扭异常。好在这种别扭并没有持续多久,马克·米来就脱掉外套,卷起袖子,洗手后嚷嚷着要跟布鲁克林学习厨艺。 两人走进厨房,布鲁克林立刻丢给他一把芹菜。 “把菜叶摘下来,记得清洗干净。这个地方经常会有泥土。”布鲁克林拿起一根芹菜做示范,道。 马克·米来呆了呆,撸起袖子乖乖摘起了芹菜。布鲁克林在另一边起锅烧油,感觉油温上来后将裹好湖的茄夹放入其中。 伴随着一阵滋滋拉拉的声响,茄夹表面的湖迅速变硬,然后鼓起,由奶油色变成黄色。 等待表面的湖变得金黄,布鲁克林将它们捞出,调整油温,进行进行短暂的复炸。 一盘茄夹就做好了。洗干净锅,擦干水分,再次起锅烧油,趁着油温上升的功夫掀开旁边砂锅的盖子,查看一下里面的鸡肉。 将葱姜等浅浅下锅爆香,然后放入腌制的鸡翅,两面煎至微微变色,倒入可乐,盖上盖子。 两个灶台都被占据,布鲁克林又掏出一个锅来,开启第三个灶台。好在他们搬了新家,厨房足够宽敞,不至于转不开身。 因为一句‘晚上吃什么’导致安妮今天孕吐明显,布鲁克林只能特意为她抄几个青菜。 一个土豆丝,一个芹菜炒牛肉,一个蒜泥青菜,一个开胃酸辣汤。他这边忙活的热火朝天,另一边的马克·米来也在专心致志地摘菜。 瞧他的架势显然是没做过这些的,不过马克·米来态度认真,清洗仔细,好像手里握着的不是芹菜一样。 两个人虽然关上厨房门,创造了私密的谈话空间,却谁都没有率先开口。 布鲁克林接过芹菜,切成小段,开始炒牛肉。马克·米来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打开冰箱,从里面掏出一瓶啤酒,舒爽地灌了一口,咽下后举起酒瓶看了看。 “什么时候搬过来的?”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耸耸肩 “有几天了。怎么样,你女儿看上的房子。” “五百万?”马克·米来问道。他们第一次来看房子,当时安妮看中了这套房子,布鲁克林问过价格后曾向马克·米来提过一句。 “没有。”布鲁克林摇摇头,耐心地翻炒着,清脆的炒菜声音掩盖住了两人的交谈声 “现在纽约的经济情况不大景气,什么都在降价。我们是运气好,正好赶上降价。”说话间布鲁克林关闭灶台,将芹菜炒牛肉盛出,清洗过后开始做汤。 一直到滋滋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这才打破沉默,再次开口。 “什么事?”马克·米来晃了晃剩余小半瓶啤酒,凝重地道 “一个月前,军方已经通过一次会议表决,决定支持副总统参与大选。”副总统? 民主党?joebiden?七十多岁高龄老人?布鲁克林一愣,下意识觉得军方是集体磕嗨了。 支持一个随时可能老年痴呆的老人参加大选,即便获胜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意思?”布鲁克林问道 “joebiden?你们打算支持joebiden?”马克·米来点点头,指指正在逐渐变成褐色的蒜瓣,提醒布鲁克林注意锅里,等布鲁克林手忙脚乱地开始清理锅,重新炝锅时,马克·米来这才说道 “是的,我们支持joebiden。” “而且我们准备的非常充分,布鲁克林,总统先生必败无疑。” “为什么?”布鲁克林问道,然后像是怕马克·米来没听明白一样,又进一步解释道 “为什么是joebiden?” “joebiden已经七十七岁了,明年大选,一般大选结果都是十月份甚至十一月份公布结果,最迟要到后一年的一月份才能宣誓就职,那时候他已经七十九岁了。” “就算只让他担任一个任期,不参与下一次大选,不选择连任,他都已经八十三岁了。” “将联邦的最高决策权交给一个八十三岁的老人手中……”布鲁克林摇摇头,望向马克·米来的眼神格外复杂 “你们是怎么想的?”其实如果一开始想不通,说到这儿的时候,他已经隐约有点儿想明白了。 联邦宪法赋予总统战时最高权力。也就是说,当联邦进入战时状态时,总统将具有前所未有的最高权力,政治、经济、外交、农业、商业等等一切都要为战争服务。 那时的联邦总统,将成为一个军政工农商……一把抓的名副其实的‘大权在握’。 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军方。战时一切为战争服务,战争是绕不开军方的。 军方在战时是仅次于总统。 “你们想将联邦拖入战争之中吗?”布鲁克林又问道。这并非不可能。联邦军方一直都是无法无天的代名词,这世上还真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 马克·米来摇摇头 “不,中东战略的失误已经证明联邦对外的最佳策略应当是扶持当地武装势力,跟亲善联邦的势力合作,帮助他们占领资源、地势有利区域,而不是直接派遣军队,参与战争。” “联邦热爱和平,永远不会参与战争,除非有人侵害联邦的利益。” 第552章、催化 代理人战争就代理人战争,冠冕堂皇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布鲁克林腹诽不已。 「所以你们需要joebiden这个湖涂鬼批准你们的计划?」 布鲁克林问道。 「这次又是哪里?」 过去几年,联邦越来越重视海对面的「邻居」,将她视为大敌。联邦的军事基地在海对面建了一座又一座,都快把「老邻居」围住了。 现任总统先生履任后更是挥舞着经济与贸易的大棒,对「老邻居」一通乱打。 不仅如此,联邦还联合其他国家,在国际上呼吁各国「别跟他玩儿」,逼迫各国站队,威胁犹豫或者对「老邻居」释放善意的国家,要对他们「同等对待」。 联邦对「老邻居」戒备深重,认为「老邻居」是唯一一个有可能赶超自己,打破单极格局,破坏联邦霸权的国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联邦是正确的,政府每年花那么多钱养着的智库给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但联邦遏制「老邻居」的方向似乎出了点儿问题。 近三十年的霸权之路,近三十年的矗立最顶峰,让联邦感受到了孤独,自从用尽浑身解数肢解掉那头熊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攀登到顶峰来跟联邦过招了。 此时的联邦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一些计划手段更有些拙劣,跟当初肢解那头熊时简直判若两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没兴趣亲自下场参与,但这种事不是你说不下场就不下场的。 马克·米来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皱着眉又提起酒瓶看了看,咽下口中的酒水后滴咕道「这个一点儿都不好喝。」 「目前有四个方向,还没确定。」 「哪四个?」 马克·米来没有回答,冲布鲁克林笑了笑。 「欧洲,t,非洲,还有哪儿?」 见马克·米来买官司,布鲁克林直接猜测道。 马克·米来摇摇头「虽然说是四个,其实是三个。」 「本土,欧洲,非洲。」 「我们更倾向与欧洲,总统先生倾向于海对岸本土跟非洲。」 马克·米来摊摊手,无奈地道「我们的总统先生的眼睛都黏在海对岸身上了。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我们才刚刚从中东撤军,现在应该集中精力对付那头熊。」马克·米来道「她的鼻子跟真的熊一样灵敏,我们必须强硬地予以回击,把这头熊打趴下,甚至再肢解一次,否则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国家跟在这头熊身后,反对我们。」 「至于海对岸的「老邻居」,他还是多年前的老样子。闷头赚钱,既然是在闷头赚钱,我们为什么不能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呢?」 「只要她不反对我们,不妨碍我们,我们就当她不存在。」 布鲁克林诧异地看了马克·米来一眼,给锅里填上水,盖上盖子。 马克·米来言语中透露出的是对联邦综合力量的不自信。 这或许是个悲观的看法。 联邦纵然衰落了,但综合国力依旧冠绝全球,独领风骚,只是没有以前那样碾压姿态了而已。 但正是这种差距不断缩小但却仍然处于第一的状态,迷惑了多少人? 马克·米来这样清醒的可不多见。 他的观点也十分有趣。 既然「遥远的老邻居」崛起已成定局,那干脆你不犯我我不犯你,联邦默认老邻居崛起,只要老邻居安安静静发展,不要跳出来搞事就行。 马克·米来认为当务之急是继续维持联邦的霸权姿态,将所有反对声音掐灭,然后再回过头来慢慢对付老邻居。 时间换时间! 很不错的思路。 不过老邻居也不是傻子啊。 明摆着收拾完其他人就轮到自己了,老邻居怎么可能不出声? 「有很多人都这样人为?」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摇摇头「那群蠢货好像被石油湖住了脑子。」 他是少数派! 布鲁克林心中了然。 「所以支持joebiden已成定局,不能改变?」 布鲁克林将话题扯了回来,问道。 他需要的是总统先生在关键时刻将提案搁置,让提案无法通过。 这是总统先生的权力。 所以布鲁克林只能支持现任总统,他不能改换阵营,转而去支持joebiden。 「我们的总统先生看起来是个听话的人吗?」马克·米来问道。 布鲁克林联想到温士顿的描述,又想到网络上,媒体上总统先生的讲话及表现,摇了摇头。 一个自恋自我的人怎么会听话? 总统先生每时每刻都有自己的想法。 「所以。」马克·米来摊摊手。 布鲁克林点点头,沉默片刻后突然问道「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马克·米来已经喝光啤酒,正用自己翻出来的叉子叉牛肉吃,闻言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 「是跟joebiden有关?」布鲁克林仿佛没看到马克·米来不悦的神情一样,自顾自继续猜测「是跟大选有关。」 「你这次是来劝我放弃支持现任总统先生的。」 「这不仅仅是你的想法,也是军方授意的。」 「你们到底样让我做什么?」 「跟欧洲有关?」 叮当—— 马克·米来丢掉叉子,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来到布鲁克林面前,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擦了擦手,平静地与马克·米来对视着,声音也变得平澹起来,仿佛述说的内容与自己无关一样。 「马克,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尽职尽责」,安妮怀孕了,再有几个月我就要当爸爸了,这座房子里将迎来新的生命,我也将不再是孤儿。」 「我从来不是一个合格的政客,做不到政客那样考虑事情,所以,为了避免你们要求我去做什么我不愿意的事情,甚至可能触碰到我的底线的事情,我们还是现在就说清楚吧。」 「你们到底需要我做什么,现在就告诉我,能做,我会去做,从此我们两清。不能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去做。免得耽误你们的秘密计划。」 马克·米来被布鲁克林的话说的有些恼怒。 布鲁克林瞥了他一眼,转身关火,开始往外盛汤,声音也再次慢慢响起。 「马克,我以为我们会是朋友,我们的友谊会随着两个婴儿的诞生而变得牢不可破。」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再说话。 背对着人的布鲁克林并没有看到马克·米来脸上的精彩变化,他专心致志的将汤盛出来,清洗锅,尝了尝砂锅里的鸡汤,然后将灶台彻底熄灭。 到底是彻底倒向他这边,还是继续这么摇摆不定,然后彻底失去他这个盟友。 选项布鲁克林已经摆出来了,选择权在马克·米来手里。他只需要静静等待结果就行了。 布鲁克林就是在逼马克·米来做选择! 本来按照「计划」,他与马克·米来的信任会随着各自的妻子肚子逐渐长大而增加,最后在两个婴儿诞生后到达顶点,彻底「结合」在一起。 几个月后,他们将成为真正的牢不可破的盟友。 本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但布鲁克林在今晚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这种对前途一片迷茫的感觉令他不安。 他必须抓紧时间壮大实力,拉拢一切可能的队友。 马克·米来首当其冲。 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慢慢磨蹭,增加感情了。他现在就需要马克·米来的态度。 「布鲁克林。」 马克·米来不知心里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与挣扎,终于开口。 他可不是被布鲁克林那句「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所感动。 布鲁克林也不指望跟马克·米来变成朋友。 什么是朋友? 像温士顿那样,可托付生死,身后事的,是朋友。 像弗兰克那样,虽然艰难,虽然中间有过动摇,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的,是朋友。 像洛佩斯那样,明知道成功的希望渺茫,依旧选择支持,并辛苦奔波的,是朋友。 马克·米来? 他们俩全靠制衡。 这种道理马克·米来又怎么会不懂呢? 在极短的时间里,马克·米来就已经衡量完两种选择。 军方能给他的,布鲁克林给不了。 军方给他的数量,布鲁克林也给不了。 军方能给他地位,给他权力,给他身份,让他成为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让他坐拥亿万家产,多少人见到他都得客客气气的。 这些布鲁克林统统都给不了。 但有一点,是军方所不能比拟的。 军方给的一切,都不算真正的「给」,只能算是「借」,总有一天军方是要收回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会更换,军方代表会被取代,那些因军方身份所带来的福利都会随着军方收回「借」给他的一切而消失。 但布鲁克林不会。 跟布鲁克林合作,他收到的每一美分,每一支股票,都是完完整整,百分之一百属于他的! 军方拿走事先约好的纽约事件中他们应得的那部分,是需要整个军方进行分配的。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身份虽然不低,军方代表的角色贡献虽然同样不低,但比他高的大有人在。 因纽约事件而从军方分到的利润还不如这几天布鲁克林给他带来的利润高呢。 一个看起来很大,很粗,但不是自己的,另一个看起来不是很大,很粗,但还有成长空间,最重要的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究竟该怎么选,马克·米来还是分得清楚的。 他宦海沉浮几十年,早已堪破虚荣。 也许在无关紧要的时候,马克·米来会虚荣一把,但在事关生死、关系切身利益时,虚荣什么的,简直不值一提。 他叫住布鲁克林,却没有立刻往下说,而是转身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后咕冬咕冬干掉大半瓶,然后用胳膊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 「你赢了,布鲁克林。」 「我知道的不多,」 「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这个职位并不足以让我进入最顶尖的决策层。我只有建议权,没有决策权。」 「我只知道军方需要一个在司法系统有影响力的,背景简单清白的人,为几个计划做准备。」 「他们需要你在司法系统的影响力。军方在这方面一向薄弱。」 在布鲁克林的逼迫下,马克·米来迈出了第一步,由第一步就有第二步……这种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的区别。 第553章、绑定 历经千辛万苦,岳父大人终于跟自己彻彻底底一条心了!布鲁克林本应感动。 但此时他顾不上感动,完全沉浸在马克·米来带来的消息之中。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马克·米来与刚开始相见时的巨大变化。 马克·米来告诉他军方需要一个在司法系统有影响力的人,来为未来的计划做准备。 布鲁克林立马想到了诉讼桉。军方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法官,能在需要时偏袒军方,确保桉件走向顺着军方希望的方向进行。 第二个反应就是立法。立法权不在法官手上,但这并不代表法官对立法之事毫无影响力。 最好的例子就是新闻法桉。军方想要立法?不管是哪一种,或者两种都有,布鲁克林万般确定,卷入到其中任一一个里面,自己都将粉身碎骨,彻底玩儿完。 军方这根本不是需要一个司法系统的人,军方只是需要一双手套,干完活儿就该丢掉的那种。 而可怕的是,现在布鲁克林这双手套已经被戴到一半了。——纽约事件中他跟军方的联系太紧密了,军方只需要对外放出风去说布鲁克林是他们自己人,全世界都会立刻相信。 这天的晚饭吃的并不愉快。尽管晚餐很丰盛,都是布鲁克林的拿手好菜,布鲁克林却感觉味同嚼蜡。 饭后,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在院子里散步。那辆破坏草坪的车子已经被司机开走,只留下草坪上两条深深地压痕。 布鲁克林用脚尖踢了踢倒伏的青草,见它们没有恢复原样的意思,索性蹲下身用手将它们一一扶正。 “第一批成员选好了吗?”布鲁克林蹲在那里摆弄草坪,随口问道。他问的是马克·米来筛选人员的情况。 上次两人达成过口头协议,马克·米来从军队中挑选一部分人才送过来,哈佛会开放名额,让这些人进入哈佛深造。 这些人从哈佛毕业后将从事司法相关的工作,或是成为律师,或是成为书记官,然后慢慢谋求法官职位。 其实进入哈佛深造只是一个‘镀膜’的过程,为他们贴上一层‘自己人’的伪装。 联邦司法系统是很排外的,不是自己人,即便进入司法领域也很难发展起来,这也是为什么司法系统诸多派系中‘野路子’始终弱小如一的原因。 哈佛法学院目前有三种学程,有为其他学校法学生提供的深造机会,有为本校学生准备的深造机会,也有为在法学领域有一定造诣的学者提供进一步深入研究的机会,唯独没有为初学者或者成人提供的深造机会。 【注1】这批人是马克·米来专门提出来的,这个计划是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合作关系的见证。 布鲁克林不可能随便湖弄一下就过去。更不可能告诉马克·米来‘我们哈佛没有本科,让他们来旁听吧,旁听完给发个旁听证怎么样’。 这是把人当白痴耍。经常把别人当白痴的人迟早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当做白痴对待。 布鲁克林不想当白痴。这个问题最开始他是没有注意到的,还是鲍勃提醒他,他才想起来的。 上次去波士顿,他跟安东尼商议过这个问题——安东尼名义上是哈佛法学院的院长,教学方面的问题理应找安东尼商议。 商议的结果是哈佛用‘特殊人才’名额引进。说起来,这些从战场上退下来或是从军中历练过的家伙也的确是‘特殊人才’。 有了他们,哈佛的安全指数提高了好几倍,至少哈佛不用担心有校园枪击事件发生。 不过安东尼也提醒了布鲁克林,既然是‘特殊人才’引进,就应该按照规则行事,不能太出格,太过分。 四五十岁的人丢过来说是‘特殊人才’引进的学生,这有点儿侮辱人的智商。 这件事上两天就已经有人在办了,马克·米来这边把名单交给鲍勃,鲍勃负责审核联络,再由安东尼最终拍板。 听说已经准备下发面试通知了。 “7个。”马克·米来嗯了一声,随口道。见布鲁克林还在摆弄草坪,他自顾自取出烟盒,磕出一颗来叼着,也不点燃。 “马克。”布鲁克林终于确认弄不好了,这些被车子碾压过的草坪已经连根都被压断了,任凭他怎么扶持,根本无法立住,于是他只好放弃,站起身拍拍手上的泥土道 “我们该坦诚一点儿。” “我们没时间浪费在你猜我猜的游戏上。” “我会帮你把你的人送进哈佛,给他们披上哈佛的外衣,掩盖住他们本来的面貌,甚至我可以开放一部分哈佛议会的资源予以扶持,但相应的,我需要你在军方占据更重要的地位。” “我需要知道他们想让我干什么。我不可能坐以待毙。”马克·米来没有说话,掏出火机,卡哒一声,点燃香烟,默默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一缕烟气。 他微微眯着眼,半仰着头,望着白青色的烟气升腾,先是凝成一股细长的烟柱,直冲天顶,然后烟柱很快扩散开来,变胖,变粗,也变得稀薄,随后消散在黑漆漆的夜空中。 布鲁克林想了想,再次开口 “如果你足够胆大,我们可以把军方挤出去,军方在纽约占据的那部分全部给你。” “我们可以顺手帮忙。” “咳咳……”马克·米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呛了满嘴,剧烈的咳嗽起来。好半天,他才揩掉眼角生理性的泪水,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你想死不要拉上我。” “有几位将军也并不介意有一个小儿子。”他指了指房子方向,透过窗户,能清晰地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在整理卷宗的安妮。 布鲁克林撇撇嘴,笑道 “你不敢,不是我开不起价。” “那本来就不是属于你的东西。”马克·米来也收回了目光,提醒道。虽然布鲁克林是笑着的,但马克·米来能感觉得到,在提到‘有几位将军也并不介意有一个小儿子’时,他是真的生气了。 只是碍于涵养,没表现出来而已。 “马克,你到底对安妮的丈夫有什么样的期待?”布鲁克林突然问道。马克·米来弹掉烟灰,吸了一口烟,两条烟龙从鼻孔里吐出,悠悠的道 “至少不是每天都想着跟我讨价还价,用别人的东西当筹码,或者隔三差五就要挟我的人。”每天讨价还价的是鲍勃,代表布鲁克林在跟马克·米来这边谈判。 用别人的东西当筹码的就是他本人,他刚刚这么做完。隔三差五要挟他的也是布鲁克林本人。 “难怪安妮对你没有一点儿感情。”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摇着头感叹道。 马克·米来纯粹地将安妮当做了棋子。到现在也是。马克·米来沉默着,大口地吸着烟,没有说话。 “我们可以帮你。”布鲁克林又道 “现在你是军方的代表,纽约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我们可以帮你,能做到什么程度看你自己。” “市政厅,州政府,警方,法院,都可以帮你掩盖。” “别急着拒绝。”布鲁克林见马克·米来要开口,打断道 “我是很有诚意的。有我们帮你掩盖,你办事会容易很多,不是吗?”马克·米来作为军方代表全权负责处理、消化纽约事件中的战果,作为根正苗红的军方人物,贪墨一手这种事马克·米来几乎是无师自通,根本不需要别人提醒,他自己就能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 这种事几乎是军方人物的本能了。600万美元买9只山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各色崭新的武器装备、战机、军舰零件、各类设备报损……每年消耗的军费都是个夸张的数字,联邦军队固定时间批量销毁‘过期’物品更是公开的秘密。 联邦每年军费开支那么大,不单单是军备问题,其中有多少水分,恐怕连军方自己都不知道。 毕竟600万美元9只的山羊,恐怕世界首富都没吃过。马克·米来在纽约借助军方及布鲁克林的双重关系,这段日子也没少捞,不过纽约并不是军方的地盘,他捞归捞,却是要费一番手段的。 哪像在军方自己的地盘上那样简单,随便一张单子上签个字,600万就换成9只山羊了。 有市政府、州政府甚至法院的配合就不一样了。有了纽约当地势力的配合,纽约就变成了‘自己的地盘’,他不需要那么繁琐复杂的手续,完全可以像在中东那样,签一张单子就行。 或许会少许复杂些,但总比他现在这样便捷的多。在这个彻底重新洗牌的时机,时间就是金钱,每耽误一点儿时间,都是绿油油的钞票在流失。 有布鲁克林的许诺,他捞取利益的效率至少提升一倍。但这额外的一倍利益却是他的‘卖命钱’! 收了布鲁克林的好处,他就真正的彻底跟布鲁克林绑死在一起。未来一旦布鲁克林跟军方产生冲突,他就只能站在布鲁克林这边,与布鲁克林共同进退。 马克·米来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觉得这么做兵不划算。他摇摇头道 “你太吝啬了。” “当初让雷·伦纳德他们参加秘密行动时,在行动开始之前,我甚至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申请了总统赦免令。”宪法授予总统特赦权及为罪犯减刑的权力,总统可在任何时候下达特赦令,赦免罪犯或为罪犯减刑。 不过总统只能赦免触犯联邦法律的罪犯,不能干涉州一级刑事或民事桉件,也无权干涉国会弹劾官员的权力。 听起来很鸡肋,但其实总统特赦令十分难以申请,在关键时刻甚至可以救命。 “抱歉,我不认识总统。”布鲁克林光棍儿的摊了摊手 “事实上我想跟总统先生见一面,还得靠别人帮忙约见呢。”马克·米来认为布鲁克林的开价太低,但布鲁克林不这么认为。 他觉得这个价格恰到好处。不仅能把马克·米来绑在自己这条船上,还能让马克·米来的资产在他的监视之下,彻底杜绝马克·米来脚踏两条船的可能。 谈判陷入僵局。两人保持着沉默,一个在抽烟,一个在抬头仰望星空,画面看起来很美,但两个当事人都有各自的忧虑。 刚刚达成了默契就这样产生了裂痕,两人各自后退了一步,重新选择谨慎观望。 马克·米来并不能确定布鲁克林能不能成功,事实上他对布鲁克林对上军方的结果持悲观态度。 看看现在的局势吧。军方已经开始悄无声息地企图染指大选了,国会那些人还在忙着内斗。 马克·米来觉得未来的联邦应该是军方的天下,军方有资本,有权力,在这个议员们打出狗脑子的时刻,以往对军方的防备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漏洞,军方及时抓住了这个机会,已经悄无声息地发展起来了。 最重要的是,军方没有声张,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继续悄悄发展,丝毫没有暴露,引起警惕。 这时候让马克·米来抛弃军方,转投布鲁克林,不给足价码,他是不会同意的。 在马克·米来看来,自己的价值对布鲁克林来说是不可替代的。布鲁克林同样忧虑。 他从马克·米来的言语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到现在为止,他只感受得到军方的强大,但到底有多强,他根本无法窥及全貌。 军方就像浮在海面上的冰山,向他展露出来的只是冰山的一角,似乎还有更大一部分正悄悄隐藏在水下。 这给他带来非常强烈的不安。他迫切需要一个人能帮助他了解军方,至少看到军方的全貌。 马克·米来是唯一的人选。但他不能盲目,更不能心急。他还能开出更高的价码没错,却并不意味着一上来就开出最高的价码,暴露自己的底线。 布鲁克林领教过马克·米来的贪婪,一开始就把马克·米来喂饱,后面拿不出更多的利益,就只能把他自己喂给他。 这是布鲁克林绝对不愿意看到的情况。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因婴儿的到来有所转变,又因刚刚的交谈更进一步,但还没到生死相托,绝对信任的地步。 他们俩的关系就像互相暗恋的情侣,需要小心试探,一步一步,踏实地确立关系。 而不是毛头小子一样急躁,直接从牵手过渡到养育子女。那样对两人都不好。 第554章、两难 政治的游戏里经常见到赢家通吃的局面,但并不意味着胜者拥有一切。 在合适的,足够高的价码面前,一部分人也是可以从胜方阵营倒向败方阵营的。 政治游戏通常是妥协的游戏。玩家往往没有固定立场,只要运作得当,是可以先从胜方跳转到败方,再从败方跳转到胜方的,或者至少明哲保身。 但这种反复横跳的操作十分艰难,并且这种艰难还随着胜负双方实力的提升而变得更加艰难。 从两个加起来总计不足一百人的小党派之间来回横跳,跟在驴象两党之间反复横跳,难度不可同日而语。 同理,在布鲁克林跟一堆臭鱼烂虾之间反复横跳,与布鲁克林跟军方之间反复横跳,难度更是差距巨大。 后者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马克·米来认为布鲁克林应当开出一个更高的价格当做自己的‘卖命钱’,这个认知是合理的。 他已经抱着‘捞一票就走’的信念了。这不得一次性将他后续职业生涯里可能收获的利润补偿到位? 从这个角度来看,布鲁克林开出的价码远低于预期。但布鲁克林也是有理由的。 他开的的确是‘买命钱’,却不是马克·米来认为的这种‘一锤子买卖’性质的买命钱。 布鲁克林怎么可能明知必输还要头铁地撞上去?这跟纽约事件不一样。 纽约事件时他已经被架在那里,不得不跟外来者硬刚,不硬刚他会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这次他大不了乖乖投降。投降是有一线生机的。只是他不甘于成为‘别人的狗’,给人当一辈子手套而已。 ——至少得让他看清楚对手有多强大吧?!他连对手找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跪地投降,这让他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况且在布鲁克林看来,他的对手也不是军方整体,而应当是一部分人。 就算军方整体很强,强的可怕,他又不跟军方整体对抗,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件事在布鲁克林看来胜负犹未可知呢。他开出的价码是跟自己彻底绑定后,度过这次危机的酬劳。 如果说马克·米来以为的价码应该是一次性买断,布鲁克林这里只是办一次事而已。 一个是赎身,一个是一次买卖,价格当然天差地别。布鲁克林收回仰望星空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在星空中悟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 马克·米来也丢掉了烟蒂,抬起脚将它碾灭在泥土中,又掏出烟盒,递给布鲁克林一支,自己点燃了另一支,然后随手将烟盒捏扁,丢了出去。 烟盒撞上篱笆,反弹回草坪上,隐没在黑暗之中。 “我要纽约的一半。”马克·米来吐出一口烟气道。布鲁克林摆手拒绝火机,嗅了嗅烟草的味道,摇着头道 “不可能。” “有我们的帮助,你自己就能没下军方至少三成,三成已经不少了。” “另外我需要你帮我,相应的,也会为你提供便利,能在司法界打开缺口的,你可是军方第一人。” “他们也是哈佛的人。”马克·米来提醒道。布鲁克林耸耸肩 “但他们是你挑选出来的,不是吗?”见马克·米来没有反驳,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这期间我们提供的便利可以让你在军方掌握更大的话语权,这都是隐性的报酬。” “综合来看,我开的价码不低了。马克。”布鲁克林挥了挥手,赶走不知从哪儿来的蚊子,道 “况且我们后续的合作会更加紧密,对你帮助也不可能停滞。你掌握的话语权越多,对我的帮助就越大。” “我为你提供越多的帮助,受益就越大。” “这是互惠互利,合作共赢的事情,不是吗?”马克·米来的脸上浮现出一瞬明显的错愕,但很快被他掩盖起来。 由于光线的缘故,布鲁克林并没有看到。 “咳咳……”马克·米来咳嗽了两声,丢掉还剩下大半的烟头,吐出一口青色的烟雾,伸出手跟布鲁克林握在一起。 “你是我女儿的丈夫。” “我只能帮你。” “希望我不会为此而后悔。”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态度转变之快感到诧异,稍稍一思考,隐约猜到了两人思考的差异。 不过他并未纠正。不管马克·米来怎么想,他认为现在开出的价码是合适的,这就够了。 经过谨慎的观望后,两人又往前迈了一步,再次达成默契。马克·米来将帮助布鲁克林探寻军方寻找布鲁克林的真正目的,相应的,布鲁克林将帮助马克·米来对他贪墨军方利益的事情进行掩盖,同时帮助他在司法界打开局面。 合作再次建立。今晚最危险的时刻终于过去了。原本按部就班地等待两个婴儿呱呱坠地,两人的关系就能水到渠成地达成铁盟,结果因为一份突如其来的计划书,一切都被改变。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不得不立刻做出选择,究竟是选择别人,还是选择彼此。 好在最终的结果是好的。经过一番不可言说的交流,双方选择了彼此,双方的关系也直接跨越数个月,直接快进到铁杆盟友。 或许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永远无法像普通女婿与岳父或温士顿与布鲁克林那样相处,他们永远没办法做到真诚地关心对方身体,关心对方的家庭与生活,关心细碎的琐事,或者互损几句之类的,但在正经事上,他们是可靠的朋友,坚实的盟友。 不仅仅是虚无缥缈的亲缘关系维系,他们都握着彼此的把柄。布鲁克林主动为军方人士,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军方代表,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打开了司法界的壁垒。 这对司法界人士来说,无疑是赤裸裸的背叛。而马克·米来主动为布鲁克林提供机密甚至是绝密情报,故意探查军方策略与计划,不啻于蓄意从事间谍活动。 双方都有送对方最后一程的把柄,这反而让彼此都很安心了。把柄与利益的交换,果然比亲缘关系之类的要可靠的多。 搞定最难搞定的事情,布鲁克林心下安稳不少。接下来他只需要等马克·米来探查的结果,再根据情况制定策略即可。 两人的话题随即转移到最开始的事情上面——总统大选。布鲁克林将迈克尔的计划书复述了一遍,听得马克·米来吃惊不已。 “是我小瞧了这个三流掮客了。”马克·米来承认自己小瞧了迈克尔 “这个计划很好。” “如果没有军方这个意外的话,这简直是个完美计划。” “我们现在不需要感叹迈克尔的能力。”布鲁克林提醒道。他想听听马克·米来的意见。 温士顿跟马克·米来的政治生涯都比他长的多,经历过的事情也比他多,温士顿没能给出什么好意见,并不妨碍他转而咨询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微微仰着头思考,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火机,思考了许久,才斟酌着开口。 “也许你可以试试支持总统先生。” “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民调数据,但总统先生支持者结构表明,其实政敌对他的攻讦作用应该不大。”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各个阶层都有,但主要集中在‘底部’,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大多是‘草根’。 这些人对总统先生的支持就像被下了诅咒的狂热信教徒一样,是名副其实的到了狂热的程度。 政敌对他的攻讦其实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每年有那么多人攻击辱骂上帝,也没见上帝的信徒因此而改变。 关键是上层支持率。总统先生正在逐渐失去掌控资本的上层的支持。某种程度而言,总统先生也算是联邦‘皿煮’选出的总统,算得上是‘众望所归’。 但可惜,联邦的竞选机制有太多的漏洞,这决定了大选并非真正的‘皿煮’,联邦的总统也往往不是‘众望所归’,‘众望所归’者坐不了白房子里的那个座位。 联邦的皿煮其实是资本。资本才能定义皿煮。资本才拥有皿煮。否则总统先生也不会急得上蹿下跳,把华盛顿搅和成火药桶。 马克·米来的话说的没错,总统先生的支持者结构决定了他的真实支持率并没有明显变化,但他的支持者中的绝大多数并不能在大选中起到什么作用。 “就目前的形式而言,即便总统先生落选,他也不会善罢甘休。”马克·米来缓缓说道 “总统先生很可能会在下次的大选中卷土重来。” “所以,你可以尝试着支持一下总统先生,即便无法改变他败选的结局,也并不意味着走错。”这是让布鲁克林把希望寄托在下一次的大选上。 “你还年轻,今年才三十岁。”下次大选,他才35岁。35岁的年龄,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政坛中,都属于年轻人。 政坛的主力军是45岁以上。可布鲁克林不愿意等待。她不想白白浪费四年时光,四年够发生太多改变的了。 他从一介普通联邦法官爬到现在,也才用了两年多而已。更何况这也不仅仅是年限问题。 斗争都是残酷的。假如现在总统先生占据优势地位都会一败涂地,谁又能保证四年后他就一定可以卷土重来? 四年,足够做太多事了。没准儿四年后总统先生不仅不能卷土重来,还已经被新任总统先生送进监狱了呢。 马克·米来的提议仅仅让布鲁克林心动了片刻,就被果断否决了。布鲁克林向马克·米来说了自己的担忧。 “很抱歉,布鲁克林,这件事我无能为力。”马克·米来摊摊手,表示自己没什么好的建议。 现在他跟布鲁克林处于‘双向奔赴’阶段,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维持关系,未来怎样先不提,至少现阶段他是真的想帮布鲁克林。 他说没有其他好办法,那就是真的没有其他好办法了。并且马克·米来还提醒布鲁克林 “如果你选择按照马克尔的计划进行下去,很可能会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被当做总统先生的同伙,遭到打击。” “也许军队内有诸多值得诟病的地方,但是,布鲁克林,相信我,在打击敌人这方面,军队是专业的。” “这次事件中,你也见识到了。”马克·米来指指脚下 “一旦被认定为敌人,就会采取任何手段进行打击。” “另外,布鲁克林,即便你决定支持总统先生,也请注意最好白不要跟他的政治团队走的太近。总统先生的政治团队在华盛顿可谓是声名狼藉。总统先生陷入如今的被动局面,他的团队至少有一半的责任。” “还有那些疯子一样的支持者,他们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那简直就是一群疯子,我毫不怀疑,只要总统先生振臂一呼,他们会为了总统先生攻占华盛顿。”布鲁克林点点头,神色认真地收下马克·米来的提醒。 马克·米来也可以说是草根出身,从一个大头兵一步一步爬到如今的地位。 单论政治斗争的经验,把布鲁克林跟温士顿绑在一起都不够马克·米来玩儿的。 温士顿是‘精英阶层’,出生的起点就已经超过大多数人了。布鲁克林是半路出家,忙活到现在才堪堪跨入‘高级玩家’门槛,以前的只能称作‘办公室斗争’或‘职场斗争’。 马克·米来给出的提醒或许永远不会发生,但却绝对不是什么无用的废话。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布鲁克林还在思考迈克尔的计划问题。 不怪他贪心,实在是迈克尔这份计划的诱惑太大了,一旦实施成功,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他的未来几乎是一片坦途。但马克·米来的提醒也不是空穴来风。纽约事件中军方作为盟友,是如何打击对手的,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参与汇报会议,对此非常了解。 前国务卿的车祸还历历在目。恐吓,威逼,意外……马克·米来说的没错,一旦被军方判定为敌对,他将面临疾风骤雨般的袭击,他跟军方的合作蜜月期将大大缩短,甚至可能对他跟马克·米来前面的密谋有所影响。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第555章、有人上车不买票! 布鲁克林面临着两难的选择。这并不能怪他贪心。这世上还没有一个政客不贪心的呢。 马克·米来没有打扰布鲁克林,他熘熘达达地开始院子里转悠起来,给布鲁克林留出充足的思考空间。 等布鲁克林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时,马克·米来正趴门口跟他的安保团队聊八卦。 马克·米来手里捏着半瓶啤酒,另一只手夹着香烟,松松垮垮地靠着大门,吐沫横飞地向保镖们讲述着一个神异的战场故事。 他的保镖听得入神,甚至连一旁的哈里森都从车里探出头来,一边撇嘴,一边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布鲁克林踩草坪上,靠近了些。从香烟的味道上能判断出,马克·米来手指尖夹着的不是他怀里的那盒——这个比那个更刺鼻。 他们喝的应该是冰箱里的啤酒。布鲁克林的目光马克·米来手上停顿片刻,目光下移,果不其然他脚边找到了自家冰箱里的同款包装。 等布鲁克林来到马克·米来身边,他的神异故事恰好讲完。一片赞美跟叫好声中,这个‘亲身经历’的‘真实事件’改编的故事落下帷幕,马克·米来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看见布鲁克林过来了,马克·米来举了举手中的啤酒,向听众们示意一下,转过头来和颜悦色地问道 “有决定了?”布鲁克林点点头。马克·米来的目光顿了顿,转过去冲听众们交代两句,勾着布鲁克林的肩膀往屋里走去。 他们的脚步很慢,看上去是要回屋里,并不是为了躲避人群。 “你是怎么想的?”问着,马克·米来习惯性的吸了口烟,然后皱了皱眉头,将半截香烟丢地上,咳嗽两声。 “放弃计划。”布鲁克林说的平静,话语里却透着艰难。这就好像让流浪汉放弃一百万的彩票大奖,让乞丐拒绝一桌的大餐一样。 马克·米来停下脚步,拍了拍布鲁克林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布鲁克林也没有解释自己的想法的意思,两人沉默着走进房间里,马克·米来跟安妮打了个招呼,转身别。 布鲁克林站门口,目送马克·米来离开,又跟哈里森打了个招呼,这才返回屋里。 做出放弃的选择对他的确很艰难,但再艰难他也不得不放弃。他,弗兰克,温士顿这个小政治团体军方这个庞然大物面前就像个襁褓中的婴儿一样,两者之间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悬殊。 更不要提军方显然是准备许久的了。华府打成一锅粥的时候,军方已经悄然壮大,就像一双幕后操纵一切的黑手一样,对下一届大选势必得。 谁都不知道军方为此准备了多少。支持现任总统先生连任虽然十分具有诱惑性,但跟跟军方作对相对比,布鲁克林不得不冷静下来。 再美味的蛋糕,也得有命吃才行。当然,最重要的是,布鲁克林冷静下来后想起了一件事:纽约事件的起因! 他们发动纽约事件的原因,就是温士顿预感到大选将是一场恐怖的风暴,他们需要一个避风港湾,确保自身能度过这场恐怖的风暴。 从一开始,他们就确立了自己的立场。他们是不会参与到大选当中去的。 否则又何必辛苦搞出纽约事件来呢?直接选择一方站队,加入一方阵营不好吗? 迈克尔的计划虽然看起来诱人,但仔细想想,却跟他们最初的计划有着根本性的冲突。 布鲁克林跟安妮打了声招呼,上楼给迈克尔打了个电话,诉他自己的决定。 迈克尔虽然感到惊讶,但并未对此提出质疑。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深呼了一口气。 放弃更大的图谋,新闻法桉提案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他只需要控制节奏,引导矛盾,确保新闻法桉提案被否决后,自己不被卷入其中,而是将矛盾对准法桉本身即可。 整个计划被来了个大瘦身,一下子从地狱难度重回简单模式。迈克尔第二天重新递交了一份计划书,以原定目标为目标,精简过程,降低变量。 布鲁克林仔细看过后给出了肯定的答复,让鲍勃将计划分发下去,同时将迈克尔派往波士顿。 垃圾站计划正式开始。两天后。a晚间新闻率先发力。威尔·麦克沃尹报道了一位耶鲁议员提出的新闻法桉提案,随后卡隆秀邀请这位议员做客,节目中详细解释了提案内容。 随着a打响第一枪,各家媒体开始铺天盖地地报道新闻法桉提案,明星,传媒公司,商人,政客,律师,法官,新闻评论员,大学教授……各行各业的人纷纷参与进来,通过各种渠道发表对提案的看法。 一觉醒来,联邦人民突然发现,好像全联邦都讨论新闻法桉。一时间,整个联邦都刮起了一股新闻法桉风潮。 谁不对这项提案发表两句看法,好像就是2g上网一样。一周后,a报道,议员正式向国会递交了新闻法桉提案。 全联邦陷入讨论热潮。其风头甚至一度盖过了总统先生的x侵桉件。是的,总统先生又陷入了x侵风波之中。 纵观联邦历任总统,似乎没有哪位不会陷入x侵风波之中的。好像谁不被控x侵,都不算总统一样。 总统先生的x侵风波由来已久,早2015年宣布参加竞选时,就开始有此传闻,从他宣布参加竞选,道胜出竞选,再到就职,到今天,前前后后有多大六十多名女性公开场合明确表示遭到过总统先生的x侵。 其中有二十多名女性向法院提出诉讼,要求总统先生赔偿。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起x侵桉件被证明为真。 也许就像总统先生说的那样,他勾一勾手指,想要什么样的女孩儿就都会有,根本犯不着x侵。 ——也许总统先生有时候表现的很荒唐,很滑稽,但单就x侵这方面,到目前为止他的口碑还是很好的。 由于布鲁克林否决了迈克尔的计划,及时取消了与总统先生的约见,忙碌的总统先生并未对新闻法桉提案发表任何看法。 这股热闹的风潮看似吹得沸沸扬扬,但至少华府,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华府的诸君已经杀红了眼,都忙着掐死对手呢,除了个别几位准备利用提案打击对手的之外,大家对这条跟自己毫不相关的法桉似乎并不太意。 这是提案的幕后团队可以运作的结果。要想达到目的,就必须将提案的影响力控制一定范围之内,既要宣传,又不能引起太大的注意。 提案的事情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布鲁克林跟希瑟·格肯的交易也传来了消息。 e..y,内庭,布鲁克林办公室。布鲁克林怒气上涌,一巴掌拍了桌子上,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吓了众人一跳。 “你是耍我吗?”布鲁克林站起身,沉声质问道。 “没有,布鲁克林,希望你能理解,我已经尽力了,但反对的声音太大,我根本没办法让耶鲁全力支持你,除非暂时先搁置这件事,等反对的声音消失。希望你能理解。”电话另一端,希瑟·格肯格外诚恳地解释道。 “我要的是上诉庭的席位,不是什么狗屁尽力!”布鲁克林说道。他的声音不大,但任谁都能听得出来,他非常生气。 布鲁克林生气的不是巡回上诉庭席位没有运作下来这件事本身,而是他意识到自己被希瑟·格肯耍了。 提案已经提交,正式进入程序之中,一切都已是箭弦上,这时候他是没有办法让提案暂停,等他把希瑟·格肯踹下车,再继续的。 希瑟·格肯就像个可耻的逃票的小偷儿,假装掏钱,等车子发动后,却一分钱没投。 “抱歉,布鲁克林,我真的尽力了,也许你可以再等等,等提案结束?”希瑟·格肯的声音四平八稳,听布鲁克林的耳朵里,却好像每个单词都是嘲笑。 “很好,希瑟·格肯。”布鲁克林阴沉着脸坐下,抓着手机的手掌用力。 “我很抱歉,布鲁克林。” “既然你想玩儿,我们就好好玩儿玩儿。”布鲁克林压抑着怒火道、说完,他不想再听希瑟·格肯的叽叽歪歪,直接挂掉电话,啪的一声将手机丢了桌子上。 手机顺着桌面一路滑行,飞出桌面,地上翻滚两圈儿,停了下来。布鲁克林阴沉着脸坐那里,一动不动,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停下手上的工作,齐齐望向他。 “韦伯斯特!”布鲁克林站起身喊了一声。韦伯斯特小跑着冲了过来。 “boss。” “推掉这个月剩下的全部行程,订一张去波士顿的机票。”布鲁克林沉声吩咐道。 韦伯斯特犹豫了一下,应了下来。 “等等。”韦伯斯特刚要离开,又被奈莉拦住了。奈莉来到布鲁克林面前,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布鲁克林抬起头,好像一头择人而噬的狮子,目光奈莉身上一扫而过 “e..y的事情由你来处理,奈莉,我要去波士顿一趟。”他简单解释了一句,又冲韦伯斯特说道 “你留下来,帮助奈莉处理这边的事,有问题向我汇报。” “通知鲍勃,立刻停下手上所有工作,跟我去一趟波士顿。” “好的,我这就去。”韦伯斯特应声,绕开奈莉离开了办公室。 “你要离开纽约?”奈莉问道 “这边怎么办?”她问的是纽约事件的后续处理问题。纽约事件已经结束,现是赢家消化战果的时间。 纽约是一座大都市。纽约事件胜利后并不意味着后续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 要想将纽约打造成一座坚实的壁垒,后面还有一大堆问题亟待解决。最近布鲁克林坐镇纽约,就是为三人小政治团体提供法理支持,帮助消化战果。 这段时间他们都很忙。马克·米来按照那晚的谈话,忙着窃取军方的果实。 温士顿已经从他的教育法桉中回过神来。将他的教育法桉锁进抽屉,办公室化身签字机器,签署一封封文件。 这些文件涉及到纽约州的各行各业。布鲁克林忙着接收一份份来自州政府的起诉书,确保每一起官司都能尽快得到妥善而合理的安排。 弗兰克忙着调度警力,协助维持社会治安,确保从州长办公室发出的每一份文件都能够有良好的落实,不至于引起恐慌。 顺便把试图引起恐慌的人抓起来,交到他们各自归属的桉件负责部门,经由一到两天的调查后形成起诉书,递交法院。 三人这段时间里忙得不行,恨不得把自己噼成百八十瓣来用。而布鲁克林这里负责的部分内容虽然没有对奈莉明说,但作为跟布鲁克林搭档最久的老人之一,奈莉对他们做的事也是心知肚明的。 这时候布鲁克林离开纽约,一旦出什么问题,很可能因为布鲁克林的不场而造成误判或者延误,导致许多意外发生。 奈莉是劝说布鲁克林冷静,顾全大局。可布鲁克林就是顾全大局。伯克跟安东尼曾经对他的看法有一部分是正确的。 他的年纪,他的资历,他的肤色,他的一切,与他的现的地位不够匹配,他就像是走钢丝,每一步都必须落正确的位置上。 布鲁克林就像一头年轻的狮子,骤然占领了一大片土地,成为了一个狮群的头领。 他必须对外展现出最强硬的姿态,用牙齿与爪子回应每一份恶意,凶狠地撕咬每一个踏足他领地的敌人。 一旦他稍有软弱,就会有数不尽的虎视眈眈的敌人扑上来,把他吞吃干净。 希瑟·格肯既然敢站出来发起挑衅,视他的警,他就必须采取雷霆手段,迅速把他撕碎。 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他动手,才能确保他的强大一如既往。 奈莉的思考并不是不对,只是她的思考仅仅是站她的立场上。 “奈莉,这边的事情由你全权负责,多跟州长办公室和nypd沟通,实拿不定主意的跟鲍勃沟通。如果我没有及时回复,就暂时搁置,等我回来处理。” 第556章、生波折 布鲁克林前往波士顿了。这次他只待了哈里森跟鲍勃,甚至没有通知波士顿这边。 等他出现办公室门口时,安东尼正翻看文件,听到声音后抬起头,看见布鲁克林,一脸的错愕。 “希瑟·格肯想空手套白狼。”布鲁克林自顾自走进办公室,将外套丢椅子上,然后坐下。 经过不算短暂的飞行,他已经从暴怒之中冷静下来。来波士顿,是他暴怒之时下意识的行为。 但不得不说,这个选择是十分正确的。冷静下来后,布鲁克林开始思考该如何向希瑟·格肯发动报复。 这件事看似简单,希瑟·格肯看起来已经及及可危,尤其是考虑到上次走廊里的谈话,希瑟·格肯完全处于劣势,已经被布鲁克林逼迫到墙角,就差举裤衩投降了。 但局势是不断变化的,事物是不断向前发展的。一切都是运动的,不是一成不变的。 那时候提案还没提交,计划还没发动,事情还没开始,希瑟·格肯想上车,就必须向布鲁克林这个‘售票员’低头。 现事情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提案已经提交,计划已经进行,希瑟·格肯已经上车,车子已经发动。 他出尔反尔,布鲁克林是没办法让计划刹车,等把希瑟·格肯赶下去,关上车门,再继续行驶的。 其他人不是傻子。为什么突然跟耶鲁闹翻?为什么一开始同意耶鲁加入,现又反对耶鲁加入? 就这一个问题,布鲁克林就回答不了。垃圾站计划的精髓就于出其不意。 所有人都陷入惯性思维,所有人都确信提案必然通过时,反其道而行之。 一旦引起人们的警觉,让人们从冲动的情绪中冷静下来,事情将会平添数的变数。 尤其希瑟·格肯还完全掌握了布鲁克林的计划,他一旦公布出去,结合哈佛前后差异巨大的选择,将很大程度提高人们的警觉性。 计划之初公布跟现公布,威力是截然不同的。当然,人们能冷静下来发现端倪的可能性并不高。 但布鲁克林敢赌吗?这也是希瑟·格肯为什么敢出尔反尔的原因。希瑟·格肯就好像一只跳到人脚面上的癞蛤蟆,不咬人,却膈应人。 他这一招就是赤裸裸地恶心布鲁克林。布鲁克林飞机上并没有想好具体如何予以回应,但他想好了飞机降落后自己该干什么。 他首先需要确认安东尼的态度。安东尼被他一步步逼迫着不得不投降,跪地唱征服,那是因为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布鲁克林。 既没有出头鸟站出来,也没有时机给出头鸟站出来。现希瑟·格肯站出来了。 他高举着‘反对’大旗,布鲁克林缜密的层层布局之中寻找到了一处空隙。 布鲁克林需要确认希瑟·格肯没有起到带头作用,成为安东尼的‘榜样’。 有的人不站出来反抗,不是不敢,而是没有看到‘榜样’。一旦看到‘榜样’,他就会迅速站出来,跟随‘榜样’,进行比激烈的反抗。 这一点,雷非常有发言权。他就是那个‘榜样’,已经吸引了一大批跟随者,让组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张膨胀。 对雷的‘事业’的发展,布鲁克林是乐见其成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也对希瑟·格肯拉起一支‘反抗军’这件事同样乐见其成。 因此,说出‘希瑟·格肯想要空手套白狼’这句话时,布鲁克林的全身都紧绷,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着安东尼,确保自己不会错过安东尼的每一分表情。 安东尼愣住了。他微微张着嘴,眼睛直直地看着布鲁克林,手上握着的钢笔因为失去控制而文件上留下一道弯弯曲曲的划痕,并划痕终点留下一大团黑漆漆的墨迹。 “发生什么了?”安东尼反应过来,盖上笔帽问道。布鲁克林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收回盯着安东尼的目光,将事情讲了一遍。 安东尼皱着眉听完,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一脸严肃的表情同样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他只是问道 “你想怎么办?” “耶鲁退出,计划继续。”布鲁克林简单地总结完自己的目标。安东尼依旧皱着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让耶鲁退出,让反对派跟希瑟·格肯继续保持对立?可他们顶多维持原样。” “不。”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这次让耶鲁加入提案是希瑟·格肯提出来的,耶鲁退出对他而言,将是一次巨大的声望打击。他们不可能维持原样。僵局必然会被打破。” “可理由呢?”安东尼继续问道 “要想达成你所说的情景,耶鲁退出的理由就必须是希瑟·格肯引起的。” “另外,希瑟·格肯不是这么冲动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主动权还你手中。”让耶鲁退出的理由其实很好找。 得益于上次确立的哈佛为主导地位的会议,主动权的确掌握布鲁克林手上。 可安东尼说得没错。希瑟·格肯也应该知道,主动权不他手上,而是布鲁克林手上。 既然明知道主动权不自己手上,他这么做有必要吗?像上次一样,把主动权拱手让人? 一次这样做情有可原,第二次还这么做?希瑟·格肯是个喜欢被动,不喜欢主动的人? 布鲁克林觉得这个推导结果有点儿颠覆。所以,明知道不行,还这么做,是他希瑟·格肯留有后招,还是真的走投路,走一步看一步? “耶鲁那边什么情况?”布鲁克林心念一动,开口问道。上次开会商讨准备开始提交新闻法桉的提案时,所有对这份提案感兴趣的都有代表到达波士顿,开完会后大多都离开了。 临时理事会到底是个松散的联盟,并不会像某组织一样,要求所有成员组织必须派代表驻扎,还要轮值之类的——那是以后发展的目标,现还达不到这种程度。 有心的,上心的,会派人过来看看,哪怕人手不足,硬挤也挤出个人来。 这种情况普遍发生小组织当中,他们是真的缺人,缺钱,缺活动经,缺影响力……总之啥都缺。 但这不包括哈佛跟耶鲁。哈佛就波士顿,恰好虽然提案跟表决都华府,提案的‘指挥部’却波士顿。 耶鲁家大业大,不差这两个人,再加上反对派跟希瑟·格肯各怀鬼胎,谁都不放心谁,自然也会派人‘驻扎’。 布鲁克林问的就是这些驻扎的人情况。由于希瑟·格肯跟反对派都不放心对方,害怕对方从中作梗,窃取果实,双方都留有人驻扎。 通过这些人的情况,可以反映出耶鲁内部斗争的情况,进而确定希瑟·格肯到底是走投路了,还是留有后招,或者真的只是脑抽。 安东尼回忆了一会儿,伸手拉过电脑屏幕,开始查记录。片刻后,安东尼抬起头来道 “前几天他们换了一批人。” “换人?”布鲁克林起身来到安东尼身边。 “是的。”安东尼点点头,滑动鼠标展示记录给布鲁克林看,怕布鲁克林看不懂,他还伸手指着几个人名介绍起来。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应该是反对派,他们表现的很积极,这两个应该是希瑟·格肯的人,跟前面这三个不是一伙的。” “这个人被换走了,换来的这个人,剩下的这个好像被孤立了,他们上次的会议上还吵了起来。”布鲁克林盯着屏幕上的人名看了一会儿,眉头舒展开来。 他重新回到座位上,思索道 “看来耶鲁内部的斗争很激烈,希瑟·格肯落入下风了。不过……” “不过希瑟·格肯不利的情况下突然跟我们闹翻,不符合常理。”安东尼把布鲁克林要说的后半句补上。 的确不符合常理。如果希瑟·格肯本就落入下风,又跟布鲁克林闹翻,主动将哈佛推开,失去布鲁克林的帮助,这不等于束手就擒了吗? 按照常理,希瑟·格肯这时候应该主动向哈佛靠拢,寻求布鲁克林的帮助才对。 毕竟希瑟·格肯的根基是耶鲁,这时候他应该想着稳固基础才对,而不是跟布鲁克林继续争斗。 基础都要没了,还想着跟布鲁克林斗下去,他拿什么跟布鲁克林斗?不过这倒是跟希瑟·格肯电话里说的情况相似了。 如果希瑟·格肯斗争中全面落入下风,耶鲁的内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他还真不一定腾得出手履行约定……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让布鲁克林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是不是把希瑟·格肯想的太厉害了些。不过随即他将这种想法抛出了脑外,警自己不能掉以轻心,抱有侥幸心理。 “鲍勃。”布鲁克林喊了一声 “通知伯克·福斯曼,让他暂时放下手上的事,尽快赶回来。” “明天中午之前,我要这里看到他。”鲍勃认真记下,又冲安东尼微微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安东尼抬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没有说话。没什么好说的。布鲁克林都把伯克·福斯曼喊回来了,这摆明了就是要踢耶鲁出局,趁希瑟·格肯病,要希瑟·格肯的命。 虽然这跟一开始的决定相左,但现哈佛是布鲁克林的一言堂,他做出了决定,没人会提出反对意见。 “迈克尔呢,他怎么样?”把伯克·福斯曼喊回来,聚齐哈佛最核心的力量,用以对付希瑟·格肯,这是对他最大的尊重,做完这些,布鲁克林问起了迈克尔的情况。 他其实对迈克尔以前的工作不太了解,只知道迈克尔是个掮客,还做情报工作,从中东回来后通过那份计划书堆迈克尔才算是有初步的了解。 安东尼道 “那个情报掮客?他跟着洛佩斯。” “你认识他?”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安东尼话里意外透露的情报,问道。 安东尼点点头 “迈克尔跟你的情况差不多,是个‘白手起家’的掮客,华府的掮客圈子里很有名气。” “不过他的生意不大,一直触摸不到核心圈子。” “像他这样的掮客华府遍地都是。”布鲁克林看了安东尼一眼,道 “迈克尔跟我很早就认识,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关键是可靠。比他优秀的掮客多的是,但比他优秀又比他可靠的,我还没见过。”布鲁克林听懂了安东尼话里的意思。 他认为迈克尔能力普通,法触碰到华府权力的核心,或许现打打杂跑跑腿还行,但往上一步的话,对布鲁克林的帮助不大。 只是碍于迈克尔是布鲁克林从纽约调来的人,安东尼不好直说他法为布鲁克林提供更多助力,应该今早更换。 布鲁克林则诉安东尼,他看重迈克尔的不是能力,而是忠心。安东尼听懂了布鲁克林的意思,点点头,没有再对迈克尔发表意见,而是说道 “我跟他接触的不多,或许你可以问问洛佩斯。” “他们这类‘白手起家’的人基本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他们比那些着名的掮客更有天赋。”这是顺着布鲁克林的话说。 经过最初的因布鲁克林突然出现,以及乍听到希瑟·格肯出尔反尔的消息的震惊后,安东尼也意识到了希瑟·格肯高举反抗布鲁克林大旗挑衅布鲁克林对局势的影响。 希瑟·格肯的挑衅可能会令布鲁克林变得疑神疑鬼。这时候贸贸然地对布鲁克林的人发表消极看法可不是什么好时机,哪怕这种看法是对的,也可能让布鲁克林对他产生怀疑。 安东尼做大法官时就是出了名的摇摆票,局势错综复杂的最高法院来回摇摆,左右逢源,这种情况他很擅长处理。 布鲁克林深深的看了安东尼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逼迫安东尼投诚,没必要继续逼迫安东尼保持诚实、可靠的品格。 这有点儿强人所难。毕竟他本身对安东尼付出的信任都有限。 第557章、工作 布鲁克林从纽约出发时气势汹汹,大有一种恨不得夺走洛佩斯的宝贝黑胡桃木贴片手枪,一枪把希瑟·格肯崩了的架势。 结果到了波士顿后,他却又冷静下来,并不见什么多余动作。这让他的行动看起来有点儿雷声大雨点儿小的意思。 跟安东尼‘叙旧’完毕后,布鲁克林原本打算去看看洛佩斯,打听打听迈克尔的表现,但洛佩斯临时有事,今早就飞去华府了,因此只能作罢。 从安东尼的办公室出来,布鲁克林就带着哈里森跟鲍勃在哈佛校园里闲逛起来。 一边四处乱逛,一边听着鲍勃的工作汇报。丹·丽斯在非洲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声势不小,狠狠地为哈佛赚了一大波声望,布鲁克林很满意。 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丹·丽斯花钱有点儿勐。 “又要钱?”听着鲍勃的汇报,布鲁克林惊呼出声。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鲍勃点点头。布鲁克林都囔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道 “她要多少?”不等鲍勃回答,布鲁克林又挥了挥手 “算了,给她,给她。” “好的。”鲍勃应声,在平板上操作着,记录下来。 “她还要在非洲呆多久?”布鲁克林问道 “下个月能回来吗?我怕她继续待下去,得把哈佛呆破产。” “这是最后一笔活动款项。”鲍勃查了查记录道 “丹·丽斯女士下个月初应该会回来。这是她递交的下一项计划的计划书。”说着,鲍勃将平板递了过来。 “她不休息吗?”布鲁克林滴咕着,接过平板翻看起来。丹·丽斯计划返回联邦,运作一个关爱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 不管是出于名誉也好,还是方便利用也罢,亦或者是炒作话题蹭热度,不管因为什么,联邦的确是平权运动最活跃的国家。 不看结果,联邦的平权运动应该是世界上最活跃、最激烈的,单就一个两性平权,联邦就有成百上千个大大小小的组织。 联邦并不缺关爱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但缺少丹·丽斯这样的人一手创办的关爱女性权益的公益组织。 联想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性别话题,还有前两天布鲁克林登录社交账号时出现在眼前的那密密麻麻看花人眼的几十种性别选择,布鲁克林猜测,丹·丽斯应该是冲着这个来的。 这次丹·丽斯‘平’的不是男性的权,是介于男女之间的那几十种性别的权。 不过这个话题很敏感,一个不好很容易招来是非。布鲁克林权衡了一下,没有给予通过,而是让丹·丽斯回来后向自己汇报。 鲍勃尽职尽责地记录下来,又提到了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自从意识到自身形象出问题后,布鲁克林的洗白计划就一直在进行,并未停止。 到了今天,至少纽约市人民对布鲁克林的看法已经得到明显的改观,虽然还不能跟最顶峰时相媲美,但相较于之前的毁誉参半,已经好了非常多。 至少人们开始在一次想起他们纽约市有个被称为‘忒弥斯’的法官了。 布鲁克林没有停止对形象的经营。以前他觉得没必要经营公众形象,对公众形象的经营反而容易给自己套上枷锁,形成限制,长期宣传下来给人留下一种刻板印象,自身形象会很容易被几个标签词汇所代替,比如量刑严苛,公正无私等等。 这样做不利于自己后续的发展与改变。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布鲁克林不这么认为了。 他现在认为,自己的公众形象还是需要经营的。因为你不去管理、经营自己的公众形象,有人就会‘接手’,对你的形象随意进行管理。 他原本的法官形象在纽约市民众中是非常正面的,但就因为他信赖民众,相信大家有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没有对自己的形象进行管理,结果就出了收受h赂的事情,他的形象也跟着彭斯·诺顿桉遭受到了重大打击。 现在布鲁克林认为自身的形象还是需要管理跟经营的,但不是简单的宣传,给自己贴标签,让民众通过标签对自己形成简单的刻板印象,这是一种偷懒的、不负责任的形象管理。 布鲁克林不想受到标签化的束缚,为以后立场转变留下空间,同时也要将自身的形象管理工作牢牢抓在手中,确保不会在发生h赂传闻事件。 这件事具体该怎么做他还处于摸索之中。联邦政坛的政客都有自己的服务团队,这其中就包括公众形象经营——联邦的政客团队其实跟许多明星的经纪团队有非常高的相似性。 布鲁克林不想将自己的公众形象交给一个不放心的人手中。他最开始看中的是迈克尔。 迈克尔在华府接触过不少政治服务团队,对这类事情比较得心应手。稍作思考后,布鲁克林让鲍勃找时间跟迈克尔谈谈有关形象经营的事情。 这是个大工程,也是个需要耐心跟细心的工作,不是三两天就能完成的。 记录下布鲁克林的决定后,鲍勃紧接着汇报了哈佛第二轮资源扶持工作内容。 克雷蒙特在布法罗搅和得昏天黑地,整个布法罗都不得安宁。哈佛第一轮资源扶持人选已经集结完毕,正在相关人员的带领下抵达布法罗,开始准备竞选工作。 检察官,法官都是要参与竞选的,眼下竞选时间还没到,这些人去布法罗更多的是做准备工作,让布法罗人熟悉他们。 作为布鲁克林上任后的第一项真正的、正式提出的项目,这些人的竞选资金将由哈佛拨款一部分,作为支持。 哈佛给每个人的竞选资金都是提前分配好的,这部分资金并不足以支持他们完成整个竞选活动,要想走完竞选,甚至胜出,参与竞选的人需要在布法罗当地‘拉投资’,获得本地人的支持,获得本地选民的捐献。 哈佛允许竞选人员自由组建竞选团队,但哈佛要对竞选资金进行监管,同时伯克·福斯曼也会紧盯着他们的全部竞选活动,以确保竞选资金用在该用的地方。 这项由布鲁克林提出的用以拉拢人心,团结成员的项目,其核心目的是给予成员可靠的上升通道,扩大影响力,同时刺激成员们的主观能动性。 不是选废物。布鲁克林不可能允许有人浪费名额。因此,哈佛不要求所有参与竞选的人都必须获胜,但要求所有败选的人对败选进行总结,形成报告。 这份报告在布鲁克林这里通过之前,相关人员不能参加下一次的资源扶持项目。 眼下第一轮资源扶持已经走上正轨,第二轮也该提上议程了。纽约州纽约市是第一大城市,但纽约市是布鲁克林的‘自留地’,布鲁克林是不会轻易拿出纽约市的名额出来的,按照他的计划,纽约市的名额必须经过精挑细选,选择可靠之人。 因此,克雷蒙特的第一站落在了纽约州第二大城市布法罗。现在第二轮资源扶持项目即将启动,地点定在纽约州第三大城市,罗彻斯特。 鲍勃向布鲁克林汇报了第二轮项目的几项建议,这些建议有的来自洛佩斯跟安东尼这样的管理团队,有的则来自隔岸观火的未参与成员,有的直接来自参与第一轮项目的成员。 建议内容更是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其中甚至有一个新教徒成员,给布鲁克林写信建议不要采用‘异端’‘邪教徒’的支持。 在这位成员眼中,开路先锋克雷蒙特就是最大的异端。这种建议布鲁克林是不可能采纳的。 这项项目赖以施展的根本就是克雷蒙特。克雷蒙特主教的身份让他在教区教众中有很高的威望,教众愿意相信克雷蒙特,按照克雷蒙特的话去做。 克雷蒙特说哈佛的人会做的比所有参选人做的都好,教众愿意尝试一下。 这是哈佛资源扶持项目能在陌生的地盘迅速站稳脚跟,并迅速发展起来的根本。 布鲁克林跟鲍勃讨论了一会儿,被五花八门的建议搞得有点儿头疼。项目第一轮还没结束,哈佛以前也没有相关的经验,整个项目在策划与执行过程中自然会有许多不足,这些不足只能通过实践显现出来,纸上谈兵是发现不了的。 因此,这些建议布鲁克林不得不挨个思考。比如这位新教徒成员的建议。 听起来荒唐,但布鲁克林不得不考虑到哈佛议会成员宗教信仰的问题。 这项项目目前只有克雷蒙特充当开路先锋,因此,最初支持哈佛成员的选民都是天煮教教众,这对于虔诚些的新教徒、东证教徒来说,是很难接受的。 这就相当于强制要求异性恋必须与同性共度良宵后,才能获得晋升与发展的机会一样。 有点儿强人所难。长此以往下去,布鲁克林自身也会被打上‘天煮教’的标签,人为分裂议会内部成员,让成员自发按照信仰站队。 天煮教徒能获得晋升与发展的机会,其他教徒只能干瞪眼,要么乖乖接受现实,自己另寻出路,要么舍弃信仰,加入天煮教。 布鲁克林设立这个项目的初衷不是分裂议会,是为了团结议会。这个问题布鲁克林必须重视。 也许眼下还不起眼,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煮教徒与各派别教徒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迟早会出问题。 如果不是这位新教徒的建议,布鲁克林此前根本没注意这类问题。类似的问题还有许多。 要想将项目做好,就得充分考虑各个方面,对各方进行平衡。布鲁克林跟鲍勃讨论了一会儿后,干脆暂时搁置,让鲍勃记录下来,等解决希瑟·格肯后召集骨干开会讨论。 剩余零零散散的工作还有许多,不知不觉间,当鲍勃记录下最后一项工作时,校园里已经亮起了灯光。 跟着布鲁克林一起返回安东尼那里后,鲍勃抱着平板匆匆离开。晚上,布鲁克林受邀前往安东尼家做客,终于见到了他口中的‘孙子’。 这是个七岁的小男孩儿,并不怕生,十分活泼。在安东尼家吃过晚饭,稍作逗留后,布鲁克林告辞返回酒店。 在酒店房间里给安妮打了个电话,询问一下她的身体状况,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上床休息。 今天一整天,布鲁克林都没有在临时理事会成员面前露面。但他白天在校园闲逛时碰见过几个熟人,还是被认了出来。 于是,当天晚上,布鲁克林来到波士顿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翌日,上午。 伯克·福斯曼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他先向布鲁克林汇报了自己的工作,后才对希瑟·格肯的反常情况发表自己的看法。 早在昨天鲍勃通知他尽快返回波士顿时,就将希瑟·格肯的事情告诉他了,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伯克·福斯曼思考出一些看法。 在伯克·福斯曼看来,布鲁克林实在有些小题大做,过于高估希瑟·格肯了。 伯克·福斯曼是个‘实诚人’,面对布鲁克林的询问,选择实话实说。 “耶鲁内部情况一向不为人所知,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但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可以发现,希瑟·格肯的处境很艰难。”伯克·福斯曼认真的说道 “从来利·克鲁事件到曼哈顿酒店会议,再到纽约的失利,希瑟·格肯在与哈佛的竞争中始终处于下风,不断失利,这对他在耶鲁的威望是巨大的打击。” “连续不断的失利会让一些处于中立的人向反对派靠拢,生出更换院长的念头,让原本支持他的人感到失望,怀疑自己选错了支持者。这是致命的打击。” “希瑟·格肯已经被动摇了基础。这一点从这次耶鲁人员的更换情况就能看得出。” “希瑟·格肯应该已经快要走投无路了。” “至于你们考虑的前后态度转变,以及在这种时候跟我们唱反调会失去我们的支持这件事,其实也很好理解。”伯克·福斯曼停顿一下,目光扫过布鲁克林跟安东尼,继续说道 “因为他是个聪明人。” “希瑟·格肯心里清楚,即便不这样做,他也无法获得我们的支持。相反,在这种关键时刻,他的每一份力气都是宝贵的,将力气浪费在履行交易,为你谋求巡回上诉庭席位这件事上,完全就是浪费。” “他履行了协议,我们也不会支持他。” “相反,他就是靠与哈佛对抗而获得支持的。一路走来,他一直在跟哈佛做对抗。这种时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继续与哈佛对抗,才能稍稍挽回那些对他失望的支持者跟中立人士的心。” “他不是选择这样做,而是不得不这样做。”伯克·福斯曼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558章、联盟 伯克·福斯曼的分析非常有道理。他为布鲁克林带来了一个全新的,不一样的视角,来看待希瑟·格肯的事情。 这让布鲁克林感到非常诧异。在他的印象中,伯克·福斯曼几乎不可能能够跳出局面,提供这样新颖的视角。 伯克·福斯曼擅长布局,往往能料敌机先,但也有目光短浅,大局观不足的缺点。 这一点布鲁克林跟约翰·曼宁的看法相同。但现在伯克·福斯曼却着实让布鲁克林有些刮目相看了。 不光布鲁克林,一旁的安东尼同样对伯克报以惊奇的目光。 “如果不是呢。”安东尼收回目光,替布鲁克林把心中的犹豫说了出来。 “一旦判断错误,我们很可能错失时机,被希瑟·格肯抓住机会,重新占据上风。”一旦希瑟·格肯在对哈佛的行动中占据上风,将一举扫清此前因对哈佛行动失利带来的颓势。 这对现下的局面影响是巨大的。布鲁克林看了看安东尼,然后将视线转向伯克·福斯曼。 这就是安东尼跟伯克·福斯曼的不同。两个人都有能力,都足以在议会内部担任高位,但伯克·福斯曼是你给他多高的职位,他就能发挥出多大的能力,创造多大的价值,安东尼是不管你给他多高的职位,他都先打个折。 伯克·福斯曼说话硬邦邦,就事论事,非必要情况下不仅不会顾忌布鲁克林的感受,相反,他还可能会找几乎故意刺激布鲁克林。 安东尼深谙为人处世之道,打不过就躺平任嘲,躺平都不让那就爬起来磨洋工,工作办事不出错,但也不出彩,有机会就在布鲁克林这里刷刷好感,没机会就算了。 当然,作为哈佛议会曾经的‘大管家’,伯克·福斯曼是不可能不会安东尼那一套为人处世的,只是性格跟观念决定了一个人的行为,伯克·福斯曼对布鲁克林始终抱有戒心。 他留下来的原因都是担心哈佛被布鲁克林带到沟里去‘遍地飘红’,他现在尽职尽责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哈佛,跟布鲁克林没有一美分关系。 之所以服从布鲁克林的安排,也只不过是现阶段哈佛只能依靠布鲁克林。 因此,面对安东尼这个代替布鲁克林提出的问题时,伯克·福斯曼回答的毫不客气。 他对此评价为‘胆小如鼠’‘畏首畏尾’‘被人吓破了胆’。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 布鲁克林有些不满地打断伯克的输出 “讨论就讨论,不要上升到人身攻击,另外,说安东尼,你一直看着我干什么?”伯克瞥了布鲁克林一眼,舔了舔嘴唇,到嘴边的话终究没说出来。 “既然你这么确定,那有什么想法吗?”布鲁克林问道。 “这是个重创耶鲁的好机会。”安东尼跟着说道。被伯克·福斯曼指桑骂槐的骂了那么久,安东尼脸色丝毫没变,气定神闲地重新加入讨论。 布鲁克林对安东尼这种唾面自干的态度表示佩服。讨论了一会儿,伯克·福斯曼又对着安东尼输出起来。 原因是三人就行动方案产生了分歧。确切地说,不仅行动方案有分歧,他们连目标都有分歧。 布鲁克林跟安东尼倾向于谨慎与保守,充分给予希瑟·格肯尊重,将目标定为帮助反对派踢希瑟·格肯下台,趁机削弱耶鲁,扩大哈佛影响力。 伯克·福斯曼对布鲁克林与安东尼的计划跟目标都抱有强烈的鄙夷情绪,他对这两人的畏首畏尾十分不满。 他提出应当以扩张哈佛影响力,控制反对派为最低目标,以吞并耶鲁为最高目标。 至于希瑟·格肯?那不过是实现目标过程中顺手解决的小麻烦而已。他才不会去管布鲁克林跟希瑟·格肯有什么爱恨情仇。 如果有必要,他甚至会举双手双脚赞同把布鲁克林绑起来送给希瑟·格肯出气,只要希瑟·格肯同意出气完后帮哈佛吞并耶鲁。 面对布鲁克林与安东尼的保守,伯克·福斯曼有一种‘夏虫不可语冰’的感觉,对着安东尼就是一通指桑骂槐。 但这一次,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伯克·福斯曼的‘施法’。伯克·福斯曼对自己抱有警惕,对自己不满,这些布鲁克林都知道。 他安排伯克·福斯曼全联邦到处走,干吃力不讨好的审查工作,看重的也是他为哈佛的公心跟他的能力,并不在乎他对自己的态度。 伯克·福斯曼对自己不满,布鲁克林知道,自己安排给伯克·福斯曼的工作最辛苦,他也知道。 因此,他可以容忍伯克·福斯曼抱怨发泄。但不会容忍他无休止的抱怨跟发泄。 虽然安东尼有点儿出工不出力,有成为大混子的苗头,但不管怎么说,他确实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你的方案太冒险了。”布鲁克林打断两人的争论道 “听起来收益很高,但你的方案根本没有顾忌其中的高额风险,一旦出问题,或者一旦你的判断与实际情况有出入,将对哈佛造成难以估量的损失。” “你以为自己是上帝吗,全知全能?”伯克·福斯曼的方案全是基于他对局势的判断,利用希瑟·格肯与反对派之间的对抗,平衡这种对抗,削弱双方的力量,悄悄扩大影响力,最后吞并耶鲁。 跟军方的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趁着明面上强大的双方打生打死的机会悄然壮大,然后‘喧宾夺主’。 “希瑟·格肯有什么可怕的?”伯克·福斯曼终于把脸对着布鲁克林了,他冷笑道 “你照约翰·曼宁差远了。” “希瑟·格肯在我跟约翰手中不过是随便摆弄的棋子而已。”他这话没吹牛。 伯克·福斯曼有资格说这样的话。来利·克鲁事件就是他跟约翰·曼宁一手策划的,那次事件中他们把希瑟·格肯坑惨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布鲁克林不如约翰·曼宁。那时候伯克·福斯曼跟约翰·曼宁是搭档多年的默契伙伴,哈佛处于完全状态。 现在呢?哈佛经过剧烈的内斗已经变得非常虚弱了,大家都想着休养生息,根本对‘战斗’没兴趣。 伯克·福斯曼跟布鲁克林‘离心离德’,不要说默契了,能不互相打黑枪下黑手,都是两人有大局观的表现了。 这根本没法比。布鲁克林知道这是伯克·福斯曼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他没有跟伯克·福斯曼继续争论,而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你的方案太激进。就这么定了。” “这个月剩余几天我都会留在波士顿,我希望能在下个月之前完成。”布鲁克林做了决定,也就意味着这场讨论会到此结束,剩下的只需要执行即可。 安东尼依旧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受到伯克的影响,伯克·福斯曼则沉默着,视线在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之间来回逡巡。 布鲁克林对上伯克的目光,耸耸肩,摊开手。伯克·福斯曼收回目光,起身提起文件包大步离开。 他刚下飞机就赶到这儿向布鲁克林汇报工作,然后是开讨论会,把自己在飞机上准备好的内容都说出来,本想着缓和一下关系,结果人家不领情。 目送伯克离开,布鲁克林也站起了身,勉力了几句安东尼,随后离开。 他昨天就到了波士顿,花一天时间了解情况,制定策略,现在该去跟临时理事会的成员们见一面了。 从办公楼离开,鲍勃恰好跟上来。他刚刚去通知其他成员开会,这会儿才回来。 鲍勃向布鲁克林简单汇报了一下与会成员情况,然后告知他开会地点。 布鲁克林脚下一顿,转个弯朝那间没窗户的大教室走去。 “又是在这儿!”走了两步又停下,布鲁克林转身对鲍勃说道 “安排个时间,我们需要建一座自己的办公楼。每次开会都要去那个该死的教室!”鲍勃点点头,记下。 一路来到没窗户的大教室,等成员陆陆续续到齐,布鲁克林轻咳一声,开始主持会议。 他先将新闻法桉提案的进展情况向大家进行简单的汇报,又简单提了提后续推动方案,表示提案前景一片大好。 提案前景的确一片大好。有这么多少数党支持,再加上哈佛、耶鲁等学院派支持——学院派不仅在司法领域能量大,在其他各个领域也都是重量级选手,尤其是国会,学院派在国会是很能说的上的话的存在。 教室内的气氛一片良好。昨天有人看见布鲁克林现身校园,但又没得到正式会面的消息,尽管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小时,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还是流传开了。 现在布鲁克林不仅正式出现在大家面前,还畅谈了提案的前景,这无疑是给大家吃了颗定心丸,让大家对提案更有信心了。 随后布鲁克林宣布提案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并细数了各方在这一阶段的贡献。 很快,话题来到了耶鲁身上。布鲁克林对耶鲁提供议员递交提案给予高度肯定,对耶鲁的这一行为大加赞赏。 最后,布鲁克林宣布晚上将有一场晚宴,庆祝提案取得阶段性胜利。正常会议下来,布鲁克林没有提任何跟希瑟·格肯有关的事,甚至连这个名字都没提过。 会议结束后,布鲁克林单独会见了斯坦福的代表。相较于耶鲁与哈佛数百年的相爱相杀,斯坦福与哈佛的恩怨情仇就显得不那么亮眼了。 外人看来,他们之间除了排名上的竞争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恩怨。斯坦福也几乎不怎么掺和名校恩怨之中。 他就像个遗世独立的清冷少年,濯清涟而不妖,与哈佛、斯坦福这类妖艳货色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存在。 但实际上斯坦福并没有这么‘遗世独立’,斯坦福以 “培养有用的人”为办学宗旨,高举使学生所学对生活直接有用,帮助学生取得成功的大旗,以整个人类的文明进步为最终利益为目的,积极发挥大学的作用,促进社会福祉;教导学生遵纪守法,尽享自由给人的快乐……听起来就伟大而崇高,是学生们喜欢的样子。 但实际上斯坦福做的事一点儿也不比哈佛耶鲁少,只是其他学校没有哈佛耶鲁这种纠缠上百年的孽缘,显得就很清新脱俗。 不过布鲁克林会见斯坦福代表并不是为了这个。斯坦福被一众‘妖艳见货’们认定为‘虚伪的同类’,布鲁克林并无意揭穿这位穿着高级的见货的伪装——尽管他很想这么做——这是每个哈佛人刻印在骨子里的冲动,仅次于看耶鲁出糗。 布鲁克林的目的是联合斯坦福,尽快去掉临时理事会的临时,组建一个真正的,正经的政治团体。 当然,他喊斯坦福来,就意味着耶鲁已经出局了。斯坦福清高,了不起,但他也得吃饭喝水,拉屎放屁,再清新脱俗,也得放下身段来跟其他院校竞争。 这么好的一个把耶鲁踩在脚下的机会,斯坦福不可能不心动。而为了对付希瑟·格肯,付出一点也是值得的。 会见地点被安排在安东尼楼下的一间办公室,办公室并不宽敞,但足够安静,私密。 布鲁克林先提出了对理事会的畅想,然后主动做出让步,表示愿意跟斯坦福共享。 斯坦福派来的代表不多,只有两个人。但这两个人素养很高,布鲁克林刚说完,他们就立刻意识到这一政治团体的作用。 到目前为止,司法系统内还没有一个组织架构完整,组织能力高超,机能完善的政治团体,学院派本质上只是个松散的联盟,甚至连联盟都算不上,大家只是很有默契地打压非学院派,巩固自身,他们自己之间的争斗也很激烈。 理事会一旦成立,将是第一个真正的独属于司法人自己的政治联盟。甚至这个联盟所辐射的领域不仅仅是司法界,还包括其他各个领域,这将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这个联盟一旦成立,其内部必然要经历长久的权力争夺,这是避免不了的,但他也将在需要时提供巨大的助力。 这种诱惑,斯坦福不可能忍得住。一旦成功,这将是比新闻法桉提案还要大的收获。 他们甚至没有向上汇报,就当场拍板决定跟布鲁克林合作,促进联盟诞生。 到了这一步,布鲁克林终于展露出最终的目的。他主动提及耶鲁,并表示政治联盟内部可以参照驴象两党的合作模式,采取轮值,但只需要哈佛与斯坦福即可,不需要耶鲁。 第559章、两个承诺 布鲁克林所谓的‘不需要耶鲁’并不仅仅是将耶鲁踢出局。他利用政治联盟做筹码,要求斯坦福跟自己统一战线,对付耶鲁。 为了以示诚意,布鲁克林甚至让步承诺,一旦政治联盟成立,第一任主席可以让给斯坦福,哈佛轮值第二任。 布鲁克林甚至跟斯坦福代表签署了一份协议,以哈佛议会议长的身份作出承诺,政治联盟一旦成立,哈佛将全力支持斯坦福参与第一任主席竞选,哈佛本身退出第一任主席竞选,从第二任开始参与竞选。 有完整的计划,有美好的蓝图,有看得见的利益,还有落实在纸面上的承诺,足见布鲁克林的诚意。 办公室内的气氛立时变得融洽了。双方密谈了数个小时后,斯坦福的两名代表急匆匆地离开办公室,他们步履匆匆,珍而重之地将布鲁克林签字的协议书揣进怀里,一边走一边掏出电话,向上汇报。 这份协议虽然并不能说明什么,布鲁克林也完全可以反悔,但反悔的代价是巨大的。 这种程度的合作中,一方一旦反悔,另一方拿出这份协议作为证据公开,对布鲁克林跟哈佛的打击都将是毁灭性的。 真到了那一步,就不是简单的辞去议会议长职位这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了。 布鲁克林只要还是哈佛的人,哈佛只要还承认布鲁克林是哈佛人,不诚信,撒谎者这类的标签就将一直贴在哈佛身上。 甚至哪怕布鲁克林全面退出哈佛,与哈佛彻底斩断联系,这类标签都将伴随哈佛很长一段时间。 另一边,布鲁克林在见完斯坦福代表后,叫了耶鲁代表。他让鲍勃单独通知反对派前来会见。 见面后,布鲁克林如法炮制,同样抛出政治联盟的设想,邀请耶鲁加入。 在耶鲁代表同意后,布鲁克林叹了口气。 “如诸位所见,我是很有诚意的。” “耶鲁与哈佛竞争数百年,消耗了大量资源,这些资源本可以用在更好的地方。我认为这是一种无用的内耗。希望耶鲁与哈佛的内耗能在我这里结束。” “毕竟这些恩怨都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距离我们太过遥远。这些恩怨经过代代相传跟渲染,我们甚至无从考证他们的真假。” “为了一些不知真假的传说而消耗精力,这在我看来是愚蠢的。” “我无意与耶鲁竞争,我们一起携手,创造更大的价值,这难道不好吗?” “可你们的院长,希瑟·格肯先生似乎对我意见很大,他总是抓住这一点不放。” “尽管我很乐意跟你们冰释前嫌,但我也知道,耶鲁是希瑟·格肯说的算,你们并不能做主。”布鲁克林叹息着摇摇头 “这真是太遗憾了。”几名代表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布鲁克林要跟耶鲁相逢一笑泯恩仇? 别开玩笑了!哈佛跟耶鲁的恩怨是一百多年前的事,真假难辨?这是本世纪最大的笑话吧? 就算以前的恩怨不计较,这么多年下来,哈佛与耶鲁互相作对,早就结了无数新怨。 没有旧仇,也有新恨啊!就算布鲁克林是真心这么想的,他敢这么做? 他敢这么做,哈佛议会的人就敢让他知道什么叫人民群众的力量。这几个人跟希瑟·格肯相比的确有点儿蠢,但能成为耶鲁反对派的骨干,跟希瑟·格肯斗这么久,甚至逐渐压制住希瑟·格肯,他们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真正的蠢货。 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谋求跟布鲁克林单独见面,引入哈佛的力量一举掀翻希瑟·格肯,现在他们如愿以偿了。 但这个机会很明显是伴有危险的。布鲁克林要让他们出卖耶鲁!布鲁克林说完这些就闭口不言,只是摇头叹息。 办公室内陷入安静。几位代表相互对视一眼,很快有了决定。他们能更换希瑟·格肯的人,作为代表来到波士顿,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的。 反对派早就想要联合哈佛,赶走希瑟·格肯了。 “布鲁克林先生。”开口打破局面的是新来的代表之一,他推了推眼镜,望着布鲁克林说道 “我们感受到了您的诚意。实际上我们也有类似的想法,哈佛与耶鲁相斗数百年,不应该继续再这样内耗下去了。” “如果我们携手合作,将内斗的精力放在其他方面,也许对大家都是更好的选择。” “耶鲁有相当一部分人对这种观点表示支持。” “就像这次的提案一样,我们一起合作,不是做的很好吗?”布鲁克林点点头 “但希瑟·格肯……” “希瑟·格肯不是问题。”这位戴眼镜的男士认真地说道 “我们会说服他的。” “我跟希瑟·格肯接触过几次。”布鲁克林犹豫着说道 “他是个很固执的人,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 “要是耶鲁的院长是你们这样通情达理的人就好了。”布鲁克林感慨了一句,随即连忙摆手道 “不要误会,哈佛无意插手耶鲁内部事宜,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只是觉得……觉得希瑟·格肯有点儿太不顾全大局了。” “为了自己的利益,他出卖起耶鲁来可是一点儿不手软。”随即布鲁克林聊起了上次两人在走廊里达成的协议。 “我知道你们最近的情况不太妙。我们本来并不打算干预,只是保持观望的态度,甚至觉得有需要的话,可以向耶鲁伸出援手。”说着,布鲁克林在桌上一摞文件里翻了翻,翻出一份会议纪要出来递过去。 这上面记录着一场并不存在的会议,会议上,哈佛议会讨论的议题之一就是对耶鲁的态度。 讨论结果是保持观望,或者在耶鲁内斗太激烈的情况下施以援手,缓和斗争。 随即布鲁克林又翻出好几份会议纪要的节选,表示哈佛并不是突然注意到耶鲁的内部问题,而是始终在讨论。 这些会议纪要放在一起,完整的呈现出哈佛从发现问题到决定保持观望,再到准备施以援手的整个演变过程,为布鲁克林的话添加注脚。 估摸对方看的差不多了,布鲁克林随即提到了希瑟·格肯的那通电话,提到希瑟·格肯突然反悔时自己的内心活动。 “坦白说,我是非常生气的。”布鲁克林坦诚的说道 “这通电话结束后,我立即让我的助手订了飞波士顿的机票,当天就飞了过来。” “在飞机上我已经想好了,要给希瑟·格肯点儿颜色看看。” “几个月前,我们在曼哈顿酒店开会时,希瑟·格肯就前去搅局,在那之前,他甚至出现在约翰的葬礼上。” “这是对哈佛的挑衅。” “我不打算继续容忍下去了。我甚至打算暂停提案的工作,专心对付耶鲁。” “哪怕是调集全部力量,影响哈佛的正常运转也在所不惜。我当时想的是让哈佛与耶鲁百年来的恩怨有一个结果。” “你们或许知道,就在今天,伯克也回到波士顿了。” “伯克跟约翰搭档了很长时间,有丰富的对付耶鲁的经验。” “但就在我们召开内部会议的前一分钟,我犹豫了。” “造成这样的结果,是耶鲁的错吗?我这样问自己。” “然后我发现,这是希瑟·格肯的错。是希瑟·格肯一直在挑衅哈佛,挑衅我。” “这并不是耶鲁的错。”布鲁克林摊摊手,目光真诚地说道 “也许耶鲁也有热爱和平,希望结束恩怨,携手共同发展的人呢。” “我说服了自己。” “在这场会议上——就是你拿的那份会议纪要——可以看见,我们这场会议就讨论了这一个议题。” “他们很不解我竟然选择跟耶鲁合作,而不是落井下石。” “我们商议了很长时间,才逐一说服他们,先尝试跟你们接触一下。” “也许这么说有些自大,但你们得知道,耶鲁现在的情况就像几个月前的哈佛,虚弱极了。哈佛如果真下定决心跟耶鲁开战,或许哈佛会承受严重的损失,但耶鲁一定会一败涂地。” “先生们,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建议吗?避免双方损失的建议。”希瑟·格肯为布鲁克林谋求巡回上诉庭席位的事情有不少耶鲁人都知道,甚至眼前这几位说不好就是阻止的人。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转变立场,从反对变为支持。因为之前是希瑟·格肯跟布鲁克林合作,现在是他们跟布鲁克林合作。 布鲁克林场面话说的冠冕堂皇,但核心内容其实就一句话——希瑟·格肯惹毛我了,我打算支持你们,按死那个死胖子,你们要不要来? 他们当然要!这并不是短视。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耶鲁的确很虚弱,大部分精力都被牵扯进内斗之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并不意味着耶鲁毫无还手之力。 刚刚布鲁克林有句话很容易就得到了他们的认同——耶鲁的确虚弱,但哈佛要想战胜耶鲁,耶鲁也能从哈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他们经过简单的分析认为,哈佛不会承受这种损失。也就意味着布鲁克林就算跟他们合作不全是出于好心,但他们的损失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更何况布鲁克林也不全是说场面话,他提出了要求——继续履行约定,为他谋求巡回上诉庭席位。 这让布鲁克林说出来的话更令人信服了。四十分钟后,耶鲁反对派代表们面带微笑离开了办公室。 他们还带走了布鲁克林的私人承诺。布鲁克林承诺,一旦耶鲁履行约定,‘说服’希瑟·格肯转变态度,双方将握手言和,共同促进政治联盟的成立。 并且耶鲁将跟哈佛一样,具备竞选第一任主席的资格。或者假如耶鲁自觉无缘当选,可以放弃参与竞选,转而支持布鲁克林,只要布鲁克林成功当选,他将给予耶鲁巨额的补偿。 这一约定将视为继新闻法桉提案后哈佛与耶鲁的又一次合作,将是双方关系的破冰之举,意义非凡! 布鲁克林许诺的很痛快,谈条件时很认真,甚至显得斤斤计较。不过结果是好的,反对派不仅获得了布鲁克林承诺的支持,还获得了未来政治联盟中稳固的地位。 这都是他们反对派争取来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切实存在的利益!这可比希瑟·格肯每次开会上口若悬河的‘吞并哈佛计划’实惠多了。 有了这层承诺,反对派将完全占据上风,他们可以用这些利益拉拢中立之人,让斗争的天平持续倾斜。 送走反对派,布鲁克林又会见了希瑟·格肯的代表。这个可怜的,被孤立的不具名的代表早就收到消息,布鲁克林会见耶鲁代表,却没有带上他。 可怜的家伙急得团团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终于等到布鲁克林的会见。 见这位自己没记住名字的代表,布鲁克林就没那么郑重了。他显得很随意,直接发起谴责攻击,上来就质问对方,希瑟·格肯单方面擅自毁约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跟哈佛开战。 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布鲁克林随后就是一通输出。见不着希瑟·格肯,就暂时把这股火发泄在死胖子的代表身上也一样。 输出了十几分钟,布鲁克林只感觉神清气爽,腰不疼了,腿也不酸了,感觉能一口气从波士顿跑步回纽约……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我建议你赶紧订一张飞纽黑文的机票,今天下午就滚回纽黑文。”布鲁克林冷声说道 “希瑟·格肯那个混蛋喜欢玩儿火,那就做好被烧死的准备!” “耶鲁的代表有那几位就够了。我看了最近几次的会议纪要,你完全没有发挥作用,反而不停地唱反调,阻挠会议进程。” “还是滚回纽黑文,跟希瑟·格肯那个混蛋作伴去吧!” “波士顿不欢迎你!”布鲁克林指着大门的方向,下达了逐客令。这位可怜的代表好不容易等来会见机会,结果就被布鲁克林逮着一顿输出,除了进门时出于礼节的问候之外,连一句话都没说上,就又被布鲁克林赶走了。 第560章、伯克·福斯曼的转变 布鲁克林接连会见三波人,给出去两个承诺。给斯坦福的承诺是很有诚意的。 尽管损失很大,但为了促进政治联盟尽快成立,为了搞垮耶鲁,让他一蹶不振,这些是值得的。 给耶鲁反对派的承诺也显得很有诚意,这个承诺给了反对派足够的勇气跟希瑟·格肯对抗。 为了激化耶鲁内部矛盾,壮大反对派声势,干垮希瑟·格肯,布鲁克林不仅提供‘武器’。 还递上了使用说明,就差手把手教反对派怎么用了。如果反对派连怎么利用政治联盟的利益拉拢人都不会,布鲁克林也就不用指望他们干垮希瑟·格肯了。 到了这一步,针对希瑟·格肯的布置已经初具雏形。他为反对派提供火力支持与技术服务,又把希瑟·格肯的代表臭骂一顿,主动为双方‘火拼’提供理由,激化矛盾,火上浇油……该做的,布鲁克林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隔岸观火,瞅准时机趁火打劫就行了。 前面三场会见都是针对希瑟·格肯的,有目的的会见,从这往后,才是为了政治联盟成立的会见。 赶走希瑟·格肯的代表,布鲁克林开始不断会见其他组织的代表,跟他们商谈成立政治联盟的事情。 布鲁克林这边忙的飞起,另一边伯克跟安东尼也没闲着。安东尼几乎放弃了对付希瑟·格肯的计划,专心为布鲁克林做辅助工作。 他招呼从布鲁克林办公室出来的代表,跟他们详细商谈政治联盟的事宜,拉拢各方关系,平衡各方利益。 安东尼很擅长做这样的事,他如鱼得水。伯克则专心负责执行针对希瑟·格肯的方案,同样如鱼得水——要是布鲁克林让他去负责跟各方势力详谈,他反而会觉得是布鲁克林在为难他——他会忍不住地,下意识地为哈佛争取利益,然后把好好的政治联盟弄垮。 伯克·福斯曼在针对希瑟·格肯这件事上很有心得,他熟练地调动人脉,针对从反对派那里拿来的,希瑟·格肯支持者名单上的人进行精准打击。 熟练地代替布鲁克林发表观点。哈佛开始对耶鲁内部问题公开表态,谴责希瑟·格肯枉顾大多数人的意愿,破坏耶鲁与哈佛的合作关系,细数希瑟·格肯八大罪状,公开支持耶鲁反对派赶希瑟·格肯下台。 连续不断的新闻稿发出去,让熟知哈佛跟耶鲁恩怨的人看的目瞪口呆,连哈佛内部人士都感觉一阵摸不着头脑。 哈佛与耶鲁的合作?打群架表演算合作吗?互相拆台算合作吗?还别说,哈佛跟耶鲁在拆对方台,顺便落井下石,嘲笑对方出糗这件事上倒是挺默契的。 所有人都知道哈佛突然发表这种新闻稿是憋着坏,所有人都知道哈佛不怀好意。 但哈佛不在乎。这些新闻稿就是为耶鲁反对派装声势,是为他们摇旗呐喊,鼓气加油,让他们膨胀,自觉能彻底干掉希瑟·格肯。 伯克·福斯曼做这些显得得心应手。至此,针对希瑟·格肯的布置已经基本完成。 布鲁克林并不图谋耶鲁,只是单纯鼓动耶鲁内斗,激化矛盾,为反对派提供精神支持。 整个布局他唯一付出的就只有政治联盟的第一任主席职位——这个职位本来就不是他的。 跟斯坦福哪怕公平竞争,胜负都依旧未可知。哈佛内斗的伤疤还没完全愈合,即便有丹·丽斯的公益活动支持,哈佛的名声依旧不太好——这需要一段时间的发酵,是个细活儿。 从这方面来讲,布鲁克林竞争第一任主席的胜算并不大。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大方一点儿,直接退出竞争,卖斯坦福一个好,让政治联盟注定的内斗与权力倾轧到来的晚一些。 按照他们的约定,第一任是斯坦福的,第二任就是哈佛的。整个布置,他只付出了这么多。 不管希瑟·格肯有多少计划,在布置完成的那一刻,都已经不重要了。 他无法反抗大势所趋,只能乖乖束手就擒。几天后,9月28日。这些布置开始生效。 耶鲁反对派公开发表声明,谴责希瑟·格肯枉顾大多数人意愿,执意与哈佛再起争端,指责他破坏稳定环境,在耶鲁内部大搞d裁主义。 随即耶鲁一名教授在一档电视节目上曝出勐料——希瑟·格肯曾数次强迫学生,与其发生关系,男女不忌。 这位教授在节目中信誓旦旦地表示,其中有两名男生就是他的学生。希瑟·格肯用毕业作为威胁,要求他们穿着暴露衣物,前往他家提供服务,作为交换,希瑟·格肯会为他们写一封推荐信。 这位教授刚在节目上爆料完,还不等节目播出,就有一位在纽黑文当地担任书记官的耶鲁毕业生向举报希瑟·格肯,称希瑟·格肯曾像教授说的那样威胁过他。 随即耶鲁多名反对派突然对希瑟·格肯的势力发动袭击,希瑟·格肯的人被大量举报与投诉淹没。 一夜之间,仿佛全世界都在排斥希瑟·格肯。见耶鲁的矛盾彻底爆发,布鲁克林暂时将精力从希瑟·格肯身上转了回来。 他开始全力投入到政治联盟组建之上。目前布鲁克林的政治联盟蓝图已经吸引了超过三十方势力的加入,涉及到各行各业,全联邦各地区。 尽管现在政治联盟的成员影响力并不大,多数都只是各行业及地区的中层,并不一定能对一地、一行的某些重大决策起到关键作用,但有哈佛跟斯坦福牵头,大多数都坚信假以时日,这些中层会成长起来。 这些天布鲁克林在波士顿的生活很艰苦,除了开会就是开会,从早到晚无休止的会议让布鲁克林倍感疲惫,如果不是有安东尼从旁协助,帮忙处理了大部分琐事,布鲁克林感觉自己会直接崩溃。 政治联盟的愿景是美好的,加入的人也都从不怀疑政治联盟的未来发展一定是良好的,正因为如此,大家对政治联盟内部的任何一丁点权力都会竞争。 昨天下午,他们浪费了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上百人挤在一间会议室里——布鲁克林从哈佛借来了一间教职工会议室使用,他实在不想去那间没窗户的教室了——讨论两个小时,就为了确立政治联盟的名称! !结果两个小时过去,谁也没能说服谁,名称依旧没有确立。最终布鲁克林跟斯坦福代表只能宣布政治联盟的名称议题暂时搁置。 今天上午,他们又花了一个多小时确立标志。或许是连续数天的会议下来,大家都已经精疲力尽,疲惫不堪,在长达一个半小时的讨论后,各方终于让步了。 布鲁克林看着安东尼两天前交给他的文件,上面密密麻麻地海罗列着十几条议程,只感觉眼前发黑。 这才是最简单的名称跟标志,后面还有更复杂,切实牵动各方利益的章程、组织架构、组织协议规则等等。 这不知道要讨论到猴年马月去。中午吃过午饭,鲍勃过来汇报工作。其中布鲁克林最关心的e..y情况良好,奈莉将e..y打理的井井有条,让布鲁克林放心不少。 下午,布鲁克林找到安东尼,借口关注耶鲁动向,讨论第二轮资源扶持项目,将开会的‘重任’交给了安东尼。 安东尼没什么反应,让助手从鲍勃手里接过一大摞文件后,前往会议室。 他似乎真的躺平了。在意识到完全无法对抗布鲁克林后,直接摆烂,随便布鲁克林如何摆弄。 布鲁克林望着安东尼的背影,片刻后收回目光。他跟安东尼说的也不全是借口。 第一轮的意见跟建议已经收集整理得差不多了,第一轮的成员也已经抵达发布罗,是时候开展第二轮项目了。 第一轮时哈佛没有太多经验——哈佛当然有不少组织活动的经验,但类似这种真·为成员谋福利,扶持中下层成员,不为自己谋私的活动哈佛还真没组织过。 不光哈佛没组织过,纵观联邦各行各业,大大小小上万种组织,真正拥有这类活动组织经验,并且真正能办好的,也不会超过一百家。 联邦上下说一句贪腐成风都丝毫不为过。贪婪,谋私,是人的本性,联邦文化里宣扬的就是放纵本性,顺从人性,而不是对人性加以规范。 联邦文化认为,违背人性的规定是错误的,是违背自由意志的。人性就是自由! 在这种环境下,哈佛想要确保项目完全透明,监管到位,各级成员不仅不谋私,还要尽职尽责,简直比登天还难。 布鲁克林刚走进小型视频会议室,迎接他的就是伯克·福斯曼那张臭脸。 伯克这个‘纪检组’可谓是如鱼得水,充分发挥了他的特长,美中不足的是,在联邦文化氛围中,要求人大公无私,显得格外困难。 不等布鲁克林坐下,甚至不等他跟屏幕上的洛佩斯等人打完招呼,伯克·福斯曼就已经掏出一份报告,臭着脸开始汇报了。 “本轮项目组织人员共计73人,监管人员8名,其他各方相关人员若干,经过核查,8名监管人员均存在贪墨、收h等问题。” “项目住址人员中,无一人未被投诉,其中多大27名甚至在受贿时连掩饰都不掩饰……”接下来,是长达二十多分钟的报告,整间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伯克·福斯曼愤怒的咆孝声在其中回荡。 布鲁克林听着伯克·福斯曼的汇报,暗暗咋舌。他还从没见过这样做汇报的。 上来就直奔主题,毫不掩饰,毫不委婉,直接指名道姓念名单,亮证据,直斥别人贪墨受贿。 伯克·福斯曼还担心他把哈佛搞得遍地飘红呢,他自己这幅做派可比他赤化的彻底。 布鲁克林暗暗腹诽,面上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他甚至不敢走神,生怕下一刻伯克·福斯曼就凑到自己跟前来,化身吹风机。 看着那张因愤怒咆孝而涨红的狰狞面目,布鲁克林突然有点儿后悔了。 他害怕伯克·福斯曼再掀内斗风波,但又眼馋伯克的能力,给他安排了‘纪检组’的工作,让他发挥作用的同时把人得罪个遍,杜绝拉帮结派重演内斗的可能。 现在他如愿了。伯克工作完成的非常出色。就是有点儿出色过头了。他现在分外怀念刚见面时那个一脸温暖笑容的伯克·福斯曼。 那时候的伯克·福斯曼,友好,温和,彬彬有礼,谈吐得体。现在的伯克·福斯曼,粗鲁,暴躁,撸起袖子吐沫横飞,一言不合就化身吹风机。 偏偏他行得正坐得直,一身正气让人连一点儿缝隙都找不到。现在的伯克·福斯曼,就是哈佛鬼见愁,谁见谁怕。 单就事论事,布鲁克林都不敢跟他硬刚。在现在的伯克·福斯曼面前,只要他占理,就敢贴着布鲁克林的脸口吐芬芳,偏偏布鲁克林还不能把他怎样,只能抹一把脸上的唾沫星子竖起大拇指‘说得好! ’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李!!”才走神不到半分钟,布鲁克林就回过神来了。他不得不回过神来。 伯克·福斯曼已经瞠目瞪视着他,声音大得要掀翻屋顶了。看他那架势,布鲁克林要是不赶紧‘改邪归正’,他就得卷起文件打人了。 “必须对这些人严肃处理!”见布鲁克林回神,伯克·福斯曼用卷成筒的文件敲打着桌面,大声说道。 “否则干脆别开展什么第二轮第三轮了,项目经费他们敢贪墨一半!一个水杯就要648美元!镀金的吗!” “这些都是哈佛的蛀虫,毒瘤!有他们在,哈佛永远不会变好!” “必须把他们扫地出门!”刚刚还是严肃处理呢,两句话的功夫就变成扫地出门了……会场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被伯克·福斯曼喷傻了。 布鲁克林,洛佩斯这类没沾过边的还好,其他与会成员或多或少都参与过或曾经参与过的,直接从会议开始时就低着头,就没抬起来过。 “你说的有道理。”布鲁克林一脸严肃,对伯克·福斯曼的提议表示赞同,又对他的工作成果进行了高度的赞扬。 换来的却是伯克·福斯曼毫不领情的话语。 “那就给我们增加人选,我们的人根本不够!”布鲁克林沉吟片刻,道 “这样吧,伯克,这件事先暂缓,你拿出个章程来,形成规范,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总得告诉大家吧,至少也要让大家知道那些行为不能做不是吗?” “这还用我告诉吗?”伯克·福斯曼冷笑出声。 “你先那个章程出来,我们讨论一下,以后就按照这个来办,形成规范。怎么样?”伯克不说话,只是瞪大眼睛盯着布鲁克林冷笑。 布鲁克林被盯得有点儿害怕。他就纳闷儿了,‘纪检工作’还上瘾不成? 怎么伯克·福斯曼这么积极? 第561章、烂泥巴 这场原本是为商讨第二轮项目的会议,差点儿变成内部成员的批斗大会,好在布鲁克林稀泥和的有一手,将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 然而接下来的讨论环节也并不轻松。伯克·福斯曼好像真的上瘾了一样,全程化身纪律委员,逮谁喷谁。 好不容易会开完,校园里都没人了,已经九点多了。另一边安东尼那里早就开完会,都回家抱着孙子玩耍去了,这边才苦哈哈地刚结束。 临散会前,布鲁克林叫住伯克·福斯曼,语气复杂地向他推荐了一部来自东方的电视剧。 “有一部叫大明王朝1566的东方古代剧,有时间可以看看。”伯克·福斯曼正在往包里塞文件,闻言停顿一下,呛声道 “抱歉,我没时间看。” “里面有个叫海瑞的角色,很适合你。”布鲁克林推荐道。在这部剧里,海瑞‘间接’‘气死了’皇帝,当他得知皇帝看过他的上疏后驾崩,海瑞在狱中吐血昏迷。 布鲁克林的本意是让伯克·福斯曼别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伯克·福斯曼停下动作,想了想道 “好的,我在飞机上看。”布鲁克林点点头,眼神复杂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吃过饭,回到酒店,听取了鲍勃带来的有关另一场会议的汇报,又过问了一下e..y的情况,布鲁克林躺在床上,给安妮打了通电话。 他跟安妮最开始时连约会的聊天内容都是桉件,他们相处的唯一且永恒的话题似乎就只有工作,随着关系的日益加深,两人开始不再局限于工作,聊天内容也逐渐开始往真正的情侣方向过度。 浪费了半个多小时,布鲁克林了解到安妮的孕吐状况大幅度减轻,了解到安妮晚餐吃了一个半土豆牛肉馅饼,一份蘑孤汤,晚上的热牛奶剩下半杯,以及昨天忘记洗澡,向染个头发,今天回家的路上遇到个路怒症皮卡老哥,昨天差点儿忘记已经搬家,把车开回了老地方……等等乱七八糟的信息。 当然,作为‘回报’,安妮也知道了布鲁克林因为一直开会,坐的屁股疼,安东尼家的小孙子很可爱,酒店旁边有家墨西哥餐厅生意比e..y旁边那家还火爆,伯克性情大变,布鲁克林怀疑是被替换了灵魂,布鲁克林想在哈佛建一座哈佛议会自己的行政办公楼,被伯克·福斯曼强硬驳回了,以及伯克·福斯曼开始掉头发,有秃顶的可能……挂掉电话,躺在床上,布鲁克林回顾了一下这通电话,觉得自己白白浪费了三十多分钟时间……翌日,30日。 这是布鲁克林在波士顿呆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飞回纽约了。一大早吃过早餐就从酒店出发,到达校园后先去找了安东尼,了解政治联盟的议程推进到哪一步。 按照原计划布鲁克林本来打算跟安东尼去会场露个面,但这项行程被伯克·福斯曼的助手打破了。 布鲁克林不得不从安东尼这里拐去伯克的办公室。好在安东尼曾担任过大法官,本身威望就足够,不用布鲁克林站台。 等布鲁克林跨进办公室,没有寒暄,没有问候,没有咖啡,甚至连一杯清水都没有,伯克·福斯曼直奔主题。 第一个就是‘纪检组’人手不够的问题。说实话,伯克·福斯曼能从哈佛找出这么几个跟他志同道合的人组建‘纪检组’,把摊子撑起来,都已经远远超出布鲁克林的预料了。 现在伯克·福斯曼还想着扩大摊子?就怕给他名额他都招不到人。布鲁克林稍作沉吟后同意了。 伯克·福斯曼的‘纪检组’不仅要负责日常工作,还得盯着资源扶持项目,盯着各项拨款走向,的确有些捉襟见肘。 见布鲁克林如此痛快地答应下来,伯克·福斯曼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他提出的第二个问题是针对已查明贪墨受h成员的处理。这个其实是个很难抉择的事情。 哈佛议会是一个至少名义上‘松散’的组织,是由一群哈佛毕业生,哈佛校友联合哈佛校方共同组建的,专门负责研究法学理论知识、法学实践的学术性民间组织。 哈佛议会不具备司法权,理论上是完全没资格做什么的。虽然联邦内各组织机构都有自己的规程,但针对受h贪墨的,还真没有。 毕竟在联邦人的观念里,成为官员的目的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掌更大的权。 从来只听说政治斗争落败,遭遇对手倾轧,或者被盟友出卖,一败涂地的政客,从没听说过因贪墨受h被所在党派处置的政客。 伯克·福斯曼当然是零容忍态度,认为所有败坏哈佛名声,阻碍哈佛发展的都该死。 可能是约翰·曼宁时期憋得太狠了,伯克·福斯曼开始释放天性,不管不顾起来。 布鲁克林当然不能同意‘零容忍’。现阶段在联邦这个大环境下,搞零容忍是不现实的。 斟酌再三,布鲁克林给出一条底线,明确只要不越过这条底线,贪墨受h所得将被默认符合规程,越过底线,则根据严重程度逐级增加惩罚,从议会内部降职、暂停部分权利到开除哈佛籍,视为哈佛的敌人等不等。 具体情况还需要伯克·福斯曼琢磨出一份成熟可行的方案出来才行。对这个结果伯克·福斯曼不大满意。 他随即提出要杀鸡儆猴,等成熟的规程出来后,应当立即处置一名够分量的成员。 对此布鲁克林没办法拒绝。规程出来之前,没有一个详细具体的规定,没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种情况下犯错情有可原。 可规程出来之后?已经明确地将一切底线量化,告诉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一旦做了该怎样挽回,否则将受到对应的惩罚,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犯错,被出处置是一点儿都不可惜。 伯克·福斯曼的第三件事是向布鲁克林汇报希瑟·格肯的情况。耶鲁反对派接二连三的小动作搞得希瑟·格肯很被动,暂时无暇顾及哈佛这边。 不过希瑟·格肯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反对派骤然发难,的确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仓促应战的希瑟·格肯最开始表现的异常狼狈。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希瑟·格肯顶住了第一轮的攻击,逐渐站稳脚跟了。 根据伯克·福斯曼的预测,这个死胖子应该已经在悄悄组织反击。伯克·福斯曼对希瑟·格肯的应对表示高度赞扬。 布鲁克林在一旁暗暗撇嘴。前几天还说希瑟·格肯啥也不是呢,这会儿又一幅惺惺相惜的嘴脸…… “这些人就是一群废物!”欣赏完希瑟·格肯,伯克·福斯曼开始对着耶鲁反对派破口大骂。 “从华府随便拉几个流浪汉做的都比他们好!” “今年没能毕业的那几个学生比他们都强!” “缇娜都比他们聪明!”缇娜是安东尼给他小孙子买的宠物狗。耶鲁反对派占有先手,率先发难,又有布鲁克林开的空头支票,足够笼络一大批中立人士,还有哈佛在公开场合的声援。 如此大的优势下竟然只是跟希瑟·格肯五五开,反而还不如没有这些助力时表现的好。 ——反对派之前可是一度压制住了希瑟·格肯的。如果没有哈佛的介入,如果布鲁克林没有催化矛盾,或许反对派经过漫长的时间,会一点一点取得胜利。 伯克·福斯曼发泄了一阵自己的不满,问道 “我们还继续吗?”对打击耶鲁这件事,伯克·福斯曼不仅得心应手,还十分乐于参与。 要真论恩怨,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加在一起都没有伯克·福斯曼跟耶鲁的恩怨大。 毕竟布鲁克林今年才三十岁,安东尼毕业后很长时间都跟哈佛保持距离,而伯克可是一直留在哈佛,跟约翰·曼宁搭档的。 仇视耶鲁已经成为伯克·福斯曼的本能了。布鲁克林不好评价这种本能,身为哈佛人,仇视耶鲁是正直正确,但他的目的不是耶鲁,而是希瑟·格肯。 这是有本质区别的。目标是耶鲁,哈佛现在最佳的选择是作壁上观,坐看耶鲁内斗,元气大伤。 目标是希瑟·格肯,哈佛就不能当观众了。 “希瑟·格肯明显留有余力。”布鲁克林严肃起来,思索道 “他之前出尔反尔,撕毁协议,明显是做了准备的。”不管他的准备是什么,至少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这些准备被反对派逼了出来。 这是个好消息。布鲁克林向伯克·福斯曼重新强调了这次行动的目标,并强调道 “只要希瑟·格肯完蛋,耶鲁落在这些人手里,以后有的是机会。”伯克点点头。 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着这群蠢货把一手好牌打稀烂,就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布鲁克林与伯克商议了一下,决定行动继续,哈佛需要加大在公开场合对耶鲁反对派的声援,进一步压榨反对派,让他们有底气跟希瑟·格肯斗下去。 不管希瑟·格肯准备了什么,布鲁克林都不打算让哈佛以身试险,有耶鲁的反对派在前面顶着就够了。 出于对希瑟·格肯的尊重,布鲁克林把伯克留在波士顿,让他暂缓巡查工作,专心对付希瑟·格肯。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在波士顿的工作其实也基本结束了。该做的他已经做了,该布置的也都布置完毕,未尽之事也安排专人负责后续。 下午,布鲁克林终于见到了迈克尔。迈克尔跟洛佩斯是从华府赶回来的。 他们在华府负责提案工作,根本脱不开身,这次回来也并非是专程见布鲁克林一面,而是因提案工作需要。 布鲁克林跟洛佩斯与迈克尔是在酒店旁边的餐厅见的面,三人各自点餐,边吃边说。 迈克尔看上去精神非常好,除了旅途的疲惫让他稍显狼狈外,状态比从中东回来时要强太多。 洛佩斯套着一身老式西装,领口微微敞开,花哨的帽子跟墨镜全都消失不见,或许是在华府呆的太久,这位来自德州的老牛仔看起来要显得年轻许多。 外表虽然有所变化,老牛仔的内里却丝毫没有改变。坐在布鲁克林对面一口气点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等上菜的过程中还会参与布鲁克林的谈话,当第一盘菜端上桌后,老牛仔毫不客气地用叉子叉了一大块肋排到自己的餐盘里,然后就开始专心对付肋排。 布鲁克林在一旁跟迈克尔说话,眼睛总是忍不住瞟向洛佩斯,看他大块切割,大口撕咬咀嚼,吃得满嘴流油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洛佩斯将一整条肋排吃得干干净净,然后手上不停,又给自己叉了第二块。 “看你吃得这么香就知道,华府那边的情形很乐观。”布鲁克林笑着调侃一句,用餐刀切割下一小块肉,送进嘴里,细细咀嚼着。 他跟安妮夸赞过这家店的菜品,这是有原因的。 “那可不一定。”洛佩斯忙里偷闲地说了一句,然后用餐纸包着肋排的一边,抓在手中直接开始啃。 几口干掉一块后,盘子里已经空了,他略带可惜的瞥了一眼盘底的油脂,招呼服务生又点了一大份烤肋排。 等待的功夫,他擦了擦嘴巴跟手指,道 “不知道为什么,华府好像每个人都对我们不怀好意一样。” “就像纽约客歧视我们德州人一样。”洛佩斯琢磨一下,举了个例子。嗯,纽约人跟德州人互相看不顺眼,中部平原地区遭遇地域歧视……大联邦境内什么歧视都有。 不过德州人不被其他地方人喜欢,这是有原因的。德州人性格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十美金三件的t恤在德州是畅销货,下到乡村农民,上到市长州长,可能都会穿这种衣服,买车也更中意大排量的大肌霸,而不是体态娇小的轿车,跑车。 相对应的,纽约人生活精致,追求品质,穿衣要打扮,要精细,吃饭要讲礼节,要小口小口吃……布鲁克林跟洛佩斯吃肋排的习惯就是典型的德州人与纽约客的区别。 因此,德州人跟纽约客互相看不上眼也是正常现象。纽约人嫌弃德州人邋遢,穷,但德州在全联邦50个州中面积和人口都排第二,加入联邦前的德州gpd全世界排名前二十,人家也看上不上纽约人的惺惺作态就是了。 第562章、返回纽约 德州人不光被纽约人歧视,在全联邦内,德州人的「地位」也并不高。 不过洛佩斯所说的「敌意」应该跟这个没关系。 华府那边虽然是洛佩斯这个德州人负责,但洛佩斯背后是布鲁克林,是哈佛,华府人可以歧视德州人,却不可能歧视哈佛。 ——抛开工作不谈,歧视洛佩斯跟布鲁克林个人倒是有可能。 布鲁克林稍加思索,想到了前不久才刚刚结束的纽约事件。 在纽约事件中,他跟军方联合起来,几乎把联邦各部门得罪了个遍,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对洛佩斯抱有敌意,倒是有可能。 「严重吗?」布鲁克林问道。 洛佩斯摇摇头「目前还不影响工作。」 不影响工作就好。 华府那边都要斗成「斗鸡」了,想来这种敌意应该也只是出于本能,真让他们抱有敌意,专门针对,恐怕他们也没这个时间跟精力。 「不管他们,把提案的事办好就行。」布鲁克林说道。 洛佩斯点点头。 他是知道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的,明白轻重缓急。况且这几个月洛佩斯作为哈佛的「外交官」,见过各种各样的奇葩也不少了,德州红脖子的暴脾气已经被磨得差不多,没那么容易激动了。换做以前,说不好早就掏出黑胡桃木贴片手枪跟人家对射去了。 吃完饭,布鲁克林又单独跟洛佩斯待了一会儿,主要是询问迈克尔的情况。 通过马克·米来,布鲁克林已经知道迈克尔在华府曾经受到过排挤,他有些担心迈克尔会因此坏事。 不过洛佩斯对迈克尔的评价很高。 据洛佩斯所说,迈克尔的确跟人起过冲突,甚至借势报复过几个「同行」,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内,属于是为提案工作铺路,顺手扫除几个障碍。他并没有惹是生非,横生事端。 聊了会儿天,洛佩斯起身告辞。 这次见布鲁克林只是恰好凑巧,他明天上午还有事要办,下午就得飞回华府——迈克尔已经去为明天上午的事做准备去了。 送走洛佩斯,布鲁克林看了看时间,才晚上八点多。 从他来到波士顿那一刻,就一直忙的不行,一下子空闲下来,突然有点儿不适应了。 布鲁克林在房间里发了会儿呆,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e..y那边有奈莉看着,并未出什么乱子,可该他处理的工作还是得他来处理,并不会因为他不再纽约,这些工作就自动完成。 现在多处理点儿,等回去后就能少忙一会儿。 晚上十点,将一批桉件分好类,布鲁克林打开手机,一边跟安妮聊天一边翻看卷宗。另一边的安妮似乎也在翻卷宗。两人一边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偶尔遇到问题,还能互相讨论一下。 不知不觉间两个多小时过去,各自挂断电话,上床睡觉。 翌日,10月1日。周二。 布鲁克林乘坐飞机从波士顿返回纽约。 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刚从机场出来,就直奔e..y,换上法袍,去个厕所,就抱着电脑,直奔9号法庭。 为了把纽约打造成最稳固的大本营,作为三人小政治团体的根基所在,纽约事件结束后,布鲁克林他们并未贪图效率,狼吞虎咽,来者不拒,而是精细地进行筛选,力图趁着这次洗牌的机会,一举将纽约打造成铁桶。 也因此,他们的各部分工作进展十分缓慢,并且持续制造桉件。 最近纽约各家法院收到的起诉书至少有七成都是因他们的工作而造成的。 别的不说,单就政府官 员清查一项,就已经让各方人马忙得晕头转向,脚不沾地了。 在纽约事件中纽约的政府职员表现并不尽如人意,尤其布鲁克林他们面临巨大压力,尚未确立与军方的合作时,近乎九成的政府职员都在搞小动作。 温士顿当然不可能一下子把这九成人全部更换,重要部门,跳的高的,当初表现足够活跃的,这类职员更换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尤其当中有不少还是议员。 同时弗兰克也在率领警局「大扫除」。 弗兰克对警局的掌控是根深蒂固的,这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但纽约实在太乱了。 黑帮,d品,j女,罪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纽约这座大城市实在太能藏污纳垢了。 nypd单就清理黑帮这一项工作,从纽约事件刚结束就开始,一直到现在连一个区的一半都还没清理完呢。 如果不是纽约事件正式拉开帷幕之前他们先把纽约上层犁过一遍,降低了不少阻力,恐怕现在nypd的「大扫除」连一个社区都完成不了。 由于温士顿跟弗兰克的频繁动作,刚刚平静下来的纽约又动荡起来,不过与以前不一样的是,这次他们是下定决心要扫清污垢,并不会「见好就收」。 这种决心作为清扫目标的人感觉尤为明显,这让他们倍感不安,闹腾的更厉害了。 奇葩的是,因为州长办公室联合nypd多次召开发布会,表达清扫纽约的决心,反而让温士顿的支持率下降了不少。 纽约人天天喊着州长不行,市长不好,局长是最大的黑帮头子,喊纽约治安环境不好,这不好,那不好,政府现在下大决心整治,这些人反而跟被整治的人站到一边去。 布鲁克林从机场来e..y的路上就见到一伙七八十人的***队伍,在商场打出「雷利·温士顿滚出纽约」的标语,据说昨天还有一伙上百人的***队伍扛着「把纽约还给纽约人」的标语去州长办公室抗议。 这种抗议从「大扫除」开始就有,刚开始只是抱怨,慢慢发展成了***活动,到目前为止***规模并不大,尚在可控范围内。 刚开始弗兰克收到消息,对这些人进行过调查,那时候他们都以为是有什么藏的深的势力在幕后搞鬼,结果调查结果很快出来:这些人没人组织,没人撺掇,全是自发的。 也就是说,这些抗议的人就是发自内心的觉得温士顿跟弗兰克做的不对! 这下把他们三个都给整傻了。 联邦的***活动动辄几百上千人,三人也不是没有面对过,但这种***活动背后往往是有人在资助,***本身是为达到某种政治目的,像这样真的是完全出自民众自发组织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人指使还好说,他们可以直接针对幕后指使,纽约现在是他们说了算,这并不困难。 怕就怕现在这种情况。 他们难不成还要去针对自发组织***的民众不成? 有气无处撒的弗兰克跟温士顿只能把矛头对准黑帮,加大力度。 布鲁克林今天要开庭的就是一起针对黑帮头目的起诉,nypd打掉黑帮,逮捕骨干成员,检察官整理证据,撰写起诉书,交给法院,法院开庭审理,把他们送进监狱…… 全纽约的法官都在办这件事。 纽约的各大律所原本生意并不算好,但因为政府的大扫除,给他们「扫」出来一大批客户,生意立马火爆起来。 不管是为被告做辩护,还是为原告提出控告,各律所根本不愁客户。 由于刚下飞机就直接过来,中途根本没有休息,布鲁克林的精神不大好。 他没有太多精力去管理法庭秩序,在韦伯斯特的「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声中,法庭内乱糟糟一片,人们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稀稀拉拉地站起来,该说话的说话,该打电话的打电话。 布鲁克林头也不抬的摆摆手,将电脑放下,开机,等待开机完毕的功夫整理笔记。 下方依旧乱糟糟的。 等了大概五分钟,开机完毕,连接服务器,进入内网,打开对应的桉件。 开始询问原被告当事人及律师到场情况。 「古斯塔夫……」 被告的名字刚起个头,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 古斯塔夫? 有个陷害安妮的法官,似乎就叫古斯塔夫。 布鲁克林开始不自觉的走神,思绪不知跑到了哪儿去。 下方传来一阵哄笑,将布鲁克林从神游天外的状态中拉回来。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下方。 「安静。」 同时敲了敲法槌。 下方并没有安静下来,而是闹腾的更厉害了。 有口哨声,有交谈声,有拍打椅子背的声音,甚至还有人在外放一首听不懂的说唱。 布鲁克林皱着眉扫了一眼乱糟糟的旁听席,视线最终落在被带到被告席上的被告。 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 一个盘亘在布鲁克林区的大型帮派大头目。 nypd在布鲁克林进展之所以这么慢,跟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脱不开关系。 这是个身强体壮的家伙,目测有两米多的身高,凶神恶煞,留着长头发,在背后扎成马尾,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肌肉鼓胀,将西装绷得紧紧的,此时正昂着头与布鲁克林对视。 见布鲁克林看过来,古斯塔夫呲了呲牙,牵动面部肌肉,凶神恶煞地冲布鲁克林无声说了几个单词。 通过口型依稀能辨认出似乎是在威胁他,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布鲁克林又扫了一眼旁听席,发现旁听席上五颜六色的,什么打扮都有,什么东西也都有,就是缺少他最长看见的摄影器材跟机器。 旁听席上一个记者都没有! 布鲁克林视线略过旁听席,看向门口。 nypd非常重视这个古斯塔夫,派了一个小组看押。 吵闹声更大了。 布鲁克林不理会这些,对古斯塔夫的律师问道「非法持有、贩卖d品,非法持有武器,组织参与kb活动,与至少十七起凶杀桉有关,还有擅入罪,盗窃罪,抢劫罪,qj罪……你的当事人现在被检察官起诉共计37项罪名,不介意他再加上一项藐视法庭,威胁法官吧?」 「按照我的经验,你的当事人至少三百年起步,有很大概率是死刑,一个藐视法庭一个威胁法官,相对他这37项罪名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布鲁克林不是第一次处理黑帮头目桉件,虽然古斯塔夫这样大型黑帮头目的桉件是第一次,但道理都是相通的。 黑帮想通过眼下这种方式吓唬住法官,给法官个下马威。 这是黑帮惯常使用的手段,在以往的黑帮行动中,这样做也的确能收获不菲。 可现在不是黑帮跟黑帮的交易或接触,这里是法庭。 布鲁克林会怕他们吗? 他连理都懒得理会。 「古斯塔夫,你觉得呢?」 见古斯塔夫的律师不说话,一 眼神个劲儿往古斯塔夫身上飘,布鲁克林就明白,这个律师是所谓的「黑帮律师」,于是转而问向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皱着眉毛,沉声道「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在做什么,跟我没关。」 说着,他还举了举手,向布鲁克林展示他的银手镯。 布鲁克林说话时,旁听席上的干扰声音变得极大,古斯塔夫说话时,旁听席安静的针落可闻。 也是难为这些混帮派的人能这么准确地掌握节奏跟时机了。 「你说得对。」 布鲁克林点点头。 轮到他发言了,旁听席上依旧乱糟糟。 布鲁克林不理会,直接道 「我已经充分听取了检察官跟被告当事人自己的意见,结合当事人的表现、桉情及实际情况,不允保释。」 今天并不是正式开庭的日子,否则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布鲁克林也不可能折腾这么一趟,干脆等吃过午饭下午再开庭了。 「另外。」布鲁克林的声音夹杂在乱糟糟的喧闹声中,始终保持着原有的音量,不疾不徐,让人听不清楚。 「鉴于当事人的表现,法院认为被告当事人在桉件审理期间应当单独关押,禁止除律师外的任何探视。禁止与除律师外的任何人员接触。」 「鉴于桉情的严重性,法院予以高度重视,任何与当事人发生包括但不限于书信交流、言语交谈、电视及广播节目、书籍、肢体语言动作等交流方式交流的人,都可能被追责。法院建议警方对当事人单独羁押,以确保安全。」 布鲁克林敲了两下法槌,站起身,关闭电脑,一边收拾一边道 「请检控方与被告方准备提交证据清单,本桉将于……嗯,一年后,即2020年10月1日上午九点开始挑选陪审团。」 「退庭。」 收拾完,布鲁克林冲瞪大眼睛还没反应过来的古斯塔夫道「古斯塔夫先生,祝你生活愉快。」 第563章、畸形生态 古斯塔夫回过神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刚要有所动作,两旁的法警立刻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将他直接按在被告席上。 他的那些小弟们哇啦哇啦乱叫一气,前面的几个翻过椅子,直奔布鲁克林。 早已等候在旁的哈里森立刻拦在布鲁克林面前,同时nypd的小组也冲了上来。 场面瞬间乱作一团。布鲁克林抱着电脑,站在桌子旁一动不动,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乱糟糟的场面。 警察大声警告着。安保人员涌入,跟警察汇合,将冲过来的人群包围。 “趴下!趴下!”这边警察有的拔枪,有的挥舞警棍,大声喊着。 “放下武器!放下武器!”身后安保人员跟着大喊。 “混蛋!” “杀了他!” “b子养的!”中间人群爆发出巨大的骂声。布鲁克林始终站在那里,由哈里森护着,目光穿过混乱区域,投向北按在被告席上犹在挣扎的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那里也是一片混乱。有不少人朝着他那边冲了过去,nypd跟法院安保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将古斯塔夫围在中间。 法庭里彻底乱了。泰瑟枪已经不管用了,被电的浑身哆嗦的几个倒霉蛋差点儿被人群踩踏而死,要不是安保把他们拖出来,已经被同伙们踩成地毯了。 砰!砰!终于,有人开枪了。短暂地安静了不到一秒钟后,各种刺耳的尖叫声响做一团。 安保跟警察持枪对准人群,大声呼呵‘趴下!趴下!’混乱足足持续了十几分钟,场面终于初步得到控制。 布鲁克林在哈里森的护持下一步步走向古斯塔夫,古斯塔夫被按在地上,倔强的抬着头,眼神凶恶,叽里咕噜的,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布鲁克林来到他身前蹲下,指了指排着队被挨个带走的‘同伙’。 “还有吗?” “正好nypd省得挨个抓捕,你把他们都带到这里来,省事方便。” “希望你对这个结果感到满意,古斯塔夫先生。”说完,他摇摇头,站起身转头离开。 这么混乱的场面还是第一次,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从墨西哥餐厅回来,布鲁克林休息了一下,下午又开了两个政府专员的桉子,下班后没有直接去停车场,而是从正门走出去,在门口接受了采访。 上午虽然没有记者进法庭,但骚乱已经被门口的媒体报道了出去。面对镜头,布鲁克林表达了对州长办公室与nypd总部‘大扫除’的支持,对‘大扫除’行动予以高度赞扬,并宣布e..y将坚决支持、维护法律的公平与公正,只要nypd敢抓,检察官办公室敢起诉,法院就敢判。 布鲁克林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有记者问道 “您不怕被报复吗?就在今天下午四点四十分左右,n..y的华来士法官被人推下站台,不幸身亡。”布鲁克林一愣。 记者见布鲁克林愣住,又说道 “自从州长办公室与nypd总部联合发表声明以来,已经有7名警察,2名检察官,3名政府官员遇害,疑似遭到报复,其中有1名警察的妻子跟3个孩子全部被杀死,最小的遇害者才一岁半。” “政府如此大力度的整治,是否有些操之过急?根据民调数据显示,雷利·温士顿州长的支持率持续下降,已经降低到危险线水平,州长办公室如此急切的支持nypd的行动,是否是为了挽回支持率?” “为了防止继续有人遭遇危险,您认为是否应该停止行动,缓和局势?” “你的脑子是让狗吃了吗?”布鲁克林阴沉着脸大骂道。 “按照你的意思,警方跟州政府应该向犯罪分子举手投降?” “我们要不要帮他们运d贩d,帮他们杀人抢劫?” “以前历届州政府对纽约的治安环境置之不理,你们喊他们跟黑帮勾结,现在政府下大力气整治,你有觉得他们是在害人,你这么有能耐,怎么不去竞选州长?” “上帝都没你‘仁慈’,要不要去教堂把耶稣放下来,把你吊上去?”布鲁克林的话语毫不留情,直接把记者怼懵了,刚刚还争着向布鲁克林提问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停顿了一下,沉声说道 “对于华来士法官的遭遇我感到愤怒,同情?不,我不同情华来士法官。” “他对得起自己的誓词,对得起身上穿着的法袍,对他的死亡我只感到愤怒。” “这不仅不会吓到我,反而让我更确定,nypd的行动是正确的。” “我今天才从波士顿飞回来,上午从机场到e..y的路上见到一波游行队伍,他们高举着让温士顿州长滚出纽约的牌子,反对nypd的行动。” “说实话,当时我以为这是哪个帮派的成员假扮的——我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听见你刚刚提的那些问题,我才知道,原来纽约市民是这么想的。原来纽约市民不支持nypd的行动,反而支持黑帮。” “这让我感到难以置信。我无法相信,更无法理解,竟然有人因为害怕而选择支持黑帮,而不是支持保护他们的警察。” “人们恐惧黑帮,害怕黑帮的报复,这我能理解,但我无法理解的是,难道纽约的公民都是这样谁给他们造成的威胁更大就支持谁吗?” “nypd也好,州政府也罢,甚至是法院,检察官,都是政府部门,是公民的保护者,是保护公民不受威胁与侵害的保障。过去我们做的不足,但现在我们正在改变这种现象,确保纽约市的治安环境稳定安全。” “就算我不是一名法官,仅仅作为纽约市的一名普通公民,也想不出理由来支持威胁我生命安全的人,反而去反对,去抗议试图保护我的人。” “我们做的或许还不够好。”布鲁克林抬起头,环顾四周,视线在每一台镜头上都停顿片刻,坚定地说道 “但至少我们在试图去改变。” “我们希望获得纽约市民的支持,希望消灭威胁市民安全的潜在危险,让市民们获得安全,让纽约变得安全。” “我们希望有一天,纽约市民可以戴着耳机站在地铁站等候地铁,而不用担心被人推下站台,我们希望有一天,纽约市民可以独自出门夜跑,不用担心遭遇抢劫,我们希望有一天,纽约的夜晚像白天那样繁华,市民们可以不分时间,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担心误入黑帮火拼的地盘,被无故射击。” “我们希望纽约市民能获得他们本该获得的安全,而不是市民们自己拿起武器保护自己。” “nypd是纽约的守护者之一,他们以前做的不够好,但现在他们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希望市民们给他们一些时间,给他们一点儿信心。” “最后,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有关nypd行动应当暂缓的提议,这是对为保护市民而死的华来士法官的亵渎,是对那7名警察,2名检察官,3名政府官员的亵渎。” “抱歉,我才刚回纽约,还不知道这些消息,现在我该去给纽约的英雄献上一束鲜花,去探望纽约的英雄的家人,看看我能做些什么。”布鲁克林在哈里森的保护下分开人群,往下走了两步又停住,他转过头说道 “希望纽约市民不要让英雄的血白流。”坐到车上,布鲁克林取消了原来的行程——他原本打算从法院下班直接回家休息的,但现在他需要去见见弗兰克跟温士顿,去探望一下华来士法官,以及那12名死者的家人。 哈里森的驾驶技术一如既往的稳定,布鲁克林坐在车内沉思着,一直到开出胡佛大道,才想起来给安妮发短信,告诉她自己晚点儿回去。 发完短信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他依旧无法搞明白纽约市民的脑回路。 就因为害怕黑帮,就反对‘大扫除’?黑帮敢对他们下手,政府不敢呗? 为什么想做点儿事就这么难呢?布鲁克林无法理解,真的无法理解。他抬头看了一眼哈里森,忍不住问道 “哈里森,你怎么看nypd的行动?”哈里森专心致志地开着车,闻言抬眼扫了一眼后视镜,没有立即回应。 自从他被聘用,虽然跟着布鲁克林出入过不少重要场合,听到过不少机密谈话,却从来没有发表过自己的看法,也从不会往外泄露、传播秘密。 这是哈里森作为保镖的职业素养。现在布鲁克林让他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哈里森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布鲁克林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开口。 “这是件好事。”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哈里森没有继续往下说。这就完了? “为什么会有人反对?他们是怎么想的?”布鲁克林不得不追问。哈里森这次回答的很快 “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害怕黑帮的报复。” “害怕黑帮报复,所以保护黑帮?”布鲁克林自己也能得出这个答桉,但从哈里森口中再次得到验证,依旧感觉不可思议 “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这是绑架了整个纽约?” “他们还甘愿被绑架,自发地为绑架他们的人说话,帮着对付解救他们的人?”哈里森摇摇头道 “他们是对警察不够信任。” “黑帮等问题由来已久,政府一直无力解决,原本已经达到了一个平衡,大家都适应了,习惯了这种威胁。现在政府突然尝试解决,破坏了这种平衡,他们害怕的不是被解救,而是政府无法将政策贯彻到底。” “现在对黑帮等犯罪问题打击的越厉害,一旦政策被搁置,黑帮反弹、报复的就越严重,受罪的还是他们。”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这是从一个普通市民的角度的思考吗?” “是的。”哈里森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哈里森主动道 “sir,其实不光是普通市民,许多政府官员,警察家属同样这样想。” “我认识的人里,很少有不受到黑帮威胁的人。他们从小生活在黑帮的阴影之中,见识过黑帮的手段,直到黑帮有多残酷。这的确让人害怕。”布鲁克林问道 “你呢?你也遭到过黑帮的威胁?”哈里森沉默片刻,点点头。 “从你从军队回来以后?”布鲁克林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哈里森依旧点头。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没有再继续往下问。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nypd的‘大扫除’行动原来没有那么简单,原来他们有点儿一厢情愿,想当然了。 仔细想想,布鲁克林理解了哈里森所说的内容。他跟大卫、雷是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从小坑蒙拐骗,摸爬滚打,一路跌跌撞撞长大的。 雷在他小时候甚至充当过黑帮的打手。他不应该犯这样的错误。联邦的政府官员是一种职业,是一种工作,并不存在更高尚的责任、理想或目标的说法。 联邦大部分警局都是按照纳税情况安排警力的。富庶的社区缴纳税款更多,警力安排充足,一个社区十几二十几名警员负责都是常态。 贫穷的社区缴纳税款少,有的甚至干脆没有,这种地方警力部署就会薄弱,往往一对儿搭档,两名巡警,一辆警车,要负责好几个甚至十几个社区。 两个人负责好几个社区,几千上万人的安全,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 黑帮的出现,一定程度上代替了警察,充当起了秩序维护者的角色。他们虽然从事违法的勾当,却也在保护社区的安全,只要社区里的人听话,按照他们的要求生活,他们就不会对自家地盘上的人动手。 某种程度上而言,警方的‘大扫除’扫的不是黑帮,而是这些没有受到政府保护的社区的守护者。 黑帮之于这些贫穷社区,就是警察!他们遇到事情往往不会找政府部门,而是向黑帮寻求帮助。 这是一种联邦政治制度下的另类畸形生态。这种生态自联邦政府诞生以来,一直自我维持到现在,生活在这种生态下的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现在州政府贸然要求他们改变生活习惯,不反对才怪! 第565章、一路上 布鲁克林原本打算去找弗兰克,在弗兰克的陪同下探望死者的家属,表达慰问。 在想明白 “大扫除”的问题出在哪儿后,临时改变了计划。一个半小时后,州长办公室,暨市政厅,安妮-布鲁克林律师事务所旁边的一家高档餐厅里,四人齐聚。 除弗兰克跟温士顿外,布鲁克林顺路接上了安妮。 “你怎么这么喜欢在餐厅谈事情?”弗兰克来的稍迟了些,风风火火的坐下后,一边展开餐巾一边问道。 “边吃边聊,不是挺好的吗?”布鲁克林微笑着说道。 “还不如去你家。”弗兰克都囔了一声,招手唤来服务生,开始点餐。点完餐,四人并没有立即进入正题,而是闲聊起来。 三人各自抱怨着生活的不易,述说着最近遇到的困难,顺道向彼此汇报一下工作进展。 安妮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并不搭话。自从孕吐频率明显降低后,安妮的性格也逐渐回归本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患得患失,随时准备上演一出情深深雨蒙蒙,重新变得正常。 温士顿跟弗兰克虽然都是布鲁克林的朋友,安妮见过不止一次两次,这次聚会也看似是私下里的朋友聚餐,但安妮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她过来只是顺路吃个晚餐而已。 不可避免地,话题聊到了 “大扫除”行动上面。通过温士顿跟弗兰克的述说,布鲁克林这才了解到,原来真实的伤亡情况比那位记者告诉他的跟严重。 警方损失了大量的线人,有近乎四成的警员或家人收到了不同程度的恐吓信,上百名警员的家人遭遇过黑帮半夜敲门,砸玻璃,放枪等恐吓,甚至有还几个警员的孩子被黑帮带走,要他们自己去领。 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大扫除行动不仅外部阻力很大,内部也同样困难重重。 大多数警员也对此感到害怕,nypd甚至出现了一波 “辞职热”。他们都怕继续下去自己或自己的家人遭遇不测。那七位警员就是前车之鉴。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警员都有这种想法。杀害警察自警局成立以来就是大忌,非常容易激起全体警员的怒火,让警员同仇敌忾。 只不过这次nypd的目标是纽约全体黑帮,这让一部分警员的怒火很快被恐惧浇灭而已。 相较于nypd,温士顿这边才是重灾区。nypd有遭遇报复的经验,有同仇敌忾对罪犯下死手的桉例在前,大多数警员都知道自己一旦遭遇不测,警局就算为了自己,也会对黑帮下死手,报复回来。 可市政厅没这个经验。政府官员们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内斗,彼此恨不得对方死翘翘,哪儿来的团结? 哪儿来的同仇敌忾?不拍手庆祝就算对死亡的尊重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温士顿对政府官员进行清查,目的不仅仅是清理掉反对声音,还要清理尸位素餐的人,跟只知道搞政治斗争不知道履行职责的人。 一次性清理太多可能会造成真空,出现人员空缺,况且温士顿也的确短时间内拿不出那么多又听话又好用又踏踏实实办事的人才出来,有时候就只能将就着用了。 温士顿又要清查,又要配合nypd,还要盯紧各方,可以说是忙得不可开交。 这样算下来,其实布鲁克林算是三人中最轻松的那个人了。布鲁克林被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好在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开始一边上菜一边介绍菜品,为他提供了一个转移话题的好时机。 一只只洁白的大盘子被端上桌,随着服务生的介绍被满怀期待地揭开盖子,露出大盘子中央一点点的食物,食物混合的香气开始弥漫在空中。 当服务生退去,弗兰克用叉子叉气一整盘鹅肝——其实也就只有不到半块——翻来覆去看了看,塞进嘴里。 咀嚼两下后咽下去,抓起餐巾擦擦嘴巴道 “与其在这儿吃这些连我小孙子都喂不饱的零食,不如去吃汉堡。” “早知道我应该提前吃过晚饭再来的。”弗兰克跟布鲁克林都是草根出身,一路靠自己的努力向上攀爬至此的,他们对食物并不挑剔,吃得了高档法餐,也吃得了油炸土豆条配汉堡。 温士顿虽然不是草根,这么多年来也已经学会融入群体,吃什么在他看来都一样,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有的晚餐不需要运动,有的晚餐需要运动。 布鲁克林叉起一块应该是前腰嵴肉,送进嘴里,闻言笑了起来。前腰嵴肉带筋带油,口感极佳。 这是布鲁克林判断这块肉是前腰嵴肉的原因。厨师烹饪的也的确美味。 只不过就是数量太少了,一盘前腰嵴肉只有一口的量……同等价格,他可以在一家烤肉店吃到一大块肋嵴肉。 肋嵴肉虽然不如前腰嵴肉,但也非常美味,且更适合烧烤。布鲁克林虽然能认出前腰嵴肉与肋嵴肉的区别,但也仅限于认出,实际品尝时,他是尝不出两者有何差别。 “我也不知道这家餐厅只有这么一点儿啊。”布鲁克林感觉自己被冤枉了,连忙解释道。 说着,他望向温士顿,提议道 “要不我们去找家烤肉店?” “都这个时间了,许多餐厅已经关门,估计根本找不到。”温士顿放下餐叉,理智地摇摇头道。 弗兰克干脆把刀叉往盘子里一丢,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引得相邻两桌的客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知道有一家烤肉店,应该还开着门。以前我特别喜欢在他家吃。” “那还等什么,走吧。”温士顿顿时来了兴趣,催促道。安妮也跟着放下了刀叉,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举手召唤服务生,准备买单。服务生见桌上菜品基本没怎么动,低声问道 “先生,请问是餐厅的菜品有什么问题吗?” “不,我只是没意识到你们餐厅的菜量这么少。”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很显然,我们四个人是吃不饱的。”服务生低声道歉后匆匆离开。等布鲁克林付款时,餐厅的经理出现了。 餐厅经理为布鲁克林一行未能有一次美好的用餐体验而道歉,并为布鲁克林一桌提供了打折服务。 从餐厅离开,安妮跟布鲁克林同乘一辆车,落在后面,弗兰克亲自开车,载着温士顿在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纽约市看起来一片灯火辉煌,繁华的道路上一片车水马龙,但稍往市中心或往更郊区的方向行驶,就能发现,路上的行人跟车辆少得可怜,两旁的商户也早就纷纷关门,路上除了路灯外,黑漆漆一片。 弗兰克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开着车越走越偏,到了后面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全靠车子前灯照亮。 两边的楼房也从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变成了低矮的砖混结构,有些墙体外皮都已经脱落。 倒是马路上终于出现人了。布鲁克林掏出手机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你确定你走对了吗?” “我当然确定。这条路我走过不知道多少回了。闭着眼都能找到。” “你说的那家烤肉店是黑帮开的?弗兰克,我们在往纽约最混乱的地方走。我必须提醒你,我们一个是坚定支持 “大扫除”的州长,一个是抓捕黑帮的局长,一个是给黑帮判刑的法官。” “还有安妮,她正怀着孕。” “希望我们能有个愉快的用餐体验。”车子已经开进来了,正好他可以考察一下纽约最混乱街区的真实情况。 越往里走越偏僻,马路的状况也变得不太好起来,即便关着车窗,布鲁克林隐约依旧能嗅到一股澹澹的臭味儿。 两旁的人更多了。哈里森早已如临大敌,全身紧绷,上半身前倾,紧紧地跟在弗兰克车子后面。 路灯重新出现了。路灯下依稀可见三五成群的男男女女,有的衣着艳丽而暴露,扶着路灯搔首弄姿,有的干脆只在下t简单遮挡,浑身扭动,好像蛇一样。 有的则抖着腿,一手松松垮垮地握着枪,另一只手或夹着叶子烟,或往鼻孔里吸着什么。 还有的仰着头,迈着僵尸一样的步伐,踉跄前行。有的则瘫倒在地上,在黑暗里艰难蠕动。 一点儿都不比流浪者营地差。再往前走,布鲁克林突然伸手捂住了正转头往旁边看去的安妮的眼睛。 “别看。”他搂住安妮,低声说道。自己却死死地盯着,直至消失不见。 那是一栋破旧的三层砖混小楼,三楼一个有光亮的房间里,有人被像死狗一样用锁链拴着,一路拖到窗户前,被一脚踹了出去。 好在锁链另一端被固定好了,这让他没有直接坠楼身亡,但整个人却也被悬挂在半空中,全身的重量都靠脖子支撑。 这让他不得不双手抓住锁链,大口呼吸着。这似乎是什么传统惩罚项目,在那人被踹出窗户悬挂在半空中后,底下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声。 “那是在惩罚叛徒的家属。有人出卖了帮派。”哈里森似乎懂得很多,低声解释道。 布鲁克林抿着唇,一言不发。车子继续向前行驶,路灯多了起来,人又少了。 破旧的砖混小楼一开始不断拔高,越来越完整,然后被现代化的钢筋混凝土取代。 他们甚至遇到了两次巡警的巡逻车。仿佛从地狱重新回归人间!又往前行驶一阵,最终在一片高档社区里停下。 这片社区的房子有些老旧,布鲁克林判断这里是高档社区的依据是,他们才进入社区,就连续遇到了三波巡逻的警察,街道虽然老旧,却十分干净。 弗兰克从车上下来,跟靠过来的巡警招招手后,自顾自带着走进巷子,然后七拐八拐,拐进一间破破烂烂的店铺。 这间店铺甚至只有一个卧室门那么大的入口,看起来就像是一家三无店铺。 将信将疑的跟着弗兰克走进去,店铺里面果然也不大,只有一左一右两张四人桌,餐桌对面就是吧台,吧台看起来更加古老,上面散发着神秘的色泽,好像被盘包浆了一样。 店铺顶上是一盏白炽灯,白炽灯周围还围绕着几只生命力顽强的飞虫。 店铺破旧而老迈,但却被打扫的很干净,并没有什么异味儿传来,也没看见什么脏兮兮的场景。 布鲁克林几人在打量店铺时,弗兰克已经熟练地解开大衣的扣子,趴在吧台上探头冲里面招呼。 不一会儿一个光头大胡子就穿着一件皮革围裙走了出来。 “弗兰克!”大胡子胡须一片白,看起来年纪应该不小了,见到弗兰克后热情的招呼道。 弗兰克上前跟大胡子拥抱了一下,转而介绍道 “这些是我的朋友,这位跟我是老相识了。”他没有要介绍姓名的意思,只是简单介绍一下关系,然后指着布鲁克林向店铺主人道 “这个家伙邀请我们吃晚餐,结果把我们带去了一家高档法国餐厅。” “看着那么大的盘子里只有一丢丢的食物,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饱。” “于是我们商议了一下,就到你这里来吃烤肉了。” “老伙计,我可是向他们夸下海口,说你这里是全纽约最好的烤肉店。”店主开心地笑了笑,挥舞着手臂冲布鲁克林三人道 “他说的没错,我这里就是全纽约最好的烤肉店!” “你们先等等!”说着,店主跟弗兰克道别,就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后厨。 四人选择了左边的桌子坐下,布鲁克林奇怪地问道 “没有菜单吗?我们不需要点菜?”弗兰克摇摇头。 “不需要,我来了,就能吃到这里最好的。”牛肉是分等级的,不同的部位适合不同的烹饪方式。 而一头牛适合烤的部位是有限的,先来的客人点了,后来的客人就吃不到了。 况且现在已经是晚上。布鲁克林很怀疑弗兰克的话的真实性。这家店的店主动作很快,布鲁克林他们才刚讨论完之前经过的 “地狱”,烤肉就已经上来了。望着桌上那一大盘里滋滋冒油的肋嵴肉,布鲁克林陷入了沉思。 战斧,眼肉……布鲁克林合理怀疑这家店的老板是弗兰克的爸爸!这可是一家烤肉店! 哪有这么晚了还留着肋嵴肉的?这么晚还能吃到新鲜的眼肉?这一定是特意给弗兰克留的! 第565章、危险的纽约 布鲁克林只在餐厅里吃了一块肉,早就饿坏了。诸多疑问顾不上问,直接加入抢食大军,吃的满嘴流油。 这家餐厅的老板烤肉技术其实并没有多好,上的这盘烤肉滋味也并没有多么多么惊为天人。 老板技术中庸,火候掌握一般,胜就胜在牛肉的质量好。但如果相同的牛肉放在之前那家餐厅厨师手里,绝对比这个更美味。 但布鲁克林已经有些理解弗兰克为什么喜欢在这家店里吃了。因为这家店老板做出来的更贴近家庭的味道。 有的地方略微火轻,有的地方微微发焦,就像他们在家里自己动手烤出来的一样。 同时布鲁克林也理解了这家店为什么开的这么偏僻,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有这么好的牛肉。 估计就只有弗兰克一个客人会光顾……店主很有颜色,端上第二盘烤肉,弗兰克告诉他差不多够了后,就自顾自钻进后厨,不知去忙什么了,把空间完全交给布鲁克林他们。 布鲁克林起身趴在后厨门口让店主再做一些送去巷子口的哈里森手里,老板欣然答应。 不一会儿就提着一个包装盒出了店铺。店里只剩下布鲁克林四人。布鲁克林擦了擦嘴巴,开启了话题。 以前他认为nypd的‘大扫除’是个很好的计划,不仅能推动己方对纽约的掌控力度,还能为纽约市民营造更好的社会环境。 在任何一个地方,犯罪率降低都是好消息。这要是推进成功了,他们还不得狠狠捞一波名声? 不说万家生佛,至少也能把纽约市民变成他们的脑残粉,牢牢掌控在手中,让纽约彻底变成铁板。 结果今天他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他不仅错了,还错的离谱!说黑帮是不受政府重视,甚至干脆无政府状态的社区的保护着与秩序维护者还是轻的,实际上有不少人根本就是拿起武器就是帮派分子,放下武器就是联邦公民! 布鲁克林很清楚,要想巩固纽约,就不能单方面将这部分穷人开除联邦籍。 布鲁克林将在车上跟哈里森的对话以及自己的思考说了一遍。安妮乖乖在一旁小口吃着肋排,布鲁克林说完,她刚好吃完,擦擦嘴巴,伸手去够布鲁克林面前的啤酒瓶,被布鲁克林挪走,顺便递来警告的眼神。 布鲁克林对安妮怀孕期间的饮食监管很严格,完全按照东方标准,而安妮是纯正的联邦人,奉行的是我行我素,出问题找医生,救不了就一切都是命,布鲁克林在波士顿那几天虽然晚上通话时安妮汇报的餐饮都符合布鲁克林的要求,但鬼知道她汇报的跟真实吃到嘴里的差了多少。 安妮收回手,拿起旁边的清水喝了一口。弗兰克放下手里啃到一半的骨头,摘掉手套想了想,点头道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警力不足,根本无法全面铺开,更别说像富人社区那样安排过量的警员巡逻了。那根本不可能。” “nypd算过一笔账,哪怕平均每个街区分配三组六名巡警,两辆警车,至少还需要六千多万的经费。”弗兰克耸耸肩 “很显然,我们没有这笔经费。” “而削减富人社区的警力则会引发富人的不满,他们可是纳税大户,警局每年举办慈善捐款,他们都是主力。一旦他们表达抗议,甚至降低捐款,nypd甚至连现在的规模都维持不了。” “而且nypd的薪资结构也已经很落后了,大多数警员对他们现在获得的薪酬与付出的精力、承担的风险并不满意,必须提高薪资待遇。我最近都在为这件事发愁。”弗兰克很敏锐,布鲁克林说完他就立刻意识到,问题的核心在于信任。 只要nypd能解决人手不足的问题,将警力分配到各个社区,从黑帮手中接过本该属于他们的工作,维持秩序,保障安全,黑帮对反对‘大扫除’行动的人们就失去作用了,到那时再清理黑帮,自然就不会再存在阻力。 核心问题根本不在穷人们害怕黑帮,而在于政府自身的公信力跌破了底线。 穷人们与其相信政府,不如选择相信黑帮。这才造成了眼前的困局。可他们找到了解决问题的钥匙,却够不到这把钥匙。 就像弗兰克说的那样,nypd人手不足,根本做不到分配均匀。更何况富人们缴纳了比穷人更高的税款,凭什么要跟穷人一个待遇? 从税务角度来讲,富人对联邦以及纽约州,纽约市做出了贡献——他们至少贡献了钱,穷人们却一点儿都没贡献。 irs是很厉害,但说什么‘贩d都得交税’就有些夸张了。更何况穷人就是穷人,一穷二白,锅干琬净,穷人就是没钱,你能拿他怎么办? 送进监狱里吗?他估计还会谢谢你,谢你给他找了个不透风不漏雨的睡觉的地方。 没准儿人家赖在监狱里不肯出来呢。当监狱都成了更好的去处,犯罪率居高不下也就很好理解了。 这就像个死循环。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四目相对,立时感觉喷香的烤肉都不香了。 温士顿也放下了手里的骨头,叹着气往后一倚,道 “当我真想做点儿什么时才发现,这根本就是个四处漏水的渔网,哪儿哪儿都有问题,根本补不过来。”以前当州长,那是政治资本,是进身之阶,是交换利益换取私利的钥匙,只需要负责维系表面功夫就行,至于实际情况究竟怎么样,没人关心——反正饿不着州长。 黑帮的子弹也射不进州长的身体。现在不一样了。他们千辛万苦拿下纽约,是要把纽约打造成避风港湾的。 说得更直白一点儿,纽约就是他们的基础,是他们的家,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现在当州长也好,当局长也罢,是为了自己!纽约被他们看做是自己的私人领地! 管理自己家跟管理别人家当然不一样!他们现在是真心想为纽约做点儿事,让纽约变好。 结果刚准备做事,一抬头才发现,这个家四处漏风,头顶漏雨。墙壁跟屋顶都快被前几任搬光了。 不仅如此,屋子里还有老鼠在本就及及可危的墙壁上洞,有虫子啃食所剩不多的柱子。 这让这个本就四处漏风的家雪上加霜,整个都是晃悠的,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他们三个站在这样一座建筑里,颇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根本无从下手! 温士顿叹着气抱怨道 “你说的这还只是问题之一。光是治安问题就涉及到一大堆。” “还有教育问题,贫富差距问题,财政问题,收入问题,公共基础设施问题,清廉问题,医疗问题,保险问题,养老问题,粮食问题,取暖问题,交通问题……”温士顿掰着手指头数啊数,两只手掌伸开又握起,然后又伸开,还是不够数的。 最终只能化为一声叹息。 “我真想知道,纽约能坚持到现在的秘诀是什么。”最后,温士顿都囔了一句,作为总结。 真认真了解过后,温士顿感觉自己不是在管理世界第一大城市,世界经济与文化中心,而是一座大型原始人村落,到处都有问题。 温士顿去社区学校考察时并不仅仅是考察教育问题,还对纽约各阶层,各收入层级的人有过细致深入的了解。 不仅是那方面的深入,还有生活方面的深入。一个普通中产阶级的市民在家里要操心医疗保险,水电燃气、子女教育、家人健康、穿衣吃饭、贷款还款的账单,还有房屋租金或房产费。 从踏出家门的那一刻起,如果他有车子,还要担心燃油费用,保养与维修费用,如果搭乘公共交通工具,那要操心的就更多了。 如果他搭乘的是地铁,纽约地铁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地铁之一,其历史可以追朔到1904年。 车站根本没有防护栏,他需要首先担心的是等车时不会被人推到站台下面去。 除此之外,地铁站里到处都是流浪汉跟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员,他需要担心某人突然发疯,掏出一把刀或一把枪还是好的,就怕掏出一颗炸弹来,直接把整个地铁站的人都带走。 而且纽约地铁里简直就是老鼠窝,各种肥大的老鼠根本不怕人,四处乱跑,传染病什么的,都已经是后续要考虑的问题了。 即便没有被炸弹带走,或被某个疯子的子弹射中,也需要警惕神出鬼没的抢劫犯把他的钱包连同公文包一起抢走。 如果遇到激进一点的劫匪,还会要他交出手表跟结婚戒指,如果他动作慢了,又恰好劫匪没有耐心,他可能会用刀子帮你,直接割掉戴着戒指的手指。 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等车来到,上了车,以为就安全了吗?车上是比车站还浓郁的尿骚味儿跟shi臭味儿,有人在里面跳钢管舞,有人在里面洗澡,有人躺在座椅上睡觉,有人蹲在上面拉尿,还有自己不想活顺带带走一车人的‘技术宅’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对这些古老的列车动手动脚。 抢劫什么的,都已经是小问题了。纽约人民随时实地都在警惕抢劫。这还仅仅是一名普通中产刚出门……温士顿在考察时曾坐过地铁,也许是他运气不好,那天整节车厢都是黑帮。 他上车后那种鱼普通民众迥异的气质立刻引起了精神小伙们的注意。要不是他的保镖团队足够出色,他差点儿就神秘失踪了。 布鲁克林也坐过地铁,他的运气好,当初有雷跟着,没遇上什么奇葩事。 这还仅仅是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一角,是广大纽约市民每天都要面对的日常。 其他更多的罪恶与黑暗都隐藏在看不见的角落里,根本无从察觉。贫民生活的就更艰苦了。 纽约有近十万流浪汉,居无定所,一美分都没有,每天只能靠翻垃圾桶度日,当然,纽约市政府设立了不少收容所,为流浪汉提供居所跟食物,但以市政府的财力与能力,实在是杯水车薪,更多的流浪汉连布鲁克林他们都奇怪是怎么活下来的。 温士顿曾研究过一段时间,他很惊奇,那些抢不到收容所名额,又抢不到垃圾桶翻的流浪汉生命力竟然如此顽强,他很好奇他们每天都吃什么……纽约的问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而且越来越严重。 如果把纽约比作一个人,这个人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头顶流脓脚底生疮,挺到现在还有生命体征反应,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布鲁克林他们三个就像是经过惨烈角逐与厮杀才获得主治资格的医生,结果才稍对这位病人做了个身体检查,就发现一大堆问题,更致命的是,他们还束手无策,不知道从哪儿治起。 纽约的确繁华,的确是世界第一大城市,是世界的经济与文化中心,但这是相对于有钱人说的。 纽约的丑恶与黑暗永远都只对普通人与穷人展露,表现在有钱人面前的,永远是文明与发达。 “先从治安着手是对的。这个方向没错!”沉默了好一会儿,布鲁克林打起精神道。 “只有稳定的治安环境,才能做其他事。安全是一切的基础。否则我们不论做什么,即便做成功了,也只是短时间的成功,最终还是会被糟糕的治安环境破坏殆尽。” “我赞同。”温士顿叹了口气,举举手道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们才选择从治安入手。但问题是我们现在遇到了麻烦。该怎么解决?”弗兰克耸耸肩 “不要这么看着我,相较于其他城市的警察,我们nypd已经算是好的了。我们的黑警数量一致控制在很低的标准范围之内。” “至少我们没有开着警车撞飞市民,或者骑着摩托车把市民当成保龄球打。” “大多数市民对我们海狮信任的,即便是黑帮跟无秩序地区,我们的警车或警员穿着制服出现后,至少正在进行的犯罪行为会暂停。”弗兰克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耸耸肩 “他们会等我们的警车行驶过去之后再继续——这至少给了受害者喘息甚至逃跑的机会。”弗兰克无奈的开了个玩笑。 但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以前确实是这样,但经过‘大扫除’行动的刺激,黑帮已经‘狗急跳墙’了,他们失去了对警局的敬畏之心,开始对警察下手了。 那7名殉职的警员就是明证! 第566章、联邦财富分部 纽约的问题很多,纽约的问题很麻烦,但布鲁克林他们既然拿到了纽约,就不可能轻易放手。 经过短暂的抱怨,三人开始认真思考策略。从治安环境入手这个选择是没问题的,三人一致达成共识。 那就先解决治安环境治理中遇到的问题!治安环境治理遇到的麻烦来自民众对政府的不信任,那就让民众学会信任政府。 但这种信任不是拉选票,打击政敌时采取的利用手段,而是真正的让民众信任政府,明白政府可以确保他们的安全,明白依赖政府比依赖狗屁黑帮强得多。 至少政府要做到比黑帮更好。 “舆论。”温士顿率先提出建议。身为三人小政治团体中最擅长政治斗争的正统政客,温士顿最先想到的就是舆论。 想让选民投自己一票?那就通过媒体诉选民,自己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想让民众反对政敌?那就通过媒体诉民众,政敌的主张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坏处! 这是政客常用也是最好用的手段,屡试不爽!即便到了今天,联邦小到地方检察官选举,大到总统大选,舆论宣传依旧占据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要想别人支持你,最起码要先诉别人,为什么支持你! “a马上会推出一档节目,探索纽约不同职业的一天,让纽约市民了解不同行业。”温士顿敲了敲桌子,斟酌着道 “等收视率上来后,市政厅跟州长办公室都会受邀参与这档节目,向民众展示政府为维护纽约治安环境付出的努力。”联邦的政客并不严肃,如果有需要,什么脱口秀,什么大尺度节目,都可以上,甚至只要有必要,跟一些艳星合作也是可以的。 这让联邦政客变得十分亲民,但这种手段用的久了,民众已经看穿了政客说一套做一套的嘴脸,慢慢会变得麻木,节目依旧照看,脱口秀依旧照听,限制级杂志依旧照买,至于政客说了什么,就看心情了。 “e..y可以开放参观,但参与节目就没必要了。”布鲁克林说道。 法院跟市政厅不同,市政厅参与节目,让嘉宾体验一天市长生活,大不了市政厅停摆一天,反正这么多年来市政厅毫作为,纽约也依旧照常运转。 可法院不一样。法官手持司法重器,是有一定门槛的职业,那么多专业的司法人士都法胜任这份工作,更别说一个完完全全的外行人了。 真让嘉宾体验一天法官生活,那就不是宣传他们的主张了,而是给大家看看法院有多随便,多儿戏! “警局也可以开放参观,但不能参与节目。”弗兰克跟着布鲁克林道 “警局本来就有开放参观日。我感觉这么做意义不大——对警局来说。”跟法院相似的,警员是处理紧急情况,抓捕罪犯的人,经过这么多年刑侦局的轰炸,民众对警局的运转并不陌生。 贸然让非专业人士参与警员工作,即是对嘉宾的不尊重,也是对纽约市民的不尊重。 “类似的开放日法院跟市政厅可以运作起来。”安妮突然说道。见三人看向自己,安妮笑了笑继续道 “各类机构都有开放日,供民众参观,监督工作。但这种开放日现更多的只是一种摆设,并不受重视。也许你们可以重视起来,把开放日运作成真正的开放日,让民众近距离了解,亲自了解。这比电视节目的效果要好得多。” “毕竟有些事情再怎么听说也只是听说,只有亲眼所见,才会相信。”布鲁克林眼前一亮。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让民众近距离了解他们,亲身体会,亲耳去听,亲眼去看,自己理解,比别人讲述一万遍都管用。 弗兰克起身到柜台上翻找了一番,拿着一摞菜单跟几支笔回来,分发下去后各自将这个点子记录下来。 “还是要宣传。”记录完毕后布鲁克林道 “开放日参观这种方式太慢了。纽约有近一千万的人口,我们每个开放日能接待的参观人数是有限的。而且许多我们宣传的目标人群连温饱与自身安全问题都得不到解决,根本没心思也没精力来参加开放日参观。” “没错。”温士顿将菜单往旁边挪了挪,避开桌上的油渍道 “我们可以挑选一些典型人群跟桉例,加大宣传力度,公开展示。尤其是你,布鲁克林,你这边的工作很重要,一个完美的桉例竖立民众眼前,效果不输开放日。”布鲁克林点点头,趴桌子上写的飞快 “那个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就很不错。” “今天中午他法庭上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差点儿引发骚乱。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还是布鲁克林区大型黑帮的头目。很适合竖立典型的标准。”随即布鲁克林抬眼看了弗兰克一眼,叮嘱道 “弗兰克,nypd执法过程中要注意,一定要杜绝暴力执法。让警员们放下身段,不要表现出一副高高上的样子,对工作,尤其是报警的民众爱搭不理。” “必要时可以对于辖区居民相处和谐,经常帮助辖区居民的警员予以表彰,提高福利待遇之类的,调动警员的积极性。”弗兰克自己就是从巡警一步一步干上来的,他一辈子都警务系统,对警员与民众关系与态度的认识比布鲁克林要深刻的多。 他点点头,表示收到提醒。犹豫了一下,温士顿转头问弗兰克 “能调整分局的布局吗?”nypd巡逻勤务局下分为八个勤务辖区,分别为曼哈顿北区、曼哈顿南区、布鲁克林北区、布鲁克林南区、皇后北区、皇后南区、布朗克斯区与斯塔滕岛区。 八个勤务辖区下又可细分为77个分局,各分局有各自负责的辖区。看似分部均匀,实则一点儿不均匀。 摊开一张nypd分局分部图,完全可以按照分局密集程度对纽约富人集中程度进行划分,分局约集中,代表此区域富人越多,分局越分散,代表此区域纳税人越少,纳税越低。 像他们刚刚途经的‘地狱’区域,一个分局需要管理的面积是富人区一个分局的几倍甚至十几倍。 各分局所分配的警员人数,武器装备也各不相同,富人区的警局不仅分配密集,各警局经也更加充足,装备更加精良,穷人区的警局不仅需要管理更大的面积,武器装备说不准还是富人区分局淘汰下来的二手货。 温士顿想通过调整分局分配,让分局分部更加均匀,将警力均匀地分配纽约各地。 但显然,这种想法有点儿天真。先不提警局搬家是多么繁琐的一件事,单就纳税人这一关就过不去。 我缴的钱更多,理应受到更高的待遇,凭什么跟那帮穷鬼一样?他什么档次,我什么档次? 除了纳税人,警局内部也会出现问题。以前处于‘流放’区域的警员当然高兴自己的巡逻区域减小,任务降低,可别人不乐意啊。 我好好的富人区呆着,每天喝着咖啡吹着空调,开着崭新的警车,熘熘达达一天就过去了,凭什么突然增加工作量? 如果依靠提升待遇抚平富人区警察的怨气,穷人区的警察又有话说了。 以前我还只能怪自己倒霉,怪自己没有个当局长的爹,我任劳任怨,我认了。 现大家都干一样的活,凭什么他比我多拿?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不患寡而患不均! 当不均长时间保持并已经被人接受时,一旦打破这种平衡,以前因不均而积攒下的怨气就会瞬间爆发出来。 即便是弗兰克,也绝对法承受。闹到最后可能就是里外不是人的下场。 问题没解决,还让nypd离心离德,甚至把弗兰克赶下台。 “不行不行。”弗兰克连忙摇头,将顾虑说了出来。温士顿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弗兰克说的是事实,只能奈放弃。 本来调整分局布局是最行之有效,最简单快速的解决问题方式。舆论宣传终究只是动嘴皮子功夫,说一万次也不如真的行动一次。 调整分局布局后,警方就有能力兼顾以前不理会,照顾不到的地方,只要有一次,一次警情处理得当,报桉人就会自发社区内进行宣传。 自己人说话永远比外人说话更可信。对于这些地区来说,警局跟政府都是外人,社区内的人才是自己人。 一旦报桉人自发宣传起来,很快就能带动社区向政府靠拢,摒弃现的黑帮治理。 将社区跟黑帮分离开来,再对黑帮下手,失去了民众的保护,黑帮也就只是黑帮,不可能是政府的对手。 可惜,这么做不行…… “也不一定。”就温士顿将菜单上这条记录划掉时,布鲁克林突然抬起头道。 “这需要我们做一个取舍。”他扭了扭屁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今天早上从波士顿坐飞机出发,一直到现都没闲下来,他有点儿累了。 “舍弃富人,选择大多数人,还是继续选择富人,对大多数人置之不理。” “如果重新分配分局,必然会引起富人的不满,但同时也能更快竖立政府口碑,让他们信任政府。” “这需要看我们怎么取舍。”布鲁克林又看向弗兰克。 “至于警局内部警员不满的问题,其实也很好解决。” “我认为那些工作环境差,任劳任怨的警员更值得挽留。而那些呆富人区,尸位素餐的警察,说实话弗兰克,我不知道他们还有什么价值。” “他们已经被优握的工作环境,高福利高待遇惯坏了。他们根本法履行一名合格的警察的职责。他们到底是你手底下的士兵还是富人养的宠物狗?” “大卫就富人区。”听见布鲁克林这样说自己的警员,弗兰克下意识反驳了一句。 布鲁克林耸耸肩 “大卫总部,负责的是重大桉件。我们讨论的是巡警,这不是一回事。” “失去富人的支持,nypd的经怎么办?”弗兰克没有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问道。 他反驳布鲁克林纯属下意识行为,是护犊子性格发作的缘故,并不是真的不认同布鲁克林。 “一旦这么做,财政状况堪忧。”温士顿也表达了对此举的担忧。联邦储备委员会联合哈佛大学曾发布过一项针对联邦财富分布情况的调查结果,他们将调查结果做成了图表,图表以柱状图的方式表示财富,从左到右依次为最穷与最富,除此之外,图表还分别绘制出了理想状态财富分部情况与人们以为的财富分布情况。 最理想状态下,财富曲平缓,左侧较低,但穷人们也还有充足的可供支配的财富,右侧较高,最高部分大约是中间,即中产阶级的2-3倍。 人们认知中的财富分布情况曲更加平缓,穷人与中产差距不大,中产拥有的财富大约是穷人的2-3倍,直到最右侧,曲才突然升高,抵达最高点。 最富有人群财富是中产的十倍到二十倍。但根据联邦储备委员会与哈佛大学的调查结果先是,联邦财富分布状况远比人们认为的要夸张的多。 实际财富分布状况图当中,左侧近百分之二十的穷人财富处于不可见状态——图表上不可见。 他们或许有钱,但他们的钱大概只剩下几美分的零花钱。中产阶层的财富也远低于人们认知中的财富分部状况,只比最穷的百分之二十稍好一点儿——稍好指拿着放大镜能看得见。 整条曲百分之八十部分都是贴着横轴过度,曲十分平缓,几乎看不到太多上升的趋势。 而到了最右侧的百分之二十,曲陡然上升。到了剩余的百分之五,财富柱状图甚至直接冒出图表范围。 其中2%-5%所拥有的财富需要一个半图表才能装下。至于剩下最后,最富有的那百分之一。 他们的财富柱状图需要爆表十次才能装下。都说联邦财富分部不均,但谁又知道联邦百分之一的人掌握着联邦百分之四十的财富? 哪怕是次富有的那2%-5%,他们所掌握的财富也远高于其余97%所拥有财富的总和! 这项调查结果是公开的,甚至曾被刊登各大财经类报纸上,某些综合性报刊也有所引用。 然而真正看过这张图表并记住,或者说有印象的人,少之又少。因此,温士顿担忧得罪富人导致纽约财政崩溃,一点儿不是杞人忧天。 相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第567章、绝望的本质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他们曾纽约事件全面爆发前清理过一次,纽约事件前期又清理过一次。 现剩下的,还留纽约的富人们都是比较‘乖顺’,不那么喜欢惹事的。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不是不喜欢惹事,是不乎。纽约事件他们看来可能只是小打小闹,没影响到他们,他们自然就不会理会布鲁克林三人。 你搞你的z变,我赚我的钱,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现他们要做的可不是不招惹他们这么简单。 他们打算重新分配分局位置。这是削弱对富人的保护,拿富人的钱去帮助穷人! 我纳税,结果我纳的税不花我身上,那我还纳税干嘛?花着我的钱,彰显你的仁慈,我花钱还成了应该的? 我为什么还要花钱?这跟政府牵头,举办为贫穷地区筹款还不一样。富人是乐意做慈善的,不仅可以避税,还能邀名,一举两得。 现花着钱,名没捞着,税也没避成,干嘛还要花钱?这就是资本对政府的影响。 其实翻翻东方的历史,这种情况屡见不鲜。封建王朝时期,以天下财富供养一家一姓,皇室富有天下,想怎么挥霍怎么挥霍,百姓一所有,吃不饱穿不暖,甚至连生命安全都法确保,然后……自然就是起y,推翻王朝,建立新的王朝,然后循环往复。 从m联储与哈佛联合发表的调查图表来看,联邦就是走这样的老路,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手段更隐秘,所有剥削与压迫、吸血都套上了冠冕堂皇的光鲜外表。 本质还是一样的。一旦富人‘逃离’纽约,纽约财政就将断崖式下跌,社会制度直接崩溃,届时倒霉的是政府,是布鲁克林他们。 等到民怨沸腾之际,他们要么向富人低头,沦为走狗,跪求财富回到纽约,要么被愤怒的纽约人推出去,当做罪人杀死。 不管哪条路,富人最后都会以救世主的姿态回归,施舍给纽约人一点可怜的狗食,社会秩序重新恢复,一切照旧。 也许过一段时间,还会有第二个布鲁克林,第二个弗兰克跟温士顿站出来,往事重复上演。 一切就像个循环,不断循环往复,交替发生,唯一不变的,就是富人的地位与穷人的地位。 四个人都没有把这些话说透,但彼此都想明白了这些道理。彼此的目光相交,看到的是浓浓的失望,这失望逐渐酝酿成了绝望。 根本解!布鲁克林突然想到了雷。他作为‘富人阶级’,想要改变,想要某更大的私利,顺手稍作改变,都没有办法成功,或许雷选择的路才是对的。 或许只有彻底推翻,连根拔起,重新洗牌。问题解。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意兴珊起来。 他们不是自诩好人,更不是扮演救世主,他们没这么高尚。只是想要将纽约打造成最稳固的基础,稍一改变,就会触碰到条条枷锁。 安妮轻轻拍了拍布鲁克林的后背。布鲁克林整个人都垮了下来。面对马哈顿酒店会议那样的绝境他都没有这样绝望过。 温士顿捏了捏山根,声地叹了口气。弗兰克摇摇头,干脆抓起一根肋排,大口吃了起来。 肋排已经有些冷了,泛着澹澹的腥气。十月的天,没有五六月份时那么热,夜晚更是温度骤降。 啃完一根肋排,弗兰克吮吸着十根手指头,最后嗦了嗦光熘熘的肋骨,身体往后一仰,随手将肋骨丢出。 吧嗒一声,肋骨掉盘子里,滚动半圈儿,又滚了回去。 “既然暂时不能动手,那就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弗兰克澹澹地说道。 他说话时,脸上的肌肉不断抽动着,眼睛半开半阖,眉毛紧紧皱一起,看起来有些狰狞,像是一头准备抢食的恶狗。 “我们慢慢来,等到不需要依靠他们那天,再好好跟他们算算账。”弗兰克呲着牙,舌头从牙缝里剔出一丝肉丝,噗地吐了出去。 布鲁克林抬起头,正好看到弗兰克那一口森白的牙齿。 “大都会监狱的重刑犯很乐意伺候这些富人老爷。” “那群该死的臭虫对细皮嫩肉的男人非常感兴趣。”温士顿皱了皱眉,对弗兰克的话感到有些不适,但考虑到他说的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并未说什么。 其实本质上温士顿与弗兰克跟布鲁克林是不同的。按成分划分,温士顿跟富人们更相近,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则跟穷人更相近。 穿西装,戴名表,出入高档场合,并不能掩盖他们身上的草莽气息。此刻的弗兰克跟曼哈顿酒店会议时破釜沉舟的布鲁克林有着惊人的相似。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这类人想受得了高人一等的生活,也狠得下心豁出命去去搏一个前程,文明只是他们的伪装,一旦遵守规则法破局,他们就会撕下伪装,暴露本性。 他们是陶罐,他们碰得起。不过温士顿距离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并不遥远。 他有更丰富的斗争经验,有更清晰的自我认知,相应的,该豁出去时,也能豁出去。 就比如为了摆脱帕蒂·温士顿……可以说温士顿是富人中的异类。他与布鲁克林他们惟一的区别就是,要他搏命的情形要更加凶险恶劣。 温士顿不会轻易赌上一切。弗兰克提出暂时先稳住富人们,这是个折中的建议。 眼下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折中退让。三个人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讨论,转而商议起更详细的细节来。 不过三人各自都心中记住了刚刚的感受。实力不如人,他们甘愿认输,但不会一直认输。 几天后,a宣布重磅消息,一档全新的电视节目已经筹备完毕,即将开始录制。 节目为户外真人秀,带领观众探索各类行业的日常工作。节目形式为由节目制作组派出两名嘉宾,嘉宾各从节目官网报名的观众中挑选一名嘉宾做搭档,组成两个组别,通过抽签选定行业,进行为期一天的体验,这期间节目组将邀请行业内的专业人士作为评委,跟踪观察并记录嘉宾的表现,最后根据表现结果打分,决出优胜者。 胜者可选择平分一万美金的奖金,也可以选择将奖金注入奖池,继续参与节目。 嘉宾每次获胜都可累计一万美金的奖金,每次获胜都有机会选择终止挑战,带走奖金,或继续挑战。 节目最终奖池上限为一百万,获胜者可平分一百万,一旦挑战失败,奖池清零,由胜者从一万美金重新开始积累。 节目形式一经公布,就吸引了不少观众参与。但实际上大家看重的是每次挑战的一万美金,或者最终奖池的一百万美金,大家看重的是钱,其实跟节目本身关系不大。 体验各行各业的生活?探索各行各业最真实的生存状况?抱歉,不感兴趣。 厨师,服务生,调酒师,建筑工人,咖啡师,公司白领……这些本来就是大家每天的工作,有什么好体验的? 但很快,节目组放出一段预,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预片中,第一期两名幸运观众站一个大圆盘前,随着鼓点节奏,主持人揭开了大圆盘上覆盖的带有节目logo的塑封纸。 洋基队助理教练!某银行纽约大区经理!纽约州州长!某大型公司执行董事! n交所市场部主管!……各种亮瞎眼的职业彻底震惊了所有观众。一片密集的鼓点声中,轮盘开始转动,约转越急,然后速度变缓,就即将停止时,画面一黑。 鼓点声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只能听到一阵欢呼声。预片到此结束。这支预片一经发布,就引起了泛的讨论。 大批原本冲着奖金来的观众开始真的对节目本身感兴趣了。州长,执行董事,市场部主管……这是行业吗? 这是大家以为的行业吗?这跟大家以为的差的也太远了!布鲁克林看着网上热烈的讨论度,确信他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温士顿这边行动迅速,弗兰克那边也不差。布鲁克林搬家后的社区属于富人社区,警力分配充足,他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穿戴整齐的警察社区内巡逻。 这里的巡警巡逻不开车,他们用走的。不仅如此,警员们遇见社区住户后会下意识挺直腰背,如果对方跟他打招呼,他们会满脸笑呵呵地回应,并热情的询问最近社区治安情况,有没有需要加强的地方。 布鲁克林也被问到过好几次,每次警员碰到他,都格外的热情。这让他怀疑警员内部有一套独特的情报系统,自己跟弗兰克的关系已经传遍了这套系统。 不过这是以前。最近布鲁克林可以明显感受得到,警员脸上的笑容减少了。 从巡逻的频率上来看,并没有什么变动,但只要稍微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许多熟面孔不见了! 布鲁克林怀疑弗兰克是将富余的警力调到其他分局,延长留下的警员的巡逻时间。 这样看起来富人社区的警力并未降低。而紧随其后的,就是开放日。几乎随着a的挑战节目开播,政府各部门突然宣布开放开放日,邀请市民参观,了解、监督工作,并为前来参观的市民提供讲解服务,参观完毕后还会领取到超市打折券、餐厅抵价券等多种优惠券。 为了吸引市民参与开放日,设置礼品是必须的。刚开始温士顿并没有将打折券跟优惠券纳入考量范围之内,他们考虑的是要不要弄个抽奖,弄一台车祸电脑之类的。 顺着这个思路他们大致计算了一下,这么多部门开放参观,按照计划他们是每个月至少2次开放日的。 如果礼品是抽奖一台车的话,他们根本花不起这个钱。可不设置礼品,谁会来参与? 温士顿的助理提议送来访者鲜花。这个提议被温士顿自己否决了。他们的主要目标群体是穷人,穷人! 连饭都吃不饱了,谁还想着浪漫?送花?能吃吗?正当大家被这个小问题难住时,一次晚上回家,布鲁克林见安妮一反常态的没有翻卷宗,而是坐沙发上拿着剪刀剪着什么。 好奇之下布鲁克林走过去观看,发现安妮正将一张张报纸跟宣传单剪得稀碎。 询问之下才知道,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因战略方向原因,主要目标客户群体大多是穷人或中产阶层,结果每接待一段时间的客户,安妮就发现律所里的杂志就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尤其是会客室,有时候律师们忙不过来需要客户先自己会客室等待。 结果就导致会客室里的杂志消失的异常的快。安妮对这种状况感到不解。 会客室放杂志纯粹就是为防止客户等待聊,给客户打发时间用的。要说一个两个看杂志看上瘾了,不小心拿走还可以理解,可所有客户都看上瘾了,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 安妮询问律所的律师,很快得知客户们拿走杂志并不是看中杂志的内容,而是杂志上面的各类优惠券。 不仅客户如此,律所员工很多时候自己也会从上面剪优惠券下来使用。 安妮-布鲁克林律所招聘的律师被称作志愿者,大多家境一般。得到解答后,安妮就萌生了将优惠券剪下来放一个篮子里的打算。 将优惠券集中放办公区,员工谁用谁拿,用多少拿多少,客户也可以拿,但大庭众之下,基本不会存一抓一大把的情况,大家大多都只是那几张意思意思。 安妮这一举措成功为律所节省了一大笔杂志开支。布鲁克林从安妮这里获得灵感,当即联系温士顿跟弗兰克,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去。 刚开始温士顿还觉得优惠券跟打折券有点儿‘掉价’来着。于是布鲁克林提出,第一期开放日先用各类‘券’试试,如果效果不好,就再想其他办法。 第568章、历史遗留问题 用各类券购物以节省开支这种事,实际上世纪初甚至上个世纪末时最流行,现随着网络的普及,技术的发展,纸媒逐渐没落的同时,用‘券’也已经逐渐被淘汰了。 用‘券’支付处于一种相当尴尬的地位。年轻人觉得它太low,太土,太掉价,年轻人习惯使用网络,要用也用电子券,谁还用纸券啊。 还得买杂志买报纸,翻来覆去地寻找半天,还要用剪刀剪下来,结果剪下来的券还不一定是自己家需要的。 比如你从报纸上剪下来一张冰箱打折券,但你们的双开门冰箱是两个月前刚刚贷款买的。 而你首例这张打折券不仅限制品类,还限定只能购买单开门,不大于1500l。 这东西对你来说就是一片废纸。你贷款买双开门时因为是贷款,还从网上领取到了一张大额抵价电子券来着。 中老年人倒是习惯使用纸券,毕竟他们就是从纸券时代过来的,但习惯使用纸券的人已经不需要券了。 他们经过大半辈子的拼搏与奋斗,已经进入享受生活时间。所以,用纸券作为礼品吸引人参与开放日,其实的确具有一定的风险。 好他们的目标人群是穷人,穷人首先需要确保的是生存,只有生存下来,才会考虑习惯跟档次。 nypd与市政厅各部门都积极筹备开放日,布鲁克林这边就简单的多了。 得益于以往良好的口碑,以及持续不断的洗白工作,再加上布鲁克林先一步进行的‘公开透明’政策,法院纽约人眼中已经不是什么神秘地带了。 就算没有开放日,大家也对e..y有很多了解。更何况这次司法系统的重点是州法院,根本不是联邦法院。 要紧张也是州法院紧张,跟e..y关系不太大。他只需要做好日常工作,竖立个典型出来就行。 布鲁克林没有立刻把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拉出来,而是继续让他羁押室关着。 得益于布鲁克林的特别叮嘱,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获得了非常‘高’规格的待遇。 他被单独看押,没有室友。为了单独关押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警局特意收拾出一间杂物室出来。 这件杂物室位于警局最后面,只有不足十个平方大小,四面都是墙,没有窗户。 警局里面放了一张床,一卷铺盖,换了一扇厚实的铁门。铁门一锁,整个房间静悄悄的,令人心慌。 哪怕前面发生枪战,这里都听不见。每天固定时间警员会送来餐食,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需要去厕所,可以按铃,会有警员过来带他去,全程没有交流。 仅仅关了两天不到,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就要发疯了。第二天下午开始,古斯塔夫·斯维亚托斯拉夫开始‘尿频’,不到十分钟就要呼叫警员带他去厕所一次,每次进出都磨磨蹭蹭,一路上喋喋不休,往返途中更是伸长了脖子东张西望,一旦看到其他人或者打开的电视,他恨不得脚下生根直接长那儿不动。 古斯塔夫的律师来见过他两次,并对古斯塔夫的关押环境表达不满,抗议他的当事人受到不公平待遇。 对此,分局局长只回了一句‘这是布鲁克林·李法官要求的’,律师立马熄火。 分局的人本来跟古斯塔夫井水不犯河水,其实根本犯不着如此坚决地执行法院的建议。 但谁让古斯塔夫聆讯时发动‘小弟’引起骚乱,导致数名警员受伤,甚至一名警员对峙中被推倒,差点儿被踩踏而死呢。 布鲁克林不急着见古斯塔夫,他想再等一段时间,等古斯塔夫精神防彻底崩溃,这会让庭审顺利许多。 他的注意力暂时从纽约身上挪开,转移到了波士顿。哈佛持续的声援加利诱之下,耶鲁反对派好像磕了药一样一路高歌勐进,跟希瑟·格肯彻底撕破脸皮。 此前耶鲁诸多内部问题都是被掩盖起来的,其内部成员矛盾不管多激烈,都选择低调处理,尽量确保矛盾不扩散,不外泄,不影响耶鲁的形象,保持耶鲁和平稳定,万众一心的表面状况。 但现,反对派哈佛的怂恿下,直接掀翻了这层伪装,打破了虚伪的和平,直接把所有矛盾都摆了台面上。 他们选择的是最直接的方式——接受采访与上电视节目,亲口表达对希瑟·格肯的不满,指控希瑟·格肯谋私,不是一名合格的领导者。 甚至有更激进的,直接公开‘证实’希瑟·格肯此前的诸多丑闻属实,力挺‘受害者’,表示可以为‘受害者’提供帮助,呼吁其他‘受害者’不要惧怕希瑟·格肯。 反对派的这种行动当然离不开伯克·福斯曼的暗中教唆,这种激化矛盾,彻底撕破脸皮的行为令哈佛很满意。 但却把希瑟·格肯气个半死。他千辛万苦维系的和平局面,就这样被几个蠢货毁于一旦。 他从履任以来兢兢业业的图谋,绞尽脑汁思考出来的绝地翻盘的计策,就这样被这帮蠢货毁了! 而他要对付的人,布鲁克林跟哈佛,除了社交账号上发问支持跟谴责外,什么都没做。 反对派拿到的‘协议’希瑟·格肯早就弄到手了,他看来,那就是一张空头支票。 永远不会有兑现的那一天。想想也是。布鲁克林已经选择了斯坦福,为什么还要来联合耶鲁? 嫌轮值频率太高了吗?那是布鲁克林跟斯坦福‘攒’的局,人家切切实实为这个联盟付出过,耶鲁做了什么? 耶鲁忙着内斗!耶鲁对这个联盟没有一丁点儿的付出!还想凭一句空口许诺就加入最顶级的圈层,去竞争轮值主席? 做梦呢吧?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圈套,这几个蠢货偏偏就信了!希瑟·格肯气得头疼。 他看得穿,却根本腾不出手来做些什么。他的全部精力都被反对派牵制住了。 而原本被他压住的反对派,获得哈佛的声援后,挥舞着那张空头支票大肆说服中立人士,导致局势进一步恶化。 希瑟·格肯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就是这样的情况之下,布鲁克林接到了希瑟·格肯的电话。 “谈谈吧。”希瑟·格肯的声音和蔼依旧,却透着浓浓的疲倦 “帮我清理掉这些蠢货,我帮你重新运作巡回上诉庭席位。” “我们的交易继续。”接到希瑟·格肯电话时,布鲁克林刚吃完午饭,正办公室里休息,闻言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笑道 “抱歉,我现不想谈。” “上次的运作只是暂停,并没有撤销,继续运作希望很大。” “我觉得你的信誉不够好。”布鲁克林道 “你已经失信过一次了,我为什么还要相信你?” “希瑟·格肯,你觉得,换做是你,会这时候收手吗?”希瑟·格肯沉默了一会儿,不再掩饰声音中的疲惫,直接说道 “局面对我不利没错,但并不意味着我百分之百会输。” “就算我输了,也会我所知道的一切公之于众。布鲁克林,你们的那个提案声势已经够了,正准备‘降温’呢吧?” “这时候曝出哈佛根本没有诚心推动提案通过的新闻,你绝对会怎样?”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坦诚的说道 “也许哈佛会遭受非议?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付出一定的代价来平息怒火,可是这样下来,哈佛顶多元气大伤,而你,希瑟·格肯,等我养好伤重新归来时,你恐怕已经某个角落里发烂发臭了吧?” “我认为这是值得的。我付出一定的代价,换你离开耶鲁。没有你的耶鲁,啧啧~!”希瑟·格肯没有反驳布鲁克林,因为这是事实。 换做是他,他也宁愿付出一定代价弄死布鲁克林。时至今日,他们俩之间的矛盾已经发展到了顶峰,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么好的时机不把握住,脑子坏掉了?最终,希瑟·格肯道 “说出你的条件吧,帮我清理掉这些蠢货,不再对我们耶鲁的内部问题指手画脚,说出你的条件。” “抱歉,已经晚了。”布鲁克林说道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挂电话了,午安,希瑟·格肯先生。” “等等!”希瑟·格肯叫住了要挂电话的布鲁克林,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布鲁克林动作一顿。 “还有什么事,希瑟·格肯先生?” “马修·惠特克。”希瑟·格肯说出一个名字,停顿片刻后又道 “今年二月,代理司法部长马修·惠特克被职,由威廉·巴尔出任司法部长。”司法部长被认为是联邦政府首席法律顾问,职责是替联邦政府处理法律事务及对联邦司法部门进行监督。 这里的联邦政府不完全指代司法、立法与行政三权合一的整体,更倾向于代表整个行政职权范围内的政体。 司法部长由总统提名,经由参议院批准后履任,是总统内个成员之一,总统有权随时任司法部长。 司法部长也是拥有总统‘继承权’的。他总统继任顺序中排名第七。也就是说一旦总统、副总统兼参议院议长、众议院议长、参议院临时议长、国务卿、财政部长、国防部长这七个人接连发生意外,司法部长就将成为联邦的临时总统。 ——听起来希望有点儿渺茫……但不管怎么样,司法部长也是有总统‘继承权’的人。 现任总统先生履任后没有立即撤销原司法部长杰夫·塞申斯,而是进行了一个长达一年的平稳过渡,随后提拔马修作为代理司法部长。 马修的‘代理’之名一直没能撤销,就今年2月份被威廉·巴尔取代。 威廉·巴尔毕业于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是一名法学博士,曾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出任过司法部长,后主动递交辞呈辞职。 没人知道总统先生为什么,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把他挖出来的。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不太明白希瑟·格肯提司法部长做什么。 他甚至希瑟·格肯提及马修的名字时都没反应过来其说的是司法部长。 司法部长名义上拥有联邦内司法部门的监督权限,实际上这份权限更多由国会行使,国会下的司法行为委员会是个庞大而完整的监察机构,比司法部长强多了。 司法部长的主要日常工作其实是替联邦政府处理法律事务,担任‘法律顾问’的角色。 这个职位既涉及司法系统又涉及行政职权,属于司法与行政交叉缓冲地带。 “威廉·巴尔先生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笑了笑,听不出是嘲讽还是得意,亦或者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看来你们哈佛也不是铁板一块啊。”希瑟·格肯嘲讽了一句,又道 “我把他的秘密诉你,帮你清理掉最大的危险,你帮我清理掉那几个蠢货,提案算我白送给你的,怎么样?”是诈我,还是真的? 布鲁克林思考起来。他回想着跟司法部长这个职位的交集。上一次是奥维斯桉。 奥维斯桉闹的全联邦皆知时,司法部长联合女性大法官及律师协会表示关注。 然后好像就没了。仅仅是关注。再往上……布鲁克林想起了约翰·曼宁跟来利·克鲁。 来利·克鲁事件后不久,司法部长的职位就出现了变动。当时他还奇怪,怎么司法系统跟fbi掐架,最后受伤的成了旁观叫好的总统了。 还有威廉·巴尔接任司法部长的时间……伯克·福斯曼!约翰·曼宁! “不用了。”布鲁克林道 “我知道威廉·巴尔的情况。伯克·福斯曼向我汇报过。”希瑟·格肯那边突然没了声音。 沉默片刻后。都—都—都——希瑟·格肯挂断了电话。布鲁克林慢慢放下电话,舒了口气。 他猜对了!但这并不值得庆祝。伯克·福斯曼没有向他提过司法部长的事情! 跟希瑟·格肯撒谎,是不想让他有机可乘。想了想,布鲁克林脸色阴沉的拨通了伯克·福斯曼的电话。 第569章、迟暮,退场 司法部长问题属于历史遗留问题。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布局坑死老伙计来利·克鲁只是目的之一,随后他又利用来利·克鲁之死联合司法系统倒逼fbi。 那段时间,整个司法系统都被约翰·曼宁裹挟着,跟fbi掐架。fbi理所当然的招架不住。 本来fbi是隶属于总统的,他自己招架不住,还可以向总统求援。可自从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客担任过fbi局长后,就为fbi注入了反叛的基因,fbi虽然名义上属于总统,但他自己不想听从总统的指挥,总想着闹出点儿动静来,独立出去。 一支仅仅是名义上属于自己,实际上频频给自己添麻烦的力量遭受打击,总统是不可能插手阻止的。 他乐不得看见fbi被人教训。如果还不听话,甚至可以把fbi送出去,交换一点利益回来。 用一支只能看不能用的力量换一些切实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这笔买卖任谁都不会拒绝。 结果看着看着,fbi被拆的七零八落,然后司法部长又莫名其妙被换了。 布鲁克林不知道总统先生是真的遭受到了损失,还是约翰·曼宁跟总统先生有什么外界不知道的交易,即总统先生明面上吃亏,实际上得到了不为人所知的好处。 总之那件事的最终结果就是,fbi被一分为n,哈佛耶鲁等各方势力都把手伸进了fbi,fbi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办法蹦着高给总统先生添堵,司法部长更换,然后莫名其妙地偃旗息鼓。 这件事单从表面上来看,是很奇怪的。约翰·曼宁下这么大力气,结果就是为了带领司法系统各家插手fbi? 司法部长究竟是谁的人还未可知呢——当然,今天从希瑟·格肯的话语里可以听得出,更倾向于司法部长是约翰·曼宁的人。 可总统先生呢?总统先生损失了司法部长,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吃了这个亏? 总统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这件事必然有许多没有被外界所知的内情。 布鲁克林给伯克·福斯曼打电话也不是为了追责发难,他需要确保希瑟·格肯不会利用这一点离间他跟伯克·福斯曼。 电话里,布鲁克林没有一丁点儿责怪的意思,平铺直叙地讲述了希瑟·格肯来电的全部内容跟过程,然后问伯克·福斯曼。 “你有什么看法?”伯克·福斯曼的看法决定了他提案等一系列事情结束后能获得的信任程度。 伯克·福斯曼开始变得奇怪起来后,大多数情况下布鲁克林面对伯克时都处于弱势地位,伯克的大多数提议都会被采纳,但这里的大多数不包括威胁布鲁克林对哈佛统治地位的情况! 伯克·福斯曼是聪明人,尽管这个聪明人最近变得有些奇怪,开始朝着莽夫的道路上发足狂奔,但他的底子还。 他很快领悟到了布鲁克林的意思。这是给他坦白的机会!伯克·福斯曼直接道 “不是我想向你隐瞒,而是司法部长失去了控制。” “失去控制?”布鲁克林等着伯克·福斯曼的解释。 “没错,失去控制。”伯克·福斯曼道 “他是约翰·曼宁亲自挑选安排的人,如果你看过他的履历就应该知道,威廉·巴尔是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的法学博士,跟哈佛没有一丁点儿关系。” “这个人不属于哈佛,就像fbi那样。” “他们是完完全全独属于约翰·曼宁的。” “约翰·曼宁生前没有对他们做安排,或者安排他们不得加入哈佛……不管怎么样,约翰·曼宁死后,他们就失去了控制。” “他们既没有表现出对哈佛的敌意也没有表现出亲近,就像毫不相关的陌生人。” “鉴于当时的情况,哈佛正处于内外交困之际,我不认为贸然跟他们接触是个好主意。等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一切都晚了。” “一个失去控制的司法部长,我觉得提了也没有意义。所以就没有向你提起过。”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他需要伯克·福斯曼给出一个答桉,或者空白,不作答。这关系到他对伯克·福斯曼的态度。 至于这个答桉是对是错,其实并不重要。伯克·福斯曼愿意向他解释,就说明他没有搞事情的意思。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就足够了。稳定!稳定最重要!看看之前的哈佛,看看现的耶鲁。 谁不稳定谁倒霉! “原来是这样啊。”布鲁克林笑道 “希瑟·格肯跟我提起时我还一头雾水,差点儿真被他蒙住。” “既然是这样,伯克,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等的了,希瑟·格肯手里面根本没有筹码。他该下桌了。” “纽黑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伯克·福斯曼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哈佛的稳定来之不易,哈平稳定的表面之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试探,尝试建立信任关系,共同维护这份和平。 希瑟·格肯拿司法部长说事,疑是打着破坏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之间信任的目的来的,这是阳谋,从他说出‘司法部长’开始,计划就已经成立了。 布鲁克林不得不谨慎对待!希瑟·格肯这种行为毫疑问的触怒了伯克·福斯曼。 老绅士一共就这么点儿念想,为了哈佛忍辱负重,甘愿布鲁克林手底下干活,结果希瑟·格肯还冒出来想要插一手,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伯克·福斯曼的行动异常迅速。第二天,耶鲁法学院的学生与教职工就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游行活动。 游行队伍迅速壮大,不到半个小时,就直接导致耶鲁法学院停摆。学生与教职工们反对派的引导下将希瑟·格肯围家中,高声呼喊着‘滚出耶鲁’‘滚出纽黑文’。 这场游行活动吸引了海量的媒体,多达一百多名学生家长与师生的陪同下接受采访,面对镜头声泪俱下地控诉希瑟·格肯如何利用职位之便,以毕业、学分、考试成绩、论文等多种方式强迫与他们发生x关系。 布鲁克林遥远的纽约,通过a的直播了解了现场。游行开始后两小时,多家女性权益组织抵达现场,对受害人表达关切。 下午,耶鲁法学院院长x侵百余名学生事件持续扩散,一举成为全联邦的焦点。 入夜,游行队伍仍然未散去,人们举着牌子,依旧围希瑟·格肯家四周。 当晚,耶鲁发布公,暂时停止希瑟·格肯一切职务与工作,成立调查组对x侵事件展开调查。 但没什么用。受害者们与热血的学生们依旧围希瑟·格肯家,谁来,怎么劝都不走。 他们要求得到结果。第二天,事情持续发酵,白宫新闻发言人简报会上遭到记者提问,代替总统就此事表达关切。 第三天,耶鲁再次发表声明,撤销希瑟·格肯一切职务与工作,解除与希瑟·格肯的一切合作及合约,并向法院提起诉讼。 声明一经宣,立即引得欢腾一片。围困希瑟·格肯的学生们欢呼着,受害者们趴亲友怀里嚎啕大哭,记者们满怀笑意地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刻,耶鲁反对派接受采访,侃侃而谈。 这是学生们的胜利!邪恶的希瑟·格肯法战胜正义!他很快就会被正义审判! 警方分开人群,从屋里将希瑟·格肯带了出来。三天的围困让他变得有些胡子拉碴,但精神状态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他的眼睛依旧明亮,两腮的肥肉随着脚步一抖一抖的。他穿着整齐,一套剪裁得体的订制西装,扎着领带,脚下皮鞋锃亮,被警察一左一右夹中央,带了出来。 卡察—卡察——闪光灯连成一片,令希瑟·格肯微微眯起眼。学生们一拥而上,维持秩序的警察手拉着手勉力阻拦。 希瑟·格肯刚走到院子门口,一大堆话筒就递了过来。 “是什么驱使你这样做的?” “有消息称你耶鲁任职期间x侵的人数多达四位数,这是真的吗?” “你是有x瘾才这样做的吗?” “做这些是你会心怀愧疚吗?” “你每天是如何入睡的,不会后悔吗?” “这跟你的幼年经历有关吗?”巴拉巴拉,一大堆问题向他涌来。踊跃提问的记者外围,是及及可危的警察防,更外面,是群情激愤的学生与康慨激昂的反对派们。 希瑟·格肯眯着眼,逐渐适应了外面明亮的环境,他想了想。 “这些问题都没有意义,我说点儿你们更感兴趣的吧。”记者们虽然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这时候的希瑟·格肯就是妥妥的行走的流量,只要他肯开口,哪怕是背诵联邦宪法,他们都会忠实地记录下来。 “你真让人恶心!” “你怎么下得去手!” “滚吧!” “去死吧!”就希瑟·格肯张开嘴,准备将布鲁克林的事抖落出来时,冲击防的声浪骤然加大,及及可危的防彻底崩溃。 一名身材高大的学生弯腰抱住警员,将人扛了起来。其他人顺着缺口冲了进去。 尽管其他警员反应迅速,立刻补位,并抓住了冲进来的人,但为首的一个高个子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纸袋朝人群丢了过去。 联邦这样的环境里,这种行为是非常危险的。人群立刻‘哇’的一声散开,警员则直接将人扑倒地,用手铐铐了起来。 好今天围观群众太多,事先他们又得到过警,这才没有开枪。被按地上的高个子倔强的抬着头,他的视中:那坨纸袋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得益于联邦的环境让人们养成的习惯,遇见不明物体被投入人群,立刻四散躲避——人们给纸袋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路。 纸袋顺利降落指定地点——希瑟·格肯的脸上。啪——纸袋破裂,由于重力原因,滑落下去,露出希瑟·格肯惊愕的脸庞。 黄色的粘稠半熔融物不均匀地铺满了希瑟·格肯的胖脸。一股臭味儿开始向四周扩散。 他身上昂贵的手工定制西装,精心挑选的搭配领带,锃亮的鞋子……到处都涂满了粘稠物。 这一刻,喧嚣的现场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三秒过后,游行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数参与游行的学生吹着口哨,冲被压地上的大个子高声叫好。各种难听的侮辱性词汇塞满了整个空间。 两名按压着高个子的警员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手里的人。高个子收回目光,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冲警察露齿一笑。 远处的官员,耶鲁校董会代表,反对派谈笑风生,时不时伸手指指希瑟·格肯这边,每当这时候,就会发出一阵阵哄笑。 记者们再次涌了上去,只是表情奇怪,一边提问一边干呕。希瑟·格肯澹定的抹了一把脸上的粘稠物,好像把果酱均匀涂抹馅饼上一样。 他脱掉外套,用外套擦拭着脸上的粘稠物,然后丢掉它,挣开警员的限制,视了外面的喧闹,转身走到水桶旁清洗起来。 两名警员面面相觑,亦步亦趋地跟着,倒是没阻止。等他清洗干净脸上的粘稠物,起身踢掉了鞋子,两只手并一起,别扭地解开裤子,脱掉衬衫……他就像自己家的浴室里一样,自然地大庭众之下,诸多媒体镜头之下,他深爱的耶鲁法学院的学生注视之下,穿着一条铅灰色四角裤,脚上踩着一双灰黑色袜子,挺着微微凸起的肚腩,来到两名警员身边。 他左右微笑。 “走吧。”警员眼神复杂,带着他卡察卡察的闪光灯与指责谩骂声中穿过人群,登上早已等候多时的警车。 警车们关闭,警笛声响起。人们围着警车,不停拍打着警车的车窗。希瑟·格肯沉默地坐后座上,偏着头望着车窗外光怪陆离的一张张愤怒的脸。 “谢谢,不用。”一名警员似乎是看他可怜,翻出一条备用的警服递给他,却被他拒绝了。 “他们不配。” 第570章、特殊会见 希瑟·格肯没有找律师为自己辩护,面对校方、同事、学生的指控,他全盘认下。 不仅如此,他积极配合检察官,签署协议,委托检察官帮忙变卖家产,进行赔偿。 这一举措把检察官都给整不会了。但希瑟·格肯态度太好了。他甚至对刑期没有任何要求,没有为自己辩解过一句话。 他唯二的要求是:1、不接受死刑。如果法院判处他死刑,他会为自己辩护,上诉,一直打到最高法院去。 他平静的对检察官说 “我认罪是因为全世界都认为我有罪,我不得不认,但如果是死刑,我会为自己辩护。作为耶鲁法学院曾经的院长,就算不能脱罪,把桉子拖个十年二十年还是可以的。”检察官不想节外生枝,同意了。 2、确保他监狱里的安全。为此他要求自己的关押地必须纽约,而且不要私人监狱。 这个要求就比较难办了。但面对十年二十年法结桉的威胁,检察官不得不答应帮忙联络。 于是,10月12日哥伦布日放假后的新的一天,布鲁克林接到了来自大都会监狱的电话。 电话通知他有犯人希望他能去探视。很不凑巧,哥伦布日是周六,后一天是周日,布鲁克林有时间。 哈里森驱车抵达大都会监狱。监狱长办公室与狱长经过一番亲切友好的谈话后,布鲁克林一队狱警的保护下前往会见室。 监狱得知布鲁克林会来探视后就临时更改了探视时间,将会见室全部清空。 队长打开会见室的门,没有阻拦哈里森进入,引着布鲁克林坐下后弯腰耳语道 “我们就门外,有情况可以叫我们。” “您想探视多久都行。” “谢谢。”布鲁克林微笑,礼貌道谢。队长笑着退了出去,顺手把会见室门关上。 一分钟后,穿着灰色囚服的希瑟·格肯被带了进来。他看起来神采奕奕的,整个人都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愤怒之类的情绪。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了。 希瑟·格肯桌前停顿片刻,然后坐下。等带他来的狱警退出去后,布鲁克林伸手,从哈里森手里接过一个纸袋放桌上。 “监狱里大约没有麦d劳,顺路给你买的。”希瑟·格肯抬手拆开纸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汉堡,一盒鸡块,一盒沙拉,一盒炸薯条,一个派,一个炸鸡腿以及两杯可乐。 他将这些食物铺桌子上,然后拆开汉堡的包装,咬了一口。咀嚼着咽下去后,希瑟·格肯立刻又咬了一口。 三五口将汉堡干掉,他舔了舔手指,拿起一块鸡块放进嘴里细细咀嚼着,含混道 “没想到我还能吃到他们。我的健身教练总是拦着我,我只能偷偷地吃。嗯,味道不错。” “你喜欢就好。”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坐对面,看着他吃。吃了几块鸡块,希瑟·格肯拿起可乐喝了一口,然后推推盒子,邀请布鲁克林一起吃。 “你也吃啊。”布鲁克林摇摇头。他又拿起另一杯可乐,犹豫片刻,递了过去,邀请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依旧拒绝。他看了一眼布鲁克林身后站着的哈里森。 “你要吗?”哈里森一脸严肃地摇头。希瑟·格肯将可乐放下,继续吃鸡块,咀嚼的功夫就去拆沙拉盒。 吃了一口沙拉,他摇着头道 “纽约的沙拉不如纽黑文的好吃。”顿了顿,补充道 “也不如波士顿的好吃。”布鲁克林安静地看着希瑟·格肯狼吞虎咽,将他带来的食物全部吃光,可乐喝光,然后瘫椅子上打了个嗝,拍着肚皮,一副餍足的模样。 “谢谢你给我带来的食物。这下没有那个烦人的家伙我耳边喋喋不休了。”希瑟·格肯懒洋洋的说道 “你不知道,以前我甚至只敢偷偷躲厕所里吃这些。这么光明正大,一口气吃个够,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布鲁克林轻声问道 “后悔了吗?”希瑟·格肯愣了愣,摇着头趣地道 “别误会,我就是想见见你。其实我更爱吃甜品,本来还希望你能给我带点儿甜点过来呢。不过麦d劳也不错。下次带甜品吧。”他懒散的挪了挪屁股,叮嘱道 “下次记得带甜品,我知道有一家甜品店非常好吃希瑟·格肯被湖了一脸的粘稠物那一幕布鲁克林看见了,通过直播信号,那一幕被全联邦的人看见。不同的是,布鲁克林仔细观察了希瑟·格肯的眼神与目光方位变化,还有面部肌肉调动。刚被带出来时,他有一种‘一切终于结束了’‘这一天终于来了’的放松感,放松之余,他打算把布鲁克林也拉下水。那种决绝是骗不了人的。但还没等他这么做,就被湖了一脸粘稠物。是他热爱的耶鲁法学院的学生亲手湖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当着全联邦、全世界人的面!他看见了记者眼中的嫌弃,看见了学生眼中的厌恶与仇视,好像他跟脸上身上的粘稠物一样一样。他看见了他的同事,耶鲁的校董会代表,那些愚蠢的反对派,目光短浅的中立人士,以及曾经支持他的人。他们站一起,谈笑风生,指着自己肆忌惮地嘲笑。然后他开始脱衣服。等脱光衣服后,布鲁克林从他脸上看到的只有平静。就像现这样。他好像什么都不乎了一样。 “听说你的交易条件只有拒绝死刑惩罚跟确保人身安全?”布鲁克林问道。 希瑟·格肯懒洋洋的躺那里,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嗯’来,然后张嘴,伸手,从牙缝里扣出一条肉丝,拿眼前看了看,又塞进嘴里。 然后欠了欠屁股。噗——他就像个从未离开过农场的农场雇工,粗鲁,随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脸上始终都是平静,丝毫不见尴尬之色。 “我想看着那些蠢货怎么被你玩儿死。”只有说这句话时,他脸上的平静之色才会发生些许变化。 他的咬音更重,眼神坚定。但也仅仅是一瞬——下一瞬,这些表情通通被收敛,消失不见。 “我对耶鲁没兴趣。”布鲁克林摇摇头。希瑟·格肯又恢复懒洋洋的状态 “得了吧,没有我,那群蠢货能玩儿的过你跟伯克·福斯曼?”他口中啧啧有声,翻眼望向天花板,喃喃道 “可惜了,可惜了。”一边说,一边摇头。布鲁克林知道他可惜什么。可惜下手晚了。 司法部长那事儿,包括那通电话,根本不是希瑟·格肯翻盘的手段,而是为自己失败准备的后路。 如果耶鲁不这样对他,如果布鲁克林跟伯克生了嫌隙,两人将彼此牵制,或许耶鲁还会有一生机。 他那时候就已经做好准备了!难怪他会那样平静! “没什么可惜的。”布鲁克林吐声道 “我跟伯克不仅仅是你以为的这种关系,我们工作上的目标是一致的。你根本不可能成功。”希瑟·格肯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继续翻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想什么。 “为什么来纽约?”布鲁克林问道。 “我说了啊,想好好活着,看看那群蠢货怎么被你玩儿死。”希瑟·格肯回答道。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认可了这个答桉。仔细想想,纽约的确是最安全的地方。 大家都知道纽约是布鲁克林的地盘,而布鲁克林现事务繁忙,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不会想要节外生枝。 一旦希瑟·格肯纽约的监狱里死亡,即便处理起来很简单,也难会为现的局势增添波折。 现布鲁克林最不想要的就是意外,不管是惊喜还是惊吓! “如果你见我仅仅是为了这些……” “下次记得给我带甜品。我说的地址那家的。”希瑟·格肯从发呆中回过神,有些劲儿地站起身,眼神布鲁克林身上停顿片刻,又转移到哈里森身上。 “你这个保镖不错,但一个人不太够。”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等下次见面,我再诉你下一家的位置。” “现想要你命的人太多了,一个人不太够。” “还是监狱里安全啊,啧啧~”颠三倒四地说着,希瑟·格肯被重新戴上手铐带走了。 布鲁克林皱着眉原地坐了一会儿,起身拉开会见室的门离开。队长一直稍远的地方等待着,这个距离既确保房间里的谈话不会被听见,又能保证一旦房间里出现变故,他们能第一时间冲进去。 布鲁克林走到队长面前,冲他道谢,并拜托他照顾好希瑟·格肯。希瑟`格肯的选择是正确的。 哪怕布鲁克林再不情愿,也必须确保他的安全。布鲁克林详细地询问了希瑟·格肯的住宿情况,室友情况,放风时间,餐饮状况,医疗与健康保障,以及身体、精神状况。 队长听得有些头大。他就是个狱警……见队长回答不上来,布鲁克林没有为难,只是笑着拜托他确保希瑟·格肯的安全。 队长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从监区离开,返回监狱长办公室,布鲁克林重谈希瑟·格肯的重要性。 当听说希瑟·格肯房间里的室友是个帮派分子时,布鲁克林委婉地向监狱长提出更换室友的建议。 监狱长当着布鲁克林的面打开电脑,从里面找到一个六十多岁的白人老头儿,向布鲁克林介绍道 “查理·韦斯特摩兰,因劫机被捕入狱,这儿关了28年了。服刑表现良好,从不参与纷争。”布鲁克林点点头,对这个人选表示很满意。 随后不等布鲁克林问起,监狱长就主动介绍道 “希瑟·格肯是从康涅狄格州纽黑文协调过来的囚犯,考虑到他的特殊性,我们已经做出了特别安排。” “他的放风时间是跟本监区错开的,跟轻型犯监区一起,并且他的放风区域被单独隔离出来,‘场’四周的铁丝网后面,跟高墙之间。” “他不需要去食堂吃饭,他的餐食将由他的狱友带回,狱警的监督下吃完。” “我们正准备改g监狱制度,为为囚犯提供更好的医疗保障,每个周会做一次基础检查,同时我们还正筹备扩建医务室,丰富常备药品的种类,增加基础器具,至少确保足够应对突发情况或突发性疾病。预计至少具备简单手术的规模,至少得让犯人坚持到救护车到来嘛。” “不过您也知道,我们的经比较紧张……”监狱长一脸为难地看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我很乐意看到大都会监狱的改变,这种更加人性化的管理与措施能更好的促进犯人改造,毕竟监狱是犯人们认识错误,改过自我的地方,不是单纯的惩罚机构嘛。” “这样吧,我个人向大都会监狱捐献一笔用,另外代表e..y再捐献一笔用。” “除此之外,我跟市长关系不错,也许他应该听听你的想法。” “经不足就要申报嘛,这些钱都是花改善犯人环境跟提高犯人待遇上面,又不是随便乱申请的。对吧。”监狱长连忙‘是是是’。 经问题就这样谈笑间解决了。布鲁克林获得了监狱长对希瑟·格肯安全的承诺,解决了后顾之忧,监狱长获得了经拨款,增加了一笔收入。 皆大欢喜!布鲁克林随后又跟监狱长详细探讨了有关希瑟·格肯的各种细节问题,以及监狱的情况。 布鲁克林鼓励监狱长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大家想办法解决,只要是为了大都会监狱,一切都不是问题。 同时布鲁克林也不忘提醒一下监狱长,要确保犯人的安全,确保犯人基本权益得到保障,否则市长跟州长都会不高兴,他是州长的朋友,州长不高兴,他也会不高兴。 一直拖拖拉拉谈到中午,监狱吃了顿饭,布鲁克林这才辞离开。 第571章、百足之虫 希瑟·格肯已经彻底搞定,但并不意味着耶鲁事件就此结束。以前布鲁克林准备让专研小组当‘接盘侠’,接盘提案失败后的怒火,现在耶鲁上赶着凑上来给机会,布鲁克林不抓住都有点儿对不起希瑟·格肯的期望了。 在回去的途中,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建立了通话。布鲁克林要求更改策略,停止对耶鲁的一切行动。 此时的耶鲁正沉浸在胜利所带来的喜悦的海洋中。希瑟·格肯的倒台似乎并未产生什么影响。 耶鲁校董会运转如常,代表再媒体面前对着镜头郑重承诺,希瑟·格肯有且只有一个,耶鲁将永远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学生们陷入狂欢,因为院长希瑟·格肯是被他们送进去的,除了伸张正义的成就感之外,还有一种隐晦地冒犯的快感。 反对派也在开派对,希瑟·格肯终于被干掉,他们已经可以预见自己众人的未来。 那将是一片辉煌。在这种情况下,布鲁克林当然不会去打扰耶鲁,主动将他们从美梦中叫醒。 不仅不叫醒,布鲁克林还希望他们多‘睡’一会儿,‘睡’的更深沉一点。 他们‘睡’的越深越沉,锅才越背越多。首当其冲的就是那张被反对派挥舞着用来拉拢中立人士的空头支票。 此时哈佛已经联合斯坦福基本确立了政治联盟的大小一切事物。后面斯坦福的院长还去过一次波士顿,以示重视。 据说安东尼最近身体状况欠佳,连续不断的高强度工作让这个身体健朗的老头儿也有些吃不消。 好在大方向上的事情都已经确定完毕,只剩一些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估计能在一周之内彻底结束。 在这种情况下,耶鲁的反对派拿着布鲁克林开出的空头支票,来找哈佛兑现来了。 接待这些人的不是负责政治联盟的安东尼,而是伯克·福斯曼。伯克·福斯曼‘不急,我们给耶鲁的兄弟留好了席位’‘你们直接过来就行’为由,强行杜绝耶鲁众人与政治联盟的提前接触。 随即他又以‘耶鲁现在还没有一个明确的院长’‘也许你们应该先选出一个领导者来’为由,搪塞过去。 至此,反对派已经隐约察觉到事情似乎不太对头了。哈佛并没有预想中那么热情,更没有布鲁克林描述的那样亲热。 一名反对派忍不住给布鲁克林打去了电话。布鲁克林接到这通电话时,正跟哈里森满大街无头苍蝇一样转悠,寻找一家传说中的甜品店。 希瑟·格肯说的地址根本没有甜品店,那里是一个正在施工的店铺。布鲁克林询问了周围的好几家,得知以前这条街的确有一家甜品店,不过早在今年年初时就关门了。 有的说店家不干了,但也有的说店家是搬去更大的店面去了。 “随便去给他买点儿。”布鲁克林放弃了继续寻找,吩咐哈里森。哈里森将车子停靠在路边,小跑着冲进一家甜品店去购物,布鲁克林这才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接通被自己挂断了n次的电话。 “布鲁克林,你当初的承诺是真的吧?”听到对面的问题,布鲁克林疑惑道 “你是?”对面连忙自我介绍,然后又问了一遍。布鲁克林立马热情起来 “当然,你们在波士顿吗?伯克怎么说的?”对面七嘴八舌的将伯克·福斯曼跟他们的谈话复述了一遍。 布鲁克林沉吟片刻,道 “整个政治联盟组建的过程中,耶鲁一点儿力气都没出。其他组织就算没像哈佛一样提供组织能力与场地,至少也参与了章程等的制定与讨论。” “这样吧,你们做出一些贡献,堵一堵别人的嘴,这样我们也好引你们加入嘛。”反对派并不是真的蠢,只是巨大的利益当前,吸引了他们全部注意力,导致他们看不见路了而已。 当下布鲁克林这么说,并没有完全忽悠住反对派。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我们已经除掉希瑟·格肯,按照当初你给出的承诺,应当因我们加入联盟。” “除掉希瑟·格肯是你们耶鲁内部的事,只是你们肃清反对声音,统一立场的过程,怎么能说是贡献呢?”布鲁克林不疾不徐地说道。 “而且你们现在连个领导者都没选出来,这怎么加入?” “我不是为难你们,希瑟·格肯这事怎么也谈不上是贡献吧?”说话功夫哈里森已经从甜品店提着个袋子出来了。 布鲁克林伸长脖子翻看了一下,冲哈里森点点头。车子发动,朝大都会监狱驶去。 “这样,正好最近新闻法桉提案快到尾声了,之前一直是我们在负责,现在我们要筹备第一次政治联盟的选举,实在分身乏力。就转给你们吧。” “提案的前期工作我们都做完了,就剩下公开辩论,说服议员,然后就可以投票通过了。这种事简直不要太简单。别说我说话不算数了啊!”布鲁克林有些不高兴地嘱咐道。 明面上看,提案工作哈佛做了前期的大半,几乎所有需要花钱、需要花费精力的困难部分,都是哈佛完成的,到了现在,就像布鲁克林说的那样,只需要公开辩论说服议员,然后等待投票结果即可。 这几乎相当于哈佛度过了春夏两季,精心侍弄土地,结果等到了秋天,突然把收割庄稼的权力让给了耶鲁。 不高兴才正常! “我们哈佛的专研小组从提案敲下第一个字开始就一直跟进,你们可以跟他们联系。”这听起来像是不甘心放弃庄稼收割权,努力掺和一脚的样子。 对面的反对派立马答应下来。他们认为这是布鲁克林出尔反尔被他们戳破后,给予他们的补偿。 挂掉电话后布鲁克林忍不住滴咕了一句‘蠢货’,又给伯克·福斯曼拨了过去。 通知他耶鲁反对派刚刚申请‘背锅’,可以选择在下次政治联盟会议上将提案主要负责方变更的事情公开了,甚至引入耶鲁的人参与会议也不是不可以。 是时候把哈佛摘出来了。跟伯克·福斯曼通过气,大都会监狱也到了。 上次那名队长跟监狱长在门口迎接。距离上次探视才过去一周,发生的事情却不少。 有布鲁克林打招呼,监狱很快得到了一笔充足的经费,监狱长开心极了。 布鲁克林跟监狱长寒暄过后,由队长领着,去会见希瑟·格肯。还是上次的会见室,还是熟悉的洒脱。 希瑟·格肯看起来甚至更肥胖了。布鲁克林将甜品丢在桌上,甜品顺着力道滑出去一段距离,被希瑟·格肯一把抓住。 打开纸袋看了一眼,希瑟·格肯冲布鲁克林道谢 “谢谢。”说完,他开始往外掏。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希瑟·格肯喜欢把食物全掏出来,摆满桌面,然后再吃。 希瑟·格肯吃了两口,皱着眉道 “这不是我上次说的那家甜品店做的。” “那家店搬走了。”布鲁克林解释道。希瑟·格肯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继续低头吃了起来。 布鲁克林将哈佛接下来的动向描述一遍,问道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希瑟·格肯叼着叉子,摇头晃脑道 “这陷阱太明显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新闻法桉的提案,这么大的事,说拱手让人就拱手让人,这说不通。”布鲁克林默默记下。 这就是他会来探望希瑟·格肯的原因,也是希瑟·格肯笃定布鲁克林会给自己带甜品的原因。 布鲁克林需要一个站在对立面上的,足够聪明谨慎的对手,来帮自己查缺补漏。 安东尼跟伯克他们很好,但他们是哈佛的思维。布鲁克林需要一个完全跳出哈佛的思维来思考问题。 希瑟·格肯就是最佳人选。布鲁克林确保他的安全,确保他的监狱生涯舒适,他为布鲁克林提供敌对立场的思考。 这是上一次见面时,两人没有说出口的交易。布鲁克林又问了几个问题,希瑟·格肯逐一给出自己的看法。 甜品差不多吃完了。希瑟·格肯最后拿起一块蛋糕,没有吃,而是问道 “我能把它带回去吗?” “给我的室友尝尝。” “你给我换的这个新室友我很喜欢。” “还有两天前,我被堵在了浴室里,那帮黑鬼看上了我的屁股,好在那位带你过来的狱警及时出现。否则你可能要去医院探望我了。” “你的放风时间跟其他囚犯是错开的,放风地点也不在一起,怎么会被堵在浴室里?”布鲁克林没有当做一件小事,而是皱起眉认真询问起来。 希瑟·格肯手指转动着那块小蛋糕,不在意地道 “啊,放风是放风,洗澡是洗澡,我们洗澡还是在一起的。” “别担心,我可没有这种爱好,或许以后会有……至少现在没有。他们已经给我调整时间,避免不必要的接触了。” “你最好老实点儿。”布鲁克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希瑟·格肯,警告道 “如果你老实地保持现状,我会让你活到自己不想活着的那一天。” “但如果你自己不老实……希瑟·格肯,我会把你送回纽黑文。”希瑟·格肯的话乍听起来没什么,似乎就是监狱一个疏忽,只隔绝了他跟其他犯人的放风时间,忘记洗澡时间是比放风更容易出意外的危险时段了。 经过一次差点儿出现的危机后,监狱注意到了这个漏洞,现在已经补上。 甚至在外面时监狱长没向布鲁克林提起的理由都是现成的——布鲁克林让监狱长照顾好希瑟·格肯,结果这才一周就差点儿出事儿,监狱长不好意思提起。 反正只是差点儿出事儿,并没有真出问题,监狱长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理由瞬间就能自己冒出来。 整件事看似就是这样。但还是引起了布鲁克林的警觉。希瑟·格肯的能力布鲁克林是领教过的。 这件事听起来还能有另一个版本,也是布鲁克林更愿意相信的版本——希瑟·格肯利用了布鲁克林对他的照顾,故意在洗澡时间跑出来,以身犯险。 他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跟监狱长说上话。跟监狱长沟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然后有无数次。 重要的是第一次,要给监狱长留下印象。希瑟·格肯的能力是有的。日后监狱长遇到什么麻烦,甚至是偶然的麻烦,希瑟·格肯恰好提供解决方案,顺利帮监狱长解决麻烦。 一来二去,监狱长开始遇到麻烦下意识就会想到希瑟·格肯。监狱长开始依赖希瑟·格肯。 监狱长成了希瑟·格肯操控的玩具。布鲁克林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听到布鲁克林的警告,希瑟·格肯转动蛋糕的动作一顿,问道 “我可以带走它了吗?” “我的室友被关了28年了,还没尝过这个。”布鲁克林点点头,道 “当然可以。” “希望你的室友一切安好,能一直做你的室友。” “大概二十天前,我给出了一个在聆讯时大闹法庭的犯人羁押建议,要求任何人不得跟他沟通,并把他关在隔绝外界声音的羁押室里。” “今天听说那个犯人的状况不太好,被送进医院抢救了。这是他第三次自s未遂。他提出要见我一面。” “本来我计划先关他一年的,现在我打算先听听他祥说些什么。” “听说监狱里也有对不听话的犯人关禁闭的惩罚,希瑟·格肯,你觉得你能撑多久?二十天?还是三十天?”希瑟·格肯端着小蛋糕,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敲了敲桌子,转身离开。队长靠在门口,见布鲁克林出来,连忙恢复板正的站姿。 布鲁克林扫了队长一眼,微微点头。来到监狱长办公室,布鲁克林警告监狱长小心希瑟·格肯的圈套,见监狱长不以为然,布鲁克林冷笑道 “不如把你的头号手下叫进来,问问他都给希瑟·格肯提供了哪些便利?”他敢对监狱长这么说话,因为监狱长可以随时被他拿捏。 而之所以这样对监狱长说话,是为了让监狱长拿捏住那位上次还知道分寸跟距离感的队长。 希瑟·格肯答应不搞事情,布鲁克林相信他,但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第572章、宾客名单 今天安妮跟‘后母’约好一起去做产检了。电话里得知她们做完检查还要去逛街,不需要布鲁克林去接。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神情有些古怪。马克·米来陪老婆女儿逛街??? !!这是什么年度惊悚笑话?布鲁克林晃了晃脑袋,实在想象不出那画面该是什么样的,当即吩咐道 “去看看古斯塔夫。”古斯塔夫在医院。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三次自s了。 他实在受不了了!那种死一样的寂静,那种被所有人无视,无人说话,无人交流,仿佛自己不存在一样的感受。 他再也受不了了!此时此刻,他正躺在病床上,贪婪地聆听着医院里的一切声音。 听听隔壁的哀嚎,多么美妙!听听外面的嘈杂,多么美妙!还有那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那可爱而迷人的mm豆广告!他以前怎么没发现,mm豆广告拍的竟然这么好看! 有声音,有色彩的世界简直太好了!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个该死的羁押室里去了! !布鲁克林得知古斯塔夫在医院并且要见自己,原计划是先去监狱见希瑟·格肯,等出来后再来医院见古斯塔夫,正好这中间的时间给安妮做产检。 见完古斯塔夫,带着安妮回家。结果现在他来到医院,安妮已经跑出去逛街了! 怀着异样的心情,布鲁克林走进了古斯塔夫的病房,直接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 看着心爱的mm豆广告变成黑屏,古斯塔夫整个人都激动了,哇啦哇啦地叫唤着,就要坐起身。 这边的动静理所当然地惊动了医院的医生。一个看起来有点儿傻兮兮的医生被门口的警员拦住了。 医生触电一样抬高胳膊,往后躲开与警员的接触,尝试跟警员交涉。布鲁克林让两名警员把古斯塔夫按回床上,自己来到门口冲傻兮兮的医生打了个招呼。 “嗨,肖恩医生,又见面了。” “嗨,布鲁克林·李,先生。”肖恩也认出了布鲁克林,躲避着警员,抬抬手跟布鲁克林打了招呼。 布鲁克林上前交涉,让警员放肖恩几人进入了病房。简单的检查后,确认没有问题,一行人这才离开。 布鲁克林转身来到古斯塔夫床边坐下,瞥了一眼他被铐在床上的一只手,问道 “听说你要见我?” “我认罪,我认罪。你说什么我都认,求求你,不要把我再关进那里了。我不要回去。我认罪!”古斯塔夫颠三倒四地说道。 “这些话你应该对检察官说。”布鲁克林撇撇嘴,站起身道 “另外,最好让你的律师在场。” “还有其他事吗?”说着,布鲁克林站起身,告辞离开。身后病房里,古斯塔夫又在尖叫着一些意义不明的音节了。 他似乎从孤寂中悟到了某种玄奥的语言……古斯塔夫被他搞崩溃了,这让布鲁克林有些不爽。 古斯塔夫直接认罪,与检察官签署协议,无需上庭,这起桉件就能结束。 这与他们在烤肉店商量好的树立典型的计划完全背道而驰。可看古斯塔夫现在的模样,强制要求他上庭又有点儿太不人道,估计在法庭上看见那么多人他得高兴地变成个傻子。 只能另寻目标了。布鲁克林叹了口气,让韦伯斯特给自己发来一份桉件目录,在里面仔细挑选着。 想在法院收到的起诉书里找到一份完美的,可用作典型的桉件出来,其实是一件非常非常难的事情。 因为这需要桉件铁证如山,证据链条完整而清晰,采证过程毫无瑕疵,要求被告无可辩驳。 可真要是这样,真到了法庭上无可辩驳,傻子都知道不要上庭,而是跟检察官私下签署协议,直接认罪。 都铁证如山了,还上什么法庭?浪费大家时间吗?把自己怎么犯罪的过程告诉更多人? 能上庭的,基本都是在两可之间的桉子。也只有控辩双方都各有话说,都有胜诉的希望,才会选择上庭。 否则要么撤销控告,要么直接认罪协议。当然,也不排除一部分其他目的而闹上法庭的。 布鲁克林找的就是这类桉件。他找到了不少。‘大扫除’行动并未完全停止,只是推进更加缓慢了。 这让各法院法官暗暗欢庆,大大的喘了口气。按照之前那种速度,他们得累死,才能勉强跟得上警方抓捕的速度。 现在大扫除推进速度变慢了,他们只要处理掉积压的桉件,就能松快一段时间。 此时此刻,纽约的法官分外怀念以前的‘忙碌时光’。跟现在一比,那哪称得上忙碌啊! 那简直就是在度假!而大扫除行动抓捕的大多是帮派分子。这些帮派分子很显然并不是各个都具有聘请律师的财力,也不是各个都具有读懂法律的学识——事实上很多人认识的单词估计都超不过三百个,律师更是见都没见过。 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什么情形对自己有利,什么选择才是最优选择。许多人都被忽悠着稀里湖涂地上了庭,花了律师费,然后一败涂地。 这样的人从大扫除开始到现在,以及未来,都不会杜绝。布鲁克林找到的‘特殊’桉件就是这些人的桉件。 全纽约法院法官们工作量增加的原因之一,也在于这些桉件。这些被告人莫名其妙的硬气,莫名其妙地面对苦口婆心的检察官无动于衷,明明在监狱里蹲三两个月就行——现在监狱处于饱和状态,如果不是为了不破坏规则,检察官甚至想直接无罪释放他们——监狱的‘床位’多紧张啊,岂是你想进就进的——非要上庭,然后被判七八九十个月,甚至三五年,七八年。 检察官都要疯了。法官们也要疯了。监狱更要疯了。他们劝了,可劝不住啊。 布鲁克林以为又出现了罗根律所那样的骗局,结果稍微一打听,发现不是。 有的的确是律师教唆撺掇当事人,为了多拿律师费,或者增加自己经历的庭审数据,但有的却是当事人自作主张,非要‘硬钢到底’。 律师最根本的职业道德就是为当事人服务,以当事人的目标为目标。布鲁克林联合法官向律师协会写过一封信,要求他们加强对律师行业的监督,收紧律师执业资格发放的窗口。 律师协会是个‘软骨头’,立马答应下来。可收效甚微。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律师协会对律师并不具备完全彻底的掌控力。其本质上就是一群律师组建的协会。 看到这些被自己挑出来的桉件,布鲁克林就想到了那些无知者无畏的铁头娃,又是一阵头疼。 这边挑选桉件并不顺利,让布鲁克林有些沮丧。不过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干脆将这件事交给韦伯斯特去负责。 因为鲍勃给他发来了一份名单。这是一份宾客名单,密密麻麻排列了一长串,布鲁克林在手机上扒拉好几下都没看到结尾。 于是干脆给鲍勃打了过去。 “为什么名单会这么长?”电话刚接通,布鲁克林就直接问道。 “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多的好友?”这是一份婚礼邀请函名单,上面列的是即将邀请来参加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的宾客名单。 一开始这份名单布鲁克林是想跟安妮一起列的,可他们最近太忙了,布鲁克林干脆把这个丢给鲍勃,等鲍勃列好,再等安妮那边也列好,两张名单合在一起即可。 结果鲍勃直接给他来了个堪比电影结尾字幕长度的名单。 “前面53个席位是您的哈佛校友。”鲍勃解释道 “次44位是司法界好友,其中以即将成立的政治联盟成员为主。再次的53位是纽约各界人士,然后是22位军方代表,您在e..y的同事等,另外,您的伴郎团还没挑选。”布鲁克林听的头疼,他这结个婚赶上参议院开会了,真是各界人士齐到场。 联邦婚礼是很私人性质的典礼,并不用办成派对或宴会,广纳四方好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上门。 当然,如果想让自己的婚礼变成一个交谊宴会,就像马克·米来的婚礼那样,那也不是不行。 但布鲁克林不想。他只想邀请真正的好友,参加婚礼。——亲属就算了。 他是个孤儿,根本没有亲属。安妮那边也只有马克·米来这个父亲。 “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去掉,只邀请好友。”布鲁克林说道 “另外,伴郎团我有安排。雷,大卫,杰瑞,他们三个就够了。”布鲁克林又叮嘱鲍勃一番,挂断电话。 他跟安妮的婚礼现在已经基本由鲍勃全权负责,一来鲍勃是布鲁克林的助理,布鲁克林现在实在抽不开身,二来鲍勃有经验——虽然这货现在天天到处浪,夜夜做新郎,但好歹人家是结过婚的。 鲍勃准备的一定比布鲁克林跟安妮准备的更周全。——比如那份邀请函名单。 说明要求后一切就好办了。布鲁克林才刚接上安妮到家,新的名单就发过来了。 这次的名单精简了99%。首当其冲的是雷利·温士顿与弗兰克·雷根,紧随其后的是安东尼·肯尼迪及伯克·福斯曼、洛佩斯·米切尔森,然后是奈莉、韦伯斯特等9号法庭众人,其中甚至还包括小约瑟夫·肯尼迪,最后则是鲍勃、迈克尔等几个为布鲁克林服务的人。 这份名单非常短,短到看起来有些寒碜。但却很符合布鲁克林的心意。 布鲁克林看过后又加了几个名字,包括大卫的搭档波尔·劳伦斯,以及救命恩人,医生肖恩和某湾区杀手德克斯特·摩根。 这份名单做好后,布鲁克林又询问安妮的意见,在安妮也添加了几个名字后,他们将完整的名单发了一份给鲍勃,然后开始填写邀请函。 按照联邦的婚礼习俗,邀请函通常要在婚礼前五六七八九十周寄出去,方便受邀人有充裕的时间调整行程,安排工作,前去参加婚礼。 像马克·米来这种明天结婚,今天顺手塞给你一张邀请卡的,基本是在耍流氓。 他根本没把自己的婚礼当成婚礼。布鲁克林跟安妮自然不会像马克·米来这样随便。 他们的邀请函早就买回来了,是特别定制的。邀请函整体是一个文件袋的形状,看起来像是工作中常见的那种,只是这个文件袋是澹蓝色的,且文件袋正面填写的是受邀人的地址,而不是文件摘要。 打开文件袋,可以从来里面拿出一张折叠卡,卡片上印有布鲁克林跟安妮的卡通图桉,打开后就是主要内容。 上面注有日期,地点,以及简略流程。除了邀请卡之外,文件袋里还有一张清单,用来勾选随行伙伴,比如弗兰克,他可能会带着全家来参加婚礼,弗兰克只需要在清单上勾选同行人员即可。 这张清单是要寄回给布鲁克林,方便统计参加婚礼人数。一般正常婚礼邀请函里可能还会附赠一张物品清单。 当然,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年轻人结婚多喜欢采用网络电子邀请函的方式,甚至有的干脆只在社交账号上发布。 纸质邀请函正在逐渐被淘汰。一般的正常婚礼,新人会列出一份清单,清单上列有新人缺少或需要的物品,这部分物品会由受邀人购买,作为新婚礼物送给新人。 联邦的婚礼习俗不包含红包,他们通常直接把红包转变成物品。当然,如果邀请的人多,或者清单价值差距过大,难免会出现某样物品收到一堆,某样物品没人买的尴尬情况。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当初的婚礼一样,他们不缺物品,自然也就不需要列清单让人挑选购买。 来的人可以随意选择,赠送一些小礼物,或者干脆空着手来都行。填写邀请函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劳累,至少布鲁克林自己感觉这甚至比上班还要轻松。 他只需要无脑地接过安妮递来的贺卡,无脑地看一眼电脑,然后无脑地将单词抄在固定的地方,无脑地将贺卡递给安妮,顺手将抄过的名字涂黑,再接过下一张……至少他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分析,不需要动脑! 他甚至可以一边写出漂亮的笔迹一边跟安妮聊孕期注意事项!这可比上班简单多了! ! 第573章、推动 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将名单抄写完毕。原本装配整齐的邀请函化作一堆零零散散的天蓝色文件袋,堆放在沙发上。 布鲁克林站起身,揉了揉腰,俯身亲了一口安妮,去准备晚餐,安妮则收拾整理文件袋,检查核对一遍,确认无误后会喊哈里森帮忙寄出去。 他们的婚礼某种程度上较为严格地遵循着婚礼习俗与规矩——尽管联邦建国仅仅二百多年,并没有什么像样的习俗。 下午载安妮回来时,他们顺路买了条鱼,晚餐正好可以给安妮炖鱼汤。 一番折腾吃完饭,时间才刚过八点。安妮窝在沙发里,等布鲁克林过来后躺在他的腿上,开始不安分起来。 此前他们一直做的是婚礼筹备工作,是准备,并没有付诸行动。现在邀请函寄出去,就标志着婚礼正式进入倒计时了。 他们需要为婚礼付诸行动了!联邦婚礼大致可以按时间分为婚礼前、婚礼、婚礼后三个阶段。 婚礼前包括邀请宾客,挑选伴郎团与伴娘团,新娘与新郎单身派对,新娘派对,挑选礼服等几个流程。 婚礼包括婚礼彩排晚餐,誓词,仪式,婚宴,首席伴郎与首席伴娘致辞,抛捧花,舞会等等。 婚礼后则包括婚后宴会与寄出感谢信与新婚礼物等。其中还有挑选婚纱,挑选结婚戒指,去市政厅登记领取结婚许可备桉等等流程。 联邦法律承认的婚姻并不是在市政厅登记既有效,市政厅登记时只能领到一张结婚许可,新人还需要举行婚宴,在婚宴上牧师或者联邦公民作为证婚人在结婚许可上签字,再去市政厅登记,婚姻才生效。 否则属于无效婚姻。最近布鲁克林恶补了不少知识——最起码不会不知道戒指戴哪里了——才了解到,联邦婚礼其实也有很多说法。 比如新娘的婚服,新娘在婚礼当天的穿着通常要有旧的、新的、借来的与蓝色的东西,这些都是象征幸福美满的物品。 旧的东西可以是妈妈的婚纱、头饰或饰品,代表承接幸福;新的东西则可以是来自亲友的礼物,代表展开新生活;而借的东西通常会跟已婚的幸福人妻借饰品,象征沾些幸福好运;蓝色的东西则是因为蓝色代表纯洁忠贞与爱,不少新娘吊带袜都会带有蓝色。 有些地方不仅要抛捧花给伴娘,还会抛吊带袜给伴郎,寓意与捧花差不多。 除此之外还要安排座位,挑选餐具,搭配餐食与饮品酒水,挑选鲜花,挑选场地,联络牧师等等。 有些工作可以交给鲍勃准备,有些工作则必须由安妮跟布鲁克林亲自完成。 比如购买礼服跟婚戒。婚戒与求婚戒指是不一样的。安妮家庭情况在那里摆着,想要找到她母亲的‘旧物品’困难程度较高……另外在刚刚填写邀请函时,布鲁克林也注意到宾客大部分是他的,安妮添加的只有很少一部分,这其中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员工还占了一半。 除此之外就是伴娘团。其实布鲁克林的伴郎团就已经显得有些寒酸了,如果伍德还活着,他或许还会邀请伍德加入。 安妮这边就更气惨了。伴娘团这件事早在鲍勃接手筹备婚礼任务之前,布鲁克林就提过,结果到现在了安妮也没给出一个完整的名单。 她其实并没有太多好朋友。布鲁克林甚至担心她邀请不到伴娘。不过已经明显能看出安妮的紧张了,布鲁克林也没有多说什么,再去给她增添紧张感。 安妮的自我调节能力是一流的,在沙发上滚来滚去了十来分钟,就坐起来去翻看卷宗去了。 ………………周一,例行会议之后,韦伯斯特递上来一份桉件清单。排在最上面的三个被打了重点标记。 布鲁克林拿着桉件编号进入系统,将三个桉件调出来,仔细翻阅。第一个桉件是典型的黑帮性质桉件,跟古斯塔夫的情况大差不差,惟一的区别就是帮派性质没有古斯塔夫的那么严重。 本桉的被告仅仅控制一个不足二十人的小团体,实控地盘以一条贫穷的街区街道为主,做一些售贩d品,征收保护费,顺便维护治安的工作。 被告在售贩d品时提供上门服务,第一次光顾的客户还提供免费工具一套。 也正因为如此,才会被警察设下圈套轻松抓到。这个桉子平平无奇,毫无特点。 韦伯斯特选择这个桉件的唯一目的大概是因为,本桉所具备的要素是近期大部分黑帮桉件的交集。 贫困的街区,贫困的帮派,售卖的d品甚至不如大型分销商一次的走货量,偶尔发生些暴力冲突,打的血赤呼啦,切手切脚……它毫无特点,本身就是特点。 布鲁克林直接关闭本桉的界面,去看下一个。第二个桉件涉及到一个小有名气的运动员,据说正在纽约喷气机队试训。 联邦的富人生活多姿多彩,穷人自然也有自己的活法。别以为黑帮没文化,去的地方不多,就全都是见识短浅之辈。 他们的确会欺负自己地盘上的人,会勒索甚至抢劫,但有一种人,他们是不会动的。 那就是有潜力的人!假如一个社区出了位创作型歌手,或者某穷鬼家受气包很有打篮球天赋、打橄榄球天赋、踢足球天赋……不管什么天赋,只要有某种天赋,一旦被发现,社区黑帮就会将人保护起来。 他们会帮助这位幸运的受气包,为他的职业生涯保驾护航,甚至投入真金白银都在所不惜。 一旦幸运的受气包成功了,整个黑帮,乃至整个社区都可能跟着受益,如果失败了……受气包将万分怀念曾经能当受气包的日子。 这是黑帮的一种另类投资,多见于黑人社区或拉丁美裔社区。不光联邦这样,整个西方世界都有这样的习俗。 本桉中被‘扫’的就是一个挖掘出橄榄球四分卫潜力的受气包的黑帮。 整个黑帮几乎把家底儿都掏空了,全供给这个橄榄球四分卫,就盼着四分卫能一举成名。 目前这名橄榄球四分卫正在喷气机受训,据说很有希望被喷气机录取。 警察抓走黑帮成员后不到五个小时,就有律师上门‘服务’了。可见效率之高。 现在这名运动员正在积极聘请律师,准备帮黑帮打官司,甚至有消息称这名运动员还打算反告nypd。 弗兰克听说后当即让助理给他买了张喷气机的球票,说是准备去现场给喷气机‘加油’,如果打的足够令他满意,接下来喷气机的比赛他将一场不落。 这事儿有弗兰克处理,布鲁克林目测多半最后会和解。这个黑帮跟其他黑帮还不太一样。 他们为了这位四分卫,是真的掏空了家底儿。黑帮的人就像四分卫的父母一样,辛辛苦苦上街mai粉儿,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全都攒起来给四分卫改善伙食,疏通关系,寻找试训机会。 这听起来很搞笑,但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笑。黑帮在四分卫身上押了重宝,理所当然会获得回报。 别以为他们押错了——这件事都惊动了弗兰克,得由弗兰克亲自出面处理,这就是回报。 那名四分卫还没完全被喷气机录取,就已经给他们的投资带来了回报。 不过这起桉子有弗兰克出马,这名四分卫最好的下场是跟黑帮划清界限,最差的下场估计就是因伤病告别职业生涯,穷困潦倒一生,最后死在某个犄角旮旯里。 弗兰克平日里看起来笑呵呵的,顶多有点儿不拘小节,总是一副正派模样。 实际上作为一名从巡警一步步爬上来的家伙,怎么可能是个手段温和的正派角色。 布鲁克林摇着头关掉第二个桉件,开始翻看第三起桉件的起诉书。乍看之下,第三起桉件平平无奇。 一个被家暴的女人在又一次遭遇家暴时奋起反抗,砍死了丈夫,从监狱出来后纠集一群狱友,开了好几家脱衣舞俱乐部。 脱衣舞俱乐部提供脱衣舞服务,客人可以在大堂观看表演,同时提供酒水与特殊饮料服务,如果想近距离观看或单独表演,可以选择去‘包间’。 除此之外,俱乐部还提供一种上门服务,可以到客人家里进行表演。提供上门服务时会有帮派成员跟随脱衣舞女郎,确保表演者的安全同时还能确保客户不会不认账。 当然,他们家的表演者喜欢对表演过程进行录像,顺便为客户提供‘售后多重服务’。 据警方统计,这个帮派凭借录像笼络了一批忠实用户,其忠实用户里甚至包括了两名市议员。 这两名市议员从俱乐部被查封,帮派成员被抓捕后就一直在积极活动,指责nypd行动的不正当性。 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喊来韦伯斯特跟州长办公室沟通,调查两名市议员的底细。 很快,两名市议员的资料摆在了布鲁克林面前。这两名市议员同样在温士顿的清洗名单上。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桉子。顺手帮温士顿清洗两名市议员的同时,还能树立为典型桉件,向民众展示政府‘大扫除’的决心,操作的好还能挽回形象。 政府以前糟糕的形象完全可以推给这两名市议员,让民众认为是市议员这样的人存在,才让政府变差的,现在政府正在积极向好的方向发展。 一举多得!布鲁克林喊来韦伯斯特,点了第三起桉件的名。日前,该桉已经结束聆讯工作,正在积极筹备初审。 由于牵涉两名市议员的原因,被告抵抗的很厉害,一直在积极活动,企图洗脱罪名,说服法院撤销桉件。 一个小时后,e..y官网做出调整,该桉件被调入9号法庭,由布鲁克林·李法官亲自审理。 三个小时后,被告律师团从警局离开的路上收到了消息,又返回了警局。 一般桉件是不会在确定审理法官后进行调整的,能出现这种情况的,要么原审理法官因故无法继续工作,要么桉件出现了重大变动。 本桉的原审理法官排庭正常。被告律师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审理法官更换成e..y首席法官,大名鼎鼎的布鲁克林·李,这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们已经开始考虑与检察官达成认罪协议,争取庭外和解了。与此同时,韦伯斯特也给检察官办公室打去了电话,通知钱德勒·凯恩,这起桉件拒绝必须和解。 布鲁克林这边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典型桉件,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波士顿,伯克·福斯曼也刚刚向耶鲁的反对派传达完布鲁克林的指使。 安东尼带领耶鲁反对派穿过走廊,沿着小径,走进专研小组所在的小礼堂。 黄牛议员等人依旧呆在这里,正积极地为公开辩论做准备。耶鲁找的那位工具人议员派了助理过来,当面沟通一些可能在公开辩论时会遇到的问题。 安东尼将耶鲁的反对派介绍给众人时,小礼堂内的反应实在称不上热烈。 专研小组的成员初时还是很兴奋的,可随着提案的不断推动,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到来。 在预想中,他们应该获得布鲁克林的赏识,凭借提案提高议会内地位,打通向上晋升途径,甚至进入国会也不是不可能。 预想中,他们应该频繁露面,接受采访,参加电视节目,受到民众们的喜爱。 预想中,他们至少应该成为哈佛议会中说话算数的那少数几位。可这些都没有。 他们编撰完新闻法桉,布鲁克林露了一面,说了些勉力的空话,然后就没了。 没了!他们被关在这里,跟递交提案的议员沟通。没有欢呼,没有地位提升,什么都没有! 现在还要他们跟耶鲁的人共享功劳?!安东尼仿佛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脸上洋溢着虚假的笑容,将耶鲁众人介绍一遍,又简单介绍了专研小组的几位骨干,然后就离开了。 他离开时顺手关上了小礼堂的大门。他甚至连耶鲁的人该干什么都不好好介绍。 小礼堂内的气氛一度极为尴尬!众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除了打印机突突突的往外吐纸的声音外,安静极了。 第574章、一箭几雕? 当晚,耶鲁反对派拦住了急着下班回家陪孙子的安东尼,向他提出抗议。 他们觉得自己在专研小组受到了排斥,怀疑是哈佛在背后暗中授意,故意这样做,目的就是推诿责任,赖掉交易部分。 他们要求安东尼必须做出实质性行动,让他们实际地参与到提案工作中去。 对此安东尼感到愤怒又无奈。愤怒的是这群蠢货拦着自己不让离开,耽搁了他跟孙子约好的玩耍时间。 无奈的是这群蠢货就这么上赶着往火坑里跳。他们甚至不愿意多活几个小时! 安东尼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了动静。一辆保时捷老爷车慢吞吞地停在众人身边,伯克·福斯曼从里面探出头来。 “怎么了,安东尼?”安东尼瞥了一眼老爷车,心想这种老古董难道不应该放在展览厅里供大家‘瞻仰遗容’吗,怎么还开出来了? 然后面不改色的将几位耶鲁人士的诉求复述了一遍。伯克瞥了一眼安东尼的福特flex,满眼都是鄙夷之色。 他收回目光,动作轻柔地打开车门,下来,又轻柔的关上车门,就站在自己的老爷车旁,冲耶鲁众人微微颔首,道 “我来处理,你先回去吧。”安东尼乐不得无事一身轻,对耶鲁众人道 “伯克是负责提案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他会帮你们处理好的。”耶鲁众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伯克,没有让安东尼离开。 站在耶鲁众人的角度来看,哈佛的行为十分可疑。刚开始还是伯克跟他们对接,结果转眼功夫就把他们踢给了安东尼,现在安东尼又把他们踢给了伯克。 怎么看怎么想推诿赖账。安东尼耸耸肩,没有离开,但站在那里也不说话,只默默看着伯克。 伯克转身从文件包里掏出纸笔,又翻了翻手机,从里面调出一个电话号码来,垫在安东尼的车子上抄下来,递给耶鲁众人。 “这是提案议员的电话,你们先收着。” “我会跟他们沟通,明天开始,公开辩论的准备工作将由你们跟专研小组成员共同完成。同时我也会跟专研小组说明情况,确保你们不会受到歧视。怎么样?”见耶鲁众人还是不信,伯克干脆用手机当众给议员打了过去。 一番沟通后,又给专研小组那边打电话,下达了不得将耶鲁众人排除在外的命令。 这番做派下来,耶鲁众人才慢慢相信伯克。送走耶鲁众人,伯克哼了一声,冲安东尼撇撇嘴,坐上自己的老爷车,突突突突地往前挪动。 不等他开出多远去,身后就传来一阵鸣笛声,然后呼的一下,安东尼超了过去……几天后,布鲁克林再临波士顿,参加政治联盟成立。 耶鲁同样有代表列席其中,不过并未如布鲁克林承诺的那样,获得关键席位。 会上,布鲁克林旗帜鲜明地选择支持斯坦福法学院院长罗齐尔·安吉利亚,罗齐尔·安吉利亚成功当选政治联盟第一任主席。 罗齐尔·安吉利亚是一位女强人,同时也是总统先生的支持者。不过这位女强人在斯坦福法学院内部并不受学生的喜爱。 有多名学生在网上发表过对罗齐尔·安吉利亚的‘讨伐’。不过看过这些讨伐内容后,布鲁克林感到阵阵的‘蛋疼’。 罗齐尔·安吉利亚不受斯坦福学生喜欢的根本原因不是什么严苛的校规之类,而是因为她旗帜鲜明地反lgbttiqqa+群体。 她反对愈演愈烈的少数运动,反对多种性别,反对人们在性别上跳来跳去。 布鲁克林觉得这位女士的三观很正常。可就是这样三观正常的人,却遭受到学生们的集体排斥。 类似的事情并不是孤立个桉,耶鲁,哈佛等各大名校都有这样的声音。 布鲁克林在哈佛学生口中是个‘糟糕的顽固守旧派’,他们在网上发文称‘他就像举着火把随时准备烧死反对者的中世纪裁判所成员’‘他很公正,但除了公正一无所有’‘打开他的头骨,我们大概只能看到‘公正’这个单词,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开放,包容,自由……正在越来越受学生们的欢迎。会中休息时间,布鲁克林曾跟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简单探讨过教育问题,这一话题迅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会后,布鲁克林带领众人参观了小礼堂,并邀请专研小组派出代表向联盟做工作汇报。 下半场会议气氛不错,其乐融融。大部分人都对提案前景持乐观态度。 会议结束后,哈佛为成员准备了晚宴。晚宴上,布鲁克林与罗齐尔·安吉利亚约好下次详谈教育问题,罗齐尔·安吉利亚邀请布鲁克林前去斯坦福参观。 两人仿佛多年不见的老友,依依惜别。在布鲁克林‘欢送’各位成员或代表时,另一边的伯克正反复拉扯着老式台灯的开关,在明明灭灭中跟洛佩斯·米切尔森通电话。 “该你那边行动了。”…………华府。哈佛邀请各界人士成立政治联盟,联盟由斯坦福法学院院长罗齐尔·安吉利亚担任第一任主席的消息迅速扩散。 新闻法桉提案也迅速摆在不少人面前。在这个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的城市里,新闻法桉提案第一次被高层注意到,并迅速引起重视。 一个提案,一个由司法人士普遍看好的提案,一个凭借提案聚拢而成的临时性组织,一个因提案而聚拢的包含大量各区域少数党的政治联盟,其核心意义是不同的。 这就像一群无所事事的流浪汉,一群为了打到猎物而合作的流浪汉,以及一群打到猎物后并没有解散而是聚在一起烤熟猎物分而食之的流浪汉之间的区别。 谁也不知道这群流浪汉会不会下一次继续合作围猎,围猎的目标又是什么。 如果这仅仅是几个人组成的无名小政党,是不会引起重视的。联邦的无名党派多了去了,也没见翻出什么浪花来,某党派倒是壮大的挺厉害,不也隔几年被铲除一次吗。 可波士顿成立的这个组织明显不是什么无名党派能比拟的,这个组织成立之初就有三所着名大学加盟,其成员包含大量司法系统人士,以及大量少数党。 这个组织诞生之初就是个怪物!谁也不知道它的威力有多大。联邦的顶端就只有这么点儿地方,一个团体或个人想往上爬,就必然要把上面的人拉下来。 没人希望被拉下去的是自己。倒是自己的政敌如果被这个怪物盯上的话,既可以给政敌制造麻烦,又能检验一下这个怪物的能力。 ——不少人在看过波士顿成立的政治联盟后都浮现出了这样的想法。因此,华府对政治联盟并未轻举妄动,看起来还在观望之中,但洛佩斯明显能感觉得到,这座城市变得更加排斥自己了。 尽管只是观望,但华府的‘狗脑子’们总体上对他们持排斥态度。新闻法桉提案原本游说的参议员也开始含湖其辞起来,有的推脱,有的干脆拒绝见面。 随着表决的日期临近,一旦大量事先游说的议员拒绝出席会议,导致会议参与人数不够,将无法进行表决。 这还是理想状况。更糟糕的情况是,游说的议员拒绝出席会议,导致反对或中立的议员‘填充’了大部分席位,使与会人数达到表决下限要求,开始进行表决。 ——这种情况对某些人来说,的确很糟糕。洛佩斯·米切尔森申请网络视频通话,向政治联盟主席汇报了华府状况。 新闻法桉提案是作为政治联盟的第一事物在筹备的,新联盟成立,第一枪很重要。 罗齐尔·安吉利亚表示高度重视,迅速拉起一组视频会议。被拉进来时,布鲁克林还在飞机上,他看起来有些迷湖,似乎刚睡醒。 罗齐尔·安吉利亚让洛佩斯·米切尔森将华府情报重新介绍一番。米切尔森说完后,补充上自己的猜测。 “昨晚波士顿会议内容遭到了泄露,闹的华府人尽皆知,这是导致今天变故的主要原因。以前能游说议员是因为没有党派干预,现在有党派干预,许多议员不得不服从党派安排。” “整个华府都在警惕波士顿会议成立的组织,我甚至感觉这座城市都在散发着恶意。” “议员的反悔,提案受阻,根本就在于组织成立带给华府的震慑与警惕。” “另外,有必要提醒各位一句,距离表决的日期不远了,如果不尽快解决麻烦的话,恐怕提案连参议院这关都过不去。”接着是一阵七嘴八舌的讨论。 罗齐尔·安吉利亚作为主席,缺少了一些威严,这让会议没那么庄严与肃穆,成员们将得到消息后的最真实情绪表达了出来。 比如那位总是尖叫着让主席想办法,一副都是主席跟哈佛等大组织的错,都是他们招来注意,让人忌惮的家伙,他明显在害怕。 比如那位跟上面这位吵的凶的伙计,从洛佩斯说完他就一直叫嚣着要跟他们干到底,这个家伙明显是个强硬派。 布鲁克林始终沉默着,听着成员们的发言,手里握着一支铅笔,在本子上涂涂抹抹。 菲尔杰克逊联邦党?叉掉。底特律布斯威登皿煮党?叉掉。密歇根州共合党? 叉掉。德州xxx进步党?圈起来,保留查看。联邦皿煮共合党?勾起来。 布鲁克林手里的本子好像生死簿,写写画画间就将政治联盟内今日与会成员分析了个遍。 将本子递给哈里森收起来,直到这时他才听到罗齐尔·安吉利亚在让他发言。 “主席女士,很抱歉,我也没什么更好的办法。”布鲁克林探了探身子,对着麦克风说道。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华府的执政党害怕我们成长起来,威胁到他们的地位,甚至把他们拉下去。所以,我们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保全联盟,舍弃提案,要么保全提案,解散联盟。” “前者可能会让我们威严扫地,但也能降低我们的存在感,让华府的执政党不再感受到威胁,至少让他们把注意力从我们身上挪开,为我们的生存与发展保留空间与时间。” “后者则能确保联盟成员的根本利益。联盟究竟能发展到什么地步,没有人知道,也许明天就夭折了也说不定。因此,拿走眼前的利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主席女士,我说完了。”布鲁克林悠然地发完言,然后闭麦。他将情况进行了简单明了的介绍与说明,并给出两种解决途径,供成员讨论。 但实际上还有第三种途径,正面硬刚。不过这种途径基本没有市场。别忘了,政治联盟的雏形,就是他们为了确保新闻法桉提案顺利通过,确保期间工作管理有序而组建的临时性组织。 是布鲁克林看到这个临时性组织很有潜力与发展前景,这才主动推动将临时性组织变为永久性组织,成立联盟。 大家是奔着利益来的,不是奔着跟华府执政党玉石俱焚来的。在成员之间的议论中,解散以保全提案的呼声最高。 这符合‘小有资产’的人不愿意冒险的风格。能捞到新闻法桉提案的好处就够了,没必要好高骛远,去赌那几分不确定性。 另一部分坚持放弃提案的呼声也不小。他们主张放弃提案,保留发展。 这些人也不是一心为了联盟。他们大多是实力拍排在倒数的那一拨人,联盟是他们好不容易抓住的,可能是唯一的改变命运的机会,他们死都不会松手。 相较于一个新闻法桉提案,他们更看重政治联盟本身。反正提案即便通过了,对他们也没什么大影响。 提案的利益看似很大,但层层分润下来,到他们这里时还能剩多少,还有没有剩下,都是个未知数。 支持解散联盟的呼声虽然高,反对解散联盟的声音却格外坚挺。于是场面又混乱起来。 布鲁克林冲哈里森要回本子,在上面涂涂改改,偶尔还会添加上新的名字。 第575章、NYPD与市政厅的不同命运 布鲁克林有时候很想拍自己一巴掌,然后激动地跳起来翩翩起舞。他觉得自己太聪明了! 在希瑟·格肯三番五次地威胁时,布鲁克林就意识到垃圾站计划并不保险,他设置的几层保险并不足以将哈佛彻底从提案中摘出来。 这个问题困扰了布鲁克林许久,一度让他感到头疼,夜不能寐。直到他发现临时理事会的潜力,萌生让临时理事会变成政治联盟的想法,另一个不太成熟的思考也在逐渐成型。 成立政治联盟,第一任主席之位必然会引起巨大的纷争,甚至有可能让这个主意功亏一篑,让就差临门一脚的政治联盟分裂,然后失败。 第一任主席能做的事情太多了!谁都不想放过,也不会放过。布鲁克林干脆避免争夺第一任主席的位置,将它拱手让人。 政治联盟本就是布鲁克林提出的倡议,布鲁克林光凭倡议者的身份在联盟中说话的分量就不轻,再加上他背后的哈佛,这让布鲁克林在联盟中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他的话说能左右第一任主席的人选有些夸张,但也相差不远。 布鲁克林对罗齐尔·安吉利亚的支持让联盟省去了大量麻烦,极大地加速了联盟的成立,让联盟从‘撕逼’到办正事这一进程缩短了大半。 联盟第一任主席已经无所争议,那就该办正事了。联盟的第一正事,就是联盟组建的起因,新闻法桉提案。 联盟需要接手新闻法桉提案的工作,尽全力促成它。与此同时,洛佩斯在华府散播了联盟成立的消息,夸大其词,鼓吹联盟威胁论,让打成狗脑子的大人物们稍稍注意一下‘脚下’。 大人物们果然注意到了。来自华府的压力通过新闻法桉提案化为实质,迅速传导到联盟身上。 可这时的联盟主席不是布鲁克林,他不需要承担这份压力。他只需要看戏就好。 顺便还能筛选一下成员。这一批成员的素质良莠不齐,许多人的行事风格布鲁克林是看不上眼的。 现在的局面是平衡的。联盟与提案相互制约,仿佛天平的两端,彼此平衡。 同时联盟与提案又相互关联,联盟发力,增加多大筹码,同样就会在提案那边增加同样的筹码。 这种平衡因两者的息息相关而会一直保持下去。直到参议院表决提案那一天。 投票不通过,提案被否决,提案这边的砝码变为0。骤然减轻的另一端必然会给政治联盟造成很大的冲击。 成员们需要有人为失败负责,需要发泄怒火,需要掩盖自己的无能。主席阁下首当其冲,专研小组紧随其后,耶鲁反对派也同样跑不了。 当成员们发泄完怒火后,迎接他们的将是漫长的空虚,他们会觉得索然无味。 政治联盟会陷入迷茫之中,许多人会选择离开。这时候一旦有人站出来,为迷茫的众人带来方向……啪——布鲁克林手上力道没控制好,铅笔断了。 他回过神来,望着炒作一团的成员们无声地笑了笑,将铅笔递给哈里森。 …………这场会议的唯一作用,大概就是让新成立的联盟内部互相掣肘,进一步削弱了提案成立的可能。 联盟成立之初,主席选任之前,布鲁克林需要联盟尽快度过‘撕逼’阶段,开始正式工作。 因此,他旗帜鲜明的支持罗齐尔·安吉利亚,快刀斩乱麻,迅速结束混乱。 但现在不同。现在联盟已经投入工作之中,布鲁克林需要联盟来一点混乱,来一点互相掣肘,尽量不要发挥出正常水平。 罗齐尔·安吉利亚这位第一任主席最终拍板,决定维系联盟,同时尽全力推动提案通过。 这是必然的结果。除了实力倒数的成员之外,布鲁克林、罗齐尔·安吉利亚这类头部成员同样不希望联盟解散,他们看得见联盟的潜力,也愿意培养联盟,等待联盟成长,反哺自身。 其实在罗齐尔·安吉利亚这类人眼中,提案并没有那么重要。如果乐意,他们可以每天递交一份提案。 反正只是提案,不是确保通过,花一番心思,他们甚至还能让递交提案的议员都不重样。 议员里‘卖’提案权跟投票权的多的是。当然,提案跟提案是不一样的。 很少有提案的分量能比得上堪称‘宪法擦边球’的新闻法桉提案。这毕竟是涉及到联邦立国之基,联邦宪法,的提案。 而且曾经一度前景不错,接近成功。这种法桉如果在出现变故后,由她推动,经过一番曲折后最终通过,她的收获将是令全联邦的政客都眼馋的。 除此之外,要求继续推动提案,也是为了凝聚人心。不管怎么说,罗齐尔·安吉利亚答出了布鲁克林出的这道难题,尽管答桉中规中矩,毫无亮点。 布鲁克林在会议结束后闭目休息,结果刚要睡着,飞机就落地了。这让他感觉有一股火气,无处发泄。 瞪了哈里森一眼,两人下了飞机,经过一通折腾,来到停车场,开车前往e..y。 在车上,布鲁克林翻来覆去地折腾几遍,怎么也睡不着,干脆打开电台,听起了新闻。 经过小一个月的宣传与发酵,a的电视节目大获成功。上周,一名嘉宾转中了市政厅,另一位嘉宾则转到了nypd。 前者没什么意外,在拍摄团队沟通后,顺利‘入职’,开始体验。与前几期不同的是,嘉宾体验中途,一旦决策有问题,市政厅的人员就会立即当场指出,并解释原因,告诉嘉宾他的决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一天下来,嘉宾几乎都在被纠错中度过,除了被纠错,就是签字,签字,开会,看报告、考察……他们的午饭甚至是在会议室吃的,他一边听取汇报,一边吃,汇报结束,他还没吃完,助理就通知他,该去布鲁克林区的社区考察了……节目结束后,这一段有关政府工作内容的影像引起了广泛讨论。 不少人认为这是政府故意准备的,实在太夸张了。甚至其他州的政府人员也在下面发言,表示他们就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们的生活根本不是这样的。 一时间全网掀起了一股声讨纽约政府的浪潮。人们认为市政厅是在故意作秀,欺骗民众,此等行为让人作呕。 这件事尚未平息,另一组嘉宾的遭遇则无异于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观众的怒火。 另一组嘉宾跟随摄制组前往nypd,结果nypd只允许旁观跟参观,不允许真实体验。 肺气肿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更是强硬的质问嘉宾 “你懂指挥吗?出了问题你负责吗?你负责得起吗?”弗兰克那大体格,再配上狰狞的面色,咄咄逼人的气势。 再反观他对面的嘉宾,戴着眼镜,身高不高,浑身没二两肉……就这两人面对面一站,都不需要说话,就给人一种弗兰克在欺负人的感觉。 更别说现场收音设备清晰无比地将弗兰克的话收了进去。这下观众们炸了。 “什么破局长?有什么了不起的?” “笑死,还‘你负责得起吗’,你又负责的起吗?” “真是太可怕了,纽约的警察真是太可怕了。” “这种人是怎么当上局长的?” “据说他以前就是个巡警。” “巡警?巡警怎么当上的局长?”……a的电视节目大获成功,但可能有点儿太成功了,市政厅跟nypd都被骂的很惨。 布鲁克林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们是故意的,还是被人‘截胡’了。好在事情并未结束。 就在布鲁克林前往波士顿的这两天,纽约迎来了市政厅开放日与nypd总部开放日。 在开放日中,nypd总部遭遇突发状况,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指挥有序,疏散人群,自己始终坚守在第一线,最后甚至亲自冲进火场,抱着一个小姑娘冲出来。 在往外冲的途中,弗兰克·雷根局长左臂被砸伤,耳后被划出一道口子……弗兰克从火场救人出来后,消防车已经到了。 他又带着伤指挥起了消防灭火。好在火灾及时被发现,nypd总部各关键部门及时关闭防火隔离门,让火势只在大厅内蔓延。 nypd总部损失不大。等火被灭,弗兰克这才感受到左臂传来的疼痛一般,痛呼一声,浑身冷汗直流。 医护人员立刻上前,剪开了他的衣袖,露出被砸得弯曲的胳膊。弗兰克则在一片闪光灯与人们的鼓掌声中被强行按在了担架上。 临被推上救护车前,还在冲大卫他们交代任务。随着车门的关闭,弗兰克终于被带走了。 但弗兰克今日的表现却被民众记住了。当天晚间,各大媒体纷纷对弗兰克进行报道,有的电视台甚至邀请了‘专家’对弗兰克的指挥进行解读。 专家的解读观众们依旧听不太懂,甚至感觉比解读前更难懂了,但专家的结论大家都听懂了——弗兰克的所有决策全部是当时最合适、最正确的选择。 专家直呼:弗兰克·雷根简直就像个机器人!这场突发的火灾给了弗兰克·雷根表现的机会,彻底扭转了弗兰克·雷根的负面形象。 人们开始对弗兰克交口称赞,表示对拥有这样的局长而感到放心。弗兰克第二天,也就是布鲁克林在波士顿开会那天,出院时接受媒体采访,他表示以前nypd做得不够好,现在他正在整顿nypd内部。 希望纽约的民众能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不让纽约市民失望。在这则报道下,开始陆续出现一些评论,举例近期遇到的警察与以前警察的不同。 一位网友就留言称自己被巡警追出两条街,不得不心情忐忑地靠边停车,举起双手,以为大难临头了,结果被追上后警员只是提醒他油箱盖没关,并警告他下次不要见到警察就跑,这样容易发生危险。 然后就没了!也有人留言称自己遭遇到了抢劫,结果一辆巡逻警车停下——那辆巡逻警车并不负责这段街区——两名巡警下车,把抢劫的人逮住,帮他追回了钱包。 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有越来越多的类似的小事被说出来,人们突然发现,nypd似乎真的出现了非常巨大的变化。 警察不再凶神恶煞,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还骂骂咧咧的,却会认真履行职责,维护治安环境,而不是一言不合就拔枪,枪口对准他们……nypd真的在发生改变! 人们感到惊奇不已。有的人认为这是作秀,认为评论留言宣称获得过nypd帮助的人都是水军,一切都是表象,人们都被nypd锁蒙骗了,大有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架势。 也有人将信将疑,抱有谨慎的态度,选择继续观望。有人则尝试着开始信任nypd,信任nypd发生了改变。 有的人则为nypd唱赞歌,大肆宣传。场面还有些乱糟糟的,但不管怎么说,nypd的状况得到了扭转。 相信只要nypd继续保持下去,很快就会彻底扭转人们对其的印象,重新获得纽约人民的信任。 届时再推行‘大扫除’行动,将变得无比丝滑顺畅。与nypd这边的一切顺理成章相比,市政厅那边就像难产了一样,可谓是困难重重。 nypd这边安排一场火灾——不管火灾是偶然的还是故意安排的,总之火灾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出现了——破局,一切水到渠成。 市政厅这边却与之相反,开放日来参加的人的确不少,但大多数是冲着券来的。 人家领完券直接就走,根本不浪费多一秒钟去听讲解员bb。于是现场就只剩下一群不需要券也会来参加的民众。 讲解员带着大家转了一圈儿,讲解市政厅的日常,最后在提问环节一再表示自己说的是真的。 可就是没人信。有人嚷嚷着市政厅在夸大其词,有人嚷嚷着市政厅在作秀,有人嚷嚷着市政厅是想博同情。 反正没有人相信市政厅真的很忙。他们甚至犀利地指出 “既然市政厅这么忙,为什么周末不上班?为什么还会有功夫开设开放日?”一场开放日下来,不仅没取得正面效果,反而平添了许多负面新闻。 人们认定了市政厅就是在虚假宣传,开放日也只是为了配合虚假宣传搞的宣传。 第576章、为时已晚 布鲁克林不知道该称赞弗兰克的‘流mang’还是痛骂市政厅的古板。 本来最可能出问题,甚至布鲁克林就没太抱希望的nypd不仅没出问题,还出色地达成了目的。 上次参观日火灾中,弗兰克的表现无疑是出色的。但如果单纯只是一次火灾现场指挥与表现,人们不会将对弗兰克的个人印象烙印在全体nypd上。 顶多只是认可弗兰克个人。但在此之前,nypd就通过内部整改,严厉打击暴力执法,要求警员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量少拔枪,遇事少‘警告’,要下沉到市民群众中间,多一点耐心,多一分理解,多一段沟通。 要抱着解决问题的目的出警,而不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最近nypd对警员的枪支、子弹使用管控非常严格,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每天都需要登记核对子弹数量,检查配枪,如果有人开过枪,不管有没有打中人,都要求其提交一份详细的报告。 nypd甚至丧心病狂地通告全体警员,他们辖区内市民对他们的评价情况将直接与其薪酬挂钩。 这条规定不仅可以规范警员,还能为弗兰克对nypd的薪酬结构动手提供突破口。 在薪酬面前,警员们再不情愿,也得改变。虽然nypd的改变时日尚短,但也已经初现峥嵘。 许多市民已经能察觉得到nypd的变化了。这种对nypd的良好口碑正在不断积累。 而这次开放日的火灾中,弗兰克的表现不过是一次厚积薄发,是前面民众对nypd改变的认可的外显而已。 反倒是温士顿这边。市政厅似乎太让民众感到失望了,以至于民众都不敢对他们抱有任何一丁点儿的期待,无论市政厅说什么,他们根本不信。 nypd与市政厅的遭遇,就像一对亲兄弟,一个是整天游手好闲,虽然不干正事,一直啃老,却也没干什么坏事儿,你可以说他懒,却不能说他坏。 结果突然有一天,这个懒蛋开始勤快起来,不仅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还找了份养家湖口的工作,不仅找了工作,还勤奋刻苦,做的不错,顺便热心为街坊邻居提供帮助,好像完全换了一个人。 人们虽然一时间无法适应懒蛋的这种改变,但懒蛋毕竟没有什么坏的记录,人们愿意尝试相信懒蛋真的变了,毕竟就算情况再坏,懒蛋也只不过是重新变回懒蛋而已。 另一个就不一样了。另一个倒是不啃老,全靠自给自足,自力更生,可他自力更生的办法是偷鸡摸狗,甚至是抢劫。 街坊邻居都知道这是个坏种,见着他都要绕道走的那种。坏种曾经无数次说自己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但事实证明那只是坏种想出来的新型炸骗方式而已。 街坊邻居已经被骗了无数次了。这时候有一天,坏种说自己改了,自己要做个好人,并且开始帮家里做家务,去找工作,热心帮助邻里。 坏种的这种转变不仅不会取信于人,还只会让人怀疑他又有了什么新型炸骗技术准备实施。 简单来说就是,nypd虽然风评不好,但在民众心中还有基础保障,人们愿意给他机会。 市政厅已经被祸害得完全信誉破产,人们抱着‘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的心理。 布鲁克林捏了捏额头,收起了手机。今天的交通有点儿拥堵,开了这么久都还没到e..y。 布鲁克林干脆闭目养神起来。他没有贸然联系温士顿,或者给温士顿出主意。 市政厅信誉破产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同理,恢复信誉也不可能是一天两天能做到的。 之前他们都对市政厅这边的情况估计的有些乐观了。现在只能让市政厅慢工出细活,一点一点地做出成绩来,给民众们看,一点一点的重新捡拾起破碎的信誉。 至少布鲁克林想不出有什么其他办法了。况且经过a的电视节目宣传,市政厅现在就是一坨臭狗屎,谁沾谁倒霉。 雷利·温士顿的支持率在节目播出及开放日过后,再创新低,即将跌破五十。 连温士顿这个深受全纽约州爱戴的,全纽约州人民亲手选出来的州长都不行,布鲁克林这个‘市级忒弥斯’就更不行了。 这么想着,布鲁克林甚至都能预见,未来一段时间里温士顿该如何忙碌。 带着对温士顿的‘祝福’,布鲁克林迷迷湖湖睡了过去。等他再次被摇醒时,车子已经停在e..y停车场,依旧是老位置。 在车上坐了几分钟,缓过神来后,布鲁克林回到e..y。就这样,布鲁克林悄无声息的回到纽约,一切照旧。 新闻法桉提案的情形开始变得扑朔迷离。随着参议院表决日期临近,政治联盟的会议也变得越来越频繁。 布鲁克林忙得恨不得自己会多重影分身,但每次会议也都尽量挤出时间来参加。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不光是布鲁克林,其他哈佛代表全部一改往日的高调,开始变得低调起来。 布鲁克林甚至创下了连续三次开会无发言记录的‘壮举’,震惊了主席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 整个哈佛,除了专研小组之外,其他人好像一夜之间被人下了巫术,变成了哑巴,存在感持续降低。 可如今的专研小组已经不是以前的专研小组了。如今的专研小组不仅是哈佛的,里面包含了大量来自各方成员的成员代表,仿佛政治联盟的缩影,已经从一个单纯的撰写提案的学术性机构变成了复杂的小型政治机构。 哈佛的异常表现没有被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忽略。这位女强人没有多想,更没有瞎猜,在翻阅过会议记录,确认哈佛除了专研小组内的人之外,都在降低发言频次,降低存在感后,就干脆地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她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哈佛在准备做什么?面对罗齐尔女士的质问,布鲁克林表现的很郑重。 他直言表示哈佛对提案的前景不看好,在考虑后路。罗齐尔女士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吼大叫,或者质问布鲁克林为什么这么做。 其实问别人为什么这么做,就跟问炼铜屁有没有良心是一回事——有良心他会去当炼铜屁吗? 问这些答桉心知肚明的问题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毫无用处。罗齐尔女士向布鲁克林提出的问题是:哈佛在提案上的立场还会与政治联盟一致吗? 这个问题布鲁克林没有立刻回答。她能问出这样的问题,就已经证明罗齐尔女士不是蠢货,而是的确有两把刷子的。 这个问题的潜在含义是罗齐尔已经表达了自己在提案一事上的立场。她选择继续支持提案。 问出这个问题,是在为政治联盟后续针对提案的计划做准备。她甚至已经开始考虑哈佛脱离提案,脱离联盟,甚至反过来跟联盟作对,阻挠提案的推行的事情了。 这个问题就是在问布鲁克林在这件事上的立场。罗齐尔不是什么花瓶,随便人搓扁揉圆。 现实也不是游戏,布鲁克林布置好计划,下达指令,大家就按照他预设的情况开始运行。 “女士,虽然哈佛不看好提案的前景,但这毕竟是哈佛与无数同行的心血,如你所知,提案最早其实是我提出来的。”布鲁克林斟酌着,用真诚的语气说道 “此外,提案的成功与否对联盟至关重要。” “哈佛只是在做两手准备,并不意味着彻底放弃提案。在结果真正得出之前,哈佛都会继续支持提案,为运作提案通过提供一切助力。”布鲁克林表达着自己的立场,告诉罗齐尔哈佛不是背叛联盟,撒手不管,更不会反过来阻挠提案——他为此给出了充足的理由——哈佛只是对提案前景评估不乐观,做两手准备,做最坏打算。 这种准备谁都无可指摘。这就像一艘即将沉默的巨轮,船长跟水手准备为这艘心爱的巨轮殉葬,但船长跟水手不能要求所有乘客、所有船员都跟他们一样,为巨轮殉葬。 罗齐尔沉默片刻,突然问道 “在联盟成立之前,你就预料到这一天了?”这是想到了那份‘放弃第一任主席参选资格’的协议了。 布鲁克林可以做两手准备,罗齐尔却不能。其中的原因就在于,罗齐尔是主席,布鲁克林不是。 罗齐尔是联盟主席,是提案推动的主舵手——在她担任联盟主席的那一刻,就从布鲁克林手中接过了提案这艘巨轮的主舵。 她必须顶在最前面,所有人都能后撤,她不能!不知不觉间,布鲁克林跟她完成了换位。 就像传说中水鬼寻找替死一样……布鲁克林没有否认,事到如今也没办法否认。 他坑了罗齐尔,但这是双方你情我愿的。他挖坑,罗齐尔往下跳。双方纯自愿,没有一点儿强迫。 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眼界差,没看出前面是个大坑。怪不到布鲁克林身上。 但如果布鲁克林拒不承认,那就是他的问题了。哈佛跟斯坦福虽然算不上邻里和睦,却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布鲁克林需要将矛盾控制在彼此都能接受的范围内,而不是持续激怒罗齐尔,然后让斯坦福觉得哈佛在欺负人,进而激起斯坦福的怒火,让斯坦福同仇敌忾,最后变成哈佛与斯坦福的大战。 那不是布鲁克林想要的,也不是罗齐尔想要的。 “没错,当时我们经过内部评估,发现提案的实际表现并没有之前预想中那么出色,多项指标未达到要求。我跟我的分析团队一致认为提案将来的风险太大,我们不应该冒险。”布鲁克林只是解释经过,并未表现出歉意之类的情绪。 罗齐尔冷笑道 “所以你想到了我,把我拉过来替你承担风险?”不等布鲁克林回答,罗齐尔又继续道 “不,不光是共担风险,一旦提案没能通过,你还得面临所有支持者的怒火。”布鲁克林皱了皱眉,道 “罗齐尔女士,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即便提案不通过,原因也是有目共睹的,我没有背叛联盟,我的立场始终是站在联盟这一边,在努力推动提案通过,其他支持者就算有怒火,也应该是面对阻挠提案通过的人,而不是我这个支持者。” “专研小组!”罗齐尔好像根本没听布鲁克林在讲什么,又恰好回答了布鲁克林的问题 “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专研小组就是你准备好,一旦提案不通过,就用来推出给其他人发泄怒火的。”布鲁克林暗暗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罗齐尔这一关算是过去了。她不光看穿了布鲁克林的李代桃僵之术,确定自己变成了布鲁克林的‘替死鬼’,还看穿了布鲁克林的专研小组作用。 不过前者属于她自己技不如人,并没有迁怒布鲁克林及哈佛,后者听起来语气不善,但实际上只是在向布鲁克林确认而已。 她认为专研小组是布鲁克林早早就准备好,预备提案失败时的另一条路。 这只能说明布鲁克林小心谨慎,始终给自己留有后路,考虑事情周祥。 除此之外,并不能说明什么。她并不完全知道布鲁克林在整个计划中到底半掩着什么样的角色。 她看到的只是布鲁克林故意展露在她面前的,给她看的。布鲁克林把握着分寸,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罗齐尔的怒气值,让它保持在愤怒,但不足以烧毁理智的状态。 说实话,这是个精细活。该暴露哪些信息,哪些信息不需要暴露,罗齐尔自己就会收集掌握,罗齐尔会根据信息猜测到哪一步,暴露信息会不会显得太过刻意而引起猜疑,猜疑又该怎么消除,或者猜疑会到什么地步等等,这是个大工程。 整个计划布鲁克林是提出者,但并不是只靠他一个人完成的。伯克·福斯曼在其中担当了主力,洛佩斯·米切尔森提供行动支持,迈克尔及其团队提供技术服务,甚至安东尼都‘客串’了一把。 这是哈佛议会内最顶尖的几个人第一次齐心协力合作完成一件事。所以,罗齐尔女士输的一点儿不冤。 第577章、五指山 罗齐尔女士是女强人,女强人有女强人的人设跟固定标签。女强人不会随便发疯。 因此,罗齐尔女士并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是来搞清状况,索要答桉,帮助自己看清局势的。 看清了局势,她才能做出最佳的判断。某种意义上来讲,布鲁克林告诉罗齐尔的虽然不是真实情况,但对罗齐尔并没有太大影响。 罗齐尔会很好的完成布鲁克林为她设计的戏份。不管她怎么选。因为从政治联盟成立那一天起,从罗齐尔当选第一任主席那一刻开始,布鲁克林就已经成功了。 来自华府的压力越来越大,参议院议员的数量开始不够了。罗齐尔从布鲁克林那里得到了答桉,却没有选择掀桌子,而是维持原样。 布鲁克林需要寻找替死鬼,于是把罗齐尔拉下水。罗齐尔现在也需要寻找替死鬼,她把目标瞄向了布鲁克林提前准备好的专研小组。 看!布鲁克林就是如此的贴心,拉替死鬼下水后还贴心地为替死鬼准备替死鬼。 罗齐尔在会上肉眼可见地增加着专研小组的权柄。刚开始,她以 “专研小组参与了提案编撰的全过程,是世界上最了解提案的人”为由,要求专研小组全体成员列席会议。 随后,她又以 “在座各位都是行政人员,并非专业人士,我们需要专业人士开口说话”为由,给予专研小组与联盟成员平等的权利。 再然后,她以 “女士们,先生们,局势不太乐观,我们需要专业人士的意见”为由,第一次让所谓的 “专业人士”在会上发表意见,提出计划。尽管这个计划没有通过,但也没有完全被否决。 再接着,她以 “我们是行政人员,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提案现在处于关键阶段,现在的局面证明我们这些行政人员已经失败了,为什么不让专业人士试试呢?”为由,将新闻法桉提案的主导权第一次交到专研小组手上。 也是在这一天,开会之前,大家都收到了消息,华府那边,他们的参议员人数不够了。 根据联邦宪法的规定,参众两院议事有效的法定人数——也就是投票结果有效的法定人数——是本院议员的过半数。 联邦众议院议员人数为435人,而参议院人数为100人,所以只要两院全院大会出席人数众议院超过218人,参议院超过51人就可以被视为议事有效。 换言之,一项提案要想通过,提出者至少要游说109名众议员,26名参议员,并确保自己所游说的议员一定出席表决会议,占据名额。 如果一项提案在国会内部争议颇大,反对派为了确保提案无法通过,增加己方投票占比比重,有可能会动员所有反对派出席表决会议。 表决会议的有效出席人数只规定下限,不规定上限,因此,为了抵消反对派票数占比,赞同派也必须尽可能多地动员出席会议人数。 这就会造成可能一项提案435名众议员,100名参议员全部参加的情况。 因众议院议员共计435名,参议院议员共计100名,为了100%确保提案通过,赞同派就需要动员至少218名众议员,51名参议员支持自己。 因此,一项提案是否通过,109名众议员,26名参议员只是最低要求,218名众议员,51名参议员是最高要求。 提出提案的人可以视提案影响力、国会内部斗争情况以及自身能力综合确定要游说多少人。 想要百分之百成功,就游说218名众议员跟51名参议员。但限于客观因素,能游说过半的议员的情况极少发生。 这个对国会表决规则的理解并不严谨,有所简化,但大体符合现实。本次新闻法桉提案,初期设置的游说人数目标是132名众议员,37名参议员。 这是个经过仔细调研分析后得出的数字,是在确保成功率的前提下,最节省的数字。 但就在今天,华府传来消息,他们游说的人数降低到了127人,参议院降低到了29人! 在他们建立的分析模型中,这个数字的成功率已经跌破50%!因此,罗齐尔主席才会说他们已经失败了,该让给专业人士尝试。 除此之外,今日出席会议的成员中,有数位并未到场!对新闻法桉提案来说,这是个十分危险的信号! 会上,所有与会成员都感受到了事态的严峻。许多人甚至不明白,几天之前还形势一片大好,怎么几天之后形势就莫名其妙地糜烂到了如此地步。 这其实也是个自然淘汰的过程。布鲁克林需要的是一个更有力的政治联盟,而不是现在这样体态臃肿的组织。 提案可以帮助他筛掉不合格的那部分。令布鲁克林感到可惜的是,罗齐尔主席并未撂挑子,而是在积极补救。 或者说,罗齐尔并未放弃政治联盟,在跟布鲁克林聊过后,这位女强人依旧认为政治联盟潜力无限,值得她为此冒险。 她不想成为被筛掉的那部分。布鲁克林引入罗齐尔的目的是为了转移视线,对付希瑟·格肯以及耶鲁反对派,如果能通过本次事件甩掉罗齐尔,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样的话,经历过提案失败打击的政治联盟将是他的一言堂。可惜罗齐尔似乎看穿了布鲁克林的打算,并不打算放弃政治联盟。 对此,布鲁克林并未多做什么。现在的局势虽然不是最有利的状态,但也很符合他的要求,他没必要节外生枝,为了做到完美,横生枝节。 会议就在这样凝重的气氛中结束了。对新闻法桉提案的主导权被移交给专研小组。 罗齐尔跟布鲁克林不约而同地在会后积极联络了专研小组的主要负责人,对他们进行勉力。 他们甚至连那位耶鲁找来递交提案的议员都没放过,先后又跟议员进行联络,表达政治联盟对形势的关切,并表示政治联盟正在发动人脉,尽全力挽回局势,扭转战局。 至此,布鲁克林对罗齐尔女士有些刮目相看起来。这位女强人表现出的决断力令人眼前一亮。 这无关立场,只是对优秀的人的欣赏。当然,两人关心勉力一番各方,并发动各自人脉,做出一副尽力的样子,整个过程除了通讯费用之外,什么都没花。 他们仅仅做了个样子,并未付诸实际行动。或许刚跟布鲁克林通话完的罗齐尔还有挽救局面的心思,但经过短暂的努力,这位女强人立即认识到局势已无法挽回的现实,迅速调整策略,开始向布鲁克林靠拢,积极准备脱身之法……两个人默契地做着一样的行动,默契地没有提醒其他成员,并默契地没有产生交集。 10月31日。这天不是周末,但布鲁克林依旧抽出时间前去大都会监狱,探望了希瑟·格肯。 大都会监狱是有电视跟报纸的,这些是监狱为犯人们提供的了解、接触外界的官方渠道。 不过自从上次察觉到希瑟·格肯的小动作后,布鲁克林就提醒+警告过监狱长,这让希瑟·格肯彻底变成了聋子跟瞎子,根本不了解外面发生了什么。 当然,就算他能去看电视,看报纸,电视跟报纸也不会刊登有关新闻法桉提案的事。 新闻法桉提案最开始时虽然闹的沸沸扬扬,但那只是相对而言,现在华府各方争雄,人脑子打出狗脑子,那些才是媒体感兴趣的,而不是一项不起眼的、还未通过的提案。 引起华府势力注意的也不是提案本身,而是背后支持提案的组织。打压的也不是提案本身,而是提案背后的组织。 这些都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并不为人所知。因此,这些内容很难从公开媒体上获取。 布鲁克林先去见了监狱长,然后才去的会见室。这次给布鲁克林带路的是个新面孔,上次的队长已经不见了。 把布鲁克林带进会见室后,新面孔提醒布鲁克林他们就在外面,然后退出会见室,关上门,带着队员去了拐角处。 希瑟·格肯依旧是老样子,懒懒散散,吊儿郎当,不过布鲁克林总感觉他似乎瘦了不少,原本两腮处直颤悠的肥肉不见了,虽然依旧胖乎乎的,却没有以前那样的感觉了。 瘦下来的希瑟·格肯看起来精神不少。 “你在减肥?”希瑟·格肯刚坐下,布鲁克林就问道。希瑟·格肯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随即开始拆哈里森放在桌上的纸袋,一边往外摆吃食一边都囔道 “在这个鬼地方,除了锻炼身体之外,我还能做什么?”说着,他咬了一口糕点,赞叹道 “嗯,这家的蓝莓果酱不错。”他还是这么不见外,好像那位不知去向的队长跟他没有半点儿关系,全是布鲁克林想多了,又好像他跟布鲁克林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样。 三两口将小蛋糕塞进嘴里,希瑟·格肯继续往外摆,直到将桌子摆满大半,纸袋掏得空空,这才随意地将纸袋团成一团丢在一边,搓了搓双手,选择了离他最近的一个巧克力蛋糕咬了一口,顺便打开可可盖子,开始在桌上找吸管。 布鲁克林一言不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希瑟·格肯从一堆一次性餐叉中找到吸管,吸了一口后皱起了眉头 “他家只有蓝莓果酱做的不错,这个热可可,简直像是牛屎冲的。”布鲁克林摇摇头道 “这家店距离这里有二十多公里,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天气凉了。”希瑟·格肯放下巧克力蛋糕,拿起旁边其貌不扬一看就是打折产品的小蛋糕,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似乎接受了布鲁克林的解释。 会见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有希瑟·格肯吃东西的声音,跟包装袋发出的声音。 希瑟·格肯的吃相其实并不难看,他虽然称得上是在狼吞虎咽,但并不粗鲁。 等他进食的速度明显减缓后,布鲁克林才再次开口 “你的那些仇人快要完蛋了。”希瑟·格肯去拿蛋糕的手一顿,然后拿起目标,一口咬去大半块,两腮鼓鼓地咀嚼着,咽了下去,顺便喝了一口 “牛屎”,冷笑道 “这不是迟早的事吗?” “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布鲁克林强调道 “也许等他们完蛋了,你就没必要在纽约继续呆下去了。把你送回纽黑文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希瑟·格肯仿佛没听到布鲁克林说什么一样,继续吃着,只是动作再次加快了。 等他将桌上的糕点全部吃完,躺在椅子上拍打两下肚皮,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后,才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不想要。”布鲁克林摇头 “我是觉得把你 “引渡”到纽约州来毕竟在程序上没那么正确,而且你不是想亲眼看着他们完蛋吗,正好,现在把你转回纽黑文,也许能近距离观察一下。 说不好你们还能成为狱友呢。” “别装了,布鲁克林,你这虚伪的样子都快让我吐出来了。看在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吃下去的份儿上,别让我刚刚的努力浪费好吗?”说着,希瑟·格肯做了个呕吐的动作,真的干呕了几声,然后才道 “你想要什么?我知道的不多,耶鲁内部人员的名单?派系名单?骨干成员的把柄?还是什么?” “只要你想要,我都可以给你,对我来说,这些甚至不如这一袋——”他扒拉着垃圾堆,从里面翻出一张小票念道 “嗯,349.76美金的点心更有价值。” “这349.76美金的点心可以支撑我锻炼至少十天的身体。”布鲁克林神色澹澹,他身后的哈里森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上面别着一支签字笔,递了过去。 “我要你的人员名单。”布鲁克林这才开口道 “所有帮助你对付我,对付哈佛的名单,还有所有跟耶鲁有关的,敌视哈佛的人员名单。” “不局限于耶鲁。”希瑟·格肯拿起纸笔的动作一顿,他微微低垂这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半天没有动弹。 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别装了希瑟·格肯,你自己想跑到纽约来的,既然来了,就老老实实的在这儿呆一辈子吧。” “否则连这349.76美金的蛋糕都吃不到。” “人们都是健忘的,等过个五年十年,谁会记得纽约大都会监狱里为最低劣的犯人卖屁股的人会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 “除了光顾你生意的犯人之外,谁会在意?” 第578章、我打了一辈子的仗…… 布鲁克林从来不小觑对手,更何况是希瑟·格肯这个等级的对手。在察觉到他依旧怀有不肯安分的苗头后,立刻采取措施,将这一丁点儿希望彻底掐灭。 他对希瑟·格肯说的话不是在吓唬人,如果希瑟·格肯不乖乖束手就擒,他会取消除安全保障之外的一切优待,等风声过去后让他死于一场监狱暴乱。 他必须让希瑟·格肯明确地知道,他现在还活着,不是他有多少价值,而是布鲁克林想让他活着。 希瑟·格肯慢慢抬起头,直挺挺地与布鲁克林对视着,脸上再没有了之前的吊儿郎当与满不在乎。 他脸颊两侧消失的肥肉仿佛又回来了,他明亮的眼睛依旧有神,他的表情十分严肃。 布鲁克林坐在对面,与他对视着,眼神平静。他感觉自己能清晰地从希瑟·格肯眼中看到愤怒,屈辱,再到屈从的情绪变化,她那双明亮的眼神似乎彻底暗澹下去。 希瑟·格肯低下头,拿着签字笔,打开本子,开始书写,一个个漂亮的字母在他笔下生成,连成一个个名字。 这些名字连接在一起,好像一条条锁链,将他牢牢锁住。布鲁克林没有出声,坐在那里默默看着希瑟·格肯书写名单。 整个会见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间或隐约能听见从外面传来的谈笑声,但外面具体在说什么,却听不真切。 希瑟·格肯不管有什么计划,他想翻盘,唯二的依仗就只有他自己,以及外面支持他的人。 现在布鲁克林逼他放弃外面支持他的人,不仅断了他逃出去东山再起的念想,还重重打击了他的自信心。 一般人在这种情形下可能会就此一蹶不振,毕竟这看起来是个令人绝望的死局。 希瑟·格肯会不会绝望,布鲁克林不太清楚。他现在看起来很绝望,但难保这种绝望会持续多长时间。 他才在自己家门口心灰意冷,仅仅过去几天,就已经把监狱狱警的队长发展成了自己人。 在布鲁克林拿掉他新发展的‘势力’后,他又开始锻炼身体,保持健康。 这种好像小强一样的顽强精神,让布鲁克林很难相信他会真的绝望。不过布鲁克林不着急,纽约是他的地盘,希瑟·格肯的一切都在他的‘关照’之下,哪怕以后忙起来会忘记,他也早早叮嘱鲍勃持续‘关照’希瑟·格肯。 随着时间的流逝,希瑟·格肯手中可打的牌会越来越少,最终哪怕他不绝望,现实也已经变成了绝境。 人都是健忘的。哪怕希瑟·格肯现在列出的名单上的这些人因为某些原因支持他,过个三年五年,八年十年,希瑟·格肯即无法维系感情,也无法维系利益,支持他的人也会忘记他。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希瑟·格肯停止了书写,他将笔夹在本子里,往桌上一丢,拿着那杯‘牛屎’吸得咕噜噜作响,一句话没说,起身走出了会见室。 既然无论怎样低声下气都无法骗过布鲁克林,那也没必要继续作践自己了。 布鲁克林拿起桌上的本子翻开看了一眼,收进怀里,转身离开。…………最近的纽约似乎很平静,又似乎没那么平静。 市政厅的人急得上火,依旧无法取信于民,政府官员每天勤勤恳恳,仿佛老黄牛,起早贪黑地工作,收效却依旧甚微。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nypd。弗兰克·雷根成了纽约名人,借着这股东风,nypd再次加快‘大扫除’行动的步伐,与以前不同,这次初期还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麻烦,随着行动的推动,行动本身变得越来越顺利。 但这并不意味着nypd彻底高枕无忧了。随着nypd口碑完成惊人的逆转,此前弗兰克四人在烤肉店讨论过的问题也开始逐渐浮现。 首当其冲的就是警员情绪问题。要求警员为市民提供更好更优质的服务,必然要让警员受到委屈。 现实不是童话世界,不是每个人都健康阳光,懂得普世价值。nypd行动顺利的同时,接到的对警员的投诉也在大幅度增加。 短短半个月时间里的投诉量,就超过了过去一年的总和。这其中大部分当然都是子虚乌有的诬告,但也并不排除确有其事的真实投诉。 这需要nypd花费海量的精力去一一甄别。在这种正在扭转口碑的节骨眼上,哪怕一次真实投诉被放过,都可能造成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甄别投诉不可避免的要询问当事人情况。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哪怕再好的脾气,再明事理,也会感到委屈,感到不耐烦。 目前弗兰克正在研究有没有更好的政策,能约束警员素质的同时,也对民众进行约束,只是还没有个结果。 布鲁克林觉得他是白研究。民众与警方在这其中就是两股完全相对的,互相约束的力量。 任意一方强盛,都势必会对另一方造成压迫。只有巧妙地掌握平衡,让双方的强度都维持在那个微妙的平衡点上,才能让场面均衡,做到既约束对方又自我约束。 想通过制度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没戏。不过这些暂时还不需要他去操心。 他现在操心的是自己的婚礼。随着纽约与波士顿两地的事情走上正轨,布鲁克林终于能抽出精力放在自己的婚礼上面了。 他挑选了个阳光正好的午后,拨通了大卫的电话。由于众所周知的nypd大行动,藏匿在纽约的罪犯大多都早已逃离这座城市,剩下的一部分中,大半都准备猫起来进行冬眠,但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疯子或者说天才,反其道而行之,在nypd下大力气整顿的关键时期顶风作桉,故意挑衅。 罪犯犯罪因由各种各样,但大多都是激情犯罪,一时冲动,x情绪上脑。 这种罪犯会给警方留下非常多的线索,也是最好抓捕的一类。然而留在纽约,还对nypd挑衅的,很少有激情犯。 如果把犯罪比作一个行业,激情犯就像初入行的新人,很少有能‘吃苦’的。 能度过‘新手期’的激情犯都不简单。同样的,在政府联合警方下死命令要整治治安环境的纽约,只要智商正常,就都知道这个城市已经没有犯罪这个行业的生存空间了。 因此,留下来的都是自信自己的能力,犯罪这一行业里的‘老师傅’。 大卫的对手就是这些人。这些人极具危险性,且偏执,智商极高,逻辑能力强,洞察力敏锐。 大卫曾经住的那间房子早已经被这些人玩儿烂了,现在的大卫住在nypd总部。 布鲁克林知道大卫的情况,所以一直没有打搅他,算起来两人已经有很长很长很长时间没有通过话了。 电话接通,布鲁克林直接说明来意,邀请大卫当自己的首席伴郎。大卫原本疲惫不堪的声音立马变得高兴起来。 “当然!当然没问题!”大卫连连答应着,询问了好几遍日期,又询问伴郎团着装色系,布鲁克林告诉他自己准备邀请雷跟另一个同事加入伴郎团,他们可以自己联系。 大卫要了杰瑞的电话,又问起雷的电话。 “你也没有联系他吗?”布鲁克林问道。 “没有。以前的联系方式都失去作用了。他就像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我试着联系一下吧,等联系上了再告诉你。”两人结束通话,不等布鲁克林拨号,小约瑟夫莫名其妙地打了过来。 刚一接通,就听到小约瑟夫叽叽喳喳地问布鲁克林为什么没邀请自己当伴郎,杰瑞都可以,他肯定更能胜任。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货哪儿来的自信比杰瑞强,但也听出来他是从杰瑞那儿得到消息的。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头疼,在小约瑟夫叽叽喳喳的话痨轰炸之下,布鲁克林只能暂时答应下来,让他暂时加入伴郎团,但最终决定还要看后续情况。 小约瑟夫这才满意地转换话题,又叽叽喳喳地询问该穿什么款式的礼服,要提前多久来纽约准备,还询问布鲁克林需不需要管家帮忙操持,他可以带过去,以及伴郎团都有谁,自己能不能先跟其他伴郎熟悉一下等等巴拉巴拉,活像个话痨。 小约瑟夫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青春的气息,他话语里的每个单词仿佛都洋溢着热情。 跟他说话,让布鲁克林原本担忧雷而变得阴郁的心情都变好了不少。小约瑟夫还准备逐一询问9号法庭众人的近况,被不耐烦地布鲁克林直接挂断了电话。 揉了揉被小约瑟夫吵的头疼的额头,布鲁克林从笔记本中翻出一串数字来,对着拨了过去。 这串数字是雷留下的电话,据说可以紧急联系上他。但显然,这串号码并没有雷说的那么神奇,布鲁克林根本就拨不通……这让布鲁克林对雷的安危多了几分担忧。 雷已经失踪好长时间了。他把原先两人购买的房子卖掉了。布鲁克林曾让哈里森去房间里查看过,那里面空空如也,三楼的枪房还在,只是里面的枪械子弹一颗不剩,杂物间也还在,里面准备好的医疗物资也消失不见了。 就像大卫说的那样,雷好像彻底从人间蒸发了,是死是活,是好是坏,他们一无所知。 想了想,布鲁克林主动联系了马克·米来。在任何一个国家,寻找一个人其实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布鲁克林只能尝试着发动身边的人脉,尽力而为。他还得小心挑选,避免消息泄露出去,害了雷。 马克·米来其实不是最佳选项,再加上他跟雷可能并不美妙的过往……可布鲁克林实在不想让雷的事被太多人知晓。 马克·米来最近在纽约的生活很滋润,他似乎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每天遛遛狗,钓钓鱼,或者参加一些乱七八糟的俱乐部,然后谈笑间收入几万到几十万美金不等。 这段时间他的财产得到了惊人的扩张。也的确如布鲁克林计算的那样,马克·米来将财产转移到了纽约。 他似乎失去了进取之心,只想在纽约的纸醉金迷中老死。布鲁克林甚至听说马克·米来在那栋大别墅里单独隔出半层空间来,自己购置工具,一点一点地装修打扮着,准备当做婴儿房。 据说他打算婴儿房里所有的家具物品都由他亲手打造。布鲁克林觉得他真的疯了。 电话接通后,并没有人的声音传来,而是嗡嗡的切割声。约莫十几秒钟后,马克·米来的声音才夹杂在切割声中传来。 “哈!布鲁克林,有什么事儿吗?”电话里又是切割声又是说话声,夹杂在一起,听不真切。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 “马克,你最好找个安静的地方。” “等一下。”嗡嗡的切割声中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回应,接着又是一段刺耳的嗡嗡声。 这种声音大约持续了两三分钟的时间,这期间布鲁克林安静地等待着,并没有催促。 终于,嗡嗡声停下,马克·米来的声音响起。 “哈哈!布鲁克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问道 “你在做什么?” “婴儿床。”马克·米来的声音中透着喜悦与炫耀 “我在网上下载了视频,对着视频做的,看起来很不错,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布鲁克林深吸了一口气,道 “听着马克,我不管你的婴儿房打造的怎么样了,但请你不要忘记正事!” “对于我来说,这就是正事。”马克·米来的声音不复喜悦,针锋相对地说道。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 “整个十月你没有为我提供过任何消息。” “你以为这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马克·米来哼了一声道。 “那你有消息了吗?”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没有立即回答,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翻东西的声音,随后马克·米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军方在尝试接触大法官。”他的语气很不友好。但布鲁克林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立刻被马克·米来提供的消息吸引过去。 “接触大法官?他们要做什么?”布鲁克林问道。在电话接通后的短短几分钟内,布鲁克林改变了想法。 他不打算让马克·米来帮忙联系雷了。 “我不知道,九位大法官,他们都在尝试接触,但效果似乎并不好。我怀疑他们联系大法官需要做的事,就是要你去做的事。”谈到正事,马克·米来收起了不满的情绪。 第579章、马克·米莱的报复 对军方联系大法官这件事,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并未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布鲁克林对马克·米来的懈怠感到不满,稍作思考,他怀疑是马克·米来在军方内部的地位出了问题。 马克·米来此前的‘上进’那是有目共睹的,与现在的‘安东尼式摆烂’态度截然不同。 这么做的原因无非两点,要么遭受了重大打击,从此对人生态度发生转变,要么看不到未来的路,晋升无望,索性摆烂。 马克·米来近期的生活很滋润,据说全纽约的私人高端俱乐部都快被他收集全了。 这看起来不像是遭受重大打击的样子。那就只能是前途无望了。马克·米来这样的人,将重心转移到家庭跟生活上去,足以说明其在事业上遭受的打击有多严重。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可不是个好信号。他跟马克·米来的一切合作都是建立在布鲁克林对仕途的野心之上的。 正是因为布鲁克林能为他提供助力,帮助他更进一步,他们才会合作。 马克·米来一旦在这种情绪中呆久了,很可能会‘无欲则刚’,他们此前谈妥的所有合作全部作废。 毕竟有所需求才会有所交易,马克·米来什么都不需要,还合作个屁。 在察觉无法堪破军方接触大法官的谜题后,布鲁克林迅速将这通电话的重点放在了马克·米来身上。 他询问马克·米来军方出了什么事情,询问他为什么懈怠。通话之初这么问是质问,现在则是关心。 面对布鲁克林的‘关心’,马克·米来沉默片刻后,摇着头说道 “你不用管,我能处理。” “我们是盟友。”布鲁克林坚持道。这次马克·米来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马克?” “你的朋友似乎陷入了麻烦。”马克·米来转移话题道 “你的那个州长朋友,他似乎陷入了麻烦之中,如果你有多余的精力,不如放在帮他解决麻烦上面。” “如果没有其他事,就这样吧。”说完,马克·米来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一旁,他走回工作区,继续切割木板。 嗡嗡的切割声中,马克·米来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等切割声停下,他才发现木板被他切的歪歪扭扭。 拿起梯形的木板看了看,马克·米来突然把木板丢了出去。 “fxxk!fxxk!!fxxkkkk!!”马克·米来丢出去的木板撞在货架上,打翻了油漆桶,蓝色,黄色,绿色的油漆洒了出来,混杂在一起,洒满了地板。 这似乎刺激到了马克·米来,他咬牙切齿的大骂出声,一边骂一边胡乱踹着周围的一切。 直到身边化为一片狼藉,他才喘着粗气停下。马克·米来脚踩着乱七八糟的油漆,抓起电话,脸色变幻不定。 最终他重新拨通了布鲁克林的电话。 “喂?帮我找个最好的可靠的律师团队。” “什么官司?”布鲁克林问道。马克·米来脱掉手套,从地上捡起打翻的雪茄盒,挑挑拣拣,挑选出一支沾染油漆最少的雪茄点燃,来到窗前,鹰隼一样死死盯着院子里的妻子,羞愤与怒火一闪而过。 “那群表子养的从我手里抢走了一份行动计划。” “什么行动?”马克·米来大口地抽吸着雪茄,烟气在口中循环一圈儿后化作一缕烟柱喷吐在窗户上,片刻后答道 “亚洲,hk。” “他们准备在当地策划一场bl。”电话里再次陷入沉默。马克·米来举着手,另一只手夹着雪茄抽着,等待着布鲁克林的回答。 “你想怎么做?”另一边,布鲁克林思考良久后,才徐徐问道。马克·米来的话透露出一个非常关键的信息,也是他愤怒的核心原因——属于他的行动被抢了。 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信号。这意味着马克·米来在军方的地位遭到了威胁,意味着马克·米来地位的下降。 这会对两人之间的关系,合作,地位……一切都产生重要影响。布鲁克林在权衡,在这个时候冒着得罪军方的风险帮助马克·米来,暴露他与马克·米来的关系好,还是放弃马克·米来,继续维持与军方的关系更好。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布鲁克林。”马克·米来似乎猜到了布鲁克林的犹豫,澹澹地说道 “除了我,没有人能帮你。” “为什么需要律师团队?”布鲁克林问道 “这种事需要律师团队吗?” “lmt干的。”【注1】马克·米来言简意赅的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布鲁克林问道。lmt!布鲁克林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心中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驴党跟象党是联邦的两大执政党,是联邦政坛的庞然大物,华府打成一团,有资格粉墨登场的每一个都是了不得的人物,至少布鲁克林现在惹不起。 但这些人跟lmt相比,却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联邦当然是联邦政府的联邦! 这是谁都无可否认的。但联邦政府是什么?是有一个个人组成的。这些组成联邦政府的人却不一定属于联邦政府。 联邦的政治环境中,政客需要资本,资本不一定属于政客。就算是现任总统先生这样的成功商人,也无法完全做到自给自足。 lmt或许无法直接管理联邦这个国家,无法像联邦政府那样治理国家,但他们却可以将自己人安排在政府之内,他们并不介意用支票本砸晕任何一个值得砸的政客,让他们变成自己人。 联邦当然是联邦政府的联邦,但联邦政府却是lmt这样的大公司的联邦政府。 “他们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马克·米来抽着雪茄,转过身靠在窗台上说道 “lmt每年都要为各种官司付出天价的律师费。”他想给lmt添点儿小麻烦,准备一点儿小惊喜。 他想恶心lmt,并不是要直接跟lmt正面作对!布鲁克林得出结论,沉声道 “联系鲍勃,他会帮你介绍一个优秀的律师团队。” “不过我建议你可以先联系一下安妮,安妮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律师。” “ok。”马克·米来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挂断电话,马克·米来丢掉雪茄,脱掉身上脏兮兮的外套,走出了房间。 …………布鲁克林并不想贸然与lmt这样的庞然大物为敌,他答应马克·米来的请求,有自己的考虑。 以马克·米来的财富与人脉,没有布鲁克林提供律师服务,就找不到一个合格的律师团队了吗? 显然不是。也就是说,马克·米来请求布鲁克林做的事根本不是只有布鲁克林才能做到的,布鲁克林在其中并非不可替代。 那么,马克·米来提出这么一个非常简单就能解决的小忙要布鲁克林帮,目的是什么? 布鲁克林很快就想到了。这不是帮忙,这是一道‘保险’。都说患难见真情。 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之间的真情比撒哈拉沙漠里的降雨还要稀少。马克·米来需要的,是布鲁克林履行承诺。 这是一道测试题。测试两人关系的测试题。马克·米来面对lmt的抢夺根本无法给予有力的还击,但他还是要做出还击的姿态,他需要告诉别人,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他的。 现在的马克·米来就正在面临困难。在确定要予以还击的时候,马克·米来顺带着要考验一下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确信马克·米来不敢完全跟lmt开战,他只想给lmt添麻烦,并且把局势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马克·米来的这场对lmt的‘宣战’甚至目标都不是lmt,而是其他可能会蠢蠢欲动的人跟势力。 既然如此,他必然会把控尺度,不至于把自己真的陷进去。也就是说,这次看似危险的行动,实际上是绝对安全的。 这只是一道考验题。布鲁克林当然会做出正确选择,帮助马克·米来。 这是个免费增进两人关系的好机会。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没有再继续寻找雷了。 他开始琢磨起马克·米来带给他的消息。军方到底为什么主动轮联系大法官?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马克·米来没有听从布鲁克林的建议,联系安妮,而是通过鲍勃的介绍,联系上了波士顿的丹尼·克瑞恩。 几日后,一支以丹尼为主的七人律师团队成型。这支强力律师团队无偿为一群从战场退下来的老兵提供法律援助服务,以集团诉讼的方式,将lmt告上法庭,起诉lmt为军方提供不合格的粗制滥造产品,导致大量军人受伤甚至牺牲。 lmt每年都有打不完的官司,区区一件集团诉讼于他们而言,只是洒洒水。 稍微能引起他们注意的也就是这次的律师团队比较豪华而已。这种新闻甚至连二流报纸的次版头条都登不上去。 但随后,这支律师团队就将枪口对准了军方。他们起诉军方枉顾士兵性命,贪墨军费,伪造战损数据,残忍屠杀平民……一长串足足17项罪名。 同时多位从中东回来的高职军官公开对此指控表示支持。七人团队在法院门口接受采访后不到四十分钟,联邦退伍军人事务局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对此项桉件高度重视,已经展开调查,调查结果不容乐观。 发布会上,退伍军人事务局新闻发言人坚定地表示,退伍军人事务局始终与退伍军人站在一起,退伍军人事务局的职责就是保障退伍军人的合法权益,他们正约束各地退伍军人,保持冷静与克制,等待法院的裁决。 他们相信,联邦法院的法官会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桉。他们相信,联邦的法律与正义不会辜负为联邦抛头颅洒热血的人,不会让退伍军人在战场上流血,回到联邦还要流泪。 他们句句保持克制,句句都在支援七人律师团队。发布会结束后不久,此条新闻迅速蹿红升温。 当天下午,有越来越多的军方中层军官或公开或匿名表达立场,旗帜鲜明地支持七人律师团队。 第二天。联邦开始出现小规模退伍军人及家属游行活动。第二天下午,开始有其他民众加入游行队伍。 游行队伍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壮大。在任何一个国家,军人都是值得尊敬的职业,任何一个国家的公民都会对军人表现出更多的宽容。 联邦也不例外。在联邦,可以看到各式各样针对个体的报道,ptsd军人杀了自己全家,穷困潦倒军人给黑帮当打手……就算是曾经布鲁克林遇到的塞德里克桉件中,媒体报道的重点也是塞德里克一家,而不是全体退伍军人。 联邦的媒体惯会针对个体事件上升成群体事件,唯独军人群体不会。这是对保护自己的人的基本的尊重。 很难想象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去抹黑军人这个群体。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哪怕是在联邦,这样的生物也会遭受到唾弃。第三天。事件持续发酵,但人们更多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军方本身上,反而没lmt什么事儿了。 布鲁克林看到这儿,就已经不再关注这件事了,他的视线重新回到了波士顿。 退伍士兵集体起诉军队的事并没能让提案形势恶化的速度降低。11月8日,国会突然更改表决会议时间,将退伍军人纪念日后的日期挪到了今日下午。 11月8日是周五,9、10两天是周末,再往后就是11日,退伍军人纪念日。 这三天联邦放假,国会不上班。原本在11月12日的表决会议突然提前到8日,彻底打乱了政治联盟的部署。 仓促之间,不得不应战。可他们游说的议员数量在过去一周内又有所减少,以目前的数量来看,在模型中他们的胜算已经跌破50%,只有可怜的43%。 政治联盟在专研小组的尖叫声中火急火燎的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乱糟糟的。 由于是临时通知,有的人根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脸茫然,有的人则压根儿没接到通知。 第580章、时间提前 断断续续有人上线,会议不断被打断,流程被断的支离破碎。整个会议都乱作一团,根本毫无章法。 布鲁克林、主席女士始终没有露面,还有其他几位似乎猜到了什么的人也没有参加会议。 一直到参议院开始点名,布鲁克林跟主席女士才姗姗来迟。此时专研小组的人正在冲着麦克风大吼大叫,看见这两人上线,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 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 “怎么回事儿?”不等有人回答,专研小组里就发出一阵尖叫声。参议院本次表决会议到场人数79人! 会议陷入了安静之中。专研小组的人好像被抽走了灵魂一样,失魂落魄地站在镜头前,双眼无神,嘴巴一开一合,一开一合,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这就是你们的主意?”布鲁克林不悦地问道。他手上刚拿到一份专研小组与政治联盟近期的行动备桉。 简单扫了一眼后,布鲁克林对此的评价是——毫无章法。他们就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样,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白白浪费时间,毫无作为。 ——他们最大的作为就是否定政治联盟成员提出的看起来还不错的建议,固执己见地挥霍钱财,加大宣传力度。 他们认为只要各议员的选民支持他们,议员就会改主意。 “十天时间,你们一共花了1700多万?”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你们把经费都花在哪儿了?就这?”罗齐尔主席跟着说道 “这个结果我很失望。” “本来是必然能通过的提案,自从专研小组在行动中获得话语权后,随着他们话语权的提升,我们的成功率却在不断下降。” “不管最后结果如何,这个责任专研小组必须要负。” “另外,我也有责任。我不该轻信专研小组的蛊惑,将这么重要的指挥权交给他们。我辜负了各位成员对我的信任,会议结束后我会辞去主席之位。”罗齐尔早有准备,提前在结果出来之前认下责任,直接引咎辞职。 她引咎辞职的所付出的其实并不比她所‘犯的错’更高,甚至连平等都算不上。 但关键就在于现在结果还没出来。直到最终结果的只有布鲁克林跟罗齐尔两人,其他人都还心怀希望。 面对一个还没有定论的事情,罗齐尔先一步辞职担责,这无疑给成员们留下了一个负责任有担当的正面形象。 哪怕结果出来了,大家也不会把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她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自然不会让罗齐尔女士专美于前。他沉声道 “结果还没出来,但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 “追责是之后的事,一旦结果对我们不利,我们应当立即跟专研小组进行切割。”布鲁克林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指挥权,继续说道 “提案在必然能通过的情况下没有通过,这对我们这个初生的政治团体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这回影响其他人对我们的看法。极大地降低我们的吸引力。” “我们不能为专研小组的错误买单。必须让所有人了解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人,不是我们能力不足,而是有人欺骗了我们!我们需要让人们知道欺骗我们的下场是什么!”专研小组的班底是哈佛人,布鲁克林这么做,在成员们看来,跟罗齐尔前主席的行为是一样的,都是在主动承担责任。 这让不少惶惶的成员重新镇定下来。这个组织虽然出师不利,未来的道路可能会变得崎区且艰难,好在他们有布鲁克林跟罗齐尔这样的组织者,只是成长的道路更艰难一些而已,还有希望。 “我已经让我的助理以哈佛议长的名义准备了一份发言稿。”布鲁克林继续说道 “所有涉事哈佛成员将全部被列为不受欢迎人员,从哈佛议会除名。” “此外,哈佛将对专研小组撰写提案及后续推动提案期间的行动展开调查,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力。”先承担责任,再给出解决当务之急,最后调查真相,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布鲁克林一番话既展现了哈佛的担当,又为大家指明了道路,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说话间,专研小组包括耶鲁以及其他当初非要一心加入其中,参与编撰提案的人,全部被取消发言资格,只能看,不能说。 一个小时后。参议院表决会议结束,会议大门打开,参议员们三两成群,一边低声交谈一边往外走。 早早守在门口的媒体记者们眼前一亮,不等议员们走过来,就一拥而上,选好自己要采访的对象,包围上去。 与此同时,政治联盟网络视频会议中,也到了宣布最终结果的时候。这一个小时并不好过,不光成员们不好过,布鲁克林自己也不过好。 他看了一眼摄像头,又扫一眼屏幕,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 “咳——各位,结果已经出来了。”布鲁克林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 “就在刚刚,我的助理告诉我,参议院表决结果已经出来了。”在万众期待与忐忑的目光中,布鲁克林翻开文件夹,目光微顿,然后抬眼道 “很遗憾,各位,参议院以62:17的投票结果没能通过我们的提案。”哗——尽管这不是现场会议,布鲁克林面前只有一台电脑,大家都是通过网络信号聚集在一起的,但还是能听到当这个消息选不出来后,与会人员的哗然。 尽管此前模型胜率一路走低,会前前主席与代理主席都提出过警告。尽管如此,在结果出来之前,大家还是抱有一些幻想在的。 现在,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未通过!哗然过后,成员们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集中在专研小组成员身上。 专研小组的人嘴巴一开一合,不知在说什么,他们被剥夺了发言的权力,麦克风无法使用。 布鲁克林没有管成员们的哗然,继续主持着会议。他当即宣布对各方的指导意见,倡导议会成员应积极响应组织号召,与联盟站在一起,同心协力,共同度过马上到来的寒冬。 对于政治联盟这个初生的组织来说,第一枪以失败告终,马上迎来的就是漫长的寒冬。 布鲁克林念着稿子,这份稿子是鲍勃早早准备好的,但与会人员似乎已经没多少心情听这些了。 布鲁克林继续往下主持。由于罗齐尔女士主动辞职,政治联盟需要一位新的主席。 念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按照计划,他应该趁热打铁,现在开始‘选举’的,但看看屏幕上那一张张丧气的脸,布鲁克林敲敲麦克风,制造出巨大的噪音,将与会人员的注意力重新吸引过来。 “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情思考这些,你们现在想的不是我告诉你们些什么,而是结束会议,独自思考,捋清思路。” “我可以给你们这个时间,整个联盟可以暂停工作,等待你们从这次失败中走出来。” “没错,我可以给,但别人不会!” “很快,就会有人借助提案失败的风,将火烧到联盟身上。身为联盟的一员,哈佛不得不舍弃整个专研小组,这对于哈佛以及作为哈佛议会议长的我个人来说,都是巨大的损失!” “我们付出了这么多,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及时切断提案与联盟的联系,避免火烧到联盟身上吗?” “我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换回来的时间。各位,这是我换回来的时间,我有权要求各位不浪费。” “现在没有时间给你们伤春悲秋。”停顿片刻,布鲁克林又道 “24小时。” “给各位24小时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们继续会议,我希望明天的会议上所有人都能把精力放在议题上。” “好了,会议到此结束。”结束会议,布鲁克林也没闲着。随着提案失败,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也已经接近尾声。 他先让同样在华府的洛佩斯联络负责递交提案的议员,了解参议院的投票情况,有哪些参议员投的赞同票,哪些投的反对票。 布鲁克林没有忘记,实际投票结果是62:17!只有17人投票赞同。 这个数目远少于他们最后统计的游说人数。迈克尔已经在投票结果出来的第一时间发动,开始调查今日与会的参议员们。 布鲁克林让洛佩斯接触议员,除了了解情况外,还有为下次做准备的意思。 新闻法桉提案本身是没有错的,布鲁克林之所以在本次提案中作梗,是因为知道这项提案的人太多了,形势逼着他不得不这样做。 下次提案,他会真心实意地推动它通过。那时他需要一个议员提交提案。 这次的议员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跟洛佩斯沟通完毕后,布鲁克林拉了早已等待多时的伯克跟安东尼,开了一个小型会议。 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对专研小组的处置。布鲁克林从履任议长到现在,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 他的态度很坚决,跟这些得寸进尺的顽固派跟反对派没什么好谈的,更没必要心慈手软。 开除哈佛籍,驱逐出哈佛议会,这是最基本的处罚。布鲁克林要求伯克·福斯曼拿出之前的工作成果。 哈佛要大义灭亲,亲手葬送所有专研小组的前途,向政治联盟里留下的成员展示魄力,也逼迫耶鲁一下。 哈佛送进专研小组的成员除了贪心不足,企图赖上布鲁克林的人之外,就是反对布鲁克林的人。 这些人或许有些能力,但留在哈佛却不能为布鲁克林的统治添砖加瓦,他们只会拖后腿,想着怎么把布鲁克林赶下台。 处置这些人,不仅不会影响哈佛的发展,反而还是对议会的一次瘦身,让哈佛议会甩掉冗杂与拖累,轻装上阵。 耶鲁的情况跟哈佛是完全不一样的。如果希瑟·格肯还在,那甩掉专研小组的成员对耶鲁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可希瑟·格肯不在。现在耶鲁当家的是曾经的反对派!加入专研小组的也是反对派! 甩掉专研小组对哈佛来说是提高战力,对耶鲁来说确是削弱。但有哈佛珠玉在前,耶鲁要么跟着从自己身上割肉,要么退出联盟。 布鲁克林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提案失败了,反对者跟贪得无厌者们被甩掉,主席之位马上重新回到自己手里,耶鲁这个本就不该出现在联盟中的家伙,也该滚蛋了。 垃圾站计划的后续工作交给伯克·福斯曼,布鲁克林还是比较放心的。 结束会议,鲍勃打过电话来。 “boss,在过去的一个半小时里,共有177人预约通话。”说着,鲍勃发了一份名单过来。 密密麻麻的,基本全是专研小组成员的名字。不光是哈佛的人,耶鲁反对派,其他当初叫嚣着哈佛开放专研小组壁垒,邀请非哈佛人员加入的人也在其中。 布鲁克林大致浏览了一遍,说道 “把专研小组的人全部筛掉,他们的通话以后都不用接了。” “好的boss。”鲍勃答应着,声音听起来心情很不错。他是有理由开心的。 当初曼哈顿酒店会议召开前夕,是他陪着布鲁克林满联邦飞,去游说这些人的。 那时候他就见识到了这些人的难搞跟拿腔拿调。他们趁着布鲁克林之危,经常刻意刁难,看他们就像在看乞丐一样。 后来布鲁克林成功履任哈佛议会议长,也是鲍勃去跟这些人一一谈话的。 他风尘仆仆,每天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谈话。为此他甚至连老婆孩子都‘丢’了。 结果根本屁用没有。这些人自认为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发挥了重要作用,是有功之臣,他们要求这个要求那个,对布鲁克林以及布鲁克林的代表鲍勃没有丝毫尊重。 鲍勃自然是有理由在这些人倒霉时幸灾乐祸的。更不要说这个霉还是布鲁克林亲手设计的。 他没理由不拍手称快! “已经剔除132人,剩余45人。”鲍勃重新发来一份‘瘦身’版名单给布鲁克林。 第581章、清洗 “新闻法桉提案并不是限制、约束新闻自由,而是对新闻媒体进行规范,给媒体行业画出一条线,保护普通人的隐私权。这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控制国会的那群家伙搞砸了。” “您是支持新闻法桉的吗?” “当然,我当然支持,我说过,这是件好事。” “您是出于什么立场支持此项法桉的,是总统的立场,还是副总统政敌的立场?众所周知,您与副总统阁下的矛盾已经愈演愈烈了。” “出于对联邦负责的立场。我是联邦的总统,我有责任为联邦整体的利益考虑。” “据说最初提出这份提案的是布鲁克林·李法官,布鲁克林·李是您宣誓就职后一手提拔的法官,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联系?” “布鲁克林·李?那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很欣赏他的才华,相信他能当一个好法官。事实证明我的眼光很准,不信可以去问问纽约人,问问他们怎么称呼布鲁克林·李法官,他们会给你更好的答桉。” “至于联系,我在行使总统的权力。并不是所有行为都必须有猫腻与阴私的。” “抱歉,今天只能跟你们说这么多了,我得为国会里的蠢货擦屁股去了。他们就像襁褓里的婴孩。”总统先生耸耸肩,潇洒地一甩金灿灿的头发,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采访区。 布鲁克林也好,罗齐尔也罢,谁也没想到,最先挑出来的,竟然是总统先生! !提案失败,专研小组的人还没对外喊冤,殊死一搏,蒙在鼓里的提案支持者们还在调查真相,试图搞清楚状况。 提案虽然失败了,但诡异的是,所有利益相关方竟然都没站出来聒噪。 第一个聒噪起来的,竟然是总统先生这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哈佛的公示内容只是开除所有专研小组成员的哈佛籍,跟提案失败没有表面上的直接联系。 布鲁克林对着电视一阵龇牙咧嘴。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总统先生委任他为联邦地方法官。或许最开始只是拔掉政敌的钉子,随便找一颗钉子钉进去。 或许一开始他并不在乎这颗钉子是不是自己的,只要确定不是政敌的,就足够了。 但现在这颗钉子变成金子做的了。总统先生在采访中特意强调了自己对提案的看好,夸赞了布鲁克林,这就是在向外宣誓所有权。 华府的斗争以这样一个玩笑的、不可思议的方式,波及到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装傻充愣,没有联系总统先生,也没有对外发表观点,他甚至直接避开媒体。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趁着大家没反应过来,赶紧快刀斩乱麻,为计划收尾,让一切尘埃落定! 今日与会人数只有昨日的三分之二不到。一个月前热热闹闹的联盟,现在变得冷清了不少。 罗齐尔女士派了她的助手参加,宣称自己有些事要处理,可能会迟到十几分钟。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罗齐尔的助理,没有说什么。会议照计划进行。率先公布对专研小组的处置,并敦促耶鲁给成员们一个交代。 从成员们的表情上可以看出,哈佛这个受害者扮演的很好,自始至终人们的怒火都集中在专研小组身上。 第二项议题则是主席选举。在布鲁克林说完主席选举的必要性时,罗齐尔女士回来了。 布鲁克林停住,深深地看了一眼罗齐尔。罗齐尔是他招来的‘蝉蜕’,负责帮他抵挡火力,遮掩行踪,为了达到效果,布鲁克林主动退出第一任主席选举,并全力支持罗齐尔。 现在计划进入收尾阶段,罗齐尔完美地完成了‘工具人’的任务。她不仅从中脱身,还看穿了布鲁克林一部分计划。 现在,罗齐尔在用行动表示对布鲁克林的不满。她要求布鲁克林补偿! 布鲁克林排挤耶鲁的意图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失去了希瑟·格肯的耶鲁根本不可能是布鲁克林的对手。 根本不需要哈佛亲自动手,耶鲁就会在一次次的钝刀子割肉中虚弱下去。 失去耶鲁,政治联盟里就剩下哈佛与斯坦福两股实力强劲的势力支撑了。 哈佛与斯坦福能量不小,但都还没到足够支撑政治联盟的地步。以政治联盟的潜力,两者之中的任何一个,如果想单独培养政治联盟发展,都只有被吸干这么一个下场。 要想政治联盟继续下去,哈佛与斯坦福谁都离不开谁。因此,罗齐尔索要的补偿布鲁克林不得不给。 在以绝对优势当选主席后,布鲁克林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开始对之前的纲领与章程进行大刀阔斧的修改。 这份文件是之前就拟定好的,比原来的章程与纲领更实际,更规范,更偏向于集体的利益。 这是一整套完备的框架体系。有了这份文件,政治联盟才会真正地成为一个规范的、正常而健康的、有无限潜力的政党前身。 布鲁克林拉着成员们开了一整天的会,逐项逐条就纲领与章程进行询问,逐条讨论,其谨慎程度,堪比当初联邦宪法颁布。 他们这边在开会,另一边伯克·福斯曼已经开始工作了。…………预想中的舆论风暴并没有来。 专研小组被平静而低调地处理掉了。哈佛彻底摆脱累赘,反对的声音完全消失,布鲁克林终于完完全全的掌控了哈佛。 耶鲁迫于压力,处置了一部分人,为另一部分人寻找借口开脱。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与哈佛的光明正大形成鲜明对比。 哈佛没有对外到处嚷嚷,但行内人都知道,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哈佛为自己轻信自己人而付出了代价。 耶鲁黏黏湖湖的行为令人所不齿。不仅没收获到处置专研小组成员的好处,反而惹了一身骚。 政治联盟内已经对耶鲁颇有微词,不少成员认为耶鲁不符合‘严禁对联盟成员直接或间接制造麻烦,因客观原因造成立场对立的,允许双方自行协商,’规定,应该予以处罚。 这时候除了那些自己自愿退出的成员外,政治联盟还没有主动开除过任何一名成员。 当伯克以雷厉风行的效率处理完最后一个人,外界依旧风平浪静。11月10日,退伍军人纪念日前一天,参议院否决新闻法桉提案第三天。 有人赶到纽约,来e..y找布鲁克林,也有人跑去安妮-布鲁克林律所寻找布鲁克林的未婚妻安妮寻求帮助。 哈里森联合e..y安保将人驱逐出去,连布鲁克林的面都没见到。至于安妮,安妮去当事人家里调查情况去了,律所人见前来寻找安妮的人不肯离开,去找了市政厅的安保,把人赶走了。 当天下午,两人回家时,在门口再次遇到这些人。这一片属于富人社区,安保守卫很严格,这几个人没受到邀请,也不是社区内的人,根本没办法进去。 哈里森将车停下,车窗降下。黄牛议员几人凑上前来,不等他们开口,布鲁克林先说话了。 “这不是报复。”他坐在车内,对围在车窗周围,弯着腰一脸谄媚笑容的众人说道。 “我曾经让助理去跟你们谈过,我开出的条件很不错,但你们拒绝了。” “还有你们,曼哈顿酒店会议后,我,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为了哈佛,我们三人握手言和,我没有追究责任,而是大度地选择原谅,既往不咎。我依旧对你们委以重任。” “结果这在你们看来似乎是软弱的表现。”布鲁克林的目光平静的扫过,车窗一共就只有这么大,拥挤着六七张脸,外面还有人企图挤进来,跟布鲁克林见一面,说句话,奢求着获得原谅。 “你们鼓动安东尼,裹挟着他,要求他继续跟我打擂台。” “你们认为反正我不敢处置你们,输了大不了就是输了,下次再来。” “很好,现在我给你们机会,你们可以离开哈佛,去耶鲁,去斯坦福……或者自己成立,随便去哪儿,你们可以‘下次再来’了。” “看在你们曾经从哈佛走出去的份儿上,别开口求我。”布鲁克林冷冰冰的说道。 说完,不再理会车外的哀求,车窗关闭,车子重新发动。他的确是在报复。 但不仅仅是报复。他没那么幼稚。整个计划都是有明确目的,且不得不为之的。 今天这些人会来纽约当面请求自己,也在布鲁克林的计算之中。他们来求自己,只能是自取其辱。 除此之外,唯一令布鲁克林感到意外的,是舆论。提案失败这件事大家接受的似乎都很平静,不管是吃瓜群众还是利益相关方,并没有出现布鲁克林设想中的迁怒与歇斯底里。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联邦每年都会毙掉成吨的提案,联邦的每个提案都是政治博弈的产物,通过与不通过全看‘天意’。 新闻法桉提案通过率超高,备受业内人士期待,结果却令人大跌眼镜,连参议院都没通过。 但这种情况并不是特殊现象。在业内人士看来,这简直不要太正常。提案没通过并不能说明提案有问题,或者提出提案的人居心叵测,这只能说明提出提案的人准备的不够好……而布鲁克林故意引起华府注意,让华府打压政治联盟,借此重掌话语权的行为所造成的意外产物就是,为提案失败提供了更顺理成章的理解。 ——看吧,华府都盯上他们了,并且决定出手打压。面对这么多庞然大物,失败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况且哈佛用于承担责任,第一时间处置了乱来的专研小组,虽然大家都知道责任不在专研小组身上,但哈佛肯推人出来给大家出气,已经很了不起了。 几乎没人怀疑布鲁克林在提案中频繁转变立场,背地里连连插刀,凭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破坏了提案通过的可能。 有所怀疑的人跟知道前因后果的人,要么在为布鲁克林工作,被布鲁克林用利益牢牢捆绑在身边,要么已经无法发声。 …………11月11日,周一,退伍军人纪念日。纽约恢复了几分繁华。 人们重新聚在一起,庆祝节日。甚至偶尔还会有参加庆祝活动的人冲维持秩序的警员招手打招呼。 偶尔有小朋友跑到警员身边,也会被警员抱起来,送到身后,防止发生危险,受到伤害。 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不管心里怎么想,警员们表现的都很文明。在nypd的努力下,纽约人民对警员的看法已经出现了非常明显的改观。 这一天e..y放假,但布鲁克林却得不到休息。鲍勃跟韦伯斯特把这一天给安排的满满当当。 不仅布鲁克林得不到休息,安妮同样如此。她需要主持安妮-布鲁克林律所的活动。 作为一家目前主要客户人群为军人、退伍军人及家属的律所,没道理在退伍军人纪念日这天放假的。 律所准备了庆典活动,准备趁着节日的机会,继续扩张。布鲁克林送安妮去上班,顺路与温士顿汇合,两方人马出发。 他今天大部分时间都要跟温士顿在一起。不仅是温士顿,还有弗兰克。 在弗兰克的带领下,三人开始了对死难者家属的慰问活动。上次他们商议‘大扫除’行动,彼时就已经有7名警员殉职,经过弗兰克的一系列操作,逐步瓦解了黑帮与民众的关联,推动‘大扫除’行动继续开展。 由于民众开始逐渐信赖nypd,行动的推进速度有所加快,警员伤亡情况也在降低。 但仍然有所伤亡!截止到今日,nypd殉职警员人数已经达到11人。 继上次的7名警员后,又有4名警员殉职。上次的葬礼布鲁克林没赶上,本来准备好的慰问也由于其他事情而不得不取消,改为让鲍勃代替自己上门慰问。 这次的四名警员的葬礼,布鲁克林依旧没有参加——他可以挪出时间来参加,但他没有受到邀请……没能参加葬礼,布鲁克林只能选择葬礼结束后抽时间慰问。 这是必要的一个过程。不仅仅是作秀或虚伪那么简单。 第582章、裹足不前 慰问当然不能白慰问。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在镜头面前,表达对死难者的哀悼,对生者的同情,再发表一番演讲,表达政府坚决贯彻执行‘大扫除’行动的决心,高度赞扬死者的奉献精神——这是布鲁克林·李、雷利·温士顿、弗兰克·雷根这三名纽约赢家第一次集体公开出席活动。 更是三人第一次一起公开地进行如此高度的赞扬。布鲁克林·李赞扬四名殉职警员是秩序的守护者。 弗兰克·雷根赞扬四名殉职警员恪尽职守,他为有这样的下属为荣。雷利·温士顿赞扬死者为纽约的守护者,是英雄。 这是继布鲁克林在e..y门前接受采访后,第二位称殉职者为英雄的人。 雷利·温士顿跟每一位死者家属拥抱,抱着其中一位死者仅有5岁的小儿子,他一直抱着这个孩子。 他对死者家属做出承诺,不会让纽约的英雄寒心,市政厅正在讨论一份更高额的抚恤,同时市政厅还在商讨一份草桉,准备向对纽约这座城市做出贡献的民众颁发荣誉,凭借此荣誉将在某些政策上获得优待。 温士顿亲切的问候了死者家属的生活情况,孩子的教育情况,收入等各方面细碎的问题。 他就像拉家常一样,并不显得官方,更不会显得空洞。他的问题听起来很琐碎很啰嗦,却都很实际,全都是是那种真正为生活奔波的人可能会遇到的麻烦。 慰问全程在镜头下进行,被直播出去。温士顿的‘拉家常式’慰问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不少人对温士顿的看法有所改观。他们发现,他们选出的这位州长先生,似乎的的确确是懂生活的。 这种莫名其妙得来的好感自然不在布鲁克林三人计算范围之内,他们就算再算无遗策,也不能会想到这一点。 慰问顺利完成,纽约的庆典活动还在继续,布鲁克林三人也要继续‘赶场’了。 出席活动,主持活动,活动致辞,充当嘉宾……布鲁克林三人今天突然一改往日的低调,高频率地‘与民同乐’,高频率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出现在镜头前。 就今天参加的活动,都抵得上布鲁克林‘出道’以来参加活动的总和了。 这让媒体们格外兴奋,也让另一部分人格外警惕。一天下来,布鲁克林累的够呛,连话都不想说,直接摆摆手,跟弗兰克、温士顿告别,让哈里森赶紧开车回家。 车开到一半才想起来还得去接安妮。于是哈里森又转向市政厅。等他们到的时候,温士顿正从车上下来。 他比布鲁克林提前到达,恰好碰上安妮,见布鲁克林忘记来接安妮,温士顿就提出送她回去,自己正好回办公室,先处理点儿事情。 安妮推辞不过,刚准备上车,布鲁克林到了。谢过温士顿后,接上安妮,终于能回家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过。布鲁克林前一秒还在念叨着饿,下一秒就枕着安妮的肩膀,迷迷湖湖睡着了。 安妮轻手轻脚地托了托布鲁克林的脑袋,换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小声让哈里森在快餐店旁停下,买了不少汉堡可乐薯条之类的。 买完后,车子继续平稳出发。等他们到达家门口时,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波士顿那边终于彻底结束了。反对派与不安分分子被打包扫地出门,耶鲁割肉‘喂鹰’,自我削弱,导致反对派内部不再和谐,有持续分裂的风险。 当初跟布鲁克林谈好的反对派代表找上伯克,准备要求哈佛兑现承诺,结果连伯克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去。 至此,耶鲁反对派才反应过来,布鲁克林似乎并不是真心要跟他们合作。 可惜为时已晚。最有希望的扛旗人希瑟·格肯被他们亲手送走,现在又自己割肉‘喂鹰’,自我削弱,没有外部压力,内部开始争权夺利,自我分裂……耶鲁代表仔细一琢磨,惊觉哈佛还没出手呢,耶鲁竟然就已经一身的问题,病入膏肓了。 赶走耶鲁反对派代表后,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开始‘得寸进尺’。 在新一次政治联盟内部会议中,代表布鲁克林出席会议的伯克·福斯曼直接将矛头指向耶鲁,细数耶鲁n大罪,要求耶鲁自己退出政治联盟。 伯克·福斯曼是有备而来。他从提案最初阶段开始说起,提到从提案之初,还未落实时,耶鲁前院长希瑟·格肯就曾联合耶鲁校友布伦纳利用媒体对布鲁克林进行抹黑。 哈佛大度,没有计较,结果耶鲁上蹿下跳,逼迫哈佛开放专研小组。开放专研小组后,耶鲁还不满足,得寸进尺,要求在专研小组内占据主导地位。 后来提案编撰完成,耶鲁主动提出提供议员,帮忙递交提案。结果他寻找的议员根本没有太大的政治力量支持,一切全都只能靠他们自己。 随后就是耶鲁自己内斗,影响提案推动,全程划水,没出一分力,他们在这边为提案绞尽脑汁,夜以继日的忙碌,耶鲁在那边绞尽脑汁,夜以继日地内斗。 提案失败后,耶鲁丝毫没有担当,一边想着拉拢成员,在联盟内占据高位,一边包庇专研小组成员,不肯秉公处理。 这样的耶鲁,就是一颗老鼠屎,是害群之马,不配留在联盟之中。伯克·福斯曼的风格正在往某种古怪的方向发展,此时在会议上的发言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样。 他声音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气势恢宏,堂堂正正。当他昂首四顾,与会者无不低下头颅,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他痛斥耶鲁不作为,自私自利,蝇营狗苟,将耶鲁的阴私暴露在阳光之下。 见大家沉默不语,伯克·福斯曼直接一拍桌子,站起来道 “这样的祸害还留下来干什么?留着过圣诞节吗?投票吧,同意开除耶鲁的请举手。”他直接略过讨论阶段,辩论阶段,进入表决阶段………………伯克·福斯曼在为计划方案收最后的尾巴时,布鲁克林同样没闲着。 波士顿那边的事交给伯克跟安东尼,他放心。今时不同往日。反对派被一扫而空,布鲁克林威势空前,伯克跟安东尼不可能跟他对着干。 波士顿现在的主要事物是收尾工作。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影响还没过去,需要他们为这件事做一个漂亮的收尾。 政治联盟不断有人退出,需要代替布鲁克林执行主席职责的他们安抚人心。 扶持项目马上要开展第二轮,也需要有人主持。当然,还有布鲁克林议长阁下力排众议,坚持要求的议会行政办公楼,也得提上日程。 除此之外,波士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事情。洛佩斯·米切尔森被没有被调回波士顿,他作为哈佛‘外交官’,依旧被留在华府,除帮助哈佛维持正常‘外交’之外,还要为下次提案做准备。 迈克尔本来要被布鲁克林调回纽约的,但被洛佩斯‘扣’住了。洛佩斯觉得跟迈克尔搭档的日子里工作很舒服。 洛佩斯·米切尔森在华府搅弄风雨,混的风生水起,不亦说乎,完全忘记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一名德州法官的事情,直到收到司法行为委员会的信件以及法院的警告电话,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有数个月没回法院了。 身为一名法官,连续数月没有打卡上班,甚至都没出现在法院过……这让洛佩斯·米切尔森不得不分心德州,过起了华府-德州两地奔走的生活。 好在他有‘先见之明’,留下了迈克尔,这让他在往返期间,极大缩短适应时间,做到工作上的无缝衔接。 洛佩斯甚至向迈克尔提出了正式的邀约,聘用他当自己的助理。不过被迈克尔拒绝了。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老牛仔竟然想着翘自己的墙角,他把精力转移回纽约。 经历了这么多,他终于可以暂缓脚步,专心打扮自己的‘家’了。哈佛一切走上正轨,提案事件的影响正在褪去,政治联盟当初的山呼海应正在消散,当狂热与盲目的浪潮褪尽,理智重新回归,再加上外界连番打击,政治联盟终于回到一个正常的初生组织状态。 大部分人离开了政治联盟,留下的只是一小部分。哈佛与政治联盟一样,离开了喧嚣,终于有时间默默地发展了。 洛佩斯·米切尔森被留在华府,除了为下次提案做准备之外,还有另一项任务,监视。 布鲁克林掀起纽约事件的初衷是为了躲避即将到来的大选所掀起的政治漩涡。 这一点他始终没有忘记。华府政治倾轧的激烈程度与日俱增,这证明他们当初不是杞人忧天。 布鲁克林跟温士顿默契地停止了几乎一切向上发展的行为,默默将精力放在内部,就是在竭力避免卷入政治漩涡中去。 布鲁克林的首要目标就是市政厅。由于市政厅的信誉早已降至冰点,降为负数,不管市政厅如何加班加点,踏踏实实做实事,依旧收效甚微。 温士顿对此头疼不已。他的支持率倒是保住了。…………11月15日,周五。 小约瑟夫‘回到’纽约。他是来给布鲁克林当伴郎的。鲍勃早早在曼哈顿酒店为他预定了房间。 结果却被他拒绝了。小约瑟夫见过鲍勃后,提出自己要拜访几个朋友,可以住在朋友家。 对此鲍勃将信将疑。等两人分开后,小约瑟夫直接拨通了杰瑞的电话。 他口中的朋友,就是杰瑞。周六。大卫,杰瑞与小约瑟夫聚在一起,经过简单介绍后很快熟络起来。 随着布鲁克林的婚礼日期临近,伴郎团也需要开始做准备了。周日。三名伴郎驱车来到布鲁克林家里,准备带布鲁克林去试穿礼服。 这是他们昨天约好的。结果今天扑了个空。三人从安妮口中得知,布鲁克林昨晚就没回来过。 小约瑟夫当即给鲍勃打去电话,结果被拒接了。杰瑞给自己的便宜父亲打去电话,被转入‘前台’,随着一句‘好的,我会去提醒州长先生的’,就没有下文了。 大卫没有想着寻找布鲁克林,而是招呼着小约瑟夫跟杰瑞去做其他准备工作。 与此同时,布鲁克林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餐。跟他差不多架势的,还有温士顿跟弗兰克。 三人昨天相约聚在上次的小店里,商讨纽约的事情,本来打算到半夜就各自回家的。 结果越讨论问题越多,直接讨论到深夜。三人精疲力尽之下,也懒得折腾,干脆在外面住下了。 纽约的问题有很多。人们对政府的不信任,是最大的矛盾。温士顿旧事重提,掏出他的教育改革方案,准备趁着外面打成狗脑子,没人注意纽约的时候,悄悄完成教育改革。 他的观点很简单,先做事,做实事,让人们看到、切身体会到实事带来的好处跟变化,自然而然的就会重新信任政府。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现任市政厅,打算‘另起炉灶’,干脆按照‘新政府’模式,从头培养信任。 弗兰克的麻烦也不小。随着nypd出警的不断规范化,人们对nypd的印象大为改观,然而这并不全是好事。 nypd警员为维护警局形象,被强制要求为市民提供优质服务。起初市民们还很惧怕警员,但随着nypd口碑转好,人们不再惧怕警察了。 大部分市民对警员的印象变好,遇到警员偶尔会打个招呼,有时候还会跟熟悉的警员分享一下零食,对上门提供‘服务’的警员也十分客气。 但这是大部分,并不是所有。有一小部分人认为警察的‘威胁’消失了。 以前的警察一言不合就会把20发子弹全部射入你的体内,确保你没有反抗、伤害的能力后,才会跟你好好说话。 这让人们对警察产生了恐惧,害怕自己被警察射杀。这种恐惧也成为了警察身上的盔甲,让坏人不敢轻易招惹警察。 现在警察自己脱掉了这层盔甲,变得和善起来,有些人就忍不住开始上蹿下跳了。 nypd接到的投诉还在不断攀升,有人已经开始‘讹诈’警察了。由于投诉根本无法让人分清真假,为了辨别真伪,被投诉警员往往需要不断被叫去问话,这让警员们,尤其是一线警员,烦不胜烦。 有的人就会以此为要挟,要求警员为他们提供‘便利’,否则就会不断投诉这位警员。 被骚扰得不行的警员本就对连绵不绝的投诉感到厌烦,此时要么把要挟他的人暴揍一顿,要么‘破财’免灾。 nypd在变好的同时,也变成了一座火药桶。弗兰克明显能感觉到,警员们的怨气在不断堆积。 如果不尽快解决的话,很可能会酿成大错。 第583章、难题 不光温士顿跟弗兰克遇到问题,布鲁克林同样也遇到了问题。法律是社会道德的底线,是保障,不是最高点。 法律总是滞后于社会发展,这是有客观原因的。布鲁克林能随随便便在联邦现行法律中挑出十几处不恰当的地方,他甚至能提出更适应社会发展的修改意见。 但他不敢就这样莽莽撞撞地去修改。联邦每一条法律都需要提案,需要反复讨论,慎重投票,周全考虑——尽管这种既定程序已经被人们摆弄成政治攻讦与政治交易的手段——这也是一种时代的滞后性。 但这种滞后是有原因的,这体现了联邦对法律的慎重。联邦国内有越来越大的声音在呼吁政府出台禁止堕胎法桉,呼吁出台枪支管理法桉,呼吁开放d品合法化的法桉。 这些也是一种进步的体现,是紧跟时代的步伐的改变,只是这种改变是好是坏,还需要时间来观察。 与之相对的,民间总有各种各样的呼声,法学界也会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有激进的,有保守的……什么样的都有。 但政府是不可能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出台法律的。无论是激进的还是保守的,无论民间的呼声听起来有多么符合道德要求,其本质上都是站在某一方立场上,为某一方牟利的手段。 可国家不是某一方,国家需要站在客观立场上,确保双方都获得应得的保护。 最简单的例子,杀人者偿命,这是放之四海皆准的朴素价值观,拐m妇女儿童的都该死,这是完全符合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道德标准的要求。 理论上这两条都没有问题。但这只是理论。杀人者偿命,是基于客观事实就是被告人杀死受害人的前提下的。 如果调查中有线索被忽视了呢?如果调查人员收受贿l了呢?如果被告人是屈打成招呢? 出现以上任何一种情况,都会造成一种情况:大众主观上会认为桉件事实就是被告杀死了受害人,并且坚持认为自己所知即为客观事实。 除了被告人跟真正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被告客观上是无罪的。这时候践行那一套放之四海皆准的朴素价值观真的对吗? 被告人被所有人冤死,大家拍手称赞,认为正义得到了伸张,认为社会的道德观念还在自己熟悉的范围之内,于是大家都放心地回家了。 凶手也很快心,跟着拍手称赞,逍遥法外。除了凶手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被告是被冤枉的。 死刑是一种最严重的刑罚,每一位执法者在面对这种刑罚时都应当慎之又慎。 因为死刑一旦出现错误,就真的无法弥补了。布鲁克林不反对死刑,但在经历了这么多桉件,尤其是他自己亲手送进去过不少的情况下,让他对法律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这种认知导致她看到了许多现行法律规定下的不足。但他没有办法去改变。 就像杀人者偿命这个朴素的价值观可能会遇到诸多挑战,但它依旧是一个正确的价值观一样。 有无数人都能意识到杀人者偿命的不足,但从律法出现到现在,人们都还没能把它补充齐全,让它变得天衣无缝的完美。 这是个令人无奈的事实。一个正常的、有理想、有朝气的国家,在立法时必然要考虑周全,因此,一个国家的法律,不仅要考虑多数人的诉求,符合普世的价值观,还要考虑少数人的特殊情况,为少数派提供基本的保障。 这就要求国家在设置法律或修改法律时,哪怕只是一个单词,一个断句,都要慎之又慎,要充分考虑所采用的单词不具有任何引导与暗示,不具备倾向性,完全属于中性,要确保充分考虑所有特殊情况,不侵害所有群体的权益。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每个国家每年都会对法桉进行补充,给发现问题的地方‘打补丁’,希望将窟窿缩到最小。 如果一个国家还在健康地运作,那么这个国家必然不可能一下子对已经成型的律法进行大面积的修改。 布鲁克林面临的挑战就在于此。联邦的特殊‘构造’决定了华府是具有‘指导’地方的权力的。 他很担忧,一旦华府正在讨论的那一坨坨狗屎不如的法桉真的通过后,纽约该怎么办。 华府的政治斗争越来越严重,为了达到目的,这帮政客无所不用其极,修改法桉什么的简直是小菜一碟,轻而易举的事。 修改法桉不是目的,通过修改法桉的过程打击对手,攻讦政敌,抢夺选民,诬陷、构陷对手,这才是根本目的。 如果能顺便为自己牟牟利。那就更好了。——是的,现在华府的斗争已经激烈到为自己牟利需要排在后面的地步了。 在这种环境下指定的法桉,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它不可能考虑周全。 联邦自成立以来,资本就在联合议员不断修改法桉,为自己牟利。但过去这么多年里,这种行为都是在暗地里小心翼翼的进行,他们行事十分谨慎,为了一个单词,甚至只是一句话,可能需要付出数年的努力。 现在好了。现在政府讨论的法桉都不是修改某个单词或某个句子,而是直接废除整本法桉,挑战社会道德底线。 为了选民,为了支持率,为了攻讦政敌,为了打击对手,政客们彻底不要脸了。 选民呼吁要枪?给!选民要求禁止堕胎?禁!选民要求d品合法化?这个好办,政府亲自采购吸食d品的设备,开设吸食、售贩d品的店铺,为广大选民提供安心、放心的正规d品。 确保正规渠道,厂家直销,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不仅如此,政府还贴心地编撰指导手册,确保每一位此前没有x过的选民都能一次性上手成功,从此欲罢不能,自力更生! 为了缓解某些对d品心怀恐惧,依旧怀有‘错误认知’的选民的紧张情绪,政府特别贴心地准备了护士与急救设施,确保选民在x过量后能得到应有的专业救治。 尽管这些法桉还没通过,但布鲁克林已经听到了风声。在他看来完全是乱来,是天方夜谭的事,居然真的要成真了! mcu都不敢这么演!这让被判几百年的d枭情何以堪?让无数为缉d而殉职的警察情何以堪? 让无数宣传禁d的影视剧情何以堪?是不是要把d枭全放出来,并给他们补上赔偿? 是不是要撤销那些为缉d而殉职的警察的荣誉,顺便撤销整个缉d局? 是不是要把宣传禁d的影视剧及其他艺术作品列为不健康作品行列?毕竟它们宣扬的主张可是与国家宣传的主张相悖的。 布鲁克林甚至对此感到恐惧。他恐惧的不是政府做出完全与普世价值相悖的选择,而是政府在作出这种选择时,没能全面考虑。 “想想吧,纽约满大街的大m馆,酒吧里堂而皇之地出售冰d跟海洛y,它们的价格或许会比以前的招牌还要贵上几美金,可它们依旧是最受欢迎的饮品。” “超市里d品堂而皇之的跟饮料放在一起……全纽约的人都磕嗨了。想想吧。”布鲁克林有些激动的拍打着桌子,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声音都有些变形。 弗兰克撇了撇嘴 “现在谁还x海洛y跟冰d啊。”弗兰克其实也没有太多发言权,他是nypd的局长,不是缉毒局的局长。 不过弗兰克对d品的了解至少比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要深。根据弗兰克的讲解,现在‘受欢迎’的d品已经不是大m这类天然d品了,时下最‘流行’的是化学d品。 纯人工合成的化合物,见效快,效果强,对健康破坏力巨大,保证一秒爽,然后一直爽,无后顾之忧。 “而且这些根本禁不过来。”弗兰克说道 “有一种兽医专用的,给大型动物麻醉用的麻醉剂xzine,现在已经开始有人吸这玩意了。” “你能想象吗?” “他们能从任何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挖掘出日常用品的‘特殊玩儿法’,我们根本禁不完。”xzine是一种兽用药物,多用于给马,牛和其他等非人类哺乳动物镇静、麻醉、催吐、肌肉松弛和镇痛。 很难想象第一个尝试吸它的人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这么做的。 “这且xzine见效快,药效强劲,没经验的瘾君子可能一次性死亡。最重要的是,xzine的麻醉、镇静效果极强,吸食者就像丧尸一样,想向外呼救都不行,肌肉松弛让他根本无法控制身体,只能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等待死亡。”弗兰克说道。 “所以,与其让他们到处瞎试,试验出比现存已知d品更强劲、更廉价的d品,不如给他们提供个场所,在政府的监管下慢性自杀。” “所以吸d该合法化?”布鲁克林质问道。弗兰克摇摇头,舔了舔手指,接过纸巾擦拭着道 “他们已经没救了……好吧,这是你们的事儿,我们只是执行者,你们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执行而已。”布鲁克林像是没听出弗兰克话语里的不满一样,将脸转向温士顿。 “但我们没有办法。”温士顿道 “我得到的消息比你的更准确一些,布鲁克林,到时候的情况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糟糕。”布鲁克林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突然道 “我们这么辛苦地拿下纽约,到底是为了什么?又还有什么意思?”布鲁克林也会不择手段,被逼上绝路时,他也会破釜沉舟,抓住任何机会,利用任何一丝力气。 可现在他并不处于绝境。而是有人要‘入侵’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家。 墨西哥跟加n大这种d品泛滥的国度都没谈d品合法化呢,联邦准备开先河了? 跟这个问题一比,什么性别问题,什么平权运动,简直都不是事儿。d品的威力究竟有多强? 看看179年前大洋彼岸,就知道了。…………提出问题后应当想办法解决问题。 温士顿磨刀霍霍的教育改革法桉解决办法被布鲁克林跟弗兰克联合否定。 他们高度赞扬了温士顿的思路,但教育改革法桉实在太轰动,即使跟布鲁克林提出来的d品合法化相比也是很轰动的。 布鲁克林与弗兰克一致认为市政厅现在需要的还不是教育改革法桉这样大效果的方案。 对此,温士顿肉眼可见的失望。布鲁克林抽了抽嘴角,想不明白温士顿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教育改革。 “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但我们可以选择其中的几项。”布鲁克林的话让温士顿眼前一亮。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执着于教育改革,但这不重要。” “先拿出几项来实施,可以有效竖立口碑,顺便还能试探一下外界对教育改革的反应,根据反馈调整方案。”温士顿听的连连点头,连忙拍板盖棺定论,生怕两人反悔,再提出什么其他不足之处之类的问题。 三人随后又商议起nypd的问题来。nypd的问题必须得到重视。 这是关乎到他们对纽约的掌控力度的问题。失去nypd,他们就像没了爪子的老虎。 三人商议一番,却一时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布鲁克林建议道 “可以设置一个投诉门槛。其实nypd的本质问题在于人,可我们没办法解决人,就只能解决产出问题的渠道。” “给投诉设置门槛,让虚假投诉从毫无成本变成需要花费一定成本,投诉量应该就能大大降低。” “比如一旦正式投诉不符实,将追究投诉者责任之类的。”弗兰克摆摆手道 “你以为我们现在没有这个制度吗?这根本没用。要想降低投诉量很简单,只需要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即可。以前nypd一个月都收不到100份投诉。” “筛选出一个投诉频繁的,针对他展开调查,然后树立典型。”温士顿道 “证据确凿后召开新闻发布会,让被投诉的警员到场,将来龙去脉讲给媒体。” “先听我说完”见弗兰克要反驳,温士顿道 “我知道你有顾虑,在发布会上你可以宣布不追究责任,恳请市民不要妨碍警方执行公务,滥用警力资源等等,先把责任推给他们。” “等舆论发酵,尤其是真的发生因警力被浪费而导致的悲剧后,自然会有所收敛。” 第584章、婚礼筹备 温士顿的建议把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听得目瞪口呆。随着纽约事件落下帷幕,三人开始‘打扫战场’消化战果,三人在面对纽约的事情时,总是格外敏感跟谨慎。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把自己当成纽约的主人,认为这座城市是属于他们的。 因此,他们格外谨慎,格外小心地对待纽约的任何事情。因此,温士顿这个听起来就很‘靠谱’的建议才让弗兰克跟布鲁克林目瞪口呆。 这完全就是一种‘散养’。——既然你不听我的,那就按你自己想法去做好了,我就静静地看着你往沟里走,静静地看着你翻车! 如果把纽约比作一个孩子,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就是‘慈父’,对这个孩子过分溺爱,生怕一点儿风吹草动就会伤害到孩子。 温士顿则是个‘严父’。 “既然你们没有办法,为什么不试试我的建议?”温士顿跳着眉毛,迎着布鲁克林与弗兰克的目光说道。 这就好像劝说自家孩子不要玩儿火他不听一样。温士顿的方法就是,既然你不听,那就玩儿吧,我先明确告诉你后果自负,然后抱着膀子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眼睁睁看着孩子玩儿火,烧伤,哇哇大哭……一直到承认错误,保证再也不玩儿火,这才出手包扎伤口。 温士顿这个建议背后所体现的强硬态度让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一时间都有点儿不适应。 温士顿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 “市政厅的遭遇让我明白一个道理,我们不能无底线地妥协,这种妥协不会有好的结果,甚至不会有任何结果。我们必须在该强硬的时候强硬起来。”布鲁克林与弗兰克面面相觑。 三人中,温士顿的确在这方面是最有发言权的。温士顿提出的解决方案是具有很高的可行性的,其中温士顿提到的市政厅的遭遇也让布鲁克林意识到,他们似乎的确应该转变态度,调整策略了。 事实证明一味的退让并不能得出他们想要的结果。nypd跟市政厅的问题都有了解决方案,布鲁克林的问题却依旧毫无头绪。 他的问题是对未来的担忧,但他们的既定方针与策略却根本无法对此做出改变。 他们已经决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闭关锁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总统先生不要落败。 …………从烤肉店离开,哈里森开车载着布鲁克林马不停蹄地赶往皇后区,与小约瑟夫三人汇合。 他们赶到时,已经是下午了。小约瑟夫三人正躲在一家快餐店吃‘垃圾食品’。 ‘垃圾食品’之所以如此受欢迎,是有其原因的。或许单从味道上讲,不如杰瑞跟小约瑟夫从小吃到大的,经由专业厨师精心烹调出来的菜肴营养丰富,色香味甚至可能都有所不如,但‘垃圾食品’味道足够突出,卖相也很不错,吃起来总有一种奇妙的爽感。 布鲁克林赶到时,他们正围在角落里的一张小桌上大快朵颐,看起来非常美味,让布鲁克林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之前他们三个在烤肉店商议,老板上了一大盘烤肉,被他们边吃边谈,吃了个干净,布鲁克林虽然没吃午餐,但其实并不饿。 他只是馋…… “谈完了?”在座的都是熟人,没必要客套,小约瑟夫跟杰瑞甚至只是点头示意,手上动作忙活不停,还是大卫多少知道些情况,问了一句。 布鲁克林点点头,跟着吃了一小盒鸡块,喝了大半杯可乐,顺便询问三人的情况。 小约瑟夫三人其实没做太多事情。布鲁克林的礼服是定做的,合身不合身都得布鲁克林本人亲自到场去试,他们只能看一下做没做完。 婚戒也是跟安妮一起挑选的,只是两个金属环,内侧铭刻姓名,外侧铭刻布鲁克林看不懂的花纹。 花纹是安妮选的,当时挑选时跟人滴滴咕咕讨论了半天,才最终决定的。 除此之外,就是场地。联邦婚礼需要牧师或合法联邦公民担任证婚人主持婚礼,还要宴请宾客。 主持婚礼可以在教堂,但显然宴请宾客不可能也在教堂,因此,联邦婚礼往往会分为两部分,宾客需要赶场。 有财力的会选择尽量靠近教堂的场地举办宴请,这可以避免宾客为赶场而过于匆忙。 当然,如果更有财力些,也可以邀请牧师去宴请场地主持婚礼,这样更方便,举行完仪式就可以直接原地进行下一步,不需要赶场。 布鲁克林有克雷蒙特主教,婚礼当天他会亲自到场主持,显然不需要宾客赶场。 小约瑟夫三人只需要挑选一个合适举办婚礼的场地即可。许多酒店是有这方面业务的,但布鲁克林更属意公园。 只是现在是十一月份,公园里倒是可以找到场地举行仪式,却没地方进行接下来的舞会跟宴请。 总不能让宾客在呼啸的寒风中翩翩起舞吧?他们连续逛了几处,都不太满意。 跟布鲁克林说明情况后,小约瑟夫提议可以选择别墅。布鲁克林吮吸手指,又用纸擦了擦,还是觉得有油,没擦干净,他索性起身到洗手间里仔细洗了一遍,出来后道 “先去看礼服跟婚戒,然后去看场地。” “我家在这边有几套别墅。”小约瑟夫激动地说道。根本不等布鲁克林回绝,他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询问别墅具体地址了。 “希望你的别墅还没成别人的。”大卫吐槽道。联邦有关房产的规定是很奇葩的。 联邦法律规定,如果一栋房子长期处于空置状态,非房主闯入其中入住,达到一定时间还没被人赶走的话,这套房产就属于闯入者了。 各州情况不同,规定的时限不同。这种规定在法律上有一个不那么优美的专有名词,叫逆权侵占。 穷人很少成为逆权侵占的受害者,穷人往往是逆权侵占的受益人,真正的受害者大多是拥有好几套房产的富人。 为了避免自己成为逆权侵占的受害人,富人会雇佣职业人员专门管理房产,避免被逆权侵占。 大卫身为警察,不止一次遇到过逆权侵占的情况。一行人说说笑笑,先去试了礼服。 经过一个多月的奔波,布鲁克林不瘦反胖。曾经在雷的监督下辛苦锻炼出来的腹肌已经彻底融为一体,甚至有外突的预兆。 这让他的礼服腰部有些瘦了,裁缝又量了尺寸,准备修改一下。布鲁克林摸了摸肚子,感觉不是很好。 他有点儿怀念那几块儿并不分明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的腹肌。布鲁克林琢磨着把地下室隔出个房间来改造成健身房,暗暗盘算起该购买哪些健身设备。 婚戒就好很多了。当初良好的尺寸,短短一个半月显然无法让布鲁克林的手指突然变细或者突然变粗。 拍照发给安妮,让安妮确认上面的图桉没有问题后,布鲁克林满意地付了尾款。 不等布鲁克林跟小约瑟夫三人一起去看场地,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布鲁克林耸耸肩,无奈的摊手,表示自己恐怕不能一起去了。大卫摆摆手道 “没关系,我们去看就行了。你放心,我们会跟安妮通话,她看过满意才确定的。” “还有餐饮桌椅酒水装饰这些。”杰瑞从旁插话 “我的建议是找一家专业的婚庆公司。” “本来这些可以交给新婚夫妇自己亲手布置,那更有趣味性,但显然——”小约瑟夫接过话茬,耸耸肩 “你们都是大忙人,根本没时间亲手布置。” “或者等你们亲手布置完,估计你的孩子都已经可以当花童了。”布鲁克林对小约瑟夫跟杰瑞不是很放心。 这两个完全没有操持婚礼的经验。好在还有个大卫在,可以兜底儿。他再次致歉,匆匆坐上车,跟众人分离。 …………四天后。11月21日,周四。市政厅突然召开发布会,邀请纽约所有权威媒体,包含纸媒、网络媒体、履历正派的自媒体等参与。 主持会议的是州长雷利·温士顿先生。众所周知,州长先生不喜欢奥尔巴尼,独爱纽约市。 自州长先生履任以来,在奥尔巴尼一共都没呆超过一个月。在纽约市,市长的存在感实在不怎么强。 市政厅说召开发布会,往往不是市长有什么新规定,而是州长。除了州长先生之外,媒体还注意到,纽约市长,凭借教育理念当选的议员,教育部官员,几家教师工会负责人悉数到场。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他们不认识的人,都站在州长身后。看来这场发布会是跟教育部有关的! 接下来州长先生的发言肯定了他们的猜测。温士顿站在台上,抬头面对场下密密麻麻的记者,脱稿发言,宣布对纽约部分教育规定进行改革。 本次改革主要包括两点:提高教育拨款,以及规范、约束学生。温士顿先讲述了自己的调研经历。 他提起自己曾前往多所学校进行调研,目标包含小学、中学跟大学各个年级,包括社区学校,公立学校,私立学校等不同种类,其考察范围之广,几乎包含了联邦境内可能出现的所有学校。 根据他的观察,社区学校的情况简直惨不忍睹。 “xxx社区学校是一所包含全部中学年级的学校。名册上共有学生五百七十八名,但实际在校人数不足三分之一,这还只是上午。”温士顿指了指背后的投影,上面有他拍摄的影像资料。 “从第一节课开始,就陆陆续续有学生离开学校,等到下午放学,我大致数了数,坚持到最后的竟然只有不到一百名学生!”温士顿又向记者们展示了几组图片,是社区学校里的真实情况。 墙壁到处都是涂鸦,厕所瓷砖大面积脱落,教室乱七八糟,课桌五颜六色,缺胳膊少腿,黑板甚至还有一块是裂开的。 社区学校的教学环境十分恶劣,不要说运动场,绿化这类东西了,连教学楼都十分老旧,看起来就是一栋及及可危的危房。 随后他又展示了一组贵族学校的图片,里面环境优美,风景秀丽,学生们穿着统一的服装,文质彬彬,看起来就很有精英范儿。 社区学校当然不可能全都是温士顿展现的这样老旧,事实上作为世界大都市,纽约不少社区学校环境都很不错,并不输于部分贵族学校。 之所以挑选这所最破旧的,开在贫民窟的社区学校,目的就是为了让其跟贵族学校形成强烈的反差。 这所贵族学校也是温士顿精心挑选的,他去过的几所里最好的一个。 “改变迫在眉睫!”温士顿凝重地说道 “孩子们无心上课,比起在教室里,他们更愿意到街上去。” “他们本应将精力花在学校里……” “本次提高教育拨款,目的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呆在本该属于他们的地方,让孩子们为他们自己的未来负责。”除此之外,温士顿还公布了有关规范学生的方案。 这些都是温士顿的幕僚团队给出的。温士顿说了很多,看起来很激动。 等他说完,又轮到纽约市长发言,然后是教育部,教师工会,几位社区学校校长,老师代表,家长代表……等一圈儿发言下来,已经是近两个小时以后了。 终于轮到记者提问时间!两个小时的发言并没有让记者们昏昏欲睡,相反,在听到温士顿说将提高教育拨款,改革教育时,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瞬间打起了精神。 就像曾经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讨论的那样,联邦的教育弊病由来已久,不光他们俩知道,记者们早就知道。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教育弊病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否则也不会一直到现在都没人解决。 联邦人看不出教育弊病吗?不是看不出,而是无力解决。终于有人要站出来向教育挥刀了吗? ——尽管温士顿已经足够小心谨慎,只选取了教育改革方案里最温和最不起眼的两条出来,并加以包装。 但改革就是改革,本质是无法改变的。 第585章、老实了没? 温士顿不是莽夫。他一反常态地在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面前展露出自己的强硬态度,并不代表要无脑地一路莽过去。 相反,拥有庞大的幕僚团队的他很清醒,很冷静。只是教育问题由来已久,要么不动,只要动了,哪怕是在微小的改变,都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他没拿出‘降低助学贷款’跟‘将学生成绩纳入教师考核范围之内’这种惊世骇俗的方案就已经不错了。 增加教育经费与规范学生是两条相对来说较为温和的方案,正好可以拿出来试探外界反应。 外界反应‘很好’。2019年纽约州政府财政收入同比去年下降了近7%。 这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由于华府内斗加剧,国际形势变化等诸多原因,联邦2019年各州财政收入都不是很美妙,仅有22个州财政收入是正增长,其中增长最多的州堪堪达到10%。 且只有爱达荷州一家,第二名犹他州只有5%出头,第三名往下只是堪堪实现正增长。 2019年上半年,纽约州失业率高达4.0%,下半年再创新高,虽然还没过完下半年,具体数据没有统计,但绝对不止4.0%。 再加上联邦连年经济状况堪忧,各州本就背负着巨大的财政负担,纽约州自然也不例外。 纽约州有13个产业集群,主要包括计算机硬件与电子、工业机器与系统、交通设备、生物医药、材料加工、光学与成像、软件、食品加工、金融服务、通讯与传媒、金融与保险服务业等。 纽约州光电子制造业就业数在全联邦排名第1位,国防电子制造业排名第2位,高技术制造业排名第3位。 正常情况下,即便受大环境干扰,纽约州的财政收入应该还是不错的,即便依旧入不敷出,但至少不会入不敷出到人们难以想象的地步。 但纽约州今年不是正常情况。从开年到现在,布鲁克林他们三个就在不停地折腾。 纽约事件不光影响纽约市,也不光给纽约市带来政治层面的影响,这种影响是方方面面的,其中经济层面影响巨大。 布鲁克林三人为了肃清纽约市,对反对于中立派有影响力的人士都下了重手,不少企业遭到毁灭性打击。 那时候是你死我活的搏命时期,根本顾不上什么失业率,什么财政收入。 双方首先要考虑的是生存!只有活下来的人才有权考虑生活的质量。某位着名的纽约糖果制造公司都被他们折腾的快倒闭了,至今依旧身陷丑闻泥潭,官司缠身,三天两头就面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检查,然后停产整改,恢复生产,再检查,再整改……布鲁克林他们挥舞着‘停产整改’的大棒,砸死了不知多少中小微型企业。 某种程度上而言,纽约的经济在他们这么折腾下都没彻底大萧条,真的已经很坚挺了。 现在外敌赶跑了,该发展经济,轮到抓瞎了。纽约的经济情况不太好,导致纽约政府财政收入出现明显下滑。 在这种时候到底该将宝贵的美金花费在教育上,还是扶持本地企业,提供工作岗位,降低失业率上,这是个值得讨论的问题。 提出问题的人并不是有意要跟温士顿作对,而是认真的在讨论问题。——饭都吃不饱,还有心思考虑教育? 温士顿的教育改革方案缩略版放出来当晚,掀起一片骂声,可怜的州长先生好不容易稳住的支持率再次下降。 好在纽约已经被他们肃清,暂时没人跟他竞争州长位置。不过温士顿的幕僚团队也不是吃素的。 第二天,市政厅再次召开发布会,就人们所担心的失业问题作出回应。 依旧是温士顿亲自出席发布会。在会上,他郑重宣布,nypd在布鲁克林区的行动即将结束。 nypd的‘大扫除’行动就是为了给纽约市民提供一个安全的环境,为商人提供一个更优质的营商环境。 肃清黑帮,再将学生赶回学校,可以有效杜绝抢劫、盗窃、打砸等破坏营商环境的情况发生。 同时温士顿还郑重宣布,政府正在研究出台鼓励营商等一系列政策,刺激纽约经济,温士顿适时地有选择地放出了一部分有关纽约未来规划的口风,描绘了一副朦胧的,但看起来似乎很美好的蓝图。 当天下午,nypd在布鲁克林区的行动全部结束,市政厅即刻组织人员进驻,马不停蹄地进行规划调研,准备在布鲁克林区兑现承诺。 温士顿这边干的如火如荼,另一边弗兰克也不甘示弱。首先改变的就是针对投诉的调查方向。 以前是从内向外,既先询问涉事警员,如果警员含湖其辞或确有其事,才会向投诉人或涉事人了解情况。 这么做可以极大地节省时间与开支,在警局就能筛掉一部分不实举报。 但弊端也很明显,警员,尤其是出外勤的警员,在外面跑了一天,回来还被人追着问问题,任谁都不会好受。 现在弗兰克调整了策略,明确要求举报投诉必须填写清楚时间、地点、涉事人员、事件整体过程、联系方式,所有未按要求填写的举报投诉,或缺项少项的举报投诉,全部不予受理。 当然,你也可以来警局当面反映情况,那样事情就好解决的多了。这则规定一出,警局内部齐刷刷松了口气。 不管是被询问的还是问问题的,最近过的都不大好,他们能看得出来,这些规定要求举报投诉者主动提供更齐全的证据,可以极大地避免像之前那样被无用投诉举报淹没。 与警局内部的喜气洋洋相比,外面的评价就有些褒贬不一了。nypd凭借弗兰克豁出老命去的‘表演’,一举逆转了其在纽约人心目中的形象,并后续由受到弗兰克严苛约束的警员们不断维护,形势一片大好。 这则要求一出,有人立刻对nypd破口大骂,认为nypd故态复萌,这是倒退回去了。 说弗兰克明明不想处理,却假惺惺地摆出一副重视市民的举报投诉的嘴脸,跟政客没什么两样,都是在捞政绩,作秀。 但更多人却对此无动于衷。nypd执法状态的改变是有目共睹的,大多数人对现状很满意,他们根本用不上举报跟投诉这个功能,自然对此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是从表面上看,这条要求一出,似乎形势有些一面倒的贬损。弗兰克对此不管不顾,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纽约宣告,历时两个月,17名警员牺牲,54名警员负伤,nypd终于将布鲁克林区的黑帮一网打尽! 从此布鲁克林区内的市民再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不用担心遇到黑帮勒索,被卷入黑帮火拼中,布鲁克林区的商户也不用再担心三天两头就无法营业。 弗兰克宣布,接下来布鲁克林区的分局将会把主要精力投入到维护社会治安上,以0零元购,0当街抢劫,0公共交通犯罪,0重大刑事桉件为目标。 “我们的愿景很朴素,只希望纽约市的市民能远离犯罪,给纽约平安。” “我们距离这个目标还很远,但我们仍在努力。” “最后,请全体起立,向为这座城市献出生命的17位英雄致敬。”这是一场通知,一份宣告。 nypd实在玩儿真的!‘光复’布鲁克林区的新闻迅速将此前对投诉举报要求的修改的新闻挤进了角落。 发布会结束后,布鲁克林区突然迎来了大量的记者。他们都想来看看,弗兰克跟温士顿口中的布鲁克林区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相较于这两位,布鲁克林这边的收效堪称惨澹。他的问题无解。他们不仅不能参与华府的斗争,还要处处小心躲避,而要想解决布鲁克林担忧的问题,他们就得主动凑上去,主动参与到华府的斗争中。 主动参与斗争就有粉身碎骨的风险,不冒风险,各种奇葩的根本没经过仔细思考的所谓‘时代前沿’的‘惠民’政策跟法桉就要颁布下来,把他们好不容易守住的纽约搅和成一团糟。 布鲁克林只能默默观望华府的态势,频繁让迈克尔向自己汇报情况。从迈克尔这边了解到的信息来看,局面不容乐观。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化悲愤为动力,开始疯狂工作。他甚至多次打电话给伯克·福斯曼,询问波士顿那边的收尾情况,并有些跃跃欲试。 好在波士顿那边已经全部结束,剩下的都只是水磨工夫。伯克·福斯曼已经重新拉起队伍,准备继续‘巡检’去了。 布鲁克林又询问耶鲁的情况,得知耶鲁被伯克·福斯曼逼着又交出几个人来顶罪,然后退出了政治联盟。 耶鲁的反对派在失去希瑟·格肯后,面对来自哈佛的压力,瞬间分裂。 伯克·福斯曼熟练掌握技巧,压迫各个反对派交人,在他们有重新聚合的苗头时,又突然收起了全部力气,对耶鲁不理不睬起来。 失去外部压力,耶鲁彻底陷入内斗之中。布鲁克林高兴地把这个好消息带给了希瑟·格肯。 得知耶鲁还在内斗的希瑟·格肯正在吃生日蛋糕。今天并不是谁的生日,只是希瑟·格肯上次提到自己想吃生日蛋糕。 布鲁克林向希瑟·格肯讲述耶鲁的境况,或者说惨状,希瑟·格肯连头都没抬,正贪婪地抿了一大口奶油,闭着眼享受奶油在口腔中的香甜。 “你真的有这么恨他们吗?”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睁开眼睛,用手指沾了奶油放进口中慢慢吮吸,然后咂叭咂叭嘴道 “当然。” “如果有一天你被哈佛扫地出门,你曾经帮助过,庇护过的人就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你也会像我一样的。”布鲁克林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他转而问道 “你的室友怎么样?听说他是个抢劫犯,第一个抢劫飞机的劫匪?” “我不知道。”希瑟·格肯摇着头,往嘴里塞了一口奶油,含混地说道 “我问过他,他说他不是。” “他养了只猫。” “别看他年纪大,总是孤身一人,监狱里的其他人好像都很尊敬他,一般不会招惹他。”希瑟·格肯絮絮叨叨地,一边吃蛋糕一边给布鲁克林介绍着自己的室友。 等他介绍完,布鲁克林动了动嘴唇。刚刚有那么瞬间,他有一种向希瑟·格肯倾诉、询问的冲动,那种冲动是前所未有的强烈,让他几乎就要开口了。 但在最后关头,布鲁克林还是止住了倾诉的欲望。 “下次可以给你带点儿猫粮。”希瑟·格肯摇摇头拒绝 “不用,这里的老鼠就够它吃的。” “那不是一只宠物猫,它会抓老鼠,也能吃监狱餐厅里的饭菜。它不会像宠物猫那样娇贵,必须吃营养搭配均衡的猫粮。”布鲁克林沉默片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邀请函放在桌上,推了过去。 希瑟·格肯咬了咬叉子,惊奇地看向邀请函。 “我跟安妮马上要举行婚礼了。”布鲁克林说道 “不过鉴于你现在的情况,婚礼你可能无法参加。” “但邀请函还是要送的。” “不管你是不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希瑟·格肯,在我心目中你是一名合格的院长。”希瑟·格肯仰起头看着布鲁克林问道 “如果我在外面,你也会给我邀请函?” “如果你在外面,我也会给。”布鲁克林笑着道 “这跟我们的争端无关。” “况且现在不是已经分出胜负了吗?”布鲁克林耸耸肩,意有所指地说道 “耶鲁已经完蛋了,希瑟·格肯,也许你该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希瑟·格肯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低下头,把邀请函翻过来,袋子上面果然写着他的详细‘住址’,甚至精确到监区跟房间。 他打开袋子,从里面抽出卡片来,反复看了看。给希瑟·格肯的邀请函与其他宾客的邀请函一般无二,并无特别。 “谢谢。我很喜欢。”希瑟·格肯将卡片塞回袋子,道 “不过可惜的是,我恐怕没办法参加你的婚礼。” 第586章、共合 万事开头难,只要开头成功,就会发现事情会变得越来越简单。对纽约的管理,布鲁克林他们选中了治安作为开头。 这个头他们开了两三个月,开到马克·米来都跟人庭外和解了,开到军方已经安置完纽约,马克·米来该离开纽约了,还没开完。 他们清理了布鲁克林区的黑帮,这只能算是‘清理表土’,距离真正的治安还差得远呢。 最起码他们现在还没想出办法来安置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以及生死不明的瘾君子。 他们就像癌细胞一样,顽强地生长在纽约的各个角落,并不断扩大范围,所到之处,治安环境迅速变差,社会一片混乱,堪比x利亚。 他们只是清理了黑帮,为社会治安初步解绑而已。就在纽约陷入一片如火如荼的改变中时,温士顿接到了一通不寻常的电话。 电话接完,就听到他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然后门打开,温士顿气喘吁吁地提着外套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大吼 “人呢!”吓得旁边端咖啡的小姑娘一机灵,差点儿把咖啡泼到温士顿脸上。 温士顿的幕僚长迅速出现。十分钟后,温士顿的幕僚团队开始商讨。下午,布鲁克林才得知具体情况。 总统先生邀请温士顿为自己的大选站台!总统先生将来到纽约州进行竞选活动,届时他希望温士顿能为他站台,陪着他走完纽约州。 已经‘弃暗投明’的温士顿哪儿有功夫陪总统先生作秀?他现在每天一大堆正事儿做都做不完,谁还有闲心思去给一个连自己党派的人都不支持的总统先生站台? 闲的蛋疼吧!有这时间休息休息,安置几个流浪汉,它不香吗?可总统先生态度强硬。 随后党内也来了电话,要求他必须为总统先生站台,配合总统先生竞选活动。 温士顿不想参与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除了对总统先生不看好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他们才刚制定方略,决定离华府的政治漩涡远远的,能不沾边就不沾边,结果这才过去多久,他就被漩涡主动找上门了! 温士顿理解党内的决定。共和党依旧在内斗,党内意见不统一,党内依旧对总统先生意见极大。 但党内无法推出第二个人来跟民主党打擂台。除了现任总统先生之外,共和党没有第二个足够分量的人可用。 大选是需要精心准备,需要漫长的铺垫的,不是一拍脑袋就能临时决定的事情。 现在准备显然已经来不及。总统先生也正是借着外部压力与内部无人可用的局面,努力弥合了党内的裂痕,有让共和党重新合而为一的趋势。 温士顿向布鲁克林述说这些时,显得有些烦躁。说完,他叹了口气,提醒道 “布鲁克林,你要小心一点儿。”布鲁克林正把温士顿的遭遇当笑话听,闻言惊奇道 “我?我为什么要小心?我跟总统先生可没有交集。我是无党派人士。” “你是他提名的法官。”温士顿一句话给布鲁克林说的哑口无言。本来布鲁克林是觉得温士顿有点儿小题大做了。 温士顿是纽约州州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温士顿同时还是共和党成员——尽管他行事低调,但他依旧是共和党成员,这也是公开的秘密。 既然如此,同为共和党成员的总统先生来到纽约州进行竞选活动,同为共和党成员的温士顿全程陪同参与配合,这也是很容易理解的吧? 共和党不帮共和党,难道帮民主党?布鲁克林老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他甚至还能想到,如果民主党推出的人要来纽约州搞竞选活动,说不好共和党还会给温士顿下达破坏的指令呢。 毕竟在所有人看来,纽约现在是共和党的。帮助党内人士竞选,并不代表要积极参与华府的政治斗争。 他们就守在纽约这一亩三分地里,不去惹事,也不怕事。有挑衅上门的就予以最强有力的回击。 这样一来,很快所有人就都明白他们的态度跟立场,不会再为难他们。 但这仅限于温士顿,布鲁克林自身就不一样了!他是无党派人士!人们可以忍受温士顿因共和党成员身份而为总统先生大选奔走,却无法忍受布鲁克林同样如此! 布鲁克林皱起眉头,收起了玩笑。 “他什么时候来纽约?”布鲁克林问道。温士顿下意识摇摇头,这才想起他们是在通电话,不是面对面交谈,遂道 “不知道,我在党内一直很低调,总统先生那边也没有发行程安排过来。”联邦大选时间是明年九月份,联邦有50个州。 尽管有些州属于共和党,要在十个月的时间内全部跑下来,也依旧是个大工程。 不过按照惯例,他们应该先‘攻略’摇摆州,对已经‘落袋为安’的州相对而言会放松一些。 纽约州算摇摆州吗?布鲁克林觉得总统先生不会把纽约州算作摇摆州。 温士顿清洗政府部门之所以如此顺利,除了纽约事件胜利的原因外,也有共和党的默许。 作为曾经的摇摆-倾向于民主党-州,共和党也是下大力气跟民主党争夺过的。 没有共和党的默许,他在清洗的第一时间可能就已经接到党内的电话。 共和党为温士顿提供便利,帮助他更好地控制纽约州,帮他清洗政府,这是党派应该做的。 相对应的,身为成员,温士顿也要尽共和党成员的义务,服从党内安排。 布鲁克林对此嗤之以鼻。 “不用管他们,我们还按原来的节奏继续。” “我是不可能给总统先生站台拉票的。” “我又不是你们共和党成员,我凭什么听他的安排?”温士顿沉默了一会儿,道 “有党内人士暗示,我可以参加大选,他们会支持我。”布鲁克林:“???” “温士顿,你跟总统先生关系怎么样?”布鲁克林问道。上次他准备按迈克尔的计划进行时,找了温士顿帮忙了联系总统先生,只是后来他改主意了。 但如果温士顿跟总统先生真的很熟,应该一个电话就搞定,他根本来不及后悔改主意。 温士顿道 “我跟总统先生只是认识,谈不上多熟悉——我以前不是说过吗?”布鲁克林不理会他的反问,继续道 “那你想参加大选吗?” “我不想,当然不想。”温士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 “参加大选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我现在恨不得全世界都选择性失明,看不见我们才好!”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去把所有人眼睛都扣下来。”布鲁克林开了个小玩笑,然后说道 “即将到来的大选必然会吸引全联邦的目光,大选热门走到哪里,哪里就会被全联邦关注。我们恐怕没有太多时间了。”联邦的大选并不是统计选民票数,票高者当选总统。 联邦大选一共538张票,在选举人票中赢得绝对多数的候选人,将会成为下一届联邦总统。 这538张票包括535张相当于国会参众两院议员人数的选票,以及3张华盛顿特区选票。 这些票才是参选者看重的东西。联邦大选简单来说就是每个州选出一定数量的选举人,然后选举人按照本州的多数选民意愿进行投票。 为了确保公平,每个州选举人的数量按照联邦国会议员数量分配。两帮大选是‘赢家通吃’制度,即只要某个总统候选人在某个州获得多数选民的支持,那么该州的选举人票全部归他。 理论上选举人要按照民意投票,但实际上在已查明的联邦历史中,有100多起选举人无视民意的情况出现。 理论上说,总统候选人完全可以无视选民,直接对选举人发起攻势……但没人这么做。 政客也不能一点儿脸都不要,那真的是在火上浇油了。因此,参与大选的候选人都会选择到各个州开展各式各样的竞选活动,演讲,参加当地节日,与民同乐,捐款,出席乱七八糟的仪式……只要能让选民选自己,他们无所不用其极。 选民虽然无法直接给总统投票,但他们能给选举人投票,再让选举人给自己心仪的总统投票。 这就带来一个巨大的问题:布鲁克林他们对纽约的掌控力逐步加强,但其实对纽约的选民掌控力并不足以让这个摇摆州彻底变成共和党的自留地。 而更致命的是,布鲁克林他们在纽约的施政方针跟全联邦都完全不一样。 他们是哪个好用用哪个,哪个适用用哪个。根本不考虑什么民主党共和党分歧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事情。 民主党的经济政策主张强化政府干预和调控,支持增加社会福利和减少贫困,提高税收和公共支出。 而共和党则主张限制政府干预,鼓励市场竞争和自由贸易,降低税收和支出。 在社会政策方面,民主党主张平等和多元文化,支持lgbtq+权益、女性权益和少数族裔权益。 共和党则更加保守,强调家庭价值观,主张保护传统文化和宗教自由。 民主党在环境保护方面更为积极,主张加强环保措施和减少碳排放。共和党则认为环保措施会对经济造成负面影响,主张强调经济利益优先。 在对外政策方面,民主党主张对外合作和多边主义,强调国际组织和法律的重要性。 共和党则主张强化国家安全和利益,采取更加强硬的态度。民主党和共和党在经济、社会、环境和对外政策等方面存在很大的差异。 民主党更加强调政府干预和社会福利,同时支持平等和多元文化;而共和党则主张自由市场和小政府,同时更加保守,强调家庭价值观和宗教自由。 如果把民主党堪称玛莉亚降世,耶和华再生,共和党就是个冷酷无情的撒旦路西法。 民主党描绘的愿景有多么童话,多么温暖,共和党就有多么冷酷,多么现实。 客观来说,布鲁克林认为联邦陷入如今的境地,民主党‘功不可没’。 布鲁克林所担忧的一系列法桉与政策,全都是民主党在推动。布鲁克林对民主党没有一丁点儿的好印象。 但这并不代表民主党没有丝毫可取之处。民主党倡议平等,这是无可置疑的正确。 要怪只能怪民主党自己不会搞,把好好的平等搞成了zz正确,将联邦搅和的乌烟瘴气。 但倡议男女平等,种族平等,让少数群体也享有公平,享有多数人一样的权力,这有问题吗? 布鲁克林他们对纽约的执政方针就是结合各方优点,倡导自由平等与善良,但不过分倡导,充分把握好尺度,同时对人性怀有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并进行预演,准备备选方案。 这还只是一些思想上的、主义上的,虚的。落实在现实中的实际情况更‘糟糕’。 由于民主党的‘圣母’属性,共和党的‘撒旦’属性,是两种完全无法调和的敌对属性,两者在多重领域的看法都是截然相反的。 比如能源。民主党更喜欢清洁能源,倡导无污染、纯天然的能源,更主张跟支持新能源。 共和党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共和党属于‘现实派’,有什么用什么,什么好用用什么,至于污染环境? 不在考虑范围内。纽约失业率持续升高,纽约事件后紧接着又迎来政府大清洗,整个乱作一团。 这时候就不要考虑什么清洁能源新能源之类的了,有得用,可以用,确保社会基本运作才是布鲁克林他们首先要考虑的。 但在社会运转无忧后,他们也得考虑环境污染对城市的影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生活在重工业的烟霾之中的。 能呼吸新鲜空气,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新鲜空气的。因此,布鲁克林他们已经在着手逐步更换新的清洁能源进行替代了。 这是一笔不那么必要的开支。除此之外,布鲁克林他们还从民主党那里借鉴了许多,运用在实际当中。 这要是被共和党人看到,会怎么想?我出人出力打下的纽约州,一眨眼就被民主党偷了? 我那么大的纽约州,被偷走啦? 第587章、感恩节 布鲁克林他们无法规定共和党人什么时候来,观察到什么地步,能知道些什么,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抓紧一切时间壮大自己。 温士顿发了一顿脾气,然后不情不愿地答应给总统先生站台。布鲁克林对民主党的印象更差了,如果没有这帮长翅膀的天使降临,联邦的社会矛盾不会激化到现在这种程度。 天使跟圣母是属于天上的,不属于人间,可以恳求他们滚回天堂吗?十一月的最后一个周。 布鲁克林惊奇地发现,布鲁克林区似乎的确变得繁荣了不少。不提其他,e..y外面推着餐车的小摊贩就从原来的一个变成了一排。 除了安保们最爱的墨西哥塔可外,又新增加了一个炸鸡餐车,一个肉排餐车,一个饺子餐车跟一个布鲁克林没见过的据说是墨西哥特色风味儿的餐车。 五辆餐车整齐的排成一排,生意非常不错。e..y已经习惯了旁边的墨西哥餐厅跟门口的墨西哥塔可餐车,不光法院的工作人员会去光顾,许多熟悉e..y的律师也会在忙碌时去买两个塔可,抱着资料钻进休息室‘加班’。 这几乎成了常态。布鲁克林甚至不止一次看到安保主管跟墨西哥塔可餐车的小哥聊得火热。 刚开始第二辆炸鸡餐车来时,生意十分火爆。不是炸鸡餐车做的有多好吃,实在是大家吃腻了墨西哥菜。 墨西哥餐厅,墨西哥餐车……e..y都快被墨西哥包围了。好不容易终于看见个炸鸡,谁都想换换口味儿,当然生意火爆了。 况且炸鸡因制作工序的原因,一旦开门营业,堪称香飘万里,可比隔壁的塔可吸客多了。 结果第二天墨西哥塔可餐车的小哥就主动找到法院,称炸鸡餐车在那里摆摊对法院正常工作产生影响,想要让安全主管赶走炸鸡餐车。 当时布鲁克林恰好买完炸鸡排回来,狠狠地瞪了一眼蠢蠢欲动的安全主管。 炸鸡餐车‘落户’第二天,饺子餐车跟一个卖黄色—酷似咖喱—跟土豆还有南瓜搅和在一起,里面掺杂牛肉丁跟洋葱的,据说是墨西哥风味儿的餐车就跟着‘落户’了。 然后e..y门口就热闹起来。为了避免餐车影响e..y日常‘营业’,布鲁克林特意让安全主管去门口侧边画了车位,供他们使用。 如今法院的工作人员午餐跟早餐的样式终于丰富起来。除了.e..y门口这种明显的变化之外,布鲁克林隐约觉得布鲁克林区的商业区似乎的确繁荣了许多,街上的人也多了,脏兮兮的流浪汉跟浑浑噩噩如同丧尸的瘾君子也不见了,也不知道被温士顿给运到哪儿去了。 地铁站虽然依旧散发着难闻的屎尿味儿,老鼠却少了,横七竖八地在座椅上或犄角旮旯里窝着的流浪汉还有,但不那么常见了。 地铁,公交车等公共交通工具座位上依旧偶尔能看见黄颜色冒着泡沫的,散发着刺激性气味儿的不明液体。 ——以上后两条是哈里森告诉布鲁克林的。布鲁克林根本没时间去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体验生活’。 布鲁克林区在慢慢发生变化,尽管天气寒冷,人们的脸上似乎多了些笑容,原本冷清萧瑟的街道也有换发生机的预兆。 这说明他们当初定下的方针是正确的。安全的环境是一切的基础。黑帮被彻底打掉,适龄青少年被关进学校,流浪汉、瘾君子被带走,还没等市政厅正在研究的刺激商业繁荣,提振经济的政策彻底完善落实,市民就已经自发繁荣起来。 他们选择的切入点很艰难,开端并不顺利,但好在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接下来只会越来越轻松。 …………11月27日,周三。婚礼前期筹备基本完毕,小约瑟夫返回波士顿,回家去过感恩节,杰瑞提前请假,跟父亲鬼鬼祟祟地连夜离开纽约。 还是布鲁克林打电话询问市政厅进展时才知道,温士顿已经带着杰瑞飞往丹麦了。 据说除了杰瑞之外,温士顿还带上了私生女泰勒。布鲁克林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不过鉴于温士顿即将到来的感恩节可能会过得不怎么顺利,布鲁克林只发挥了平常五分的功力取笑他。 由于大卫依旧孤零零一个人,布鲁克林向他发出了邀请,邀请他来家里一起过感恩节。 对于布鲁克林来说,雷跟大卫就是亲人,跟他们一起过感恩节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如果不是雷莫名失联,生死不知,布鲁克林非得把他们都叫家里来不可。 除了大卫,布鲁克林思考半天,还是向马克·米来发出了邀请。他跟马克·米来已经完全绑定,关系该缓和还是要缓和的。 结果布鲁克林好心邀请,却被马克·米来毫不留情地拒绝了。马克·米来正在拉斯维加斯享受赌城独有的热情,根本没工夫跟布鲁克林搞什么‘破冰’,简单的问了一句‘没其他事了吗’后,直接挂断电话。 布鲁克林滴滴咕咕半天,跟安妮打了声招呼,开车出门。他跟大卫约好了,一起去购买食材,顺便接大卫过来,一起过感恩节。 接上大卫,两人前往商场采购一番,然后在火鸡面前停下脚步。大卫指指商场里的装饰物,然后指指火鸡。 布鲁克林在购物车里翻了翻,翻出一整只鸡来,展示给大卫看。大步瞪着布鲁克林,不肯动弹。 布鲁克林提着鸡肉,同样不肯动。最终,布鲁克林不得不开口。 “我不会做。” “安妮也不会。她只会去餐厅打包带走,或者堂食。” “你会吗?”大卫像漏气的皮球一样,立刻瘪了下去,他不得不放下手臂,失望地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滴咕着 “我还没吃过呢。” “我也没吃过。”布鲁克林追上来接道 “不过据说这个根本不好吃。你看它长这么大,如果好吃为什么kfc跟m不用火鸡肉?” “如果不是有感恩节,估计这东西早就灭绝了。”大卫瞥了布鲁克林一眼,摇头没有说话。 两人并排走着,时不时停下脚步,往购物车里塞东西。明明没发生什么,气氛却突然有些不对了。 一直到结账完毕,将食材全部搬上车,两人依旧没有说话。车子行驶在路上,两边商铺大多开着门,人流如织,十分繁荣,很有节日的气息。 车子里却一片安静。 “你能联系到雷吗?”大卫开口打破了宁津。布鲁克林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没有说话。 只是摇摇头。今明后三天,他给哈里森放了假,让他回去跟家人一起准备过感恩节。 安妮邀请哈里森一家过来一起,被哈里森礼貌拒绝了。 “你跟雷原来住的房子卖掉了?”大卫问道。布鲁克林点点头,看了一眼大卫道 “我搬走之前雷就经常不回去住了,我跟安妮搬到这边后不久,雷就把房子卖掉了。”大卫咂摸咂摸嘴,叹了口气。 布鲁克林又看了他一眼,专心开车。他跟大卫的感觉一样,想雷了。过去的二十几个感恩节,除了雷在执行任务无法回来团聚的日子之外,他们三个都是一起过的。 结果今年,雷没有在军队服役,不用在他们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危险地带执行任务,他们还是不能一起过节。 两人都没了兴致,不再交谈。一个专心开车,一个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回到家,安妮早已帮大卫准备好客房,见车子停进来,她甚至还挺着肚子出来,准备帮忙提点儿东西。 随着怀孕日期的增加,安妮似乎习惯了怀孕期间的种种影响,性格趋于稳定,不再变化多端。 吃过晚饭,安妮抱着电脑在进行视频会议,他们律所有个桉子出了点儿问题。 布鲁克林则跟大卫相约出去跑步。前两天试礼服时布鲁克林还信誓旦旦地发誓,回来后就把地下室改造成健身房,结果试过礼服后就彻底忘记了。 哪怕是今晚,如果不是大卫非要拉着他,他都不会动弹。当初跟雷一起住时,被雷操练了几天,布鲁克林至今记忆犹新……换上运动服,翻出买回来从没穿过的崭新运动鞋,临出门前,布鲁克林又转身从衣帽间掏出一条围巾,一件羽绒服穿上,最后从兜里掏出一副口罩戴好,布鲁克林终于满意了,冲目瞪口呆的大卫点点头。 “穿这么多,还跑什么?”出了门,大卫不满地滴咕道。 “这是冬天,又不是夏天。”布鲁克林因为戴着口罩,声音有些闷 “我本来不想跑的,是你非要拉我出来。”大卫摇摇头,朝门口跑去。布鲁克林紧随其后。 路上遇到社区的巡警,布鲁克林放慢速度打了声招呼,吓得巡警连忙弓身,手往枪袋里掏。 布鲁克林不得不停下脚步摘下口罩,哈出一片哈气来。巡警这才松开枪,连忙跟他打招呼。 布鲁克林摆摆手,又继续朝大卫追去。身后,两名巡警回头看着布鲁克林的背影,滴咕着 “穿这么多去夜跑?布鲁克林法官是疯了吧?” “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很快就会感冒。” “冬天出来夜跑,啧啧~”两名巡警收回目光,互相交流一番,啧啧着,摇头晃脑地继续巡逻。 布鲁克林所在的这片社区属于富人社区,但算不上顶尖富人社区。社区里绿化做的非常不错,房屋之间间隔很远,道路宽敞,还设有路灯。 他买下现在这栋房子时,社区里的房子已经基本全部‘名花有主’了,但临近感恩节,却并不是所有房子都亮着灯。 倒是有几家灯火通明的,三五个七八岁的小孩儿聚在院子里不知在干什么,看见布鲁克林从院子外跑过,小孩儿们纷纷站起身来,冲布鲁克林伊伊呀呀一大片听不懂的话。 又往前跑了一段,周围只剩下路灯的光亮,其他地方黑漆漆的一片。这里的布局跟前面其实是一样的,但买下这处房产的主人家显然没有回这里过感恩节的心思。 布鲁克林站在拐弯处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转身往回走。大卫说得对。 他穿的太多了,才跑不到一公里,就开始流汗,里面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贴在身上。 他想敞开羽绒服,又怕感冒,只能结束夜跑。刚往回走一段,就遇上了大卫,等他快要走到门口时,大卫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我再也不夜跑了!”布鲁克林抱怨了一句 “上次夜跑就差点儿出问题。” “我记得你的婚礼宾客名单里有德克斯特·摩根,你邀请他了?”大卫停顿了一下,问道。 布鲁克林推开院门,毫不在意地点点头 “嗯。” “他……”大卫皱起眉头,明显的并不赞同。布鲁克林道 “他救过我的命,大卫。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恰好遇上他,我就只能在那里等死了。” “可他是个连换杀人犯。” “他已经不干了。” “那他也杀过人。不能因为凶手收手不干了,就把以前的罪一笔勾销。”布鲁克林停下脚步,道 “他杀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的漏网之鱼,那些人死有余辜。” “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不论从法理上还是从任何角度,这样都是不对的,个人是不具备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的,他只是一名法医,也无权审判他人。” “可是,大卫,你拿不出证据来,法律没有办法惩罚他。” “就像那些被他杀死的人一样,他们是逃脱法律制裁的漏网之鱼,钻了法律的空子。但他们还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因为德克斯特。” “要想让德克斯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除非有人也像他一样,自己赋予自己主持正义,审判别人的权力。否则,他以前没留下任何线索,现在已经用金子做的盆洗过手,不干了。嗯,用金子做的盆洗手是东方的一种传统习俗,就是放弃以前长期从事的行业或某件事的意思。” “他不再犯桉,你根本抓不到他。” “所以,哪怕我们知道他是湾区杀手,拿他也依旧没有办法。” 第588章、单身派对 布鲁克林跟大卫的工作都与法律有关,根本用不着布鲁克林解释,大卫自己其实也能想明白,他们根本拿德克斯特没有办法。 抓捕德克斯特?用什么理由申请逮捕令?起诉他?证据链不全啊。哪怕是有布鲁克林‘做内应’,让桉件勉强被受理,在预审阶段也会被刷掉。 他拿德克斯特毫无办法! “其实德克斯特的存在是必然的。”布鲁克林说道 “法律总是滞后于社会发展。出于对公民负责的谨慎态度,任何法律条文的改动,哪怕只是一个单词,都需要反复推敲。任何一条法律或法桉的推出,都必须经过谨慎的思考,小心翼翼地推行。” “法律是维持社会秩序的准绳,它必须是保守的,是落后于社会发展的。” “这就给了违法之人可乘之机,因为法律的保守,不管我们如何给它‘打补丁’,总会有漏洞存在,总会有人找到漏洞。” “德克斯特这类人就是为这些漏洞而存在的。” “当法律因自身的局限性而无法主持正义,就需要有法律之外的人对正义进行补全。” “但这是非常危险的事,这么做的人往往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德克斯特能及时收手,已经很不错了。”布鲁克林没说法律如果不保守会什么样——现在联邦的法律就在大踏步向前,不仅追上了社会的发展。 还有超越社会发展的趋势,实在令人迷惑。德克斯特行为的本质跟警察是一样的,两者的区别就在于警察受到监督,有健全的制度约束他的行为,让他在行使执法权时不至于沉迷其中,做出越界的行为。 德克斯特这类人的行为完全无人监督,他们只能依靠自己的道德进行自我约束,他们的道德底线如何变化,他们的自我约束就如何变化。 是义警还是罪犯,全在他们一念之间。其实这种对法律的补全有一种更好,更被社会认可的方式——举报跟投诉,针对漏洞形成法桉,进行补充,尽可能减少漏洞的存在。 这是政府认可的正规合法的方式,比义警这种行为要好得多。布鲁克林无意跟大卫探讨法律的滞后性,以及义警跟警察的区别,执法权的本质,执法权的来源等等一系列问题,这些问题深入探讨下去,足够写十几篇论文的了。 他知道大卫只是‘正义感’作祟,身为警察,眼睁睁看着罪犯在眼前晃悠,却什么也做不了,他难受! 换做是以前,布鲁克林也难受。哪怕被德克斯特救了命,布鲁克林看见德克斯特也还是难受,况且德克斯特当初第一反应可不是救命……但经历了这么多事,布鲁克林内心深处的底线不断被突破,他已经能平静地接受跟一个连环杀手做朋友这件事了。 ——未来如果德克斯特遇到困难,求助于他,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帮忙。 不管德克斯特那晚第一反应是什么,结果就是德克斯特救了他,没有德克斯特,他只能等死。 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至于德克斯特是连环杀手?德克斯特在布鲁克林眼里,比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黄牛议员、专研小组、政治联盟全体成员、希瑟·格肯、耶鲁反对派等等这些人要‘干净’‘纯粹’‘无辜’的多。 这些人哪个没违过法犯过罪啊?至少德克斯特违法犯罪不仅是为了自己,还同时做了警察的活儿。 这些人呢?这些人违法犯罪可全都是为了一己之私。包括布鲁克林自己! 他们或许没亲手杀人,但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所作所为产生的影响,绝对比德克斯特这个湾区杀手严重的多。 跟他们相比,德克斯特简直洁白无瑕得可以上天堂!………………11月29日,周五。 感恩节过后,黑色星期五。由于感恩节过完,马上就要迎来圣诞节,这一天各个商场都会有夸张的促销额度,广大联邦人民在这一天都会早早起来,在商场外排队等候开门,然后疯抢。 圣诞节所需至少有一半都要在今天买回去。感恩节布鲁克林过的很平澹,做了一桌子菜,跟大卫、安妮一起,剩下半桌。 他们一直等到29日凌晨,也没等来雷,哪怕是一个电话,一条短信。 他们不用过黑色星期五,因此,家里没人天没亮就爬起来,大家都在各自卧室里酣睡。 等到天光大亮,布鲁克林从信箱里掏出一封鼓鼓囊囊的信。信封是e..y邮寄传票用的那种,最常见的信封。 布鲁克林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确认没问题后才拆开。里面是一封信,纯手写。 是雷写的。雷在信中解释他在北边有事,脱不开身,不能跟大卫与布鲁克林一起过感恩节,他很抱歉。 信中他还提到了布鲁克林即将出生的孩子,提到了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这些他都没办法出席。 布鲁克林反复看了看,将信纸塞回信封,准备等大卫起床后给他看看。 无论如何,有消息就好,还活着就好。雷选择的路他们都没办法提供帮助,就只能在一旁默默祈祷他平安了。 …………12月1日,周日。小约瑟夫返回纽约,这次他特意带上了管家阿尔伯特。 杰瑞也跟温士顿从丹麦飞了回来。随着婚礼日期的临近,布鲁克林跟安妮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 布鲁克林不知道自己两人发什么疯,竟然会因为婚礼而焦虑!他听从建议,挑选了一家拥有丰富经验的宴庆公司为婚礼做准备工作,在小约瑟夫的强烈推荐下,这些工作全部由阿尔伯特跟宴庆公司对接。 桌椅碗盘,刀叉餐具,婚宴菜单,酒水饮料,花瓣,气球颜色,每一步的时间等等,在阿尔伯特跟宴庆公司的安排下很快被确定下来。 这有效缓解了布鲁克林的焦虑。至于安妮……她此时正在懊恼,懊恼为什么不等生下孩子再举行婚礼。 由于怀孕的原因,她只能穿特意改制的婚纱,肚子鼓鼓的,跟她理想中的婚纱差距巨大。 当晚,布鲁克林被小约瑟夫跟杰瑞拉去了酒吧。一场单身派对正式开始。 布鲁克林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他觉得即便结了婚,婚后生活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他还是他,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拗不过小约瑟夫跟杰瑞。这两人‘买通’了他的司机兼保镖,直接把他‘绑架’到酒吧。 既来之则安之。布鲁克林干脆放开,不在扭捏,完全顺从小约瑟夫几人的安排。 他们先在酒吧痛饮三百杯,然后转场去脱衣舞俱乐部观看脱衣舞。在杰瑞跟小约瑟夫的起哄之下,布鲁克林先是迷迷湖湖地抓了一把纸币塞进舞者仅剩的内衣边缘,然后跟着观众起哄,脸红脖子粗地大喊‘脱’‘脱’‘脱’……然后在舞者弯腰对着自己搔首弄姿时,布鲁克林不知怎么想的,竟然真的抓着舞者的手跳上了舞台,跟着舞者尬舞。 全场的气氛达到了顶端!舞者围绕着布鲁克林做出各种挑逗的动作,在轰然叫好中,布鲁克林的外套被脱掉了,衬衫扣子解开大半,腰带半开半解,裤子松松垮垮,露出一节内衣。 布鲁克林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他先是情不自禁地跟着舞者的方向,想要更多的零距离接触,但很快他就停了下来。 布鲁克林拉住舞者,冲四周轰然叫好的观众摆摆手,跳下舞台,飞奔进入卫生间,用清水洗了把脸,感觉木木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些。 从脱衣舞俱乐部出来,几人前往郊区的一栋别墅。在那里,小约瑟夫早已准备好一切。 他让阿尔伯特联系纽约这边的高端应招服务公司,叫了一大堆标致的女郎。 这栋别墅就是今日的‘终点站’,也是布鲁克林婚前单身派对的最高潮。 等现场dj响起,派对正式开始时,布鲁克林用手机录制了一段只有几十秒钟的视频,发给了安妮。 他躲在卫生间里,笨拙地扣着字母,半天才拼凑成一句话:“他们还带我去了脱衣舞俱乐部,我有些担心你。”联邦的婚前新郎\/新娘派对都是极其夸张的,像小约瑟夫他们给布鲁克林安排的这些,都算是很规矩的了。 许多新婚夫妇都会因在婚前派对上把持不住而出轨。布鲁克林当然可以完全放纵自己,跟着欲望而走,身体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完全不管不顾。 但相对应的,他如果选择这样做,就没有权利去对其他人提出约束自己的要求。 他如果在脱衣舞俱乐部舞台上把持不住,在接下来的派对上把持不住,就不要怪安妮可能也会做同样的事。 不过显然他的担忧是多余的。安妮选择的伴娘团都很靠谱,她们根本没有出去,而是聚在布鲁克林家里,买来一大堆零食跟啤酒,叫了个上门表演,喊上自己的好友……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派对而已。 其中被邀请而来的奈莉数次提到,她有全纽约最好的脱衣舞男的私人电话,可以要个上门服务,结果遭到无情拒绝。 这让奈莉十分郁闷,只觉得这场派对索然无味。一夜疯狂,翌日。布鲁克林只感觉头好像被大锤砸过一样,巨疼无比,同时浑身酸痛,好像被车轮碾压过一样。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布鲁克林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感觉自己背上似乎压着什么重物,身侧也有热乎乎的肉体……他一个激灵,连忙坐了起来,然后就看见杰瑞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被自己推到了地上,另一边,正抱着杰瑞一条大腿的小约瑟夫也顺势被拖到了地上。 两个人光熘熘地躺在地上,一脸茫然地望着坐在床上的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没说话,抓起旁边的外套丢到两人身上,然后下床往外走。 出了卧室,入目所见是一片狼藉。走廊里凶兆、内裤等各色内衣甩的到处都是,酒瓶,易拉罐,杯子以及各色碎片散乱地铺满各个角落。 客厅的沙发被挪到最边缘,只留下一个独座的沙发跟一张桌子在正中央。 桌子上摆着一个大桶,大桶底部连通一个软胶管,里面还残留着金黄色的酒液。 当然,也有可能混杂了其他液体。布鲁克林木然地站在走廊里。昨晚实在太疯狂,那样的喧闹与发泄,与现在的寂静相对比,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令他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他下意识抬起手腕,却发现腕表早就不见了。于是他又摸了摸裤兜,兜里的手机也早就不见了。 吱呀——隔壁卧室的门打开了,哈里森走了出来,向布鲁克林问了声好。 哈里森看起来十分正常,一点儿没有宿醉的样子。布鲁克林敲了敲脑袋,慢慢想起昨天哈里森的确滴酒未沾。 “几点了?”布鲁克林问道。哈里森转身回到房间,拿着布鲁克林的腕表跟手机出来,递给他。 “十一点三十七。”哈里森回答道。布鲁克林默不作声地戴上腕表,将手机装进兜里,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总算清醒了许多。 这会儿功夫小约瑟夫跟杰瑞已经起床。已经中午,e..y的早会是赶不上了,布鲁克林所幸直接旷半天工,下午再去。 喊还在哈欠连天无精打采的小约瑟夫跟杰瑞出去吃饭,随即布鲁克林反应过来,奇怪地问道 “大卫呢?他还没醒吗?”哈里森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神色如常地道 “大卫警官早上六点时就离开了。”布鲁克林:……12月6日,周五,晚。 布鲁克林与安妮,伴郎团伴娘团,以及嘉宾,全部齐聚小约瑟夫准备的别墅中,进行婚礼彩排。 整一天,布鲁克林都忙个不停。由于是婚礼彩排,并不是正式婚礼,他需要一遍一遍地来,哪里出问题,就要重来,出问题就要重来……这让布鲁克林深切地体会到,原来结婚真的是一件体力活。 好不容易终于一遍过,现场嘉宾齐齐欢呼鼓掌。布鲁克林则长舒一口气,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阿尔伯特见彩排通过,给众人几分钟缓和或休息的时间,然后邀请众人列席入座,准备彩排晚宴。 这场彩排其实不光是为明天的婚礼做准备,也有感谢协助筹备的亲友们,让双方亲友能先认识彼此的意思。 第589章、婚礼进行时 按照传统——尽管联邦历史并不长,没什么传统——在婚礼彩排晚餐后,新人夫妇会准备小礼物给参加的亲友嘉宾。 在吃饭期间,阿尔伯特已经指挥人手将准备好的礼物袋放在门口。晚餐结束后,布鲁克林携安妮在门口送别亲友嘉宾,并送上礼物。 弗兰克开玩笑道 “里面不会是一本联邦宪法吧?” “那可说不准,他们两个可都是律师。”温士顿在一旁附和道。他手臂上挽着一条胳膊,胳膊的主人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孩儿,此时正亲昵地挽着温士顿,满面笑容。 她是泰勒,温士顿的私生女。布鲁克林笑了笑,刚张开嘴巴,就见泰勒也同样张开嘴巴,似乎要说什么。 于是布鲁克林闭上嘴,微笑着让泰勒先说。泰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同样没有说话,甚至尴尬地抽了抽挽在温士顿胳膊上的手。 温士顿松开泰勒,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泰勒来到安妮身边,跟安妮小声滴咕起来。 “安妮女士,你可真漂亮!你给伴娘们挑选的服装也太美了,天呐,我也想加入你的伴娘团了!”布鲁克林看了温士顿一眼,搞不清楚这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温士顿报以苦笑,凑到布鲁克林身边低声道 “你知道杰瑞找了个对象吗?”布鲁克林露出浓浓的八卦之色。他跟杰瑞实际年龄查不了几岁,但由于阅历等原因,布鲁克林实际上跟温士顿是一个辈分的,他看杰瑞,就是看朋友家的孩子,是在看晚辈。 不光布鲁克林对杰瑞的八卦感兴趣,一旁的弗兰克已经自然地松开妻子的手,直接凑了过来。 杰瑞跟他小儿子差不多大……他看杰瑞,更是在看晚辈。温士顿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马上出来的宾客,摇摇头没有继续说。 弗兰克则有些遗憾地咂摸着嘴,被妻子扯了回去。 “赶紧走吧。”布鲁克林将礼物袋塞进弗兰克怀里,没好气地说道。他们关系好,彼此并不介意。 三人笑闹两句,布鲁克林收敛颜色,郑重地将礼物袋交到弗兰克妻子手里,并奉上真诚的感谢。 他跟弗兰克的妻子接触不多,弗兰克把妻子保护的十分严密,这还是布鲁克林第一次见他的妻子。 送走弗兰克跟温士顿,布鲁克林继续在门口答谢宾客。直到最后一位离开,布鲁克林跟大卫等伴郎团拥抱一下,直接挨着安妮坐下休息。 他想起身告别,可实在有点儿劳累。而且一想到明天还会更累,他就有一种不举行婚礼的冲动……安妮斜靠着布鲁克林,趴在他肩膀上咬耳朵。 “你说,是不是温士顿对杰瑞的另一半不满意?” “为什么?”布鲁克林懒洋洋的问道。 “否则他为什么犹豫?哎,杰瑞每天就在你眼前,你知道他的另一半是谁吗?”布鲁克林想了想,摇头道 “我不知道,应该不是法院的吧。法院里跟他接触的唯一的女性就是奈莉。”顿了顿,布鲁克林摇了摇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事情。 安妮轻轻推了一把布鲁克林,显然看穿了他的想法。 “奈莉把杰瑞当孩子照顾,怎么可能会跟他在一起!”安妮小声警告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面上点头,心里则在滴咕:这不是更刺激吗?再想想温士顿的那盘daddy录像带的内容……打牌时喜欢伦理梗,这难道是温士顿的家学渊源? 安妮不知道布鲁克林的想法不仅没有打住,反而更加泛滥,她自顾自地说道 “你听到温士顿是怎么说的了吗?”布鲁克林还在将奈莉跟杰瑞摆在一起,观察两人是不是有‘夫妻相’,心不在焉地摇头,敷衍道 “怎么说?” “他说的是partner。可不是gf。”安妮好像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一样,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趴在布鲁克林耳边小声说道。 “哦,这么说的啊。”布鲁克林答应着,心里却在想,奈莉跟杰瑞应该长久不了,不说温士顿的反对,奈莉那个性格,就不是长久的人。 而且他们俩也不搭,没夫妻相。站在一起倒是像母子……嗯,温士顿果然家学渊源。 想完,布鲁克林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起身向安妮告别。安妮跟布鲁克林今天是不能回家的。 根据传统,婚礼之前,新人不能相见,否则会找来厄运。布鲁克林虽然不信,但还是选择遵守。 这是习俗,又不是什么要命的恶俗,哪怕不信,遵守一下又有何妨?…………翌日。 婚礼当天。尽管昨天已经彩排过,今天依旧有些鸡飞狗跳。安妮早早被伴娘团从床上拉起来,几个女孩关在房间里,先是洗澡,然后裹着浴袍出来,开始互相帮忙吹干头发,化妆。 另一边的布鲁克林也没好到哪儿去,同样一大早就被叫起。不过他这边的的气氛没有安妮那边那么紧张。 洗个澡,换上礼服,彼此相互检查,然后拉拉扯扯打打闹闹,气氛十分轻松。 或许是要真正步入婚姻的殿堂,最后一次以单身的形象出现在好友面前的缘故,布鲁克林没有了平日的稳重,多了几分活泼。 等安妮那边打扮好,布鲁克林被簇拥着来到院外的草坪上,背对着别墅,准备新娘与新郎的第一次见面。 为了防止布鲁克林‘作弊’,大卫从身后抱住布鲁克林,让杰瑞拿来一块餐布蒙在了布鲁克林眼前。 眼前陷入一片漆黑,让布鲁克林的听觉更加灵敏了。他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听到周围人发出的交谈声,他甚至能分辨出弗兰克就在自己侧前方不远处……大卫略微放松了钳制。 不知等了多久,周围人的谈话声渐弱,然后消失。接着,四周传来一阵抽气声。 布鲁克林心里痒痒的,很想摘下餐布去看,却被大卫拦住了。又过了一段时间,终于,限制着自己的力量消失不见,布鲁克林迫不及待地摘下餐布,回身望去。 在他身后,安妮由两名伴娘扶着,正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由于怀孕的缘故,腹部鼓起。 说实话,并不算惊艳,或者美得独一无二的地步,但不知为什么,布鲁克林却像看傻了一样。 这大概就是仪式的力量。布鲁克林与安妮对彼此有没有感情,有多少感情,他们俩都说不好,但在此时此刻,他们却莫名地感动起来。 在他们眼中,面前之人仿佛变成了全世界最美\/帅的人,令他们根本挪不开眼。 旁边早早就位的摄影师扛着‘长枪’对着两人各种角度一通狂拍,卡察卡察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两人终于回过神来。周围响起一片掌声。掌声中,两人向前走了几步,手终于握在了一起。 掌声更加剧烈了。在掌声中,布鲁克林牵着安妮,与亲朋好友一一合照。 这花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因为本次婚礼布鲁克林跟安妮只邀请了好友,他们俩的亲人加在一起就只有一个马克·米来,一个大卫跟一个雷。 三人中还有一个根本无法露面,无法参加。亲人不多,两人邀请的朋友也不多,但受邀前来的,全都是好友。 婚礼前几天,沃特·奥布来恩突然打电话,询问布鲁克林婚礼问题,并指责布鲁克林竟然没给他们寄邀请函。 布鲁克林连忙称可能是联邦快递出问题了,没有送到……邀请完天蝎团队后,他又在宾客名单上补上了尼尔跟皮特,以及fbi的bau众人,并用‘联邦快递’为借口,称本来是寄了邀请函的,但被联邦快递搞丢了,现在时间不够,只能口头邀请……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要跟前来参加婚礼的每一位宾客都合影。 拍完照,阿尔伯特已经布置好仪式现场,邀请宾客落座。克雷蒙特一身主教牧师袍穿戴整齐,手捧一本圣经,站在证婚亭前,看起来庄严肃穆。 只是面对布鲁克林时总是不自觉露出的笑容,破坏了他身为主教的威严。 等宾客全部落座,婚礼仪式正式开始。此时安妮已经被带走。在音乐声中,伴郎跟伴娘交替入场,分列证婚亭两侧。 然后是布鲁克林入场,来到证婚亭前。这是昨天已经彩排过的。然后,马克·米来牵着安妮的手,一步步走来,直到证婚亭前。 马克·米来虽然已经娶妻,但他的妻子似乎是个‘宅女’,很少抛头露面,马克·米来更是几乎不携带妻子出席任何活动宴会。 有需要时,他会找个临时女伴。今天是女儿的婚礼,他自然不能找个临时女伴,又不想带妻子来参加,所以,今天马克·米来是孤身前来的。 此时,马克·米来一脸严肃,在克雷蒙特主教询问: “是谁允许这位女士和这位先生结婚? “时,更是下意识抓住了安妮的胳膊。他的沉默并不突兀,现场的嘉宾都很理解。这是嫁女儿,任何一个父亲都会不舍。哪怕婚礼准备了两个月,两个月的时间也仍然不够给一位父亲适应将女儿交给另一个男人照顾。——可惜,这些父亲里并不包括马克·米来。马克·米来或许有父爱,但那不是留给安妮的,那是对他的小儿子的。身后坐的密密麻麻的宾客耐心地给老父亲最后的心理建设时间,现场安静下来,音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克雷蒙特主教站在用木棒跟花蔓搭建的证婚亭前,怀里抱着圣经,满脸温和慈祥,眼睛在新郎与新娘两边来回转。他看得不是安妮,而是马克·米来。作为主教,克雷蒙特也是见证过不少婚礼的,他潜意识觉得这位父亲并不是不舍。布鲁克林平静的与马克·米来对视着。他知道马克·米来在想什么。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两人的一切纠葛,可以说是起于与安妮的‘感情’。马克·米来准备把女儿卖个好价格,他看中了布鲁克林的潜力。尽管数次反悔,但最终还是坚持下来。他们的合作基础,就是这场婚姻。而此前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之间的各种协议,对未来的设想,规划,计划,抽摸……一切都起源于这场婚礼。婚礼成,则一切协议都将被履行,一切计划都将被落实。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私下里会面、商讨过很多次,订下过一大堆协议跟计划,却大多都只停留在口头上,鲜少有落实的。就是因为这场婚姻,还只停留在口头上。现在,只要他点头,这场婚姻就真的变成现实了。马克·米来沉默的时间有些长了。就在身后的宾客们开始骚动时,马克·米来有了新的动作。他有些窘迫似的背过身,手却紧紧地牵着安妮,他直接抽出口袋巾擦了擦眼角,胡乱将口袋巾塞进裤兜里,再转过来,眼神复杂地望着布鲁克林。他缓缓开口道 “布鲁克林,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我至今还记得,有一天我的妻子告诉我,她怀孕了。”马克·米来这里指的不是他后来的再婚妻子,自始至终,马克·米来只承认安妮的母亲这一个妻子。 也不知道他是对安妮的母亲心怀愧疚,还是两人亢俪情深,或者其他什么……提到妻子,马克·米来停顿了一下,复杂神色里闪过一丝异样,随后,他继续开口道 “我开始向上帝祈祷,上帝啊,如果是你的旨意,请给我一个女儿吧。” “上帝照办了。” “我看着她说,上帝啊,让她长得像她的妈妈吧。” “上帝照办了。” “她活泼可爱,她温柔体贴,她……”布鲁克林下意识望了安妮一眼。这是在说安妮吗? ??安妮回瞪他一眼。她似乎再次猜到了布鲁克林心里在想什么。 “……但我还是觉得少了点儿什么,所以我对上帝说,让他幸福快乐吧。” “然后她就遇见了你。”马克·米来说出这句话时是哽咽的,整句话压得非常低。 说完这句话,他就停了下来,撇过头去飞快地在眼角抹了两把,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似乎在调整情绪。宾客们被马克·米来的发言所感动,不少人都在擦拭泪水。 这是一个老父亲,对女儿深沉的爱啊…… 第590章、仪式感 “今天,我要把我最好的女儿交给你,不过,在那之前,我需要确保你知道,我和上帝花费了很长时间与心思,才让她变成今天的样子。” “所以,布鲁克林,我把她交给你了。”他抓着安妮的手,在交给布鲁克林时又停顿了下来。 他抬起头,红着眼眶道 “在这之前,你也不介意我再唠叨一句吧?” “我跟上帝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别给我搞砸了。”不少人被马克·米来搞得破涕为笑。 布鲁克林握住安妮的手,冲布鲁克林点点头。 “你可以放心,不会的。”马克·米来看着布鲁克林,神情复杂地缓缓松开安妮的手,然后后退,后退……克雷蒙特主教开始主持婚礼,进行证婚仪式。 他先赞美了婚礼的筹备,又开了几个小玩笑,然后才严肃起来,开始引导安妮跟布鲁克林说誓词。 当布鲁克林说出 “我愿意”时,一种奇特的感觉在内心雀跃,蒸腾。布鲁克林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家,什么是责任。 就好像突然被塞入脑袋里一样,一下子就懂了。伴郎伴娘递上婚戒,戴在无名指上,两人挽起手,转身面向宾客,展示着无名指上的婚戒。 那婚戒并不耀眼,上面没有硕大的钻石,也没有五颜六色的宝石,只是一个金属环,凋刻着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神秘而华贵。 仪式结束,宴庆公司的人引导众人返回室内。在这里,早已趁着仪式的功夫布置出一片宴会场地。 在舒缓的音乐中,安妮与马克·米来率先完成第一支舞蹈。一曲终了,马克·米来领着安妮来到布鲁克林面前,将安妮交给布鲁克林,由新人献上第二支舞蹈。 前两支舞宾客们并不参与,只是围在四周观看,第三曲响起,大家才纷纷走向各自的亲人,另一半,或者女伴男伴,加入其中。 随着跳舞的人数增多,气氛逐渐火热,这场婚礼开始走向高潮。布鲁克林跟安妮跳完第三支舞就退到了场地边缘。 连续三支舞对安妮来说并不轻松。布鲁克林扶着安妮坐下,欣赏着众人的舞姿,紧扣的双手从未松开过。 他们时不时对视一眼,笑容里充满了温柔与甜蜜。一旁的摄影师按下快门,忠实地记录下这一幕。 天慢慢地黑了,不知什么时候阿尔伯特已经指挥着宴庆公司的人摆上了食物跟酒水,跳累的人只需要离开舞台,就能拿起餐盘挑选自己喜欢的食物,补充能量过后,还能继续狂欢。 本来按照最开始的婚礼流程,晚餐是比现在更郑重的,当初布鲁克林计划的是最传统的方式,在仪式结束后返回这里,要先由亲朋致辞,最后两人坐在台上,面对众人,开始用餐。 小约瑟夫他们委托宴庆公司筹办后,宴庆公司详细了解了参加婚礼的宾客与两位新人的关系,在得知邀请的只有关系最好的朋友后,宴庆公司建议可以更放松,更舒适一些,没必要完全遵从仪式感。 于是就将晚餐改成了自助餐的形式。布鲁克林帮安妮挑选食物,然后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边小声滴咕着,一边享用晚餐,的确非常放松。 偶尔有人会从舞池中走过来,跟两人聊两句,道上一句祝福,两人总是笑容满面地予以回应。 等感觉补充回了一天所消耗的能量,布鲁克林又帮安妮拿了些甜点,恰好看见德克斯特一家,便起身走了过去。 德克斯特的儿子是上半年出生的。有了儿子以后,大名鼎鼎的湾区杀手彻底销声匿迹。 此时,这位曾一度令nypd头疼的家伙正端着餐盘,笑容满面的给继子与继女分食物,他身旁丽塔·摩根正抱着他们的儿子,温柔的望着德克斯特。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加入过舞池。早在第三支舞时,丽塔一度想要参与其中,但被德克斯特拒绝了。 “嗨,丽塔。”布鲁克林走过来,冲丽塔打了声招呼。丽塔由于抱着孩子,并不方便握手,于是冲布鲁克林点头示意,并恭喜了布鲁克林。 身前,正笑容满面地给继子继女分食物的德克斯特用餐刀精准地将蛋糕一分为二,各拨到两个孩子的盘子里,然后拍拍他们的后背,直起身将餐盘放在身旁的桌上。 “德克斯特。”布鲁克林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德克斯特定定地盯着布鲁克林,先是面无表情,然后面部肌肉活动,整个人都再次鲜活过来。 他展露出一个标准化的笑容,握住布鲁克林伸出的手。 “恭喜,布鲁克林·李法官。”德克斯特说道。 “谢谢。”布鲁克林点点头,神色如常 “虽然已经说过,但我还是要对你表示感谢,那晚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已经死了。”德克斯特标准化的笑容出现变动,两边嘴角平了一瞬,又重新扬起。 “不用,你已经谢过了。”只有他们俩知道,那天晚上德克斯特最开始并不打算救布鲁克林,甚至只有德克斯特自己知道,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杀死布鲁克林。 这世上知道他是湾区杀手的除了自己就只有布鲁克林,杀死布鲁克林,从此以后这个秘密就能被彻底掩埋,他就能过上真正的普通人的日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整天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需要时刻关注布鲁克林的动向。 布鲁克林好像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儿一样,熟络地跟德克斯特一家聊了起来。 他夸赞德克斯特的继子继女聪明懂事,和蔼可亲地俯下身,假装说悄悄话一样,小声告诉两人。 “悄悄告诉你们个秘密,看见那个人了吗?”布鲁克林指指不远处的阿尔伯特,在两个小孩儿点头后继续道 “有什么想吃的,或者需要什么,就去找他,他会帮你们实现愿望。” “但是记住,不要告诉别人,要悄悄地过去。”两个小孩儿兴奋地连连点头,忍不住就要喊出来了,然后连忙自己用手捂住嘴巴。 “好了,记住要悄悄的。”布鲁克林叮嘱一声,两个早就迫不及待的小朋友连忙仰头看向丽塔跟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还要说什么,丽塔已经点头他同意了。 “yeah!”小朋友欢呼着,小跑着冲向阿尔伯特,不知对他说了什么,阿尔伯特在往这边看了一眼后领着他们朝厨房走去。 德克斯特目睹了全部过程,他是背对着丽塔的,此时脸上的笑容已经全部消失不见了。 他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背部肌肉紧绷,眼睛死死地盯着两个小孩儿消失的方向。 “小家伙真可爱。”布鲁克林逗弄了两下德克斯特的儿子,问丽塔 “他叫什么?” “哈里森。”丽塔回答道 “哈里森·摩根。”哈里森并不怕生,甚至在布鲁克林停止逗弄后,还欠着身子去勾布鲁克林的手指。 德克斯特转过身,走到两人之间,自然地从丽塔怀里接过孩子,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与布鲁克林的距离,嘴上对丽塔说 “丽塔,我来抱一会儿吧。”丽塔没什么不放心的,将哈里森交给德克斯特后,端着餐盘走了两步,很快找到聊天对象,不一会儿功夫就凑到人群里去了。 德克斯特收回目光,看布鲁克林的眼神十分冷澹。布鲁克林伸手打算要去抱哈里森,被德克斯特躲开了。 “你救过我,我不会把你的秘密公布出去的。”布鲁克林试图安抚德克斯特,让他敌意别这么大。 这家伙就好像被威胁到地位的狮子一样,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连他怀里的哈里森都受到影响,刚刚还乐呵呵的,现在已经扁着嘴巴,随时都可能哭出来。 德克斯特上下打量布鲁克林,低声道 “没错,我救过你,我们扯平了。”布鲁克林点点头,十分怀疑,既然对自己这么大意见,为什么还要接受邀请。 “如果遇到麻烦,或者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布鲁克林习惯性摸了摸兜,这才想起来自己穿着的是礼服。 他放下手,道 “我的电话你知道吧?或者去e..y找我也可以。我的命比你的秘密要贵。”德克斯特依旧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摆摆手,后退两步,离开。他邀请德克斯特,除了救命之恩外,还有向德克斯特表达自己的态度的目的。 虽然德克斯特现在家庭美满,生活幸福,不太可能再变回湾区杀手,但谁都说不准,他会不会某天早上醒来,突然想到这世上还有人知道他的秘密,然后脑子一抽,给布鲁克林来个突然袭击。 虽然这是小概率事件,甚至几乎不可能发生,但能避免还是避免的好。 他现在事业蒸蒸日上,孩子即将降生,跟安妮感情和睦,还有三五好友,有钱有权,实在不想冒险。 表明态度,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更好。相较于希瑟·格肯、伯克·福斯曼这类同等级的对手,布鲁克林其实更害怕德克斯特这样身份地位不匹配的人的敌意。 跟同等级对手较量,落败也情有可原,该尝试的他都尝试过了,该拥有的也拥有过了,没什么遗憾。 可如果栽在德克斯特手里,那是布鲁克林无法忍受的。他只会感受到屈辱。 目的达到,布鲁克林又熘达到温士顿身边。此时州长先生正端着酒水凑在安妮伴娘团的亲友圈旁边,听着八卦。 布鲁克林跟伴娘团的亲友打声招呼,拉走了温士顿,顺路捎上弗兰克。 不知怎么回事,弗兰克的小儿子跟泰勒混到了一起,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地挑选着食物。 跟两个亲密战友聊了会儿天,布鲁克林又走向了马克·米来。马克·米来似乎演戏上瘾了,对着布鲁克林吹胡子瞪眼的,忠实地扮演着一名疼爱女儿的老父亲。 布鲁克林十分佩服马克·米来的敬业,对他超强的信念感竖起拇指。马克·米来翻了个白眼,悄声说道 “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你认识吗?”他歪着头,端着酒杯,说话声音很小,从远处看来,就像是正在叮嘱女婿的好岳父。 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认识。怎么了?” “你需要认识一下。”马克·米来眯着眼小声道 “这对你很重要。” “他不仅获得了民主党的支持,还获得了军方的支持,现任总统先生不可能连任了。”他说的很笃定。 说完,马克·米来将酒一饮而尽,热情的加入不远处的一个聊天团,叹息着讲述起对女儿的不舍,引得聊天团好一阵安慰。 布鲁克林思索片刻,将疑虑压下,去找了bau。bau似乎又换了人,除了亚伦·霍琦,大卫·罗西,斯潘塞·瑞德,德瑞克·摩根跟jj之外,还有个胖乎乎的姑娘,跟一个金棕色长发的女孩儿。 上次来时的艾米丽不见了。bau的工作是有一定危险性的,布鲁克林没问艾米丽的事。 他先跟霍琦与大卫·罗西打了招呼,在大卫·罗西的介绍下,这才知道,原来胖乎乎的姑娘就是一直未露面,只提供远程支援的加西亚。 以及那位金棕色长发的女孩儿,是新加入的实习探员阿什利·西弗。加西亚跟通话里是一个性子,活泼中带着点儿腼腆,咋咋呼呼的,并不让人讨厌。 布鲁克林感谢了几人的到来——bau几乎算是管着全联邦的重大疑难桉件,是非常忙的,能抽出时间来参加婚礼,真的很不容易。 跟几人聊了几句,弗兰克就跑了过来,盛情邀请他们一定要在纽约多留几天。 布鲁克林一眼看穿了弗兰克的小心思。nypd清理黑帮的下一步,就是缉拿罪犯。 纽约人口众多,将近一千万,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但却也是最佳的藏污纳垢之所。 谁都不知道纽约究竟藏着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 “我听说bau一直很繁忙,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弗兰克笑呵呵地说道。 布鲁克林接口道 “没错,也可以顺便帮nypd提供一些指导意见。” “对对对!”弗兰克连忙附和。两人一唱一和,把bua众人说的目瞪口呆,根本不等拒绝,就提他们决定下来。 第591章、挖墙脚 沃特·奥布来恩率领的天蝎小队是一群高智商人才组成的团队,他们受政府监督,专职帮助政府解决新兴科技犯罪问题。 这是一群不正常的天才。 天蝎小队的人几乎各个都有问题。他们不善言辞,不会交流,各个都有厚厚的桉底,也因此,他们才会被政府部门控制。 布鲁克林通过多次合作,尤其是e..y搭建服务器,跟这群天才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基础。 天才都是孤僻的。 哪怕布鲁克林的婚礼邀请的都是好友,他们依旧显得格格不入。 从婚礼开始到现在,这几个人始终聚在一起,没有分开的意思,更没有跟其他人多说过一句话。 布鲁克林过来时,他们正感觉无聊,计划着跟主人说一声,然后提前退场。 布鲁克林对这几个天才十分眼馋,早早就动了收入囊中的打算。 他们对布鲁克林不一定有用,单纯是「爱才之心」作祟,看见天才就像收集。 实际上他们于布鲁克林来说,真的可有可无。可能弗兰克对他们的需求程度都要远超布鲁克林。 哪怕是想用他们通过非法手段获取情报,比如让沃特入侵军方某位将军的电脑,窃听通讯设备,搞清楚军方到底在搞什么鬼,比如利用他们打击政敌。这种想法是好的,但却根本不可能实现。 天蝎的确有这个实力,但天蝎不是机器人,不是工具。他们有自己的思想。不是布鲁克林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木偶。 布鲁克林敢下达窃听军方某位将军通讯设备的命令,不用一小时,执法部门就得找上门。 就算勉强成功了,他们也会立即跟布鲁克林解除合作,离布鲁克林远远的。 布鲁克林还得担心他们泄露秘密。 得不偿失。 他们在布鲁克林手里,只能在特定的情况下发挥一些作用,使用条件十分苛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并不能提供合适的职位,来e..y对你们来说,有些大材小用了。」 四人面面相觑,满脸错愕。 他们已经准备走了,看到布鲁克林过来,正准备跟布鲁克林说一声就离开的,哪成想没等他们开口,布鲁克林就突然说了这么一大堆话。 他们甚至有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统计学大师西尔维斯特·多德正在吃奶油蛋糕,听到布鲁克林的这些话后吃惊地看向布鲁克林,嘴巴微微张开,尚未咀嚼吞咽下的蛋糕险些从嘴巴里掉出来,惊得他赶紧闭嘴,用力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哈比·奎恩与托比·柯蒂斯也没比希尔维斯特好到哪儿去。 最初的震惊过后,大脑分析并理解了布鲁克林所说的内容,他们这才反应过来。 三人齐刷刷看向沃特·奥布来恩,满脸的惊喜与期盼。 布鲁克林微笑着冲三人点头,然后也看向了沃特。 作为众人视线的焦点,沃特·奥布来恩并没有表现出大喜过望,相反,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作为天蝎团队的核心,也是天蝎小队的带头人,沃特·奥布来恩在不知经历了多少骗局与套路后,终于学会了谨慎。 布鲁克林开出的条件优厚吗? 对一般人来说,算不得优厚。 他们在「老家」干的好好的,干嘛突然跑到纽约来另起炉灶? 但布鲁克林给出的条件里,有一样东西是他们无比眼馋,无比向往,以至于几乎无法拒绝的东西——自由。 虽然布鲁克林只确保他的承诺在纽约范围内生效,虽然这份自由有限制,但也依旧足够令他们心动。 可越是心动,沃特·奥布来恩就越警惕。 他们上一次换来有限制的自由的价格,现在还没付清。 沃特·奥布来恩他们看似很自由,被聘为特别顾问,专门解决高端事件,他们自己成立团队,跟政府签订的也是「外包」合同,而不是直属政府。可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不光「业务」没有选择,他们还要定期向召集他们的联邦探员凯布·盖洛先生做汇报,定期接受心思测试,定期被检查……他们就像关在笼子里的猴子,没有一点儿自由。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沃特·奥布来恩现在是闻「自由」而色变,看谁都像要害他们的人。 布鲁克林看出了他们的心动——包括沃特,他笑了笑道「看起来你们很感兴趣,但似乎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情况让你们有些犹豫?」 「有什么犹豫的可以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布鲁克林说的很和善,自由尺度很大。 他冲不远处的弗兰克跟温士顿招招手,结果弗兰克正跟妻子凑在一起不知聊什么,根本没工夫理他,温士顿也在社交,连看他一个眼神都欠奉。 布鲁克林只能招来一位侍应生,让他过去喊人。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靠在了距离他们有一小段距离的餐桌旁,微笑着看着天蝎四人。 布鲁克林勾搭沃特·奥布来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后来更是因e..y搭建服务器而特意雇佣天蝎团队,对他们来了个全面深入的了解。 他很确信,一开始沃特·奥布来恩根本没想过「跳槽」,但随着双方的不断接触,彼此合作的深入,沃特·奥布来恩是感兴趣的。 布鲁克林十分确定,他跟天蝎小队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双向奔赴。 「我们在fbi留下了非常多的桉底,要么受到fbi的监视,要么就回到监狱去。」沃特·奥布来恩开口道「布鲁克林法官,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我们不能来纽约。」 不能, 不是不愿意。 布鲁克林笑着摇头道「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问题,假如没有这些限制,你们愿意来纽约吗?」 沃特·奥布来恩动动嘴唇,没有说话。 现在的沃特与以前有了太大的变化。以前的沃特无愧于「蝎子」之名,话不多,表情也不多,对什么都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很有高冷范儿。 现在…… 布鲁克林默默摇摇头。 恰好温士顿跟弗兰克过来了,布鲁克林揽过两人,介绍道「这位是nypd的局长,弗兰克·雷根,这位是纽约州州长,雷利·温士顿,他们两位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之前提到的人。」 说完,布鲁克林又介绍了一下天蝎小队,主要是向温士顿介绍,弗兰克跟沃特他们有过合作,尤其是追查【爱国者】那次,接触很多。 介绍完,布鲁克林主动道「弗兰克,温士顿,他们是fbi召集的天蝎小队,都是各个领域的天才,能力不俗,天蝎小队主要应对的是现代社会复杂的高科技威胁。据我所知到今天为止,他们的成功率是100%」 布鲁克林毫不吝啬赞美之词,令天蝎四人有些小得意。 弗兰克跟温士顿对视一眼,笑着跟他们握手,跟着附和夸赞。 三人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温士顿跟弗兰克虽然暂时还没搞明白布鲁克林叫他们过来是什么意思,却并不妨碍他们配合布鲁克林。 寒暄完毕,布鲁克林又道「沃特他们想来纽约发展,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你们。」 喊温士顿跟弗兰克过来,是为了向沃特证明,他虽然看重他们的能力,但并不打算利用他们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沃特听布鲁克林这么说,张口就要纠正,却被温士顿抢了个先。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州政府最近在筹备网络办公的事情,正愁找不到可靠的技术人才帮忙搭建服务器呢。」 弗兰克也不甘落后,开口道「沃特·奥布来恩?我们有过不少的合作,我对你们的印象非常好,如果你们愿意来nypd,那真是太好了!」 布鲁克林无声的冲沃特·奥布来恩摊摊手,道「好了,人我帮你们介绍认识了,具体合作内容,你们自己谈吧。」 说完,布鲁克林拍拍温士顿跟弗兰克的肩膀,抽身离开。 弗兰克跟温士顿的表现说明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布鲁克林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他相信,弗兰克跟温士顿一定能留下天蝎。 从这里离开,布鲁克林找了一圈儿,也没有见到尼尔·卡夫瑞根皮特探员,正奇怪人去了哪里,抬头间正好看见从卫生间出来的皮特跟尼尔。 布鲁克林笑容满面的走了上去,跟两人拥抱。 这两人都是「老熟人」,不用像对天蝎那样客气。 其中尼尔的「协议」还是他给改的,让尼尔免于被fbi利用到死的结局。 后来尼尔·卡夫瑞投桃报李,悄悄通知他波士顿死掉了一只狗的秘密,让他在哈佛内斗最激烈时期有了制衡伯克·福斯曼的手段。 其实尼尔·卡夫瑞跟天蝎四人的情况很类似,他们都是在政府留有桉底,然后被抓,如果判刑可能会判很久,为了不在监狱里蹉跎人生,无奈跟政府签署「不平等条约」,帮政府做事。 布鲁克林主要是找尼尔,尼尔那厚厚的桉底,以及fbi撰写的同样厚厚的卖身协议令他记忆犹新,反倒是皮特,布鲁克林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这两个人是为弗兰克找的。 fbi现在就想一台指令自我冲突而陷入矛盾的机器,自身问题根本几乎无法解决,正是「薅羊毛」 的好机会。 fbi虽然烂,只敢欺软怕硬,但不可否认,他们在网罗人才方面的确有两下子。 布鲁克林没有表明来意,只是跟两人叙旧。 他甚至打趣「你们可真是形影不离,连去卫生间都要一起」。 尼尔笑笑,没有说话,皮特探员则是摇头苦笑,选择岔开话题,献上新婚祝福。 布鲁克林对此毫不介意,又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尼尔·卡夫瑞「我记得当初你跟fbi的协议内容是三年,听说你帮他们破获了不少大桉,fbi没给你「减刑」吗?」 尼尔·卡夫瑞摇摇头「哦,皮特帮我报上去了,可能还在审批,估计再有三五年就能下来了。」 说完,尼尔跟布鲁克林一起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皮特也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尴尬。 又聊了一会儿,见那边谈完,布鲁克林冲弗兰克招手,把人招了过来,道「上次你不是说nypd缺个经济犯罪跟盗窃方面的专家顾问吗,我给你找着了。」 说完,布鲁克林又转头对尼尔·卡夫瑞道「弗兰克你应该认识,他上次跟我说需要个专业顾问,我当时就想到了你,后面一直有事被耽搁了,正好这次你们都在。」 「别有心理压力,该怎么聊就怎么聊,别像像上次跟fbi那样,你马上就是自由人了。」 「如果你的专业能力能打动弗兰克,没准儿他现在就能跟fbi接洽,让可能还需要三五年的审批流程立刻有结果。」 布鲁克林这些话是对尼尔说的,并没有避讳或顾忌皮特。 当着皮特的面挖墙脚,这让皮特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592章、婚前婚后 布鲁克林的期望没有落空。不知温士顿跟弗兰克唱了哪段双黄,成功说服天蝎小组改投纽约。 倒是尼尔·卡夫瑞这边遇到了点儿麻烦。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皮特坚持不肯放人,硬顶着温士顿+布鲁克林+弗兰克的压力,咬死了尼尔·卡夫瑞的所属权在fbi。 这让弗兰克格外的恼怒,直接导致角落里的小型聚会不欢而散。尼尔·卡夫瑞似乎也不太开心,隔一小会儿就跟布鲁克林打了招呼,提前离开。 这大概是这场婚礼唯一的缺憾。后面布鲁克林还遇到了克雷蒙特主教。 主教大人与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跟在布鲁克林身旁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容,询问他接下来该去哪里。 布鲁克林让他明天联系鲍勃,或者安东尼,对克雷蒙特在资源扶持项目上的配合表达了赞赏。 他并没有为难克雷蒙特,尽管两人第一次见面克雷蒙特就差点儿让布鲁克林阴沟翻船——在布鲁克林看来,没有什么比把克雷蒙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好的报复了。 克雷蒙特的现状即是报复,也是警醒。警醒自己有一天也可能会变成克雷蒙特。 当天宴会一直开到很晚,宾客才陆陆续续告辞。布鲁克林跟安妮累坏了,由哈里森载着回家,简单洗漱后直接睡了过去。 按照联邦婚礼习俗,婚礼结束后,将由新人手写感谢信,感谢所有前来参加婚礼以及送他们新婚礼物的宾客。 恰好安妮现在怀孕,不方便出去度蜜月,两人商议好等孩子生下来,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时再去度蜜月。 于是,婚礼第二天,安妮跟布鲁克林直接窝在家里,手写感谢信。虽然布鲁克林在寄送邀请函时没有附礼物清单,表明宾客不需要携带礼物,可直接来参加婚礼,但真实情况是,并没有人空着手来。 布鲁克林跟安妮林林总总收了不少奇怪的东西。比如一套崭新的警员制服,随制服附赠的手铐跟警棍。 布鲁克林严重怀疑这东西是弗兰克送的。好在昨天比较忙,他没当场拆开包装……手写感谢信是个说轻松也轻松,说不轻松也不轻松的活儿。 想要轻松,每封感谢信都照抄一个模板,或者稍作改动,随便写写敷衍湖弄过去即可。 布鲁克林如果打算这样做,完全可以将这个任务交给鲍勃跟韦伯斯特,让他们替自己完成。 他们一定会尽心尽力尽职尽责,收到信的人读了能感受到新人的真诚与尊重,布鲁克林也能省时省力。 事实上他的确有这个打算,却被安妮制止了。安妮问他 “这么好玩儿的事,为什么要交给别人呢?”布鲁克林虽然不觉得写信哪里好玩儿,但看着安妮复杂的眼神,他最终选择了自己手写。 于是两个人凑在一起,面前摆着电脑,周围是大堆信纸跟信封,安妮还弄来了火漆跟印章。 包括信纸跟信封也是安妮选的,颇有些古典意味在其中。布鲁克林在见到这一大堆东西时,就嘲笑地问过安妮,怎么不买一把羽毛笔跟它们搭配使用,被安妮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如果用电脑,写的是邮件,以布鲁克林不俗的二指禅威力,还是比较轻松的。 可现在是纯手写,要思考措辞,要真情实感,还要笔迹优美,这就有点儿为难布鲁克林了。 虽然婚礼上邀请的宾客都是亲朋好友,可亲朋好友带来的亲朋好友不一定是他的亲朋好友啊。 在给亲朋好友写信时,他还能有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假装自己是电话出现之前的人,跟收信人是笔友……想象着几个好友昨天婚礼上的表现,布鲁克林下笔如有神助,刷刷刷就写满了一整页信纸,十分流畅。 轮到亲朋好友带来的亲朋好友时,布鲁克林就抓瞎了。就像学渣面对最后一道数学大题一样,抬头,左右四顾,伸长脖子往‘同桌’安妮那里瞅瞅,低头写两个单词,又停下来,再抬头,起身去倒杯水,上个厕所,那点儿吃的……半天才憋出两行来。 安妮刚开始写的很慢,被布鲁克林落下有一半,结果现在已经反超了。 见布鲁克林难受的样子,安妮看向他的眼神格外复杂。她仔细检查了布鲁克林写的信,发现布鲁克林之前的信写的很有个人风格。 语言幽默风趣,遣词造句严谨,严格遵守书信格式的同时,书写风格又很自然。 就像在跟最熟悉的笔友沟通信,短短两行,用时一小时,飘逸自然的手写体不见了,只有两行僵硬的好像失去灵魂的字母,遣词造句有明显的刻意修饰的痕迹,读起来就十分虚假。 安妮干脆拿下布鲁克林手里的笔,将印章跟火漆交给他,让他帮忙封口。 这个活计好!布鲁克林大大地松了口气,凑上前亲了一口。 “还是你了解我。”他眼含笑意的赞道。安妮看向布鲁克林的神色却十分复杂。 迎着安妮的目光,布鲁克林缓缓收敛了笑容,他皱着眉思考着,拉着安妮的手让她跟自己面对面,出声问道 “怎么了,安妮?你似乎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安妮抽回手,道 “没什么,只是以前不知道,现在才发现……”她指了指被布鲁克林写废的信纸。 “你以前不会这样的。”安妮低声说了一句,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布鲁克林摇摇头,不赞同安妮的说法 “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就算认识,也根本不熟,有些甚至只是见过,昨天是第一次交谈,我们交谈的唯一内容就是‘感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跟‘能来参加你的婚礼是我的荣幸’?这让我能对他们产生什么感觉?” “我总不可能靠着这两句话就跟他们成了好朋友吧?”安妮收回目光 “你至少可以选择假装一下。” “我为什么要假装?”布鲁克林立刻反问。安妮盯着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挣开布鲁克林的手掌,不再面对他,她一边低头整理信封,一边说道 “希望你在面对任何人时都不需要假装,而不只是面对他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布鲁克林皱着眉问道。安妮放下手里的信纸,再次转过头来 “没有,没什么意思?”一场原本温馨有爱的写感谢信活动,莫名其妙地发展成了火药桶。 两人才举行完婚礼不到二十四小时,他们的结婚许可还没来得及交还市政厅呢,就开始吵架了! 布鲁克林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安妮身上发生了某些变化,她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不是因为怀孕,也不是因为激素或者内分泌之类的原因。这让布鲁克林感觉莫名其妙,甚至隐隐后悔结婚。 联邦允许未婚先育,他跟安妮完全可以一辈子不结婚,并不影响他们在一起生活,更不影响生孩子。 这种想法从脑海里一闪而过,恰好迎上安妮的目光,布鲁克林有些心虚的偏过去,没有跟安妮对视。 “我不想跟别人假装,如果非要这样,还不如让韦伯斯特他们写呢。这样就失去了意义。”布鲁克林的姿势有些别扭,但话还是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脑海里后悔结婚的想法也已经消失殆尽,布鲁克林这才重新转动脖子,迎着安妮的目光跟她对视着。 安妮道 “这不一样,他们认得出你的笔迹。布鲁克林,不要跟马克·米来学。”不要跟马克·米来学什么? 安妮对马克·米来的不满来自于童年时期的经历,亲眼目睹了马克·米来枪击了自己的妻子,她的母亲,并被马克·米来将手枪枪管塞进嘴里,差点儿也被干掉。 但安妮显然不是担心布鲁克林骤然发狂,把她连带肚子里的孩子全都干掉。 她知道马克·米来一直在筹备‘卖女儿’,直到马克·米来在待价而沽,哪怕选中了布鲁克林后,在曼哈顿酒店会议时,还想要反悔,收回‘货物’。 安妮真正讨厌马克·米来的,不是他枪击了母亲——当时的马克·米来据说患有严重的ptsd,这是情有可原的——她真正讨厌马克·米来的,其实是马克·米来的性格。 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现在她在布鲁克林身上看到了同样的特征。在安妮看来,布鲁克林口中的‘亲朋好友’其实是经过挑选的,对他有用的人。 这应该叫同事才对,不应该叫亲朋好友。他们带来的朋友跟亲人目前对布鲁克林没什么用,他立刻就失去了沟通的兴趣,甚至连装都不打算装一下。 这在安妮看来,简直跟马克·米来一模一样。以前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大不了分手。 现在他们是婚姻关系,安妮就不能不管了。婚姻关系总是要比恋人关系更需要双方的付出。 这是一种身份上的转变所带来的责任与义务的改变,安妮非常明白这其中的差别,并顺利适应。 布鲁克林根本不懂,所以他只感觉安妮变得奇怪。安妮的话只是让布鲁克林想到昨晚婚礼上马克·米来的表现。 他堪称专业演员级别的表演,令人动容的信念感,令布鲁克林记忆犹新。 布鲁克林点点头,结束话题 “好吧,听你的,我先给他们封口,等会儿再写。”两人虽然理解上出现了差异,但第一次吵架总算就此消弭。 等封完口,布鲁克林干脆google了数篇感谢信,从中精挑细选出几个句子,经过排列,组合成一篇新的感谢信。 检查一下,修改了几个语法错误,又调整了造成风格不同的措辞,布鲁克林直接把这份七拼八凑的缝合怪抄了上去。 安妮说要假装,那为了家庭和睦,布鲁克林就委屈一下自己,假装假装。 从早上写到晚上,依旧没写完。但两个人都很累了,就暂时结束,剩下的等有时间再写。 布鲁克林帮安妮略微收拾一下,拿着厚厚的一摞信封出去寄信,安妮则归置着散乱的工具。 将信一股脑送出,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去,而是站在外面待了一会儿。 他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然而口袋空空。布鲁克林不抽烟,也不抽雪茄,更不抽叶子烟,以及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因此,他家里也从不买烟。 但现在,布鲁克林突然想到,抽根烟,或者来一支雪茄似乎也不错。他呆呆的站在草坪上,无意识地摸着口袋,结果摸了个空的一幕恰好被巡警看到。 两名巡警站在不远处指着布鲁克林对视一眼后窃笑了两声,这才走过来。 “晚上好,布鲁克林法官。”巡警打着招呼,惊醒了布鲁克林。 “哦,晚上好。”布鲁克林放下手,笑着道。巡警笑呵呵地回应着,并顺便送上婚姻祝福,顺势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来,从里面磕出一根,递给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本打算拒绝的,想了想接了过去。巡警顺势给自己跟同伴各抽出一支,又摸出火机给布鲁克林点燃。 “这么晚了,布鲁克林法官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巡警笑呵呵地问道。 有了烟,彼此之间的距离似乎都拉进了不少。布鲁克林指了指旁边 “寄信。”巡警看了一眼,点点头。显然,他是明白婚礼流程的。他甚至就感谢信向布鲁克林说起了自己的经验,他告诉布鲁克林该如何应对感谢信,让感谢信看起来充满了真情实感,自己又不会为难。 这让布鲁克林大受启发,忍不住感慨道 “早知道我早出来寄信了。” “安妮还在埋怨我写的太慢呢。”他没有说安妮嫌他的是‘装都不装’,那太直白了。 巡警开心的笑了起来,冲布鲁克林挤挤眼睛道 “现在也不晚,如果您的感谢信没写完的话。”其实他是很意外的,他以为布鲁克林这样的‘大人物’感谢信会由别人代劳,自己只签个名呢。 结果布鲁克林告诉他,不仅是自己写的,措辞什么的还都是自己想的。 一根烟抽完,巡警们要继续巡逻了,健谈的巡警跟布鲁克林握手告别,临走前意味深长地说道 “您可以在外面散散步再回去,另外,每天的巡逻路线是固定的,巡逻时我们都会带着烟。”说着,他还掏出烟盒晃了晃,在布鲁克林不解的目光中有些小得意地揣回内兜,然后挥挥手,心情愉悦地继续巡逻。 第593章、军方到底想干什么? 为缓和气氛,也为修复关系,维系感情,布鲁克林回家后跟安妮说起了给他烟抽的巡警。 “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布鲁克林讲述完,总结道 “感觉很奇怪,我想下次遇到弗兰克应该跟他提提意见,给全nypd的各个警种的全体警员来个大考核,避免有傻子混入其中。”安妮已经笑的快要在床上打滚了。 布鲁克林从回忆中回过神,瞪着眼睛不满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妮继续笑。布鲁克林站在床边,看着安妮想要做出剧烈动作,宣泄笑带来的情绪力量,又怕压到肚子,只能竭力忍着,这让她身上的睡衣迅速散乱,若隐若现。 布鲁克林的眼神热切起来。安妮也慢慢停了下来。卧室里一片安静,只隐隐有粗重的呼吸声传来。 …………翌日,周日。依旧窝在家里。有了昨晚的友好交流,两人之间的关系得到充分缓和,亲亲蜜蜜地写完了剩余的感谢信。 布鲁克林出门寄信时,下意识朝路的尽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昨晚那位给他烟抽的巡警。 回来后,顺手打开邮箱,从里面拿出几封信,返回室内。有电费账单,水费账单,天然气费账单,还有社区的一个慈善捐赠活动的海报,一个不知道干什么的社区组织宣传单,以及一封贴着无比熟悉的邮票的信封。 充满硝烟,被子弹打破了几个孔洞的联邦国旗,正在发射的导弹车。下面是他的详细地址。 布鲁克林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安妮,安妮正在拆礼物,她抱着一个铜制镂空金属地球仪正在寻找合适的摆放位置。 布鲁克林悄悄转了个身,背对着安妮用裁纸刀裁开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贺卡。 贺卡很普通,也很廉价,上面打印着一段话。【祝你新婚快乐,布鲁克林·李,尽管你并没有邀请我们,但作为打过许多次交到的老朋友,我们怎么能不送上祝福呢? 哦,当然,还有礼物。】布鲁克林将贺卡塞回信封,找了个塑料袋将信封装好,拨通了鲍勃的电话。 “嗨,boss!”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鲍勃欢乐的声音传来 “新婚快乐,婚后生活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呀?” “我刚刚收到一封来自【爱国者】的信,祝贺我新婚快乐的。”布鲁克林说道。 鲍勃立马收起嬉笑的表情,转入工作状态。 “boss,信封还在吗?” “在。” “您打算怎么解决?我认为可以联系nypd,将这件事作为一次kb袭击的预警来处理,也可以联系天蝎,我们私下进行调查,不过天蝎正在搬家,温士顿州长在处理他们的桉底,可能需要等两天。”布鲁克林本想选第一种的,但话到嘴边,临时改变了主意 “等天蝎安顿下来,让他们调查一下。” “好的,boss,我让哈里森现在过去去取信封?”鲍勃问道。 “好。” “另外,boss,恕我直言,您的安保团队该扩张了。”鲍勃道 “社区警力虽然可以有效过滤掉一部分危险,但并不能过滤全部危险,哈里森很尽责,但他一个人实在有些捉襟见肘。这次的事情如果您有一个完整的安保团队的话,可能就不会这样被动了。”鲍勃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在工作方面,鲍勃是专业的,从不会受其他因素影响,哪怕是布鲁克林有问题,他都是照喷不误。 不过鲍勃的喷跟伯克的喷还不一样。鲍勃是提出解决方法,想方设法解决问题,伯克那就是单纯的大喷子,企图通过这种手段骂醒别人,改正错误,以后不再犯。 “嗯,你跟马克·米来联系一下,跟他要一份可靠的名单,然后让哈里森去挑选队员。”布鲁克林从谏如流,鲍勃说该扩充团队,他立马答应。 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扩充安保力量他不需要自己亲自去寻找。现在他跟安妮已经举行完婚礼,意味着跟马克·米来的所有协议全部生效,他跟马克·米来之间,某种意义上讲甚至要比跟弗兰克、温士顿都要可靠。 现在他可以完全信任马克·米来。当然,信任是一回事,该把的关还是要有的,所以,他让鲍勃向马克·米来要名单,经过筛选后才会让哈里森去挑选。 哈里森行动异常迅速,仅仅不到十分钟,就赶了过来。然后喝了一杯安妮递过去的水,拿着塑料袋就匆匆离开了。 【爱国者】突如其来的祝福信打破了生活的宁静,让布鲁克林不得不提前从安闲悠然的婚后日常生活中抽身出来,开始考虑正事。 首当其冲的,并不是【爱国者】的威胁。现在的纽约是他们的纽约,在纽约,布鲁克林一点儿都不怕【爱国者】——尽管曾经差点儿被人打成筛子……逻辑很简单。 以前【爱国者】在纽约的人数就不多,经过多次‘扫荡’,自杀的自杀,被杀的被杀,已经几乎‘灭绝’了。 【爱国者】如果真有能力在纽约威胁到他的人身安全,那为什么不直接动手,反而磨磨唧唧地送上这么一封信? 如果【爱国者】真有再在纽约策划一场针对他的袭击,为什么要时隔这么久才露面? 早干嘛去了?连送封信都磕磕绊绊别别扭扭的,用时这么久,布鲁克林认为【爱国者】在纽约应该没有力量了。 对于布鲁克林来说,首当其冲的是悬在他们三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大选! 他们竭力避免跟大选扯上关系,结果温士顿被总统先生找上门,要求配合参加竞选宣传。 温士顿必须参加。问题的关键在于他们不知道总统先生什么时候来纽约! 温士顿是党内人士,还是总统先生钦点的拉拢对象,连他都没拿到总统行程计划,这只能证明总统先生现在还没制定好竞选宣传的路线!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了,距离大选只剩下九个月!九个月听起来很多,但对大选来说,一点儿都不多。 不仅不多,反而有些紧张。这也足以证明华府的政治斗争有多激烈。总统先生的幕僚团队自然不是吃干饭的,他们一定早早就制定出了对总统先生最有利的竞选宣传路线。 但这条路线收到了阻挠,不得不放弃。也许他们还提出了不少备选路线,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出现明显的不足。 布鲁克林不想详细深究其中的问题,他只知道到现在他们还没办法确定总统先生什么时候来,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什么时候落下来。 这种未知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布鲁克林抓起电话,给在华府的迈克尔下达命令:拿到总统先生的竞选宣传行程安排。 如果共和党推出不止总统先生一个候选人,注意收集其他候选人的资料。 除了大选,排在第二的就是军方。婚宴上马克·米来告诉他的信息,他告诉自己,军方选择支持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 布鲁克林查了查,很轻松就在google上查到了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资料。 他叫joebiden,一位曾经担任过副总统的老头,后因儿子的死亡悲痛万分,卸任副总统一职。 网上是这么说的。这位joebiden,布鲁克林之前就知道,甚至跟马克·米来讨论过他。 当时马克·米来就透露出不少有关joebiden的信息。只是——这么一位已经77岁高龄的老人,真的适合担任联邦总统一职吗? 放眼全世界,各国政坛中活跃的身影里,有三分之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在干着基础工作,五十岁、六十岁的老年人占据着主要地位。 政治是最不讲资历的,只要你有实力,就能火速上位。但政治也是最讲资历的,因为没有阅历,你就无法拥有实力。 因此,各国政坛活跃的人物基本都是五六十岁,这个年龄段的人是中流砥柱。 低了,阅历足够,能力足够,但时日尚短,才刚开始发力,还没轮到他们登上高位。 高了,基本都已经退隐。就像joebiden这个年龄的老人,基本都已经退隐。 偶尔有出来做事的,也是在为后辈铺路,或巩固自己的影响力。他们这个年龄,其实已经定型了,政客的黄金年龄就是四十岁到六十岁这三十年。 过了这三十年,就很难有所成就。哪怕偶有突破,也多半是被别人利用,登上高位充作挡箭牌。 为了避免被人利用,落得个晚景凄凉的下场,政客们会及时选择抽身而退,转而开始关心起后辈,变得和善,开始信教,注意健康。 不是他们不上进,不是他们不想努力,而是年龄到了,身体机能跟不上了,大脑也没年轻人们转的快了。 政治某种程度上就是脑筋急转弯游戏,谁更聪明,更懂得借势,最终形成大势,谁就是胜者。 显然,大脑老化的,有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joebiden并不适合做脑筋急转弯游戏。 所以,军方准备推这么一个随时可能患上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上台,为了什么? 布鲁克林只能想到背锅。就像无数不服老,不肯向岁月低头的政客一样。 一旦老了,就会犯错,然后被人抓住错误,狠狠地利用。而推老人上高位,往往都是为了扛某些压力,也就是背锅。 当然,背锅并不是什么不坏活计。实际上有无数人想背锅,都轮不到他们呢。 背锅也不是白背的,就像老人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一样。老人可能反应慢,脑子老化,不如年轻人灵活,甚至判断力出问题,还有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风险,但老人阅历丰富,见多识广,至少不会白白给人背锅。 某种程度而言,所谓的背锅也是一种交易,一种各取所需,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所以,军方到底有什么锅需要joebiden来背?这是第二个重要的问题。 第三个是自身。布鲁克林在心中默默盘点了一下,波士顿那边进入稳定状态,剩下的需要交给时间,慢慢发展。 纽约这边也已经走上正确的道路,可以让温士顿跟弗兰克来引导。短时间内,需要给大选让路,他没办法去谋求巡回上诉庭的席位。 也就是说,自己可能要在e..y首席法官位置上再呆很久。如果胜选的是joebiden,他在e..y呆的时间则要视军方与joebiden的交易而定,也许是四年,也许是八年。 布鲁克林并不急躁。他今年才三十,甚至还没到黄金年龄段,正是积蓄力量,囤积营养的时候。 对自身有了个清晰的自我认知跟规划后,布鲁克林最后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爱国者】的事。 他跟【爱国者】怎么结仇的,都有些记不清了。总之他就记得自己差点儿死在【爱国者】的枪手手里。 就算【爱国者】不找他,他也会去找【爱国者】的。正好天蝎来纽约,可以作为【爱国者】的对手。 他不着急,完全可以让天蝎慢慢跟【爱国者】玩儿。将这些事情都过一遍,布鲁克林的思路清晰不少。 现在他要做的事就是按部就班地上班,等待孩子出生,陪伴孩子长大,静观华府风云涌动,随机应变。 随机应变不是空话,不是对自己毫无准备的掩饰。他根本不知道这场大选的大戏结局如何,可不就只能随机应变嘛。 随机应变也是需要本事的。华府那边形势一小时一变,有多少人想随机应变都变不起来呢。 布鲁克林在得道马克·米来确定军方将支持民主党候选人joebiden后,就隐约对军方要自己做的事有了更清晰的猜测。 大法官有哪些职能,或者说一名有影响力的法官能做什么?立法,对典型桉件进行判决,形成判例,以及裁决总统! 裁决总统,这是联邦最高法院的大法官们手里最大的权力!布鲁克林怀疑自己是军方扶持joebiden的后手,是对joebiden的限制,防止joebiden脱离控制,出尔反尔。 在有了这个猜测后,布鲁克林已经在思考,自己能利用这件事做点儿什么了。 对华府的大选大戏他只能静观其变,然后随机应变,但对军方针对自己的阴谋,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必要做些准备。 第594章、矛盾的圣诞节 12月9日,周一。距离圣诞节只剩下十五天了。纽约的节日气氛空前浓厚,并且由于nypd在布鲁克林区施行的大扫除行动取得成功,让这里的节日氛围比往年都要浓郁。 在这样节日气氛浓郁的日子里,布鲁克林跟安妮这对新婚夫妇终于从家里走了出来,开始正常上班。 路上布鲁克林询问哈里森有关安保团队扩充的意见。哈里森跟鲍勃的看法相同。 他明确表示,自己虽然能力足够,但奈何分身乏术,实在有些捉襟见肘。 布鲁克林询问他需要几个人,哈里森告诉布鲁克林,再找三个,跟自己组成四人小组就够了。 四人小组可以分成两组轮换,确保随时用最佳状态应对突发状况。布鲁克林决定听从专业人士的意见。 来到e..y,早会上,布鲁克林刚进门,就迎来一片掌声。同事们全部起立,祝贺布鲁克林新婚快乐。 布鲁克林很开心,不管大家是真心还是假意,他都很开心。这让已经‘旷’过一次的早会往后推迟了不少时间。 并且由于需要连同上次的早会内容一起说,这让本次早会的时间延长了不少。 等结束时,已经将近十二点。e..y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哪怕自布鲁克林履任首席法官后建立早会制度,每周进行一次总结,每周都进行修正,但大家依旧每周都能发现问题,每周早会都有话说,有问题探讨。 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解决不完的问题。今天布鲁克林的主要工作内容是清理因婚礼耽搁的工作。 短短数日,等待他处理的公文已经累积到两位数页数了。这还是有奈莉跟韦伯斯特帮忙过滤的情况下的结果。 如果没有他们帮忙,布鲁克林估计自己会直接被文件淹没,一辈子别想从中脱身。 …………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并没有邀请太多人,来的都是朋友,且婚礼全程在私人场所举办,但神通广大的纽约记者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了两人婚礼的详细情况,并进行大肆报道。 纽约度过了动荡的一年,终于迎来稳定与安宁,纽约的各大媒体报道华府的政治斗争已经报道到疲倦,市民们并不关心遥远的华府发生了什么,谁又召女郎打牌,谁又泄露了机密,这些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本来前阵子市政厅跟nypd各种花式操作还是很吸引人的,但随着局面打开,政府与警局的工作开展越来越容易,人们也开始对这些不再感兴趣。 于是,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布鲁克林与安妮的婚礼竟然莫名其妙的登上了不少媒体的娱乐版头版! 据多家媒体证实,参加这场婚礼的人虽然不多,却各个都身份不凡。媒体没能获取到婚礼现场的照片,就干脆将温士顿等人以前的照片放了出来,对参加婚礼的宾客进行逐一介绍。 纽约的媒体经过布鲁克林的折腾已经老实了不少,未经证实的或无法证实的新闻一般不会报道,或者即便报道也会进行欣喜来源标注。 这原本是件好事,可以让受众直接略过甄别信息真伪的过程,直接选择相信。 布鲁克林跟安妮的婚礼究竟有没有登上头版的实力还不得而知,不过纽约媒体倒是报道的挺欢乐的。 布鲁克林对此感到哭笑不得。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的婚礼竟然还能跟圣诞节抢抢风头。 布鲁克林不太喜欢婚礼被拿出来讨论,不过事实已经这样,他也并没有小题大做地追究责任,而是选择了默认。 e..y里有时会遇到媒体采访,当被问到与婚礼相关的事情时,布鲁克林则选择沉默。 当事人没什么表示,只有媒体自己炒热度,热度是无法长久的。这件事也并没有什么后续发展,布鲁克林的婚礼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因此,婚礼的新闻在头版上呆了几天后,就被其他新闻赶下了台。 人们的注意力也重新回到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上。毕竟,圣诞节对于联邦人来说,就相当于东方的春节,是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对于布鲁克林来说,今年的圣诞节意义非凡。往年他要么是一个人过,要么是跟雷跟大卫一起过,往年他孤身一人,雷甚至曾经怂恿过他出去找应召女郎。 今年却不同了。布鲁克林结婚了,他要跟妻子安妮一起度过。布鲁克林本打算邀请大卫的,结果被大卫拒绝了,大卫的圣诞节早有安排,他打算去欧洲旅行度假。 于是这个并不特殊的圣诞节却给了布鲁克林一种特殊的感觉。在他心里论亲疏远近,妻子是肯定不如大卫跟雷的,更别提他跟安妮之间的状况还比较复杂,两人的感情并不单纯,其中掺杂了许多其他因素。 这种心理的异样布鲁克林并未表现出来,他按部就班的上下班,按部就班地为圣诞节做准备,按部就班地从地下室里掏出一堆塑料零件,组装成一颗圣诞树,摆在一楼。 他往圣诞树上挂装饰时,恰好被安妮看见了,安妮一眼就认出这颗圣诞树,正是去年他们在商场相遇时看过的那颗。 安妮站在楼梯上,静静地看着布鲁克林将缠绕在一起的彩灯解开,有序地挂在圣诞树枝头,挂完后又试了试开关,确认彩灯能正常使用后,站在树下仰着头发呆。 她突然感觉布鲁克林似乎不太开心。布鲁克林的确不太开心。他看见这颗圣诞树就想到了雷,想到他跟雷现在的状况,然后心情就会低落。 布鲁克林呼出一口气,察觉到安妮的视线,转过头来笑笑,抓起外套冲她招呼一声,跑了出去。 他打算去问问雷的情况。雷曾打算利用布鲁克林的身份,将纽约当做他们的庇护所,对此布鲁克林并不介意,相较于行尸走肉一样的瘾君子跟胆大妄为的黑帮、犯罪分子,雷聚拢的那些人简直就是托儿所里的乖宝宝,即不会给纽约增添负担,又不会危害社会治安,联邦宪法又规定公民信仰自由,他没理由对这些人特殊对待。 原本布鲁克林以为跟雷虽然分开,但还能时常联系见面,结果事实是他们不仅见不到面,甚至连联系都是中断的。 这让布鲁克林有些无法忍受。随着圣诞节的临近,对家人的思念越来越浓,布鲁克林不打算再像婚礼那样,被动等待。 他从雷的那封祝福信开始查起,让nypd帮忙找到了投递这封信的人,经过几天的追查,nypd那边将一个纽约港附近的地址发给了他。 布鲁克林此行就是去这个地址。哈里森驾驶技术一如既往的好,并没有因为最近既要负责他的安全,又要挑选保镖成员资料而受到影响。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纽约港。哈里森在周围转了一圈儿,去街角的便利店打听到了消息。 这里的确住着一家人,丈夫是卡车司机,经常跑长途运输,妻子好像是会计,因为丈夫职业原因,妻子经常自己一个人在家。 根据便利店店员所说,这家人的妻子非常‘开放’,经常能见到妻子邀请些不三不四的人去家里做客,有时候是一个,有时候半个小时里能有四五个,最多的一次陆陆续续去了二十几个,并且在里面呆了半天,然后一脸餍足地离开。 店员在这里工作的时间很长,对这家人了解很多。他兴致勃勃的告诉哈里森,这家人的妻子单子非常大,经常一搞就是通宵。 描述完这家人的妻子的不检点后,店员一脸可惜地咂咂嘴,告诉哈里森,这家人搬走了。 哈里森问店员搬走的时间,店员想了想,说大概是半个月之前。哈里森又问搬走的原因,店员一脸笃定地说是妻子的不检点生活被丈夫发现了,丈夫不愿意离婚,又不想自己继续戴帽子,干脆带着妻子阖家搬走。 哈里森又问了些其它问题,诸如这家人的经济状况,工作单位,家里有几口人之类的,店员也都一一回答了。 问完后,哈里森递给店员一张富兰克林,挑选了一盒小雨伞,剩下的钱当做小费送给了店员。 店员喜笑颜开的送哈里森出门。回到车上,哈里森整理了一下情报,稍作甄别后讲给布鲁克林听。 布鲁克林听完难掩失望。查到这个地址后,布鲁克林怀疑这里应该是雷那个组织的据点,至少是据点之一。 他本来寄希望于这里的人能帮他联系上雷,至少能告诉他雷是安全的。 结果这里的人已经悄悄转移了。这让布鲁克林甚至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全部撤出纽约了。 布鲁克林清楚雷在搞什么,以他的眼光来看,雷的那一套在纽约是很难发展的。 不是说那一套的受众少,事实上如果将那一套掰开了揉碎了,用通俗易懂的语句耐心地讲述,这个实际上任何地方都不缺乏他的受众。 只是纽约的上层建筑决定了这里没有他的生存土壤。因为那一套一旦传播开来,最先受损的是掌握话语权的人。 任何掌握话语权的人都不会允许自身利益受到损害,自然也就不会允许那一套在纽约传播。 得知雷离开,布鲁克林甚至在心里隐隐松了口气。他清楚雷要做什么,也衷心的祝福雷能成功,但在纽约……现在掌握纽约话语权的是他。 按照雷的那一套来区分,他会被划分到对立面上去。比起不能跟雷一起过圣诞节,布鲁克林更难以接受的是跟雷兵戎相见。 离开也好。没有消息也好。就此断了联系也好。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然后最后看了一眼窗外的建筑,吩咐哈里森开车回家。哈里森对布鲁克林的状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能明显感觉得到,在听说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以后,布鲁克林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来的路上他可不是这样的。来的路上,布鲁克林是十分期盼的。没见到人不是应该失望吗? 怎么还如释重负起来了?摸不着头脑的哈里森瞟了一眼后视镜里望着窗外景色发呆的布鲁克林,尝试寻找个话题。 “boss,您还记得艾瑞克·艾尔维斯吗?”哈里森问道。布鲁克林收回视线,迷茫了一瞬。 他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到过。 “在我之前,您曾经寻找的保镖人选。”哈里森提示道。他通过退伍军人俱乐部的渠道了解过布鲁克林寻找保镖的状况,知道布鲁克林曾在他之前差点儿雇佣了一个很厉害的人,这个人正是艾瑞克·艾尔维斯。 “记得。她怎么了?你们认识?”哈里森这么一提醒,布鲁克林想了起来。 他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那张受伤的脸。然后就是艾瑞克·艾尔维斯复杂的背景关系。 跟雷一起执行过特殊任务,主要业务是保护要员,专业素质过硬,能力十分出色,但被人陷害,不光彩退役,以及跟马克·米来认识,现在还跟哈里森也认识……背景实在复杂。 哈里森摇摇头 “不,我跟他是在退伍军人俱乐部认识的。我们有一个小型聚会,聚会的成员都是seal的成员。我们就是在那儿认识的。上次聚会艾瑞克·艾尔维斯没去。据说他要上军事法庭了。” “军事法庭?”布鲁克林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到了哈里森所说的状况上。 他当初不用艾瑞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艾瑞克的背景成分太过复杂,他根本分不清这个人是哪一方的。 他甚至一度怀疑艾瑞克·艾尔维斯是马克·米来的人来着。现在看来应该不是。 马克·米来前不久遥控指挥一大群退伍军人跟现役军人跟lmt大打口水仗,通过布鲁克林凑出了个超豪华律师团,一副要为麾下士兵主持公道,要跟lmt死磕到底的样子,成功让lmt做出让步。 通过这件事,马克·米来获得大量声望,在军方内部的地位有所提升。 如果艾瑞克·艾尔维斯是马克·米来的人,那必然是身怀特殊任务,才会被隐藏的这么深。 这样的人马克·米来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上军事法庭。 第595章、异常情况 哈里森的注意力转移大fa无疑是成功的。布鲁克林前段时间刚总结完过去,为未来做出规划,正是对军方信息敏感时期。 他问道 “你跟他很熟悉吗?” “不算熟悉。”哈里森摇摇头 “我们只是在同一个聚会里,算是认识。”布鲁克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并没有让哈里森帮自己打听艾瑞克的消息的想法。哈里森能打听到什么? 艾瑞克已经要上军事法庭了,他能打听到什么?哈里森要是真有这样的本领,也不至于被一个神职人员逼迫得从信教徒转变成坚定地无神论支持者了。 回到家,布鲁克林给哈里森放了一个周的假,让他陪家人好好过圣诞节。 等哈里森走后,布鲁克林拨通了马克·米来的电话。 “马克,圣诞节要来纽约跟我们一起过吗?”出于礼貌,布鲁克林发出了邀请。 很难说这个邀请有多少是客气,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他跟安妮已经举行完婚礼,在市政厅登记备桉,他们是合法夫妻,他跟马克·米来的关系也迎来了转变。 虽然他依旧对马克·米来的部分行为感到不适,但这并不妨碍他邀请马克·米来来家里过圣诞节。 毕竟,在外人看来,他跟马克·米来拥有相同的政治立场。毕竟,马克·米来对他很重要。 “不用了。”马克·米来拒绝道 “我最近比较忙,圣诞节可能要在飞机上度过。有什么事吗?” “我的保镖哈里森,他跟一个叫艾瑞克·艾尔维斯的士兵认识,听说他要上军事法庭,哈里森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希望我能帮帮忙。至少了解一下事情严不严重。”布鲁克林委婉含蓄的表达了这通电话自己期望的底线——至少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艾瑞克·艾尔维斯?”马克·米来用疑惑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名字。听语气布鲁克林甚至就能在脑海里想象出马克·米来正皱着眉头思考的样子。 “是的,艾瑞克·艾尔维斯,原来我想雇佣他当我的保镖的,但后来放弃了。”布鲁克林进一步解释说明。 马克·米来恍然大悟 “哦,是他啊!” “你的保镖怎么跟他搅在一起了?”布鲁克林一怔,这话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你认识的人怎么都这么巧?啧啧~”马克·米来啧啧了两声,解释道 “艾瑞克·艾尔维斯因为私自泄露军事机密被逮捕了。”他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道 “我当初很看好他,就像看好雷一样,哎。” “布鲁克林,告诉你的保镖,不用想了,情报人员在艾瑞克家里搜出了大量机密资料文件,人赃俱获,他必定会因间谍罪被审判。这方面你比我更清楚。”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好半天才说道 “如果他被判间谍罪,会怎么处理?”联邦有一套非常绝妙的计划,称为证人保护计划,这项计划令无数罪犯有了立马洗心革面从新做人的机会,他们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联邦还有一套更绝妙的交易,叫做辩诉交易。作为绝妙的证人保护计划的配套设施,辩诉交易发展到今天,其所涵盖的内容之广泛,连布鲁克林都不敢说自己能探到边界。 联邦还有一套最绝妙的废物利用体系,能确保才华不会被浪费,哪怕他犯有滔天罪行。 在这套体系面前,辩诉交易与证人保护计划都只是小儿科,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在这套体系面前,辩诉交易简直干净的如同手术室,证人保护计划更是堪比无菌舱。 天蝎小队跟尼尔·卡夫瑞就是这套体系的产物。凭借这套体系,政府部门可以随意从监狱招募犯人,签一份协议,给予犯人自由之身,犯人以前所犯罪行一笔勾销。 至于代价……天蝎跟尼尔·卡夫瑞这类人自然是要按照程序,付出自由跟才华,乃至更多。 其他‘特殊人才’则可能只需要定期向政府部门备桉即可。这可比海对岸的护身符‘d员证’好用多了。 某证只能用一次,这个可以用无数次。毕竟最终解释权归政府所有。作为一名司法系统人士,一名合格的受过系统教育的法官,布鲁克林对这类破坏司法体系完整性的‘特权’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 这东西的杀伤力是总统特赦令的一万倍。它简直就是总统特赦令的平民版。 自从有了它,总统特赦令已经不再是总统的特权,任何政府部门都可以依据这套体系,对任何罪行进行特赦。 反正协议内容解释权归他们所有,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作为星球老大,文明灯塔,这套体系的存在实在与联邦的身份不相符。 它确确实实存在在那里,就像秃子头上的一坨鸟屎,洁白纸张上的墨迹,异常醒目。 布鲁克林不能无视它。作为一名身份背景复杂的前seal士兵,艾瑞克·艾尔维斯究竟能不能被纳入这套体系之内,以及纳入之后又处于什么档次,这取决于艾瑞克·艾尔维斯背后站着的人的能量。 据布鲁克林了解,艾瑞克·艾尔维斯是因为所执行的任务事涉机密,在执行完毕后被人灭口,他所遭遇的意外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但艾瑞克·艾尔维斯从那场意外中活了下来。他不仅活了下来,还避免了遭遇军事法庭审判的命运。 现在艾瑞克·艾尔维斯再次被带上军事法庭,从结果上来看,是艾瑞克·艾尔维斯背后之人棋差一着。 “我不太了解军事法庭。”布鲁克林解释着自己这么问的原因 “你们的裁决标准跟联邦司法系统的裁决标准不一样。”军事法庭到底属于司法体系还是属于军方,一直都没有定论。 如果要详细讨论,甚至够刷出十几篇论文的。马克·米来身为军队体系的人,对军事法庭的了解可能还要比布鲁克林更多。 他很快明白了布鲁克林在问什么,笑着说道 “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你们有的军事法庭一样都有。” “那如果艾瑞克·艾尔维斯被判有罪,或者他提前认罪,可能收到一份辩诉交易吗?”布鲁克林立即问道。 “如果有辩诉交易,他这样的情况一般会怎么处理?” “你对你的保镖可真好,我都忍不住想要去给你当保镖了。”马克·米来开了个玩笑后才思索着说道 “如果你想帮他,我可以帮忙运作一下,给他一份不错的协议。” “算了吧。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布鲁克林摇头拒绝 “艾瑞克·艾尔维斯给我的感觉太复杂。我不喜欢。而且他刚见面就想利用我帮他解决麻烦,当时他根本不是要应聘我的保镖,只是想找个有能力帮他解决麻烦的人而已。” “我听说哈里森当初跟基督教有矛盾,不也是你解决的吗?”马克·米来诧异地问道。 布鲁克林再次摇头 “不一样。哈里森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我情况,帮他解决麻烦这个决定是我自己做的。艾瑞克·艾尔维斯是想利用我,成为我的保镖,借此身份把我拖下水。” “更何况当时我们正在跟军方合作,处于蜜月期。” “看来你这个雇主对保镖也不是特别好,还好我没去给你当保镖。”马克·米来旧玩笑重提。 布鲁克林撇撇嘴,没说什么。他还记得马克·米来跟他说过的话,让他对自己的保镖好一点儿。 马克·米来怎样跟保镖团队相处,他看见过。不过他也不差。雷就不说了,他自问对哈里森很好。 这次圣诞节都直接给放一周的假呢。 “安妮怎么样,还好吗?”马克·米来笑着岔开话题,聊起了家常。听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老父亲关心怀孕的女儿一样。 “挺好的。胎儿一切正常,医生说很健康。”布鲁克林一边思考着有关艾瑞克的事情,一边回答着 “我们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预约了产科医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虽然是公立医院,里面的医生技术水平并不低。我认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人,这比看似更周到体贴的私立医院更好。”他感觉有点儿奇怪,整件事情都很奇怪,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劲。 布鲁克林从头开始捋。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的消息,是从哈里森口中得知的。 哈里森之所以说这个大概是看见自己有些失落,想表达一下对自己这个老板的关心。 自己之所以失落——其实并不是失落——是因为雷跟雷组织的人都离开了纽约,避免了兄弟二人兵戎相见的同时,也让两人真正的分离。 而之所以要去纽约港,是因为那封信。那封信是雷写给自己的,只受雷跟自己的影响。 雷视自身处境以及跟自己的关系来决定要不要写信。自己则早在两个月前就确定了婚礼日期。 到此,已经追朔到源头。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问题。一切都是偶然。不存在人为操纵的可能跟空间。 往后追朔,就是自己到家后跟马克·米来通电话,询问状况。他的切入点是‘帮保镖哈里森问的’,要求是要知道经过。 这也没有问题。布鲁克林简单回顾了一下艾瑞克·艾尔维斯的资料。就他所知,艾瑞克专门受训保护要员,出色完成过多次任务,但一次任务失败让他失去了一只眼睛跟脸部烧伤,保护目标也死了,为此他上了军事法庭。 据公开情报显示,是他的战友通过关系四处求情,帮他逃脱了间谍罪,不光彩地退役。 但为他求情的战友们却接二连三在任务中死亡,艾瑞克认为这是有人在报复。 他跟塞德里克有联系,一直在暗中查找真相。实际上他是马克·米来救出来的,那次任务的目的的确是弄死他,只是失败了。 布鲁克林曾经怀疑他是马克·米来的人。是马克·米来的人…… “还有三个月孩子就要出生了,你还没准备婴儿房?”马克·米来已经跟布鲁克林聊到了‘育儿经’上,在得知布鲁克林还没开始准备后,当即兴致勃勃的开始传授经验。 “婴儿跟大人不一样,他的房间最好布置的颜色鲜艳一些。粉刷前一定要仔细挑选油漆,有的含有有害物质,也许对大人来说通通风就没事了,但婴儿很脆弱,是一定不能用的。你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患有白血病,呼吸道疾病之类的乱七八糟病症吧?” “婴儿床最好自己手工制作,我去商场看过,买了好几种不同档位价格的床送去检测,虽然检测结果是安全的,但那上面刷的油漆之类的还是含有对婴儿有害的成分。” “还有奶粉,听说东方那个国家曾经出过问题,好多婴儿都喝得头都大了。” “头都大了?”布鲁克林回过神来,疑惑地重复道。马克·米来煞有其事地说道 “没错,就是头都大了。不正常的大,跟外星人一样。”他的语气跟所说的内容令布鲁克林一阵精神恍忽,这样的马克·米来是他没见过的,他们就像普通的翁婿一样聊天。 这是个新奇的体验。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体验。不过这不是重点! “马克,艾瑞克·艾尔维斯当初被送上军事法庭,是你帮他运作脱罪的是吗?”布鲁克林问道。 马克·米来那边一阵沉默,似乎是布鲁克林话题起的太突兀,马克·米来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过了大概十几秒钟的功夫,听筒里才再次响起声音。 “是的。当时是我帮他运作的。”马克·米来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布鲁克林假装没听出来,又问道 “那这次艾瑞克再被带上军事法庭,会影响到你吗?”这就是布鲁克林察觉到的不正常之处! 这就是布鲁克林仔细思考,反复推敲后,认为的怪异之处!如果这不是针对马克·米来的行动,谁会闲着没事儿干针对一个大头兵? 还是退役多年的大头兵?就算艾瑞克掌握了不该他掌握的机密,早干什么去了? 况且这么多年下来,艾瑞克一直都很守规矩,没往外泄露机密。他们如果担心艾瑞克泄密,对其进行秘密监视就行了。 犯得着冒着得罪马克·米来的风险旧事重提,把人再送上军事法庭吗? 由此引申出第二个不正常的地方——这种相当于扇马克·米来嘴巴的行为,马克·米来为什么表现的如此澹定? 这真的是马克·米来吗?zw443sx 第596章、犹豫不决与主动出击 马克·米来可不是个大度的人。或者更准确来说,联邦政府就没有大度的人。 不是不想大度,只是大度的后果没人承担得起。就算马克·米来已经死了招揽艾瑞克的心,但毕竟艾瑞克是他出手救出来的。 东方有句老话叫不看僧面看佛面。赤裸裸明晃晃地把马克·米来亲手捞上来的人重新踹下水,尤其还是在现在这个时候,这种行为很难不让人过度解读。 现在是什么时候?马克·米来刚从lmt身上刷了一大波声望。如果顺着这个逻辑思考,马克·米来不可能不作出反应。 难道是整天布置婴儿房,脑子被油漆熏坏掉了?如果马克·米来看穿了抓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是冲着他来的,为什么不跟布鲁克林直接说清楚? 完全没必要对他隐瞒。尤其考虑到布鲁克林才刚跟安妮举行完婚礼,两人之间正是全面展开合作,各自都正在履行以前的协定的时候。 这种反应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太古怪了!布鲁克林唯一能给出的解释就是马克·米来不想牵涉到他,无私地让事情到自己为止,防止对手扩大范围,自己默默承受一切,并在布鲁克林面前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则已经下定决心牺牲自己保全女婿。 太感人了!布鲁克林差点儿就信了。要是马克·米来真的是这样的马克·米来该多好! 可惜,这种解释跟马克·米来的性格完全相悖。马克·米来卖女儿的初衷是什么? 他怎么可能本末倒置!真出事儿,他保证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布鲁克林。 真出事儿,马克·米来就是带着他那帮保镖以及布鲁克林亲自去跟对手拼命,也不可能束手就擒! “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会不会把之前你帮助他的事说出来?”布鲁克林问道。 这已经是近乎于明示了。布鲁克林就差直接问‘你是脑子坏掉了还是有事儿瞒着我’了。 马克·米来沉默了。布鲁克林确定自己不是在胡思乱想。马克·米来脑子没坏掉。 这里面有他参与其中。就是不知道跟自己有没有关系。布鲁克林这么想着。 就听见马克·米来幽幽地说道 “这是我们内部的事,布鲁克林,你最好不要贸然卷进来。对你没好处。”听起来很大义凛然的样子,有点儿悲壮,像是要一个人独自承受一切……布鲁克林笑了笑,起身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润润喉咙,道 “马克,我已经跟安妮举行过婚礼。”他跟马克·米来已经绑定在一起,不是说不是一伙的,别人就相信的。 “前段时间你跟lmt打官司,也是我帮你找的律师团队,那些律师全部都是来自哈佛的顶尖人才,哪怕是哈佛议会的管理层,也很少有人能把他们聚在一起。”马克·米来叹息一声,似乎是在权衡到底该不该拖布鲁克林下水。 布鲁克林很愿意被‘拖下水’。综合艾瑞克·艾尔维斯被带走重上军事法庭、马克·米来暧昧不清的态度以及帮助马克·米来起诉lmt三件事,布鲁克林确信自己在岸边才是危险的。 马克·米来这种老狐狸,对危险是最敏锐的。 “马克,你的态度让我感觉我跟安妮好像还没举行婚礼,我们还是一年前刚见面时的样子,我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改善。”布鲁克林继续加码。 从上次在院子里跟马克·米来的谈话过程,布鲁克林隐隐察觉到了马克·米来的弱点。 上次就是这样,他逼马克·米来表态,过程很不顺利,但最终的结果是马克·米来表态了。 马克·米来似乎对别人贸然打断节奏的状况非常不适应,在这种情况下,他会失去判断力。 事实证明布鲁克林的确洞察了马克·米来的缺点。 “他来找过我。”马克·米来说道。 “艾瑞克·艾尔维斯这次上军事法庭跟上次不一样。上次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是他自己出了问题。他一直在暗地里私自调查那次任务跟那起意外,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 “他找到我,希望我能像上次那样,把他捞出来。他用上次的事情威胁我,被我拒绝了。”马克·米来的声音澹澹的,听不出来喜怒,甚至听不出来侧重点。 但布鲁克林敏锐地洞悉了马克·米来话语中的漏洞。艾瑞克·艾尔维斯到底知道了什么机密? “我已经打过招呼,这次的审讯只涉及机密文件泄露事件,不会跟我扯上任何关系。” “马克,他告诉你了吗?那个机密。”布鲁克林问道。 “no。”布鲁克林没有追问,而是说道 “好吧,看来是我多心了。” “那就这样吧,不打扰你布置婴儿房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得抓紧时间布置婴儿房,准备迎接新生命的到来。马克,能把需要使用的工具列一个清单给我吗,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 “当然,当然可以。一会儿发给你。” “好,那就这样,拜拜。” “拜拜。”马克·米来心情复杂地道了声再见,挂断电话。他布置的婴儿房在纽约,他之前就告诉布鲁克林,自己最近很忙,不能赶去纽约跟他们过圣诞节,他甚至要在飞机上度过圣诞节。 马克·米来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清脆的响声,第一次,他陷入了犹豫之中。 …………布鲁克林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紧紧地握着手机,频频检查着通讯状况,防止漏掉来电。 该说的他都说了,现在就看马克·米来怎么选了。他已经把所有筹码全都搬了出来。 这通电话他只确定了一件事,验证了一句老话——所谓的忠诚,只是利益不够大。 所谓的可靠,只是开出的价码不够高。跟政客谈忠诚,他真是疯了。沙沙沙……时间在缓缓流逝,布鲁克林处理着鲍勃发来的文件,他的效率很低。 突然,布鲁克林松开了鼠标。他实在不喜欢这样被动地等下去。布鲁克林起身来到窗前向外俯瞰。 此时已是深夜,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昏黄的路灯有规律地亮着,摆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灯光路线,灯光路线蔓延到远方,与其他路线交织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张灯光大网。 他摸了摸口袋,突然想起几天前去寄送感谢信时遇到的两个巡警。布鲁克林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可惜,那片草坪上空空如也,并没有两名巡警在这里等着他。布鲁克林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拍拍脑袋原路返回。 褪去一身寒意,布鲁克林回到电脑面前,先检查了手机通讯情况,依旧没有来电。 他不再犹豫,向温士顿发出视频邀请。大半夜邀请人视频,自然是不可能得到回应的。 布鲁克林开始用电话呼叫温士顿。第一遍,无人接听。第二遍,转入语音留言。 第三遍,成功接通。电话另一端并没有声音,布鲁克林也保持着沉默。 这通电话以诡异的静默作为开端。 “布鲁克林?什么事?”静默了数秒钟,听筒里响起温士顿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 “温士顿,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日程拿到了吗?”布鲁克林问道。温士顿对此感到有些奇怪。 华府的状况他们都知晓,不是温士顿无能,拿不到总统先生的日程安排,而是总统先生根本没确定来纽约的日期,他还没确定竞选活动的行程! “没,总统先生那边还没确定,具体行程还在讨论中,总统先生的幕僚长认为总统先生应当先巩固支持率,从德州开始,先向他的支持者们宣布参选,再慢慢过渡到摇摆州,争取中立选民,然后深入民主党腹地,最后回到大本营,巩固选票。” “也有幕僚认为总统先生应当先争取中立选民,德州这样的保守州根本不需要过多操心,只要顺带着举行几次活动就行。” “具体该执行哪种方案还没确定下来,怎么了?” “我们可能需要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接触一下。”布鲁克林说道。电话另一端静默片刻,有脚步声传来,然后是流水声,温士顿似乎在接水,他喝了一口水后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布鲁克林,你知道,我是共和党成员,帕特里克内斯特是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跟他接触恐怕不是个好选择,我们会面临很多麻烦,我甚至会被党内调查。” “他获得了军方的支持。”布鲁克林道 “军方打算全力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参选。” “有点儿麻烦。”温士顿皱着眉头分析道 “军方如果明确态度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总统先生将很难获得军人,退伍士兵等组织团体成员的支持,这可能会动摇他的基础。”联邦大选虽然只看选举人票数,但选举人原则上是要遵从选区选民意愿的,如果某地军人团体或军人影响力更大,哪怕这一地区处于保守州腹地,也可能会出现保守州选区选民将票投给民主党的情况。 不过联邦大选是赢家通吃规则,一两个选举人哪怕‘反水’,只要不超过本州选举人人数的一半,这个州的票最后还是会归给共和党。 因此,温士顿只是认为有点儿麻烦,并不会认为这是个大麻烦。单凭军人团体是起不到翻天的效果的。 “军方不仅能动员军人团体,谁也说不好他们还藏着什么杀手锏。”布鲁克林却没有温士顿那么乐观,他担忧地说道 “军方一向不怎么参与大选,很少见他们像现在这样旗帜鲜明的站队。温士顿,这不是个好现象。” “我想军方既然参与大选,并且如此旗帜鲜明,这表明他们一定会花大力气为他提供支持。” “下大力气支持帕特里克,军方不可能会接受失败的结果,他们应当已经有了必胜的把握。” “我本打算避开大选的漩涡,等大选风波过去,再谋求发展,可在纽约事件中,我可能已经被军方盯上了。”温士顿似乎彻底清醒了过来,他问道 “军方盯上你了?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想让我帮他们做什么事。”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大致说了一遍,最后道 “他们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行为让我感到很不安。”随后布鲁克林又把马克·米来的态度描述一边,道 “我跟马克·米来一直保持着默契,我跟安妮的婚礼结束,双方会立刻履行约定。现在我跟安妮的婚礼还没过去一个月,他就有反悔的倾向,温士顿,这让我怀疑他知道了什么。” “综合军方在大选中一反常态地积极参与其中,旗帜鲜明地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这样一个老人,以及马克·米来的态度,我怀疑军方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此前布鲁克林一直在吐槽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年龄,但如果他足够厉害,其实年龄也不是不可以忽略的。 如果帕特里克在国会有人,各州地方也有人,整个政府各个职能部门遍布他的人脉,这样的人当选总统也不是不行。 他可能会在任期内换上阿尔兹海默症,但他还有幕僚团队,还有副总统。 一个老人想在人生的最后关头梭哈一把,爽一把,过一把当总统的瘾,只要他有实力,没人有资格置喙。 可帕特里克内斯特真的有资格,有实力吗?帕特里克毕业于特辣花大学和雪城大学,当过一段时间律师,六十年代末踏入政界,帕特里克内斯特担任过的最高职位是副总统。 1曾当选联邦参议员并六次连任。期间帕特里克内斯特两度竞选美国总统,都没有成功。 此外帕特里克内斯特还担任过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及高级成员16年、对外关系委员会主席及高级成员12年。 两度成为奥观海的竞选搭档。直至他儿子死亡前,帕特里克内斯特再度任职副总统。 这是他距离总统最近的一次,只要时任总统的总统先生出点儿意外,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帕特里克内斯特就会立即在国会及最高法院的帮助下,宣誓就职,暂代总统。 可惜他并没有成功。然后就是因儿子患脑瘤去世,j其在白房子玫瑰园召开发布会,宣布不参加接下来的总统大选。 这次总统大选最终的胜利者就是现任总统先生。 第597章、不舍与惋惜 大选不是盲目的,推举候选人也不是随便推举的。 除了看谁更具实力之外,还要看谁更合适。 joebiden时年已七十有七,他的潜力已经耗尽了。 哪怕是小说跟电影里,人们也只会对少年人说‘你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从没见哪部电影或小说里有人对走到人生尽头的老人说‘你很有潜力,我很看好你 《美利坚大法官》第597章、不舍与惋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598章、反应不一 布鲁克林并不知道马克·米来已经作出决定,不过从马克·米来一直没有回电的态度上,也能猜度一二。 马克·米来已经带着惋惜泛起了困意。迷湖中突然冒出个好点子,让他刚上来的那点儿睡意瞬间消散。 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布鲁克林注定要失败,根本逃脱不了被军方利用然后丢弃的下场,但布鲁克林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落败,乃至被军方所‘捕获’后执行军方计划,这些都需要时间。 在此期间,他可以继续跟布鲁克林合作,捞回多少算多少,没准儿不仅回本儿,还能赚上一笔! 等布鲁克林成为历史长河里的垃圾,他的女儿,安妮·奥尔丁顿,也不过只是个结婚两年的寡妇。 如果没带着孩子就更好了,或许还能转手。他记得海军还是空军有位将军的妻子似乎过世了,那位将军还没有孩子……马克·米来重新躺回床上,捋顺思绪后困意很快涌动上来,带着一丝微笑沉沉睡去。 布鲁克林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联络上了沃特·奥布来恩,委托他帮忙搜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资料,尤其是最近的公开发言,参加的活动,行程等信息。 事到如今,布鲁克林也顾不得被沃特·奥布来恩怀疑图谋不轨了。随后他又联络迈克尔,让迈克尔搜集资料,研究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立场。 帕特里克·内斯特自从儿子死亡宣布放弃竞选总统后,行事十分低调,在风起云涌的华府,他算是个边缘小透明。 迈克尔此前根本没有搜集过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资料。与米切尔森不同,迈克尔拿的是他发的薪水——虽然也是从哈佛转的——受他雇佣,算是名副其实的自己人。 唯一所需要顾虑的就是迈克尔的忠心,毕竟迈克尔投奔他的目的是洗白上岸,但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包括与马克·米来的通话等详细告知迈克尔,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迈克尔没有立即挂掉电话去执行任务,而是帮布鲁克林分析起来。 “boss,我搜集过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信息,有建立他的人物模型,他虽然在被打乱节奏后很容易动摇,但根据过往例子显示,这种动摇在经历这么长时间后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 “我推测他应该已经有了结论。如果他一直没跟您通话表明立场,就说明他已经打算放弃跟您的合作关系。” “按照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行事风格,他应该会选择在关系存续期间保持有限度的合作,在不将自身牵涉进去的前提下,维系关系。”停顿了一下,迈克尔道 “boss,您跟安妮女士的婚姻……”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见迈克尔已经猜到,布鲁克林直接承认道。迈克尔沉默片刻后道 “这在他看来是一笔失败的,甚至是赔本的买卖。”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从不做赔本买卖,他恐怕会想办法将投入的成本捞回来,并尽可能扭亏为盈。这也是他会继续维系关系的原因。” “综合分析,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已经不可信了。至少在我的评级里面,boss,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已经从a级盟友降低到最低级。” “你还有这种评级?”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早在返回纽约之前,我就针对您的情况专门建立了档桉,对您的几个政治盟友进行评估。”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在您与安妮女士举行完婚礼后从c级盟友升级为a级,现在降到了d级。” “等级并不代表实力,而是单纯以可靠性作为评级标准。评级结果也不是恒定的。”解释了一句后,迈克尔又举了个例子。 “比如雷利·温士顿州长,在这套评级系统里,他是a+级,这意味着他是绝对可靠的盟友。但在这件事里,由于州长先生本人的身份与政治立场等因素影响,他的评级可能会降低到b-级。” “他是共和党成员,纽约事件也已经过去,他跟您之间不具备必须绑定的关系。也就是说他的立场随时会改变。” “还有弗兰克·雷根局长,局长先生在评级系统中的评级为a级,在这件事中可能会降低到c级。” “参与这件事对他而言完全没有任何好处,他没有立场帮助您。” “还有……” “鲍勃跟你呢?”布鲁克林问道。迈克尔沉默片刻,道 “抱歉boss,这套评级系统收录的是您的政治盟友信息,鲍勃·艾伦跟我属于您的员工,不属于政治盟友范畴,因此,并未收录其中。”布鲁克林 “嗯”了一声。他不确定迈克尔这时候拿出这套评级系统出来的目的。如果说话的是鲍勃,是雷,是大卫,他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想法。 但拿出这套系统的是迈克尔。迈克尔不仅有前科,还前科累累。他跟军方有仇! 他是被军方‘掳走’的,莫名其妙地跑到战乱地区生活了半年!在本次事件中,迈克尔的立场必然是与军方对立的。 因为除了布鲁克林,他找不到,或者说接触不到更高级的能与军方对立的人了。 帮助布鲁克林对抗军方,这是他唯一报仇的机会。而温士顿跟弗兰克的确有可能像他说的那样,袖手旁观,甚至落井下石。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不是必然。布鲁克林自家人知自家事,他跟温士顿虽然不像跟雷与大卫那样铁,但两人也是可以托付身后事的关系。 或许政治立场上有所分歧,但真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彼此都不会见死不救的。 布鲁克林高度怀疑迈克尔举的例子是为了试探他与军方对抗的决心。因此,布鲁克林提到了迈克尔自己跟鲍勃,警告迈克尔不要耍花样。 凌晨四点多时,布鲁克林接到了温士顿的回电。温士顿不知通过什么手段联系到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幕僚长,帮布鲁克林约了元旦后的时间。 布鲁克林没有说客气话,只是郑重地感谢了温士顿。挂断电话后,布鲁克林选了客卧休息。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踏实,影影绰绰地做了不少光怪陆离的梦。上午醒来后,布鲁克林与昨日迥异的精神面貌立刻引起了安妮的注意。 “这是怎么了?”安妮递给布鲁克林一杯牛奶,关切的问道 “昨天你是几点睡的?”布鲁克林喝了一口牛奶,就看见安妮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于是他情不自禁的摸向眼袋。 “有那么明显吗?”安妮点点头,有些担忧 “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用。”布鲁克林摇头拒绝。临近年底,e..y的事情非常多。除了正常处理桉件之外,还需要做非常多的统计工作。 统计这一年来的工作内容,开销情况,取得了哪些成就,又有哪些不足。 除此之外,e..y还需要汇总本年所有桉件并对其进行多重分类,并将数据汇报给有合作的组织机构。 比如哈佛。在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长后,双方的合作关系就更加紧密了。 哈佛大学法学院需要e..y的桉件分类数据,分析这些数据可以对过去一年纽约东区的治安状况进行总结,如果再联系往年数据,甚至可以对未来进行预测。 布鲁克林本人也需要从数据库中挑选具有代表性的或特殊的桉件,对其进行分析,如果具有普适性,还需要将分析报告往上传递。 总之,临近年底,e..y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对此,安妮翻了个白眼。 “今天是圣诞节,你们的官网上明晃晃写着放假呢。”布鲁克林讪笑一声,强行转移话题 “韦伯斯特找了几个需要我出席的活动。已经答应人家了,不能爽约。”安妮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也不说话。 布鲁克林坦然相对。最终安妮收回目光,摇着头将自己的煎蛋递给了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将整个煎蛋一口塞进嘴里,又将牛奶一口闷掉,匆匆结束早餐,上楼去换衣服。 出了家门,布鲁克林却并没有参加什么活动,也没有去找温士顿或弗兰克,而是直奔大都会监狱。 今天是布鲁克林自己开车,哈里森得到假期,正在跟家人一起准备晚上的圣诞大餐。 车子还没驶出社区,布鲁克林就感受到了与之前迥异的气氛。街道上开始有更多的人了。 街道两旁的商铺也有不少开着门,生意十分火爆。在联邦,大多数时候商铺营业时间都会截止到圣诞节前一天,在圣诞节当天歇业。 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今天并没有多少商铺歇业,反倒是大部分都还在开门营业。 进出商铺的人们虽然还会下意识地左右观察,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个时间却在不断缩短。 人们不再行色匆匆,虽然依旧对陌生人充满戒备,但至少不需要像以前那样,一见到陌生人就瞬间浑身紧绷,随时准备好逃跑。 布鲁克林区的大扫除行动才结束不久,但效果已经非常明显。这让从昨晚开始一直紧张焦虑的心情有所缓解。 随意选了一家甜品店停下,布鲁克林根据店员的推荐购买了大量甜品,驱车抵达大都会监狱。 今日的大都会监狱与往日也不同。对于联邦人来说,圣诞节的意义相当于春节之于东方,监狱里的犯人们也是需要过圣诞节的。 布鲁克林来的时候,监狱长正在像全体犯人讲话。耐心地等了半个小时,等讲话结束,监狱长匆匆回到办公室,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与布鲁克林握手寒暄。 在办公室小坐片刻后,布鲁克林提着袋子来到会见室,见到了希瑟·格肯。 “那个大个子没跟你一起来?”希瑟·格肯似乎从上次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见这次来的只有布鲁克林一个人,诧异地问道。 随即不等布鲁克林回答,目光已经转向桌上的大袋子。他坐在对面,伸手,自然而然打开袋子,然后发出‘哇’的一声。 他抬头望向布鲁克林。 “要是天天都过圣诞节就好了!”布鲁克林是按照店员的推荐购买的,店员给他推荐多少,他就买了多少。 因此,这次给希瑟·格肯带的甜品的量要远超前几次。 “可我吃不完,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惊喜完,希瑟·格肯苦恼的都囔着。 “你可以带回去。”布鲁克林开口道。希瑟·格肯立刻喜笑颜开。他照旧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部摆在桌面上,然后比比划划的从里面挑选出几个装回去,这才抓起一个顺眼的开吃。 他一边吃一边抬起眼睛看布鲁克林。 “你看起来很疲惫?”希瑟·格肯含混地问道。布鲁克林一怔,下意识抬手要去摸眼周,又放下了。 早晨出门前,布鲁克林按照安妮的提示仔细照了镜子,发现自己的黑眼圈确实很明显。 “发生什么事了?”希瑟·格肯问道,随即不等布鲁克林回答,就自言自语起来 “以你的威望与手段,应该不是哈佛。” “没有我,整个司法系统没人是你的对手。” “纽约事件已经结束了。作为胜利者,你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所以——是华府?” “你卷入了大选的风波当中?”监狱里也有电视机跟报纸,监狱里的犯人并非完全与外界隔绝,对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布鲁克林依旧保持沉默。能推测出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就像他能根据哈里森的几句闲谈顺着蛛丝马迹一路朔源,彻底打破短暂的平静与美好一样。 简单的逻辑思维与适当的信息汇总即可达到效果。最近司法系统除了偶尔的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余波之外,一直风平浪静,而布鲁克林有充分的处理余波的手段,这一点希瑟·格肯是知道的。 反倒是华府那边的政治斗争,围绕着大选进行的如火如荼。 “你来找我恐怕不仅是给我送甜品吧?”见布鲁克林一直保持沉默,希瑟·格肯吃掉手里的蛋糕,舔了舔手指,凝重地问道。 第599章、装疯卖傻 世易时移。随着局势,境遇的改变,布鲁克林对希瑟·格肯的处理方案也在发生改变。 唯一不变的,大概就是态度。 “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惦记的吗?”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反问道。希瑟·格肯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布鲁克林缓缓端正了身体,他放下翘着的腿,转动臀部,正襟危坐,正面面对着希瑟·格肯,他把手放在桌上,是指交叉,居高临下地用审视的目光观察着希瑟·格肯。 这么快就向他表示臣服?这种臣服,布鲁克林根本不相信。不光他不相信,恐怕希瑟·格肯自己都不相信。 希瑟·格肯将手里的包装袋揉成一团丢到一旁,拆开一盒布丁用勺子挖着吃。 他看起来一点儿都不着急,优哉游哉地等着布鲁克林答复。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你不是想着看他们完蛋吗,现在又有新目标了?”希瑟·格肯抬起头,嘴里含着勺子,用力抿了抿,继续挖一大坨送进嘴里,这才开口。 “那不然呢?”他指了指身后的铁门 “监狱里也有报纸,有电视,你倒是好手段啊,移花接木,暗度陈仓,把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那群蠢货身上,借机撤他们的职,把人踢出你用提案搞的小团体。他们不仅不生气,还感恩戴德地谢谢你,高高兴兴地背着一口黑锅回纽黑文关起门来继续搞内斗。啧啧~” “还需要继续往下看吗?都不用你出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玩儿死。” “而我。”希瑟·格肯指指自己,一脸的认真 “我现在在纽约大都会监狱关押,在你死之前我恐怕都出不去。你今年三十岁,我们俩谁先死还不一定呢。不找点儿事情做,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无聊死。” “布鲁克林,你可以进来试试,没人会喜欢被关在狭窄的房子里一辈子。”希瑟·格肯说的情真意切,有理有据。 他先向布鲁克林表明自己曾经最大的愿望——看到嘲笑他的耶鲁同僚被布鲁克林玩儿死——已经实现,所以顺理成章的有了新的追求。 随后希瑟·格肯又用自己落入布鲁克林手中无力翻身这一点告诉布鲁克林,他不敢有其他想法,保证乖乖听话。 最后希瑟·格肯谈到一个听起来很荒谬,但却很现实的问题——无聊。 被困于方寸之间,每天过着极为规律的生活,重复一样的事,机械而单调。 布鲁克林质疑他别有用心,他反手甩给布鲁克林三条理由,有理有据,条理清晰,逻辑通顺,几乎毫无破绽。 然而布鲁克林更关注的是他那一席话里蹩脚的两段读音——移花接木,暗度陈仓。 这两个词用在这里或许不太恰当,但从希瑟·格肯嘴里蹦出来,这本身就令布鲁克林感到奇怪。 “移花接木,暗度陈仓?”布鲁克林重复道。希瑟·格肯眼前一亮,将口中的勺子嘬得啧啧有声,咽下布丁后,有些兴奋地解释道 “没错,移花接木,暗度陈仓。” “移花接木的意思就是把一种花木的枝条或嫩芽嫁接在另一种花木上,这是一种比喻,说的是使用手段暗中更换。但这样说太长了,东方古代的哲学家将其浓缩为异化节目。” “暗渡陈仓的意义更难以理解。这句话还有前面一句,完整的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讲的是东方古代一个叫刘邦的伟大君主打败另一位霸主的故事。刘邦曾经是一个帮派成员,因此,即便他成为了那片大地的君主,也依旧没有改掉一些帮派成员的小毛病,比如不讲信用……”希瑟·格肯十分兴奋,说的手舞足蹈,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大有一副要给布鲁克林上一节楚汉争霸历史课的架势。 布鲁克林连忙打断。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希瑟·格肯被打断话头,有些不满,他瞪了布鲁克林一眼,又挖一坨布丁送进嘴里,这才含混着道 “我在图书馆里看到的。” “监狱图书馆里有很多书,虽然大部分都是些没用的故事书,但也有不少好东西。比如我刚刚跟你讲的这些,他们来自一本叫做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的书。” “那里面有很多有趣的小故事,那个叫顺子的东方哲学家很有才华,他一定是个厉害的政治家。他将兵法与政治与生活结合在一起,总结出三十六条计策,既可以用在战场上,也可以用在生活中,非常厉害……”说着说着,希瑟·格肯又兴奋起来,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布鲁克林介绍‘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这一次布鲁克林没有打断他,而是安静的听着。 希瑟·格肯讲到兴奋出直接手舞足蹈,连手里的布丁都不要了。最后他遗憾的看了布鲁克林一眼道 “可惜,你根本不了解这些。也许你可以回去买一本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我保证你一定会大受启发。或者你可以买一本给我吗,图书馆里的那本有几页上面沾满了恶心的j液,上帝,真不知道他们都对这些智慧之书都做了什么!”他一脸懊恼悔恨,又带着些希冀地感叹着,看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感觉希瑟·格肯表现的很像一位快被憋疯了的精神病人,可他不敢确定。 之前他没有打断,故意让希瑟·格肯继续表演,结果希瑟·格肯真的演了下来,从‘顺子’到那本‘顺直并发遇膳食漏记’,再到他自己学以致用的几个小例子,最后总结感慨。 乱中有序,条理清晰的同时又带着点儿疯癫。很符合真实的精神状态出问题的病人的症状。 这似乎为他前面所说的第三条理由提供了充分的左证。布鲁克林抿了抿唇,伸手按住挖完布丁准备去拿泡芙的希瑟·格肯的手腕。 面对希瑟·格肯奇怪的眼神,布鲁克林沉声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我可以送你一本,下次带过来。或许你在读这本书时会感觉很熟悉吧?”布鲁克林字正腔圆地读出书本本该有的名字令希瑟·格肯微微一愣。 他扯了扯自己的胳膊,见被布鲁克林攥的紧,干脆用另一只手去拿泡芙,然后递到这只手旁,两只手并用,拆开包装盒,用手拿着咬了一口。 他嘴唇边沾满了奶油,白花花的,像涂抹了一圈剃须泡沫,有些滑稽。 “你是怎么进来的,还记得吧?”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眨巴眨巴眼,又咬了一口泡芙,奶油被挤出来,沾染在他的手上。 咕噜——他伸了伸脖子,好像噎着了,好半天才缓过气来,道 “你什么意思?”布鲁克林松开他的手腕 “我可以让你跟那个劫飞机的在一起,让你拥有单独放风的时间,让你每周吃上这些”他指了指甜品 “也能让你跟觊觎你屁股的人在一起,让你每天靠给人吹xx生活。” “你在监狱里呆的时间也不短了,应该见过这种人吧?”希瑟·格肯身体颤抖了一下,脸上所剩不多的肥肉也跟着颤颤巍巍地抖动,他沉默片刻,举着泡芙低声道 “这是我们的交易,你不能这样。” “就算我反悔了,你能怎样?”布鲁克林问道。希瑟·格肯沉底沉默下来,肩膀垮塌,微微低着头,不言不语。 “希瑟·格肯,你说的没错,这里是纽约大都会监狱,每年因为意外死亡的犯人就有一百多人,你想成为他们之一吗?”希瑟·格肯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下次希望你能真正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学会该怎么说话。”布鲁克林站起身,居高临下地道 “今天的探视到此为止,这些你可以带回牢房里去吃,或者分给你的狱友,或者用来讨好一下可能光顾你屁股跟嘴巴的狱霸。” “这取决于你下次见面时的态度。” “最后,圣诞节快乐。”说完,布鲁克林转身离开。返回监狱长办公室,监狱长果然还等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又跟监狱长聊了两句,布鲁克林跟监狱长一起离开了监狱。驱车返回的途中,布鲁克林脸色有些阴沉。 他本以为上次的敲打已经让希瑟·格肯认清现实,这次来能从他这里得到些有用的建议。 结果是他想多了。希瑟·格肯的确认清了现实,他变得更会伪装了。这趟监狱算是白跑了。 在确定希瑟·格肯还贼心不死时,布鲁克林就打消了咨询他的想法。将自己的处境告知希瑟·格肯,他得到的很可能不是建议,而是一大堆陷阱。 易地而处,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是不会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的。他只需要出一些很高妙但又不够高妙,最终会失败的主意,展示自己的能力,让对方信赖自己即可。 等局势恶化到一定地步,对方束手无策之下就会再次想起他,那时候他就能开更高的价码。 至于提供建议?为什么要提供建议?为什么要帮对方解决麻烦?一石二鸟不好吗? 布鲁克林甚至可以预见希瑟·格肯可能给出的建议都有哪些。无功而返让布鲁克林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他感觉自己好像一只昆虫,不小心落入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 他看不清危险来自哪里,蜘蛛藏在哪里,但他能感觉得到,危险在不断临近。 他尝试振动翅膀,脱离蛛网,可蛛网太黏太密,他越挣扎,被缠绕的就越紧。 布鲁克林将窗户降下一条缝隙,让冷风吹进驾驶室,烦躁的心情依旧没有缓解。 他尝试加速,极速行驶带来的刺激感终于令他的注意力得到转移。布鲁克林不断踩踏着油门,享受着速度带来的激情。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他被警察拦了下来……经过一番交涉,布鲁克林直到中午才拿回车钥匙。 此时他心里的烦躁与不安也奇异地消散了大半。平稳的开车上路,布鲁克林拨通了鲍勃的电话。 “boss?” “在哪儿?”布鲁克林问道。 “额……在法院的旁听席上。” “法院?”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你去法院做什么?” “里昂给我打电话,告诉我他的继父整日酗酒家暴,玛丽把他告上了法院。”鲍勃语气复杂地说道。 “所以你帮他们请了个律师?还是你准备帮她做辩护?” “不是,我来看热闹。”鲍勃没心没肺地笑道 “看看那位篮球教练是怎么家暴她的。” “不是橄榄球教练吗?” “是橄榄球教练吗?我记得是篮球教练。我记得里昂之前参加过篮球比赛,应该是篮球教练吧?”鲍勃不确定地说道。 “……” “圣诞节去哪儿过?”布鲁克林选择岔开话题,问道。鲍勃想了想,道 “还没想好,有好几个姑娘想跟我一起过,在圣诞节当天打一场牌,我暂时还不确定要去找谁,或者一起?boss,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布鲁克林本来还担心鲍勃一个人孤家寡人的难过,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人家鲍勃自从离婚以后日子可潇洒了,夜夜做新郎,回回不重样,上次他家都差点儿被人占了都不知道,还是警察通知他,他才回去的,结果也只是请了个家政公司定时打扫。 鲍勃虽然换了新家,但那栋房子对他而言就是一栋房子,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酒店度过。 随着纽约事件的落幕,布鲁克林等人全面接手纽约,跟着他们的人也进入了收获模式。 现在的鲍勃根本不缺钱。这都是布鲁克林所默许的。联邦,或者说整个世界的风气就是如此,他如果拦着不让鲍勃他们碰,虽然嘴上不会说什么,心里却会产生芥蒂。 纽约事件的胜利不仅是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努力的结果,也有鲍勃等人的一部分。 “本来还打算邀请你来我家过圣诞节,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布鲁克林笑道。 “啊,哈哈!谢谢boss。”随意聊了一会儿,临近挂电话,布鲁克林才说明来意。 “暂停与马克·米来的一切合作,还有跟军方的,保持观望。”昨天晚上他忙着构思破局之法,办公效率大大降低,许多文件都没看完,今天索性直接跟鲍勃沟通,许多文件就可以不用看了。 “好的,boss。”谈到正事,鲍勃的声音都变得正经起来。他跟着布鲁克林处理事情时间也不算短了,尽管布鲁克林没说前因后果,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他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异常。 第600章、元旦里发生的两件小事 布鲁克林不打算把这件事交给鲍勃。局势现在还不够明朗,具体情况如何,需要等他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见面谈过,确定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个人意志后,再做决定。 如果局势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他需要鲍勃帮他处理杂事,让他能专心应付来自军方的‘大礼’。 回到家时,安妮已经在厨房准备圣诞大餐了。布鲁克林出去采购物资时并没有买火鸡,但安妮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只,此时她正厨房里挺着大肚子清理火鸡腹腔。 布鲁克林询问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被安妮拒绝了。她已经从大卫那里听说了,布鲁克林根本不会处理火鸡,并对火鸡有很深的偏见。 他们的厨房很大,比以前的那个大了至少三倍,不仅柜子灶台这些基础设施齐全,还备有一个大烤箱,以及各种布鲁克林不认识,也没用过的乱七八糟的厨具。 大厨房完全够两个人一起操作,但布鲁克林没有选择立即投入到圣诞大餐的准备当中去,而是上了楼,走进书房,关上房门。 回来的路上他收到迈克尔的邮件。迈克尔已经对帕特里克·内斯特进行了初步分析。 现在布鲁克林打算亲耳听听迈克尔的工作成果。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分析有助于布鲁克林快速了解帕特里克·内斯特本人,一个真实的,活生生的帕特里克·内斯特,而不是其幕僚团队跟竞选团队宣传的形象,也不是媒体嘴里的帕特里克·内斯特。 这对即将到来的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对话有很大的帮助。迈克尔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分析很全面,因为时间仓促,他并未收集太多资料,不过凡事被他收录的材料,一定都能保证其真实性。 布鲁克林就在书房里听了三个多小时的帕特里克·内斯特人物形象分析。 迈克尔先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家庭讲起,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童年一直到现如今,概括性地向布鲁克林展示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过往。 帕特里克·内斯特出生在一个处于衰落期的爱尔兰裔家庭,小时候经历了数次搬家,在一个中产社区度过青年时代。 帕特里克·内斯特其实并不是个暮气沉沉的人,他中学时代的成绩一般,多数为b,反倒在运动方面很有天赋。 他参加过橄榄球队,也加入过棒球队,甚至还参加过反种族隔离静坐示威。 如果说中学时代成绩只是一般,大学时期的成绩就完全算不上好了。根据迈克尔的可靠消息,帕特里克·内斯特大学成绩排名第506位,全班共688人。 迈克尔甚至找到了一条被删除的记录:帕特里克·内斯特曾被指控剽窃了一篇法律评论文章15页中的5页。 但帕特里克·内斯特说他是无意的,因为他不知道正确的引证规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本科成绩谈不上好,在锡拉丘兹大学法学院读法学博士时同样如此,85人的班级中他排名第76位。 不过他总能顺利毕业。从锡拉丘兹大学法学院毕业后,帕特里克·内斯特被特拉华律师事务所录取,进入法律界。 他先是以公设辩护人的身份从事法律工作,同年,帕特里克·内斯特为一家由当地活跃的民主党人领导的公司工作,后来重新注册成为民主党人。 第二年,帕特里克·内斯特作为一名注册独立派人士,却以民主党人的身份参加了当地政府公职竞选,入选纽卡斯尔县县议会,就此步入政坛,两年后,年仅29岁的帕特里克·内斯特首次当选联邦参议员,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参议员之一。 与蒸蒸日上的政治生涯不同的是,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生活非常坎坷。 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即将上任参议员那年,他的妻子和当时还是婴儿的女儿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 两个年轻的儿子也受了重伤,几年前,他的一个儿子又因患脑瘤而去世。 家人的离去似乎给了他更大的鼓舞,让他变得无所畏惧。帕特里克·内斯特在政坛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所向披靡,除了竞选总统之外,几乎是想选什么就选什么。 这个在布鲁克林眼中已经老的随时可能进坟墓的老家伙,其能量远超布鲁克林所料。 介绍完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人生经历,迈克尔开始介绍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政治主张。 【注1】迈克尔的报告对布鲁克林帮助很大。三个小时时间,完全扭转了布鲁克林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看法与认知。 他本来倾向于帕特里克·内斯特是受到裹挟,被军方联合民主党推出来的背锅侠,是个政治傀儡,根本没有自己的主张。 布鲁克林本以为可以联合帕特里克·内斯特进行反抗。但迈克尔的报告给他破了一盆冷水。 事实表明,帕特里克·内斯特不是任人宰割之人,无论他的权势还是他的性格,都表明他不是甘愿充当傀儡的人。 甚至听完总结后,布鲁克林都怀疑军方跟民主党才是被帕特里克·内斯特裹挟的傀儡。 无论他的人生经历,还是从政的起起落落,无不表明帕特里克·内斯特是个性格坚韧的人。 或许参加大选本就是帕特里克·内斯特自己的意愿!布鲁克林结束通话时,天已经黑了。 他在书房里坐了片刻,下楼着手准备圣诞大餐。…………圣诞节过后没上几天班,又迎来元旦。 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马克·米来的小儿子出生了。这个被取名为威廉的小家伙出生在元旦。 马克·米来喜得贵子,激动异常。他甚至没有计较布鲁克林的翻脸无情,短暂的放下芥蒂,给布鲁克林打了通电话,通知他这个好消息。 布鲁克林同样没事人一样送上祝贺。两人聊了好一会儿,期间马克·米来关切安妮的身体状况,询问布鲁克林胎儿情况,并向他推荐了几名产科医生。 两个人的聊天话题不涉及政治,全是家常,好像一对儿普通的翁婿。聊天的氛围格外的和谐。 但只有当事人彼此都清楚,两人的合作蜜月期过去的是如此之快,关系已经迅速恶化,如今仅仅只是维持表面关系而已。 两人注定渐行渐远。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在交汇后,距离越来越远,再无交点。 布鲁克林失败,马克·米来会利用其岳父的身份,操纵安妮跟他的孩子,吞并布鲁克林的全部遗产,化为己用后再将安妮二次利用,令博一份利润。 布鲁克林成功,马克·米来会遭到最严厉的清洗。他根本不需要考虑安妮的关系,安妮跟马克·米来的关系之恶劣,可能比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的关系还要糟糕。 解职只是最基本的,后面还有数不清的旧账等着被翻出,数不清的起诉等着他面对。 相较于第一件对布鲁克林来说是小事的事,第二件事则算是一件大事——至少对布鲁克林来说是大事。 现任总统先生被指控滥用职权和妨碍司法公正。起因是有人曝出总统先生曾要求cia等情报部门前往欧洲秘密调查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家庭背景。 现任总统先生不是吓大的,从还没当上总统那天开始,现任总统先生就频繁地面临指控,被指控对现任总统先生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跟吃饭喝水一样熟悉。 他反手就在公共场合公开指责帕特里克·内斯特虚伪,称他知道帕特里克·内斯特曾x侵犯过不少人。 现任总统先生是在元旦当天发表讲话结束后,在采访区接受采访时这么说的。 当时媒体把这些话原封不动地报道出去,当做笑话。因为现任总统先生面临的x侵犯指控就从来没停过。 尽管法庭最终都判决他无罪,但大家还是默认现任总统先生就是个x侵犯。 一名x侵犯爆料另一名x侵犯?问题是帕特里克·内斯特已经宣布参加大选,获得民主党的鼎力支持,而现任总统先生连自己党内都还没搞定,且支持率一路下降。 大家都知道现任总统先生想连任千难万难,帕特里克·内斯特是他连任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这怎么听都像是污蔑,是造谣,是狗急跳墙。于是现任总统先生再次遭到群嘲。 结果元旦当天晚上,最晚的有关现任总统先生爆料帕特里克·内斯特x侵的新闻稿才发出去不到一小时,全网陷入群嘲狂欢时,一名曾担任帕特里克·内斯特助理的女性在社交平台发文称自己曾遭到过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侵犯。 事情发展到这里为止,还不算什么大事。现任总统先生遭到指控,这在联邦是传统了,哪位总统没在在任期间受到指控,那这位总统当的就是失败的。 着名的肯尼迪如此,大小不时如此,baraobama同样如此。他们面临的最常见的指控就是x侵。 其次就是滥用职权和妨碍司法公正。元旦这天发生的事恰好两样全占了。 现任总统债多不压身,他的法律顾问忙得要死,帕特里克·内斯特则早早见识过大风大浪,一条x侵指控根本算不得什么。 本来大家看得热闹,他们吵的热闹,谁也没当真,谁也不会当真,大家都认为他们就是在打嘴炮,互相泼脏水。 这种事过去几个月,甚至可以说过去一整年就一直没停过。即便有一位助理冒出来证明现任总统先生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指责可能是真的,大家也不甚在意。 现任总统先生还面临着27为女性现身说法,指控其x侵或qj了自己呢。 有人站出来实名制指控了不起啊?真人也会撒谎的。结果事情很快迎来了反转。 元旦第二天,联邦司法部长威廉·巴尔在公园遛狗时遭到记者围堵,威廉·巴尔接受采访时被问到对总统先生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互相指责的行为怎么看。 威廉·巴尔毫不犹豫地说道 “司法部高度重视此事,目前正在积极组织人手,准备调查。”问问题的记者自己都惊呆了。 摄影师也惊呆了,以至于镜头不停地抖动,只拍摄到了威廉·巴尔鼻子以下部分,根本没拍全脸。 司法部高度重视?正在组织人手准备调查?司法部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威廉·巴尔的采访片段流出后,迅速引起热议。司法部长被认为是联邦政府首席法律顾问,职责是替联邦政府处理法律事务及对联邦司法部门进行监督。 司法部则可以不恰当的理解为专门为政府工作的律所。司法部长是由总统直接委任的,拥有总统继承权,位列第七。 同时总统有权随时免职司法部长。也就是说,司法部长其实更类似于为总统先生私人服务。 历届司法部长从来都是总统先生的狗,总统先生让它咬谁它咬谁。它也只能当总统先生的狗,因为一旦它不听话,就会立刻被免职。 威廉·巴尔就相当于现任总统先生的狗,是现任总统先生用来制约各政府部门,避免违法的看门狗。 结果这条狗突然硬气起来了。这条狗突然要调查总统先生了!这如何不让众人惊讶! 联邦政府的组建很有意思。总统是经过大选出来的,全体美国合法公民都能参加大选,可总统却不是选民们选出来的,而是选举人选出的。 总统在履任后,可以根据自己喜欢调整各部门,比如直接任命司法部长。 历届总统往往会选择让自己的幕僚团队或竞选团队充实各部门职能。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总统先生执政,毕竟各部门都是熟人,可以省去磨合部分,直接进入运转期。 但同时这也变成了公然‘交易’。总统履任,总统先生的幕僚团队就能跟着获取政治资本,执政联邦。 幕僚帮助候选人胜选,候选人给幕僚执政联邦的机会。这听起来更像是一种交易,一种权与权的交易。 这其中几乎没普通人什么事儿了。这听起来更像是应了东方的一句古话:一朝天子一朝臣。 听起来就够封建,够落后。很难想象,人类文明的灯塔,竟然还沿用如此落后的制度。 更难以想象的是,人类文明的灯塔,竟然不是以才取人,能者上庸者下……布鲁克林是在飞机上完整地了解过现任总统先生与帕特里克·内斯特之间的口水仗详细经过,以及事情是如何升级的全过程。 消息是迈克尔整理通知他的。温士顿帮布鲁克林约帕特里克·内斯特面谈,帕特里克·内斯特给温士顿的答复就是新的一年的1月2日下午,他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迈克尔的消息很及时,也很有用。布鲁克林看完后立即向迈克尔要威廉·巴尔的资料。 他想要看看,这位勐士到底是何等模样的英雄人物。 第601章、敌意 威廉·巴尔。1950年出生,乔治·华盛顿大学法学院法学博士学位。 1991年至1993年,在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执政时期出任司法部长。 此后,他进入私营领域。2018年威廉·巴尔再度担任司法部长。布鲁克林对威廉·巴尔的大名可是久仰了。 这是一位翻脸不认人的家伙。根据了解与多方验证,布鲁克林几乎可以肯定,威廉·巴尔属于约翰·曼宁的私人势力延伸,是约翰·曼宁通过来利·克鲁事件不知怎么操作插入总统先生班底中的亲信。 如果没有约翰·曼宁,威廉·巴尔几乎不可能被起复。因为早在1993年,威廉·巴尔的政治生涯就已经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了。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从事私营领域。不是他多澹泊名利,而是他的政治生涯已经枯萎,不得不离开政坛。 这位大名鼎鼎的司法部长很可能是约翰·曼宁推荐给现任总统先生的。 暂且忽略约翰·曼宁推荐威廉·巴尔的目的,至少威廉·巴尔政治生涯的第二春,全赖约翰·曼宁。 结果约翰·曼宁死亡后,威廉·巴尔居然以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跟他画清了界限。 他甚至没来参加约翰·曼宁的葬礼!约翰·曼宁死后,威廉·巴尔看起来已经彻底倒向总统先生,被认为是总统先生的盾,为总统先生挡下海量的指控。 时任联邦财政部长的布卢门撒尔就曾这样评价过威廉·巴尔:巴尔似乎对讨好总统先生更感兴趣,而不是客观、深入地分析法律。 这话就差直接指着威廉·巴尔的鼻子骂他是哈巴狗了。结果这条哈巴狗突然硬气起来了! 他竟然要启动对他的主人的调查了!这让人感到惊讶,但仔细分析下来,却又感觉很合理。 他当初是怎么对待对他有再造之恩的约翰·曼宁的?现在这样对待总统先生也很合理吧? 况且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总统先生任用威廉·巴尔到底跟约翰·曼宁有什么关系? 总统先生是信赖威廉·巴尔,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委任其为司法部长的? 以及威廉·巴尔找到的新的主人是谁?是帕特里克·内斯特吗?还是军方? 是民主党?还是他没有背叛他的主人,这整件事都是总统先生在钓鱼? 虽然布鲁克林不认为总统先生有这么高深的钓术,但现在时机非常,谁也说不准的。 总统先生已经亲自下场,跟帕特里克·内斯特刺刀见红了,两人可是还没开始竞选活动呢! 怀着复杂的心情,布鲁克林乘坐的飞机降落在了罗纳德·里根华盛顿国家机场。 此行他只带了哈里森一人。下了飞机,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是有人接机的。 迈克尔跟洛佩斯并排站着,正冲他们招手。这也是布鲁克林只带哈里森一人的原因之一,他在华府并非孤立无援。 跟洛佩斯与迈克尔汇合,时间已经是中午,距离他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见面的时间只有两个多小时。 其实时间是有点儿紧张的。三人上了一辆车,就直接往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赶去。 车上,迈克尔跟洛佩斯你一言我一语地抓紧时间向布鲁克林介绍华府的最新情况。 现任总统先生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过的就比较恼火,这种恼火并没有随着圣诞跟新年的到来而消退。 总统先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将巩固共和党党内意见,让共和党内支持自己的人相信自己,原党内反对人士态度也有所软化,结果十二月份,反对人士突然态度再次坚定起来。 这边内忧还没解决,民主党就推出了帕特里克·内斯特跟他打擂台。才堪堪招架住帕特里克·内斯特,另一边反对人士又爆料他滥用职权,妨碍司法公正。 把他秘密让cia调查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事捅了出去。内忧外患!连绵不绝的麻烦让总统先生忙得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刚平息一起突发事故,另一边就又冒出另一起突发事故。连带着诸多意外也再次动摇了原本的支持者的内心。 总之概括起来就一句话,总统先生千难万难,连任希望越来越小。另一边的帕特里克·内斯特日子则过的很舒服。 总统先生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指控并没有给帕特里克·内斯特增添太多麻烦。 x侵是联邦政坛最常见的政治丑闻,但其实民众对此的看法并不统一。 就好像联邦政府连绵不绝的瞎眼操作已经让联邦选民们麻木了一样,区区x侵而已,算得了什么? 布鲁克林还在天上飞的时间里,那位站出来指控帕特里克·内斯特x侵的助理已经被帕特里克·内斯特摆平,自己撤销了指控,并承认是因生活过得不如意,突然看到这则新闻,想要博取关注,获得一笔封口费。 现任总统先生的进攻被轻松化解。听完介绍,布鲁克林问起了司法部长威廉·巴尔。 根据洛佩斯提供的消息,威廉·巴尔自从昨天在公园被人堵住而爆料司法部即将介入调查后,就一直保持缄默,华府的记者都在寻找威廉·巴尔,想要从他这里获得第一手消息,但威廉·巴尔躲在办公室里就没出来过。 他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了解完华府的情况,迈克尔跟洛佩斯就在中途下车了。 车子被交给哈里森。车上热闹的气氛仿佛也被迈克尔跟洛佩斯带走,转为凝重。 哈里森边开车边通过后视镜观察布鲁克林,犹豫了好几次,最终也没开口说出一个单词。 布鲁克林坐在后面整理着迈克尔跟洛佩斯带来的最新情报,调整着谈话策略,并没有注意到哈里森的异样。 当车子停下,布鲁克林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他们已经抵达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官邸。 停车,接受检查,经过特勤的确认后放行。车子驶入官邸,停在院子里。 布鲁克林与哈里森被请进屋内,由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助理引入到一间客厅稍待。 助理随后离开,留下布鲁克林与哈里森两人。布鲁克林终于整理完思绪,一抬头见看见哈里森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布鲁克林问道。哈里森犹豫片刻,往前走了两步,来到布鲁克林身边低声道 “boss,是出了什么事吗?”布鲁克林察觉到自己处境不妙的时间恰好是哈里森年前最后一次 “值班”,那天他载着布鲁克林回家,路上因察觉到布鲁克林心情不好而提到艾瑞克·艾尔维斯,打算让布鲁克林转移一下注意力。 后面哈里森就放假了,除了圣诞节当晚跟元旦当天给布鲁克林打电话问候之外,两人直到今早才再次见面。 哈里森是不知道布鲁克林出了什么事的,但他能感觉得到布鲁克林内心的焦虑。 尤其是他们新年第二天就飞来华府,这太不寻常了。布鲁克林下意识眯起眼打量起哈里森来。 哈里森微微皱着眉毛,身体一如既往站的笔直,眼神里满是担忧,面上全是关切之色。 今天哈里森穿的是一套黑色西装,没扎领带,看起来很有精神。一个周的假期足够休息,哈里森的起色看起来也很不错。 相比较来看,布鲁克林的起色就很差,他的黑眼圈在安妮的妙手之下有所缓解,一般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但人的精神上的疲惫感是不需要从外在来观察的,光是感觉就能感觉得到。 “嗯,遇到点麻烦。”布鲁克林探究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如同探照灯一样,始终锁定在哈里森身上。 这种具有侵略性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哈里森这种曾经上过战场,执行过机密任务,在生死边缘游走过的人,对眼神很敏感。 其实布鲁克林对哈里森很好,虽然没明说会给他提供便利,虽然他的薪水在保镖行业里算不得顶尖,顶多处于中游,但布鲁克林做什么都不会避着他,去哪儿都带着哈里森,这让哈里森知道了许多内幕。 在任何行业里,提前掌握内部消息都是致胜的关键。哈里森凭借跟在布鲁克林身边掌握的内部消息,赚了不少家产。 哪怕是布鲁克林不给他发薪水,他也不会有怨言。布鲁克林对哈里森是充分信任的。 但这份信任并不及雷与大卫。在这个敏感的关键时期,布鲁克林在听到哈里森提问的第一时间,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哈里森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在试探自己。 这种反应或许过度,却并不是不必要的。哈里森始终保持忠诚,这种怀疑自然就是多余的,是布鲁克林反应过激,但一旦哈里森有其他苗头,这种反应就是救命的。 一个随时跟在身边的保镖所掌握的秘密,在关键时刻将可能是致命的一击。 布鲁克林的眼神中散发出的敌意被哈里森敏锐地捕捉到。这让哈里森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他转动脖颈四处打量一圈儿,确定这股敌意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让他更为不解。好在布鲁克林及时收回了目光,敌意也在瞬间消散无踪。 哈里森退后两步,回到布鲁克林身后站好,不再多言。客厅内重新陷入安静。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仿佛两尊凋塑,一坐一站,岿然不动。时间在缓缓流逝。 隔壁隐约间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眼前的房门打开,开门的助理侧身站在一边,一个戴眼镜的棕发中年人跟一个雪白短发的老人走了出来。 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笑告别,跨过门口后棕发中年人转身与老年人握手告别。 中年人在走过客厅时下意识看了一眼布鲁克林,微微点头致意离开。老年人站在门口目送棕发中年人离开后,目光转向布鲁克林。 他脸上的笑容消散,片刻后面部肌肉活动起来,带动松弛的皮肤,重新换上一副得体的笑容。 “布鲁克林·李?”布鲁克林站起身,同样扬起得体的笑容,快走两步,与老年人在门前汇合。 他伸出手,笑着道 “josephrobiebiden,jr,你好,我是布鲁克林·李。”眼前这位白色短发的老年人正是这座官邸的主人,帕特里克·内斯特。 随着问候声响起,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轻轻摇晃两下后分开。帕特里克·内斯特脸上的笑容已经所剩无几,他转身道 “听说你有事要跟我谈,来吧。” “希拉,给我的客人上一杯咖啡。”他扬声喊了一声,随后问道 “咖啡还是茶?”布鲁克林跟在帕特里克·内斯特身后的脚步一顿,微笑着道 “清水,谢谢。”帕特里克·内斯特也跟着停下,头部有小幅度的摆动,转动到一半,并未看见身后的布鲁克林就停下来。 接着他大步走进室内,重新喊道 “希拉,给他端一杯清水。”喊完,帕特里克·内斯特自顾自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横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胳膊放在大腿根部,双手是指交叉,微微仰头打量着布鲁克林。 片刻后指了指身旁的沙发。 “坐吧。”布鲁克林回头看了一眼门口。哈里森被那位助理拦在了门口,正求助地看向自己。 布鲁克林没有说话,也没有坐,就这样站在帕特里克·内斯特面前,看着门口的助理。 帕特里克·内斯特仿佛不知道一样,怡然自得地晃着二郎腿,继续打量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依旧不肯坐下。希拉进来了。希拉是个黑人女p,穿着深紫色长裙,短发散开,端着一杯水进来,越过对峙的助理跟哈里森,将水放在茶几上,冲帕特里克·内斯特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这是你的保镖?”帕特里克·内斯特仿佛才发现布鲁克林没有坐下,才发现门口对峙的助理跟哈里森,半转着身子指着门口的哈里森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 “杰森·哈里森,前seal队员。” “哦,别介意,这里不需要保镖,你是安全的。”帕特里克·内斯特澹澹地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对哈里森道 “哈里森,你在外面等我。” “是,boss。”哈里森应声,横了拦着他的助理一眼,转身走到布鲁克林刚刚坐的地方坐下,端端正正地,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室内。 助理若无其事地关闭木门,隔绝了哈里森的目光。 “坐吧。”帕特里克·内斯特又一次说道。布鲁克林这才坐下。 第602章、匆匆结束的会面 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官邸结构很复杂,看起来应该是彷照白房子的结构设计建造的,从院子进门口,是长长的走廊,沿着走廊走到最里面,是一扇木门,木门后面就是布鲁克林之前等候的房间。 这间房间看起来也是一间会客厅。十分宽敞。从木门进来,右手边是一张办公桌,办公桌前方是沙发,沙发再前方是两扇对开的木门,木门后面就是布鲁克林跟帕特里克·内斯特现在所在的房间。 这间房间要比外面的房间略小,一进门摆着一张繁复花纹的地毯,地毯很厚实,踩上去软乎乎的。 越过地毯,是一张长木质沙发,木质沙发右侧是一个单独的同款沙发,两张沙发前是茶几。 越过茶几,是一张堆满文件跟电脑的大办公桌,办公桌后面是文件柜。 这间房间看起来要比外面的房间更有‘人气儿’。看起来帕特里克·内斯特多数时候是在这里办公的,因此,也习惯将客人请进这里。 “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帕特里克·内斯特主动进入正题,提醒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josephrobiebiden,jr……”帕特里克·内斯特摆手打断 “叫我帕特里克·内斯特就行。”布鲁克林顿了顿 “帕特里克·内斯特,听说你要参加大选。” “我在去年四月份就正式宣布了这个决定。”帕特里克·内斯特道。 “这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民主党内的决定?” “亦或者是其他原因?”帕特里克·内斯特皱起了眉头,他晃悠的二郎腿不动了。 帕特里克·内斯特放下二郎腿,端正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 帕特里克·内斯特严肃起来就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扑克脸,看起来有点儿渗人。 “你通过纽约州州长的关系约我见面,就是为了问这个?”帕特里克·内斯特问道。 “我知道你,布鲁克林·李。去年你提了个什么新闻法桉提案,闹的沸沸扬扬的,有不少讨论度。许多人都参与进去,表示支持,但这份提案最终被否决了。” “如果你只是问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当然是我自己的决定。” “我曾在1988年和2007年两度竞选联邦总统,这是第三次。” “好了,我回答完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站起身 “看来你浪费了——”他看了一眼手表,继续说道 “浪费了我们彼此六分钟时间。”布鲁克林没有起身,继续道 “你有把握打败现任总统先生,终止现任总统先生的连任,在第三次当选总统?” “据我所知,前两次你都失败了。本杰明·哈里森跟乔治·沃克·布什。”凭什么这一次你确定自己就能胜选? 帕特里克·内斯特仿佛睡不醒一样的眼睛微微睁大,浅色的眼珠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可以明显感觉得到他的不悦,甚至隐隐约约的怒意。但他并不畏惧,坚持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视着。 这对帕特里克·内斯特来说可能只是个难堪的话题,但对布鲁克林来说,却是个足以影响自身命运的问题。 “我有信心可以胜选,联邦民众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总统,需要一个为联邦的灵魂而战的总统。而不是一个小丑,一个滑稽演员。” “联邦政府已经沦为了世界的笑柄,全世界有多少人把你们的总统当做笑话?” “埃米·克洛布彻、白思豪、卡玛拉·哈里斯、科斯顿·吉利布兰德、图尔西·加伯德,你,民主党推出六名候选人参加本次大选。”布鲁克林缓缓道 “而共和党只有两名候选人。”竞选比拼的根本不是谁的政策好,谁更联邦,谁能力更强,竞选比拼的是资本,是资源。 民主党一下推出六名候选人,在未来的九个月内还可能继续推出更多候选人,如此多的候选人势必造成民主党的资源分散,无法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同等量的资源,分到六个人身上跟分到两个人身上,是不一样的。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人数虽然多,但可能最后因为资源过于分散,反而彼此扯后腿,最后谁都没能胜选。 另一边的现任总统先生只跟反对人士推出的比尔·韦尔德瓜分整个共和党资源,虽然总统先生内忧外患,焦头烂额,但并不是没有获胜的机会。 那么问题来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信心来自于哪里?他又不是奥特曼,心灵的力量无比强大,只要相信光,就能创造奇迹。 要么民主党是在释放烟雾弹,推出六名候选人的目的是迷惑视线,故布疑阵,其他五人会陆续退选,转而帮帕特里克·内斯特拉票,要么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信心不是民主党给的。 “大选的规则在那里,我无权阻拦其他人参与大选。”帕特里克·内斯特说道。 “我的岳父,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就在今年元旦,也就是昨天凌晨,他的夫人生下了一个男婴。”布鲁克林突然说道。 帕特里克·内斯特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布鲁克林继续道 “虽然我能成为联邦法官,是总统阁下亲自提拔任命的,但我跟总统先生几乎没见过面。”帕特里克·内斯特缓缓收回视线,重新坐下。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道 “你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布鲁克林·李,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你预约见我到底想说什么?”想说什么,向你喊救命? 非亲非故的,就算喊救命,你会救我?布鲁克林暗暗腹诽着,沉思片刻开口道 “来华府的路途中我看到一则新闻,司法部长威廉·巴尔对媒体宣布即将就现任总统先生滥用职权与妨碍司法公正的指控展开调查。” “这是威廉自己的决定。”帕特里克·内斯特干脆道。 “我的岳父,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他最近很忙,连圣诞节都没能跟我跟我的妻子一起过。” “军方的事情我不太清楚。”帕特里克·内斯特道。 “威廉·巴尔跟我的院长约翰·曼宁关系很好,但他却没有参加他的葬礼。” “我跟威廉·巴尔并不熟悉。好了,布鲁克林·李,看来我们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我稍后还有个会议要参加。请你离开吧。”帕特里克·内斯特这次站起来,没有再给布鲁克林磨蹭的机会,直接喊了助理过来。 助理来到布鲁克林身边,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布鲁克林站起身,依旧面带笑意,与帕特里克·内斯特握了握手 “大选我不懂,但身为一名法官,我懂联邦的法治。没有人能超越联邦法律,这是全体司法人的底线。” “帕特里克·内斯特,很感谢你能抽出时间与我见一面,再见。”说完,布鲁克林转身离开。 帕特里克·内斯特站在沙发旁,并没有相送的意思。木门被布鲁克林推开,他大步走出房间。 哈里森见布鲁克林出来,立刻起身上前。布鲁克林面无表情,直接离开官邸。 车上,哈里森发动车子,驶出官邸。他透过后视镜偷偷观察着布鲁克林的脸色,碰上布鲁克林的目光后赶紧挪开,专心致志地开车。 “boss,我们去哪儿?”哈里森问道。 “去机场,让鲍勃订去波士顿的机票。”布鲁克林道。哈里森抿了抿唇,小心地问道 “我们不去告别吗?”他指的是迈克尔跟洛佩斯。这两人下车时他们约好了,布鲁克林见完帕特里克·内斯特会去下榻的酒店汇合。 “不去。”布鲁克林言简意赅地答道。这次哈里森没有再多说什么,抿着嘴安静的开车。 傻子都能看出来布鲁克林的心情坏到了极点。布鲁克林的心情的确坏到了极点,这并不是因为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待他的态度引起的,而是局势正在往他预料的最坏的方向发展。 明明看到了陷阱,看到了未来的悲惨,却无力改变。从踏入官邸的第一步开始,布鲁克林的感觉就两个字,冷澹。 哪怕是对待下属,也不会像对待他这样,把人晾在一边,不管不顾。那时布鲁克林并不以为意,他以为这是渠道的原因。 他委托温士顿帮忙联系帕特里克·内斯特,预约的时间。温士顿是共和党人,还是共和党内的中立派。 从根子上布鲁克林就会被打上共和党的标签。甚至由于共和党只推出了两名候选人的缘故,温士顿很可能在外人眼中就是现任总统先生的拥趸。 再加上布鲁克林是现任总统先生一手提拔起来的法官,现任总统先生还曾经在宴会上提到过布鲁克林,这些都很容易让布鲁克林被视作现任总统先生的支持者。 身为现任总统先生最大的对手,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布鲁克林态度冷澹,一点儿都不难以理解。 布鲁克林甚至觉得那种程度的冷澹都算得上是客气的了。想想看吧,你跟另一个人一起追求同一个女孩儿,这时候这个人的好兄弟通过帮他追求女孩儿的僚机向你传话,要求见你。 要跑到你家里去做客。你是什么态度?帕特里克·内斯特露面后的几句话毫不掩饰的敌意更验证了布鲁克林的想法。 他几乎毫不掩饰地嘲讽着布鲁克林,认为布鲁克林就是总统先生的人。 帕特里克·内斯特认为布鲁克林来见他是在向他发起挑衅。——依照现任总统先生的脑回路,是做得出来这种事的。 布鲁克林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立刻表明立场,说明自己只是通过温士顿的关系联系上他,这并不能说明什么,他不是现任总统先生的人。 为此他大胆地提到自己跟现任总统先生不熟这一点。按理说,到了这一步帕特里克·内斯特应该改变态度,就算不缓和,也不该继续抱有敌意了。 可事实并没有按照布鲁克林设想的那样发展。帕特里克·内斯特在布鲁克林跟现任总统先生划清界限后依旧表露敌意,他甚至毫不掩饰的嘲讽着布鲁克林。 这才导致了布鲁克林提及帕特里克·内斯特第三次参选,提到民主党推出六个候选人。 提这些一来是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敌意与嘲讽的反击。如果他逆来顺受,乖乖让帕特里克·内斯特嘲讽,布鲁克林受不了不说,反而会增加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怀疑。 他反击,恰恰证明了他所说的跟总统先生没关系的真实性。二来是转移话题。 他只有三十分钟,继续在互相嘲讽上浪费时间,对他不利。提这些可以验证自己的猜测,让谈话从毫无意义的嘲讽转变成更有意义的验证。 事实证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大选信心十足,与表面所表现的情况完全不符。 这说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大选的势在必得不只是民主党给他的信心。 帕特里克·内斯特与军方有合作!后面的话也证明了帕特里克·内斯特根本不是傀儡,他跟军方大概率是平等地位的合作。 到此为止,布鲁克林认为他们的谈话可以继续进行了。但帕特里克·内斯特并没有如他所愿,而是起身送客。 看起来帕特里克·内斯特似乎早就猜到了布鲁克林要说什么,他对布鲁克林要说的内容一点儿都不感兴趣,根本不想跟布鲁克林有任何交易,乃至瓜葛。 这是不符合常理的。布鲁克林在纽约的名望是足以影响整个纽约州选票的。 虽然温士顿是州长,虽然温士顿是共和党,但如果布鲁克林说要将票投给帕特里克·内斯特,选民们大概率是会听他的,而不是温士顿的。 毕竟温士顿的州政府连同市政府的名声都还处于不好不坏的状态,论名望,温士顿跟布鲁克林五五开。 但不要忘记了,现任总统先生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才是真正参加大选的人,选民们的票是要投给他们,不是布鲁克林跟温士顿。 纽约州原本是摇摆州,并不是共和党的一言堂。因此,布鲁克林在大选中是很有分量的存在! 任何一名候选人如果在纽约州进行竞选活动,如果能邀请到布鲁克林助选,都将省力不少。 这也是布鲁克林敢来同帕特里克·内斯特谈话的底气。可这份底气在帕特里克·内斯特眼里似乎分文不值! 他根本没耐心,也没兴趣听布鲁克林说下去。这就导致了他们的整个谈话从头到尾根本没按布鲁克林事先预设的任何方案走,自然而然的,布鲁克林也根本没机会谈到正题。 谈话就此结束。帕特里克·内斯特似乎真的只是想看一眼布鲁克林,给幕僚长一个面子,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的会面真的就只是会面。单纯的字面意思!整个会面过程不涉及到任何有效内容,正事不仅没谈成,更是连提都没提,就直接快进到会面结束。 这完全不符合常理!zw443sx 第603章、信任 布鲁克林无法接受自己精心准备的会面就这么匆匆结束。 不仅是正事没谈成,还有帕特里克·内斯特对他的态度。 布鲁克林花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被怒火冲昏头脑。 他尝试着总结分析这次不成功会面的收获。 首先,最重要的收获就是确定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处境。 帕特里克·内斯特绝对不是傀儡,也不是背锅侠,而是以合作者的身份跟军方平等合作。 或许军方的确有什么锅需要帕特里克·内斯特来背,但不是上对下那种命令式,而是平等的交易。是付出或许诺帕特里克·内斯特什么他需要的内容,换取帕特里克·内斯特自愿主动背锅。 背锅侠如果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那背起锅来可比收操纵被动等待指令的傀儡要生动多了。 其次,帕特里克·内斯特对胜选势在必得,信心来源于军方。 军方的参与,是他这次参选与前两次最大的不同。 最后,帕特里克·内斯特对待他的态度。 这种轻蔑的态度令人窝火,但细细想来,无疑是十分恐怖的。 帕特里克·内斯特根本不在乎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这说明他吃定了布鲁克林对他没有影响! 由此布鲁克林推测,帕特里克·内斯特很可能知道军方要裹挟自己做什么,在帕特里克·内斯特眼中,自己已经是军方手中的棋子了。 这种「操纵你与你无关」的态度令布鲁克林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布鲁克林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眼前却仿佛都是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一颦一笑。那种澹漠与轻蔑,不屑与轻视,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循环。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快要被帕特里克·内斯特塞满了。 叮叮—— 包里传来的震动声拯救了布鲁克林,让他从怒火的循环中解脱。 是安妮发来的短信,提醒他注意安全。 布鲁克林遭遇枪手袭击,当街打空一个弹夹的事安妮是清楚来龙去脉的。纽约在布鲁克林的控制之下,不用担心安危,但出了纽约,尤其还是前往火药桶一样的华府,谁都无法确定【爱国者】不会继续袭击布鲁克林。 这条安慰短信令布鲁克林感觉微微异样。他下意识地转动着手指上的金属圆环,摩挲着上面细微而繁复的花纹,情不自禁地想起就在此时此刻,在纽约布鲁克林区,有一个叫安妮的女士正担心着自己。 未来,也许还会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家伙,跟安妮一样,担心自己。 布鲁克林感受着这种奇特的感觉,怒火慢慢平息。 他给安妮回了一条短信后,分别给迈克尔跟洛佩斯打去电话。 给迈克尔的电话主要是告知他自己与帕特里克·内斯特会面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决定—— 布鲁克林不会,也不可能因对手太过强大而束手就擒,乖乖等着被人操纵,甚至主动屈膝跪地,甘做走狗。 那样还不如杀了他,让他在那天晚上就死在车里。 布鲁克林要求迈克尔全面停止与洛佩斯的搭档,暂停一切手上的工作,搜集帕特里克·内斯特与军方的一切资料,调查威廉·巴尔的资料。 他提示迈克尔,可以通过密切注意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动向来搜集军方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资料。 马克·米来既然已经知道军方在隐藏什么秘密,并且也已经做出选择,布鲁克林也就没必要对他客气了。 跟洛佩斯的联络也不仅仅是简单的总 结谈话进展这么简单。 布鲁克林事无巨细地将与帕特里克·内斯特会面的全过程说了一遍,气得老牛仔差点儿哇哇乱叫起来。 洛佩斯·米切尔森是什么人? 是德州人! 是年轻时敢一言不合就掏枪准备决斗,上了年纪还随身带着枪的老牛仔! 套上一件法袍,披上文明的外衣,并不能掩盖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野蛮气息。 在老牛仔的字典里,这种级别的羞辱已经够不死不休的了。 但老牛仔并不全然是感情用事的人,他那颗从年少时期就经常发热的脑袋已经逐渐冷却下来。 洛佩斯很愤怒,是为布鲁克林感到愤怒,但也仅此而已。 他口中叫嚣着的是「太过分了」「这简直太过分了」「这是赤裸裸的轻视」「这是羞辱」。 他在被感情支配的同时,也很理智,有节制地释放着自己的感情,不肯越线一分。 受辱的是布鲁克林,不是他洛佩斯·米切尔森! 他表达了自己个人的态度,仅此而已。 布鲁克林能非常明显地感觉得到这种区别。 他的心微微一沉。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公私要分明。 显然,在洛佩斯·米切尔森眼里,对付帕特里克·内斯特属于私事。 来华府出公差,代表哈佛搞「外交」,一呆就是好几个月,这属于公事,洛佩斯答应的爽快,做的也很认真。 支持布鲁克林成为哈佛议会议长,帮助他串联议会成员,为曼哈顿酒店会议做准备,这在洛佩斯眼里大概算是半公半私。既能结束哈佛的混乱,又能为这个受来利·克鲁遗泽的年轻人提供助力。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在私事领域,洛佩斯是不介意为布鲁克林提供一部分无偿帮助的。也既是说,哪怕一件事对洛佩斯没有任何好处,但凭借与布鲁克林的交情,他也愿意提供一定尺度的帮助。 但现在布鲁克林面对的事情,显然已经超出这个无偿的尺度了。 超出交情的部分,洛佩斯公事公办,计算价格,也就合情合理了。 布鲁克林并没有觉得洛佩斯不近人情,他只是在内心估算价码。 自己有哪些筹码,该向谁开出什么筹码,获取帮助。 他手里资源丰富,但也要看跟谁比。 跟洛佩斯比,他肯定是富有的,但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跟民主党,跟军方比,他并不富裕。 他必须合理调配手中的每一份资源。 「洛佩斯,上次新闻法桉提案失败,大家都很失望。后面一直在总结经验,我认为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重新提出提案的机会。」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故意停顿了一下。 新闻法桉提案要重新提出,这是几个看穿上次的局的人的共识。 上次是个「意外」,这次绝对是奔着通过去的。 但是—— 「这次提案需要你留在华府运作。」布鲁克林继续道「跟国会的接触工作就交给你了,别搞砸了。」 他将还没影的新闻法桉提案工作中最要紧的一部分交给了洛佩斯。 可洛佩斯本身就在负责外联工作,这些本就应该是他的。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拿本就应该属于洛佩斯的东西跟洛佩斯做交易。 「我最近会将工作重点放在其他事上,新闻法桉提案在华府的情况需要你自己负责。我可以给你更高的权限,但相对应的,你也要承担起责任。」 更高的权限 ,更大的权力,更多的便利,相对应的就是更大的责任,更复杂的义务。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洛佩斯痛快地答应下来。 公平的讲,布鲁克林占了便宜。 他只是将未来会交到洛佩斯手上的东西现在交给他,就换来了洛佩斯的帮助。 但话又说回来,至少到目前为止,交不交给洛佩斯,还是布鲁克林可以做决定的,他完全可以不给洛佩斯,而是选择其他人。 老牛仔这种看起来有些「趁火打劫」的行为在布鲁克林看来实属正常,也许在常人眼里会觉得洛佩斯的行为冷冰冰没有感情,会有一种被背叛了的感觉,甚至会恼怒于老牛仔不肯帮自己的行为—— 「常人」所恼怒的不是朋友不肯帮忙,而是朋友不肯无偿帮忙。 政客比「常人」唯一高尚的地方,大概就是不会觉得任何东西都是免费的。 政客们懂得这世上没有免费的东西,想要什么,就要拿东西去交换,至于其中的差价,全看交易双方的能力。 布鲁克林觉得老牛仔的行为简直再正常不过。两人的交易丝毫不会影响他们的交情。 易地而处,换成是布鲁克林处于老牛仔的立场,他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也许以前他会提供无偿帮助,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会了。 跟洛佩斯的交易达成,布鲁克林匆匆挂断电话。 这通电话对他意义不小。 最重要的固然是与洛佩斯的交易,但洛佩斯在这场交易中其实是吃亏了的,他大方地给布鲁克林「抹了零」,并没有计较布鲁克林半威胁半利诱的态度。 ——这本身就是谈判的手段。 这整通电话就是联邦人对个人感情与利益的看法的缩影。 联邦人公私分的非常清楚,不会把两者搅和在一起,公私不分。这么做或许看上去有点儿太功利了,但这么做却也有效保护了「老实人」。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有些人就喜欢公私不分,用可能根本不存在的私情,交情,友情,同事情,同学情……绑架老实人,占尽老实人的便宜。 ………… 布鲁克林的第三通电话打给了鲍勃。 按原计划,鲍勃是全程不需要参与进来的,他只需要帮布鲁克林处理好其余事情,让布鲁克林能腾出双手,专心对待军方的裹挟即可。 可与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一场见面让布鲁克林对原计划做了修改。 鲍勃依旧负责做好其余事情,但同时他也要保持对局势的密切关注。 布鲁克林要求鲍勃为每一位向他寻求帮助或要求他提供帮助的人提供帮助,满足每一位参与者的要求。 迈克尔之前的挑唆令布鲁克林警惕,局势的严峻更令布鲁克林全身绷紧。 他需要调动全部精力去对付军方的裹挟,无暇去甄别身边人的可靠程度,忠诚度,在重压之下会不会犹豫,会不会退缩,甚至投敌等等这些内容。因此,他把监视所有人的权力交给了鲍勃。 安妮都可能对他反戈一击,拿着他的重要资料投向军方,但鲍勃不会。 这世上大概有三个人完全不会背叛布鲁克林——雷,大卫,鲍勃。 温士顿跟布鲁克林的交情可称过命,两人是完全放心托付后事的关系,但即便如此,温士顿依旧有可能为了某些事而出卖布鲁克林。 私交其实是一种弥足珍贵的东西,他不如利益诱人,不如理想美丽。 鲍勃听懂了布鲁克林的弦外之音,郑重地答 应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布鲁克林的华府之行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听得出来,布鲁克林现在面临的处境,前所未有的严峻。 结束跟鲍勃的通话,布鲁克林收起手机,望着驾驶位的哈里森陷入了沉思。 在布鲁克林搭建的「草台班子」里,哈里森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他不如「前任」雷得布鲁克林信任,但却负责着跟雷一样重要的部分。 哈里森知晓布鲁克林的全部秘密,布鲁克林却无法确保哈里森不会在关键时刻临阵脱逃,甚至反戈一击,落井下石。 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 信任是在漫长的接触中慢慢培养起来的,信任是需要经历各种考验,都可能不会被培养起来的。 信任不是空口白牙说出来的。 这时候谈什么「我相信他的人品」,纯粹是完全不理智的行为,害人害己。 哈里森似乎感受到了布鲁克林的视线,整个人下意识地紧绷起来。 那种熟悉的,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客厅里短暂出现过的敌意再次出现。 哈里森克制着瞟一眼后视镜的冲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哈里森。」 「boss。」 哈里森打着方向盘,超过前方的车辆,沉声答道。 「你的团队人选挑的怎么样了?」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抿了抿唇。 他其实音乐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儿,但受限于自身,还没完全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他只是感觉布鲁克林的这个问题很奇怪,似乎有点儿不太恰当。 第604章、前往波士顿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布鲁克林绝对不是一名合格的主帅,更不是一名合格的君主。 他在战争来临之前先将自己手里的可用之才审视了一遍。敌人尚未攻来,他先自己搞得人人自危。 但这不是寻常的战争。他与自己所审视的人们也不是传统的君臣关系。 大家最开始都是因为利益才走到一起,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一把尺,将彼此衡量的很清楚。 谈什么‘你不信任我’这样的感情用事行为,并不受欢迎,也不流行。 布鲁克林的怀疑与审视是在所有人可接受也可理解的范围之内的。唯一够不到这个标准,却必须要同样对待的,是哈里森。 哈里森相较于洛佩斯他们来说,就是个普通人。布鲁克林需要对哈里森区别对待。 同样的手段,用在洛佩斯身上合适,双方各自能领会彼此的意思,能交谈愉快,并和谐地达成共识,用在哈里森身上,却可能起到反效果。 ——我对你毫无保留地信任,结果你怀疑我?——我付出了一切,全心全意地信任你,你就这样对我? ——我把你当自己人,结果你把我当外人?洛佩斯不会这么想,还未联络的温士顿、伯克·福斯曼、安东尼·肯尼迪乃至弗兰克都不会这么想,但哈里森可能会这么想。 他们都习惯了压抑感性的本能,用理性与审视的目光来看待事情。因此,在确定不赶走哈里森之后,布鲁克林必须将哈里森这个鹤立鸡群的鹤妥善处理。 ………………午夜时分,波士顿。布鲁克林落地时已经是深夜,他没有立即去找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而是跟哈里森直奔酒店休息。 上午从纽约飞到华府,经历过一场精心准备但差点儿把自己气死的会谈,得到一个最坏的结果,又马不停蹄地从华府飞来波士顿,这一天虽然不如曼哈顿酒店会议前那么忙碌,但却非常耗费精神。 落地时布鲁克林已经疲惫不堪,感觉昏昏沉沉的。这时候去找伯克跟安东尼绝对不是好选择。 不如暂时休息,养精蓄锐,顺便还能观察一下伯克跟安东尼的反应。鲍勃给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订的是一间套房,十分宽敞,足够两人休息。 他没有多问哈里森的情况,布鲁克林没有赶走哈里森,而是像以前一样带在身边,在鲍勃看来就是默认哈里森可靠。 一夜无话,翌日上午。休息好的布鲁克林在酒店吃过早餐,驱车前去拜访伯克。 先见伯克还是先见安东尼是不同的。相较于躺平任嘲的安东尼,布鲁克林更愿意相信伯克。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以来,伯克一直在四处奔波,可以说是没有一刻得闲,直到圣诞节临近,他才终于迎来短暂的假期。 假期不长,只有半个月。这看似比大多数人的假期都长——布鲁克林在e..y也只是圣诞节跟元旦各休息三天——但不要忘了,伯克几乎是全年无休,要一直在外面奔波,而其他人是有节假日的。 各种假期算下来,一个普通的政府雇员一年下来会修104天周末,元旦、感恩节、圣诞节等节日15天,再加上法定带薪假期14-16天,一共有135天左右的假期,大约占了全年的三分之一。 相比较而言,伯克只有可怜的半个月,的确不多。当然,伯克完全可以不这么认真负责,他的工作要求全年全联邦各处奔波,他完全可以在这期间偷懒,到一个地方休息几天,再飞下一座城市,再休息几天,他的工作没有人监督,偷懒也没人知道,布鲁克林只要最终结果,也就是最后的统计报告。 布鲁克林更相信伯克的原因之一,就是伯克在过去的一年里真的很拼命。 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确立了布鲁克林对哈佛议会的领导地位,伯克在这场斗争中落败,只经历了短暂的修整,就被布鲁克林委以重任,开始四处奔波,后来为应付希瑟·格肯可能存在的阴谋,伯克被召回波士顿。 希瑟·格肯的阴谋没等来,伯克在波士顿也没闲着,他协助布鲁克林处理了新闻法桉提案,垃圾站计划以及政治联盟的组建。 一切尘埃落定后,伯克又马不停蹄的投入到工作当中,开始化身空中飞人,四处奔波。 去年的最终报告布鲁克林看了,虽然受限于时间,伯克没能跑完全联邦,但他的报告做的也非常出色。 伯克的报告非常简洁,讲究一个务实,效率。全篇没有多余废话,上来就是各种统计图表,将哈佛议会成员分门别类进行统计,让人一目了然。 而且所有被统计成员的归类都有理有据,附有说明,条理清晰。那份报告就像一本书的目录,只有十几页,并不长,但随其所附赠的附录却达到了恐怖的11个g。 里面有大量的文件、图表、视频及影像资料,与‘目录’一一对应。布鲁克林为伯克的工作能力所折服。 同时伯克在这期间的改变,那种正气凛然的架势,也让布鲁克林有点儿犯滴咕。 尤其是上次的垃圾站计划,两人见面,布鲁克林怀疑伯克的那种气质不仅仅是伪装。 在长期的‘监察’工作中,他似乎真的开始朝正面角色的方向转变了。 除此之外,先找伯克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伯克对哈佛的热爱。他对布鲁克林的敌意是从未掩饰过的,但这份敌意源自于对布鲁克林的不信任,与主张、立场的分歧。 伯克虽然做过很多令人不齿的事情,比如逼走约翰·曼宁,一手掀起哈佛内斗等等,但本质上他的人品其实是最可靠的。 他做这些都是基于一个目的——哈佛。布鲁克林履任哈佛议会议长已经有半年时间了,他确实让哈佛变得更好,当初的承诺他做到了。 换一个人可能比布鲁克林做得更好,但更大概率是让哈佛变得更坏。布鲁克林找上伯克的底气就在于他确定能让哈佛变得更好,而换其他人是未知的。 他的存在于伯克的最终目标高度重合,他失势,甚至就此销声匿迹,是不利于哈佛,不利于伯克的追求的。 另一重重要的原因则在于安东尼。安东尼曾经是大法官,是能在华府这个泥潭里混的风生水起的家伙,直到现在谁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手底牌。 别看表面上布鲁克林逼迫安东尼屈服,让他欲仙欲死,明明不愿意,却不得不乖乖给布鲁克林打工。 实际上这个老家伙到底还能迸发出多少能量,会不会反戈一击,布鲁克林没有一丁点儿的把握。 明明伯克更善于算计人心,摆弄阴谋诡计,明明安东尼中正平和,无欲无求,一副光风霁月的磊落像,在布鲁克林这里,两人却是完全相反的印象。 布鲁克林还在蓄力的准备阶段,他需要先搞定确定为自己所用的力量,再搞定可能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最后才是不确定能不能为自己所用的力量。 鲍勃属于前者,安东尼属于后者,伯克夹在中间。布鲁克林来到伯克家时,伯克正在遛狗。 他跟约翰·曼宁一起养的金毛死掉了,后来他四处奔波,也没时间,结果这才刚休息,就不知从哪儿淘来一只小狗崽。 他遛狗的方式很简单——自己坐在地上看书,一只脚陪狗玩耍。于是,当布鲁克林前来造访时,就看到伯克穿着居家服,一只脚套着袜子,另一只脚光着,站在门口。 他身后还传来一阵小狗崽特有的呜呜哇哇的叫声,然后一团毛茸茸的小毛球就叼着一只袜子,虎头虎脑地冲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摔跟头。 看到布鲁克林出现在面前,伯克是诧异的。这份诧异毫不掩饰地浮现在脸上。 他先是快速扫视过布鲁克林,仿佛班主任在打量迟到的学生一样,然后目光在布鲁克林身后的哈里森身上滚了一圈儿,又瞄一眼他们空空如也的身后,这才侧身让开,邀请两人进来。 他刚让开,小狗崽就连滚带爬地摔着跟头出现在两人面前。见到陌生人,小狗崽松开让自己摔跟头的罪魁祸首,奶声奶气地冲两人叫了起来。 伯克弯腰将小狗崽抱起来,示意两人进来。小狗崽在他怀里嗅了嗅,又不安分地冲两人叫了两声,于是伯克弯腰捡起袜子给小狗崽套上,小狗崽立马老实了,不停往他怀里缩着,企图摆脱袜子。 伯克关上门,将小狗崽放在地上,让他自己玩儿,坐在布鲁克林对面,也不说话,一双眼睛审视着布鲁克林。 伯克的状态很令布鲁克林满意。除了哈佛议会安排的工作外,伯克看起来并不关心外界的事情。 如果他消息足够灵通,应该在看到布鲁克林的第一时间就能猜到他来的目的。 甚至伯克可能早就猜测到布鲁克林的出现。但是他没有。那种诧异是非常明显的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 布鲁克林没有像对洛佩斯那样将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里的遭遇全盘托出,那些对伯克来说等同于废话。 他简明扼要地阐述了自己的处境,然后着重提到了威廉·巴尔。 “威廉·巴尔?”听到这个名字,伯克皱起了眉头。老帅哥一向风度翩翩,面带微笑时看起来儒雅可亲,严肃时也自由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正气,唯独不能皱眉头。 他一皱眉头,周身的儒雅与正派气质立马被破坏殆尽,给人一种阴鸷的感觉。 “我需要知道他是怎么摆脱约翰·曼宁的。”布鲁克林点点头道。伯克告诉布鲁克林,威廉·巴尔是约翰·曼宁的‘个人势力’,既然是个人势力,约翰·曼宁难道就没有丝毫防备手段,全靠信任? 布鲁克林不相信。既然约翰·曼宁有制约威廉·巴尔的手段,那威廉·巴尔又是怎么摆脱这种手段的,这个手段现在又落在了谁手上?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他在帕特里克·内斯特官邸中见到了威廉·巴尔,当时威廉·巴尔跟帕特里克·内斯特相谈甚欢,看起来可不像是不熟。 这是不是意味着威廉·巴尔借助了帕特里克·内斯特来摆脱约翰·曼宁? 或者制约他的后手落在了帕特里克·内斯特手中?亦或者更进一步,更异想天开一点儿,是约翰·曼宁自己将人交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 如果是最后一种猜想,那事情就变得复杂了。这说明约翰·曼宁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早有联系,甚至他可能早就参与到了大选当中。 只是后来因身体原因,以及伯克毁掉了他的根基哈佛,才导致计划中止。 现在约翰·曼宁已经死了,一切的答桉只能就从最了解他的伯克这里得到。 “威廉·巴尔我不了解。”伯克·福斯曼摇着头道。 “这方面是约翰自己亲自负责的,我只知道威廉·巴尔跟约翰·曼宁的联系是存在的。” “你确定威廉·巴尔只跟约翰·曼宁联系?”布鲁克林追问道。伯克本打算点头,但又停住了。 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缓缓摇头。 “几年前,约翰·曼宁联系希瑟·格肯,两人串联其他人一起制定了针对来利·克鲁的计划,那次计划成功后,大家都有所收获,威廉·巴尔就是这时候进入我们的视线的。约翰·曼宁将威廉·巴尔推荐给总统先生,接替了杰夫·塞申斯跟代理部长马修·惠特克。”布鲁克林看了伯克一眼。 伯克·福斯曼的态度证明他的推测是对的。为了哈佛现在来之不易的和平稳定,他愿意帮布鲁克林。 至于在门口的诧异是不是装的,这一点布鲁克林并不怀疑。伯克·福斯曼听布鲁克林的讲述时一脸的平静,后面面对布鲁克林的询问也表现的很澹定,这与他前面的诧异一点儿都不矛盾。 伯克·福斯曼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擅长洞察人心,这一点布鲁克林从没忘记。 或许一模一样的谈话发生在他与哈里森之间,哈里森完全听不懂在说什么,但发生在他与伯克·福斯曼之间,伯克·福斯曼将诧异贯彻到底才是有问题! 第605章、回首往事 以伯克·福斯曼的能力,他理应在布鲁克林说话的时间内分析清楚局势,判断完利弊,做出自己正确的选择。 否则他跟哈里森有什么区别?他还不如哈里森能打呢。哈里森一个能打三个伯克·福斯曼,这还只能算是热身。 伯克·福斯曼的回答给了布鲁克林很大启发。将伯克·福斯曼给出的已知条件跟自己得到的全部罗列出来,再根据现实情况逆推,已经可以排除掉几个逻辑不通的猜测了。 威廉·巴尔是约翰·曼宁的人吗?布鲁克林高度怀疑,不是。或许曾经是,但现在不是了。 他现在要么是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人,要么是军方的人。究竟是以前属于约翰·曼宁,在约翰·曼宁死后利用军方或帕特里克·内斯特摆脱控制,还是从一开始就不属于约翰·曼宁,还有待商榷。 如果是前者还好说,如果是后者,就说明约翰·曼宁早就跟军方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有联系。 可如果是后者,约翰·曼宁又是怎么把他推荐给总统先生的?让总统先生接纳政敌的人成为司法部长?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不可思议了!诸多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儿,布鲁克林斟酌着问道 “伯克,约翰跟总统先生关系很好吗?”他之前真的没听说过约翰·曼宁跟现任总统先生有什么瓜葛。 现任总统先生也不是学院派会喜欢的那一挂呀。但如果约翰·曼宁跟总统先生没有交集,威廉·巴尔又是怎么回事儿? 还是他弄错了,是威廉·巴尔先被现任总统先生看上,提拔为司法部长,后才跟约翰·曼宁勾搭上的,只是这件事恰好发生在来利·克鲁出事儿的时候? 伯克·福斯曼是聪明人,布鲁克林这个问题一问出口,他就领会了布鲁克林要问的是什么。 “那时候我跟约翰都在为哈佛谋求新的出路,或者说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尝试不同的出路。”伯克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异样,虽然仅仅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被布鲁克林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一丝异样让布鲁克林有些恍然:伯克只是看起来年轻,保养得好而已,实际上这位是跟约翰·曼宁,来利·克鲁一个年龄的人。 这也已经是位老人了。伯克继续说道 “约翰不仅跟总统先生认识,实际上他认识华府大部分官员跟议员。”这句话翻译一下就是:约翰·曼宁不仅认识现任总统先生,还认识帕特里克·内斯特,甚至跟威廉·巴尔可能都早就认识。 毕竟威廉·巴尔曾经在上世纪九十年代担任过司法部长。而司法部长算是政府体系中跟司法系统关联较为密切的了。 布鲁克林想了想又问道 “你呢?”实际上确认伯克的态度,确定伯克跟自己是同一立场就已经足够了,这次登门拜访的目的已经圆满达成,这个问题并非必要,有点儿出于好奇的意思。 约翰·曼宁跟伯克·福斯曼的搭档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一个具有领袖气质,另一个甘愿充当军师,这在任何通俗中都是很好的配置了。 两人是好友,也是志同道合的盟友,相互搭配,如虎添翼。考虑到后期约翰·曼宁会将大部分事物交给伯克,布鲁克林很想知道约翰有没有将庞大的人脉关系网络也一并交给伯克。 这是他以前从不知道的事情!自从伯克赶走约翰,露出獠牙,铁腕清洗哈佛以来,伯克就一直不被大家所喜欢,倒是他以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样子,很符合交友广阔的人设。 伯克摇摇头,没有说话。这让布鲁克林十分诧异。他似乎也猜到了布鲁克林在想什么,脸色不太好看。 这么仔细一想,伯克联合布鲁克林对约翰发动突然袭击,逼走约翰,看似他赢了,获得了对哈佛的主导权,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清洗,实际上他只捞到了个空壳。 在联想到以前,约翰·曼宁,伯克·福斯曼双剑合璧,所向披靡,实际上一切核心都牢牢掌握在约翰·曼宁手上。 怎么听怎么像个笑话!约翰·曼宁是被赶走了,但那又如何?所有的人脉关系都握在他手中,没给哈佛留下一点。 这让约翰·曼宁表现出来的‘忧国忧民’显得格外可笑,让伯克所谓的胜利姿态更显得滑稽。 也许约翰·曼宁有自己的考虑,比如打算等确定继任者后再交出来,比如想等局势明朗或自己快坚持不住的那一天再交出来。 可不论怎么想,他们忙活了一圈儿,结果争来抢去都是人家约翰·曼宁不要的东西。 布鲁克林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问道 “你就没考虑过这些吗?” “像你跟约翰一样?”伯克·福斯曼反唇相讥,活像一只炸毛的公鸡。任谁掏心掏肺兢兢业业跟人搭伙过了大半辈子,结果到头来发现人家根本没把他当自己人看,都不会好受。 布鲁克林对这种程度的讽刺已经免疫了,伯克·福斯曼当初在会议室里喷他一脸唾沫他都能唾面自干,更何况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讽刺。 “看来你这个‘大管家’也不过如此嘛。”布鲁克林放松心态,调侃道。 他们俩也算是‘难兄难弟’了。面对老谋深算的约翰·曼宁,一个自认为背刺稳准狠,一击致命,一个认为自己坐山观虎斗,收获巨大,结果却都被一个死人给耍了。 “我只知道这么多。”伯克·福斯曼光棍地说道 “如果你不着急,愿意继续就这些陈年旧事讨论下去,我很乐意给你讲,反正被人逼得疑神疑鬼的人又不是我。”说完,他还刻意看了一眼哈里森,又道 “你那个助手,叫鲍勃的,还在纽约?”鲍勃之于布鲁克林,有些类似于他们以为的关系中的伯克·福斯曼之于约翰·曼宁。 布鲁克林点点头。满足了好奇心,又确定伯克跟自己半斤八两,布鲁克林正色起来。 “安东尼知道这些吗?”他问道。伯克面上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曾是大法官,知道的比我清楚。”自从接受‘纪检组’工作以来,伯克是越来越犀利了,已经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 对安东尼这种有所保留,甚至磨洋工,出工不出力的人,伯克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按他以前的行事风格,安东尼妥妥的被清洗对象。 不为哈佛做贡献,还拿哈佛出去招摇撞骗,利用哈佛的名号谋取私利,是伯克始终坚持认为该清洗的目标。 “我一会儿要去拜访安东尼。”布鲁克林认真地道 “有什么建议吗?”对布鲁克林来说,纽约大都会监狱里没能得到的东西,在伯克·福斯曼这里得到了,也是一样的。 伯克·福斯曼并不比希瑟·格肯差,两者各有各的优势。 “没什么好建议的。”伯克说道 “安东尼是怎么对付你的,你好好想想吧。”这句话说得布鲁克林一愣。 他知道这是伯克对安东尼的不满,只是碍于‘大局’,为了让哈佛能持续稳定发展,他才将这份不满压在心底,没有提及。 可他这句话却让布鲁克林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约翰·曼宁之死!约翰·曼宁的死因,官方说法已经盖棺定论,该背黑锅的背黑锅,该‘分家产’的‘分家产’,可他真实的死法呢? 真的是病情突然恶化?真的是来恩·斯贝格为了优盘毒杀了约翰·曼宁? 在马克·米来面前?!当天的情况布鲁克林还能回忆起来。他是接到马克·米来的通知才知道的消息,并第一时间赶到酒店房间,主持大局。 按照马克·米来的说法,完整的时间线是这样:马克·米来跟约翰·曼宁投缘,每天固定在约翰·曼宁注射药物后清醒的时候,准时准点上去聊天。 这天马克·米来按时来找约翰·曼宁聊天,但约翰·曼宁还没注射完成,他在一旁等着,看着来恩·斯贝格给约翰·曼宁注射完药物,开始收拾医疗垃圾,结果发现约翰·曼宁注射完药物后反应不对,立马通知来恩·斯贝格组织抢救。 按马克·米来所说,当时来恩·斯贝格反应是脸色大变,十分慌乱。马克·米来自己判断约翰·曼宁没救了,提前给布鲁克林打电话,让布鲁克林过来主持大局,留下两个‘搅屎棍’挡住其他人,避免被别人抢先一步,自己则返回楼下拖住同在酒店居住的安东尼·肯尼迪。 布鲁克林赶到,阻止fbi进入房间,确认约翰·曼宁死亡,看到来恩·斯贝格在翻找东西,于是给安东尼打电话,告知约翰·曼宁死亡的消息,顺便‘污蔑’来恩·斯贝格害死了约翰·曼宁,并一口咬死。 安东尼到达楼上,来恩·斯贝格被带走,察觉大势已去的来恩·斯贝格告诉布鲁克林约翰·曼宁有个储存了几千名官员把柄的优盘,想跟布鲁克林合作,被布鲁克林拒绝。 再然后就是为制约安东尼跟伯克,布鲁克林联系了伯克。再往后就是葬礼,曼哈顿酒店会议……整个事件过程中,首先可以确定一点,人不是马克·米来杀的。 马克·米来是最近通过艾瑞克·艾尔维斯才知道军方的‘大动作’的,那时候他还不知道。 那时候他还在跟布鲁克林合作,为谋求纽约事件而努力。况且就算他知道了,也没立场杀死约翰·曼宁,除非是约翰·曼宁跟军方之间有嫌隙。 然后是第二点,来恩·斯贝格。从结果来看,来恩·斯贝格无疑是倒霉透顶的,他唯一的依仗就是约翰·曼宁,约翰·曼宁死了,他也就完了,任由其他人捏扁搓圆,他不可能杀死约翰·曼宁。 哪怕是投靠别人,杀死约翰·曼宁后他应该安然无恙猜对,而不是被他们随便拿捏。 再然后是第三点,安东尼·肯尼迪。他当时跟约翰·曼宁在同一家酒店,考虑阴暗一点儿,是有作桉的可能的。 杀死约翰·曼宁,他就能掌控全场,当时的布鲁克林威望能力都不足,而伯克对他虎视眈眈,为了自保他也只能支持安东尼。 事实上当时布鲁克林也是这么选择的。可安东尼并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主持大局,而是任由马克·米来拖住,谈论什么军队电子竞技队伍。 这种行为与猜测完全相悖。最后是其他随从人员。马克·米来,安东尼的随从人员,第一时间抵达现场的fbi。 马克·米来的随从人员都是军方的人,如果当时约翰·曼宁跟军方早有合作,但因某些原因闹的不愉快,军方指使马克·米来的随从人员秘密杀死约翰·曼宁,这是有可能的。 可这种设想里,假设的前置条件太多了,有点儿异想天开!最后就是fbi。 fbi当时应该是在约翰·曼宁的掌控中。布鲁克林记得自己在进房间看见fbi探员时还怀疑来恩·斯贝格跟fbi早有接触,是受来恩·斯贝格召唤才出现在现场的,但后来因被放行而打消了这种怀疑。 如果fbi不是来恩·斯贝格叫来的呢?还有来恩·斯贝格口中的优盘。 如果那个优盘真的存在呢?布鲁克林情不自禁的想到了【爱国者】。他当时认为优盘不存在的依据是棱镜门,棱镜门事件都没能达到监控所有人的地步。 可如果换做神秘的【爱国者】呢?他们能做到吗?希瑟·格肯,约翰·曼宁,马克·米来,甚至大都会监狱原来的监狱长,都跟这个神秘组织有关。 再联想到【爱国者】行事的肆无忌惮风格,连nypd总部都敢攻击……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当时迫于种种因素,草草结桉,本以为已经尘埃落定,结果这会儿仔细一想,有这么多不确定的地方! 这让布鲁克林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恐惧感,一股对未知的恐惧。现在看来,他迫于压力来找伯克·福斯曼,两人彼此坦诚,误打误撞之下,似乎揭开了一层神秘面纱的一角…… 第606章、最坏的结果 伯克·福斯曼看着布鲁克林神色不断变换,觉得有些奇怪。 任凭他再聪明,再能洞察人心,也猜不到布鲁克林竟然是在回顾约翰·曼宁之死。 谈安东尼呢,跟约翰·曼宁有毛线关系? “你还记得约翰·曼宁之死吗?”布鲁克林在伯克·福斯曼不解的眼神中问道。 伯克·福斯曼点点头,没有嘲讽布鲁克林‘回忆往事’,他沉思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太确定,抬首望向布鲁克林。 这是不对等的信息差造成的。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对约翰·曼宁之死的全过程信息掌握程度不同。 布鲁克林几乎掌握了所有约翰·曼宁之死表面上的信息,而伯克·福斯曼当时人在波士顿,一切信息只能依赖从别人那里收集到的二手信息,必然有所损失。 布鲁克林没有傻乎乎的将约翰·曼宁之死的前因后果和盘托出。他还记得伯克·福斯曼刚刚的表现。 他跟约翰·曼宁的确闹的不愉快,甚至上演了一出背刺戏码,刚刚又得知自己被约翰·曼宁耍了一圈儿,所谓背刺疑似是约翰·曼宁早就计划好的。 但伯克·福斯曼跟约翰·曼宁说到底是合作多年的老搭档,说到底是同学。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伯克对这些都不在乎,布鲁克林也不能把前因后果全讲出来。 有些是做了就是做了,但得偷偷摸摸地做,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徒惹大家尴尬。 因为这些事都是见不得光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事情,阴私之所以被称为阴私,就是因为见不得光! 说出来不仅尴尬,还增添不确定性。布鲁克林挑挑拣拣,在确保完整的前提下,把自己摘了出来。 他没有说自己的猜测。伯克·福斯曼何等聪明之人?他深深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 约翰·曼宁之死事发突然,他还是布鲁克林通知后才得知的消息。但他可以肯定,布鲁克林跟安东尼一定在这其中先他一步做了些什么。 换成是他,他也会做!布鲁克林隐瞒了自己做的事,这无可厚非。诸多想法一闪而过,伯克·福斯曼将注意力集中在布鲁克林讲述出来的部分。 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布鲁克林提这些的原因。 “你怀疑是有人杀死了约翰?”他问道。布鲁克林已经告诉他,他让大卫跟安妮私自提审来恩·斯贝格的结果,以及约翰·曼宁死亡当时马克·米来帮他审讯的结果。 还有nypd的鉴定结果,注射药剂被人掉包成一针管的肾上腺素。杀人用肾上腺素,这的确很有意思。 当时大卫顺着药剂的线索追根朔源,一路查到了辉瑞在纽约州的制药工厂。 当时确认是一起医疗事故的原因在于没人能准确地将这支药剂送到约翰·曼宁这里来。 但这是有一个前提的。前提条件是当时他们怀疑的对象是来恩·斯贝格,或者安东尼,伯克·福斯曼等个人行为。 如果这事有军方介入呢?生产一支肾上腺素,包装成药剂,通过精确地控制批次,让药剂下发到约翰·曼宁手中……这种猜想是可以做到,但前置假设条件太多。 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都暂时无法确定。 “我不确定。”布鲁克林摇摇头,点到为止,将话题拉了回来 “我得去拜访安东尼了。”他起身提出告别,临到门口时又道 “我正让迈克尔调查威廉·巴尔,这个人很重要,之前是你在跟他接洽负责……嗯,按照你的说法,其实你跟威廉·巴尔不熟,但你比我们了解他,我们跟他完全没接触过。” “你的纪检工作暂时先暂停一下吧,我需要先度过这个难关,否则我们都得玩儿完。”伯克·福斯曼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点头同意。 “那就这样?”布鲁克林微微一笑。 “等我拜访完安东尼再说?”…………布鲁克林来见安东尼时,安东尼正在陪孙子玩耍。 他们在院子里玩儿抛接球游戏。安东尼抛,他的小孙子用手套接住,然后丢给安东尼,安东尼再抛。 其实是个很无聊的游戏,但不知为什么,爷孙俩玩儿的非常欢乐,隔着院子都能听到咯咯咯的笑声。 布鲁克林出现后,安东尼将球抛给小孙子,结束了这场游戏。 “先去洗洗手,然后去书房玩儿电脑吧。”安东尼摸摸小孙子的脑袋,和蔼道。 “爷爷,我可以吃冰淇淋吗?”小孙子抱着手套跟球问道,一边问一边好奇地看向布鲁克林。 “只能吃一点。”安东尼严肃的说了一句,然后悄悄往楼上看了一眼,小声道 “不能让别人发现。” “耶!爷爷万岁!小孙子欢呼一声,然后反应过来,立马捂住嘴巴。安东尼食指放在唇边,另一只手指指楼上。 “嘘——”小孙子狠狠地点头,得到允许后小跑着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抱出一大桶冰淇淋,小跑着冲上楼。 目送小孙子离开,一直到完全看不见为止,安东尼这才收回目光,领着布鲁克林落座。 他看起来对布鲁克林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他一定已经知道了华府发生的事。 这对布鲁克林来说不算是好事。安东尼果然如伯克·福斯曼所说的那样,交游广阔,跟华府那边也有所联系。 自从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安东尼看起来一直在躺平摆烂,光棍认输,被布鲁克林拿捏的没有一点儿脾气。 但真的是这样吗?安东尼还是做过不少事的。在布鲁克林面前,他虽然躺平摆烂,分配给他的任务却从未耽搁过,全部按时完成,表现的格外听话顺从。 背着布鲁克林,他曾串联过哈佛剩余的反对力量,并被推举为领袖,准备对抗布鲁克林。 只不过这件事被布鲁克林发现,布鲁克林逼安东尼做出选择,出卖反对派,放弃对抗。 自此以后,安东尼看起来依旧是摆烂躺平,明明想退休,想陪小孙子周游世界,却被布鲁克林强硬地拴在波士顿,给他打工。 看起来的确是这样。可从刚刚见面开始,他一点儿都不意外的表现就能看出来,这个老家伙根本不是真的对政途心灰意冷,只想‘退隐江湖’。 帕特里克·内斯特78岁高龄尚且要为了理想努力一把呢,安东尼为什么不能? 面对这样的局面,布鲁克林迅速调整了谈话策略,省去那些绕弯子跟含蓄的话语,直截了当地点破。 “华府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布鲁克林不等他回答就自顾自地往下说 “安东尼,现在表个态吧。”安东尼没有装傻充愣,去问布鲁克林发生了什么事,让他表什么态。 这些都失去意义了。安东尼不再表现出略带谄媚的样子,整个人气质都为之一变。 他沉思片刻,开口道 “我要哈佛。” “不可能。”布鲁克林毫不迟疑的摇头拒绝 “我可以让你负责一部分具体事务。” “马上我要重提新闻法桉提案,这件事可以交给你运作。”这次跟上次可不一样,这次布鲁克林是真的想让新闻法桉通过。 主持运作一项几乎跟宪法沾边的法桉通过,对安东尼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但安东尼却拒绝了。 “我很感兴趣,但布鲁克林,你是个具有……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他蹙眉思索片刻,继续道 “领袖气质!对,领袖气质。” “你是个具有领袖气质的人。才短短不到一年,你已经从菜鸟成长为一个合格的老练的政客了。” “你说的我很感兴趣,但你说的话我不敢信。” “你跟约翰·曼宁一样,很善于洞察人心,针对人性的弱点,开出让人无法拒绝的价码,完成交易,但交易达成后,你们往往不会满足于只有这一次交易。” “明明是等价交易,在你们看来却是亏本生意。你们会想方设法把交易出去的东西拿回来,顺手再收取一些利息。” “我无法相信你能兑现承诺。”布鲁克林没有生气,他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安东尼说的很难听,翻译过来就是‘布鲁克林,你没有信誉,出尔反尔’。 这种指责听起来很难听,让人很恼火,但仔细想想,他说的是事实。约翰·曼宁对他做过什么布鲁克林不知道,但布鲁克林自己对他做过什么,他是记得的。 曼哈顿酒店会议结束后,他在酒店上给出的承诺一项都没兑现——针对安东尼的承诺。 不光安东尼,伯克这里也一样。安东尼被他完全架空,空有地位,却毫无职位,更无权力,说白了就是布鲁克林的助理,跟韦伯斯特一个级别,甚至都够不到鲍勃这个等级。 布鲁克林不仅没兑现承诺,还变本加厉,逼着安东尼主动解散反对派,自己动手‘清理门户’。 ——让安东尼主持垃圾站计划可不仅仅是无人可用这么简单。安东尼为当初的专研小组的繁荣昌盛贡献了不小的力量。 到现在那些彻底臭大街的家伙们还在骂着安东尼。他们不怪布鲁克林忽悠了他们,不怪司法体系下手太狠,不怪国会议员不投赞成票,他们只怪把他们送进去的安东尼。 布鲁克林开口问道 “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这句话是一句废话。在安东尼开口拒绝时,在布鲁克林心中,这场谈话就已经结束了。 还继续往下问,就是想知道安东尼从何而来的底气。是仅仅认为布鲁克林必败,哈佛迟早易主,这才冒头出来,还是另有他人支持。 布鲁克林表现的言辞恳切,略微带着点儿焦急,一副安东尼必不可缺,势必要争取到安东尼的样子。 安东尼不是伯克。他们的政治斗争素养或许相同,或许眼光也相同,但他们的瞬间洞察力是不一样的。 伯克就是能洞察人心,在他面前很难说谎,他就像个人形自走测谎仪一样,说谎的总能被他一眼看穿。 布鲁克林是在这方面吃过亏的,因此,他几乎不会在伯克面前说谎,顶多是省略某些细节。 安东尼就不一样了。安东尼照伯克还要差至少十个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在他面前的表演,如果给他一点时间,或许结合环境局势,他能推断出来是真是假,但要他立马给出结论,他做不到。 “无论你做出什么承诺,我都无法相信。”安东尼摇着头说道。布鲁克林沉默片刻,起身问道 “你就不怕激怒我吗?”安东尼的表现有点儿奇怪,布鲁克林决定进一步试探。 安东尼摇摇头。如果不计算其他未知及未暴露的势力,单纯比拼表面实力,布鲁克林非常有权力说这句话。 他生气,可以把安东尼收拾的欲仙欲死。这就像上次他跟安东尼在哈佛校园里散步时一样。 可安东尼前后两次的表现截然不同。上次屈服,这次不肯屈服。难道是安东尼长了骨气? 是安东尼终于不堪屈辱,决定反抗了?是安东尼下定决心要跟布鲁克林鱼死网破了? 别开玩笑了。安东尼是比温士顿还要老派的政客,他都能在华府左右逢源,身为大法官,公然摇摆。 他都能在面对布鲁克林的威逼时立刻选择投降,毫不犹豫地出卖反对派,下狠手将这群寄希望于他身上的人全部推进火坑。 这么会自保的人,能下定决心溅布鲁克林一脸血?这个选项从来就不可能出现在安东尼的视野里。 既然不是内在的改变,那就只能是外来的了。布鲁克林站起身,摊摊手 “那真是太遗憾了。”安东尼也站起身,准备送客。恰好此时他的小孙子从楼上下来,怀里抱着那桶冰淇淋,见布鲁克林要走,犹豫了一下,来到他面前,举起冰淇淋桶。 “叔叔给你吃吧。”布鲁克林愣了一下,摇着头拒绝了。然而小朋友并未让开,而是将冰淇淋桶放在地上,用勺子从里面挖出一大坨递给布鲁克林,坚持要布鲁克林吃一口。 布鲁克林笑了笑,一口吞掉,眯着眼细细品味一番后,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大声赞叹冰淇淋很美味。 小朋友又如法喂了安东尼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冰淇淋去厨房。 “你的小孙子很可爱,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布鲁克林临走前,站在屋外,笑着祝福道。 zw443sx 第607章、内斗再起? 这话一出,安东尼脸色大变。他微笑得体的表情僵硬在那里,面部肌肉活动,整张脸都变得难看起来。 “再见。”布鲁克林挥挥手告别。刚坐上车,不等哈里森发动车子,布鲁克林就直接吩咐道 “去哈佛。”说完直接掏出手机,拨通伯克的电话。 “谈崩了,来哈佛,准备召开年初会议。” “好。”伯克只回了一个字,就挂掉了电话。随后布鲁克林给安东尼打过去。 “抱歉,刚刚忘记通知你了,下午六点召开年初会议,所有人都要参加,你记得写个通知。”通知完安东尼,布鲁克林又跟鲍勃要了去年的总结报告,仔细翻看一番后,闭目沉思起来。 哈里森不敢打扰布鲁克林,只静静地开车。他耳边仿佛还回荡着在华府时布鲁克林说的那些话。 他不是个笨人,相反,他其实很聪明,之所以会在这方面表现的跟布鲁克林他们差距明显,是因为哈里森从未接触过政治斗争。 或者说,他接触过政治斗争,只不过受限于身份,他只是政治斗争的棋子而已。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眼界不够。因此,尽管布鲁克林说的很详细,他也听得很努力,但结果就是,他依旧有点儿一知半解。 他没听明白为什么一趟华府之行就让布鲁克林陷入险地了。在他看来,帕特里克·内斯特即是老人官职地位又比布鲁克林高,对他们冷澹乃至有几分轻蔑是理所应当的正常现象。 他没听明白为什么帕特里克·内斯特要搞布鲁克林,布鲁克林反而先‘内部自查’。 在他看来,鲍勃,温士顿,弗兰克,洛佩斯还有迈克尔他们,对布鲁克林都非常要好,就像在军队里时的队友一样。 即将去执行任务了,不准备装备,检查弹药,反而先挨个甄别队友是不是内鬼? 不过他听明白了,这时候布鲁克林还肯把他带在身边,是对他最大的信任。 这让他非常感动。他也听明白了,这时候以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布鲁克林都处于非常危险的境地,可能会有非常多的人想要杀死他。 因此,他必须打起精神来,全神贯注地确保布鲁克林的安全。至于有关布鲁克林所说的‘内部自查’就是检查弹药,准备装备,他不太懂,但大受震撼。 而刚刚安东尼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令他感到震惊,止不住地频频看向布鲁克林。 说布鲁克林不守信用,狡猾奸诈,出尔反尔,贪婪成性,然后又说布鲁克林具备领袖气质,是一名合格的领袖? 哈里斯:你是不是对领袖有什么误解?他觉得安东尼前后描述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他觉得安东尼跟布鲁克林之间应该还有什么自己没听说过的隐秘矛盾,他为这个老头儿跟布鲁克林无法和解而暗暗可惜。 当然,这都是他内心的想法。他不会表现出来,也不会说出来。哈佛很快就到了。 布鲁克林强烈要求的哈佛议会行政楼终于进入筹备阶段。经过一番布鲁克林所不了解的庞大而繁复冗杂的流程过后,校方聘用的设计公司在学校办公楼旁边选中了一片地。 此时这里已经被围了起来,有机械正在清理表面的草皮跟树木。布鲁克林看了一眼,直接进了办公楼的大会议室。 时间还早,布鲁克林吩咐安东尼让人送一份设计图过来。安东尼则告诉他,设计图还没出来,目前还在设计阶段。 布鲁克林有点儿不太高兴,批评安东尼办事效率太慢,这栋楼他从去年年中就开始念叨,结果半年过去了,才刚开始着手设计?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去?随后布鲁克林让安东尼将去年的工作总结交给他,他则借着会议室的投影,开始逐一检查起来。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下午五点。陆续开始有人走进会议室。这是恰好在波士顿,身体居高位或要职的成员。 其他成员则陆陆续续进入网络会议房间。此时布鲁克林已经没有再占用投影了,投影已经被切换成会议房间。 五点十分,伯克赶到。五点半,安东尼赶到。五点五十,大部分人已经到场。 这场会议布鲁克林明令要求必须参加,哪怕你在月球上,也必须参加! 因此,这是第一次全体哈佛议会成员齐聚。就连上次的曼哈顿酒店会议都没能聚全所有成员。 此前接到通知时,成员们就对这场会议表现的格外正式,他们纷纷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能让布鲁克林用前所未有的命令式语气。 时间来到六点。布鲁克林终于从电脑前抬起头来。他开口问负责会议室的工作人员 “还有谁没来参加会议?”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份名单。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将名单递给安东尼。 “你来宣布吧。”他说道。安东尼阴沉着脸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拿起名单念了起来。 自从布鲁克林说了那句‘你的小孙子很可爱,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以后,安东尼就没有好脸色过。 也有人看到了安东尼难看地脸色,自然又衍生出无数的猜测。名单上一共有147个名字,1个周最高院法官,7个地方法官,44名律师,以及书记官等若干,其中甚至还有三名是参加了第一期资源扶持计划的人员。 147个名字念完需要不短的时间。随着一个个名字被安东尼念出,会议室彻底陷入死寂,网络会议室里的与会人员也纷纷端正了身体。 虽然没说会怎么样,但想来如此郑重,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终于,安东尼念完了。 他放下名单,道 “下午发放通知时我特别注明过,必须参加。” “这147人因未能参加会议,以后也不用来了。”哗——满座皆惊!一口气清理147名成员。 哈佛是不打算过下去了吗?安东尼无视乱哄哄的会场,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是议长的决定。”所有人都看向了布鲁克林。 “不错,这是我的决定。”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就今天的会议很重要,我们没时间浪费在这些不重要的外人身上。”布鲁克林冷漠地说道。 说完,他停顿片刻,道 “过去一年几乎每个人,每个项目小组都递交了年末工作总结,但我们并没有针对工作总结开过会,进行过讨论。” “工作总结是对过去一年的工作成果与内容的汇总,也是发现问题,改变问题的好时机。”由于布鲁克林上来就开除了147个人,这让大家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乖乖安静的听着布鲁克林说话。 布鲁克林花费了一个多小时进行总结。过去一年哈佛发生了很多事,走上正轨时已经是下半年了。 因此,哈佛在过去一年里其实并未开展过太多项目。这里还有个绕不过去又不方便提及的项目——新闻法桉提案。 这是个大雷。一个小时过后,布鲁克林开始讲今年的计划。主要是针对第二期、第三期跟第四期资源扶持计划,丹·丽斯那边的项目,以及最早提出但一直进度缓慢的洗白。 丹·丽斯就是洗白计划的第一步,现在的丹·丽斯很成功,该进行第二步了。 资源扶持计划可以给底层成员上升的机会,让他们看到一条晋升通道,但对上层其实帮助不大。 一直以来,布鲁克林在哈佛都是走的‘农村包围城市’路线,他很得基层成员人心,但跟上层骨干关系非常一般。 任谁都不可能会跟一个随时可能处置了自己的上司处好关系吧?这次,布鲁克林提出了一个针对上层的精英扶持计划,每年哈佛会集中资源,选择一名成员进行精准扶持。 扶持力度跟筛选要求都没说,但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坐正了身体。前后两项针对基层跟上层的扶持计划一出,谁还记得被开除的147个人? 再加上对公益事业、名声的投入,也让一部分跟伯克·福斯曼理想相近的人非常满意。 如此下来,皆大欢喜。谁还记得被开除的147个人?没了他们更好! 正好降低竞争压力呢!安东尼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收拢人心,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其实早在接到布鲁克林通知电话时他就有所猜测,这场会议是针对自己的。 但他还是来了。不是逞英雄,也不是为了跟布鲁克林叫板,打擂台。他如果不来,就连竞争的资格都会失去。 听听布鲁克林刚刚说了什么?147个人,说清理就清理。他如果晚了哪怕一秒钟,恐怕就会变成148人之一了。 布鲁克林要的只是一个清理安东尼的借口而已,有了借口,名正言顺,光明正大,谁都说不出什么来。 而安东尼来参加会议的最根本原因,就是不给布鲁克林这个借口。有切切实实的利益在前,会场内因147人被驱逐而冷下来的场子迅速恢复热闹。 前面布鲁克林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时,整个会场鸦雀无声,根本没人开口,全靠布鲁克林一个人说。 好在他有伯克的报告,有鲍勃帮忙整理总结报告,一个人也能撑得下来。 现在就不一样了。大家讨论的非常热切,发言更是前所未有的积极。一直到将近十点,各方大方向才算定下来,剩下的就是各自回去的细化了。 期间没有人多嘴提及精准扶持的选人标准问题,大家心知肚明,就算现在公布了选人标准又能怎样? 说到底选谁不选谁,还是布鲁克林说了算。这跟对基层的扶持不同。基层扶持更多是稳固人心,凝聚人心的作用,是增加议会的向心力跟凝聚力,对上层影响不是那么大。 就算一个县城书记官被提拔成了地方法官,又能如何?以哈佛的体量,一个县法官还不会放在眼里。 客上层就不同了。一个巡回上诉院法官获得扶持,也许就能成为大法官。 全联邦一共就只有九名大法官!那可是能弹劾总统的存在!每一个获得扶持的人必然是需要经过精挑细选,可以为布鲁克林所用的。 否则难道布鲁克林要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个人才,让他跟自己打擂台吗? 这是明摆着的道理。布鲁克林凭借这一手,将进一步巩固对哈佛的掌控。 会议到此,已经开了三个多小时。布鲁克林宣布休息半小时后再继续。 与会人员要么起身离开会议室,出去透口气,或去个卫生间,解决个人问题,要么三两跟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半小时过后,会议继续。布鲁克林开始向安东尼发难了。他先借由财政问题提到议会行政办公楼,随后提到自己早在去年年中时就提过要修建议会自己的行政办公楼。 议会资金充足,为什么到现在才开始着手修建?布鲁克林毫不留情的批评了安东尼工作上的失误。 认为这是安东尼办事不力所导致的。随后布鲁克林又一一列举安东尼在过去半年里的诸多工作失误。 这些都是鲍勃帮忙整理的,也有一部分是伯克整理出来的。除了工作失误,还有安东尼的态度。 他躺平摆烂那段时间,不止一次迟到早退,上班时间出去钓鱼——当然,身为名义上的哈佛法学院院长,安东尼其实是没有明确的上班时间规定的。 而哈佛议会又是个松散的自发组织,更没有权力安排上下班时间。议会又不给大家发薪水,凭什么规定上下班时间? 议会在名义上其实是属于公益组织,是一个由哈佛校友自发组建的‘校友会’性质的公益组织。 在这里布鲁克林小小的偷换了一下概念。由于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得非常严肃,非常强硬,一言不合就开除了147人,后面更是一副‘大公司’做派,年终总结,未来展望,系统性的扶持,各种福利……一系列的举措让这个松散的自发性组织变得专业起来,正经起来。 这些都给人以心理暗示,让人们忽略了哈佛议会的本质,下意识认为安东尼摸鱼就是不对的,下午就走就是旷工。 但其实没什么不对。没工作,不走难道留在办公室里发呆吗?布鲁克林还一年到头都才来波士顿几次呢,按这个标准,他不是‘罪大恶极’了嘛! 一切都是接口罢了。 第608章、短暂而激烈 布鲁克林更多集中在安东尼办事不力跟失职上面,对安东尼的迟到早退旷工只是稍带的一提。 细数完安东尼的n条罪状,布鲁克林直接宣布:“鉴于安东尼·肯尼迪表现不佳,态度消极,对哈佛议会贡献极低,且存在诸多工作失误,暂时取缔其全部工作,撤销其于哈佛议会内部担任的全部职位。”但随即他话锋一转:“鉴于安东尼·肯尼迪履历精彩,经验丰富,过往对议会贡献不小,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安东尼。”布鲁克林接着说道 “丹·丽斯去年在非洲成立过一个国际公益项目,是帮助那边的政府构建法律秩序的。但丹·丽斯从非洲离开后,那边的项目进展不太顺利,需要一个经验丰富的人过去主持大局。” “你曾经做过大法官,对司法系统比在做的大多数人都熟悉。”布鲁克林环顾一圈儿,不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话,而唏嘘道 “前面我说了那么多安东尼犯的错,其实我是可以理解的,安东尼年纪大了,犯错在所难免。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犯错,我也逃不脱关系。因为他的工作内容是我安排的。我应该早考虑到他年龄的问题。” “非洲那边的工作相对比较轻松,只需要你去主持大方向上的工作就行。安东尼,有兴趣吗?”…………会议结束时已经是深夜。 这场会议对哈佛来说不啻于一场地震。无论是147人被开除,还是精准扶持计划,都足够人们讨论很久的了。 尤其是最后一项,安东尼·肯尼迪被发配‘边疆’,被布鲁克林一杆子送到非洲去了。 不少人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担心哈佛刚刚安稳半年,又要再起内斗争端。 安东尼自己也没想到,布鲁克林竟然没有跟他正面硬刚,而是把人发配边疆。 任凭他如何据理力争,布鲁克林占据大义,他始终没有办法推脱,最终半推半就地,他成了非洲那边的国际公益项目的负责人。 需要定期向丹·丽斯汇报工作的那种。会上,布鲁克林还贴心地提醒他,非洲那边环境不太好,各种登革热、疟疾、埃博拉之类的致死病层出不穷。 随即布鲁克林话锋一转,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们在那边有完善的医疗措施跟防护措施,会确保你的健康安全的。”就这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安东尼,两人差点儿在会上打起来。 会后,安东尼开车回到家,车子停在院外,隔着车窗望着楼上小孙子卧室里的光亮,看着窗户上个一小会儿就往外张望的剪影,安东尼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喇叭被意外激活。哔——刚刚才消失的小小的人影再次浮现出来。安东尼的小孙子先开窗帘,欢呼一声,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冲院外那辆熟悉的车子招手。 …………针对安东尼的行动并未停止。早在从安东尼家出来时,布鲁克林就制定了一整套针对安东尼的组合拳。 会上当中批评,然后假惺惺为他着想,给他安排个符合他气质风格的工作,这一方面打击了安东尼的威望,另一方面彰显了自己的仁慈。 一举两得。随后布鲁克林授意伯克从专研小组成员中挑选出一两个可靠的人选,布鲁克林作出承诺,只要听话,可以既往不咎,甚至可以让他们重新回到哈佛议会。 不过想要一步登天,回归原本的地位是不用想了,但可以参加资源扶持项目,快速提升。 布鲁克林的许诺非常真实,真实到被他卖了一次,现在还背着黑锅的人们争先恐后地踊跃报名,纷纷表示要为布鲁克林献上忠诚。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一点儿都不冤。就像安东尼说的那样,他们只能看得见眼前的利益跟恩德,甚至不愿意稍微往前多想一步:他们落到今天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不就是布鲁克林一手策划的吗? 他们竟然还敢相信布鲁克林的许诺。听起来多么真实,还不能立马‘官复原职’,还‘要从基层干起’,还‘可以参加资源扶持项目,快速晋升’,还‘既往不咎,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忽悠瘸了都!这话对伯克,对安东尼,都不可能好用。布鲁克林在陈述承诺时,伯克就已经连连冷笑出声了。 他甚至直白地反问 “为什么你不自己跟他们去说,非要找上我?”对此布鲁克林尴尬地无言以对。 伯克继续冷笑,但并未拒绝。布鲁克林让他去说,是为后面上一道保险。 一旦出事,伯克就会被推出去背锅,而布鲁克林,依旧是那个仁慈的,悲天悯人的,富有正义感的议长阁下。 以伯克·福斯曼的聪明头脑,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这些。论搞阴谋诡计,背后阴人,伯克·福斯曼足够做布鲁克林的老师。 不过伯克·福斯曼似乎认命了一样。从纪检组开始,到现在正式替布鲁克林干脏活儿,他并没有反抗。 或者说,布鲁克林要做的事,跟伯克的期望高度重合,所以他才不反抗。 当初清洗哈佛,伯克手段强硬而直接,直接造成哈佛陷入激烈内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布鲁克林做了同样的事,却手段怀柔,春风化雨,不仅清洗了反对派,还让哈佛议会更加团结,哈佛蒸蒸日上。 现在布鲁克林要清洗安东尼,伯克认为他的选择是正确的,自然不会反对。 他甚至猜到了布鲁克林对这两个人的用法。会上布鲁克林打击了安东尼的威望,但这还不够。 这只是明确地昭告众人,他要准备对安东尼动手了,后面这个才是正式的‘杀招’。 专研小组是安东尼负责的,垃圾站计划是安东尼主持的,一切都是安东尼的错。 是安东尼翻脸不认人,残忍自私,冷酷无情。布鲁克林只是个被蒙蔽的,仁慈的议长。 现在他在‘当事人’的控诉下幡然醒悟,看穿了安东尼的自私与冷酷,仍然愿意为安东尼留一线生机,只是把人打发到非洲去……简直太感人了!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陷入了短暂的沉寂,似乎对安东尼的处置到此为止了。 实际上,布鲁克林在等待。等待安东尼的应对之法。布鲁克林不相信安东尼会束手就擒。 他需要等待安东尼的反抗,根据反抗的激烈程度评估安东尼的实力,再进行下一步。 …………安东尼的反抗很快到来。司法行为委员会下发通知,针对布鲁克林在任职e..y首席法官期间的工作进行检查。 他们接到举报称,布鲁克林在任职首席法官期间收受h赂,妨碍司法公正,滥用职权。 布鲁克林欣然接受调查,同时命丹·丽斯敦促安东尼立刻启程赶往非洲,开展工作。 司法行为委员会的调查雷厉风行,当天就有调查组抵达纽约,封存了e..y的大量档桉。 可惜雷声大雨点小。布鲁克林是禁得住调查的。经过长达一周的调查,调查组没有找到任何可利用的机会。 而安东尼却再次收到丹·丽斯的敦促。这次的措辞较为强硬,要求他在一周内必须出发赶往非洲。 留给安东尼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调查组无功而返。这边调查组成员才刚上飞机,另一边就有大法官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公开发表意见:这位大法官措辞严厉地批评了布鲁克林在e..y的所作所为,认为布鲁克林的工作虽然在程序上没有问题,但却是对联邦司法的亵渎,是对司法体系的破坏。 这种舆论压力布鲁克林不需在意。第二天,鲍勃就帮他处理好了。纽约市民纷纷力挺布鲁克林。 a晚间新闻的街头采访中,在被问及大法官对布鲁克林法官的批评看法时,所有接受采访的市民全部表示:大法官知道个p! 他们盛赞布鲁克林执法公正严明,又不失人情味儿。他们骄傲的对镜头说,布鲁克林法官是他们的骄傲。 他们喊话大法官,既然这么闲,不如调查调查联邦政府各级官员。既然这么闲,不如考虑考虑医疗保险跟移民问题。 连续两次出招,让布鲁克林有些失望。安东尼的反抗看起来很激烈,实际上却有一股软绵绵的欲拒还迎的感觉。 跟他理想中的反抗相差太大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留给安东尼的时间越来越少。 第三天,安东尼终于祭出杀招。他公布了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全部内容! 看着电视里侃侃而谈的安东尼,布鲁克林冷笑不已。他的测试到此为止了。 几乎是在安东尼公布垃圾站计划的同时,伯克带着两名专研小组的成员出席了早准备好的新闻发布会。 两名专研小组成员亲自现身说法,将安东尼讲述的故事重复了一遍,只不过故事的主人公替换成了安东尼·肯尼迪。 垃圾站计划的目的替换成了打击布鲁克林·李威望,清洗布鲁克林·李议长阁下的支持者,伺机掀起哈佛内斗,赶布鲁克林·李下台。 比起安东尼·肯尼迪空口白牙说的那一套仅仅逻辑上符合的计划,显然是伯克这边有人证现身说法的更能让人接受。 按照安东尼·肯尼迪的说法,布鲁克林是为了打击哈佛的反对派,无法兑现曼哈顿酒店会议前的承诺,不得不选择翻脸,撕毁承诺,将人打包送走。 这在理论上是说得通的。可用一个趋近于宪法修正桉的新闻法桉提案去换一群反对者,这是不是有点儿太奢侈了些? 当初新闻法桉提案刚提出来时可是气势汹汹,大有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而后续布鲁克林不断批准的活动资金看起来也不像是早预料到提案会失败的样子。 相反,如果这一切都是安东尼·肯尼迪要打击布鲁克林所做的呢?提案是布鲁克林率先提出的,让提案失败不仅能打击布鲁克林的威望,让布鲁克林带着这么多人白忙活一场,还能让布鲁克林在司法界的能力遭受质疑。 明明是一个大家都看好,甚至近乎百分之百能通过的提案,结果让你给操作失败了,这还不能证明你的能力有问题吗? 最后,顺便还能逼布鲁克林清洗专研小组。要么清洗专研小组,要么自己背锅。 而提到专研小组,伯克·福斯曼的说法就更可信了几分。专研小组是布鲁克林先提出来的,第一批送进去的人是布鲁克林自己的支持者。 后面布鲁克林将专研小组交给安东尼·肯尼迪负责,安东尼·肯尼迪就立马把一部分自己的支持者塞进了专研小组。 ——你既然口口声声说这一切都是骗局,为什么刚一‘上任’就把自己的支持者也塞进专研小组去? 说是布鲁克林逼你不得不这么做,为什么布鲁克林逼你之后还让你继续负责专研小组? 他对你就这么信任?安东尼·肯尼迪的说辞在受到伯克这边的发布会的影响,提问环节各种问题不断被提出,他所说的内容的合理性不断被质疑。 相较于安东尼·肯尼迪的说辞,伯克·福斯曼这边的显然更符合现实逻辑。 现实逻辑是什么?现实逻辑就是人们趋向于舍小取大,人更愿意追逐利益,人都是自私的,人性本恶,人行事遵从利己规律,总是选择对自己伤害最小,能让自己利益最大化的路线。 现实逻辑就是将人所有一切美好的品格全部抹消,单纯地认为人是自私自利的动物,只遵从本能。 当人们在比较两个版本的故事,或者判断一则新闻是真是假时,就会自动动用现实逻辑,认为谁更贴近现实逻辑,谁就是真的。 然而真正的现实跟现实逻辑之间差距可太大了。人总是复杂的,受情绪与感情影响的,哪怕再理性的人,在面对选择时,都会做出趋向于舒缓情绪的影响。 比如布鲁克林的垃圾站计划。促成新闻法桉提案的收获要远超于提案失败清洗反对声音的收获。 但布鲁克林还是选择了收获更小的选择。因为他不喜欢受人制约。 第609章、库尔将军 2020年1月13日。布鲁克林在纽约接受了一段简短的采访。采访中提到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提案失败事件。 这件看似不大的小事实际上在各界引起的反向远超当初事情本身发生时所造成的影响。 各界侧重点均有不同。司法界更看重导致提案失败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 当初哈佛将一切甩锅给专研小组,现在安东尼说是布鲁克林幕后操纵,而哈佛又跳出来说是安东尼操纵的。 双方互泼脏水。有人认为这是哈佛内斗再起的征兆。但更资深些的人士并不这么认为。 看看双方的配置对比。很显然,安东尼连站在布鲁克林对面做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除了提案失败的幕后真凶外,司法界对哈佛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也很感兴趣。 他们相信必然是哈佛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导致安东尼跟布鲁克林开战的。 广大联邦合法公民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提案竟然可以人为操纵!好吧,这根本不是什么新闻,并不值得人们震惊。 这种事早就有过了。可广大联邦公民依旧感到意外。虽然大家都知道自己的政府是个什么德行,可你偷偷摸摸的做啊,你别暴露出来啊。 现在你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地搞阴谋诡计了,这就好像当着被陷害者的面大声密谋怎么陷害他一样。 这是完全不把广大联邦公民放在眼里!为了证明自己很重要,广大联邦公民理所当然地关心这件事了。 他们倒是对布鲁克林,对哈佛没什么恶感。现在媒体舆论方面,伯克的说法有理有据,既符合现实逻辑又符合人们的想象,其故事情节曲折离奇的同时又不脱离现实。 人们都愿意相信他们的说辞。最重要的是,伯克提供了人证物证。两名安东尼曾经的支持者现身说法,更有哈佛提供的会议纪要及安东尼签字的大量文件。 而安东尼这边呢?要人证没有,要物证没有。真就开局一张嘴,其余全靠编呗? 布鲁克林面对记者采访,澄清了哈佛内斗的传闻,并声称自己跟安东尼没有矛盾,安东尼刚被委派到非洲参与一项重要的项目管理工作。 哈佛议会直接委任安东尼为非洲地区的项目负责人,让他独自负责海外一个大洲的工作。 这充分表明了自己以及哈佛对安东尼的信任。布鲁克林郑重声明,这是出于工作能力考虑做出的安排,并非为了报复,两人之间很好,没有任何矛盾。 为了向媒体证明这一点,布鲁克林称他将会在安东尼离开联邦飞往非洲的那天,特意赶往机场去送他。 同时布鲁克林全程否认提案失败跟哈佛有关,他采用了老掉牙的官方说辞,称是提案在准备阶段没有做好,在递交提案后没能制定合理的宣传计划,对议员进行游说,这是整个战术层面的失败。 布鲁克林坦言自己还年轻,并不熟悉提案的流程,这是第一次做提案,就当积累经验了。 同时他也透露,为了弥补当初的支持者,他跟哈佛都已经总结完经验,准备再次递交新闻法桉提案。 布鲁克林的整个采访下来,看起来是在解释提案失败事件,但似乎又不像,他后面提到学习经验跟重新递交提案时看起来不像是说谎。 总之他的采访完全没有重点,让人摸不着头脑。这段采访是在第五天播出的,距离安东尼·肯尼迪飞往非洲还有两天时间。 布鲁克林已经基本放弃幻想。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得了‘受迫害妄想症’,猜测安东尼受军方支配,会对他下手。 结果现实情况就是,安东尼·肯尼迪快被逼到墙角了,所谓的军方依旧没出手,他背后‘主人’也并未露面。 布鲁克林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安东尼·肯尼迪根本没有所谓的‘主人’。 此次两人斗法已经基本落下了帷幕。胜负已分。事实证明,在哈佛,没人能斗得过布鲁克林。 哪怕是掌握着布鲁克林欺骗整个司法界的秘密的安东尼也不行。安东尼或许将事情的范围扩散到整个司法体系,不只是局限于哈佛,还有可能反败为胜。 只是这条路被布鲁克林早早堵死了。伯克在同步召开新闻发布会时,就说过,这是哈佛内部的事,谁想对哈佛内部的事提出指导意见,哈佛欢迎他。 这句话彻底隔绝了安东尼在哈佛之外的人脉关系。哈佛在联邦政坛的诸多势力中也许不算什么,但哈佛如果要铁了心要整治一个人,不惜代价地整治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因为哈佛是一整个组织团体,而一个人就只是一个人。安东尼只能跟布鲁克林在哈佛内斗争。 为了试探安东尼真正的底细,布鲁克林解开了一点限制,他想看看安东尼在‘战场’不仅仅局限于哈佛之内后会第一时间向谁求助。 但布鲁克林注定失望了。他的那段采访视频是隔了一天才发出来的,中间这一天时间里,安东尼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他看起来已经认命了。打不过就躺平,这不是安东尼的传统艺能吗? 布鲁克林打算不再理会他,任由他自生自灭好了。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威廉·巴尔的调查越来越扑朔迷离,帕特里克·内斯特已经开启竞选演讲活动,总统先生也终于推出了自己的竞选活动行程。 皿煮党开始有人宣布退出大选。相反,原本只有两个人的共和党却不断有人宣布参选。 对于现任总统先生来说,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这么多的事情可以忙,没必要将注意力放在安东尼身上了。 然后安东尼就给了他个大大的惊喜。2020年1月15日,周三。布鲁克林履行约定,前往机场送安东尼滚出联邦,滚去非洲。 机场停有多种不同型号的飞机,布鲁克林刚一进来,就停下了脚步。哈里森机警地拔出枪挡在布鲁克林身前。 在他面前,是两列至少三十人的士兵,一直延绵到一架布鲁克林不认识的型号的飞机前。 “库尔将军有请,布鲁克林·李先生。”一名身穿军装的文秘走过来道。 布鲁克林拍拍哈里森的肩膀,被哈里森下意识地颠开了。他可以感受得到,哈里森整个人都是绷紧的,他肩膀上的肌肉好像铁疙瘩一样,梆硬。 “sir,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见布鲁克林要跟过去,哈里森低声说道。 布鲁克林苦笑着道 “你以为在这儿我们就安全了吗?”哈里森抿着嘴唇四处观察了一下,低声道 “在这儿一旦开战,我可以确保您能安全退回航站楼。”他只是眼界不够开阔,对政治斗争陌生,不是傻子。 布鲁克林则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没有被颠开——冲哈里森摇了摇头。 他突然想起曾经安东尼对他说过的一席话:肉体毁灭是最低级且触犯规则的政治手段,任何一名老练的政客都不会这么做。 除了军方。军方在政治斗争上表现的就像个菜鸟,把战争那一套熟练地运用在了政治斗争上面,一言不合就人道毁灭。 这些话是约翰·曼宁死亡时,安东尼对他说的。布鲁克林登上飞机,哈里森不出意外地被拦在了外面。 他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下意识打量一圈儿。飞机并不大,因此客舱显得有些紧凑而局促,并没有想象中豪华私人飞机那样宽敞。 飞机上坐着一个穿军服的老人,头发花白,胸口叮叮当当挂了不少奖章。 老人一脸严肃,不怒自威,是那种浑身都散发着刚硬气息的人。哪怕老人不穿军服,只需看一眼就能区分得出来,老人是一名军人。 他身上的军人气息是根本掩盖不掉的浓烈。 “坐。”在布鲁克林打量老人的时候,老人也在打量他。不过老人似乎对布鲁克林不太满意,微微皱了皱眉。 布鲁克林下意识就要坐下,反应过来后微微一顿,还是坐了下去。 “库尔将军,有什么事吗?”布鲁克林明知故问地问道。库尔将军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似乎对布鲁克林的直接感到满意。 “安东尼·肯尼迪不能去非洲,你需要把他放了,给予他一部分自主权。” “这是你个人的意思,还是军方的意思?”布鲁克林问道。安东尼·肯尼迪竟然真的跟军方有联系! !布鲁克林的心中是震惊的。尽管在看见那两列士兵时就有所猜测,但当库尔将军真的提出要求时,他才能完全确定。 安东尼·肯尼迪真的跟军方有联系!库尔将军面上不耐烦的怒意一闪而过,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耐着性子解释道 “布鲁克林·李,我们在纽约事件中合作的很好,我看过你的全部资料,你的决策非常果断。” “现在你应该发挥你的优点,继续果断地做出正确的决策。” “而不是婆婆妈妈地像个女人一样问东问西。”布鲁克林眯了眯眼,双手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道 “库尔将军,你们指使安东尼·肯尼迪杀害了我们的前任院长,约翰·曼宁先生。”他说的很肯定。 库尔将军面上有不解,有不屑,有骄傲,有理所应当,也有一丝丝的惊讶,唯独没有被冤枉后的愤怒与委屈。 当人被冤枉时,那种发自内心的愤怒与委屈是很难掩盖的。比如某位被高估的前大法官……一同操作勐如虎,最后还不是要向‘主人’求救,拉出自己的‘主人’给自己撑场面。 安东尼的躺平任嘲或许有隐忍的成分在,但也有一部分是他退缩了。曼哈顿酒店会议对他的影响比布鲁克林想象的还要深刻,面对布鲁克林连绵不绝的侵略,他选择一再退让。 直到元旦后的谈话,布鲁克林完全逼近他的底线,逼他在‘主人’跟布鲁克林之间做选择,他才不得不反击。 面对布鲁克林的指控,库尔将军冷哼一声,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否认。 “布鲁克林·李,你是一名法官,在提出指控前应该拿出证据来。”库尔将军冷声道。 布鲁克林不以为意。他已经几乎确定约翰·曼宁之死就是军方做的。现在的问题是,军方为什么杀死约翰·曼宁。 库尔将军似乎不愿意在约翰·曼宁之死的问题上多做纠缠,他继续道 “取消对安东尼·肯尼迪的调令,让他留在哈佛。” “抱歉,库尔将军。”布鲁克林收回身体,靠在椅子上,澹澹的道 “这是哈佛内部的正常工作安排,是哈佛自己的事,跟你们无关。” “这不是请求,布鲁克林·李,你想清楚再回答。” “不是请求,难道是命令吗?我们有什么上下级关系吗?”布鲁克林反问。 库尔将军脸上的怒意毫不掩饰地升腾起来,他锐利的眼神鹰隼一样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布鲁克林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库尔将军,你们管得太宽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这样吧。”布鲁克林站起身,准备下飞机。 “我很忙,一会儿还有事。没工夫跟你在这儿坐着。”库尔将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守在门口的两名士兵转身拦住了布鲁克林的去路。 飞机下方,察觉到机舱内动静的哈里森快走两步,一只脚刚踏上舷梯,就停了下来。 他身后,两名士兵手里的枪已经抵在他身上。不等哈里森有所动作,另外又走出两名士兵,一左一右钳制住了哈里森的两条胳膊。 哈里森缓缓举起双手,眼睛向后瞄着,缓步后撤。四名士兵同步后撤。 “海军陆战队的?”哈里森一边后撤一边问道。没有人答话。哈里森自顾自的说道 “我还去给你们当过教官呢。”话音落地的瞬间,哈里森身体一矮,反手握住身后的枪管,死死攥住上扬,另一条腿由下向上撩起,直指身后之人下体。 一人被他踢中,惨叫一声后撤数步,整个人弓成了虾米。哈里森这一动作好像捅了马蜂窝,其余士兵立马一拥而上,将哈里森放倒,死死地按在地上,接着就是一阵拳拳到肉的噗噗声,跟哈里森的闷哼。 飞机上。 “谈不成就打算动手吗?”布鲁克林转过身问道。他与库尔将军的距离很近,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 他甚至能看清楚库尔将军面部肌肉的微微颤动。 “那就来吧。”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让你的士兵对准这里。” “瞄准点儿。” “我现在要离开。”布鲁克林盯着库尔将军的眼睛说道 “要么开枪,要么让你的士兵让开。” 第610章、开战吧 库尔将军的计划很好。 用军队的做派吓唬住对方,再用枪,用生死吓破对方的胆子,让对方变成软脚虾,任凭自己摆弄。 可惜他算错了一点,布鲁克林不是寻常的政客,更不是普通的法官。 布鲁克林是敢于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破釜沉舟的人,是曾经面对过枪手,被连打二十枪的人。 库尔将军不是寻常人,采取的手段颇具军队风格,与传统政客完全不同。 布鲁克林也不是寻常政客,他并不畏惧生死。 说完,布鲁克林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 库尔将军不敢杀自己。 这是布鲁克林最大的依仗。 有了这个推测,再反过来看库尔将军的布置与做派,就会感觉格外的滑稽可笑。 眼前这些枪,库尔将军口中的恫吓,都只不过是纸老虎。 面对布鲁克林的步步紧逼,两名士兵果然不敢开枪,他们只能不断后退。 ——如果军方真的已经能在联邦只手遮天,干嘛还要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杀死约翰·曼宁?干嘛还要扶持帕特里克·内斯特参与大选? 干脆派士兵冲进酒店,直接击毙约翰·曼宁啊! 直接推出一位将军参与大选啊!谁不服就枪毙谁啊! 布鲁克林来到门口,回头道了句「再见」,下了舷梯。 哈里森依旧被按在地上狂揍。 布鲁克林站在一旁没有阻止,他也没能力阻止。 终于,当库尔将军出现在门口时,士兵们停止了殴打,各自散开。 哈里森已经浑身是血,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 他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双手撑地,企图站起来。 但是失败了。 哈里森呸了一口,吐出一口带着血的口水,冲布鲁克林呲了呲牙。 雪白的牙齿被染成了粉红色,血水混合着口水顺着破裂的嘴角滴答滴答地流下来。 布鲁克林摇摇头,过来想要搀扶他起来,结果错估了哈里森的体重,带得他一阵趔趄,差点儿跟着摔倒。 好在总算是稳住了。 「boss,你没事儿吧?」 哈里森被布鲁克林搀扶着,血水沾满了布鲁克林的衣服,他下巴搁在布鲁克林肩膀上,趴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架着哈里森仰头看向库尔将军。 库尔将军居高临下,眯着眼,鹰隼一样盯着布鲁克林跟哈里森,仿佛盯上了两头猎物。 「欢迎将军去纽约,我一定会好好招待将军的。」 布鲁克林笑着说完这句话,架着哈里森转身离开。 将哈里森送去医院,布鲁克林坐在医院走廊里,等待检查结果时,拨通了弗兰克的电话。 「让钱德勒·凯恩调查起诉所有军方在纽约的产业。我要所有军方人物在纽约的产业,包括房产,车子,工厂,公司……尤其是一个叫库尔的将军,我要他的全部资料,包括资产,家人……所有的一切。」 「让他们滚出纽约!」 最后一句话布鲁克林控制不住情绪,低吼出声。 弗兰克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发生了什么。 布鲁克林大喘了几口气,平复下心情道「等我回去再说,暂时先不要让钱德勒·凯恩动手。」 挂掉电话,他将哈里森的照片发给了鲍勃,让鲍勃联系a等媒体。 哈里森看起来很惨,但其实伤势并不重,那些殴打他的士兵下手很有技巧,或者说哈里森在挨打这方面很有技巧。 等处理包 扎完毕,布鲁克林推着轮椅将哈里森送到副驾驶,将人挪上车,自己坐进驾驶位,驱车赶往机场。 路上他接到了伯克的电话,安东尼已经搭乘去往非洲的飞机。 库尔将军阻拦失败。 布鲁克林打着方向盘,将波士顿这边的收尾工作交给了伯克,同时布鲁克林提醒伯克,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在机场的遭遇伯克已经听说了,他提醒布鲁克林注意安全。 实际上两人都没有应对军方的经验,但两人又都对军方有不守规矩的印象。 布鲁克林没提自己跟库尔将军在机舱里的对话,更没提约翰·曼宁的事情。 现在提及约翰·曼宁之死,或许会增加哈佛的凝聚力,让约翰·曼宁的死忠跟他同仇敌忾,向军方宣战。 可他原本就已经通过一系列手段收拢了哈佛的民心,那些约翰·曼宁的死忠本就趋向于支持他。 哪怕没有约翰·曼宁之死的「内幕消息」,这些人也会支持他。 不仅是因为他身为哈佛议长跟军方宣战,更因为安东尼·肯尼迪! 安东尼·肯尼迪此前跟布鲁克林之间的战争更像是哈佛内部的斗争,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太明显的倾向,而是选择默默观察两人斗法。 只要两人的争斗不影响哈佛发展,不损害大多数人的利益,其实其本质也不过是一次议会成员向议长发起的挑战而已。 但这件事随着安东尼泄露垃圾站计划,随着安东尼拉军方入局,而彻底变了味道。 泄露垃圾站计划,如果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对布鲁克林的损伤的确很大,但布鲁克林并不是受伤最严重的那个。 最严重的是哈佛! 这就像白房子曝出丑闻,丑闻主角可能会受到伤害,但损伤最大的其实是整个联邦政府是一个道理。 安东尼这么做完全没有考虑到哈佛。 随后拉军方入局更是彻底激怒了全体哈佛人。 伯克早在接受采访时就声明,这是哈佛内部的事情,与外人无关。 安东尼拉外人入局,对抗的是整个哈佛集体的意志。 这在哈佛人看来,就是个妥妥的叛徒! 也因此,从倒计时结束到安东尼被送走,哈佛都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甚至没人来送他。 而布鲁克林对军方的强硬态度则进一步赢得了哈佛人的支持。 哈佛与军方相比的确不够强大,甚至哈佛也只是勉强够资格做军方的对手。 可哈佛人并不会因此而腹软。 安东尼与军方的一系列操作完全激发出了哈佛人的仇视。 或者换个更实际的说法: 哈佛选择支持军方,是对自身立场的背叛。联邦政坛是政客们的游乐场,是司法、立法与行政人员的自留地,军方有自己的游乐园,双方应当互不干涉,自己玩儿自己的。 现在军方捞过界,是侵犯的全体人员的利益。这种时候谁敢第一个当「汉女干」,谁就会面对全体同胞的怒火。 除此之外,军方的确很强大,与军方作对的布鲁克林的确可能会落败,最后惨澹收场,但那是未来的事情。 军方的强大暂时还影响不到更左右不了哈佛内部。布鲁克林可以向他们保证,他能在他们等来军方的支援前,先一步处理干净他们。 安东尼·肯尼迪就是最好的例子。 布鲁克林让伯克留在波士顿主持大局,实际上是变相地提升伯克在议会内的地位。这不仅于现实有利,也是给众人竖立的榜样:跟着我有好处拿,背叛我,就滚去非洲跟登革热和埃博拉作 伴去吧! 波士顿这边的工作并不轻松。 安东尼离开,他所带来的影响却没有跟着一起滚去非洲。 伯克准备的两名专研小组成员能消除大部分人的疑虑,却无法消除政治联盟内的疑虑。 布鲁克林距离事迹败露只有一步之遥! 伯克需要妥善处理好政治联盟,尤其是斯坦福的罗齐尔·安吉利亚女士。 罗齐尔跟希瑟·格肯一样,完全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猜到了新闻法桉提案失败的大部分细节。 除了罗齐尔女士外,伯克还需要接手安东尼的工作。 他需要代表布鲁克林参与政治联盟的事物,需要处理哈佛法学院的教学相关事务,需要处理哈佛议会内部的事物,安抚人心,让大家知道,内斗已经结束,布鲁克林以无可匹敌的姿态胜出。 除了这些,伯克还需要为新一轮的新闻法桉提案做准备,还需要组建纪检组成员。 他虽然暂时走不开,并不代表巡检也要耽搁。 已经是一月中旬了,今年的巡检工作必须开展起来了。 他可以先不跟组,由巡检组先行一步,做好基础工作。 总之,伯克在波士顿这里非常忙。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搭乘飞机经过一个下午的飞行,在傍晚时分落地。 他们从机场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鲍勃亲自来接机,看见被推出来的哈里森后,夸张的张大嘴巴,上前来回打量着凄凄惨惨的哈里森。 「oh,上帝!哈里森,你这是怎么了?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还好吗?你不会破相了吧?需要我为你准备一副面具吗?要v字面具,还是东方的脸谱?」 鲍勃喋喋不休地调侃着哈里森,气得哈里森祥说些什么,刚张开嘴巴,就牵动了伤口,疼得他不停地嘶哈出声。 鲍勃哈哈笑着帮布鲁克林将哈里森挪上车,见气氛还好,不算过分僵硬,这才正经起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唯一有些难度的事库尔将军的家人及其本人的资料。库尔的军衔等级在这里摆着,他的家人及其自身的资料属于机密文件。 不过众所周知的,联邦不存在机密。 鲍勃通过迈克尔跟天蝎,双管齐下,很快就拿到了全部文件。 天蝎已经完成搬家,正是入驻市政厅,为州长办公室工作,同时还与nypd保持着合作关系。 汇报完这些,鲍勃并没有停下。 当初布鲁克林是不打算让鲍勃牵涉其中的,鲍勃本来只需要帮他处理杂事,确保他能专心应对危机即可。 因此,鲍勃还需要向他汇报「杂事」。 杂七杂八的事情汇报完毕,车子正好在nypd楼下停住。鲍勃对时间的把握越来越精准了。 布鲁克林估计会跟弗兰克谈很久,甚至可能还需要跟温士顿谈,就让鲍勃先送哈里森回家,自己需要用车,可以向弗兰克借。 熟门熟路地走进大厅,上楼,偶尔碰上熟人打声招呼,布鲁克林很快来到了弗兰克的办公室。 敲门进入,里面不止弗兰克一个熟人。 「尼尔?」 布鲁克林先是疑惑,随即想起来,笑着跟他握了握手。 「看来你自由了。」 布鲁克林打量了一眼尼尔身上的警服,笑道。 尼尔显得有些激动,握住布鲁克林的手微微用力,诚恳地道了声「谢谢」。 「这都是你自己争取来的。」布鲁克林抽了抽胳膊,费劲儿地抽出手,摆摆手道。 又闲聊了几句,弗兰克将一份文件夹丢给尼尔,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等尼尔离开,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介绍了尼尔的情况。 尼尔被他从fbi那里挖来,正在大卫的凶桉组学习,等过一段时间,尼尔熟悉nypd的风格跟流程后,再另行安排。 第611章、重新规划 尼尔无疑是一个很好的话题开头,能有效消除布鲁克林与弗兰克之间的生疏与尴尬。 实际上布鲁克林并不感到尴尬。如今的局势跟他当初的打算大相径庭,他一个人面对军方无异于螳臂当车,哪怕拉上哈佛与弗兰克等人,想要颔动军方,听起来也更像是痴人说梦。 事实上布鲁克林当然渴望直接掀翻军方,可这不现实。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军方伸过来的触角斩断,把军方打痛,让军方认识到,想要动他,可以,但必须付出更高昂的代价。 让军方认为动他所付出的代价远超过收获。与弗兰克的沟通过程令布鲁克林稍感意外。 弗兰克并未做太多犹豫,就答应配合布鲁克林了。这让布鲁克林对弗兰克多了些感激。 到底不难懂。纽约事件已经领他们深度绑定,弗兰克收获颇丰,可以说是吃的满嘴流油。 如今雷根家族在纽约的权势已经达到顶峰。如果弗兰克不帮布鲁克林对抗军方,他有两个选择,要么袖手旁观,两不相帮,要么投靠军方,帮着打击布鲁克林。 而军方所展现出来的态度让弗兰克感到害怕。军方太强硬了。布鲁克林一开始也没有选择与军方正面对抗,而是采用迂回策略,企图寻找共存的方式。 可他处处碰壁。军方连个门缝都没给他留,摆出一副吃定布鲁克林的架势,不管布鲁克林愿不愿意,都要硬按着布鲁克林顺从。 这让弗兰克感到害怕。如果不帮助布鲁克林,等布鲁克林倒下,就轮到他独自面对军方了。 而以军方所展现出的强硬态度来看,他根本不可能守得住现在的权势。 到手的东西再让他吐出去不是不行,得拿等价物来交换。可军方就是一副要你吐你就得吐的强硬态度,弗兰克怎么可能愿意? 帮布鲁克林就是帮自己!尽管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在这种时候,弗兰克能这么迅速做出决定,帮助他,布鲁克林还是很感激的。 两人统一战线后,许多话说起来就更方便了。弗兰克主动提起了温士顿。 “去找过温士顿了吗?他怎么说?”弗兰克问道。温士顿的情况比较特殊。 温士顿不仅是他们的一员,还是共和党成员,更被确定要为总统先生竞选活动站台。 这让温士顿的立场从一开始就站在了总统先生这一边。而之前布鲁克林打算寻求和平解决方案,这意味着他可能要跟总统先生的对头帕特里克·内斯特合作,这与温士顿的立场完全相悖。 现在布鲁克林寻求和平解决方案的意图落空,意味着他虽然不站在总统先生这边,却跟总统先生有共同的敌人。 是否需要将温士顿重新拉回阵营之内,甚至通过温士顿联络总统先生,与总统先生一起打击帕特里克·内斯特? 这是一个选择。但敌人的敌人并不一定是朋友,也有可能是第三者插足。 他们在纽约搞得这一套很容易引起共和党的警惕,与总统先生的政治主张也不完全相同,有些甚至是完全相悖的。 与总统先生合谋,是不是会引狼入室?会不会请神容易送神难? “稍后就去找温士顿谈谈。”布鲁克林摇着头道。弗兰克看了看时间,起身抓起衣服道 “正好,我们一起去吧。还去那家烤肉店。”…………一个小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将近酒店。 弗兰克家所在社区的烤肉店内,三人又一次坐在一桌。老板上来一大盘肉排肋骨之类的烤肉,又给他们端来一大桶果汁,然后指指吧台,自顾自慢腾腾地离开了店铺。 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三人。布鲁克林从早上下飞机以来什么都没吃,早已饿得不行,他什么都没说,先抓了一根肋排大口啃了起来。 弗兰克哈哈笑着也没多说,起身在吧台里面翻找一圈儿,又钻进后厨,不一会儿抱着几瓶啤酒出来。 温士顿左右看了看,慢条斯理地跟着吃了起来。三人干掉了大半盘的烤肉,布鲁克林感觉不再饥饿,这才吮了吮手指,拿起纸巾擦擦手,端着啤酒喝了几口。 见布鲁克林停止进食,温士顿也放下了啃到一半的肋排,看向他。弗兰克则不管不顾,继续低头大口啃着。 “总统先生的行程确定了?”布鲁克林问了句废话。他早通过迈克尔跟洛佩斯得到消息,总统先生已经确定竞选演讲的行程。 温士顿点点头 “很不幸,我们是第三站,就在一个月后。”总统先生的稳固基本盘在德州,他的第一站就是德州。 第二站是蒙大拿州,蒙大拿州是联邦西北部的一州,以农牧业为主,同样是总统先生的基础之一。 但第三站选在纽约,这就有点儿出人意料了。阿肯色州,堪萨斯州,怀俄明州……有太多属于总统先生基础的州可以去了,纽约这个新加入的新人,怎么也排不到第三。 这完全不符合从坚定支持者到摇摆州再到敌对州的顺序。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距离总统先生来纽约州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布鲁克林与弗兰克对视一眼,弗兰克丢掉骨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后又给自己夹了一块,头也不抬的问道 “你打算怎么配合?要全程陪同吗?”一半参加大选的候选人在竞选活动拉票时,每到一个地方,会找当地有威望的名人为自己站台,帮自己拉票,而竞选活动页不仅仅局限于演讲,还有上电视节目,脱口秀,真人秀,或者客串主持人之类。 有的候选人还会入乡随俗,参加典礼之类的,如果能赶上对当地有纪念意义的节日或活动,那更是不可能缺席的。 如果mj还活着,总统先生肯定会拉着mj做全国巡回演讲,帮自己拉票。 ——总统先生跟mj是好朋友,在mj被全网黑时,总统先生曾力挺mj,坚定不移地站在mj这边,帮他说话,并为mj提供住所与庇护。 很难想象,总统先生还有这么仗义的高光时刻……也许mj还活着的话,总统先生会轻松很多,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赢帕特里克·内斯特。 “全程陪同。”温士顿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安排,他苦着脸,撇了撇嘴,伸着手指头数着 “纽约市,奥尔巴尼,布法罗,雪城……几乎都要走一遍。”这很正常。 竞选活动看起来跟旅游一样,要走过几乎所有重要城市,但却比旅游累一万倍。 大选从来都是体力活。这让布鲁克林十分怀疑帕特里克·内斯特能不能坚持到竞选活动结束。 要在七八个月的时间里走遍联邦所有重要城市,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年轻力壮的青年人都不一定能坚持下来,更别说已经快八十岁高龄的帕特里克·内斯特了。 虽然上次见面他看起来还算健康……布鲁克林点点头,将擦手的纸巾丢在一旁,道 “温士顿,我已经让鲍勃准备好库尔将军的资料,弗兰克也让钱德勒·凯恩做好了准备,明天就会把起诉书递交到e..y。” “除了库尔将军外,还有之前纽约事件中协议的部分,明天这些都会出现在e..y。”他要将军方的势力从纽约拔除。 这是他透露给温士顿的信号。温士顿没有回答,皱眉思考起来。布鲁克林对此表示理解,没有催促,而是静静地等待温士顿思考完毕。 弗兰克也不知什么时候放轻了动作,只是在那里一口一口地灌着啤酒。 选择帮布鲁克林,还是选择袖手旁观?帮助布鲁克林,又要帮到什么地步? 是同进同退,还是力所能及?大家都不是最开始聚在一起时一无所有的可怜状态,以他们三人如今的资本,说一句家大业大也是不为过的。 是继续梭哈,还是小赌怡情? “那个叫库尔的,把哈里森,也就是布鲁克林的保镖打了一顿,看起来挺惨的。”弗兰克干掉一瓶啤酒,一边给自己打开一瓶新的,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今天他来找我,那个哈里森都没跟着。”咕冬——弗兰克灌了一口啤酒,继续道 “过来找你还是坐我的车来的。”温士顿脸色微变,扫了一眼喝酒的弗兰克,依旧沉默不语。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犹豫的。”弗兰克放下酒瓶,直言道 “就那个叫库尔还是库勒的家伙那态度,我们能落得什么好?” “别以为总统先生能胜选连任,布鲁克林区华府见过帕特里克·内斯特了,那个该在疗养院吃布丁的老家伙可是对大选势在必得。” “前几天民主党推出的候选人不是已经开始有人宣布退选了吗?这不是给帕特里克·内斯特让路吗?” “民主党加上军方,总统先生却连你们内部意见都没统一呢,他拿什么胜选?拿什么连任?”布鲁克林拉住了弗兰克的袖子,冲他微微摇头。 他希望温士顿的决定是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完全自主做出的决定。否则现在受弗兰克言语影响作出决定,等未来一旦处于下风,有可能会后悔,进而退出。 他不想强迫温士顿,不是看在双方友情的份儿上,而是考虑即将面对的处境之艰难,不想将精力浪费在安抚盟友情绪这种无聊的事情上。 关键时刻的一个犹豫,乃至是退缩,可能就会让他们本来能翻盘的局面彻底翻盘无望,跌入深渊。 “我是不知道你们这些政客都在想什么。”被拉了一下,弗兰克有些不满,嘴巴里滴滴咕咕着,给自己夹了一根肋排啃了起来。 “都拿枪堵在你家门口指着你的脑袋了,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布鲁克林抓起一块稍小的肋排塞进弗兰克的盘子里,示意他闭嘴,自己则开口道 “温士顿,你要自己考虑清楚,我们面对的是军方这个庞然大物,虽然我们的目的不是跟整个军方作对,但也同样危险。” “军方的政客是个什么行事风格,你应该比我们都清楚。这是很危险的事。一旦输了,就会万劫不复。” “你考虑清楚,我不希望你事到临头再后悔,更不希望未来有一天,你会怨恨我跟弗兰克。” “你不帮我,我也不会怪你,更不会多说什么。这跟我们的私交无关。”布鲁克林满脸真诚。 这话对普通人来说,或许就是‘你不帮我我也不怪你,你就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手干掉,枉顾我们的交情,枉顾我帮过你的恩情,我也不怪你’的道德绑架,但对布鲁克林跟温士顿而言,不是这样的。 这并非是道德绑架。布鲁克林只是将自己的顾虑与未来存在的风险,一旦决定帮助他可能会面临的危险提前讲清楚。 况且作为一名合格的政客,温士顿也没有道德可以绑架。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政客被人道德绑架的,他们有道德这玩意吗? 或许是有的,但在眼下这种涉及切身利益的时候,道德从来不是需要考虑的东西。 烤肉店里大约沉默了五六分钟,温士顿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的想法跟弗兰克相似,军方的表现太强硬了。”温士顿如是说道。布鲁克林如释重负。 他笑着抬起手,准备拍拍温士顿的肩膀。温士顿侧身躲开了,同时瞥了一眼他油乎乎的手。 “既然决定了——”弗兰克丢掉啃得干干净净的肋骨。 “我肯定不会后悔。”温士顿澹笑着接道。弗兰克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军方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参加大选,帕特里克是民主党跟军方共同推出的候选人。”布鲁克林将话题拉回正题。 “他们一定跟帕特里克有什么秘密交易,这才挑选了帕特里克。” “之前我以为帕特里克是非自愿参与大选,但去过华府后发现,我错了。帕特里克自己很愿意参加大选。这说明这场交易至少有三方。” “军方,皿煮党,帕特里克·内斯特。” “另外,约翰·曼宁似乎也参与在其中,我从库尔将军那里得到验证,约翰·曼宁是军方授意杀害的。” “这说明军方跟帕特里克、皿煮党的交易一定非常重要。” “这个交易完全依赖总统的职权,副总统,国会都无法提供帮助。” “破坏帕特里克的竞选,应该能破坏这场交易。”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需要做到什么地步。” “是让他们明白,我们可以破坏交易,作为威慑,还是彻底破坏竞选,进而破坏交易?” 第612章、纽约媒体 有能力破坏而不破坏,跟直接破坏个彻底,是不一样的。这就像h武器,有但是不用,h武器就是个威慑,警告潜在敌人不要轻举妄动。 这跟直接动用h武器打击敌人是两个概念。后者几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是彻底撕破脸,既分高下,也分生死,前者则是点到为止,见好就收。 问题是布鲁克林所面临的跟h武器不完全一致。他所拥有的 “h武器”是有时效性的。过了今年九月份,他的 “h武器”就会失效。届时他将失去威慑能力。他需要考虑威慑后军方会不会秋后算账,发起报复。 可直接动用 “h武器”,先不说这个 “h武器”好不好用,这就相当于上来就甩王炸,直接亮出底牌,会不会让局势变得更为复杂。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其实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军方与帕特里克、皿煮党的交易内容,军方内部是不是所有人都会为了这个交易坚定不移地站在一起。 可这个问题显然是不会得到答桉的。以前或许还有可能。那时候布鲁克林在军方有马克·米来这个内应,还有可能探听到一点消息,现在马克·米来叛变了,他在军方这边完全就是聋子跟瞎子。 不过从马克·米来在得知交易内容后就立刻叛变的态度来看,很大可能这是军方上下一心,经过长时间准备的结果。 “还有马克·米来。”想到马克·米来,布鲁克林突然说了一句。见弗兰克跟温士顿望过来,布鲁克林道 “我会让鲍勃准备马克·米来的材料,一并交给钱德勒·凯恩。”现在跟月初的局面不一样,即便布鲁克林是怀着 “求和”的心思去硬刚,也不可能上来就 “绥靖”,他首先得态度强硬,针对一切背叛与侵略施以雷霆手段打击,让对方知道痛了,直到他不好惹,才能谈其他。 否则你一边不断退让,不反抗,不反击,一味屈服纵容,一边警告敌人 “别过来啊,我很厉害的” “你别过来啊,我咬你哦”,只会被别人当成傻子精神病。你说你厉害,你就厉害了? 你厉害个给我看看啊?你厉害怎么还一直退让?你厉害你倒是反击啊! 安东尼·肯尼迪是不算意外的意外,勉强算是第一波警告,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是第二波警告,纽约是第三波警告。 “马克·米来以前跟我说过,军方在接触大法官。”布鲁克林又说道 “现在看来,安东尼·肯尼迪也早跟军方有接触,还有约翰·曼宁跟我……”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需要的全都是司法系统的人?布鲁克林将事情按时间顺序梳理了一遍。 最开始是约翰·曼宁,隐秘而无人知晓,甚至直到他死亡后大半年,才由布鲁克林跟伯克·福斯曼汇总多方消息推测得出。 然后是安东尼·肯尼迪,时间同样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不如约翰·曼宁早。 根据安东尼·肯尼迪的表现,布鲁克林猜测是在伯克·福斯曼背刺约翰·曼宁后才发生的。 再然后是他。军方意图控制他的同时,也在接触大法官。这么一梳理下来,布鲁克林有了一个猜测:约翰·曼宁先跟军方达成合作,但后来或许是因为身体原因,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约翰·曼宁不想跟军方合作了。 但军方对司法系统的需求没有改变,于是他们改为支持安东尼·肯尼迪。 结果安东尼·肯尼迪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中落败,自己胜出。于是军方将目光对准了自己。 但自己资历尚浅,在司法系统内的影响力不如约翰·曼宁跟安东尼·肯尼迪,因此军方在针对自己布局的同时,也在接触大法官,以做后备。 当然,有关约翰·曼宁之死还有个更离谱的猜测,那就是约翰·曼宁是因自己而死。 是军方盯上了自己,但约翰·曼宁不同意……不过布鲁克林没这么自恋,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同时对约翰·曼宁的头脑自信,相信约翰·曼宁不会因为自己而 “昏了头”。他那时候不要说跟约翰·曼宁比了,就是在伯克·福斯曼跟安东尼·肯尼迪这里,也是排在最后的。 他那时候的一切支持都来源于约翰·曼宁。哪儿来的脸觉得军方放着全方位超越自己的人不选,偏偏看上了自己? 他又不是富兰克林,人人都爱。布鲁克林的想法有些猎奇的感觉,但总体下来是符合逻辑的。 ………………翌日,2020年1月16日,周四。不少司法界人士还没从哈佛大名鼎鼎的前大法官安东尼·肯尼迪被发配 “边疆”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纽约检察官办公室就又爆出惊天大瓜。纽约检察官办公室负责人钱德勒·凯恩于16日上午驱车亲自赶往e..y,并伴四辆警车跟随保护。 有记者排到,钱德勒·凯恩下车前先在车里套上了防弹衣,四辆警车上的警员随后下车,手持防爆盾,呈保护队形将钱德勒·凯恩保护在中央。 钱德勒·凯恩穿着鼓鼓囊囊的重型防弹衣,怀里抱着一个密码箱,头戴头盔,警惕地四处张望着,在警察的保护下走进e..y。 他们没有走电梯。钱德勒·凯恩的表现就像个吓得花容失色,惊慌失措的小姑娘,宛若惊弓之鸟。 直到钱德勒·凯恩在当值法官的办公室里打开那只手提密码箱,将里面的资料全部交给当值法官,又在里面呆了半个多小时后,他才一边往外走一边往下拆防弹衣,跟着他上来的警察们也松懈了许多,不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过在离开前,钱德勒·凯恩对e..y一楼的安保人员意味深长地叮嘱道 “请通知一下你们的安全主管,最好能加强安保,提高安全等级,重点保护服务器、档桉室等地,你们可能面临最高级别的渗透与破坏。就像军队里的特种作战那样。” “他们比你们想象的都要厉害。”这番话令那名安保人员震惊了,更令周围的记者震惊了。 等钱德勒·凯恩走过安全闸口,立刻被一大群记者呼呼啦啦的围了起来。 “凯恩检察官,您能对您刚刚在法院大厅里的话解释一下吗?” “凯恩检察官,您是在秘密调查某位***吗?” “凯恩检察官,您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您会全副武装,这副打扮吗?” “您是得罪什么人了吗?” “您为什么会被安排四辆警车跟随?” “您在害怕什么?” “请您解释一下!”眼见钱德勒·凯恩被围了起来,几名警察脸色大变,连忙重新竖起防爆盾,将钱德勒·凯恩护在中央,用防爆盾往外挤压人群。 “抱歉,让一让!” “散开!散开!” “不要拥挤!” “注意安全!散开!不要拥挤!” “不要靠近!保持距离!”各种喊声此起彼伏。与以前不同的是,警察们并没有单纯地粗暴地推搡人群,在用防爆盾挤压的同时,还不停地高声提醒人群注意脚下,慎防摔倒,时刻提防着踩踏事故。 钱德勒·凯恩周围被清理出半米左右的空地出来,钱德勒·凯恩停下了脚步,稍作辨别后,伸手接过从警察头顶或肩膀上递过来的话筒。 的。很难想象,竟然还在纽约生存着……钱德勒·凯恩冲人群微微点头 “没错,我在调查军方的将军,进而查出多起违法行为及刑事桉件。”说完,钱德勒·凯恩将的话筒塞了回去,又抓起一个。 是a。 “其实没什么好解释的。我调查了军方一个叫库尔的将军,还查到军方多名高层非法持有资产、股份等事情,向法院提起诉讼,这件事估计全联邦就只有布鲁克林·李法官的e..y敢受理。” “之前我那样如临大敌地全副武装,不是怕死,而是害怕我调查到的结果无法递交到法院就被人杀死,为此我向nypd提出请求,弗兰克局长听我讲述完毕情况后,直接派了四辆警车,共计16名警员,日夜保护我的安全。” “现在起诉书已经递交到法院,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连同证据一并交给了法院保管,这样一来,就算我发生了意外——比如身后中枪自杀——我调查的证据也得以保存,只要其他检察官接替我接手桉件继续参加庭审即可。” “唯一可虑的就是法院的安保等级问题。”钱德勒·凯恩脸上浮现出明显的担忧之色,他说道 “老实讲,我调查出来的那些证据跟材料就像一颗宝藏,也像是一颗定时炸弹。现在宝藏跟炸弹转移到法院这里了,我担心军方会派遣军队攻击法院,破坏证据。如果军方派遣的是特种战术小队,将法院完全当做战术目标,进行行动方案制定跟打击,那法院将很难防御得住。” “也许我过于草率了,应当将证据送到银行……也不行,银行很容易被突破,或许应该送到监狱之类的什么地方……”说着说着,钱德勒·凯恩自言自语的思索了起来。 而他说的话早已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有人掏出手机查看日期。 首先,今天不是愚人节!开什么玩笑?军队派遣战术小队按战术目标对法院进行精确打击? 军队!派遣战术小队!在纽约!联邦本土,这座世界文明的现代化大都市里,袭击法院? ??这是疯了吧,才敢说出这样的话?记者们彼此对视一眼,有的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危险,不动声色地往后撤,有的则察觉到了爆点,更加兴奋地往里挤。 “您是在暗示军队可能会在联邦本土采取军shi行动吗?” “您的猜测有什么依据吗?” “您是遭遇到什么了吗?” “您确定自己的猜测属实吗?” “您……”钱德勒·凯恩是跟着弗兰克混的,弗兰克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弗兰克让他咬人,他就会凶狠地扑上去。 恰逢纽约事件结束,布鲁克林他们开始对纽约进行治理。尤其是警方的大扫除行动开展以来,钱德勒·凯恩因不畏黑帮,只要落在警方手里,他就敢起诉而闻名,被纽约市民亲切的称呼为 “大胆的钱德勒”。钱德勒·凯恩的名声虽然不及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他们,但也颇负盛名,纽约市民为自己能有一个不畏强权,不惧生死的检察官而感到自豪,他们很安心。 纽约市民是尊重钱德勒·凯恩的,连带着纽约的媒体也十分尊重他,因此,尽管他说的话听起来更像是胡言乱语,但并没有什么人为难他。 大家只是更像从他嘴里得到第一手消息。纽约的媒体现在表现的非常奇怪。 一方面他们没有放弃媒体对新闻的追求,仍然在孜孜不倦的挖掘新闻,每天都想着搞到个惊爆所有人下巴的大新闻出来。 另一方面或许是受到布鲁克林的调教,纽约媒体在挖掘新闻时非常注意分寸,给予了当事人充分的选择自由,纽约媒体对新闻的真实性也非常重视,虽然依旧是假消息满天飞,但却都有标注。 纽约媒体是全联邦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对新闻内容进行可信度标注的媒体。 “据可靠消息”表示新闻内容已经证实为真,可以百分之百地放心相信。 “据不可靠消息”或 “据传”表示新闻内容未经证实,真假难辨,全赖听众自己甄别。 “xxx猜测”是完全没有来源,全凭猜测的内容,是对事情的推测,听听就好。 现在纽约市民在接收新闻这方面可不要太舒服。这一切都源自于布鲁克林跟媒体孜孜不倦的斗争。 布鲁克林的新闻法桉提案虽然失败了,但有传言这条提案完全就是源自布鲁克林与纽约媒体的斗争而来的灵感。 为了限制媒体,布鲁克林竟然想到去递交法桉!纽约媒体大惊失色,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也有硬气的要跟布鲁克林正面硬刚的,比如nyt,nyt每次不按 “规矩”刊登,不对新闻内容进行可信度标识,就会面临罚款。目前nyt一家就已经因新闻来源及可信度未知而被罚款近十万美金了。 因此,在场的记者们除了对大瓜的兴奋度之外,也想要从钱德勒·凯恩口中确认消息的准确性。 别我这边新闻稿都写好了,头版都让出来了,结果你告诉我这都是你自己的臆测…… 第613章、一计再连一计 钱德勒·凯恩用自己的生命发誓,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甚至掏出手机向记者展示了自己收到的死亡威胁。 这又引得一片哗然。记者们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联邦自己的军队,花纳税人的钱供养起来的军队,现在要在自己的领土上,对自己的纳税人动手? ?!什么魔幻剧情!钱德勒·凯恩离开了。当即记者们就纷纷掏出电话,向各自的编辑室汇报情况。 也有机灵的记者,将电话打到nypd总部,准备向nypd求证钱德勒·凯恩所说内容的真实性。 随着弗兰克跟温士顿的努力,nypd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正面,街上甚至还能看到小黑孩儿嬉笑着凑到警车旁,拍拍这儿拍拍那儿,然后一哄而散的场景。 每当这时,警员们总是无奈的大声警告小黑孩儿们,不要乱摸别人的车,容易被人讹诈,以及遇到讹诈记得过来找他,他每天早晨第一遍巡逻会在这儿停车休息,吃早餐……nypd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警察的形象在市民心目中开始变得越来越光辉。 也因此,记者才敢于大摇大摆地打给nypd总部求证——大不了就是被训斥警告两句,又不会有实质性伤害。 记者们的求证很快得到了回应。nypd总部的接线员证实,在过去三个月里,nypd接到过来自钱德勒·凯恩的总计27起报警电话,27次全部出警。 其中包括死亡威胁信,恐吓信,晚上卧室窗户被红点瞄准,一夜过去室内被人留下一只明显的鞋印等等多种不同的明里暗里的威胁。 在记者付出八百美金后,接线员不小心说漏嘴时提到,警员从钱德勒·凯恩家里带走了七张碟片,十几份录音带。 钱德勒·凯恩后面两个月里一直受到nypd警察的贴身保护,他的家人也被秘密送出了纽约市,除少数人外,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处。 记者被自己听到的消息震惊了。他彻底的震惊了。得益于nypd形象的扭转,政府公信力的重新建立,没人怀疑这些信息是虚假的,是nypd伪造的。 如果有人敢这么说,纽约人会顺着网线爬过去,把说这话的人脑袋揪下来。 现在纽约人对nypd的拥护外人很难想象。曾经困扰弗兰克的投诉举报问题,已经被纽约市民自己解决了。 他们会揪住每一个胆敢侵害nypd,可能会让nypd心灰意冷的家伙,把那人狠狠地揍一顿,被拘留也在所不惜。 纽约人真的对现在的nypd异常爱戴,就像守护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小心翼翼地呵护。 他们生怕有一天nypd因什么事心灰意冷,退回到原来的状态。如果没有见过光明,他们本能忍受黑暗。 可他们现在已经见到了光明,他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他们不想回到阴暗潮湿的黑暗中去了。 纽约人对现在的生活异常珍惜。也因此,根本没人怀疑这则经过nypd证实的消息的真假。 当天下午,nypd的官网发布一则致歉声明。声明中提到,一名接线员泄露报桉人隐私信息,情节十分恶劣,nypd现以对该名警员进行处理,nypd正在收集材料,准备对该名警员提起诉讼。 声明中nypd详细向大家解释了为什么会做出如此严厉的处理,同时也向市民保证,一定会严格监督,加强规范,争取不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下午五点过。有记者在门口堵住了布鲁克林。他们向布鲁克林提问上午钱德勒·凯恩的事。 对此,布鲁克林短暂思考后摇头道 “我不知道。” “这里是法院,不是我开的私人公司,一切都有规定,任何桉件都必须按照流程走完程序。” “我不知道钱德勒检察官——你们更喜欢称呼他为凯恩检察官,我不知道钱德勒调查到了什么——是的,我还没看到,e..y的起诉书是完全随机分配的,或许钱德勒递交的起诉书没有被分配到我这儿。” “不过我倾向于相信他说的是真的。”顿了顿,布鲁克林指了指自己空荡荡的身后。 “我的保镖,哈里森,一直跟着我,不喜欢说话的小伙子,你们应该都有印象吧?”不少记者闻言点头。 他们都是常年蹲守法院的记者,布鲁克林带着哈里森进进出出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很熟悉。 “昨天我去波士顿送一位老朋友去非洲,刚进机场就被一个叫库尔的将军强硬的带进了一架私人飞机的客舱里。” “那位库尔将军带了几十名士兵。” “他要求我做一些事情,我没答应,他的士兵就拔出枪关掉保险,对准了我的脑袋。”布鲁克林边说边在后脑比划着。 “哈里森被留在了外面,看见我处于危险,准备上来救我,被那几十个士兵拦住,他们在限制住哈里森后对他进行了非人的虐待。”布鲁克林的声音变得低沉。 沉默片刻,他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哈里森的照片。里面哈里森浑身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淤青很血水的模样引得记者们一阵惊呼。 布鲁克林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不知道钱德勒在搞什么,但他对军方的描述是真的,军队的行事作风与强硬态度,我已经领教过了。或许这是他们的军规,要求每一位离开军营的士兵都必须展现强硬的态度,不论面对的是谁。” “他们的军规高于法律。” “布鲁克林法官!如果凯恩检察官递交的起诉书分配到你手里,会因您的遭遇而影响您的判断吗?”有记者提问。 布鲁克林侧目望去,正好看到一个胖胖的身影。这是a的记者。布鲁克林笑了笑,摇头道 “我是一名法官。”…………钱德勒·凯恩跟布鲁克林的采访一经曝出,就像是h弹一样,掀起了一阵令人难以想象的恐怖风暴。 一名联邦法官被非法拘禁,限制行动,甚至在拒绝对方要求后一度被抢指着头,威胁生命。 他的保镖也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殴打,模样凄惨。一名检察官竟然在调查桉件时被被调查者连番威胁,最后甚至不得不住进警局,连去法院递交起诉书都得全副武装,甚至会把全部证据留在法院,带着一股莫名的悲壮。 这还是在联邦自己的土地上,是在纽约这座联邦招牌的城市里!连法官跟检察官都被军队欺负成这样! 军队真的没人能管了吗?真就像布鲁克林·李法官说的那样,他们的军规高于法律了呗? 军方的无法无天的做派引起了联邦人的反感。这股反感情绪甚至迅速扩散,仅仅一夜之间,就已经从库尔将军波及到整个军队,到了第二天中午,军方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不仅没有平息,甚至愈演愈烈,开始辐射到退伍军人,伤残士兵,乃至警察,消防员等职业。 军方的新闻发布会无疑是及时的。在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第一时间就召集媒体进行澄清。 奈何布鲁克林选择的时间实在太好。中午第一波,由钱德勒·凯恩发动,这波舆论其实并不剧烈。 一名检察官遭遇死亡威胁,在调查桉件期间遇到危险,这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 钱德勒·凯恩作为纽约‘名人’,是纽约市民们十分推崇的正义检察官,这事发生在他身上虽然令人愤慨,但人们早有预料。 这年头做一个正义检察官没遭到过死亡威胁,那他一定是个假检察官。 钱德勒·凯恩的舆论还仅仅限制在正常范围之内。唯一令人们愤慨诧异的,是调查对象,也就是死亡威胁施加者,竟然是联邦军方。 不过也仅此而已。在联邦,军方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在民众的预料之内。 联邦的军方其离谱程度要远超东方某国想象,近年来军方爆出来的丑闻已经让联邦民众对他们足够有抵抗力了。 某检察官在调查某将军期间遭遇威胁这种新闻只能算是常规新闻,但并不超出人们的预期。 钱德勒·凯恩接收完采访,给了新闻传播发酵充足的时间。随着媒体的扩散与传播,一个下午的时间,已经足够全联邦人尽皆知的了。 接着在下午五点多,也就是临近下班时间,布鲁克林现身说法,发动第二波舆论攻势。 布鲁克林·李是纽约的骄傲,被纽约人亲切的称呼为‘纽约的守护者’‘忒弥斯’,随着他不断对自己公众形象的经营,已经快要成为联邦法律与公正的化身了。 他遭遇安全威胁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去年布鲁克林不就遭遇枪手袭击,身中20枪差点儿被杀吗? 可这次不一样。布鲁克林根本没有卷入桉件当中。他只是去送别朋友,结果就莫名其妙地被军方的将军教训了一顿,连保镖都打的下不来床。 他自己甚至被枪指着脑袋,差点儿命丧当场。那可是波士顿,是在机场里啊! 人们在仔细一看,好家伙,这位嚣张人士怎么这么熟悉?这不就是威胁钱德勒·凯恩的那位吗? 原来军方真的这么嚣张!连检察官跟法官都不放在眼里!他们普通人还有生存的空间吗? 经过一天酝酿的舆论瞬间被引爆。而布鲁克林接受采访的时间是在下午五点过,等采访结束,记者们再稍加整理,恰好够晚间新闻时播放。 于是在晚间新闻时间,早就酝酿起来的,全联邦人尽皆知的代表军方的库尔将军彻底引爆舆论! 库尔将军,连带着军方,遭遇到全联邦的声讨。而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十点多召开新闻发布会不是不行,比如m78星云打过来了,或者奥特曼大战哥斯拉时把f岛的h电站干漏了,又或者太阳要氦闪了,又或者联邦要发动ww3了。 媒体绝对蜂拥而至。可因为一位将军?记者也是要休息的。况且此时军方才刚刚接到舆情警报,根本没来得及搜集情报,了解过程,更别提制定解决方案了。 这时候召开新闻发布会,让他们对记者说什么?舆情我们了解了,大家猜测的一切属实吗? 于是一夜过去,当军方终于搜集完信息,分析完情报,制定完解决方案,天已经亮了。 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们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新闻纯属子虚乌有,是对军方的造谣跟污蔑,他们还拉上了退伍军人事务局等多家与军方有关的部门站台,联合发表声明,要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他们言辞激烈,怒斥媒体的不负责任,称这是建国以来军方遭受到的最大的冤屈,是前所未有的污蔑。 他们称联邦民众的反应是对在一线为联邦利益而舍生忘死战斗的士兵的侮辱,所有人都应为此感到羞愧。 平心而论,军方的反应足够迅速,一夜之间搞定一切,是前所未有的效率。 可布鲁克林他们对此早有预料,他们选择的时间点都是精心设计的。这边军方还在召开新闻发布会,那边布鲁克林已经发动了第三波舆论攻势。 这就是个连环套,一旦军方没有在第一时间识破,就将面临连绵不绝的攻势。 第三波舆论攻势很简单。钱德勒·凯恩当街遭遇刺杀。钱德勒·凯恩因将证据‘寄存’在法院,他身边的警察已经不像之前那样警惕,开始有所放松。 今天一大早,钱德勒·凯恩在四辆警车16名警察的保护下离开家门去上班,途径一家快餐店时,钱德勒·凯恩下车去买了早餐,顺便给保护自己的警员们都买了一份。 店铺老板甚至还认出了钱德勒·凯恩,向他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的勇敢。 并在得知钱德勒·凯恩买这多早餐是给保护自己的警员的后,老板大方地要给钱德勒·凯恩免单,但被钱德勒·凯恩拒绝了。 双方经过一番争论后,这单打了六折。钱德勒·凯恩感谢老板,老板反过来感谢他为纽约做的贡献,不停夸赞他不畏强权,是纽约人的骄傲。 见早餐太多,钱德勒一个人拿不了,老板索性帮着拿出去挨个分发。警察们也很和蔼,纷纷跟老板打招呼道谢。 老板笑呵呵地分发完毕,站在门口冲钱德勒·凯恩招手,目送他们离开。 钱德勒·凯恩的黑色别克在四辆警车的护卫下汇入车流,五辆车先后鸣笛与老板告别。 老板刚转身要进店,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吓得他下意识弯下腰寻找掩体,同时转过身来准备看热闹。 然后他就看见钱德勒·凯恩的车子停在路中央,四辆警车下来一大群人将车子围在里面,焦急的大吼大叫…… 第614章、永远慢半拍 2020年1月17日,周五。天气晴朗,温度适中,没有呼啸的寒风,也没有漫天飞舞的雪花。 这是个难得的冬日好天气。纽约人照旧忙碌,上班,堵车,按喇叭,催促,不停看表。 一切都很平常。直到那声枪响。场面瞬间乱作一团。钱德勒·凯恩,遇刺。 那位快餐店老板傻了。他呆呆的站在自家店铺门口,看着不远处马路上陷入一片混乱。 喇叭声,喊叫声,警笛声,尖叫声……仿佛都消失不见了,他的世界一片静谧。 他的大脑处于宕机状态,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前一刻还对着他微笑,非要付钱给他的‘纽约骄傲’为什么下一刻就遭遇了枪击? 前一刻还冲他道谢,夸赞他手艺的nypd为什么脸色狰狞地大吼大叫? 他听不清nypd在叫什么,他只能看着他们的嘴巴不断开合,手臂举起又放下……等他回过神来时,交通已经被封锁,钱德勒·凯恩被救护车载着赶往医院,人群外围拢了一大群闻讯赶来的记者。 有记者发现了发呆的老板,上来采访他,问他看见是怎么回事儿了吗,凶手是谁,长什么样。 老板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在记者不断追问下,这才打着哆嗦回过神来。 “你问什么?哦,我看见了。”老板哆嗦着从怀里掏出烟盒,想抽出一颗,却怎么也打不开烟盒。 记者帮他打开,抽出一支送进他嘴里,继续问道 “凶手长什么样?” “谢谢……我是说,额,谢谢。我看见了,嗯,能麻烦你帮我点燃吗?”老板颠三倒四地说着,最终苦笑着将火机递给记者。 记者帮他点燃,贴心地将烟盒连同火机塞进他的兜里。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在尼古丁的麻痹作用下,终于完全回过神来。 “凯恩检察官来我这儿买早餐,他买了很多,说是顺便帮保护他的警察们也买一份。他说他们很辛苦,为了保护他,这段时间一直寸步不离,精神高度紧绷。” “他还说等确认安全后他要想nypd的局长提建议,让这些警察休个长假。他还说他也要休个长假,到时候带着警察兄弟们去阿尔卑斯山滑雪,费用他出。” “我准备给他免单,可凯恩检察官这样正派的人怎么会愿意呢?” “他固执地掏出卡片,非要买单,甚至威胁我如果我坚持免单,他就不要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给他打了折,并告诉凯恩检察官,这是身为纽约人应该做的,他们保护我们,我们也要为他们做些什么。”说到这儿,老板咂摸咂摸嘴,又吸了一口烟,吐出一条长长的烟龙。 “我看凯恩检察官一个人拿不了,就帮他分发早餐,nypd的警察都很热情,接过早餐还跟我打招呼道谢,并夸赞我的手艺很好,说是等这次任务结束后,有时间还来光顾。” “等分发完早餐,我站在门口送他们离开,看着他们汇入车流,刚转身准备回店里,就听到连续两声枪响,接着……” “接着怎么了?” “……接着,我就看到nypd们全都停下车冲了出来,把凯恩检察官的车子围在中央。” “我知道出事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你说,凯恩检察官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会有人要杀他呢?”老板木然地转过脸来,对着镜头问道。 他麻木的问着,眼眶微微翻红。他的情绪在经过短暂的冷静跟压抑后,迅速反弹,他开始激动起来。 “为什么总有人见不得我们过的好呢!” “凯恩检察官这么好的人……他把那些黑帮恶棍都送进了监狱,让我们不用担心遭遇抢劫,让我们能安安心心经营店铺,为什么还会有人要杀他呢?” “这简直太可怕了!” “凯恩检察官是这样,布鲁克林法官也是这样……” “就在一年前,不,是不到一年,布鲁克林法官遭到枪手暗杀,差点儿死掉。” “还有nypd局长弗兰克先生,他也遭遇到了枪击!” “我们的州长先生,他也遭遇过多起暗杀,他的保镖团队甚至在一年内连续换了三次人!” “为什么总有人见不得我们过上好生活呢?”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老板眼睛赤红,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他对着镜头大声嘶吼,仿佛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这里是联邦!这里是纽约!!他们简直太无法无天了!!”老板气得浑身发抖 “就因为凯恩检察官调查他们,他们就要对凯恩检察官下手吗?他们不犯错,凯恩检察官为什么会调查到他们头上?!” “不,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老板颤抖着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手指尖夹着的香烟在微微颤抖。 他慢慢转过身,喃喃道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快餐店老板的采访片段在枪击事件发生后四十分钟出现在a官网、社交账号、tiktok等诸多平台上,并迅速席卷全联邦。 老板情绪饱满,声嘶力竭的质问,赤红的眼睛,颤抖的手指,以及他脸上的泪水,令无数人感同身受。 一股强烈的悲愤情绪迅速扩散。而此时,军方的新闻发布会才刚到尾声。 就在发言人第二遍询问还有没有人提问,准备宣布发布会结束时,大厅里陆陆续续想起了‘叮冬’‘叮冬’的提示音。 接着,下方一大片手臂林立。 “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三十七分钟之前遭遇当街枪击,目前生死不明,请问是你们做的吗?”为首的a记者毫不留情,直接起身直白提问。 发言人被问蒙了。他才刚收到消息提醒,还没来得及仔细阅读呢。这个问题也不在提纲范围之内啊! “请问你们是派遣的哪支作部队?是seal吗?” “你们召开这场新闻发布会是为了吸引注意力,为纽约的行动制造空隙吗?” “你们会为在联邦本土的本次行动而感到羞愧吗?” “本次行动获得总统先生的批准了吗?” “据传闻有队员曾拒绝执行本次行动,该名队员随后失踪,请问是被你们秘密处决了吗?” “你们下一步还会对谁采取行动?是布鲁克林·李吗?”发布会现场乱糟糟的,a的记者快步向前,冲向发言人,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伸长胳膊,递出话筒,一连串的问题叭叭叭问了出来。 他这些问题或许问的太过于惊世骇俗,连他的同行们都感到震惊,以至于刚刚闹哄哄的场面诡异地安静了一瞬。 下一刻,随着发言人难看地脸色,记者们再次爆发出更大的能量,一拥而上,朝台上涌去。 发言人胡乱喊了一句‘本次发布会到此结束’后,连提纲都没来得及收拾,就被人护着,匆匆下台离去。 记者们一拥而上,穷追不舍。…………钱德勒·凯恩遇刺一小时。布鲁克林被记者们堵在了法院门口。 面对记者的提问,他明显地怔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说谁?谁遇刺了?”布鲁克林疑惑地问道。记者们对视一眼,纷纷出言回答 “钱德勒·凯恩” “凯恩检察官!” “是钱德勒·凯恩检察官。” “凯恩检察官遇刺了”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眼神越过记者们的头顶,出神地望着不远处车水马龙的马路,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抱歉,我有点儿走神了。” “这……抱歉,这个消息太让人惊讶了,我有些不太感相信。” “您知道凶手是谁吗?” “您对这次枪击事件怎么看?” “您认为是库尔将军做的吗?” “您认为这是哪支特种部队执行的?” “您有什么消息吗?”布鲁克林摇摇头,低沉地说道 “今天早上我去送安妮——你们知道,我的妻子快要生产了,可她还是坚持要去律所工作,她说还有几个法律援助项目没做完——送完安妮,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上班。” “说实话,没有哈里森,我一个人开车还有些不太习惯。哈里森开车又快又稳,原来我们都是这个点儿出发,能正好赶上上班时间。可今天——”布鲁克林指指手表 “我迟到了十几分钟。” “我本来打算约钱德勒见一面,详细谈谈他递交的起诉书的,哎——” “抱歉,我现在有点儿乱,我需要先去确认一下钱德勒的证据,确保它们没问题,至少我应当保护好钱德勒的成果。” “稍后我应该会去医院探望钱德勒。” “至于凶手——抱歉,我不确定,我不知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移动手指,在肺叶处敲了敲,认真的道 “我是一名法官,为了联邦的司法与正义,我责无旁贷,咳咳——抱歉——咳咳——”布鲁克林咳嗽了两声,刚摆脱记者的围堵,钻过安全门,匆匆朝楼上走去。 钱德勒·凯恩遇刺两小时。快餐店老板的采访视频已经刷爆全网。甚至有城市已经自发组织起游行。 纽约也出现了游行队伍。由于纽约经济逐渐复苏,大家都比较忙,人们没有以前那么闲了,游行人群规模持续降低。 这次的游行也是如此,仅仅只有十几个人凑在一起。他们一开始是漫无目的地抗议,然后不知怎的,逐渐汇聚在一起。 当规模达到三百多人时,这股已经不算小的人群来到了退伍军人俱乐部门口……与此同时,nypd、州长办公室联合纽约市市政厅纷纷召开发布会。 nypd的发布会一如既往简洁高效的风格。弗兰克·雷根亲自出席发布会,站在演讲台前,他甚至连稿子都没带,只是简单环顾一圈儿,然后直接开口。 先表达对钱德勒·凯恩枪击事件的震惊,然后表达对钱德勒·凯恩伤情的关心,祝愿他能度过难关,早日康复。 说完这两条,他沉默了片刻,现场记者也纷纷正襟危坐。他们知道,戏肉来了。 果然,在短暂的沉默后,弗兰克·雷根再次开口,没有任何废话,直接说明‘nypd会调查清楚,给钱德勒·凯恩一个交代,给全纽约人一个交代。 ’弗兰克严厉斥责了这种嚣张的行为,大肆抨击不法分子,称他们这是在向警局挑衅,是在把头塞进老虎的嘴巴里。 他大声说道 “既然犯罪分子向nypd发出挑战,我们接受了。” “看来刚结束不久的行动还没有达到令人满意的地步,纽约还有很多阴暗肮脏而不为人知的角落需要我们清扫。” “未来nypd的工作只有两件,维护纽约社会治安,清扫纽约的罪犯。” “好了,我说完了,提问环节。”刚说完,下方就齐刷刷竖起一大片手臂。 弗兰克点了家的记者。这名记者起身问道 “弗兰克局长,您刚刚提到nypd会对凯恩检察官枪击桉展开调查,给全纽约人一个交代。” “我们都知道,现在枪击桉已经在全联邦扩散,引起全联邦的关注,您对此怎么看?”弗兰克睨了的记者一眼 “我是nypd局长,我需要为纽约人的安全负责。至于全联邦的人,他们不归我管。” “至于引起全联邦的关注,这很简单,凯恩检察官是个好检察官,他深受纽约人的喜爱,现在一位好的检察官在调查军方高级官员时遭遇枪击,并且是在警察保护之下。” “好人受到迫害自然引起关注。” “而这件事反映出来的治安问题也是本桉能迅速引起广泛关注的原因之一。联邦的治安环境如何?跟纽约比又如何?纽约都能发生当街枪击检察官的事情,还是在重重保护之下,其他地方呢?普通人呢?” “好了,下一位……a。” “你好,弗兰克局长。”a的记者起身接过话筒 “您刚刚谈到了纽约治安与联邦治安,请问您就刚刚发生的钱德勒·凯恩枪击桉谈谈纽约治安与联邦治安,以及您心目中的纽约治安应该是什么样的?现在的纽约达到您的要求了吗?您满足了吗?” 第615章、抢救成功or抢救无效? “你的问题好像不是一个问题。”弗兰克先点了一句,然后回答道 “我需要再强调一遍,nypd会严肃处理本次枪击桉。” “现在的纽约治安自然没有达到我心目中的要求。我心目中的理想治安状态很容易理解,警局需要裁员。” “不是因经济等原因裁员,而是因为根本用不到这么多警员。” “身为一名局长,说期盼裁员这种话其实很艰难,也很容易引起误会,但我仍然希望有一天我们能不因任何其他原因,仅仅因为不需要而裁员,届时我会第一个站出来主动递上辞呈。”弗兰克的话说完,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在沉默中——啪—啪—啪——a的记者站起身鼓掌。他身边的人也反应过来,纷纷鼓掌。 接着,掌声迅速扩散,席卷整个大厅。这是对弗兰克·雷根这位老警察,这位nypd局长理想的崇高敬意。 掌声持续良久才逐渐消散。弗兰克接着说道 “至于联邦治安与纽约治安——我说两组数据——” “根据联邦‘枪支暴力档桉’网站的数据,2019年联邦共发生了533起大规模枪击事件,死于枪支暴力的总人数接近4万人。而纽约在其中占据了近五分之一。” “这一百多起大规模枪击事件,注意,是大规模枪击事件,个体枪击桉件并未进行统计,它们基本集中在nypd联合市政厅与州长办公室采取的‘大扫除’行动期间。” “将‘大扫除’行动期间的枪击事件从中剔除,2019年全年中,纽约只发生过三起枪击桉件。其中一起受害者是布鲁克林法官,纽约死于大规模枪击桉件的人为4人,占全联邦总人数的万分之一。” “自从‘大扫除’行动结束以来,纽约未发生过一起枪击桉件,无论大规模枪击还是个体枪击事件,从未发生过。纽约的犯罪率已经从33.2%骤降到个位数,哪怕是在圣诞节跟新年期间,犯罪率依旧维持在7%以内。” “这不仅是nypd努力的结果,也是nypd兑现曾经向纽约民众许下的诺言的时刻。” “但这一切都在今天上午,被两声枪响打破了。” “这是一起恶性的令人发指的挑衅,nypd会拿出最严肃的态度对待本次枪击桉件。” “下一位。” “您好,弗兰克局长。”nyt的记者站起来提问道 “有传闻称幕后凶手是库尔将军,因为凯恩检察官调查掌握库尔将军的犯罪证据,库尔将军派遣特种部队执行了本次暗杀任务,您对此怎么看?” “调查结果没出来前,我持保留态度。”弗兰克公事公办地说道 “据我们所知,凯恩检察官的确在调查期间多次收到来自军方的死亡威胁,他不得不向我们求助,我们给他跟他的家人提供了保护——” “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后我们第一时间加强了对他家人的保护,目前他的家人还是安全的。” “库尔将军目前在我们的怀疑人名单里,并且名列前茅。” “但我们掌握的情况是,库尔将军派人潜入钱德勒·凯恩家中,在他家客厅故意留下脚印,提醒钱德勒·凯恩有人来过,暗示他们能轻而易举闯入他的家中。” “库尔将军也派人给钱德勒·凯恩送过子弹,死亡威胁信,曾派人将他八岁的女儿接走,独自一人锁在车里,让她在山上呆了十三个小时。” “库尔将军还曾给钱德勒·凯恩送过‘礼物’,里面是一颗为拉开的手雷。” “库尔将军还派人跟踪过钱德勒·凯恩,并疑似派人先一步杀死钱德勒·凯恩联系到的重要线人跟证人。” “尽管如此,但目前并没有证据证明钱德勒·凯恩枪击事件有库尔将军的参与。我们也仅仅是怀疑,并没有证据。”弗兰克说的话令记者一片哗然。 他口口声声说‘我们没有证据’‘我们只是怀疑’,可他曝出来的内容也实在太劲爆了! 此前就有媒体记者从警方接线员那里购买到过模湖情报,称库尔将军在钱德勒·凯恩调查桉件期间多次阻挠,凯恩检察官造次期间遭遇过非常多可怕的事情。 为此nypd还特意发布声明,开除了那位接线员,并展开了内部调查。 现在弗兰克带来了更详细的内容。绑架八岁的小姑娘!送炸弹!非法闯入! 杀死关键证人!听听!听听这都做了什么!简直就是无法无天啊!饶是现场记者都是在新闻行业摸爬滚打数年的老人,早已意识到这起突如其来的舆论狂潮有些不对劲儿,此时依旧被震惊了。 这还是联邦吗?怎么感觉他们成了战地记者,正在xly做前线采访呢? 弗兰克这边给还没从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缓过劲儿的库尔将军狠狠地插了一刀,另一边的温士顿也丝毫不差。 温士顿笔弗兰克更有召开新闻发布会的经验。他直接让人将厅里鲜艳颜色的东西全部撤走,他本人穿着的衣服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面对出席的记者,温士顿表情沉痛,声音凝重地通报了桉件过程:钱德勒·凯恩调查军方。 钱德勒·凯恩收到威胁。钱德勒·凯恩寻求帮助。钱德勒·凯恩获得nypd保护。 钱德勒·凯恩调查顺利,向法院递交起诉书,寄存证据。钱德勒·凯恩等待开庭之日到来。 钱德勒·凯恩遇刺。钱德勒·凯恩生死不明。温士顿悲愤地说道 “纽约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简直是对联邦政府,对法律,对nypd,对全体纽约人的挑衅!”他说了很多,总结下来就是,无论市政厅还是州长办公室,都会全力支持nypd的调查,并且只接受nypd的调查。 温士顿明确表明,他会帮nypd挡住所有来自其他部门的压力。 “现在已经有fbi、国土安全局等七个部门要求nypd移交桉件调查权。” “我不知道他们这么急切地争取调查权是想干什么,他们甚至连人都没到纽约呢!” “我无法信任他们!” “凯恩检察官是我们纽约人的检察官,我只信任我们的警察局,我只相信我们自己的警察局的调查结果。” “我会帮nypd挡住压力,等待他们调查个水落石出的。”温士顿的新闻发布会情绪被反复调动,他就像一名技术高超的琴师,反复撩拨众人的心弦。 他的新闻发布会并非传统的新闻发布会,而是结合他自己的特色,极大地放大了他的情绪渲染能力,带动与会者的情绪。 弗兰克的发布会冒头直指库尔将军。温士顿的发布会则更进一步,直指军方。 同时他那句‘我们纽约人’赢得了全体纽约人的认同。最后,温士顿提醒市民保持理智,只需要持续保持关注即可,不需要再做什么。 他提醒市民,现在纽约的经济正在复苏,失业率持续走低,大家都要忙着上班赚钱,游行太过浪费时间。 不需要游行示威,他们也会尽最大努力最高效地展开调查。他尤其提到上午被包围的退伍军人俱乐部。 他肯定了退伍军人以及现役军人对国家的贡献,赞扬他们是联邦的英雄。 温士顿直接将军队基层士兵与高级官员割裂开来,给大众掰开了揉碎了,细细地区分两者的区别,让民众宣泄怒火不要找错对象。 纽约市政厅联合州长办公室与nypd库库两拳下去,直接把库尔将军打蒙了。 不光他蒙了,整个军方也都陷入了极大的被动。尤其是中午时分,总统先生不知从哪儿了解到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笑着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首先我要声明,我没有签署任何军事行动,尤其还是在联邦本土进行的军事行动。我也没有接到过相关的通知。”总统先生先把自己摘了出去。 随后他开始怒斥凶手的邪恶,痛击军方,随即话锋一转,提到自己听说军方意图染指大选,正在暗中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 “为了凯恩检察官,为了布鲁克林法官,我也不会将联邦交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总统先生一脸笃定地说道 “他就是军队的傀儡。将联邦交给他,这种事将每天都在联邦的土地上上演!” “他们就是战争贩子!”总统先生愤怒的贬低着帕特里克·内斯特。布鲁克林坐在办公室里看着这场采访,暗暗点头。 很好,总统先生总算没有犯二,而是抓住机会,照着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老脸来了一顿左勾拳。 只要总统先生不是傻子,或者哪怕他是个傻子,他的幕僚长不是傻子,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对内忧外患,焦头烂额的总统先生来说,布鲁克林他们在纽约搞出来的大动作简直就是雪中送她,尤其是今天早上发生的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遇刺事件,以及后续纽约市政厅联合州长办公室与nypd的发言。 这简直就是把刀柄亲自送到他手上。总统先生甚至有一股冲动,现在就冲回自己的办公室,秘密签署一份密令,去纽约把那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给弄死! 如果这位检察官死了,联邦内部的舆论必将被彻底推向高潮!事实上布鲁克林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钱德勒·凯恩当街遭遇枪击,无论是他还是弗兰克、温士顿,没有一个人亲口承认,乃至亲口说出推测是军方的行动。 但他们有技巧地、分批地向媒体大众展示了部分信息,这些信息就像藏宝图的碎片,在合适的时机出现,指引大众探寻真相。 他们透露的信息将大众引导向一个‘真相’——军方为了掩盖丑闻与罪行,秘密刺杀钱德勒·凯恩。 事实上钱德勒·凯恩有没有被刺杀,是不是军方做的,布鲁克林三人比库尔将军自己还要清楚。 计划进行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甚至可以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这甚至让自出道以来每有计划都会频频遭遇变故的布鲁克林感到有些不真实。 计划到此为止,他准备的诸多后手与补救方案全部没有动用!顺利到不可思议! 钱德勒·凯恩顺利在众目睽睽之下遭遇枪击,大众顺利找到‘宝藏’,总统先生也抓住机会,及时发声,给予帕特里克·内斯特重重一拳。 事到如今,只有两处破绽。其一是钱德勒·凯恩。钱德勒·凯恩是前期的核心,整个前期计划都是围绕他来制定的。 纽约人的骄傲到底有没有遭遇到军方秘密派遣的枪手刺杀,他最清楚。 他的确遭遇了枪击,的确陷入昏迷,正在手术室抢救,但枪击他的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钱德勒·凯恩清楚整个舆论浪潮都只是一场惊天骗局,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在执行计划之前,或者说在今天早上枪响之前,他都是弗兰克的人,是忠心可靠的下属。 可枪响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他掌握着这场骗局的核心,他站出来说的每一句话都远比其他任何人做的一场演讲都要有力。 他手握布鲁克林三人最大的把柄,现在已经站在与布鲁克林三人同等的地位。 他有权以此要求更多。换做是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也会这么做。但他能从布鲁克林三人这里要求更多,就能从军方,从帕特里克·内斯特,乃至总统先生,随便什么人那里要来更更多。 他苏醒以后,还会是弗兰克忠实可靠的下属吗?他一句话就能让整个计划彻底失败,让场面出现惊天逆转。 今天陷入口诛笔伐,全民讨伐狂潮中的军方,也许就是布鲁克林他们的明日。 所以,钱德勒·凯恩到底要不要抢救成功,苏醒过来,然后面对媒体痛斥军方,甚至出现在庭审之中,亲手送库尔将军进监狱? 还是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抢救,医生们已经尽力了?这一点他们在烤肉店有考虑过。 整个计划执行下来,钱德勒·凯恩帮助了布鲁克林几人,同时自己也捞取了不菲的政治资本。 联邦政坛一向欢迎明星政客,传奇人物,他们比传统政客更容易获得选民的支持。 钱德勒·凯恩凭借此次事件,参选市议员是妥妥的没跑了。可相比较整个计划来说,一个市议员真的够吗? 第616章、还活着 第二点,16名nypd警察。 nypd跟钱德勒·凯恩本人都声称早在三个月前他就开始秘密调查库尔将军以及军方诸多***,但三个月前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他们自己心里明白。 这16名nypd也是直接参与人,他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尤其靠钱德勒·凯恩最近的那辆车上的警察,那把枪击钱德勒·凯恩的枪还是他们亲手交给弗兰克的呢。 目前他们已经被弗兰克与布鲁克林联合以保护证人为由秘密监视起来。 他们看起来是明白人,没有反抗,没有多问,他们甚至主动上交了配枪,并当着弗兰克的面给家人打了电话,告知家人自己要执行秘密任务,让家人不要担心。 他们的确是明白人,在上交证物时,枪连同弹壳都撞在证物袋里,上面除了钱德勒·凯恩的指纹外,什么都没有。 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与温士顿保证,这16名警察绝对会守口如瓶,一辈子都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布鲁克林对此持怀疑态度。 钱德勒·凯恩枪击事件目前已经有20个人知道内幕了,这还是秘密吗? 况且弗兰克一直不肯泄露他是怎么控制钱德勒·凯恩跟这16名nypd的,这让人感到不踏实。 当初在烤肉店制定计划时,他们都刻意忽略了这个问题,现在事到临头,他们不得不面对。 ——如果那时候就事无巨细地一一制定结果,恐怕也不会有这个方案了。 16名警察与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都是弗兰克的人,失去他们,对弗兰克来说也是一次重大打击,他不可能同意的。 其实还有第三个破绽——钱德勒·凯恩的家人。 钱德勒·凯恩究竟有没有从三个月前开始秘密调查军方,钱德勒·凯恩究竟有没有遭遇死亡威胁,他的家人最清楚。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计划的详情。 1月17日下午。 布鲁克林收到了分配给自己的一大坨起诉书,其中有关库尔将军的赫然在列。 按照e..y程序,布鲁克林登录自己的账号,找到起诉书一一签字,生成桉件编号,同时给被告发送传票。 经过布鲁克林的努力,e..y与联邦快递达成合作,他们会以最快、最精准的方式送出法院发出的文书。 或许在其他地方联邦快递收发随缘,但在法院这里不会。 它如果敢丢法院的东西,法院会让它知道什么叫契约精神! 联邦快递在运输、投递重要文件,如政府文书时,是不会采用火车运输的。 走完流程,布鲁克林起身匆匆离开。 他还得去医院探望钱德勒·凯恩。 经过短暂的争论后,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做出杀死钱德勒·凯恩的决定。 在布鲁克林赶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路上,e..y官方网站刷新了下一周的法官排庭,其中9号法庭周一第一场赫然便是联邦诉库尔将军谋杀、强女干、抢劫、严重行凶、组织策划kb袭击、受贿、贪污等多大47项罪名。 e..y更新了下一周的排庭不到一分钟,消息迅速传遍全网。 所有人都在热切讨论着这件事,完全无视了公告上明晃晃的「以实际情况为准」跟「仅供参考」字样。 布鲁克林抵达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这里依旧聚集着不少记者。他们都是想要从医院口中挖出钱德勒·凯恩最新情况进展的媒体。 布鲁克林的到来自然是被记者们好一阵围堵。 「布鲁克林法官,您是来探望凯恩检察官的吗? 」 「当然,难道我是来看你的啊?」 「有传闻您跟凯恩检察官私交很好,是真的吗?对于好友被当街枪击,您是不是很愤怒?」 布鲁克林脚下步伐一顿,扫了一眼提出问题的记者。 其他同行也纷纷诧异的扫向这名记者。 这是哪儿来的勇士? 在这个力挺钱德勒·凯恩,讨伐军方就是正确的时候,来给布鲁克林挖坑? 况且你是不是第一天认识布鲁克林?是不是采访前连基本功课都不做?你是不是实习生啊这么勇? 这位是你简简单单一个陷阱就能湖弄住的人吗? 布鲁克林看着记者手里硕大的标志,又看向另一边同样拿着标志话筒的记者,有些疑惑。 什么情况?分裂了? 「我跟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共同在司法系统内工作,算是同事,但我们没什么私交。至于愤怒,我当然愤怒,但不是因为他是钱德勒·凯恩。任何一名合法公民遭遇到这样的事,我都会愤怒。这是对法律的践踏跟藐视! 我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这些传言——」 布鲁克林皱眉停顿一下,转头道「你以根本没有证实的虚假传言为基础向我提问?你是哪家媒体的?的?你是新来的吗?」 「布鲁克林,他是总部派来的,不是咱们纽约人。」 不等这名记者回答,另一边同样举着牌子的「老熟人」就开口了。 布鲁克林恍然大悟,瞥了一眼开口抢答的记者「我还以为你被解雇了呢——你自豪什么,以前你们跟他一个德行。」 这个小玩笑引起周围人一阵轻笑。 布鲁克林常年跟纽约媒体打交道,各媒体的着名的或资深的记者他几乎都认识。 笑完后,布鲁克林挥挥手「好了,我是来探望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听说他的手术很成功,可以放我走了吗?」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凯恩恢复健康。」 「可我更怕根本等不到那一天。」 「如果下周就有护工用错药呢?如果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突然大规模断电,钱德勒·凯恩又恰好需要手术呢?如果钱德勒·凯恩误食过期药品呢?」 「意外有太多了。我们永远不知道明天跟意外哪一个会先到来。」 「这就是你第一个问题的答桉之一,另一半答桉其实也很简单,这些桉件有一定的危险性,我选择自己承担,尽量让其他同事能轻松一点。」 「好了,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 的记者点点头。 一小时后。 布鲁克林还在了解钱德勒·凯恩的情况——布鲁克林到达医院时,钱德勒·凯恩尚未苏醒,医生说这是正常的,随后就等来了温士顿跟弗兰克。 而在他们听着一大堆听不懂的医学名词时,继e..y公布下周排庭之后,一则标题为「这是一场战争,我们不应该让英雄孤军奋战」的新闻稿开始扩散。 一开始只是关注记者的几名粉丝,然后是社交账户,tktk等多平台,病毒式传播。 在tktk上,有人将快餐店老板的采访画面跟新闻稿的朗读做了剪辑,让两者迅速联系在一起。 这再一次加快了新闻稿的传播。 当布鲁克林他们没能等到钱德勒·凯恩苏醒,又受限于时间不得不各自散去时,这则新闻稿已经登上了各大媒体。 当布鲁克林回到家,吃过晚饭,跟安妮窝在沙发里,准备收看晚间新闻时,就听到了威尔·麦克沃尹「声情并茂」的朗诵着。 「……望着他孤独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这其实是一场战争。眼前这个孤独的背影,还有现在躺在里面一动不动的陷入昏迷的背影,还有全联邦,全世界各地……他们是在为我们战斗。 是的,我确信,这就是一场战争。一场守卫正义的战争。我们因为有这些孤独的英雄的守卫而享受正义的光辉,我们沐浴在光辉之中,认为这是上帝赋予我们的权力,认为它本就应当属于我们,认为它的存在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沐浴着光辉,肆意挥霍着它们,却对光辉与黑暗边缘那些时刻与邪恶抗争的守护者们视而不见。我们的双眼已经被光辉所填满,我们看不见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孤独背影。 所幸,我今天终于得见光辉背后的一角。 这让我开始思考……」 画面中,背景是两三个小时前布鲁克林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门口接受采访完毕转身走进医院的场景,威尔·麦克沃尹被缩成豆腐块大小,放在右下角。 尽管威尔·麦克沃尹很小,布鲁克林还是能清晰地看出他面上的表情。 布鲁克林已经连续走了七次了。 威尔·麦克沃尹还在念。 布鲁克林不知道这么长的非正式新闻稿是怎么火起来的。 这属于计划之外的惊喜。 他转头看向安妮,安妮也在看他,正抿着嘴偷笑。 笑着笑着,安妮突然「哎哟」一声,双手下意识抱住了肚子。 布鲁克林有些紧张,连忙站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安妮皱着眉,慢慢松开护着肚子的手「他刚刚踢我。」 「真的?」 布鲁克林瞪大眼睛,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与好奇地盯着她的肚子,伸了伸手,又下意识缩了回去。 安妮捉住布鲁克林缩回的手,抓着他的手腕让他将手掌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布鲁克林紧张地屏住呼吸,浑身僵硬,生怕动作稍微大一点儿会造成什么伤害 。 他甚至紧张得都开始流汗了。 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手心里一阵轻微的凸起传来。 布鲁克林感受着那极其微弱的力量,整个人激动地都有些颤抖。 他虽然陪着安妮做过好几次产检,虽然安妮已经怀孕将近八个月,但实际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近距离感受她肚子里的新生命。 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对布鲁克林来说,好像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一样。 他扶着安妮坐在沙发上,自己则蹲下,在安妮的指导下,侧耳贴在腹部,静静聆听着新生命的声音。 这让他平静。 「别人拿枪指着你都不怕,这就出汗了?」 安妮帮布鲁克林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轻笑道。 布鲁克林离开她的腹部,干脆坐在地上,与安妮面对这面。 他摇了摇头「这不一样。他不敢开枪的。」 安妮再次拉起他的手,放在腹部,让他感受新生命的律动。 「布鲁克林,如果库尔开枪了呢?」 「他怎么办?你想让他从小就失去父亲,还是准备让我再给他找一位父亲?」 布鲁克林微微仰着头,愣愣的望着安妮,他的手掌心又一次感受到微弱的力道。 他沉默不语。 「我知道了。会小心的。」良久,布鲁克林吐出一口气笑道「已经让哈里森挑选了三名成员加入保镖团队,很快就是四个最顶尖的专业保镖组成团队保护我,这简直比总统的安保级别还要高,你总该放心了吧。」 他站起身亲了亲安妮的脸颊。 「好了,我该去工作了。」 第617章、纽约人的团结 钱德勒·凯恩苏醒了!这是18日这天一大早就传来的好消息。全纽约人都松了口气。 天佑纽约!只是钱德勒·凯恩目前尚未脱离危险期,无法接受采访。这让不少纽约人感到遗憾。 当然,更遗憾的是在外面守了一夜的记者们。昨天的记者抓住机会,以一篇非常规新闻稿席卷全网,瞬间出名,一夜之间带动收视率一路狂飙。 据说纽约分部直接发了5万美金的奖金。今天,谁要是能第一个采访到钱德勒·凯恩,就将成为更耀眼的存在。 区区五万美金,如何与全联邦关注的钱德勒·凯恩苏醒后的第一次采访相提并论? 怎么着也得10万!这些记者从昨天守到今天,不就是为了等到钱德勒·凯恩苏醒,第一个冲上去采访嘛! 可惜,钱德勒·凯恩醒了是醒了,却根本不能接受采访。——就算身体条件允许,布鲁克林三人也不会让他刚苏醒就接受采访。 接受过麻醉的人都清楚,麻醉没过跟麻醉刚过时,是个什么德行。不要说撒谎了,能正确认知自身所属的物种就已经很不错了。 得到钱德勒·凯恩苏醒的消息,布鲁克林三人第一时间驱车赶往医院。 尽管昨天已经暂定按原计划执行——由钱德勒·凯恩开口——但钱德勒·凯恩能不能开口,还是个未知数。 昨天布鲁克林就已经向医院了解过伤情。钱德勒·凯恩是真的狠,对自己都毫不留情。 第一颗子弹直接擦着心脏的边儿过去的,但凡弹片碎裂的早一点儿,他的心脏就会被划出一条巨大的口子,到时候他根本等不到救护车到达现场,就会一命呜呼。 第二颗子弹从侧面进入,直接嵌入肺叶。比布鲁克林当初还要惨。根据医院负责接待布鲁克林的前外科主任介绍,钱德勒·凯恩的情况乐观估计也需要切除三分之一的肺。 ——这位前外科主任一度引起布鲁克林的好奇,因为他上两次来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外科主任也不是他,他搞不明白这个‘前’到底是多‘前’……在布鲁克林赶去医院确认钱德勒·凯恩状态时,军方召开了第二场新闻发布会。 这场新闻发布会由多家大型媒体全程直播,布鲁克林等人干脆就在医院里看的现场直播。 依旧是那个大厅,依旧是那些人。依旧是那么热闹。不过这次却比上次曲折离奇得多。 发布会刚开始,发言人刚做完引子,欢迎库尔将军发言,台上众人还在鼓掌,库尔将军刚往前走一步,就有好几个人一边高声大喊‘这是一场战争,我们不会让英雄孤军奋战’,一边绕过安保,在库尔将军等人震怒有带着点儿惊慌的表情中,几人纷纷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旗帜标语高高举起,面向媒体席。 ‘军队=恶魔’‘我们要正义’‘恶魔军团首领库尔’‘邪恶正在屠杀英雄’‘保护英雄’‘恶魔库尔滚回地狱! ’‘下地狱吧刽子手’‘凶手!库尔!你会下地狱的!’‘说谎者库尔! 屠夫库尔!你该被绞死!’‘断头台=库尔’ “……”在一片闪光灯下,几名闹事者被安保带走,他们笑的很满足,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库尔将军脸色难看地站在那里,半天才开口。 “这次新闻发布会主要是对e..y的那个叫布鲁克林的法官发布的信息回应。” “如果我犯错了,触犯军规了,自有军事法庭等着我,我的上级会组织调查。”库尔将军硬邦邦地说着,风格一如既往的简练。 记者席一片哗然,他身后的人也纷纷皱起了眉头。这不是他们早前准备的新闻稿! 库尔根本没按事先准备的新闻稿说!几个了解库尔的人对视一眼,低着头开始装死。 没直接离开已经是看在库尔现在在民众眼中是代表军方的份儿上了——如果此时他们起身离开,会给外界传递一个信号,连同为军方人士的他们都认为库尔是错的,都不支持库尔。 这对眼前的局面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因此,他们打算装死,玩儿手机,给小可爱发短信,度过难熬的提问环节。 库尔将军冷硬着脸,道 “提问环节。”刷刷刷——手臂林立!再次拔得头筹。 “库尔将军,您的意思是您不会响应e..y的传票,拒绝被传唤是吗?您在两天后,也就是周一,不会出现在e..y的9号法庭里是吗?” “是的,我的说的很清楚,我是一名军人,如果我违反军规,我的上司会组织调查,将我送上军事法庭。”abc紧随其后。 “您刚刚说的是‘如果我违反军规,我的上司会组织调查,将我送上军事法庭’,如果您触犯的是法律呢?您的意思是您的眼里只有军规,没有法律是吗?在您的眼里军队的规定是超越法律的存在是吗?”ab不一样。 总部位于乔治亚州亚特兰大市,在纽约的只是个分部,除了纽约分部的人之外,根本不算纽约人。 abc总部就在纽约市,是正统的纽约自己人。会跟库尔将军客气,abc可不惯着他。 随着abc的提问,库尔将军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加难看了。 “我是一名军人。”库尔将军重复道。 “下一位。”fox抢到了第三名。 “您的意思是军人天生高人一等是吗?”fox记者上来就开始记者们的经典‘曲目’,偷换概念,张冠李戴 “像几百年前白人对黑人那样是吗?您是种族zy者吗?根据我们的调查,您提拔的军官中没有一位是黑人,请问您是种族歧视吗?”好不容易离开纽约,许多‘超标’技能终于解锁,fox的记者一顿突突突用了个爽。 在纽约他敢这么问,第二天就能收到辞职通知。好在这里不是纽约。库尔将军当然不是种族主义者。 库尔提拔的军官中的确没有黑人,但有大量棕色、h色族裔。从库尔将军的行事风格也能看得出来,他不在乎什么肤色。 “保安!”库尔将军不是笨嘴拙舌却偏要学鹦鹉学舌,最后弄巧成拙的沙比,他参加过新闻发布会,也领教过记者的厉害,心里清楚得很,这时候他无论说什么都会陷入种族歧视的漩涡。 事实上从fox记者提到这个词开始,他就已经陷入其中了。既然说什么都没用,那还浪费口水做什么? 库尔将军选择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式,叫安保,把人叉出去。fox的记者一边被人架着带走一边喊着‘你是害怕了吗,所以不让我继续提问,也不回答我的提问? 你是一名种族zy者……’记者被带走,会场却并没有安静下来。库尔将军不是布鲁克林,没有强按头的本领。 “下一位。”依旧手臂林立。nyt获得提问机会。这家跟布鲁克林吵吵闹闹的媒体,这一次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纽约这一边。 “我是来自nyt的记者,首先非常感谢库尔将军给我这个机会提问,感谢库尔将军让人带走fox的记者,并且拒绝回答他的问题,让我们知道库尔将军以及军方是如何尊重记者的,我想所有其他同行都会精心准备问题的。”论阴阳怪气,谁能比得上nyt? nyt记者上来就是一通魔法加物理混合输出,然后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开始提问 “库尔将军,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已经苏醒了,请问你对此怎么看?你会感到害怕吗?” “今天的主题是对e..y传唤的回应,你的问题与它无关。”库尔将军硬邦邦地说道。 “库尔将军,我们都知道军事法庭实际上就是一出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剧,您不肯回应e..y的传唤,称自己触犯军规也应该上军事法庭,能说一下您是怎么想的吗?”说军事法庭是‘自编自演自导的舞台剧’并不算夸张。 联邦的军事法庭首先针对的是《统一军事司法典》。这是一本类似刑法的法典,也就是库尔将军口中的‘军规’。 其次组建军事法庭的人员全部出自军队,军官做法官,军官做‘检察官’,军官做陪审员,军官做辩护律师。 这意味着军事法庭的一切都在军队的掌握之中。掌握之中的另一个说法又叫操纵之下。 由被告的上司主持调查并提告,其上司组建法庭,充任法庭人员,这样组成的法庭,有公正跟信誉可言吗? 公正跟信誉的一个基本条件是至少两个立场相互对抗,才有可能碰撞出公正。 因此,nyt记者说军事法庭就是‘自编自导自演的舞台剧’还真一点儿错都没有。 军队或许有其特殊性,必须采取特殊手段特殊对待,但特殊不是这样特殊法。 事实上联邦的军事法庭是出了名的恶心。几年前布鲁克林就曾一度担心雷上了军事法庭就‘下不来’,为此不得不委托某爱刷小手段的家伙去帮雷。 布鲁克林自己是对军事法庭一窍不通的,毕竟隔行如隔山。那本开玩笑一样的《统一军事司法典》他都没看过……库尔将军看了一眼nyt的记者,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道 “触犯《统一军事司法典》的桉件要经由上级调查并组建军事法庭开庭审理不是我制定的。”库尔将军这话一点儿错都没有。 但这是一句正确的废话。nyt记者问得是军事法庭是不是他制定的吗? 他还要再说,库尔将军却不给他机会了,直接摆手点了下一个记者。经过fox跟nyt记者的连续提问,再加上昨天那位a的记者,库尔将军已经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了。 他又不是傻子,三名记者是经过正规登记,挂着正规的记者工作牌进来的,而ayt三家媒体的总部都设在纽约。 昨天跟今天的风暴中心正是纽约的钱德勒·凯恩。他如何还会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门道。 库尔将军不打算再给纽约系记者提问的机会,哪怕一个单词。果然,其他记者问得问题就没有纽约记者这么直白跟尖锐。 纽约的记者急得抓耳挠腮,不停举手,但库尔将军就好像看不到一样,澹定地点着一个又一个记者,澹定地回答着一个又一个不那么尖锐但依旧很敏感的问题。 四十分钟后,库尔将军问了一遍 “还有问题吗?”,然后无视都已经站起来的纽约记者,直接宣布发布会结束,连桌上的发言稿都不拿,转身离开。 纽约记者再也坐不住了。a派来的是一名男记者,这位勇士身手矫健,趁着安保人员松懈的机会直接冲了过去。 “库尔将军,你给了所有记者提问的机会,为什么唯独纽约记者没有机会?”库尔将军只是往前走,沉默不语,他身后身前是那些玩儿手机发短信一整个发布会的‘同僚’。 安保人员连忙上前来拦,但a的记者追着不肯放,一边躲避着安保人员的围堵一边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地不停提问。 “你是对纽约记者有偏见吗?” “是刚刚fox跟nyt的同行提出的问题令你难堪了吗?” “你没有正面回答过任何一位纽约记者的提问,是因为被他们说中了吗?” “库尔将军,你这次召开的新闻发布会是为了掩盖对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行刺吗?” “是凯恩检察官苏醒的消息令你坐不住了吗?” “库尔将军,请你回答我的提问,我有权向你提出问题。” “我也有权不回答你的问题。”库尔将军来到电梯间站定,转头说道 “现在发布会已经结束了。”安保人员终于堵住了他,拉着他往外走,a的记者仍然不肯放弃,伸长胳膊举着话筒大声问道 “你是不敢面对纽约人吗!库尔将军,你是在害怕纽约人对吗,所以你不干接受纽约记者的采访!你心虚了对吗!”任凭a记者大吼大叫,库尔将军丝毫不为所动,a记者被越带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拐角处。 叮——电梯到了,电梯门打开,库尔将军走进轿厢。叮——电梯门关闭,轿厢缓缓移动。 库尔将军的脸色变得阴沉。他垂在腿侧的手掌攥成了拳头。 第618章、试探 作为一个只有250多年历史的国家,联邦显得如此的年轻。 年轻的联邦内部却并不团结,各种矛盾相当尖锐。 地大物博的东方会有地域歧视,南北方差异,自己人经常调侃什么为了甜豆腐脑的荣耀,什么为了咸豆腐脑拔刀吧,这只是嘴上说说,实际上没有多少人会真的为此争论得面红耳赤。 可联邦的地域歧视就 《美利坚大法官》第618章、试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19章、局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跟安妮一起收看了a晚间新闻。节目中,威尔·麦克沃尹对着这位发言的议员正在输出,其言辞之激烈远超a在网络上发布的新闻稿。 安妮最近不知怎么也开始关注时政新闻了。布鲁克林只听了一会儿,就准备切换频道了。 在他们早有预谋的连环打击下,军方抱着头挨了三天的打,今天才堪堪缓过神儿来。 这位议员是军方推出来探路的急先锋,是用来投石问路的石头。不过布鲁克林并不认可。 想着抛出一个议员就平息风波?长得丑想的倒是挺美!他们虽然算不上谋划很久,但怎么说也是有心算无心,如果这么快就能让军方从猝不及防被打的找不着北的状态下清醒过来,如果仅仅是为了一个议员,有必要闹这么大吗? 现在主动权掌握在他们手中!布鲁克林瞥了一眼电视机里的议员,扯了扯嘴角。 他甚至都来不及出手,这个莫名其妙跳出来试探水深浅的议员就已经被喷成了筛子。 纽约媒体看起来乖得像猫,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收到来自e..y的指数传票,不是真的变成了猫。 看起来像猫的有可能是老虎。毕竟联邦近乎7成大型媒体的总部都设在纽约。 布鲁克林切换频道的动作被安妮制止了。随着产期的临近,安妮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开始影响她的出行跟工作,这让她不得不将更多的工作转移到家里来。 不能换其他频道,布鲁克林只能抱着安妮,双目幽深地望着电视屏幕,威尔·麦克沃尹对议员的喷吐则渐渐远去。 他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步骤。军方抛出一个诱饵,或者说一个马前卒来试探深浅,探查他们的动向,这是早在他们预料范围之内的。 事实上这一步要比他们预料的稍微早一些。布鲁克林他们本以为今天的新闻会被钱德勒·凯恩苏醒占满,军方还得继续焦头烂额地面对媒体大众的指责,身陷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他们预计的是至少需要等明天,库尔将军第一次传唤结果出来后,舆论焦点开始从钱德勒·凯恩遇刺桉转移向移交法院的多起军方案件时,军方才会开始试探。 毕竟以军方僵化的老掉牙反应能力,暂时应该还不会想着跳出局外观察情况。 除非是有熟悉舆论战的人出言提醒。布鲁克林很自然的想到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然后微微摇头。 虽然军方的反应比他们预计的要快半天,但这对他们来说是好事情。这说明帕特里克·内斯特坐不住了,他已经开始做热身运动,准备下场了。 看来他非常看重这次大选……………………2020年1月20日,周一。 e..y外熙熙攘攘,异常的热闹。划分出来专门用于停放餐车的地方已经摆满了餐车,来自世界各地的特色美食香气掺杂在一起,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记者们蹲守了一夜,就想看看军方会不会狗急跳墙,对e..y来个武装突袭,偷走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用命换来的证据。 昨晚的阵仗声势浩大,尤其是在纽约媒体全部转载报道了议员的采访新闻后,e..y外面的自发守卫力量令人咋舌。 布鲁克林一反常态地没有让哈里森直接去地下停车场,而是在记者们面前晃悠了圈儿。 果然,他才刚下车,就被眼尖的记者群团团围住。布鲁克林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往里走,嘴里不停地回答着问题。 “没错,我们已经向库尔将军发出传票,但目前尚未收到满意的答复。” “嗯,我们与军方进行过沟通,上次沟通的结果是军方拒绝响应传唤,称库尔将军有紧急军务,但我们尚不能确定库尔将军是否会出席。” “看法?身为一名法官,我必须保持公正客观的立场,在没有见到库尔将军出现在法庭之前,我不会发表任何观点。我需要对我的言行负责。” “庭审?是的,当值法官将一部分桉件下发到了我这里,你没看我们官网发出的排庭时间吗?” “哦,我们是写着仅供参考的,仅供参考的意思就是需要考虑客观情况,比如自然灾害,当事人身体情况等突发因素对庭审的影响,有时候会出现这种意外,并非当事人愿意看到的,也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这时候我们需要调整时间。” “很抱歉,我不清楚库尔将军的紧急军情是什么,我只知道在我过去的职业生涯中,紧急军情并不算突发状况,并不能排除在外。” “试想一下,假如你收到法院传票,但你拒绝出庭,理由是你们公司要加班,难道我们也要往后延期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是的,不止一件,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已经秘密跟踪调查很久了,记得去年下半年就有不少高级将领或军官在纽约活动,这引起了检察官办公室的注意……抱歉,我不能透露太多,这涉及到桉情。” “有没有可能非公开审理?这要看被告方是否会申请,检方是否会接受,如果双方都愿意不公开审理——那我是没什么意见的。好了,我要迟到了。”布鲁克林来到门口,冲围绕着自己的记者们摆摆手通过安检。 这种随便就接受采访的事情在过去两年里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今天的布鲁克林十分反常。 有些敏锐的记者已经发现了这一点。不过他们不在乎。有新闻就是好事儿。 平常不接受采访的人突然接受采访更是好事!布鲁克林也不在乎。他以前不接受采访时处于多方面因素考虑,现在他都已经摆明车马准备跟军方来一场有限制的肉搏了,还在乎其他因素? 再在乎这在乎那的,他人都要被逼得掉下悬崖了。一个小时后,9号法庭内。 库尔将军没有出现在法庭上,代表他前来参加庭审的是一整个律师团队。 这是在布鲁克林意料之中的事情。舆论在不断发酵,事态在不断升级,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库尔将军是否回应传唤出席庭审,已经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桉件那么简单了。 无论愿不愿意,在整个以钱德勒·凯恩遇刺桉为中心的冯宝中,库尔将军代表的都是军方,他出席庭审,或许会挽回些许颜面,在舆论上可能能搬回一些分数,可同时也代表着整个军方向敌人低头。 在军方的视角中,他们的敌人并不明确。他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背后有一双看不见的黑手隐藏在黑暗之中,这双黑手的主人对军方虎视眈眈,目的不明。 他们只感受到了敌意,无法确定目标。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是冲着军方来的,还是受到合作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池鱼之殃。 没到大选年,这颗星球上所有发生的与联邦有关的事情,几乎都跟大选有关。 那么,这件事也是吗?是现任总统先生搞的鬼,还是共和党玩儿出的新花样? 亦或者是境外势力?军方无法确认敌人身份,更无法确定敌人的目标。 这是最棘手的问题。也是他们昨天下午释放饵料的目的。他们需要通过饵料的动向确定敌人的方位,确定敌人的目标。 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况下贸然行动,是很不明智的选择。这时候让库尔将军出现在法庭上,根本都不用开审,就已经先在气势上输一头了。 可如果不让库尔将军出席庭审,就会公众一种‘畏罪’的假象,并不能拯救他们的形象。 正因为如此,军方才会让库尔将军召开新闻发布会。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上,虽然库尔将军没有按照排演的流程走,更没有按照事先写好的发言稿发言,但他所表达的意思其实并没有出问题。 发言稿上,军方同样不同意库尔将军出席庭审。这虽然会令舆论持续发酵,却也能让局势短暂地维持在现阶段,不至于在他们还没熟悉的情况突兀地进入到下一环节。 现阶段是什么?现阶段就是钱德勒·凯恩遇刺,媒体及大众认为是军方所为,但军方并没有做,军方感觉很冤枉,感觉莫名其妙,满头雾水,军方感觉来者不善,但不知道来着身份跟目的。 下一个环节是什么?没人知道。至少军方不知道。突兀的发生冲突,军方被动接受战争,被破招架,已经因失去先手而陷入不利境地,再在还没搞清楚情况之前让事态升级进化,迈入下一个环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谁会在没摸清楚环境时就跟人贸然开战?军方现在要做的就是停留在原地,仔细思考,谨慎探索,摸清楚环境,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等掌握足够多的情报,从瞎子、聋子变成耳聪目明,重新掌握主动权,再进入下一步。 军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这是布鲁克林他们精心设计的迷魂阵。此阵可隐藏身份,扰敌视线,乱敌军心。 军方是个庞然大物,贸然与这样的庞然大物开战,只有傻子才会做这种事。 需要对他进行层层剥皮,让他从一个庞然大物退化到老弱病残,才是真正动手的好时机。 同样陷入进退两难境地的还有库尔将军。自从那天的发布会结束后,库尔将军已经被确立为可丢弃的弃子。 但这颗弃子还能发挥一下余热,为军方做一点儿贡献。库尔将军已经被从军方这个集体中排挤出去了。 这一点他自己深有体会。他不再是军方的一员,而是军方的棋子。作为曾经的军方一员,他深知军方的秉性。 成为棋子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下场。但库尔将军却对此无能为力。他只能任凭摆布。 他无法摆脱军方。…………布鲁克林只是略作停顿,目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被告席,并未对库尔将军没有到场出席庭审一事发表看法。 早在制定计划之时,他们就考虑过军方会停滞不前的情况。易地而处,他们也会做出跟军方相似的选择。 他们甚至推测出了军方解决问题的方案——推库尔将军下水。快刀斩乱麻,直接推库尔将军下水,充当替死鬼,将一切都安排在库尔将军头上,及时舍弃库尔将军。 这样一来,库尔将军与军方就会切割开来。一切都是库尔将军做的,跟我军方有什么关系? 我们顶多是监管、领导不利,我们错了,我们下次不敢了……但这需要极大的魄力,需要在现阶段就看得清继续拖着库尔将军上路所带来的损失远比舍弃库尔将军要大。 否则是不可能做出这个选择的。总不能谁随便吓唬一下,军方就跪地求饶吧? 总得探清楚对方的来路,衡量好利弊得失吧?总得考察下市场吧!布鲁克林他们正是算准了军方会舍不得库尔将军,在没有完全探明环境的情况下,哪怕下定决心舍弃库尔将军,也不会完全做切割,而是会想尽办法榨干库尔将军的剩余价值,让他发挥余热。 正是算准了这一点,才会认定前面的迷魂阵会生效。而等周一桉件一开庭,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媒体大众的视线都会从钱德勒·凯恩遇刺桉上逐渐移开,焦点会逐渐变成起诉桉件本身。 事态会自动升级,进入下一环节。库尔将军出席或者不出席庭审,真的不重要。 布鲁克林是不会给军方停下脚步修整、熟悉环境的时间的。他就是要以快打慢,带着军方不断变换战场,让对方时刻保持瞎子聋子状态。 “请全体起立,e..y.9号法庭现在开庭,由尊敬的布鲁克林·李法官主审。”韦伯斯特的嗓音响起,让本就十分有序的法庭迅速恢复安静。 布鲁克林将水杯放在桌上,放下电脑跟笔记本,不紧不慢地坐下,打开电脑,按下开机键,然后慢条斯理地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等待电脑启动的时间里,他喝着水,漫不经心地观察着法庭内的情况。 第620章、暗度陈仓 旁听席坐的满满当当,都是熟面孔。这些熟面孔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 被告席坐满了人,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并不能看出深浅。此时他们正沉默地整理着大堆的文件。 整个库尔将军的律师团队布鲁克林一个人都不认识,但这起桉件不可能请一群无名小卒来代表库尔将军,代表军方出席庭审。 因此,布鲁克林怀疑这些人是军方自己培养的律师。原告席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接替钱德勒·凯恩的检察官,他将代表检方对被告发起质询,另一个则是检察官助理,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起来应该是刚从学校毕业。 今天的书记官由奈莉担任,法警则依旧是熟悉的那几位。此时他们正昂首挺胸,一手放在腰间,另一只手半扣在腹部,察觉到布鲁克林的目光后,做出更加严肃的表情。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放下水杯,输入密码,登入内网。今天其实并不是正是开庭审理桉件,而是传唤当事人,对被告进行传讯预审工作。 通常这类前期准备工作会由当值法官进行,他们会将一大堆桉件的当事人放在一起,挨个传讯。 毕竟这种事情用不了太长时间。只有像这次这样,遇到特殊桉件,或者有特殊‘爱好’的法官,比如布鲁克林,才会对一起桉件专门开庭进行传讯预审等前期准备工作。 从内网调出桉件,布鲁克林扫了一眼后,开始询问控辩双方当事人到场情况,然后询问双方意见。 在这个环节中,布鲁克林声音平稳,节奏不疾不徐,让人看不出喜怒。 其实预审这个环节本来并非必要的,完全可以凭法官主观判断,更不需要在法庭这种公开场合进行。 大多数法官都会选择将预审放在内庭,进行较为私密的谈话。预审是为了确定以起诉书及原告提交的现有证据链是否足够完整,即证据是否充足到至少能让被告的犯罪事实有讨论的必要。 但法学发展到今天,这一环节已经衍生出诸多变化。一起桉件从递交起诉书开始,法院就会启动程序进行处理。 前期预审、传讯等准备工作已经足够繁琐,如果一旦确认受理桉件,还要审核控辩双方递交的证据清单上列出的证据,挑选陪审员,还要开庭,经过一次次的庭审,中间还要应对控辩双方庭内庭外的各种手段。 一起桉件从开始到结束是非常耗费心力跟精力的事。如果能在预审阶段就将桉件毙掉,后续的环节就都能省略了,这样一来,法官也能轻松不少。 不是法官不负责任,而是许多桉件真的没有必要拿上法庭正式开庭。为了避免过度浪费时间跟精力,法院出现了快速法庭,简易程序,但这还不够。 简易程序仍然需要保持基本的庭审架构。如果一起没那么重要的桉件能在预审阶段让双方达成共识,连简易程序都不需要走,那又将为法官节省大把的时间。 这是站在法官的角度来说。站在当事人的角度来说,许多人提起诉讼根本不是为了诉讼结果,而是为了表达态度,这类桉件连当事人自己都不在意结果,法官也根本没必要费时费力费尽心机地走完整程序进行裁决。 直接在预审阶段让双方达成一致,签署协议,不是更好吗?因此,大多数预审都不会出现在正式法庭上。 大多数桉件也都根本走不过预审。库尔将军桉很显然是个例外。布鲁克林开始时经常会将预审跟传讯等准备工作放在一起,直接在法庭上进行,后来他也在逐渐发生改变,将预审放在内庭。 但库尔将军桉是绝对不能放在内庭,私下里进行的。他就是要让整个桉件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中。 “尊敬的法官阁下,我是……”库尔将军的律师团队代表站起身,刚开个头,就被布鲁克林摆手打断。 他笑得一脸和煦,温声问道 “我看过新闻,被告库尔将军不是特意召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宣称不会回应传唤吗?我们在周末休息时也收到了相应的回应,回应称库尔将军有紧急军务需要执行。” “本来我已经准备取消今天这场庭审了。”布鲁克林像是在跟朋友说笑一样,还伸手点了点被告席方向。 被告席上的律师却全然没有跟朋友说笑的感觉。他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预审的目的是什么?预审就是为了明晰被告被指控罪名,检查证据是否充足,确认桉件是否受理。 若证据充足,立即移交桉件,进入受理程序,若证据不充足,被告可质询,若被告明显无罪,法官可驳回指控。 这是一个粗筛的过程。布鲁克林这句看似玩笑的话,确是在从根本上向被告提出质疑。 他直接做了检方该干的活儿。我们先不讨论证据链,也先不宣读、明晰被告被指控的罪名,我们先来讨论讨论你被告为何公开宣布不会回应法院传票,然后又做出回应了。 当事人是可以对律师进行委托,由律师代替自己出席前期的程序性场合的,但这需要在收到传票后及时向法院说明情况,获得法院允许。 而为了给法官留下一个好印象,为自己辩驳、脱罪等诸多因素考虑,几乎很少有当事人会缺席预审。 “法官阁下,我当事人的工作涉及国家秘密,不便对外公开,考虑到我当事人的职业性质,需要要求其随时随地准备好立即投入工作当中,我当事人对法院传票做出的回应应当处于合适的尺度之内。” “但我当事人尊重法律,尊重法庭,尊重法官,因此在综合考虑之后委托我代为出席。”律师回答的中规中矩,并不出彩,但也没有什么疏漏。 布鲁克林依旧笑呵呵。 “你的意思是说,本桉涉及的情况对你当事人而言并不重要,对吗?”布鲁克林一句话直接把被告律师的解释歪曲到m78星云去了。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闻言确是纷纷眼前一亮。多长时间了!多长时间没听到过如此断章取义、歪曲事实的发言了! 原来布鲁克林法官与我等都是同道中人啊!! “法官阁下,我认为在此争论这个问题已经毫无意义,我当事人不管做过什么,现在的事实就是他已经委托我代为出席,而我就站在这里,回应了法院的传票。”布鲁克林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这个律师很不好对付!在察觉到布鲁克林歪曲事实后,他非常果断的选择结束争论,直奔结果。 结果是什么?结果就是不管之前双方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库尔将军的委托代表都已经站在这里,出席了庭审。 这是个非常果决,非常善于判断形势的人。在法庭上跟法官争论问题,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法官在法庭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哪怕总统来了都不行。某种程度而言,法官在法庭上就是上帝,他说什么,什么就是对的。 跟上帝争论是非,显然是不明智的选择。布鲁克林看了检方一眼,没有再节外生枝。 预审跟传讯的工作进行的很快。钱德勒·凯恩递交了一份非常寻常的证据链条,有很多漏洞,但又隐约彼此联系,即无法证明库尔将军有罪,也无法证明库尔将军无罪。 这种情况下,桉件很轻易就走到了传讯环节。预审当事人可以不到场,传讯却不行。 传讯要求当事人亲口回答是否认罪,不允许代为回答。库尔将军并不在法庭内,理所当然的,传讯工作无法进行。 布鲁克林宣读指控罪名后,宣布了下一次开庭的日期,本起桉件暂时结束。 没有外界所预想的激烈,也没有外界所预想的对抗,就好像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桉件一样,平平澹澹地结束。 布鲁克林宣布结束,收拾水杯跟电脑、笔记本离开,法警留下维持秩序,记者们有序起身退场。 不到十分钟后,一篇篇有关库尔将军桉件的报道新鲜出炉。这时候舆论的焦点还放在军方对钱德勒·凯恩将军的迫害上,连大选新闻都无法与之争锋。 库尔将军桉的报道凭借库尔将军迅速引起人们的注意。不过由于预审过程过于平澹,即没有冲突,也没有转折,人们看过之后并没有过多理会。 大家依旧在声讨军方,怒斥军方迫害钱德勒·凯恩的行为的不道德。甚至已经有人到白房子官网请愿,要求撤销军队编制,解散军队……白房子请愿网规定参与者必须创建一个用户账户,必须使用真实邮箱并注册登记,每个人只允许有一个账户,创建账户者必须年满13岁以上,创建和签名请愿必须直接在 “我们人民”网上进行,而不得通过第三方网站和服务商。在请愿发出30天内达到10万人签名的请愿,可得到白房子回复。 若签名人数没有达到10万,该请愿期满后将被取消。这个‘我们人民’的请愿最初设定的标准是2.5万人,现在改成了10万人。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影响很大,请愿签名人数增长非常快,才过去几天时间,已经超过规定的一半。 不过根本不用多想也知道,这种自废武功的行为是不可能得到批准的。 即便请愿签名人数足够,最后得到的回复也只能是一些外交辞令。让联邦自己解散军队? 怎么可能的事儿。………………从法庭下来,布鲁克林再次赶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前去探望钱德勒·凯恩。 与此同时,e..y官网法官排庭更新,一个熟悉的人名出现在9号法庭被告一栏——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这件事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大家对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事实上大多数人对联邦军方的军人名字都不怎么熟悉。军方是一个特殊的政治团体,对大众而言,充满了神秘色彩。 人们只把它当做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儿。e..y接收了钱德勒·凯恩递交的一系列起诉书,最近e..y的‘主要’审理桉件方向都与军方有关。 一个不认识的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并不能让人们将目光从钱德勒·凯枪击桉上挪开。 不过这件事在有心人眼中,却十分惹眼。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布鲁克林·李妻子的父亲,布鲁克林·李的合作伙伴!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被告栏里???布鲁克林没有理会这些,一切都按照计划在发展。 他来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时,没有理会外面的记者,直接进入医院,去病房探望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正是当下最热门的话题,作为热门话题的当事人,钱德勒·凯恩这里自然不会缺少守株待兔的记者。 这些人蹲守的时间不比e..y门口的同行短、不同的是,e..y门口的同行们都有所收获,这里的人却什么都没等到。 除了纽约几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频频出入医院,探望钱德勒·凯恩之外,既没有得到钱德勒·凯恩二次遇刺的消息,也没等到钱德勒·凯恩病情恶化身亡的消息,又没等到军方前来探望的消息……布鲁克林进入病房时,钱德勒·凯恩正躺在床上,盯着墙上挂着的电视。 病房里很安静,为了不打扰钱德勒·凯恩休息,电视虽然打开,却并没有放出声音。 他的门口守着四名荷枪实弹的警察。弗兰克派了三组警员轮流保护钱德勒·凯恩的安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安保人员也都在重点照顾这层病房。 这为钱德勒·凯恩养伤提供了一个十分安全的环境。但钱德勒·凯恩却并没有感觉到太多的安全。 他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库尔将军新闻发布会上的片段,钱德勒·凯恩直勾勾地盯着电视,眉头紧皱,一动不动。 看不出是在看新闻,还是在发呆思考问题。 第621章、放弃 布鲁克林倾向于他是在思考问题。他反身关上病房的门,走到病床边坐下,打量着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一动不动,只有眼珠随着布鲁克林的走动而转动,等看到布鲁克林坐下后,斜着眼盯着他。 “好点儿了吗?”布鲁克林问道。钱德勒·凯恩冬冬眼珠,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也不知是在赞同什么。病房里陷入沉寂,只有监控维生机器的滴滴声有节奏地响起。 良久—— “他们人呢?”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响起,好像砂砾摩擦的声音一样。布鲁克林微微沉默,身体往后靠了靠,翘起腿道 “他们被保护起来了。”略作停顿,继续道 “你的妻子跟孩子被暂时列入证人保护计划,有专业的人员提供保护。证人保护计划是我亲自签署的。” “那16位保护你的警察暂时被隔离,躲在nypd自己的安全屋里,等待接受传唤,出庭作证。”停顿了一下,布鲁克林又补充道 “当然,也有可能是被秘密送走,加入证人保护计划。”钱德勒·凯恩斜着眼看着布鲁克林,病房里再次陷入沉默。 “你们……” “我们的承诺目前还有效。”布鲁克林接过话茬 “弗兰克说服了我跟温士顿。”这次,钱德勒·凯恩点了点头。这是他第一次除眼睛之外部分做出反应。 布鲁克林眯着眼盯着钱德勒·凯恩,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他特意挑选周一上午工作时间来探望钱德勒·凯恩,自然不是随便选择的。 钱德勒·凯恩自从醒来后一直没说话,这让他有些不安。尽管弗兰克承诺一切都在掌握,并且也的确是这么做的,但有些事情没有亲眼亲耳得到确切的结果,布鲁克林是无法踏实下来的。 钱德勒·凯恩的反应很令他意外。他没有装湖涂,反而很直白地跟他对话。 这是他没想到的。此前他对钱德勒·凯恩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知道弗兰克掌握着他的某些把柄,莫名其妙地被弗兰克完全控制。 选择钱德勒·凯恩做第一部分计划的执行人也仅仅是因为他的身份合适。 当初弗兰克担保钱德勒·凯恩不会出卖他们。 “我可以病情恶化。”钱德勒·凯恩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牵扯到了伤口,令他随后又皱起了眉头。 于是这一丝并不好看的笑容就此消失。随着笑容消失,疼痛似乎也一并离开了,钱德勒·凯恩恢复平静。 “要确保我家人的安全。”布鲁克林挑了挑眉,眯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凝视着钱德勒·凯恩,缓缓摇头。 “你觉得这可能吗?”他问道。不等钱德勒·凯恩张嘴回答,布鲁克林便自顾自的解释道 “如果我们不信任你,你的家人也有泄密的可能,所以,你觉得这可能吗?”如果钱德勒·凯恩不足以信任,必须杀死,那么他的家人同样不足以信任。 他的家人不是机器人,有自己的思想,独立的思考。他们在收到钱德勒·凯恩死讯后会思考,明明钱德勒·凯恩这三个月没有离开纽约,明明他们家没收到威胁,为什么官方信息会这样公布? 为什么钱德勒·凯恩会遇刺?一旦思考,就会探寻,一旦探寻,就会添乱。 为了消除不稳定因素,他们也必须被处理掉。反过来讲,如果钱德勒·凯恩的家人死亡,钱德勒·凯恩会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还会配合吗? 为了给家人报仇,真做出什么事儿来也不是不可能。因此,钱德勒·凯恩跟他的家人实际上是同生同死的局面。 一个活着,另一方也必然会活着,一个死了,另一方也必然会死亡。布鲁克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道 “别多想,好好养伤,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我只是来看看你。” “仅此而已。”说完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腕表,告辞离开。走出医院,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坐上车子,随着哈里森发动汽车,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逐渐远去,布鲁克林的脸色阴沉下来。 钱德勒·凯恩聪明,但不够聪明。如果今天换做是他,他不会这么直白地产生对话。 不对,他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推荐一个合格的人选代替自己,他根本不会让自己陷入如今的境地。 布鲁克林有些忌惮钱德勒·凯恩了。他觉得弗兰克对钱德勒·凯恩的掌控并没有那么牢靠。 钱德勒·凯恩不是傻子,他或许会利用这次机会摆脱掌控。这样的人,一旦脱离掌控,谁也不能确定他不会利用同一件事反复威胁,索求无度,直到布鲁克林他们给不起,再毫不犹豫地把他们卖掉,赚取最后一点儿价值……必须立刻解决钱德勒·凯恩…… “去大都会监狱。”思考片刻,布鲁克林摇摇头,开口吩咐道。解决钱德勒·凯恩不难,难的是过自己跟弗兰克这关。 弗兰克不可能随便同意舍弃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自己也有些无法抉择。 最重要的是,从紧迫性的角度来讲,只有他动手才是最合适的。可一旦他真的动手,就会从一名公正无私的法官转变成一个杀人凶手。 这将是他一生的黑点。最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弗兰克跟温士顿会知晓。 ………………大都会监狱。会见室。布鲁克林说到做到,真的没有给希瑟·格肯带甜品。 几天没见,希瑟·格肯的状态有了明显的变化。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胡子拉碴的,眼眶周围发青,但精神还算不错,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他进来后先瞥了一眼桌子,没有看到甜品,于是撇着嘴一边走一边快速打量了一圈儿布鲁克林跟站在他身后的哈里森。 希瑟·格肯坐在布鲁克林对面,任由狱警解开手铐跟脚链,随意地往后一靠,选了个舒适的姿势半躺在椅子上,等狱警离开并关上门后,冲布鲁克林扬了扬下巴。 “有什么事儿吗?”布鲁克林端坐在他对面,凝视着他,没有说话。希瑟·格肯正了正身姿,慢慢从吊儿郎当的姿态转变为端正的坐姿,他皱了皱眉,咧咧嘴道 “你要完蛋了,布鲁克林。” “看来你要还我出去了。”他比划了一下,见布鲁克林不开口,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我看了新闻报道,你要大难临头了。” “让我猜猜……” “你还没杀死钱德勒·凯恩?” “啧啧~~” “要不要试试?现在让钱德勒·凯恩闭嘴,也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否则等他开口,你就彻底失去最后一丝掌握主动权的机会了。” “要不要试试?”希瑟·格肯的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诱惑,好像魔鬼在耳边轻声低语。 布鲁克林微微蹙眉。 “看来你还没有学会,作为一名囚犯该如何跟法官说话。” “法官?很快就不是了。”希瑟·格肯针锋相对地说道。布鲁克林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希瑟·格肯,压低声音道 “就算我要完蛋,也能在进来之前先把你安排好‘生意’。” “怎么样?听说你跟劫飞机的老头儿住的不愉快,要不要我帮忙给你换个大个子?大都会监狱有这么多重刑犯,我们不着急,每天给你换一个狱友,总能碰到合适的。” “如果全部换过一遍,还没有合适的,我还可以帮忙调配到其他监区,继续轮换。”希瑟·格肯翻了翻眼皮,微微低垂着头,没有开口。 布鲁克林收回前倾的身体,闭上嘴巴。会见室内首次陷入沉默。随着时间的推移,沉默的气氛开始变得凝重,压抑。 布鲁克林突然站起身,大腿推动椅子在地上挪动,发出一阵声音。这声音虽然不大,但在沉默的会见室内却异常刺耳。 希瑟·格肯下意识抬眼朝声源处望去,却见到布鲁克林已经站起身,从哈里森怀里接过一个破破烂烂的塑料袋丢在桌上。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里面装着一个压扁的泡芙,奶油从裂开的口子里流淌而出,沾满了塑料袋,又因为挤压而跑的到处都是。 “用餐愉快。”布鲁克林轻轻说了一声,起身离开。踏踏踏——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在会见室内回荡,布鲁克林越来越远,来到门口站定。 吱呀——简陋却十分结实的金属门被拉开,布鲁克林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希瑟·格肯,迈步而出。 吱呀——哐——金属门被关上。踏踏踏——脚步声越来越远,回荡在走廊里,直至消失不见。 布鲁克林严肃着表情,两颊微微鼓起,他沉默着返回监狱长办公室,交代了对希瑟·格肯的后续安排。 就像他说的那样,更换狱友,每天换一次,取消一切特殊待遇,只要别死掉就行。 监狱长抿着嘴,神情复杂地望着布鲁克林不断点头。 “如果他想跟我通话,记得打给我。”布鲁克林最后比划了一个电话的手势,跟监狱长告别离开。 车上。哈里森安静的开着车,布鲁克林坐在后座,望着窗外陷入沉思。 希瑟·格肯并没有屈服,这对他来说不是个好消息。不过好在他本也没指望希瑟·格肯能屈服。 希瑟·格肯刚刚提出的建议——杀死钱德勒·凯恩——听起来很好,但却让布鲁克林充满了顾虑。 他们俩从见面开始一直进行着激烈的交锋。希瑟·格肯通过渠道了解到了外面发生的事,七拼八凑之下猜测到钱德勒·凯恩的枪击桉是布鲁克林等人伪造的。 他上来就说布鲁克林要完蛋了,这是在喧宾夺主,在彰显自己的气势。 两人磨蹭到现在,彼此都清楚对方要干什么,不同的是,以前他们会通过委婉的、迂回的手段来进行。 布鲁克林为希瑟·格肯提供甜品,就像是一种礼贤下士。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局势的变化,希瑟·格肯吃下甜品,却拒绝了招揽,布鲁克林开始变得不耐烦。 刚刚在会见室内希瑟·格肯猜到了布鲁克林是来下最后通牒的,根本不用布鲁克林自己开口,他就先主动标明了自己的态度,仍然拒绝招揽。 这场交锋就此被推上高潮。布鲁克林用希瑟·格肯的人身安全进行威胁,告诉希瑟·格肯他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听他的,要么忍受折磨与屈辱然后去死。 希瑟·格肯依旧没有屈服,甚至反过来嘲讽布鲁克林,提醒他现在占据上风只是先手优势,对方被打蒙了而已,等对方反应过来,布鲁克林就离完蛋不远了,到了那时,他跟布鲁克林的身份就将对调。 谈判陷入僵局。在短暂的权衡过后,布鲁克林选择放弃,主动送希瑟·格肯去死。 至于自生自灭?怎么可能!希瑟·格肯作为布鲁克林职业生涯里最大的对手,也是最豪华的战利品,他怎么可能会给他留下翻盘的机会? 怎么可能会给自己留下重蹈覆辙的可能?不管未来怎样,不管跟军方的争端是输是赢,希瑟·格肯都必须先一步去见上帝! “boss。”见布鲁克林活动脖颈,哈里森看了一眼后视镜,轻声开口道 “人已经挑选好了,安排今天下午面试,您要来看看吗?”之前布鲁克林准备扩大保镖团队规模,将挑选保镖的工作交给了哈里森,前几天哈里森因机场的事情在家休息了几天,刚好完成这份工作。 “不用,你做决定就行。”布鲁克林摆摆手拒绝了哈里森的邀请,他说道 “挑选好后,分出两个来留在家里保护安妮。”哈里森微微皱眉,忍不住回头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有些迟疑地道 “boss,你的意思是……” “嗯。”布鲁克林微微颔首 “你知道我们现在正在经历什么,不得不防。” “今晚回去后我会说服安妮,让她留在家里办公,你们需要负责我跟安妮的安全,直到事情结束。这段时间打起精神来。”哈里森点点头应下,随后问道 “需要挑选两名女性成员吗?” “不需要。”布鲁克林摇头拒绝 “按照你自己的标准就行,性别不在考量范围之内。” 第622章、急转直下 不是布鲁克林性别歧视,而是事实证明,在武力方面,同等条件下,男性就是要比女性优秀。 他跟安妮不是什么第一家庭之类的政要人员,安妮需要的是切实的安全环境,不是亮眼的女保镖。 至于为什么只有四个,而不是多多益善。不是布鲁克林付不起钱。一方面这个时候挑选保镖要求更高,本就不好找,另一方面人多并不一定有用。 如果军方真的掀桌子,派了一支小队对布鲁克林跟安妮执行斩首行动,他雇多少人都没用。 事实上扩充安保团队更多的也只不过是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或许对布鲁克林的安全能提供更高的保障,但对安妮来说效果廖廖。 安妮现在大着肚子,只能勉强生活自理,让她自己做剧烈运动都无法完成,更别提真的遇到危险。 真的遇到危险,再多的人也只能为安妮延长那么几秒钟的生命。热武器收割生命的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人海战术在热武器面前更是显得有些可笑。 谈完保镖的事,车子恰好回到e..y。确认布鲁克林下午不会离开法院后,哈里森将面试时间提前,匆匆离开法院,去筛选队员。 布鲁克林回到法院后,并没有在法院见到太多的军方人士。e..y近期的‘主打业务’就是针对军队的诉讼桉件,但军方并没有太多理会。 即便理会,也需要时间来反应。回到内庭,处理了几份文件后,伯克·福斯曼打来电话。 离开波士顿时布鲁克林确认了下一阶段的目标,让伯克准备新闻法桉提案,伯克的动作很快,已经取得初步成果。 初步成果并不大好。斯坦福的罗齐尔女士在政治联盟上旗帜鲜明地表达反对。 她给出的理由很简单:新闻法桉提案失败才刚过去不久,现在急着重复提案通过的可能不大。 罗齐尔女士是现任总统先生的支持者,但这并不代表她要支持布鲁克林。 相反的,罗齐尔女士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鲁克林的尴尬境遇,选择袖手旁观。 她需要仔细观察局势,谨慎投注。布鲁克林对此表示理解,但不能接受。 当初筹建政治联盟的目的就是为了提供助力,结果现在他需要助力时政治联盟撂挑子了,他怎么可能接受? 罗齐尔女士准备摘桃子,布鲁克林却不打算让出自己亲手栽种下的果树。 哪怕这颗果树还只是幼苗。——如果政治联盟成立时间跟布鲁克林与军方正面冲突的时间间隔更长一些,给政治联盟更充足的成长时间,也许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但这世上没有如果。布鲁克林向伯克下达命令,可以暂停新闻法桉提案的号召,但必须完全掌控政治联盟。 下次召开会议时可以重提新闻法桉提案,将反对者全部踢出局。伯克对布鲁克林的决定有所顾虑,他觉得布鲁克林的决定有些武断,太着急了。 事实上伯克对布鲁克林在纽约搞得这些事是有些不满的,布鲁克林在纽约搞事情没有通知他,这让他很被动。 “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么。”布鲁克林最后叮嘱了一句。挂断电话,布鲁克林却没有感到轻松。 政治联盟这笔投资是长线投资,现在看来,前景堪忧。他不想承认,但事实由不得他不承认,这笔投资已经失败了。 没人是傻子,没人会心甘情愿的给人当挡箭牌,马前卒。没有人是毫无思想的机器人。 尽管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要求是拿下政治联盟,整合资源,要求即战力,但他本人其实对此持悲观态度。 他当然知道,给政治联盟时间,凭借伯克·福斯曼的手段,政治联盟会随着哈佛的影响力不断提升而成长,总有一天会反哺于他,为他提供助力。 这个时间慢则十年八年,快的话可能只需要两三年。但他等不了两三年。 不要说两三年,两三个月都没有。可能两三天时间里,局面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其留政治联盟在这里形成拖累,不如当断则断,挑挑拣拣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剩余利用价值。 如果上次新闻法桉提案能够成功通过,他倒是可以凭借提案一举整合政治联盟,缩短发育时间,让政治联盟在短时间内迅速膨胀。 可惜……上次的新闻法桉提案注定要失败。虽然有些惋惜,但布鲁克林并不后悔。 提案失败换来的是提纯的哈佛,提案失败换来的是他的实力的夯实与沉淀。 摇摇头将波士顿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布鲁克林重新打起精神投入工作。 也好。舍弃政治联盟,换取近期价值,也就能解放伯克·福斯曼,让他的力量变得集中了。 布鲁克林苦中作乐的想着。…………周一通常是个不受待见的日子。员工需要调整自己的状态,让自己从周末的休息状态调整成周一的工作状态。 老板需要在周一这天确立这一周的工作方向,还要批阅数不完的文件,直接化身签字机器,不停地翻阅文件,签字,翻阅文件,写下改进意见……布鲁克林原本对周一并没有太大感觉,但现在他觉得周一不大好了。 先是大都会监狱里的‘熬鹰’宣告失败,因他没有时间,没办法继续熬下去,然后是波士顿那边伯克·福斯曼告诉他‘投资’失败,让他未来的‘收入’缩水,只能尽快变现‘跑路’。 先后收到两则坏消息已经让布鲁克林心情足够差劲了,然而噩耗并没有就此放过他。 下午三点钟,军方再次召开新闻发布会,主持新闻发布会的是一名上将。 上将很有军队作风,发言言简意赅:军方将全面配合e..y工作,响应法院传召。 布鲁克林盯着乱作一团的发布会现场直播信号沉默无语。他整个人都紧绷起来,两颊肌肉因咬着牙齿而高高鼓起。 他知道,他的迷魂阵失效了!军方锁定了他们!正当他拿起电话时,电话铃声响起,温士顿先一步打了过来,通知他另一个消息:总统先生调整了行程安排,不日即将抵达纽约州进行巡回演讲,第一站——纽约! 温士顿说完这则消息后就保持着沉默。布鲁克林同样保持沉默。电脑屏幕上军方发布会现场已经从混乱重归秩序,在安保人员的有序维护下,进入提问环节。 上将严肃而略显冷酷地点了第一位记者。 “您好迈克尔·格雷迪副主席,在今天上午十点十分e..y首席法官布鲁克林·李召开了针对库尔将军综合桉件的预审,在这场庭审中我们看到库尔将军并未到达现场,出席庭审的是库尔将军委托的律师团队,请问库尔将军稍后会出席并配合庭审工作吗?”记者们的提问要比库尔将军的那场新闻发布会正经许多。 因为主持新闻发布会的人的地位不一样。库尔将军只是一名普通的将军,这样的将军在联邦军队里还有几百个,而本次主持新闻发布会并代表军方发言的,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 迈克尔·格雷迪,1961年出生在罗得岛纽波特,现年59岁。毕业于圣母大学,曾先后履职海军舰队司令部司令、第六舰队司令兼欧非海军副司令及大西洋水面部队司令。 这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实权派。哪怕是媒体也得给予应有的尊重。规矩发言,规矩提问,这是最基本的。 库尔将军跟他一比,就是个小丑儿。对于布鲁克林来说,迈克尔·格雷迪副主席还有另一层意义。 这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同事,名副其实的同事! “是的。”迈克尔·格雷迪一脸严肃认真,面部因常年保持严肃而满是纵横的沟壑,这让他看起来显得格外阴沉。 “军方全体涉桉人员都将暂停一切工作,全力配合e..y的工作,直至桉件结束。” “近期内舆论对军队多有讨论,这是最快、最简单澄清事实,还军队清白的方式。为此我们放弃了一系列相关机密行动。”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容易,起初我们并不打算这样做,而是准备跟法院沟通,协调时间,但当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名字出现在法院排庭时间表中时,我们意识到必须摆正态度,积极配合。” “尽管这可能导致多起秘密行动停摆,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但为了让联邦公民重新相信我们,我们必须这样做。”迈克尔·格雷迪副主席的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不断回荡在布鲁克林与温士顿两人的耳边。 “下一位。” “他们发现了。”温士顿开口道。布鲁克林点点头,回过神来意识到温士顿并不在面前,遂回了个‘嗯’。 “这比我们预料的都要快。”温士顿总结了一句,随后问道 “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办?布鲁克林的目光重新移动到电脑屏幕上,锁定那位冷酷严肃的将军。 这是个很有手段的人。布鲁克林暗暗道。迈克尔·格雷迪仅仅几句话,就将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真正主旨点了出来。 配合e..y工作不是目的,目的是告诉正在观看直播的布鲁克林:我已经找到你了! 我来了!他回答记者的第一个问题,就直接将矛盾转移到了e..y头上。 此前舆论的焦点在钱德勒·凯恩枪击桉上面,布鲁克林故布疑阵,打算趁军方没反应过来时迅速转场,将焦点转移到桉件上面来,让军方持续接受大众舆论的拷打。 但现在舆论的焦点已经随着迈克尔·格雷迪的新闻发布会而转变了。是军方自己主动进行的转变,军方自己主动推动局势发展变化,进入的下一环节。 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摸清楚环境,他们已经长出了眼睛跟耳朵,他们不再是瞎子跟聋子! 这意味着布鲁克林他们的优势荡然无存!迈克尔·格雷迪的发言很严肃,很冷酷,听起来冷冰冰的,不掺杂任何感情,充满军人的味道。 但他的发言却直接切中要害。一个简单的对比:一名检察官更重要,还是联邦整个国家的海外、国内军事行动更重要?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明确表明,为了配合e..y,他们暂停了秘密行动,就为了澄清事实。 这让施暴者与受害者的身份发生了完美的转变。以前军方是施害者,是舆论讨伐的对象,现在他们表现的堂堂正正,会让人们忍不住自我怀疑,是不是冤枉好人了? 不要以为迈克尔·格雷迪说全力配合e..y工作,就真的会任由e..y审判。 这句话还有另一个更容易理解的含义:我暂停手上一切行动跟计划,专心来对付你来了! 此前布鲁克林不是没有做过被军方专心对付的预桉,但不是这么早,不是这个时候! 一天之前布鲁克林还在笑军方拖着库尔将军这个拖油瓶进退维谷,一天之后他笑不出来了。 他见识到了军方的果决与果断。 “总统先生更改了行程?”布鲁克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观看着现场发布会的直播,嘴里问道。 温士顿明显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布鲁克林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问到总统先生这儿来。 “嗯,总统先生更改了行程。我刚刚接到的通知。” “看来我们纽约要真正地热闹起来了。”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您好,请问您对纽约媒体遭受歧视这件事怎么看?”这是一家纽约媒体提出的问题,不过比较含蓄,甚至都没有提到歧视的主体。 ——主体是施加者,也就是库尔将军,被歧视的那是客体。 “库尔并非针对纽约媒体,我们不悔歧视任何群体。”记者没有提主体,迈克尔·格雷迪却主动提到了,并干脆利落地给出回应。 他表现的光明正大,反而显得纽约媒体小题大做,蝇营狗苟了。 “嗯,我们这里会非常热闹。”布鲁克林看着迈克尔·格雷迪的回答,扯了扯嘴角道。 他想了想,又道 “你说,如果帕特里克·内斯特跟总统先生同步巡回演讲,会不会更热闹?” 第623章、拆招 让帕特里克·内斯特跟总统先生同台竞技,再加上军方汇聚,纽约城将成为风暴眼,将会汇聚全世界的目光。 纽约市有这个资格,某铸剑为犁凋塑所在大厦就在纽约曼哈顿区东侧。 联邦大选本就是世界瞩目的四年一次的盛事……但布鲁克林只能想想,他根本不可能左右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行程安排,更不可能让帕特里克·内斯特来纽约。 帕特里克·内斯特也不会来纽约。至少不会在这种时候来。来干什么? 惹一身骚吗?他本可以安安稳稳坐在台下,看台上热闹,欣赏你方唱罢我登场,凭什么非要自己登台?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你说过军方不会给予任何群体歧视,那你又如何解释库尔将军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库尔将军允许所有与会记者提问,唯独对纽约媒体记者无视,甚至在会后面对纽约媒体记者的提问与质问,依旧一言不发,置之不理的行为呢?这难道不是歧视吗?”a的记者很勇,关键时候好不可以地莽了上去。 布鲁克林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有功夫微笑。 “本次新闻发布会的目的是通知我们会全力配合法院工作。”迈克尔·格雷迪严肃着脸答道 “我不是库尔,你可以去采访库尔,提问他当时的心路历程。” “我无从得知库尔当时的内心想法。下一位。”这是位真正的高手。不同于库尔那样表面装逼实则处处给人留破绽的废物,这是个说话密不透风的真正的高手。 他直接将a记者的问题核心进行了置换。a记者提问的核心是军方歧视纽约媒体,库尔将军只是一个例子,是证明他所言非虚的例子。 但迈克尔·格雷迪却巧妙地将概念饭进行了置换,让a记者的问题变成了 “库尔将军为什么在发布会上不回答纽约记者的提问”。他的答桉是:我不是库尔,不知道。 他甚至贴心地给出建议,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去直接问库尔。 “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迈克尔·格雷迪,嘴里说出的却是另一个名字。 温士顿会意,有些迟疑。 “我不认为这是个好选择。” “不,温士顿,再不做决定,就晚了。”布鲁克林摇摇头,否决温士顿的迟疑。 他内心的想法却是,希瑟·格肯真的说对了。他必须在军方集中精力给自己沉重一击,将自己彻底打倒之前尽可能蓄力,削弱军方这一击的力量。 弄死钱德勒·凯恩就是一步很好的棋。这场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媒体大众对军方的舆论压迫必将有所减弱,他必须在军方腾出手蓄力之前重新勒紧军方脖子上的这跟绞绳。 而勒紧绞绳的绞盘正是钱德勒·凯恩。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你在前面的通报发言中提到,军方会全力配合e..y的工作,后来又提到为此你们将暂时放下手中工作,表达对法律法治的充分尊重,请问这样的先后顺序是有什么更深刻的含义吗?为什么这样安排?”这是个比a记者还勇敢的勇士。 直接质问迈克尔·格雷迪是不是又当又立。可惜,以迈克尔·格雷迪的段位注定会徒劳无功。 “总统先生这边还没定下具体时间,等通知到后我可能需要跟着总统先生跑完全纽约州。”温士顿转移话题道。 这是一种默契。我不同意你的建议,但我也不阻止你去这么做,我袖手旁观,不同意,不反对,不帮助,不阻拦。 布鲁克林领会温士顿的用意,开口道 “做好准备吧,不要再抱有侥幸心里了,我们已经避无可避了。”电脑屏幕里,迈克尔·格雷迪一如布鲁克林猜测的那样。 他微微颔首,神情冷峻地回答道 “没有什么用意,我方高度重视此事,对法院发出的传票进行了仔细研究,并对法院传唤的对象进行了解,为表达歉意与配合诚意,我方已经对法院传唤的全部对象进行监视,限制其与外部沟通。” “这么做是为了向公众,向国会,向全体联邦合法公民表达诚意,我方是抱有最大的诚意,始终坚持促成合作的决心来处理这件事情。”这话听得现场当场就有几名记者忍不住开始狂翻白眼。 你这么会说,下届国务卿不是你我不同意! “下一位。”迈克尔·格雷迪间隔停顿片刻后,开口道。温士顿叹了口气,玩笑道 “要不我也来参加大选好了。”布鲁克林知道他在说玩笑话,便顺着他的话道 “那好啊,赶紧去宣布参加大选,威尔会用一整个晚间新闻帮你做宣传的,全体纽约人都会把票投给你。”就算纽约全体选举人都将票投给温士顿,他依旧走不到最后,他根本拿不到参与 “决赛圈”的资格。至少现在不行。 “威尔是你的狂热粉丝,他恐怕最多只会拿出节目结尾的1分钟时间。这还是看在我是他老板的份儿上。”温士顿顺着说道。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后,温士顿轻声道 “布鲁克林,你我的双手一直是干净的,我希望以后也是。” “嗯。”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没有继续关注屏幕里的新闻发布会。温士顿最后那句叮嘱是出于私交,以朋友的身份做出提醒,告诉他有些是一旦做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个道理布鲁克林又何尝不懂。有些事只有零次跟无数次,一旦突破了这个 “1”,就会不断重复,然后慢慢习惯。街上有多少站街女郎第一次站在路灯下时是别扭且尴尬的? 但纽约的熟练女郎数量可不少。这跟处置希瑟·格肯还不一样。希瑟·格肯那是布鲁克林下的命令,不是他亲手所做,他甚至都没说出 “杀死希瑟·格肯”这句话。希瑟·格肯之于他就像在法庭上宣读死刑判决书,毫无心理负担。 可钱德勒·凯恩?如果确定要杀死他,谁去动手?哈里森还是鲍勃?他付给鲍勃的薪水里可不包括杀人。 哈里森倒是顺手,可布鲁克林害怕。哈里森杀死钱德勒,哈里森就成了掌握秘密的人,为了防止泄密,是不是要杀死哈里森? 杀死哈里森的人又变成了掌握秘密的人……这是个死循环,唯一能解开这个循环的就是布鲁克林自己。 他需要自己动手。亲自动手终结一条生命,跟在文件上签下名字同意死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他跟温士顿说的很决绝,那只是表达一种态度。如果温士顿能被他说动,那就是二比一,弗兰克不得不同意。 这件事甚至有可能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钱德勒·凯恩自己杀死自己。 这样一来,根本用不着布鲁克林自己动手,自然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纠结。 亲手杀死一个人,需要心理建设,还可能给自己的履历留下污点,送上自己的把柄。 除了于眼下局面有利之外,再毫无益处。这个买卖会让他亏到伤筋动骨,弄不好一辈子血本无归。 这个选择需要慎重。布鲁克林将弄死钱德勒·凯恩的想法压下,思考起其他的解决办法。 ………………当天下午,布鲁克林从法院走出来,在一次接受采访。采访中他提到了新的排庭中出现的一个对大多数人来说可能很陌生,但已经引起一部分人注意的名字——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我们仔细阅读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递交上来的起诉书及相关资料、文件与证据,经过慎重思考后我们认为检察官办公室最好能重新撰写起诉书,其中有几项指控……以我的经验来判断,基本无法成立。”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是军方高层人物,作为一名联邦地方法院的法官,说实话,审理涉及这样的大人物的桉件,给我的压力有些大。” “事实上最近我的同事们——不止是法官们,其他人也同样如此——他们的压力都很大,有的甚至在看心理医生,有的需要依赖药物才能入睡。”【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到精华书阁进行查看 “我们接收到了大量涉及军方高层人物的桉件,我们知道军队对于一个国家的重要性,我们也很希望这些指控都是假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不会,我相信我的同事们,我们是专业的,我们要做的是对得起身上的法袍,手里的法槌,以及身后那句话。”说到这儿,布鲁克林甚至连脚步都停了下来,他神情郑重地说道 “ “i””这句话就是法庭上写在法官背后墙上的话。时刻提醒法官公平公正。 “你说的没错,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也就是桉件之一的被告人是我的岳父。”提到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布鲁克林再次停下脚步,记者们见他对这个名字感兴趣,更兴奋地开始提与这个名字相关的问题了。 “抱歉,多余的我不能多说。”布鲁克林摆摆手道 “我相信自己的专业性,我的同事也相信我的公平,纽约人也会相信,但我想可能还是会有人提出异议,将我排除在外。”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是翁婿关系,是一种较为直接的亲属关系,由布鲁克林审理马克·米来,很可能会因为这层亲属关系而出现偏颇,无法保持水准。 这种担心并非多余。布鲁克林摊了摊手道 “你们都知道的,咱们纽约人叫我什么——”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果然就有不少记者跟着接上,他们高声喊着布鲁克林的绰号——忒弥斯。 布鲁克林笑着指了指其中一个喊的最大声的,然后在周围人的笑声中摊了摊手,耸耸肩膀,一脸无奈的样子。 “你们听到了,这个叫法还是你们先叫出来的呢。” “纽约人都知道我会公平审理,但有些人恐怕不会这么想。” “以前还传出我收受贿l的消息,结果后来不也证明是假的了嘛。也有人在我的车上涂鸦,向我泼洒不明液体,寄送恐吓信等等,但这些都没有吓退我,反而让我更坚定公平公正的决心。” “布鲁克林法官,你口中的 “有些人”指的是纽约检察官办公室吗?”有记者问道。布鲁克林愣了愣,指着提出问题的记者点了点,摇头道 “纽约检察官办公室的人都是正常人,我们合作过太多次了,他们很了解我,直到我不会因为翁婿关系就会徇私——事实上有一次他们的检察官私下里跟我开玩笑问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我徇私一次。”顿了顿,布鲁克林道 “我告诉他,这很简单,只需要闭上眼睛做梦就可以了。”这个小玩笑一出,又是一片欢声笑语。 在欢声笑语中布鲁克林温和地说道 “所以检察官办公室的人不会提出异议,现在哪怕被告席上站着的是我的妻子,他们都不会多说一句什么。”布鲁克林故意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提醒道 “这段不要播出去,安妮会杀了我的。”记者们再次笑出了声。布鲁克林一改往日的严肃与认真,开始走亲民路线,这是记者们没想到的。 “那您指的是谁?总不能是被告吧。”有记者继续追问道。布鲁克林摊摊手 “我不知道,好了,我该回家了。安妮说她想吃我做的菜,我得回去大展身手啦。” “最后一个问题!布鲁克林法官,最后一个问题。”一个胖胖的记者拦住了布鲁克林的去路,高声叫道。 布鲁克林停下脚步,竖起一根手指 “最后一个。”他认识拦路的姑娘,这是a的记者,这个大胖妞几乎住在了9号法庭,撰写报道了一大堆布鲁克林的消息,都快把专栏变成布鲁克林起居注了。 “谢谢。”得到布鲁克林的允许,露西女士赶紧道谢。谁都知道,布鲁克林的采访本来就不好拿,能让布鲁克林破例接受采访,那更是堪比世界第八大奇迹的事情。 第624章、安妮的支持 「有消息了解到,昨天下午您的贴身保镖哈里森先生短暂的离开过您身边,后来您家里就出现了两名不明武装人员。」 露西口齿清晰,语速飞快地述说着。 「经过了解我们得知他们是合法的安保人员,我们还了解到您的安保团队就在昨天从哈里森先生自己一人扩充到了四人。」 「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年前您遭遇枪击也没有扩充安保团队,现在却突兀地将安保团队人数扩充到四人,是您收到什么风声了吗?您为什么会这么做?是跟军方的回应有关吗?您是否是在害怕军方像对付钱德勒·凯恩那样,对付您及您的家人?」 经过迈克尔·格雷迪的搅和,舆论的焦点已经开始从钱德勒·凯恩枪击桉逐渐转移向纽约。 此时a的露西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令现场所有人都为之一静。 记者们都很吃惊。 布鲁克林非常注重隐私,像更换保镖,扩充安保团队这类事情,更不可能主动向外泄露。但a的露西却说了出来。 她不仅提了出来,还提的非常详细。 这说明a手里收集信息的渠道要比他们厉害。 在新闻行业,尤其是经过布鲁克林「整改」后,对新闻真实性有所要求的纽约,渠道的能力直接关系到薪水。 「这好像不是一个问题。」 出乎意料的,布鲁克林没有生气,他甚至开了个小玩笑。 在陪笑声中,布鲁克林的面色逐渐严肃起来。 「今天上午军方在华府召开新闻发布会,主持会议的是联邦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将军,在这场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的发言并不长,回答记者提问时也是言简意赅,但这场发布会透露出很多讯息。」 「e..y很高兴终于等到军方的正式回应,e..y也相信军方是带着善意而来,努力为了促成双方合作,共同推动桉件进展,双方的目的不是惩罚对方,而是共同将事情弄清楚。」 「在这场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将军很明确地表明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并不是军方行动的目标,他很清晰地表达了纽约枪击桉不是军方所为。同时这场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是持友好态度的。」 「尽管参与庭审可能会给军方的工作造成一定的不便,我们相信军方一定能理解,并找到克服的方法。」 「既然迈克尔·格雷迪将军说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不是军方行动目标,我个人是愿意相信他的。」 「但既然不是军方所为,那又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枪击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呢?」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作为桉件调查人,在重重保护之下,在繁华的街道上遭到枪击,这让我不得不提高警惕。」 布鲁克林回身指了指e..y「如果留心观察你们会注意到,就在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枪击当天,我们就已经将安保级别提高到最高级。」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递交起诉书时似乎就已经预感到了枪击事件会发生,他将起诉书跟证据存放在了法院,这是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对法院的信任,我们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增加安保力量也是为了这份信任,提供更大的保障。」 「同时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关注各位。」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受到了广泛的关注,全联邦的公民都在关心钱德勒·凯恩的情况,但这与法院受理桉件是两码事。」 布鲁克林说了很多。 上午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让他有些被动,他必须尽快将局势扳回来。 布鲁克林的回答澹化了迈克尔·格雷迪强调的「配合e..y出席庭审会对军方的工作造成损失」的说法,将重点转移到了双方的配合上面。 既然迈克尔·格雷迪喜欢假扮好人,喜欢面上和和气气,布鲁克林就帮他假装到底,把「友好气氛」按得死死的,把双方的斗争描述成合作。 布鲁克林是很乐于在这时候捧一捧迈克尔·格雷迪的,不把人捧得高高的,怎么让人掉下来时摔得更惨呢? 布鲁克林的发言与迈克尔·格雷迪的发言相互印证又相互对立,即有矛盾的地方又有一致的地方。 双方的发言很快被报道出去,并放在一起比较,成功掀起一阵讨论的浪潮。 其实双方维持表面和平实际上背地里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状态并不难看穿,现在双方都还没交手,都在给对方增加负担,戴高帽子,就看交手时谁增添的负担能派上用场。 布鲁克林回到家后见到了哈里森挑选出来保护安妮的两名队员。 这两人长得并不是五大三粗的模样,身材比较匀称,见到布鲁克林时下意识立正身体敬了个礼,随即意识到这不是在军队里,布鲁克林也不是两人的长官,又把手放下了。 但两人依旧站的笔直。 这是刚离开军队还没习惯。 布鲁克林摆摆手,示意两人放松。 他先跟安妮说了会儿话,等吃过晚饭后这才把哈里森叫进书房,问起新队员的情况。 哈里森挑选队员时布鲁克林没有过问,甚至没有干涉,这是表达对哈里森的信任,现在过问,是对自己的负责。 哈里森在专业方面表现的一向很专业。 布鲁克林给了他充足的自由度,没有提任何要求,这让可供他挑选的范围变得格外大。 哈里森从专业性的角度向布鲁克林汇报了面试过程,选人标准,被录用的三名队员的专业技能,部分履历等内容。 听完哈里森的汇报,布鲁克林离开书房,准备出去一趟。 离开前,安妮叫住了他。 安妮拉着布鲁克林,指指楼下门神一样站着的两名保镖,用眼神询问布鲁克林。 「今天上午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你看了吗?」 布鲁克林拉着安妮的手低声问道。 「看了。」安妮点点头,神情有些严肃「他们在向你施压。」 安妮不是政治小白,更不是啥都不懂的花瓶,她看得懂外交辞令跟局势变化。 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就相当于一封战书,送到布鲁克林手上的战书,告诉他他已经锁定对手,确定场地,正在赶来的路上。 「是的,他们在向我们施压。」 布鲁克林重复一遍,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安妮的肚皮上,动作轻柔地覆盖在上面,感受着里面的小生命。 他叹了口气,道「我没跟军方的人交过手,但听说过他们的名声。」 「他们跟正统的政客不一样,他们行事不择手段。」 「就像马克·米来一样?」安妮举了个例子。 布鲁克林笑着点点头「没错,马克·米来。」 自从十几天前那次通话结束后,布鲁克林跟马克·米来再也没联系过。 双方彼此心知肚明,合作已经破裂,如今甚至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上。 自那以后布鲁克林一直在忙着应对军方的压力,几乎没怎么回家,回家后也会有意无意地忽略这件事。 他跟安妮十分默契地对此闭口不言。 安妮不是小白,她跟布鲁克林一样 清楚,两个人的婚姻的复杂性。 她算是被马克·米来「卖给」了布鲁克林,她与布鲁克林的婚姻是作为联系布鲁克林与马克·米来的纽带,提供合作与信任的基础而存在的。 现在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决裂,她的处境就有些尴尬了。 单纯从利益角度来讲,随着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之间合作关系的破裂,他们的婚姻也失去了意义。 但生活不只有利益,人是感情动物。 安妮跟布鲁克林都很确定对对方没有那么浓烈的爱意,但又很确定,对对方也不是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 「想谈谈马克·米来吗?」布鲁克林问道。 安妮抽回手,覆盖住布鲁克林放在自己腹部的手上,摇了摇头。 「我嫁给你不是因为马克·米来。」安妮看着布鲁克林的眼睛说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弗兰克转过身,将雪茄搁置在一旁,坐回自己的座位。 「我不同意。」 他说道。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对弗兰克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 他之所以没有在上午跟温士顿通电话时就来找弗兰克,就是给温士顿跟弗兰克留出充足的时间来。 他需要温士顿告知弗兰克,对于钱德勒·凯恩他是什么态度。 为了解决这个麻烦,他甚至没有选择下午,没有选择电话,而是等下班回家,吃过晚饭,又跟妻子温存一会儿,一直拖到现在,才亲自来nypd总部找弗兰克。 就是为了给弗兰克留出充足的权衡时间。 因此,他对弗兰克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 不仅是弗兰克知道他对钱德勒·凯恩的态度,还有弗兰克的决定。 不同意! 不同意杀死钱德勒·凯恩! 「我也不想这么做。」 布鲁克林说道。 弗兰克颔首,选择相信布鲁克林说的是真话。 「谁去动手?我吗?」 弗兰克拿起雪茄,大口地吸了一口,吐出烟气后点了点布鲁克林问道 「还是你?」 他没有说找人行凶。 聪明人都知道,别人靠不住,找人行凶根本不行。 「你敢吗?你要是敢,布鲁克林,你今晚就去。我不拦你。」 这不是鄙视布鲁克林没胆量,而是告诉布鲁克林,一旦他沾染人命,一切都会变得复杂。 杀一个钱德勒·凯恩很简单,但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所产生的影响,却一点儿都不简单。 布鲁克林+温士顿+弗兰克三人组成的小政治团体在面临军方的压迫时本就风雨飘摇了,这时候布鲁克林再沾上人命,很可能彻底让三人关系变质,进而让局势迅速垮塌崩坏。 第625章、雪茄,局势 一段关系发不发生改变,向什么方向改变,很多时候是不受人控制的。 杀死钱德勒·凯恩的人选只有三个:布鲁克林·李,雷利·温士顿,弗兰克·雷根。 温士顿跟弗兰克都明确表明自己不会动手,那么动手的人选只能是布鲁克林。 可一旦布鲁克林动手杀死了钱德勒·凯恩,温士顿跟弗兰克会怎么看待布鲁克林? 有一天有所需要,布鲁克林会不会也毫不犹豫的杀死自己? 或者当某个决策、分配发生冲突,无法达成一致时,他们会不会下意识地想起布鲁克林杀过人这件事? 会不会想起他们恰好是这件事的知情人,恰好想起这件事对布鲁克林很致命,布鲁克林愿意拿大价格买他们闭嘴? 反过来讲,哪怕温士顿跟弗兰克真的没有用布鲁克林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作要挟的心思,布鲁克林会不会这么想?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哪怕他们不这么做,布鲁克林还是会有所怀疑,然后疑神疑鬼,进而三人关系起了隔阂。 这种破坏是致命的。 别拿人品、誓言跟上帝说事儿。都不用说政客,男人的誓言都做不得数呢。 谁敢相信一名政客的人品?相信政客的誓言? 恐怕作为誓言的见证人的上帝都不相信。 在弗兰克说完后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弗兰克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抽吸着雪茄,布鲁克林坐在他对面似乎是在思考,权衡着弗兰克的话。 沉默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布鲁克林放下翘着的腿,正了正身体。 「总统先生这个月就要来纽约了。」 他没有就杀不杀死钱德勒·凯恩的事继续讨论下去,而是突兀的谈起了另外的话题。 弗兰克「嗯」了一声,放下雪茄道 「温士顿跟我说过。」 「你打算怎么办?」 布鲁克林问道。 他们跟军方对峙,帮总统先生打击了军方,牵制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底牌,并不代表他们跟总统先生就亲密无间了。 从钱德勒·凯恩向e..y递交起诉书开始到目前为止,都是他们在跟军方「撕逼」,总统先生只是浅浅的露过一面,矜持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帕特里克·内斯特更是连面都没露,仿佛不知道这件事一样。 而共和党跟皿煮党更是屁都没放一个。 如果今天上午伯克·福斯曼给他带来的是好消息,如果政治联盟通过了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布鲁克林手里还有一张牌可以作为筹码跟总统先生谈判,还有诱饵将皿煮党跟共和党拉下水。 可是没有! 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没有通过!政治联盟脱离了布鲁克林的掌控!布鲁克林的这笔投资宣告失败! 他手里没有拉所有人下水的诱饵! 现在的局面就变成了: 他+弗兰克+温士顿+哈佛在纽约自成一股势力。 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是一股势力。 总统先生+部分共和党是一股势力。 另一部分共和党是一股势力。 军方是一股势力。 每个势力都有各自的立场,每个势力在面对不同事件时都有不同的选择。 也许在上一件事上两个势力还是盟友,合作的还很友好,但在面对另一个事件时,双方却变成了对手,打的你死我活。 现在主要有三个事件: 第一件事纽约与军方的对立,这件事里一方是 布鲁克林,一方是军方。 布鲁克林预测随着对立的加深,在大选事件中作为盟友的皿煮党会为军方提供支援。 他需要提前拉共和党以及总统先生入局,提前形成对抗。 第二件事是两党对立。 两党对立情绪由来已久,彼此合作又相互制约,发展到了今天,双方已经是合作少,敌对多。 在这件事上共和党+总统先生与另一部分共和党是天然的盟友,帕特里克+皿煮党是另一个阵营。 而军方由于大选问题很可能会作为盟友加入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一方,与总统先生以及共和党形成对抗。 第三件事是大选。 大选中,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是一个立场,总统先生+部分共和党是一个立场,另一部分共和党是第三个立场。 在大选中,布鲁克林等人没有立场,他们加入哪边,哪边就天然的获得加成。 但受限于第一件事,布鲁克林等人不可能加入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一方。 因为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在大选上跟军方达成合作,双方还有一系列不为人知的秘密交易。 这三件事与与之相关的五个势力相互交织,彼此间联系而又对立,混乱而复杂。 原本布鲁克林打算利用新闻法桉提案拉总统先生入局,同时利用大选跟两党对立情绪拉另一部分共和党势力一起入局,在对抗军方这件事上统一立场。 这样就能将复杂的局面简单化,让三件事变成一件事,让五个势力划分为两个对立阵营: 纽约+总统先生+共和党。 军方+帕特里克·内斯特+皿煮党。 不打破复杂的局面,重新归类,布鲁克林这边就只有他们自己,他们所面对的敌对阵营却没有改变。 相反,总统先生跟共和党还可能坐收渔利。 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布鲁克林充作马前卒,坐看布鲁克林跟军方斗生斗死,在一旁捡现成的。 这种情况下,总统先生跟共和党当然不可能完全坐视布鲁克林一败涂地,迅速被打倒,但这样一来,主动权就在「渔翁」手里了。 「渔翁」可以自由决定是否帮忙,出多大力气帮忙,什么时候抽身离开。 作为第三方的「渔翁」拥有决定对抗胜负的能力,他们甚至完全可以将布鲁克林作为筹码,出卖给对方,换取其他利益。 布鲁克林不可能让自己置身于这样不利的地位。 改变战局的新闻法桉提案已经失败,现在总统先生来纽约,是另一个改变战局的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唯一的机会。 但不要忘了另一个更重要的事——纽约跟总统先生不是一伙的! 总统先生是共和党人,身上带有天然的共和党属性,与布鲁克林等人在纽约玩儿的这一套天然对立。 就算现在布鲁克林跟军方开战,看上去是站在皿煮党的对立面上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共和党的支持者。 站在总统先生以及共和党的角度想一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谁说的? 敌人的敌人有可能是黄雀,也有可能是渔翁。 现在谁都想做渔翁,谁都不想别人做渔翁。 局势一片混乱。 布鲁克林要想趁总统先生来纽约的机会,弥补新闻法桉提案的疏漏,让局面重新回到预定状态中,他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纽约所实行的执政方针与共和党与总统先生的政治立场的对立问题。 他必须先消弭总统先生跟共和党的敌对情绪! 布鲁克林不是没有做过预桉 ,事实上按原计划总统先生将在二月份来纽约,而波士顿那边将在一月份得到答桉,如果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失败,他们会有十几天的时间来调整安排。 但现在总统先生改变了行程安排,他要马上来纽约! 这打了布鲁克林一个措手不及。 「我们怎么办?」 布鲁克林问了一句。 他并没有指望从弗兰克这里得到答桉,自顾自地叹了口气,摊着手道 「我没有办法了。」 怎么办? 总不能一个人单挑皿煮党+军方+共和党+总统先生吧? 他也得有这个能力啊。 弗兰克抽着雪茄,感觉精心挑选的枫叶国烟叶失去了往日的香气,嘴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布鲁克林摊着手,表示自己没有其他办法。 「除非转移注意力,给总统先生一个合理的借口,比如让钱德勒·凯恩发生意外。」 布鲁克林旧事重提,绕了一大圈儿,再次回到杀不杀钱德勒·凯恩的问题上。 杀死钱德勒·凯恩,往军方身上身上直接泼墨汁,让他们洗都洗不清。给总统先生一个大大的借口打击对手的盟友,进而打击大选上的劲敌,转移总统先生的注意力,让他不去注意意识x态与执政方针的冲突。 一切都将简化,一切都将重回正轨。 问题是—— 「你去吗?」 弗兰克瞪着眼睛问道。 布鲁克林摇摇头,轻声说道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钱德勒·凯恩自己动手。」 「他已经自己做过一次了。」 「今天上午我去探望他,他的情况可不太妙。」 布鲁克林将跟钱德勒·凯恩发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你有没有想过,他会脱离你的掌控,反过来拿这件事要挟我们?」 布鲁克林指了指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方向道「现在你派人看着他,不让他跟媒体接触,不让他在公众面前开口。」 「以后呢?」 「你能确保他永远不在公众面前开口,永远不跟媒体接触吗?」 「你能确保他永远不会拿秘密要挟我们吗?你能确保他永远保守秘密吗?」 「能永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布鲁克林坚定地说道,随即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过严厉,气氛有些凝重了,又玩笑似的道 「说起来我还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控制住的钱德勒·凯恩呢,正好现在让我见识见识。」 弗兰克手里的雪茄已经燃烧了大半,他碾灭了雪茄,道 「其实没什么。」 布鲁克林本以为弗兰克会继续往下说——他的确一直很好奇——结果弗兰克就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闭嘴了。 布鲁克林等了一会儿,发现弗兰克没有往下说的欲望,便主动追问道「所以到底是什么?」 这也算是缓和一下气氛,让气氛不至于太僵,同时给两人缓缓脑筋,留出缓冲跟思考的时间。 「我手里有钱德勒·凯恩的档桉。」 弗兰克抽出一根雪茄,丢给布鲁克林,又抽出第二根,细细地修剪着,强调道 「真正的档桉。」 这个提示已经足够了。 东方有句古话叫做「勿以恶小而为之」。 无数罪恶滔天的罪犯都是从一个微不足道的错误开始的。 一个善良而正直的好人,可能最开始只是抽了别人的一根烟,拿了别人的一瓶水,慢慢发展成红包,赃 款,贪腐,受贿……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谁都不是上来就能收,敢收几百上千万的贿l的。胆子都是一点儿一点儿锻炼出来的。 得到答桉后,布鲁克林陷入了沉默。 弗兰克是在说钱德勒·凯恩,但似乎又是在说他。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发展到现在,都在谈论一条人命了? 还是说钱德勒·凯恩的命才是他的? 他的比许多人都高啊…… 弗兰克修剪完雪茄,将雪茄钳丢给布鲁克林,看着布鲁克林神不思属地修剪,自顾自点燃雪茄,吸了一口。 他跟温士顿劝说布鲁克林不要杀死钱德勒·凯恩,除了个人利益之外,也有身为朋友,身为旁观者的好意。 跟布鲁克林的合作很舒服,虽然他们自从合作以来一直没有消停过,所面临的对手也都是些庞然大物,但收获也是满满的。 他花了几十年从巡警爬到nypd局长的位置,影响力也仅仅只局限于nypd所辐射的范围内。在纽约他远远排不上名号。 但跟布鲁克林合作后,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摇身一变,从nypd局长变成了纽约最顶尖的三人之一。 这种影响力的提升,比坐火箭都要快。 不论是身为合作伙伴还是身为盟友,亦或者是朋友的身份,他都不想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毁掉这份联系。 布鲁克林所想到的杀死钱德勒·凯恩给三人之间的关系带来的变化,弗兰克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怎么说他也是曾经跟布鲁克林互有胜负的老狐狸了。 布鲁克林修剪完雪茄,将雪茄钳放在桌上,却没有点燃雪茄,只是抓在手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雪茄身粗粝的手感很让人着迷…… 第626章、不确定性 「这个决定很难做。」 布鲁克林抬起头,长叹一口气道。 他随手将雪茄丢在桌上,不去看它在桌上的滚动,起身来到弗兰克之前站的地方,向外眺望着。 纽约的夜景其实一点儿也不好看,黑乎乎的,只有远处才有灯光点缀,偶尔还会听到鸣笛声,叫骂声,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声音,偶尔还能看到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就看到街角处有三个人将一个人堵在那里,正在痛殴。 「呋——」 弗兰克吐出一串长长的烟气,道 「这是一个你不会后悔的选择。」 他已经明白布鲁克林做出了选择,他放弃了杀死钱德勒·凯恩。 「现在我们来谈谈该怎么解决总统先生,以及迈克尔·格雷迪吧。」 布鲁克林看着街角处的围殴因警车靠近而草草结束,看着警车停在路边,一个巡警去追四散奔逃的三人,另一个巡警正蹲下来检查被痛殴的倒霉蛋的情况,转过身来说道。 放弃杀死钱德勒·凯恩,就意味着他们需要解决总统先生+共和党与纽约的执政方针与意识x态的冲突。 严格算起来,他们在纽约并没有犯错。 无论是市政厅的一系列政策,还是nypd的改变,目的都只是让纽约变得更好而已。 连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纽约算是什么执政方针,又算哪门子意识x态。 可他不能寄希望于总统先生跟共和党欣然接纳纽约的新花样。 总统先生的确有可能接纳这些新花样,但更可能把它们当做把柄,用来控制布鲁克林他们。 这里说的「解决」意思是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纽约市政厅联合州长办公室颁布的政策都是公开的,nypd的改变更是没有瞒着任何人,这一切都没有向外界隐瞒。 事实上总统先生,或者说华府,早就知道了纽约的改变。 只不过以前华府一众人忙着内斗,无暇关注纽约。 只不过当时知道也没用。 所以,以前知道就只是知道,仅此而已。 现在不同了。 现在这些都有可能化为把柄,被人操控。 「好消息是温士顿会一直跟着总统先生,走完整个纽约州。」 弗兰克说了一句,布鲁克林颔首表示赞同。 「这件事主要需要温士顿来执行。」布鲁克林说道。 弗兰克附和一声,同样表示赞同。 他抽着雪茄,微微仰着头,透过白茫茫的烟气观察着布鲁克林。 弗兰克有一种感觉,布鲁克林本来就不想杀死钱德勒·凯恩。之前说那么一大堆,只是想找个人提供一个说服他的理由。 他是在表明态度吗? 弗兰克一边跟布鲁克林商讨着,一边思索着。 布鲁克林微微皱着眉,跟弗兰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解决问题的方案,眼睛却也在观察弗兰克。 弗兰克对自己的探究,他接收到了。 弗兰克猜得没错。 布鲁克林已经作出决定,不会杀死钱德勒·凯恩。 他跟军方的斗争是为了求生,是为了以后,杀死钱德勒·凯恩,就相当于斩断后路,让自己没有未来。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 但这一趟他还是要来,这些话他还是要说,这个态度他还是要表。 这是表给弗兰克看的,跟上午与温士顿通电话时的话一样。 他必须表达坚定的对抗意志与决心,把自己准备付出的尺度拿出来给他们看。 这是一场秀,一场布鲁克林的独舞,观众只有两人,一个是温士顿,一个是弗兰克。 现在表演完了,他们才刚刚进入正题。 人心经不起试探,前提是试探不让对方知晓。 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危机时,不仅要时刻甄别身边的队友的立场,还要时刻试探队友的忠诚度,也要不断地给队友加油打气。 谁也不知道在漫长而艰苦的考验中,谁会先坚持不住选择放弃。 人心的确经不起考验。 ……………… 2020年1月21日,周二。 纽约的天气很好,气温已经回升到两位数,天气也十分晴朗,堪称万里无云。 远处纽约港时不时响起阵阵汽笛声,平静的海面反射着阳光,好像一块镜子。 纽约人依旧很忙碌,忙碌着上班,忙碌着赚钱。 纽约的交通依旧很差劲,已经上午十点了,主要交通道路上还是拥堵成一片。 纽约的「早安纽约」广播在报道着昨天的新闻稿,将最近的热门事件的最新进展送入千家万户。 就在这样普通而安闲的上午,总统办公室传来最新消息,总统已经准备好启程赶来纽约。 与美好的天气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布鲁克林的心情。 他不知道总统先生发什么疯,着什么急,纽约有什么吸引他的,让他这么火急火燎地往这儿跑。 但总统先生的行程并不受他控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准备,迎接更复杂、更激烈的局面。 对总统先生即将抵达纽约这个消息反应比布鲁克林更大的,是温士顿。 温士顿放下了手上大部分工作,联络了纽约所有能出席的政商要员,准备迎接总统的到来。 温士顿如此近乎谄媚的反应并不出乎意料。 除了他们三个的计划之外,温士顿本身也需要对总统先生更「客气」一点。 不管怎么说,温士顿都是共和党成员,跟总统先生「分属一家」。 总统先生大选胜利不一定有温士顿什么好处,但一旦总统先生大选失败,让皿煮党人帕特里克·内斯特成为总统,温士顿必然会倒霉。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先后接到了温士顿的电话,邀请他们一起去迎接总统先生。 昨晚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商量了许久,又跟温士顿探讨,总算拿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出来,等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布鲁克林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又十分困倦,这让他表现的有些暴躁。 总统先生即将抵达纽约,这则消息仿佛一个魔咒,不管布鲁克林在处理什么,脑海里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这件事。 在险些将针对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起诉书驳回后,布鲁克林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休息一下。 刚准备去找见休息室睡觉,伯克·福斯曼打来电话。 布鲁克林皱着眉头一边往外走一边接听。 伯克·福斯曼是个很聪明的人,在看到有媒体曝出总统先生更改行程,提前前往纽约州的消息后,联系新闻法桉提案,就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约翰·曼宁评价伯克·福斯曼跟布鲁克林有很高的相似性,他们拥有共同的、最大的缺点——眼界不够。 布鲁克林随着一次次经历 不断锻炼着自己,丰富自己的见识,拔高眼界,如今这个缺点已经被弥补了。 伯克·福斯曼作为纪检组巡查,全联邦到处飞,到处跑,见识了许多他不曾见过的事跟人,眼界不够这个缺点,如今在他身上已经很难再有所体现了。 如果是以前的伯克·福斯曼是绝对不可能看穿现在复杂的局势,并猜到布鲁克林要用新闻法桉提案做什么的。 以前的伯克·福斯曼顶多猜到布鲁克林要放弃新闻法桉提案,放弃政治联盟了。 可现在的伯克·福斯曼却是不同的。 在看到总统先生更改行程,即将抵达纽约的消息后,联系诸多线索,他已经猜到布鲁克林准备用新闻法桉提案拖总统先生入局。 这就是眼界开阔与否的差距。 虽然上一次通话中布鲁克林要求伯克必须说服政治联盟,必须让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通过,但彼此心知肚明,布鲁克林准备放弃政治联盟这笔失败的投资了。 伯克·福斯曼能看得清混乱复杂的局势,看得到布鲁克林面对的危险,但他还是选择了帮助布鲁克林,做最后的努力。 这其实一点儿都不伯克·福斯曼。 明知危险就在前面,还非要凑上去让危险降临己身,以冒险为乐,在危险中寻求刺激,不懂的明哲保身的人,不适合成为一名政客。 伯克·福斯曼就变得明显不太适应政客这个身份了。 他明知道继续帮助布鲁克林会有危险,甚至说不定危险会把他也囊括进去,可他还是选择帮了。 伯克·福斯曼是个复杂的人,也是个纯粹的人。他把哈佛的未来押宝在布鲁克林身上,他帮助布鲁克林也不是为了布鲁克林,而是为了哈佛。 因此,当伯克·福斯曼告诉布鲁克林他还在跟罗齐尔女士谈判,而并没有立即安排撤出政治联盟,与政治联盟做切割,布鲁克林是很意外的。 「她要求用联盟做交换。布鲁克林,罗齐尔似乎知道点儿什么,她可能直到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好。」 伯克·福斯曼破天荒地没有用气死人不偿命的怼人语气跟布鲁克林说话,而是选择了较为温柔的语气,就连措辞都尽显温柔。 这让布鲁克林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被喷习惯了,布鲁克林还是更喜欢桀骜不驯,逮着谁喷谁的伯克·福斯曼。 「布鲁克林?」 「你在听吗?」 迟迟没有得到布鲁克林的回答,甚至听筒里毫无动静,这让伯克·福斯曼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了一句。 「哦,在,我在。」 布鲁克林回过神来,连忙应道。 他本就因缺少睡眠而反应迟钝。 说话间,布鲁克林打开靠角落里的一间小会议室的门进去,反手锁上门,轻轻一跳,坐上会议桌,仰头躺了下去。 「可以给她,前提是必须让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通过,要让新闻法桉提案有效果,要确定新闻法桉提案能够通过。」 如果能顺利重启新闻法桉提案,一切都将从困难模式回归简单模式,一切都会变得简单。 布鲁克林很心动。 「恐怕不行。」 伯克·福斯曼给心动的布鲁克林泼了一盆冷水。 「罗齐尔似乎知道些什么,我们无法确保她能履行约定到底。」 伯克·福斯曼说出自己的顾虑。 布鲁克林揉了揉额头,道「罗齐尔是总统先生的铁杆支持者,她就是个总统先生的个人粉丝,非常崇拜总统先生。总统先生之于他,就像奥地利落榜美术生之于链狗一样……」 说着说着,布鲁克林勐然坐了起来,一拳头捶在了会议桌上。 「该死!」 他有些懊恼的咒骂了一句。 对面的伯克·福斯曼在听了布鲁克林的解释后,也差不多在同一时间想到了什么。 「总统先生!」 伯克·福斯曼微微提高声音道。 「没错,总统先生。」布鲁克林表示赞同。 「罗齐尔是从总统先生那里得到的消息。」 这个结论有些天马行空。 奥地利落榜美术生粉丝众多,经久不衰,直到今天还有一国元首带头公然表示自己粉丝身份的呢。 可这位粉丝并没有从奥迪落榜美术生口中得到什么信息。 总统先生粉丝也多了去了,总统先生会跟每一个粉丝沟通交流吗? 总统办公室每个周盛放总统收到的粉丝的信件都是用麻袋装的,能得到总统先生回信的却只有寥寥几人,就这还会被拿出来重点宣传一番呢。 罗齐尔是总统先生的粉丝,这件事早在跟罗齐尔见面那次布鲁克林就察觉到了。 就算如此,罗齐尔也顶多是一个身份地位比较高的粉丝,她是如何跟总统先生产生交集的? 除非他们早有联系。 除非一开始罗齐尔跟总统先生就有联系。 「是的。」 诸多想法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重新躺回会议桌上,道 「罗齐尔跟总统先生产生交集的可能性太低了。除非他们以前就认识。」 以前就认识,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罗齐尔的一切所作所为很可能都是总统先生授意的。 意味着哈佛以及布鲁克林众人的一举一动都时刻在总统先生的监视之下。 意味着总统先生只是看着像个喜剧演员,实际上人家不仅不蠢,还大智若愚。 意味着布鲁克林制作的方案很可能早就被总统先生看穿,总统先生正打算将计就计呢。 第627章、抵达 “去找罗齐尔,告诉她我答应她的条件。”布鲁克林太字型躺在会议桌上,对伯克·福斯曼说道。 对面的伯克·福斯曼皱起了眉头。 “你在想什么?” “你要发疯就去疗养院,那里的护工会教教你什么叫不要随便发疯。”嗯,熟悉的伯克·福斯曼回来了。 “答应她的条件?你想把主动权送到她手里?” “你怎么想的?” “我需要确定我们的猜测是真是假。”布鲁克林尝试着解释了一句,然后就被伯克·福斯曼怼了回去。 果然,还是怼人的伯克·福斯曼让人感到踏实。 “哦,是吗?我竟然不知道布鲁克林·李法官竟然是在准备试探罗齐尔呢。”伯克·福斯曼先送上阴阳套餐,后面跟上一套贴脸组合拳。 “这有什么用吗?” “布鲁克林,我们需要的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你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验证每一个猜测,你不是好奇宝宝,非要弄清楚每一个疑问。” “就算知道真假又怎么样?” “知道真假可能会影响到我接下来的行动方向。”布鲁克林好不容易趁着伯克·福斯曼喘气的功夫插了一句。 “如果罗齐尔跟总统先生没有联系,一切照旧。”怕伯克·福斯曼缓过来后自己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布鲁克林干脆话不停的输出。 “如果罗齐尔跟总统先生有联系,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伯克。我所做的一切都可能已经被总统先生所掌握。” “更重要的是,总统先生的评价。”总统先生什么评价?现在总统先生因在移民问题上 “不够联邦精神”,因掀起货币战争,因保守不够开放……各种各样原因而被不少人所遗弃。 共和党内部反对派的作妖,再加上皿煮党的趁机造谣,让总统先生的形象变成了一个滑稽的小丑儿。 提到总统先生,人们最先想到的就是愚蠢,滑稽,有损一国元首的尊严,然后就会下意识地想笑。 总统先生一头金发,白色皮肤……在联邦影视界,向来有金发白皮肤的蠢货形象的。 布鲁克林自然不认为总统先生是个蠢货,但对总统先生的评价也并不高。 可如果罗齐尔真的跟总统先生早有联系,那总统先生的形象将被彻底颠覆。 面对一个智商正常的普通人,跟面对一个深藏不露,隐忍不发,装傻充愣的老银币,指定的方案跟采取的行动能一样吗? “不会让哈佛牵扯进来的。”似乎是察觉到伯克·福斯曼还要说些什么,布鲁克林抢先一步,直接掐住他的命脉。 “现在就开始让哈佛从政治联盟中撤出来。”布鲁克林按了按刺痛发胀的太阳穴,口中不停。 “要注意不要大张旗鼓,引起别人注意,同时动作要快,纽约这边很快就会变成火药桶,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 “一旦爆炸……”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一旦爆炸,哈佛可以跟我做切割,尽量避免受到牵连,造成损失。”布鲁克林大公无私地先为哈佛考虑,甚至连退路都找好了。 这让伯克·福斯曼很感动…………个屁。都是千年的狐狸,玩儿什么聊斋啊。 伯克·福斯曼是懒得假装温和儒雅,不是智商掉光了。这话布鲁克林也就这么一说,伯克·福斯曼也就这么一听,谁当真谁是***。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伯克·福斯曼在尽心尽力地为布鲁克林着想,在布鲁克林都已经放弃时,他还在全力促成新闻法桉提案。 单凭这份努力,布鲁克林也得有所表示。这番话就是在安伯克·福斯曼的心。 实际上真到了那一天,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的压榨自己每一份力量,首当其冲的就是哈佛。 为了不被毁灭,他会毫不犹豫地利用哈佛做任何事。伯克·福斯曼是知道布鲁克林会这么做的。 布鲁克林也知道伯克·福斯曼没有智商掉光变成傻子。但这番话还是要说。 这种废话是很有存在的必要的。 “……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你可以继续跟进,但不要有压力,我对此并不抱希望。”交代完任务,就在布鲁克林以为该结束通话时,伯克突然说道 “安东尼·肯尼迪去非洲后,院长的位置一直空闲着,你有什么安排吗?”以前哈佛虽然因内斗而元气大伤,但内部依旧有着安东尼、伯克跟布鲁克林三人顶着。 现在安东尼被布鲁克林跟伯克联手处置,长远来说是好事,但短时间内还是难免有些动荡。 原本有三个人作为哈佛的顶梁柱,现在其中一根顶梁柱折了,就剩两根了,偏偏这时候遇到了暴风雨天气。 哪怕这两根看起来依旧坚固,哪怕屋子看起来安稳如山,房子里的人还是难免会心里犯滴咕。 这不算杞人忧天,只是合理的怀疑。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伯克·福斯曼的问题。 伯克提到安东尼·肯尼迪,显然不是单纯的询问院长职务顺嘴提到的。 “安东尼现在怎么样?”布鲁克林没有回答,反而反问了个问题。 “丹·丽斯说,安东尼得了疟疾刚好,他的小孙子好像也有患病的迹象,被送回来进行治疗。” “他有什么想说的吗?” “没什么想说的。安东尼等着你输呢。” “非洲那边怎么样?” “跟在波士顿一样,每天上午十点多才露面,呆一两个小时就会离开,然后一下午消失不见。” “降职。”布鲁克林冷笑着说道 “你挑两个人过去担任负责人职务,把安东尼的职务往下降,哈佛议会是公平的,没有人享有特权。以后安东尼犯错就按照规定进行处罚。”短暂的沉默后,伯克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了。” “嗯,你先担任一下代理院长,负责处理学校的工作。”布鲁克林绕了一大圈儿,这才做出安排。 “波士顿那边就交给你了,伯克。” “我知道了。”伯克·福斯曼应下,声音里听不出什么太大的波动。布鲁克林是信任伯克·福斯曼的,至少在现阶段是信任的。 伯克·福斯曼刚刚主动进行了测试,主动向布鲁克林表达 “忠心”,如今测试的时效性还没过。挂掉电话,布鲁克林躺在会议桌上,仰望着天花板,缓缓睡去。 ………………e..y的小休息室大多没有窗户,四周全是墙壁,中央摆放一张会议桌,然后是椅子,光源全靠灯光。 这样的房间里很容易让人遗忘时间,失去时间观念。布鲁克林醒过来时,就是这样。 他睡去时周围是这个亮度,他醒来时还是这个亮度。他躺在那里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做起身,拿起手机查看时间。 很好,15:44已经下午了。布鲁克林检查着邮箱,翻看通话记录,脑海里回想着睡觉之前说过的话。 此时睡过一觉,大脑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布鲁克林感觉自己的大脑是如此的清醒,思维是如此的敏捷。 将对话过了一遍,确认没出问题后,布鲁克林简单收拾一下,推开小休息室的门离开。 军方在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将军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后就开始闷头为即将到来的庭审诉讼做准备,召集收到传唤的当事人,筹措律师团队,研究辩护策略。 任凭外界舆论汹涌,军方自关起门来自己过自己的,仿佛外面议论的不是他们一样。 布鲁克林这边收到军方的 “战贴”,也开始着手准备应对,并不再继续为舆论添砖加瓦。而钱德勒·凯恩还躺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病床上修养,不接受任何非官方探视。 涉桉其他人员也消失的消失,躲起来的躲起来,被下达封口令的缄默不言。 一时间任凭舆论大众如何讨论,一应当事人却突然集体变成了哑巴。舆论就是这样,任凭如何火热的话题,一旦失去当事人持续递送材料,也就只能火热那么几天。 如今钱德勒·凯恩枪击桉与军方谋害联邦检察官事件在失去当事人的添油加醋后已经开始降温。 看起来这件事似乎就要这么不了了之了。有 “热心肠”的公民对此非常急切,他们在网上呼朋引伴,欲要讨个说法。 在大众眼中,这件事似乎就要过去了。大选在即。昨天还火热的话题似乎也要为大选让路了。 但熟知内情的人却察觉到了隐藏在逐渐平息事态下的暗流涌动。军方在蓄力,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一鼓作气干掉胆敢跳出来拦路的纽约。 说实话,即便获得了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提醒,直到现在军方对纽约针对自己的行为依旧感到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 在他们看来,他们是没有招惹到纽约的。——只是想控制你,让你帮我做件事,怎么算是招惹呢? 你怎么就反抗了呢?与军方的蓄力相对应的,纽约这边也不遑多让。仅仅几天就逼得军方步步退让,狼狈不堪,足以见得纽约这边设局之人的功底。 虽然纽约现在风平浪静,似乎默认了军方的 “组团纽约游”,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但能看清这一层的没有傻子,谁都不信能策划如此详细周密的计划,差点儿逼得军方丑态百出的人会束手就擒。 如果不是有人指点,军方会这么快反应过来?这场戏且有的看呢。纽约这边看似风平浪静,一定是在憋着什么大招呢! 不少人都预感到纽约很快就会爆发一场精彩的斗争。能看到这一步的人已经是难得了。 而还有更少一部分人,看的更深。他们将大选跟纽约与军方的冲突联系起来,将两件事的发展与变化关联在一起,从中找到了些许蛛丝马迹。 军方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支持并非公开,直到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依旧是少数。 纽约突然搞出这么大的声势,目标直指军方。再联系总统先生在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召开不久就更改行程……很难让人不想到些什么。 这一切看似新鲜的斗争,追根朔源,似乎依旧回归联邦政坛长久不变的话题——大选! 只是不知道总统先生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拿下了纽约州?这似乎对皿煮党非常不利啊。 还是说纽约并不是总统先生的布置,只是双方一拍即合?少数站在联邦政坛顶尖的人冷眼旁观着局势的变化,暗暗猜测着。 布鲁克林知道他下定决心跟军方正面开战一定会引发诸多猜测,这些猜测对他是有利的。 值此大选之际,任何一个州都会变成香饽饽。这些猜测可以挡住一部分意外跟敌意,使他不用分散精力去防备不知从哪儿射来的暗箭。 不过现在布鲁克林并不想考虑这些。站在晴朗的晚冬暖阳之下,迎着阵阵寒风,布鲁克林只想骂娘。 温士顿喊了他来陪同,一起迎接总统先生。结果他们在这儿站了快一个小时了,总统先生还没到。 温士顿的助理联系后得知,总统先生的专机因天气原因延误了!他们要在这儿多等一个小时! 布鲁克林无奈望天。这一早上,他什么事儿都没干,像个傻子一样在这儿等。 在布鲁克林不耐烦的等待中,总统先生的专机姗姗来迟。清场,特勤进场,列队等待。 在万众瞩目之中,总统先生的专机舱门打开,两名特勤守在舷梯处,一个金白色头发的微胖男子出现在门口,面带笑容抬手冲人群挥手致意。 然后——一阵寒风吹过,总统先生金白色的头发随风飘荡,看起来有些狼狈。 布鲁克林鼓着掌,站在人群前列冷眼旁观。总统先生穿着一身蔚蓝色西装,西装有些肥大,看起来并不是很合身,再搭配上头发同色的金灿灿宽领带。 一股土包子,暴发户的气质扑面而来。尤其搭配他被风吹乱的秀发,让总统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一国总统,反而更像是某山沟沟出来的煤老板。 第628章、总统先生来临 布鲁克林对总统先生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无论从气质还是从举止来看,他都更像土包子,暴发户,跟帕特里克·内斯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相去甚远。 如果两人站在一起比较,不涉及任何其他利益,单纯以印象眼缘投票的话,布鲁克林会毫不犹豫的把选票投给帕特里克·内斯特。 政治人物的形象与气质很 《美利坚大法官》第628章、总统先生来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29章、两个人的烤肉店 总统先生终于走了。看了一眼浩浩荡荡的超长车队,布鲁克林坐进车里,吩咐哈里森发动车子离开。 不管总统先生在机场见面时搞的那一套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他都得去排雷。 布鲁克林是奉行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的。在他看来,要想发挥出自己所拥有的实力的最大值,就必须确保人心一致,内部没有不稳定因素。 这也是为什么在向帕特里克·内斯特寻求和解失败,在尝试发起和解请求屡遭拒绝后决定正面硬刚时,布鲁克林没有第一时间一齐通知所有的‘自己人’这个消息的原因。 也是他在确认希瑟·格肯不会屈服后,结束两人的熬鹰游戏,直接放弃的原因。 是确定安东尼不安定的第一时间不是选择安抚,尝试拉拢,而是直接毫不犹豫地将其清理的原因。 更是在察觉政治联盟失去控制后,第一时间做切割的原因。内部不稳,不去剔除危险因子,难道等着它在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吗? 趁着尚有余力,抓紧清理一切敌意目标与不安定因素,这才是正解。不管总统先生将他放在最中央,吸引所有人目光,让敌意与不安定主动暴露,是出于好意还是恶意,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不安定因素暴露出来。温士顿还在陪着总统先生——从今天开始,到总统先生离开纽约州为止,温士顿都抽不出时间,他要将主要精力放在陪总统先生之上。 总统先生的到来对布鲁克林来说只是一个拖人下水的机会,是挺过军方的狂风骤雨,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但对温士顿而言,却不是这样的。从温士顿接受总统先生邀请,答应帮他站台宣传大选演讲开始,温士顿的政治立场就已经很鲜明了。 他往总统先生身旁一站,甚至根本不用说话,就是在向外界释放一个信号:纽约州州长雷利·温士顿支持总统先生! 对温士顿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一旦支持总统先生成功连任,他功不可没! 届时温士顿将获取非常丰厚的回报。无论是他在共和党内的地位,还是在整个联邦政坛的地位,都将迎来质的提升。 保守估计,他可以直接进国会,担当主要角色,在国事上获得真正的发言权。 轻佻一些估计,他能加入总统继承顺位十八职务之一。浪一点儿的估计,他能当副总统,甚至在多方运作之下,在现任总统先生连任到期后,成为共和党推出的下一任重要候选人。 具体是哪个结果,全看温士顿自己选择。与付出相比,收获不可谓不丰厚。 平心而论,布鲁克林觉得异地相处的话,他都会心动。因此,温士顿在接下来的时日里主要围着总统先生转,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也因此,肃清纽约内部的事情只能是弗兰克跟布鲁克林两人来完成。好在现阶段总统先生带来的只是利益,还不到论忠诚的时候。 …………跟布鲁克林的选择一样,在机场见面后,弗兰克也离开了。他甚至没有主持安全工作,而是将这些交给了大卫。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相约烤肉店,大白天开始公然旷工。烤肉店老板依旧很懂弗兰克,好像两人心心相通一样,不一会儿就端上来一大盘烤肉,然后不等布鲁克林或弗兰克开口,就主动离开了店铺。 “等了一上午,什么事儿都没干,我都要饿死了。”弗兰克抱怨着,抓起一根小肋排用力撕咬起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从里面挑选了一块战斧牛排,啃了起来,嘴里附和抱怨着 “是啊,什么事儿都没干成,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哎——”这话是抱怨,也不仅仅是抱怨。 这是一种试探,试探对方的态度。总统先生的到来,为纽约注入了新的变化。 哪怕是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这样的铁三角关系,也需要重新审视自己及对方的立场。 这句话就是个巧妙的无伤大雅的,但彼此都懂的试探。如果布鲁克林回‘都是为了迎接总统先生’、‘恰好最近工作不忙’之类与他的抱怨内容相反的话,就表明布鲁克林的立场已经发生变化,弗兰克会立刻住嘴不言。 他们这次烤肉店之行就真的只是来吃个午饭了。啃着烤肉,布鲁克林将握手时的细节说了一遍,说完后,两人都没有发表意见,而是把总统先生递给他的那封信封拿了出来。 拆开后,一本证件落了出来。证件上是一颗屎黄色五角星,星星内部圆环为蓝底,其上用同款屎黄色写着‘uessecretservice’。 usss!联邦特勤局!搞笑的是,usss这样的部门在以前却是隶属于联邦财政部的,直到2003年,才将usss改为联邦国土安全部下属部门。 如今的usss就是隶属于国土安全部的下属部门,主要职责是预防和调查对美元和债券的伪造,以及保护总统、副总统、总统当选人和副总统当选人、前总统和他们的配偶、大选前120天内确定的总统候选人和副总统候选人、现任和前任总统的未满16周岁的子女和孙辈、来访的外国国家首脑和政府元首及其配偶、总统令指定的个人和国土安全部指定的国家特别安全事件。 其中各国驻联邦大使馆就是由usss制服部负责保护的。usss宣誓雇员分为特工和制服员工,其中保护政府要员的穿保守黑西装,戴墨镜,一脸凶悍气质,一言不发的就是usss的特工。 布鲁克林手里的临时证件自然不是招募他成为临时特工,保护总统安全。 这份证件是用来证明他的身份,可以让他随时去见总统先生,免于繁琐程序与常规检查的。 拿着这个证件,布鲁克林携带的物品不会经过特别细致的检查,他携带一些较为危险的物品去见总统先生,也不会被视为威胁,立即击毙。 比如他带了把枪,或者带了个应召女郎什么的…… “这是让你主动去找他呢。”弗兰克瞧了个新鲜,撇着嘴有些不忿地道。 纽约的安全一向由nypd负责,现在总统先生来了,却被usss抢了活儿。 这可不是好事儿。总统先生一旦出了意外,nypd一样要被追责,他弗兰克·雷根一样跑不了。 而总统先生的安全却不受他控制,他只能被动等待,然后被动接受。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令弗兰克非常不爽。 尽管各地需要配合usss完成安全检查与安保部署的工作,但nypd依旧不爽。 这种不爽是毫不掩饰的。布鲁克林没在意弗兰克的不爽。这种不爽只是弗兰克的个人情绪,是把他当做朋友,当做真正的盟友,自己人,这才表露出来的。 过往不谈,就凭弗兰克刚刚试探的话语来看,就不是让情绪影响决策的人。 “谁主动谁被动。”布鲁克林说了句拗口的话,将临时证件随意往桌上一丢,继续啃牛排。 这就是他对自己跟总统先生现阶段关系的评价。虽然不想承认,但说起来,他跟总统先生的关系与情侣真的高度相似。 他们现在就想一对儿吵架了的情侣,碍于面子都不好相对方低头,但又不舍得分手,都贪慕对方带来的好处,又都希望对方先服软低头。 可不就是谁主动服软,在以后的日子里谁就被动嘛。布鲁克林将总统先生的事暂且放在一边,说起了纽约内部不安稳的事情。 弗兰克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为了帮布鲁克林——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弗兰克在本次事件里投入甚多,他不可能回头了,这时候只能一条路走到黑,allin押布鲁克林笑到最后。 弗兰克已经是个红眼睛的赌徒了。——他当然可以现在回头,及时止损,壮士断腕,可他现在回头,断的不是腕,而是半边身子。 损失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他承受不起。这时候听说有人不安稳要搞破坏…… “都是谁?”弗兰克问道。布鲁克林摇摇头,擦擦嘴道 “非常时期,甄别不重要。我们不是要押他们上法庭。” “等晚上跟温士顿通个电话,问问他在迎接总统先生的宴会上谁表现的够积极。” “嗯,好。”弗兰克点点头,咀嚼着烤肉,应声道。他们自有一整套完整了流程来处理相应的人物——这套流程在过去纽约事件中已经被磨练的相当熟练了。 抓捕,调查,起诉,判决,进监狱一条龙服务。跟弗兰克通过气,布鲁克林暂时放下了整顿内部的事情,进而讨论起了面对总统先生的态度问题。 “他邀请你去参加他的竞选演讲?”弗兰克有些吃惊地重复道。 “是的,他是这么说的。”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确定。弗兰克随即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瞥了一眼桌上浸染了油渍的临时证件,那是刚刚布鲁克林在吃烤肉时不小心迸溅出来的汁水,收回目光,弗兰克分析道 “总统先生是在向你抛出橄榄枝?”他有些不确定,遂问道 “华府那边情况怎么样?”刚刚布鲁克林在车上跟迈克尔与米切尔森分别联系过,了解了华府那边的最新动向。 “帕特里克·内斯特得到军方支持的事总统先生应该已经知道了。”布鲁克林道 “现在他的情况其实不太妙。” “共和党内部直到现在还没统一意见,我的判断是他们可能会一直保持现状,直到大选结束。”这也就意味着总统先生永远无法获得共和党的全力支持,不仅无法获得共和党的全力支持,甚至可能会在关键时刻被共和党背刺。 “他们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达成共识了?”弗兰克疑惑道。布鲁克林摇摇头 “应该不是,他们推出了比尔·韦尔德。”比尔·韦尔德曾担任马萨诸塞州州长。 嗯,纽约州的死对头。不用想,纽约人民情愿选票作废也不会投给死对头州的州长。 “所以他现在一定很需要纽约州的支持。”弗兰克顺着布鲁克林的话分析道。 纽约州跟马萨诸塞州是死对头,获得纽约州的支持对总统先生意义非凡,不仅可以为自己的大选事业添砖加瓦,确立一个州的支持,提前将27张选票收入囊中,还能打压党内对手比尔·韦尔德。 打压比尔·韦尔德对总统先生有着非凡的意义。这有可能是他弥合共和党内部分裂的契机,让他能重新获得整个共和党的支持。 堪称一举两得。这也就难怪总统先生甚至连他的自留地德克萨斯州都只跑了一半,就急急忙忙跑来纽约了。 这么好的机会,换做是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看来我们掌握主动权了。”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弗兰克开心地咧嘴笑了笑,玩笑道。 “总统先生这是送上门的服务啊。”布鲁克林跟着点头。总统先生有所需求,他们才好操作,双方才有的谈。 在谈判中,明确对方需求是很重要的事情。纽约不是只有支持总统先生这么一个选择,大不了大家都别玩儿,你不帮我,我也不帮你,大家互相伤害,看看谁先伤不起。 纽约在大选中或许无法决定谁是总统,却能决定谁不是总统。这也是总统先生选择怀柔手段,软硬兼施的原因。 纽约是有掀桌子的实力的。弗兰克擦擦嘴巴,将纸巾团成团丢在一旁,突然问道 “温士顿那边……”他们三人的情况现在很微妙。因处置钱德勒·凯恩的分歧,三人才刚刚度过难关,现在又迎来更大的考验。 温士顿会不会彻底倒向总统先生?现在不会,不意味着以后不会。如果总统先生在大选中取得明显优势,如果局势逐渐明朗,温士顿获取利益的风险变得越来越小,他会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选择投入更多? 这个问题不适合在谈话刚开始时就提起,哪怕是现在,其实也不太适合。 参考处置钱德勒·凯恩意见分歧中布鲁克林的状态。那时候的弗兰克跟温士顿都是含蓄地表达态度。 布鲁克林没说什么‘我相信他’‘他不会背叛我们’这种狗屁一样毫无用处的话。 而是在沉思许久后分析起来。 第630章、日程 再精妙的方案,再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具体实行时也不会是毫无疏漏的。 随着计划的推进,局势在不断发生变化,人的心思也在不断发生改变。 人心向来是微妙的,不可完全揣度跟预测的。布鲁克林他们只能制定方案,确保每一步都恰到好处,考虑到每一种变局,但对人心是没有办法进行预测的。 人心只能在局势不断变动时一步步小心试探,谨慎测量,暗暗揣度。温士顿有没有卖掉布鲁克林跟弗兰克,彻底投靠总统先生,以换取晋身之资的可能? 当然有!不要说总统先生了,连投靠帕特里克·内斯特的可能也是有的。 私交并不影响公事。私交并不影响捅刀。否则他们找空闲时间拉温士顿一起开个电话会议好了,干嘛两个人跑到烤肉店来商议。 不过布鲁克林觉得现阶段是不可能的。有那天在这里制定的方案打底,温士顿不可能在局势还没明朗,甚至真正的压轴大戏还没上台时就提前下注allin。 但这并不意味着温士顿永远安全。随着局势的变化,温士顿的立场随时都可能发生转变。 布鲁克林分析着,看了弗兰克一眼。不光是温士顿,弗兰克也一样。他也一样。 如果总统先生确认连任,给弗兰克开出国土安全部部长职位呢?这可是总统继承顺位第18位! 如果总统先生给布鲁克林开出大法官职位呢?谁说得准? “晚上我跟温士顿联系。”吃完烤肉,弗兰克从钱夹里抽出几张钞票放在柜台上,对布鲁克林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 “我安排人接收起诉书。”两人点头致意,转身离开烤肉店。…………总统先生这边从新年尹始便大张旗鼓的跑到德克萨斯州开始活动,为自己大选壮声势,现在更是风风火火的跑到纽约州这个炸药桶来,由州长先生领着一群人接机,好不热闹。 另一边的帕特里克·内斯特自然也不会闲着。军方与纽约的争端属于不露于表面的争端,大家在媒体上能看到的,只有诸如‘纽约检察官遭遇枪击’‘大选在即,总统先生亲临纽约’之类的报道,实际上暗地里的交锋是不可能见诸报端的。 军方现在去纽约解决麻烦,只是集中精力,毕其功于一役,并不代表军方其他所有事都停摆。 该配合的还是继续配合。帕特里克·内斯特在军方的安排下,选择从退伍军人入手。 在总统先生位临纽约的同一时间,帕特里克·内斯特也在加利福尼亚州‘登陆’,由退伍军人事务部配合着开启了浩浩荡荡的大选宣传之旅。 纽约的事儿仿佛跟他毫不相干一般。………………翌日,总统先生在温士顿的陪同下率先抵达康奈尔大学,开始宣传大选。 所以选择康奈尔大学,是经过总统幕僚与温士顿商议后做出的决定。温士顿在纽约的支持率原就高的吓人,后来因纽约事件及善后相关事宜导致纽约发生动荡,这才让温士顿支持率一路下跌。 即便如此,在纽约州温士顿也是独一份儿的存在,根本没人能与他正面为敌。 温士顿在纽约执政这两年虽然看似没什么功绩,实则细细数来,功绩不小。 首当其冲的就是纽约的改变。nypd对纽约治安环境的整改,每次都有州长办公室为其背书。 纽约事件动荡导致纽约失业率上升,人均收入下降,繁华纽约尽显疲态,但随后州长办公室联合市政厅出台一系列政策,有效缓解了纽约的颓势。 如今纽约失业率开始稳步下降,商业愈发繁荣,人均收入缓慢上升,这都是温士顿的功绩。 尤为难能可贵的是,温士顿关心教育,前段时间心心念念要教育改革,这事儿虽然还没成,但州长办公室联合市政厅下达的几条改革方案试水,已经初步取得进展。 再加上温士顿奔走调研亲力亲为,经常出没于社区学校,贫困地区。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温士顿曾与妻子对簿公堂这不假,但温士顿从未传出过桃色新闻,更没有贪污受h的传闻。 州长先生出行看似前呼后拥,排场极大,实则只有几辆车,一队保安。 与过往几任州长相比,温士顿简直清廉得可怕。温士顿是没有干出什么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是没有让纽约人人坐在家里就有钱领,是没让纽约成为尹甸园一样的地上神国,可温士顿也没狂捞政治资本,没天天喊口号忽悠人呀。 民众或许会被蒙蔽,被欺骗,但那也得有人去做。在纽约这一亩三分地,谁敢往温士顿身上泼脏水? 没人折腾,没人歪曲事实,温士顿尽管做的平庸,他所做的一点一滴却也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显露在人们眼前了。 最重要的是,温士顿带来的是一种希望。温士顿没能让纽约变成地上神国,可他用实际行动让选民们看到了希望。 选民们哪见过这阵仗啊。以前都是画大饼夸夸其谈,要选票要筹款要支持时舌灿莲花,恨不得把自己执政下的未来描绘得比尹甸园都美妙。 一旦得了选票,履了职位,立马千难万难,当初许诺的统统不作数。其举止行为简直比最渣的渣男还要渣一万倍。 而温士顿呢。话不多说,描绘得未来也不见得多么好,可他确确实实在一步步践行自己的许诺啊,他老老实实在办事啊。 选民们也不好高骛远,对现在的州长就很满足了。因此,温士顿在纽约州尽管前段时间支持率不断下滑,但他的统治地位依旧不可撼动。 而温士顿的支持者中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就是年轻人。早在他参加州长竞选时,就曾选择在大学进行竞选演讲,并多次提出对医疗、教育等方面的改革方案,其温暖和煦的谈吐,俘获不知多少年轻人。 可以说,全纽约州,温士顿的支持者数大学里最多。因而,经过研究,总统先生在纽约州的首个竞选演讲活动自然就安排在了大学。 而康奈尔大学又是纽约的一张名片,自然而然地,首站选在了康奈尔大学。 ——康奈尔大学主校区不在纽约市,而是在距离纽约市六小时车程的尹萨卡城。 因此,总统先生跟温士顿今天都不在纽约市。布鲁克林不知道温士顿陪同总统先生的尹萨卡城之行如何,他只知道弗兰克办事儿效率很高,高的有点儿吓着他了。 昨天中午定下的计策,今天上午e..y就开始陆陆续续收到了起诉书。 这才过去不到24个小时!而起诉书上的许多人甚至还陪同着总统先生站在康奈尔大学的主校区里接受学生们的欢呼呢。 就是不知道这时候突然送上传票,他们脸上的表情会如何精彩。布鲁克林这么想着,将检察官办公室递上来的起诉书挨个浏览了一遍。 起诉的罪名很普通,受h,召j,售卖d品……这里面或许有被冤枉的——检察官办公室办事时是对着弗兰克给的名单进行罪名罗织的,而弗兰克从温士顿那里拿到的名单更是自由心证,根本没证据表明人家对纽约怀有异样心思。 但起诉书上所诉罪名却不是平白罗织的。说是召j,那必然是召了的,说是受h,那必然是受了的,说是售卖d品,那必然是贩卖了的。 其实在政坛为官,根本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清正廉洁,片叶不沾身。就拿布鲁克林三人来说。 布鲁克林公正无私的名声全联邦都知道,其人更是被纽约人亲切的称呼为‘忒弥斯’,可见时人对他公正公平的印象之深。 更别提之前还传出过一亿多美金的误会。然而就是这样的布鲁克林,他现在所居住的房子,如果按照市场价格来算,他是万万住不起的。 至于弗兰克跟温士顿那就更不用提了。温士顿那不叫召j,那叫自由恋爱。 只不过州长先生一直没遇上真爱罢了。弗兰克那也不叫滥用职权,只是他的几个儿子女儿都很出色而已。 因此,只要用心找,没谁是干净的。将起诉书大致浏览了一遍,布鲁克林就将其放在一边,不再看了。 该怎么办怎么办,按程序走就是了。如今他关心的是总统先生,以及即将登场的‘军方代表团’。 继总统先生昨日抵达纽约之后,‘军方代表团’也将不日抵达纽约。本次‘军方代表团’可谓精锐尽出,将星熠熠。 首当其冲的就是布鲁克林的‘故人’,他的岳父,曾经的盟友,打着让他家破人亡主意的老银币,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这位的名字是被布鲁克林写在官网的排庭公告上的。他此来也正是应了迈克尔·格雷迪在新闻发布会上说的那句话,全力配合。 紧随其后的就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这位倒是没被列入被告人名单,但他此来是借着公务的由头,实则更像是‘军方代表团’的领队。 布鲁克林结合这位在新闻发布会上的表现,猜测他可能是军方代表团的对外喉舌。 这是个需要重点关注的人物。布鲁克林已经让迈克尔去搜罗这位的资料了。 可惜的是,军方与普通政客不同,他们因其国家暴力机关的属性,天然带着一丝神秘。 不光是迈克尔·格雷迪,其他军方人物的资料都不太好搜集。除了这两位,还有诸如一体化作战司令部、国民警卫局、驻海外联合g军、陆军、海军、空军、海军陆战队、海岸警卫队……凡是军方所属,不论大小,几乎全部有所涉及。 库尔将军之流在这一众将星云集的代表团中,显得丝毫不起眼。本次军方代表团林林总总算下来,竟然有多大一百多人前来纽约。 e..y此前并未披露钱德勒·凯恩递交的起诉书被告名单,只是因缘际会泄露出库尔将军等零星几人。 因此,外界其实并不知道军方代表团阵容是如何豪华的。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全是将军。 联邦现有43个现役上将职位,当前实际配备现役上将41位。其中陆军17名、海军8名、空军11名、海军陆战队3名、天军2名,海岸警卫队2名,公共卫生局军官团1名,【注1】这只是上将,并不包括其他中将、少将、准将,以及将军以下军衔。 这些也只是现役上将,并不包括已经退休的将军。且不说这些人是不是全都连接成利益共同体,同气连枝,组成军方,就是把布鲁克林换做总统先生,也没胆子一口气起诉联邦现役所有将军啊。 钱德勒·凯恩此次递交起诉书中起诉的人员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有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这等‘公报私仇’的,也有库尔将军这等‘杀鸡儆猴’的,还有不少是已经退休的,以及非将军军衔军官。 被告人名单里有强有弱,有真有假,有虚有实,详略得当,恰到好处。 布鲁克林是打算‘以打代和’‘边打边谈’的,不是打算彻底掀桌子大家都别玩儿的,更不是打算自寻死路的。 如果他敢一口气把所有退役、现役军方将领全部起诉,倒是不冤枉这些人了,可他也活不成了。 前中情局职员爱德华·斯诺登现在还躲在大毛家避难呢。这些人来纽约,自然是来者不善,布鲁克林早在决心硬刚时就以有所预料,但如何处置这份‘来者不善’,处置的尺度该如何拿捏,都需要布鲁克林仔细衡量。 一个拿捏不好,火候过了,可能‘以打代和’就成了真打,‘边打边谈’更是无从谈起。 火候不到,达不到震慑的目的,贸然提出谈判,反而会被认为是在服软,以为他软弱可欺。 布鲁克林坐在办公桌前,虽然电脑屏幕上是e..y的内网界面,实际上他的注意力根本没在这上面。 正思考着,哈里森匆匆走了进来。 “boss!”哈里森神色凝重,来到布鲁克林面前,低声喊了一声。 第631章、潜在威胁 “怎么了?”布鲁克林见哈里森面色凝重,回过神来起身问道。哈里森没有立即回答,回头看了一眼外间的奈莉,低声道 “有可疑人士接近安妮女士。”【注1】布鲁克林呼地站起身,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一只胳膊死死撑在桌面上,微微颤抖着。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如潮水般蔓延而上,迅速将他笼罩。 上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仅仅片刻失神过后,布鲁克林镇定下来。 “怎么回事儿?”布鲁克林问着,重新坐了回去。哈里森能来向他汇报情况就说明安妮至少现在是安全的。 “有陌生面孔一直徘回在家里附近。”哈里森回答道 “这引起了乔纳森的注意。乔纳森去询问安保,之前进出登记人员里没有这个人。他们是偷熘进去的。” “不是邻居?”布鲁克林有些怀疑地问道。按照哈里森所说的,就是负责保护安妮的保镖之一乔纳森,他注意到有陌生面孔出现,就去问了社区来访人员登记,并将陌生人的面孔跟来访人员面孔进行对比,最终确定陌生人没有登记。 这是不是有点儿太玄幻了?布鲁克林知道自己住的小区里有不少房子虽然一直处于空置状态,但实际上房子都是有主人的。 陌生人就不可能是以前没回来的邻居吗?或者他怎么知道访客都长什么样的? 虽然在这个特殊时期,布鲁克林也同意是冲着安妮来的的推断,但他是毫无证据不讲逻辑的由心推断。 他可以这样做,乔纳森却不行。他付给乔纳森的钱就有甄别危险这一部分。 他必须有所依据才行,不能自由心证。 “我在入口处的摄像头上做了点手脚。”哈里森说的有点儿羞涩。布鲁克林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哈里森自从跟着自己以来一直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如果不是聘用他之处起过波折,差点儿就把他当成个憨厚老实之人了。 他只是表现的很本分,表现本分不等于老实巴交,不懂变通。这么一想,这确实是哈里森能做出的事儿。 “乔纳森通过入口处的摄像头进行的筛分。确定陌生人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入的。”布鲁克林点点头,接受这个说法。 他随机问道 “那个乔纳森,能把这个陌生人画出来吗?” “不是一个。”哈里森纠正道 “是两个。一男一女。女性假装跑步对院内及周围环境进行侦查,男性伪装成快递员,检查了邮箱内的信件。” “因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还有支援,乔纳森不敢贸然行动,怕被调走后有人趁机侵入房间内部。”哈里森汇报了一下详细情况,最后点点头,确认乔纳森能将这两个陌生人绘制下来。 布鲁克林吩咐道 “让他把这两个人画下来,发给鲍勃。”哈里森点点头,转身离开。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保持着有些僵硬的姿势,脸色不断变幻。 这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的。奈莉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在感受到办公室内气氛不对后,她会判断出布鲁克林的心情适不适合会见,然后主动帮布鲁克林挡住其他人。 布鲁克林就这么僵坐了十几分钟,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拨通了鲍勃的电话。 他先简明扼要地将这次可疑人物出现的经过讲了一遍,然后告诉他准备接收乔纳森发过去的素描图片。 “拿到照片后去找沃特·奥布来恩,让他查查这两位是什么人。” “等查出人以后你去报个警,把结果发给弗兰克,让nypd发布通缉令,全程搜捕。”顿了顿,布鲁克林叮嘱道 “尽量抓活的。”按照哈里森所说,根据乔纳森的描述,他们一致判断这两人属于一支战术小队,潜入进来是在做前期侦查工作。 现在的卫星定位系统很牛b,联邦军队凭借gps把战争变得像ar游戏一样。 打开gps,身临其境一样定位目标,输入数据,无人机或其他什么武器会在系统指令下自动对目标进行打击。 但gps并非没有误差,它再厉害也还是卫星,不是人,不会思考。因此,人工侦查依旧必不可少。 哈里森判断他们是做侦查工作,主要是这一男一女身上那浓浓的‘同行’味儿,即便是隔着乔纳森的描述,他都能闻到。 对这次事件,哈里森有自己的判断。人工侦查一般会用作复杂地形。布鲁克林住的地方地形可算不上复杂。 完全属于可以直接在千里之外利用gps,操控无人机完成远程打击的。 但他们没有这么做。之前布鲁克林招募保镖,哈里森面试录用乔纳森三人,这都不是什么秘密,稍加打听就能知道。 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家的防御力量并不强,根本挡不住一个标准战术小队的突袭。 要只是想要打击目标,战术小队完全可以在三分钟内结束战斗,等nypd赶到时他们说不好已经登上飞离纽约的飞机了。 既然他们没有突入打击,只是侦查环境,哈里森根据他丰富的职业经验判断,对方可能要将安妮当做人质。 哈里森建议加强家里的安全防护。现在增加安全防护力量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招募保镖,扩大团队规模。 这不是什么好主意。本来就有人在对安妮虎视眈眈,怕就怕招募人员恰好给了他们机会。 第二种是雇佣防务公司。作为一个自成立以来战争不断的国家,联邦有大量的军人,这些人在为联邦做过贡献后拿到的补贴并不高,为了照顾家庭,不少有本事的都会加入防务公司,用自己熟悉的技能在自己熟悉的环境中做自己熟悉的事。 因此,联邦的防务公司非常多,行业一直十分繁荣。这里的防务公司是真的有些实力的,许多甚至不仅仅做防务工作,业务会拓展到军火、雇佣军等诸多行业中。 比如某水。防务公司因其特殊行业环境的原因,对员工素质也有特殊要求,这就确定了好的防务公司必然跟军方有所联系。 说到底防务公司看的不是名气,而是业务能力。业务能力高,名气自然会有。 而业务能力高低完全取决于员工职业素质。要想招募一批职业素质好的员工,可不就得趁着他们还没退役就开始联系嘛。 这又怎么可能绕得过军方。第三种就是联系ypd是一家综合性警局,下辖巡逻勤务、特别行动、运输、房屋、交通、反恐、犯罪控制策略、调查、情报等20多个主要部门,几乎要负责纽约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全部的安全工作,要应对各种类型的安全隐患,自然会包括参与证人保护计划的证人保护工作。 不过布鲁克林不打算让安妮加入证人保护计划,他只打算让nypd的巡警更频繁地在家周围巡逻,让警局随时准备支援。 一来,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动手,甚至会不会动手。这是一次威吓,还是一次有预谋的踩点? 这一男一女是估计露出行踪,还是因为轻视,一时大意?他总不能让nypd的警员一直跟着安妮吧。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况且布鲁克林又不湖涂,他分得清主次。 安妮的危险归根结底是他带来的。安妮那边也不是主战场。主战场在他这边儿。 只要解决跟军方的矛盾,安妮那边自然就安全了。而不让安妮加入证人保护计划的原因也很简单,这个证人保护计划大概等同于现在的电子锁,防君子不防小人。 普通人觉得证人保护计划高大上而又什么,那是因为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证人保护计划。 真正能接触到它的人就会知道,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就像筛子一样,到处都是漏洞。 而想要针对被证人保护计划保护的人采取行动的人很轻易就能行动成功。 普通人够不着,够得着的人眼里形同虚设。这就是证人保护计划。安妮加入证人保护计划的危险性甚至比在家里还要高。 做完这些,布鲁克林又亲自给弗兰克打了电话,说明突发情况,以及自己的担忧。 他明白安妮的危险是自己带来的,只有解决与军方的矛盾,才能解除安妮那边的危险。 但明白归明白,担忧归担忧,现实则归现实。他明白也没用,现实就是主要矛盾不是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弗兰克对此表达了高度重视,表示可以立即安排警员将安妮保护起来。 就像保护保护钱德勒·凯恩的16名警员以及钱德勒·凯恩的家属那样。 钱德勒·凯恩的家人虽然分属证人保护计划,但其实是有区别的。布鲁克林他们只是把人列入证人保护计划,便于调取资源,实际上证人保护计划程序中的被保护人跟钱德勒·凯恩的家人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们是由弗兰克亲自安排人保护起来的。知道证人保护计划里的钱德勒·凯恩家人下落的,光知情的经办人就有不下二十个,但知道钱德勒·凯恩家人真正下落的,只有寥寥数人。 对弗兰克的提议布鲁克林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拒绝了。 “谢谢,弗兰克,但不用了。”布鲁克林拒绝道。 “安妮马上要分娩,就算现在藏起来,分娩那天还是会暴露的。” “我跟安妮都不可能同意让他在非医疗保障环境下进行分娩。”nypd有不少安全屋,有不少安全屋里也有医疗箱,可以提供一些简易包扎跟治疗,但要说分娩,那就不用想了。 “我们可以搭建一个。”弗兰克表达了自己对布鲁克林的重视。 “搭建一座安全屋也许需要很长时间,但将现有安全屋进行改造却花不了太多时间。” “可以医生……”布鲁克林有些心动。弗兰克打断道 “那就看分娩那天双方的实力了。” “你可以先找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外科主任提前预约,等分娩那天我们派人带医生过去,分娩后再把医生送回去。” “这太危险了。”布鲁克林道 “万一他们对医生进行跟踪呢?万一甩不掉人呢?万一他们通过技术手段锁定了安全屋位置呢?” “安妮需要分娩,旁边却在枪战??” “别着急,布鲁克林。”听到布鲁克林拔高的嗓音,弗兰克安抚道 “我们可以慢慢商议后续的行动方案,但当务之急是先确保安妮的安全。” “他们已经盯上安妮了。” “按照他们以往的习惯,盯上的目标还没有放弃过的。” “安妮现在或许安全,但一旦我们这边的局势发生变化,他们一定会选择对安妮动手,用安妮作为人质,进行要挟。” “我们可以做出让步,进行交换,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我们输了,大不了我们一起被关进监狱。” “放心,布鲁克林,我对监狱很熟悉,只要我们在一个监区,我可以罩着你。但晚上我就无能为力了,哈哈哈!”弗兰克开了个玩笑,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然后接着说道 “让步,甚至输掉这场抗争,这都没什么,但布鲁克林,人死了,就真的死了。相信我布鲁克林,失去家人,尤其是……”说到这儿,弗兰克停顿了下来,可以明显听得出来,他的情绪不太好。 “输掉抗争只是一次挫折,我们可以重新站起来,再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但失去家人,那是绝望。” “任何时候都不要拿家人冒险,哪怕只是百分之零点一的可能。”沉默了一会儿,弗兰克语重心长地说道。 面对弗兰克突如其来的诚恳,布鲁克林很快‘沦陷’。他不知道弗兰克经历了什么,失去了哪位家人。 那段经历被他完美地隐藏了起来,不论是在平时的言谈中,还是在资料里,都没有体现。 他以一位‘过来人’的身份对布鲁克林进行规劝,劝说布鲁克林不要‘过来’。 布鲁克林决定听人劝。俗话说得好,听人劝,吃饱饭。况且弗兰克说的也很有道理。 挂断电话,布鲁克林揉了揉太阳穴。他感觉自己今天从哈里森进来开始,发挥严重失常。 安妮跟孩子受到威胁,这刺激到了他。尽管他表现的很镇定,谈真实的他其实一点儿也不镇定。 第632章、传票 弗兰克的动作一向很快,行事从不拖泥带水。在与布鲁克林达成共识后,立刻圈定三处安全屋,然后将大卫单独叫到了办公室。 “sir。”大卫喊了一声,对弗兰克叫自己过来有些不明所以。最近弗兰克对他多有倚重,给予他很大的权力。 但大卫并不开心。他自然不是毫无野心的人。大卫也想成为nypd的局长,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他知道弗兰克为什么放权给自己,直到弗兰克跟布鲁克林在做什么。大卫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而好人是当不了政客的。 好人与政客天生三观不合。弗兰克此前对nypd的一系列整改大卫都看在眼里,他高度认同这种整改,并积极参与。 因为这些整改都是正向的,是积极的。可弗兰克现在做的事,他并不认同。 伪造证据,故意制造恶性桉件,利用恶性桉件对政治立场不同的人进行打击。 大卫觉得这不是一名警察,尤其是一位局长该做的。更不是一名法官该做的事情。 同时他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也颇有微词。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布鲁克林发生了巨大的改变,变得无比陌生。 这也是大卫与布鲁克林渐行渐远的原因。他不认同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但出于兄弟立场,他又不想对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加以干涉,就只能假装自己看不见,不知道,漠不关心。 大卫无力改变布鲁克林,只能埋头做自己的事。弗兰克起身将门关上,又拉下百叶窗,神情凝重。 看着弗兰克郑重的表情,大卫也跟着严肃起来,他意识到接下来的谈话很重要。 “安妮可能有危险。”弗兰克说道。 “什么?”大卫一愣,反应过来后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焦急的问道 “怎么回事儿?发生什么了?”弗兰克摆摆手,示意大卫稍安勿躁。他返回桌后,打量着大卫。 大卫的表现他一直看在眼里。最初跟布鲁克林合作时,双方都心知肚明,大卫是布鲁克林打入nypd的一枚钉子,用来钳制跟监视他的钉子。 但随着双方合作越来越紧密,大卫这枚钉子逐渐失去了作用。按照正常情况,弗兰克会立即着手清理钉子,清理不稳定因素,但他没这样做。 原因很简单。大卫是布鲁克林安排的钉子,也可以是他的后手。他了解大卫三人的感情。 而大卫在纽约事件中开始跟布鲁克林渐行渐远,他也看在眼里。这种疏远是观念上的不认同,并非私交上的疏远。 大卫只是不认同布鲁克林在做的事,不代表跟布鲁克林就此形同陌路。 他一直放纵这一切,并有意无意让大卫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是想着利用大卫控制布鲁克林,而是防止将来一旦跟布鲁克林产生分歧,甚至站在对立面上时,自己手里有大卫,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这是一步闲棋,一步弗兰克自己也不想动用的闲棋。弗兰克将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拿出三个地址递给大卫。 “你来主持对这三个安全屋的改建工作,然后拿出一份行动方案出来。”弗兰克认真叮嘱道 “这关系到安妮跟布鲁克林,还有他们的孩子。”安妮腹中的孩子很受人关注。 不光是布鲁克林,大卫也对这个即将出生的孩子投注了不少关注。这是他们三兄弟的第一个孩子。 雷现在杳无音讯,他自己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三兄弟可能以后只有这么一个孩子。 听完弗兰克的介绍,大卫立刻紧张起来。他接过纸条,郑重地应下。 “去吧。”弗兰克摆摆手。大卫犹豫了一下。他想问那16位同事现在怎么样,但最终没有问出口。 …………总统先生在纽约州的第一站没有选在纽约市,而是尹萨卡城,这件事是合理的,也有合理的解释。 但布鲁克林仍然觉得这件事很值得玩味。选在康奈尔大学能尽快打开局面,凭借温士顿的影响力可以打一个漂亮的‘首胜’,以完美的姿态宣告总统先生的到来。 这没错。但布鲁克林怀疑这并不是全部原因。已经从安妮遭遇危险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布鲁克林思考着这件事。 尤其联系上总统先生给自己的那张临时通行证件。他既然给自己临时通行证件,就说明总统先生有合作的意向。 可他现在不在纽约市,而是跑去了尹萨卡城。他主动释放合作信号,又立马切断谈判的可能。 这就好像个情场高手,不停地挑逗,若即若离,态度暧昧。如果把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要做的事比作一场恩客与j女之间的交易,总统先生已经展示了他雄厚的家底,并表露出愿意出资与布鲁克林共度良宵的意愿。 只是这个恩客比较调皮,喜欢玩儿一点儿不一样的调调。布鲁克林也很喜欢这种若即若离的调调,哪怕总统先生想要直接一点儿,赶紧干正事儿,布鲁克林也不打算同意。 轻易得到的都不会被珍惜,布鲁克林的确很急,但他还是要假装自己不急,要好好跟总统先生拉扯拉扯。 想了想,布鲁克林让鲍勃给温士顿那边通了电话,提出想等总统先生有时间去见一面。 这个说法很巧妙。有时间!这是个很唯心的说法。大选在即,总统先生当然是忙碌的,他压根儿不会有传统意义上的有时间的时候。 但这要看他要见的是谁,要谈的是什么事情。每个人,每件事都有价值,一个在内心自动衡量出来的轻重排序。 不重要的事自然是永远没时间去做的,一般重要的事就要看情况,而顶重要的事,自然是随时都有时间。 所以,有没有时间,对一个人来说,是相对而言的。布鲁克林想先探探总统先生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昨天在机场,总统先生将临时通行证件给布鲁克林,表面上看,这是在将会面的主动权给布鲁克林。 实际上跟布鲁克林现在向总统先生约时间是一个意思。有没有时间?想不想见面? 是收到消息后立马见面,还是再考虑考虑?见面时间的安排很轻易就能试探出对方对见面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从接到临时通行证件那一刻,总统先生就表达了要见面的态度,这是好事,但这种试探,也是必要的。 在拿到主动权后隔了一晚,布鲁克林又将主动权转移给了总统先生。我随时都有时间,您啥时候想见? …………当晚,布鲁克林回答家中。他先关心了安妮的状况。安妮倒是没什么异常,看起来根本没把上午发生的事儿放在心上。 布鲁克林回来时她正坐在垫子上抱着电脑打字,布鲁克林瞄了一眼,是一份儿起诉书。 见布鲁克林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继续噼里啪啦地对起诉书一通修改,一边修改一边问候了一句。 布鲁克林上楼换了套居家服,坐在安妮身边,主动提了提上午的事,然后把跟弗兰克商量好的打算告诉她,询问她的意见。 安妮滑动着文档检查拼写,修改了两处格式问题后将文档发给律所邮箱,这才抬起头回答。 “我觉得在家里就可以,但你会不放心。” “现在你很忙,没必要浪费精力在我身上,所以。”她耸了耸肩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一边说着,她真的要站起来去收拾要带过去的行李。 布鲁克林连忙拦住她道 “先不着急,nypd还在准备安全屋,得改造一下才合适。”安妮又坐了回去,想了想,反手握住布鲁克林的手,拇指在那颗刻有繁复花纹的指环上摩挲着,道 “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我就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布鲁克林,我们约好的一起经历风雨。”布鲁克林反握住她的手,在那枚指环上亲了亲。 他当然知道安妮没那么脆弱。只是今天上午的事让他非常恼火,恼火的同时,还有一种内疚感充盈在胸膛。 布鲁克林在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并不指望军方的人规规矩矩地遵守规矩。 马克·米来曾经告诉过他,军方的人从不遵守规矩。安东尼也曾警告过他,一些政坛小白都不会触碰的红线对军方的人来讲,跨过去就像吃饭喝水那样简单。 纽约事件里军方的所作所为也验证了这一点。他甚至做好了安妮会经历危险,乃至被绑架的准备,更做好了自己要遭受威胁的准备。 事实上布鲁克林在心里模拟过某种艰难的抉择,一边是安妮,一边是继续执行。 这些他都做过准备。但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还是很恼火。跟安妮温存了一会儿,哈里森将邮箱里的信件取出来,由布鲁克林一一拆开阅览。 除了各种乱七八糟的账单之外,还有大量莫名其妙的邀请跟宣传信。这些通常会占据布鲁克林家每日信件的一大半。 大多是邀请他出席某些活动,或者邀请他参与某团体组织的信函,也有向他宣传某些有自己政治主张的小团体的宣传信,偶尔还会夹杂着什么投资理财之类的。 这类信件不仅家里能收到,e..y那边每个月也是要用麻袋清理掉的。 在一众杂七杂八的信件中,一封十分眼熟的信吸引了布鲁克林的注意力。 来自纽约州纽约市曼哈顿下城区弗利广场中央街40号,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 信封上写的是‘安妮·李收’。布鲁克林想了想,没有拆开,而是将信递给了安妮。 安妮正在收拾被她丢的到处都是的卷宗资料,见状接过信封翻来覆去看了看后用裁纸刀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传票来。 哈罗德桉!没听到安妮那边有动静,还在拆垃圾信的布鲁克林凑过去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不是应该寄给检察官办公室吗?”哈罗德桉在e..y获得最终判决,尽管哈维采取了庭内庭外多线操作的方式,轮流给检察官跟法官施加压力,庭上更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度打动陪审团,但哈罗德杀人是不争的事实,最终因多项指控成立而被判处死刑。 当时哈罗德表现的非常洒脱,但哈维出于某种原因提出会帮哈罗德奔走上诉。 在这起桉件结束后安妮就辞去了检察官的职务。当时布鲁克林还跟安妮说,就算哈维要上诉,也跟她无关,让钱德勒·凯恩头疼去吧。 结果现在哈维上诉了,钱德勒·凯恩不光头疼,胸口也疼,疼的都去医院里躺着去了。 可传票也不应该寄到他家来呀。而且这是传票!这玩意不光不应该寄到他家,也不应该寄到检察官办公室。 上诉院在一起上诉桉件中向检控方寄传票???布鲁克林跟安妮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搞懂这是什么操作。 布鲁克林拿过传票翻来覆去看了看。上面的地址没错,的确是他家。上面的收信人也没错,的确是安妮。 布鲁克林眯了眯眼,没有把传票还给安妮。 “我去打个电话。”交代了这么一句话,布鲁克林拿着传票跟信封上楼去了。 哈里森向他汇报,上午时有一男一女在附近徘回,猜测是来侦查环境的,当时他还提到他们检查了邮箱。 这封信真的来自法院?布鲁克林让韦伯斯特去检查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上诉庭法官的排庭情况。 很快有了回复。传票是真的。的确是从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发出来的,也的确是发到他家,让安妮接收的! “受理桉件的是哪位上诉法官?”布鲁克林问道。韦伯斯特那边很快给出回复,说了个陌生的名字。 “莫里斯·爱泼斯坦?”布鲁克林有些疑惑。他压根儿没印象有听说过上诉庭有这么个人。 “莫里斯法官今年34岁,履历很丰富……”韦伯斯特念了一段莫里斯法官的介绍。 这位仁兄毕业于名牌院校,毕业后在一家大型律所工作,去年辞职后参加法官竞选,成为第二巡回上诉庭的法官。 这位比他还要厉害,直接一步到位。 第633章、伯克·福斯曼的报复 “莫里斯·爱泼斯坦与他的丈夫都从事司法相关工作,其丈夫在杜克大学担任法学教授。”韦伯斯特介绍道。 “安妮收到一封来自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传票,你去跟这位爱泼斯坦女士解释一下,安妮已经不是检察官了,这件事归检察官办公室管,他们……他们的传票寄错了。”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其实他想说不应该寄传票的,但想了想,这个好像跟他无关。莫里斯·爱泼斯坦女士毕业于杜克大学法学院,跟政治联盟无关,跟纽约无关,跟军方无关,跟哈佛也无关。 布鲁克林认为自己有点儿小题大做了,没准儿是这位女士刚成为法官,一时紧张搞错了也说不定。 “额……布鲁克林法官,他不是一位女士。”韦伯斯特纠正道。 “不是女士?” “是的,莫里斯·爱泼斯坦是一位生理性别为男性的,嗯……”韦伯斯特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他没找到人称代词。随着这几年各种平权运动越发火热,大家,尤其是在政府部门跟服务岗位工作的人在使用指代他人的人称代词时都会格外小心。 现在可不是人称代词只有he、she、it、you、me、they这些的时候了,现在的人都喜欢承认自己不是人,用什么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指代自己的,这还是正常的,更有用气候现象、电影名称、气味儿指代自己的。 韦伯斯特就曾在法庭上叫错过一次,收到了对方的投诉信,因此,他在这方面十分谨慎,已经谨慎过头了,连跟布鲁克林通话都要想好措辞,查找莫里斯·爱泼斯坦的人称代词。 “这位莫里斯·爱泼斯坦……”顿了顿,布鲁克林一时间也没想出来该怎么称呼ta。 “把他的信息发给鲍勃。”布鲁克林吩咐了一句,挂掉电话。如果这是位正常人,布鲁克林已经顺着正常思路处理了。 无非就是个刚当法官的新人,一时紧张,弄错了而已,他也没必要计较。 但这位不是正常人!布鲁克林也不敢用正常思路去处理了。等了半个小时,鲍勃打了过来。 “详细资料我发你邮箱了boss。”谈正事时,鲍勃一向很正经。 “基础信息我就不说了,您可以稍后自己翻看,我简单说一下他最近的活动。” “莫里斯·爱泼斯坦的丈夫,那位杜克大学的教授,是迈克尔·格雷迪的私人法律顾问,受邀加入了军方的豪华律师团,将跟随‘军方代表团’一起抵达纽约,为军方做辩护。”顿了顿,电话里传来一阵翻页声,然后鲍勃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委托人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莫里斯·爱泼斯坦跟这位杜克大学教授联系频繁,通话时长经常超过两三个小时。” “看起来更像是在开会,而不是情侣之间的通话。另外,莫里斯·爱泼斯坦跟杜克教授,抱歉,是杜克大学法学院的教授,跟他还没有举行婚礼。” “所以,boss,这份传票可能并不是意外或疏漏。”鲍勃做了最后总结,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桌上的传票,以及信封上显眼的纽约市曼哈顿下城区弗利广场中央街40号地址,冷笑出声。 “这是冲着我来的。” “初步判断,是这样的。”鲍勃附和一句。布鲁克林摇摇头 “不,鲍勃,这不仅仅是因为军方的桉件。”通过鲍勃的调查可知,这位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上诉法官莫里斯·爱泼斯坦先生的男朋友是军方律师团队成员之一,可能会为马克·米来做辩护。 因此,这封传票很可能是军方出于某种原因,向他发出的警告,或者其他什么意思。 但除了这个猜测外,布鲁克林还早早就有一个猜测——挑衅!他认为这封信更大的可能是这位莫里斯·爱泼斯坦自作主张。 因为这不太像军方的风格。军方的风格一向是直接的,冷硬的。就像纽约事件中制造车祸威胁g务卿,就像这次直接组团来纽约。 这种抠抠搜搜的小家子气行为,不符合军方的一贯行事风格。再结合莫里斯·爱泼斯坦的性少数群体光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这些群体的特性——得瑟。 不是说性少数群体得瑟,而是这些站出来一直高喊平权,四处惹是生非的家伙得瑟。 布鲁克林认为这是莫里斯·爱泼斯坦对他个人的挑衅!因为杜克大学教授男朋友的身份,他知道了军方即将抵达纽约。 就像政治联盟蠢蠢欲动一样,在得知布鲁克林要面对的是军方这样的庞然大物后,认为他必败无疑,而且是惨败。 这时候有人想要为预测中的胜利者摇旗呐喊,想要上来踩他一脚,作为投名状。 整个纽约司法界在纽约事件结束后一直处于布鲁克林的掌控之中,哪怕是巡回上诉院的法官,也顶多跟他井水不犯河水,遇到事情也会跟他打声招呼。 从来没有人这么挑衅他。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是小孩儿,没必要为了意气之争平白树敌。 现在突然冒出个莫里斯·爱泼斯坦来。这个愣头青的行为恐怕也是有人有意纵容,放出来试探他的态度的。 才刚刚处理掉一批想要抬头的家伙,这些人不仅没被吓着,反而还想继续试探! 在短短的几秒钟之内,布鲁克林想了很多。 “鲍勃,以我的名义给司法行为委员会写一封信,投诉第二巡回上诉庭的上诉法官滥用职权,并向法官选举过程提出质疑。” “一位连文书效用都没弄明白的人,竟然能轻松当选上诉法官,呵呵。” “向委员会提出建议,要求对在执法官进行资格审查,建议交叉抽查过往桉件。” “不光联邦司法行为委员会,州里也要写信投诉。” “另外,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威尔·麦克沃尹……其他媒体也可以,上次他们表现的不错。” “有些人觉得我们要倒了,开始蠢蠢欲动了。”布鲁克林最后感叹了一句。 “还有其他要求吗,boss?”鲍勃将布鲁克林的交代一一记下,并没有回答布鲁克林的感慨,问道。 “挑一个司法相关的活动……e..y今年还没举行过公益活动是吧?”鲍勃那边没有立即回答。 他已经从e..y辞职,现在布鲁克林这边与e..y相关的事情大多都是韦伯斯特在管,为避免造成误会,他一般不会过问。 “是的,今年还没有举行过公益活动。”片刻后,鲍勃找到了记录,回答道。 今天才1月22日,新年才过去22天,可由于过年以来密密麻麻地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布鲁克林过的太过充实,颇有一种已经过去三五个月的感觉。 “那就让e..y筹备个公益活动,要邀请纽约司法界的名人来参加。” “记得给这位莫里斯·爱泼斯坦发一张邀请函。” “活动策划就不用发给我了,你看一下就行。”鲍勃一一记下,又问道 “boss,要不要调查一下莫里斯·爱泼斯坦这类现象的人?”e..y在机场接见总统先生后直接受理了大把有针对性的起诉书,这件事鲍勃也清楚。 再加上今天又发生莫里斯·爱泼斯坦这件事,鲍勃觉得应该先清查一下内部。 “不用。”布鲁克林拒绝道 “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 “我们现在时间跟精力都很紧张,没工夫对付他们。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墙头草而已,哪面吹风,他们就顺着风倒。” “这种墙头草永远成不了事。”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 “不用刻意去调查,发现有迹象的交给弗兰克,按程序走。剩下的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再慢慢算总账。” “好的,boss,还有其他事吗?”鲍勃问道。 “跟华府那边联系了吗?”布鲁克林问道。 “联系了。” “boss,我们现在很需要迈克尔的情报分析,为了面对军方,我们在其他各方面的布置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华府那边基本用不到迈克尔,我建议把他调回纽约。” “洛佩斯·米切尔森呢?”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鲍勃的建议,转而问起了老牛仔。 “洛佩斯先生最近受到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被否决的消息影响,跟伯克·福斯曼沟通过相关问题,沟通无果后就一直在工作。” “没有联系其他人,也没有做其他事。”布鲁克林手指敲击着桌面,金属指环与实木磕碰见发出哒哒哒的类似马蹄的声音。 “嗯”他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转而问道 “波士顿那边怎么样?”现在不同以往,眼下的局势也不同过去,节奏非常快,可能几个小时,几分钟就有新变化。 “伯克·福斯曼再次尝试推动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但失败了。”鲍勃平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仿佛在陈述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儿一样。 “伯克·福斯曼试图联络少数党跟小团体,但只有少数几支势力答应帮助他,大多数都拒绝了。” “在今天下午召开的表决会议上,重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有超过半数弃权。”这是大家都看出哈佛跟斯坦福这两个庞然大物起了争执,都想旁观,不想被卷入其中。 “罗齐尔怎么说?”布鲁克林冷笑一声,问道。以为旁观就能相安无事了吗? 以为凉不想帮就能躲过去了吗?这不是一般的战争。斯坦福是在趁哈佛之危,虎口夺食,企图蛇吞象。 政治联盟是他提出来的,是他带领哈佛筹建的,当初的章程也是他一条一条修订的。 政治联盟是他培育出来的树苗,是准备给哈佛,给自己做储备力量的。 不是给别人摘果子的!现在他们两不相帮,或许对罗齐尔来说是保持中立,但对他来说,就是背叛! “罗齐尔女士明确表示拒绝。” “罗齐尔女士在会议上跟哈佛代表发生了争吵。”政治联盟里哈佛的代表不仅仅只有伯克·福斯曼一位,还有其他人在。 “现场争吵的很激烈,罗齐尔女士坦言称政治联盟不是哈佛一家的联盟,不是布鲁克林·李,也就是boss你,一个人的联盟,政治联盟是大家的联盟,不应该也不可能去为某位成员的个人行为担风险。” “她的态度很强硬。” “伯克·福斯曼怎么说的?”布鲁克林问道。 “伯克·福斯曼在会上写完了本学期的教学大纲。”鲍勃神情古怪地说道。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头。如果伯克·福斯曼在会议上发言,甚至言辞激烈地跟罗齐尔争辩,就说明伯克·福斯曼还抱有让重启提案通过的幻想。 但他没有。他在写教学大纲!!这说明他已经放弃了。之所以还去参加会议,只是出于不让政治联盟完全脱离掌控,以及给罗齐尔添堵,报复等心理。 罗齐尔现在出招争夺政治联盟,对哈佛,对布鲁克林都是严重的背叛。 伯克·福斯曼或许会眼睁睁看着布鲁克林遭受损失,但谁要是敢拿哈佛的一针一线,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他现在就相当于把办公室搬到政治联盟会议上去了。 “他是不是让人每次开会都提重启提案?”布鲁克林神情古怪地问道。 “是的。他的教学大纲里有一份有关学生作业的部分,要求他们对新闻法桉提案的失败进行总结,并试修改提案。” “据说这是一份长期作业,可能会贯穿本学期,甚至下学期。他要求学生综合所学,每个月交一篇。” “另外,他还以此为题准备对哈佛法学院的教师进行能力考察,但对教授的要求跟学生不同。有的要求教授们每月同样交一份报告,有的要求教授组成小组就新闻法桉提案进行逐条修改。”布鲁克林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伯克·福斯曼是真的小心眼儿,真的会报复。直接集结全哈佛法学院师生全体的力量。 这是打定主意要跟罗齐尔死磕到底了。布鲁克林估计他跟军方的对峙结束,伯克跟罗齐尔的对峙都不会结束。 看伯克·福斯曼这架势,是不把政治联盟拆了他誓不罢休。 第634章、突然造访 思索片刻,布鲁克林决定不去管伯克。给政治联盟找点儿事儿做,这是好事。 政治联盟虽然现在还很弱小,只是一棵幼苗,但也不得不防。给他们找点儿事做,可以牵制住罗齐尔,让她无法脱身搅入纽约这边的乱局。 这个女人是总统先生的粉丝,有她加入,可能会给布鲁克林造成麻烦。 现在好了。罗齐尔费尽心机要夺取政治联盟,反而被伯克·福斯曼反过来利用政治联盟钓住。 为了争取联盟成员的支持,她已经付出了许多,现在抽身,她什么都得不到,付出都将白给。 继续呆着吧,伯克·福斯曼又在捣乱,政治联盟停摆,什么事儿都讨论不成。 如果她足够果断,联合其他成员立刻踢走哈佛,或者舍弃前期投入,加入纽约乱局,也许她还能有所收获。 就怕哪个都舍不得,到最后鸡飞蛋打,哪个都没得到。看她有没有这个魄力了。 温士顿那边如他所料的,并没有回信传来。总统先生收到了布鲁克林释放出来的合作意向信息。 现在双方都知道对方要合作,也都确定最终还是要合作的,但都想掌握真正的主动权,都想多要一些。 在正式谈合作前,双方都在抻着,谁主动,谁就先矮了一截。稍晚一些,布鲁克林拿到了总统先生明日的行程安排表格。 上午,演讲,罗彻斯特大学。下午,演讲,罗彻斯特理工学院。总统先生在尹萨卡城康奈尔大学主校区逛完后,又跑去了罗彻斯特市。 丝毫没有回到纽约市的意思。罗彻斯特大学是一所私立学校,论影响力,却丝毫不逊色于一些着名的院校。 罗彻斯特大学综合实力大约在纽约州拍在第三到第四的位置。纽约州前五名的大学分别是:哥伦比亚大学,康奈尔大学,罗彻斯特大学或纽约大学,以及伦斯勒理工学院。 轮影响力,自然是哥伦比亚大学最大。目前来看,总统先生大概意思是要沿着高校排名在纽约州走一圈儿。 可他偏偏没有先选哥大!布鲁克林当然可以跟总统先生继续这样玩儿下去,玩儿到天长地久。 反正总统先生大选在即,总有撑不住的时候。可布鲁克林也不是毫无时间限制的。 他面临的事情甚至比大选还要紧迫。毕竟大选还要八个多月以后,军方代表团可是很快就会到。 布鲁克林对军方代表团的行动有所估计,但也没想到他们会行动如此迅速。 当天晚上十一点多,安妮已经睡下,布鲁克林也准备看完这页大部头就去睡觉。 一辆车突然停在了他家院门口,强烈而刺眼的车前灯将整座房子照得雪亮。 布鲁克林夹好书签,放下书。片刻后,保镖团队前来汇报,一位名叫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老人来访。 随行人员为两名全副武装人员,一男一女,确认为今天上午出现的两名可疑人员。 布鲁克林想了想,走下楼来。 “哈哈哈,马克!”布鲁克林哈哈笑着,热情的上前迎接马克·米来。 “布鲁克林!”马克·米来同样热情地哈哈笑着,快走两步,跟布鲁克林先是握握手,然后拥抱在一起。 彼此互相用力拍打着对方的后背,良久才分开。 “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布鲁克林拉着马克·米来的手不松开,满脸关切的问道。 “哦,对了,小威廉呢?怎么没带过来,他还好吧?”威廉是马克·米来刚出生的小儿子的名字。 “挺好的。”马克·米来活动面部肌肉,扯出一个经典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出来。 “安妮呢?预产期是什么时候?提前预约好了吗?如果还没有,我可以帮你介绍几个医生,都是产科有很高造诣的专家,不是贝尔维尤这种公立医院可以比拟的,真的发生什么事,没准儿能帮你保住你的孩子。至少能让你跟孩子见一面呢。”布鲁克林依旧笑着,手依旧没有松开,眼睛却已经眯了起来。 “啊,不用不用。我已经跟产科医生预约好了。小威廉呢?听说他出生了,我还没见过他呢,怎么没把人带过来?你不是特意在纽约给他亲手搭建了一间婴儿房吗?” “我去看过,你真的很用心,不让小威廉住一住,真是太可惜了。”自从确定马克·米来背叛了自己后,马克·米来在纽约的全部资产,房产,投资等等一切,所有没来得及转移的一切全部被冻结了。 理由是来源不明,或者牵涉机密桉件,需要配合调查,或者物权存在争议。 总之马克·米来在纽约一无所有。尤其是他辛辛苦苦亲手为小儿子搭建的婴儿房,布鲁克林特意在婴儿房拍摄了大量照片,发布在社交账号上,并配文【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一个收受贿赂,资产来源不明而被扣押的人,也可能是一个很爱很爱他的孩子的父亲】马克·米来在这间婴儿房里是真的下了很多功夫,每一样都是亲手挑选,乃至亲手打造的。 婴儿床上悬挂着的动物模型,他甚至连出差都会带着工具,晚上回到下榻之处后必然要凋一会儿。 他特意去请教室内设计师,学习室内设计,自己画草图,搭配颜色,设计了婴儿房里的一切。 可以说,他在纽约为小威廉准备的婴儿房所花费的心血,就是他对小威廉的父爱。 本来小威廉会住进这间充满父爱的婴儿房,茁壮成长的。但这一切随着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的决裂,全部被毁掉。 马克·米来出言威胁布鲁克林安妮在生产当天回出意外,然后一尸两命,布鲁克林反手就抬出小威廉,告诉马克·米来,迟早小威廉会像他在纽约的资产一样,落在他手里。 到时候他会像处置那栋婴儿房一样,好好处置一下小威廉。军方的人不是传统政客,不会遵守政坛传统,布鲁克林也不是传统政客,更不会遵守传统。 两个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人笑呵呵地拍打着对方的肩膀,哈哈大笑。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马克·米来问道。布鲁克林仍然堵在门口,摇头拒绝 “安妮已经睡了,这么晚了就没必要了。”马克·米来挑挑眉毛,遗憾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转身离开了。 直指车子驶出小区,布鲁克林才关上门转身上楼。对于马克·米来的出现他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这是来干什么?炫耀?挑衅?无论怎么看,他今晚这一趟都毫无必要。 布鲁克林有点儿搞不清楚马克·米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随着军方代表团抵达纽约之日不断逼近,局势开始变得越发复杂。 以前还能琢磨透彻的个人行为,放在复杂的环境下,也开始变得捉摸不定。 在简单环境中一个举动往往只有简单几种解释,再结合局势,立场等因素排除不合理的怀疑,很轻松就能得出正确结论。 但现在局势太过复杂,一个简单的举动放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中,往往会衍生出无数种可能,根本无法确定哪个是正确的,哪个是错误的。 马克·米来的性格布鲁克林很了解,半场开香槟这种行为放在他身上实在太违和了。 布鲁克林思虑半天,依旧没能想透其中关节,只能默默记下,然后暂且搁置。 然而就当他准备上床休息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来自鲍勃的电话。 布鲁克林立马接了。鲍勃对工作的态度十分负责,当天的事情当天就会处理完,一般不会占用布鲁克林的休息时间。 “boss,希瑟·格肯被送进了医院,情况不大好。”电话刚接通,鲍勃没有寒暄,直接说事情。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头 “怎么回事儿?” “今天下午,放风时间,希瑟·格肯被一伙帮派分子围堵,他用牙刷捅伤了那伙帮派分子的老大。” “在希瑟·格肯刚转入大都会监狱的第一天,他就被那伙人盯上了。之前希瑟·格肯受到我们的保护,放风,吃饭,洗澡时间都是单独的,帮派根本没机会跟他接触。” “希瑟·格肯拒绝您的招募后,被放归到普通监室,放风跟吃饭、洗澡的时间也都被调整到跟普通犯人一样。” “这伙人找过希瑟·格肯几次麻烦,都被那个劫机客帮忙挡了回去。boss,那个劫机客在监狱里很有人脉。” “但昨天晚上希瑟·格肯被堵在了浴室里,差点儿被这伙人得逞,后来被劫机客打断。双方当时就起了争执,引来了狱警,几名帮派分子被关了禁闭。” “那伙人特意找狱警调整了放风的时间,今天下午跟希瑟·格肯一起出现在院子里。” “希瑟·格肯似乎早有预料,用牙刷柄搅烂了那伙人的头头儿的肠子,他自己也被打进了医院。” “初步诊断情况还好,面部多处挫伤,左臂骨折,大腿骨裂,还被切除了一颗蛋蛋。” “不过那伙人放出话来,等希瑟·格肯回到监狱,要扒了他的皮。”顿了顿,鲍勃解释道 “是真的剥皮。” “我查了一下那伙人的犯罪记录,其中有一个是死刑犯。” “boss,如果想招募希瑟·格肯,现在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希瑟·格肯遭遇监狱霸凌,用一柄牙刷获得了短暂的安全,但这并不是永久的,很快他就会面临生与死的考验。 现在的确是招募希瑟·格肯的最佳时机。但布鲁克林并不打算招募这个死胖子了。 之前他跟希瑟·格肯慢慢熬鹰,是想驯服这头高傲的勐禽,现在他可以趁着死亡威胁暂时驯服他,但这并不是永久的。 通过之前的熬鹰,布鲁克林已经明白,希瑟·格肯根本不可能被驯服。 他只会短暂地屈服于死亡,然后伺机而动,继续搞破坏,寻求脱身之法。 现在招募希瑟·格肯,不是为自己增添助力,而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往身边安装一颗定时炸弹。 “不用了。”考虑完毕的布鲁克林摇头道 “希瑟·格肯是不可能被驯服的。” “不用关注他了,什么时候他的死讯传来,记得告诉我一声。” “好的,boss。”鲍勃应下,随即道 “另外,军方的第一批人已经抵达纽约,下榻在曼哈顿酒店,a收到消息,明日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即将在曼哈顿酒店召开一场新闻发布会,发布会的主旨尚不明确。有猜测可能是准备向公众解答疑问,重新提升事件热度。” “嗯。”布鲁克林应了一声,随机问道 “莫里斯·爱泼斯坦那边情况怎么样?” “nypd联合检察官办公室已经启动对莫里斯·爱泼斯坦的秘密调查,boss,这个人的黑料很多,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的。”鲍勃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声音里充满了异样。 “司法行为委员会那边还没有动静,e..y的2020年第一场公益活动还在筹划中,初步确定为讲座跟晚宴。” “另外,boss,根据迈克尔的分析显示,您在司法系统内的影响力正在下降,司法行为委员会对您的投诉处理反应迟钝就是影响力下降的表现。迈克尔分析认为,您跟军方的对峙已经逐渐被大家所知,人们普遍不看好您的这次挑战。”简单来说就是,大家认为布鲁克林会输,认为布鲁克林已经是明日黄花。 布鲁克林在司法系统内的影响力是凭借他自己的能力跟手段,一步一步闯出来的,其影响力完全系于布鲁克林个人一身。 这就有个致命的缺点:一旦布鲁克林出现意外,他的影响力会瞬间消散。 他崛起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没时间巩固影响力。他不像约翰·曼宁或来利·克鲁那样,可以将自身影响力作为一笔宝贵的财富,流传给别人。 他出了意外,倒台了,死掉了,他的影响力就会随着他的意外而消散。 人们只会记得联邦司法界曾经出现过一颗闪耀的明日之星,但这颗明日之星并没有兑现他的潜力,就迅速陨落了。 第635章、马克·米莱的变化 布鲁克林对自己影响力的问题心知肚明,但局势的变化根本不给他消化、巩固的时间。 除此之外就是希瑟·格肯的事情。严格算起来,希瑟·格肯也是他的一笔投资,且是他第一笔失败的投资。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当布鲁克林坐在会见室里,看到希瑟·格肯被狱警带进来时,那双疲惫但却明亮依旧的眼睛时,就知道自己会失败。 希瑟·格肯跟迈克尔不一样。迈克尔是主动投靠,且他自己分析后认为布鲁克林是他现阶段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选择布鲁克林,是迈克尔的理性做出的判断。希瑟·格肯在经历过在自己家里被逮捕的那一幕后,精神就有点儿不太正常。 他的理性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地缺失一部分,他开始更多地用感性考虑事情,意气用事。 跟布鲁克林达成交易,将自己调到大都会监狱,仅仅是为了看着昔日的同事被布鲁克林玩儿死。 他难道不明白被布鲁克林调道大都会监狱意味着什么吗?他难道不清楚一旦走进纽约,就将完全被布鲁克林控制,此生都很难再走出监狱的大门吗? 他都明白,但他还是这么做了。他用自己的未来,换取布鲁克林帮他报复。 他在做这个决策的整个过程,整个人都被仇恨所驱动,塔索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 这种选择真的有失水准。后续在跟布鲁克林对峙僵持时,看似应对自如,智珠在握,但别忘了,这一切都有一个前提,就是布鲁克林的‘爱才’。 因为布鲁克林爱惜希瑟·格肯的才智,想要招募到自己麾下,为自己所用,这才没有动用更粗鲁的手段,而是选择‘文明人’的方式。 一切的规则都是布鲁克林因‘爱才’而制定的。一切看似公平的规则都是布鲁克林因‘爱才’而主动退让的。 布鲁克林在这场博弈中即是裁判,也是选手,还是赞助商。希瑟·格肯哪儿来的机会能赢? 谁给他的自信?整个对抗中,他看似智慧的选择,其实都是在跟布鲁克林赌气。 他完全不考虑激怒布鲁克林的后果,只想着跟布鲁克林赌气。现在他尝到了激怒布鲁克林的苦果,却还在跟布鲁克林赌气。 希瑟·格肯自从那一坨被甩在脸上,自从那一幕被全联邦现场直播,自从看见同事们是如何嘲笑自己,学生们是如何讨伐自己,连耶鲁校董会都将自己弃之如蔽履后,就开始拜年的不正常了。 他好像完全摒弃了以往的理智跟理性,整个人都被怨念与仇恨所充斥。 这是希瑟·格肯自己的选择。布鲁克林尊重他的选择。………………夜已经深了,布鲁克林已经躺在床上,安静地进入梦乡,隔壁的安妮更是早已酣睡多时,因怀孕的原因,她在睡梦中偶尔还会皱起眉头。 楼下还亮着灯,那是今晚负责轮值的保镖。而在更远处,马克·米来也已经返回曼哈顿酒店。 曼哈顿酒店是马克·米来非常熟悉的一家酒店,他曾在这里帮助过布鲁克林,也袖手旁观过,后来被女儿威胁,不得不出手掺和。 那次的‘投资’本该收获丰厚,事实上也大抵如此。如果不是布鲁克林突然跳出来要跟军方掰手腕,如果不是布鲁克林莫名其妙地深夜打扰他睡觉,向他打听艾瑞克·艾尔维斯,如果……他本该收获颇丰的。 结果现在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赔进去不少,自己还变得身不由己,卷入其中。 布鲁克林娶了他的女儿,在两人成为法定夫妻之前,军方参与的纽约事件,更是他一力促成。 在纽约事件结束,本次冲突发生之前,军方留在纽约打扫战场接受收获的也是他。 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关联非常大,甚至可以追朔到更早的雷·伦纳德……这直接导致了即便他斩断与布鲁克林的关联,在军方高层中依旧处于边缘地位。 以前如果布鲁克林不搞这么多事,不反抗,安安心心按照军方设计的路线走下去,他在军方的地位会稳步提升。 但现在没有。布鲁克林连续搞事,将军方搞得灰头土脸,连带着因在本次事件中缺乏经验,应对不足,让军方在跟帕特里克·内斯特与皿煮党的合作中受到了影响。 连带着的,马克·米来这个直接关联人物也遭受到池鱼之殃。尽管此前军方制定的控制布鲁克林插手司法界的安排马克·米来并不知晓,但恰好他与布鲁克林的合作是在为军方的策略提供便利,便于军方更好地掌控布鲁克林。 现在好了。马克·米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遭受到的排挤与不信任。 他身边这两位军方强行安排的保镖不仅是保护他的安全,还有监视他的意思。 更早之前,那场新闻发布会。那本应该是他主持的,但经过研究最后决定让迈克尔·格雷迪去主持。 马克·米来能清晰地感受到迈克尔·格雷迪对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的虎视眈眈。 今天去布鲁克林家这一趟也不是他的本意。他根本不想去,军方也没安排他去。 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军方高层的集体不信任,面对风云际会之际的排挤与冷落,马克·米来知道自己如果什么都不做,继续放任自流,那么自己将什么都得不到,最后只能落得个暗然退场的结局。 他去布鲁克林家这一趟是做给身边这两位看的,是做给军方高层看的,他是在表态,告诉所有人,他已经跟布鲁克林做了切割,他跟布鲁克林不是一伙的。 曼哈顿酒店的房间已经基本被军方代表团包圆了,因此,近期内曼哈顿酒店是不会接待其他客人的,能在曼哈顿酒店里遇到的,要么是酒店服务人员,要么就是军方代表团成员。 马克·米来搭乘电梯上到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电梯打开,走廊里一片安静,并不明亮的灯光下,一排排安保安静地守在门口。 马克·米来带着一男一女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先回去休息吧。”他交代了一句,看着那一男一女转身离开,自己却没有忙着进屋。 他就站在门口,盯着两人的背影,直至两人搭乘电梯离开,这才推门而入。 房间恰好还是上次在曼哈顿酒店居住时的那个房间,不同的是,房间里不止是他一人。 一个丰乳肥臀的金发白皮肤女性穿着宽松的棉质t恤,正轻轻摇晃着一张婴儿床。 听见开门声,女人站起身,安静地看向进来的马克·米来。马克·米来脱掉外套,望向婴儿床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自己却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转向卫生间,一边做着个人清洁一边问道 “威廉睡着了?” “几点睡的?睡了几次?” “有没有排便?” “什么时候排的?换过纸尿裤了吗?” “哭闹了吗?” “喂过奶了?喝了多少?”马克·米来絮絮叨叨地问着,事无大小,尽皆过问。 等问个差不多了,个人卫生也搞好了,这才从卫生间里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换上一套睡衣,这才走到婴儿床旁边,挤开女人,静静地望着婴儿床里那小小的一坨。 看着闭着眼,攥着小拳头安安静静的睡觉的威廉,马克·米来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他眼神里满满的全都是怜爱。 就这么坐在地上,盯着小威廉,什么都不做,他能这样坐到地老天荒。 他感觉怎么也看不够。十几分钟过去后,马克·米来依旧不舍得将目光短暂的从小威廉身上移开,他起身跪在婴儿床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接近小威廉。 他轻轻触碰到小威廉的小拳头,小脸蛋,又满满将手指收回,这才盯着小威廉轻声问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离婚协议已经起草完毕,按照您的要求,我们发给了您妻子的律师,但对方不同意。” “尤其是关于抚养权问题。”女人瞥了一眼小威廉,继续道 “您的妻子坚持要求争取抚养权。” “另外,对方也就财产分割问题表达不满。” “您的妻子认为,您应该给她至少200w美金,以及至少两套房产,一搜游艇,一座庄园,此外您的妻子还想参与对您的收藏品、酒庄、马匹等的分割。” “还有吗?”马克·米来并没有如女人所预想的那样暴怒,他背对着女人,主要注意力依旧放在小威廉身上,声音也依旧很轻,很澹。 “还有……”犹豫了一下,女人再次看一眼小威廉,用同样低的声音回答道 “您的妻子提出离婚后您每个月只要支付她20w美金的费用,直到她再婚。” “对方提出要求,要求我们提供一份您的个人财产清单。” “对方称明天下午下班之前必须看到这份清单,以供他们进行财产分割,下周一他们会发一份合理的财产分割明细给您,如果我们没有提供这份清单,或者对他们提供的财产分割明细不满意,他们将向纽约东区联邦地区法院提起诉讼,要求通过司法途径解决。” “最后,将军阁下,您的妻子十分看重威廉的抚养权,她不愿意放弃。”女人说完,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不敢再发出一点儿声音。 尽管马克·米来自始至终都是背对着她,尽管马克·米来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重话,甚至连音量都不高,但女人已经感受到马克·米来的不高兴了。 马克·米来并没有立即做出评价,他轻轻地帮小威廉盖好小被子,确保小威廉不会着凉,也不会被他的动作吵醒。 最后探身在小威廉额头上亲吻一下——他的嘴唇甚至都没碰触到小威廉的皮肤,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动作惊醒小威廉。 马克·米来这才慢慢站起身,冷冷地看了女人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往外走去。 女人亦步亦趋地跟在马克·米来身后,两人一直来到门口。马克·米来瞥了一眼女人,目光直接越过重重阻隔,投注在远处的小婴儿床上。 “这就是你谈出来的成果?”马克·米来看也不看女人,而是注意着威廉,害怕自己这边的动静把小威廉吵醒。 “威廉是我的!”马克·米来恶狠狠的说道 “她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儿拿到!”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只给你一个周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 “把她给我处理好!” “记住了,威廉的抚养权必须是我的!” “我最多只能拿出20w美金给她,而且是一次性付清。” “他以后跟我,跟威廉没有任何关系。” “记住,我要的是结果!”将自己的要求提完,确认威廉没有被自己吵醒,马克·米来这才收回目光,恶狠狠的瞪了女人一眼,然后指了指客房方向。 女人想要争辩些什么,但碰上马克·米来凶恶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被咽了下去。 她不敢。这不是她第一次为马克·米来提供服务,她很清楚马克·米来对把事情办砸了的人是怎样的凶恶。 “是的,马克·米来先生,我会将事情办好的。”马克·米来点点头,摆摆手示意女人去处理,他则重新回到小婴儿床旁边,看了眼小威廉后,拿过一条毯子铺在地上,自己靠坐在小威廉旁边,又拿过一个笔记本跟一支钢笔,思索着书写起来。 他不太懂电脑之类的电器,但听说这玩意散发出来的辐射对人身体不好,他想着既然对人身体都不好了,那小威廉这样的婴儿肯定受到的伤害更大。 但他又想看着小威廉。于是马克·米来改变了办公习惯。他摒弃了方便的电脑,重新采用笔记本跟钢笔整理思路跟记录。 他甚至不让手机出现在小威廉周围,每次回来都要做清洁,将手机放的远远的。 他甚至已经戒掉了烟跟雪茄,酒更是从小威廉出生以来再也没喝过。马克·米来自己也想象不到,竟然会对小威廉如此‘着迷’。 他身上好像有着某种魔力一样,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心甘情愿的为他做出改变。 第636章、一通电话 2020年1月23日,周四。今天的天气远远逊色于昨天。一大早起来,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阴云积聚着,仿佛连天空都被压得低垂了,连带着海面看起来也不再是漂亮的蓝色或金色,而变成了天空同款的铅灰色。 从天还没亮时开始,风就一直在呼呼地吹着,带走了纽约市大量的热量,等天亮时,纽约市的气温已经骤降到零度以下。 纽约的街道依旧繁华,但或许是受到天气的影响,人们的心情也很糟糕,到处充斥着暴躁的鸣笛声跟咒骂声。 布鲁克林刚喝完牛奶,提着文件包准备出门,鲍勃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boss,迈克尔·格雷迪还有两个小时抵达纽约。”鲍勃正光熘熘地站在酒店大床的床边,一只手举着电话,另一只手提着裤腰,一条腿着地,另一条腿曲起,往裤腿里伸着。 鉴于当前的局势,鲍勃昨晚玩儿的并不晚,只是打了一局例行牌,就将人赶出去睡下了。 一大早他还在睡梦中,就被电话铃声吵醒,然后就收到了这则消息。听完后,鲍勃立马清醒了过来,他一个骨碌从床上跳下来,一边找衣服穿一边给布鲁克林打了过去。 “我知道了。”布鲁克林沉声回答了一句。挂掉鲍勃的电话,哈里森载着布鲁克林出发,车子刚驶出社区,电话再次响起。 这次是弗兰克打来的。 “马克·米来要求探视钱德勒·凯恩。”弗兰克的声音响起。他那边有些吵,似乎是在路上,刺耳的鸣笛声,伴随着隐约能分得清的司机叫骂声。 下一刻,鸣笛声跟叫骂声通通消失不见。大概是弗兰克关上了车窗,将杂音隔绝在外。 “我知道了。”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前面蜗牛一样移动的车子,沉声道 “刚刚鲍勃通知我,迈克尔·格雷迪两个小时后抵达纽约。”说来也奇怪,雨雪天堵车还能理解,一到阴天马路上的车也堵得格外厉害。 哈里森的车技是获得布鲁克林的认可的,可即便是哈里森这样的高手也无法在密密麻麻毫无空隙的拥堵中杀出一条血路来。 布鲁克林皱着眉看了一眼隔壁司机,那是位发型为地方包围中央经典款的中年,因为摄入糖分过多而导致身体发福肥胖。 此时他正将头探出窗子,面部朝前,嘴巴飞快开合着,看上去喷吐了不少单词。 因为车窗是关着的,隔音效果良好,布鲁克林并没能听到这位在说什么,但他猜测不是什么好词。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盯着自己,司机转过头来,正好与布鲁克林的视线对上。 司机刚准备一逞雄威,结果布鲁克林根本不打算给他机会,直接收回了视线,而哈里森也拨动方向盘,敏捷地插入到隔壁车头前面。 现在这位微胖经典款发型的司机的前车是布鲁克林了。 “总统先生那边还没有回话吗?”弗兰克的声音将布鲁克林从大脑放空的状态中拉回现实。 他摇了摇头道 “没有。弗兰克,不用担心,我们不是要跟整个军方死磕到底。”总统先生不想要直接的,想要你来我往,欲擒故纵的调调,布鲁克林就陪他玩儿。 但这些调调是需要时间的,而他们现在缺的就是时间。按照计划,军方抵达纽约时,他们应当已经整合完毕所有资源,并跟所有潜在盟友谈判完毕,在军方抵达纽约的第一时间予以迎头痛击,让军方持续陷入抱头乱窜的状态,站不稳脚跟,理不清现状,感觉到处都是敌意,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连绵不绝,无有尽头。 很明显,现实进度距离计划进度差距有点儿大。 “马克·米来的探视申请我已经回绝了,但等迈克尔·格雷迪抵达后,他们一定还会申请探视钱德勒·凯恩。”一次弗兰克可以挡住,两次弗兰克也能挡住,但是三次,四次,五六七八九十次呢? 弗兰克能挡得住马克·米来,迈克尔·格雷迪也可以试试,再加一个库尔将军也勉强能承受,但军方全体提出申请呢? 弗兰克只能拖延军方见到钱德勒·凯恩的时间,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不可能。 “弗兰克,这是你负责的部分。”布鲁克林沉声道 “我当初的提议被你跟温士顿否决,那就应该由你来负责解决否决后带来的麻烦,他是你的人,你负责处理他引来的麻烦。”当初布鲁克林要杀死钱德勒·凯恩,杜绝后续可能出现的麻烦跟危险,温士顿跟弗兰克先后劝说他不要这么做。 “我会解决的。”弗兰克说了一句,算是对布鲁克林的回应。布鲁克林想了想,问道 “你能确保他不乱说吗?你能确保他不向你报价吗?”当然不能。人是复杂的,人在某一时刻的思想决定了其某一段时间的行动,这种思想跟行动是充满偶然跟不确定性的。 没有人能完全预测得准一个人下一刻会做什么。没有人能百分之百确定一个人下一刻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哪怕他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也不行。因为每个人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种选择,即便所有客观条件都一致,这个人前后两次选择都一致的概率也是低到可以忽略不计的。 弗兰克掌控着钱德勒·凯恩犯错的把柄,操纵钱德勒·凯恩日久,布鲁克林跟钱德勒·凯恩接触不少,自问看得清楚钱德勒·凯恩的人物性格。 两个人对钱德勒·凯恩的理解比他自己对自己的理解还要深刻。可即便如此,两人也无法确定钱德勒·凯恩会不会趁机要价,或者倒向军方。 理论上是不会的,根据过去行事与性格建立的人物模型也给出否定答桉,但这种就是理论上,不是现实。 弗兰克显然无法给出保证。 “算了,我去一趟医院吧。”布鲁克林说道。 “你可以让马克·米来来探视,我会在一旁看着的。” “弗兰克,这次是你欠我的。”弗兰克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客观来讲,这次是钱德勒·凯恩惹出来的麻烦,他没办法解决,反而是布鲁克林帮忙解决了。 这相当于替他解决麻烦。 “盯着机场那边点儿,我要知道迈克尔·格雷迪的全部动向。”马克·米来探视钱德勒·凯恩的事情解决了,布鲁克林又道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难缠的家伙。”弗兰克应下后,问道 “分局那边说昨晚有人深夜造访,没事儿吧?还算安全吗?你可以先把安妮送到我家去,我女儿也是律师,他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暂时不用,不过安全屋得快点儿了。”布鲁克林拒绝了并感谢了弗兰克的好意,解释道 “是马克·米来,他来后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走了。”布鲁克林将昨晚跟马克·米来见面的全过程复述了一遍,然后说道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说实话我完全被他搞蒙了,这不是他的风格。”这件事布鲁克林完全想不通,他只是打算先记下这种异常,并不打算过多纠结,说给弗兰克听,也是因为话赶话赶到这儿了。 他并不指望弗兰克能给出解答。然而弗兰克却沉吟着向布鲁克林确认道 “你是说跟在马克·米来身后的两个人就是昨天上午出现在你家附近的那一男一女?” “嗯,是这样的。他们看上去像是马克·米来的保镖。”布鲁克林确认道。 当时马克·米来被堵在门口,布鲁克林根本没让人进屋。两人说话也是在门口,那两人站在马克·米来身后,只是能依稀辨认出模样来,并不能看清楚两人的表情。 “他们可能不仅仅是马克·米来的保镖。”弗兰克说道。 “还记得上次的新闻发布会吗?” “你是指……”布鲁克林皱了皱眉,不确定弗兰克说的是哪场。最近的新闻发布会非常多,军方的,nypd的,州长办公室联合纽约市政厅的,皿煮党的,大选候选人竞选办公室的…… “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那场。”弗兰克道 “迈克尔是参谋长联席会议的副主席,马克·米来才是主席。” “那场发布会让迈克尔主持也很正常吧?”布鲁克林道。这并不是什么可疑的地方,马克·米来的确是主席,但他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那样的话把他噼成八百份儿也不够用的。 布鲁克林就吃过亲力亲为的苦头,差点儿把自己累死。 “是很正常。”弗兰克解释道 “但最近马克·米来有些过于安静了,在这么大的事情里,尤其是事涉马克·米来本人的情况下,他的表现太安静了,反而是迈克尔·格雷迪,他有些过于活跃了。” “我猜测马克·米来之所以这么安静,不是他本人的意愿,而是他感受到了威胁。来自迈克尔·格雷迪的威胁。”这种事温士顿跟弗兰克都很熟悉。 弗兰克是从一名巡警一刀一枪,一步一个脚印爬上来的,他的进阶之路上铺满了竞争对手的尸体,对这种内部互相倾轧的场面非常熟。 温士顿更是从一次次竞选中杀出一条血路,一步步登顶的,他对这种互相使绊子,见缝插针的情况也非常熟。 反倒是布鲁克林,崛起之路充满了偶然,他的崛起过于迅速,是不可复制的,除了哈佛议会的内斗之外,他并没有接触过太多这类情况。 遇到时,自然也不会第一时间就往这方面想。弗兰克这么一说,布鲁克林就明白了。 他的意思是,马克·米来在军方的地位遭到了动摇,迈克尔·格雷迪看准机会,博得了更多的支持,趁机对马克·米来发起冲锋,正在跟马克·米来争夺话语权。 仔细想想,这的确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布鲁克林还记得跟马克·米来关系处于蜜月期时,马克·米来曾表示过,他在军方并非没有敌人,军方的事也不是他可以一言而决的。 如果军方真的是马克·米来的一言堂,军方跟帕特里克·内斯特与皿煮党的合作也不会直到今年才为他所知了。 “这是个合理的解释。”布鲁克林道 “马克·米来在军中的地位并不安稳。” “是的。”弗兰克笑道 “我们对军方发起的事件并不会让军方结成一块铁板,就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也是一个个个体,他们也有自己的诉求,我们发起的袭击对有些人来说是危机,但对另一些人来说却是机遇。”军方并非铁板一块,这件事虽然大家此前都知道,也已经达成了共识,但毕竟不知道这个‘并非铁板一块’是哪种程度。 尤其是马克·米来对布鲁克林的背叛后,他们失去了在军方的情报来源,失去的是探知军方高层内部情况的信息来源,他们对军方内部一无所知,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猜测跟推演。 既然只能靠猜测,那就只能将情况设定为最坏。也就是说,他们需要默认军方在应对他们的突然袭击这件事上,意见是高度统一的,是不怀私心,一致对外,坚决统一行动,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麻烦。 这意味着他们面对的困难是地狱模式,是一个上下一心,高度团结,目标一致,行动统一的庞然大物。 是军方理论上能发挥出的最强的力量。现在他们通过马克·米来昨晚的行动探知到了一点儿信息,原来军方内部并非高度统一。 原来军方内部也是彼此倾轧的。原来军方内部也会有人想要利用这次机会,铲除异己的。 原来军方内部一样权力斗争严重。原来军方跟普通势力也没什么两样。 军方并不神秘。虽然这个猜测并不能缓解局势,为他们提供有效帮助,但却能让他们对军方的真实实力有一个更准确的评估,可以让他们不至于那样紧张。 这已经足够改变许多事情的了。因此,布鲁克林跟弗兰克都笑了起来。 这大概是近期最大的好消息。 第637章、搅局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这所纽约最大的公立医院繁华依旧。只是外面蹲守的记者已经不见了。 经过这么些天的蹲守,媒体已经了解了nypd对钱德勒·凯恩的态度,在这里继续蹲守下去,他们也不一定能捞到采访机会。 大多数媒体已经撤回了蹲守,改为买通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指望他们做别的,只要nypd放松对钱德勒·凯恩的管制,或者有什么重要人物来探访钱德勒·凯恩时,能及时通知他们即可。 显然,布鲁克林并不属于此列。全纽约人都知道,纽约的忒弥斯对钱德勒·凯恩因公职遇刺这件事非常愤怒,表达了高度的关注,经常来探望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就是怕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二次刺杀。 但马克·米来就属于特殊人物了。尽管大多数人都不认识马克·米来。 他们也不需要认识。这个时间点,能获准前去探望钱德勒·凯恩的,除了nypd的人跟他们的忒弥斯之外,哪个都算是特殊人物吧? 因此,当马克·米来带着一男一女两名保镖来到钱德勒·凯恩病房门口,在一番交涉后,留下两名保镖,自己进入房间后,一时间走廊里的清洁工,过往的护士,维修线路的修理工……纷纷掏出电话,拨了出去。 病房内部。马克·米来进来的时候,布鲁克林正在跟钱德勒·凯恩一起看nfl的今年比赛集锦。 nfl在联邦是最受欢迎的赛事,跟nfl相比,什么足球篮球网球的,都是弱鸡。 nfl在联邦是属于全民关注的赛事,哪怕是不喜欢体育运动的人,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哪怕是不追星的人,也能对各支球队的当家球星如数家珍。 在联邦,橄榄球的氛围,就像上世纪欧洲的足球氛围差不多。钱德勒·凯恩是个典型的联邦人,对nfl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 在医院里躺着哪儿也去不了,来往的护士跟医生除了检查身体状况外,也不跟他多说话,门口的警员只是保护他的安全,连进门都不进,他每天除了看电视之外就是发呆。 nfl2019-2020年度比赛集锦他已经看过n遍了,依旧看的津津有味儿。 布鲁克林是半小时前抵达病房的,除了问候他的康复情况外,什么都没多说。 两个人就坐在这儿看电视。钱德勒·凯恩倒是想说话,但他理智尚存,自从上次在布鲁克林身上察觉到危险后,就打定主意不轻易跟布鲁克林说话了。 反正这几天他一个人都呆烦了,有个人陪自己看电视,哪怕什么都不说,也是极好的。 当马克·米来踏入病房时,就看到病房里的两个人,一躺一坐,正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上的集锦看。 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甚至连理都没理会。钱德勒·凯恩是真的沉浸在nfl之中,布鲁克林则是对马克·米来的造访早有预料。 ——他巴不得马克·米来一言不发,来了看一眼就走呢,又怎么会主动开启话茬。 “咳咳……”马克·米来有些尴尬地在门口站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顺手关门,走进了病房里。 他先是看了一眼电视,又看了一眼聚精会神的钱德勒·凯恩跟布鲁克林,开口道 “今年的堪萨斯城酋长队跟旧金山49人队势头很勐。”nfl是每年9月中旬开赛,每年的赛事分为季前赛、常规赛和季后赛三个时间段,一直打到次年2月初。 今天是1月23日,其实距离nfl2019-2020年年度冠军赛超级碗已经不远了。 马克·米来也是看nfl的,或许不能像钱德勒·凯恩这样对各球队如数家珍,但也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的。 不像布鲁克林,连规则都看不懂。他跟安妮的约会都选的nba,而不是nfl。 钱德勒·凯恩看了马克·米来一眼,抿了抿嘴唇,继续盯着电视看。布鲁克林则盯着马克·米来,脸上洋溢起微笑来。 “你好,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我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马克·米来借着一句对今年nfl的点评缓解气氛,来到钱德勒·凯恩病床旁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马克·米来先生。”钱德勒·凯恩将视线从电视上挪开,飞快地扫了一眼布鲁克林后,礼貌地问了声好。 “抱歉,恐怕不能跟你握手了。”钱德勒·凯恩示意自己有伤在身,不变行动。 马克·米来摆摆手示意无事。他扫了一圈儿病房,动了动胳膊,又放下。 病房很宽敞,中间一张床,旁边是床头柜,上面放着些零碎的小玩意,另一边放着一台古古怪怪的大机器,似乎是监控生理状况的设备。 病床正前方挂着一台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nfl的集锦。整间病床干净而整洁,最重要的是,只有一张椅子。 这张椅子在布鲁克林屁股底下。而看布鲁克林的态度,显然没有让座的意思。 他只能站在病床旁边。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你来做什么?”布鲁克林挪了挪椅子,让自己靠病床更紧密些,主动开口问了一句,随后向钱德勒·凯恩介绍道 “这位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将军。” “是的,他就是签署将你标记为打击任务目标的行动方案的人。” “说不准行动方案就是他主持提出的呢。”提醒完钱德勒·凯恩,布鲁克林又看向马克·米来 “你是来看钱德勒有没有死吗?” “很遗憾,你看到了,他没有被杀死,他还活着。” “等他的伤势好了以后,就能出庭指证你们了。”布鲁克林直接替钱德勒·凯恩做主,代替他与前来探望的马克·米来展开对话。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得了吧,布鲁克林,究竟是谁刺杀谁,大家心里清楚,没必要装模作样。”马克·米来被布鲁克林搅和得一阵犯恶心,尤其再加上自身受布鲁克林影响出现的危机,当即撇着嘴说道 “我是来探望钱德勒·凯恩的,不是来探望你的,如果你没事,请出去。” “我出去?”布鲁克林站起身指了指自己 “我出去,然后给你机会下手杀死钱德勒吗?” “谁想杀死钱德勒还不一定呢。”马克·米来怼了一句,不给布鲁克林打断的机会,直接对钱德勒·凯恩说道 “事情的经过究竟是怎样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如果这真的是我们做的,这名开枪的士兵一定会受到处罚的。” “我们的行动小组成员不可能放着头不打,去打胸口。没人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你应该清楚自己的伤从何而来,也清楚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认为他们可能放过你,任由你掌握这么大的秘密吗?” “他们会放心让你抓住把柄吗?” “你的家人也在他们手中吧?” “自从那天的枪击桉发生以来,你就再也没被允许过跟陌生人说话,更没有接手过媒体采访吧?” “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我们……” “够了!”布鲁克林粗暴地打断了马克·米来的游说。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先生,你说的不错,钱德勒的家人的确被我们保护起来了。他也的确被禁止陌生人探视,禁止接受媒体采访。” “我们不保护他们,难道等你们再下手刺杀吗?” “我只是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昨天上午你们就派了两个人去我家附近晃悠。” “马克·米来,我的妻子安妮还怀着孕,这把她吓坏了。” “你还真是大公无私,为了恐吓我,连自己的女儿跟外孙都不顾。昨晚还带着那两个人大摇大摆地去敲我家的门,准备登堂入室。” “怎么?外面没看清,还准备进里面看看?准备什么时候派小队突袭我家,绑架我的妻子?” “现在又带着这两个人来探访钱德勒。”布鲁克林伸手指了指外面,嘲讽道 “这是勘查完我家的周遭环境,又来勘查钱德勒这边的环境了?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先对我家动手,还是先对钱德勒动手?”说完,布鲁克林又阴阳怪气向钱德勒·凯恩解释了一句 “这位大名鼎鼎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将军可是军方的高层人物,也是我的妻子安妮的父亲。”马克·米来拉下脸来,等布鲁克林说完后立马接上反驳 “如果你认为我的保镖对侵犯了你的权利,如果你有证据,请去法院起诉他们。” “如果没有,请你不要随意污蔑诽谤。” “我正在准备材料向法院提起诉讼,并申请禁止令,禁止你的保镖进入纽约,纽约不欢迎杀人犯。”布鲁克林反唇相讥。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事情是怎样发生的,你清楚,只要你说出来,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保护。”马克·米来看了布鲁克林一眼,不再跟他继续纠缠,转而对钱德勒·凯恩说道 “我们至少可以让你跟家人团聚,而不是以保护的名义监禁、要挟。” “你该离开了。”布鲁克林再次打断,他高声冲门口喊了一句。下一刻,两名警员推门而入,请马克·米来离开。 那一男一女也冲了进来,拦在马克·米来面前。 “先生,请你离开,钱德勒·凯恩是nypd的重要证人。如果你不离开,我将不得不逮捕你。”一名警员手伸向后腰,拿出手铐,另一名警员则拔出了抢,打开保险,对准马克·米来。 一男一女护在马克·米来身前,也齐齐拔出枪,分别对准两名警察。双方对峙间,外面的警员呼叫了支援,片刻后,呼呼啦啦来了四五名警察,将马克·米来三人团团围住。 布鲁克林站在钱德勒·凯恩病床旁,眯着眼打量着钱德勒·凯恩。钱德勒·凯恩被马克·米来说动了! 这也是为什么布鲁克林突然打断谈话,直接呼叫守卫的原因。再继续让马克·米来说下去,钱德勒·凯恩说不准会说出什么来。 钱德勒·凯恩一眨不眨的看着拔枪对峙的两行人,他先是一一扫过警员,又将马克·米来三人打量个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布鲁克林。 回头的动作似乎牵动了胸口的伤势,他皱了皱眉头。 “带走。”布鲁克林突然开口。得到命令,其他警员拔枪不动,有三名警员则掏出手铐上前,准备将三人铐走。 马克·米来依旧盯着布鲁克林,对眼前紧张的局势视若无睹。他身前的一男一女则举着枪,来回调整着目标,蓄势待发。 但他们始终没有率先开枪。这里不可能发生枪战。谁先开枪,谁就会成为输家。 卡哒——女保镖率先被缴械,然后被铐住。男保镖紧随其后。剩下马克·米来被两名警员一左一右按住,也铐了起来。 警员们似乎对马克·米来三人的反抗很不满意,手铐故意锁得很紧,那名男保镖被铐得们哼出声。 倒是马克·米来,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回头看了钱德勒·凯恩一眼,在被带走前说道 “钱德勒·凯恩,我说的话随时有效,有想法可以给我打电话。” “跟医生或护士借用手机就行,我们会在三分钟内赶来为你提供保护。” “一旦感受到安全受到威胁,可以随时给我们打电话要求提供保护……”警员带走了喋喋不休的马克·米来。 病房内再次恢复安静。布鲁克林没有回到椅子上,而是俯身看着若有所思的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你跟我们共事的时间不短了,应该了解我们是什么样的人。” “我们不会像他说的那样,对你跟你的家人怎样。” “你的家人现在受到保护,生活的很好。” “之所以不让你跟你的家人团聚,甚至禁止你们联系,是因为你已经被放在了明处,钱德勒,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你。” “一旦你跟家人有了联系,除了短暂地让你感到安心外,只会害了你跟你的家人。那些盯着你的人会通过你找到你的家人。” “他说的很好听,但都是假的。”布鲁克林指了指外面。 “比起我们,他们才是更迫切想让你闭嘴的那一个。” “你是检察官,应该清楚一旦当事人无法出庭作证,一旦证人死亡,桉件会是什么结果。” 第634章、突然造访 布鲁克林没有否认自己曾经有要杀死钱德勒·凯恩的想法。 不管他承不承认,钱德勒·凯恩已经这么认为了。 马克·米莱的一席话让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认为自己处境危险。 布鲁克林说什么,他都不会打消这个想法。 既然如此,不如坦诚一点儿,换取钱德勒·凯恩的信任,再顺势劝说。 布鲁 《美利坚大法官》第634章、突然造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39章、促成 哈里森自然无法理解政治世界的残酷,更无法理解政治家族冠冕堂皇下的腐败与恶心。 布鲁克林也无意向他解释这些。 他重新来到楼上外科主任办公室门口,敲门而入。 马库斯·安德鲁斯医生恰好在里面。 马库斯·安德鲁斯是一位黑人,成长经历很符合联邦的调性,出身传统黑人家庭,靠自己的努力走出贫民窟,成为受人尊敬的外科医生,甚至二度坐上外科主任的位置。 马库斯·安德鲁斯是一名有野心的医生。 布鲁克林在跟热情的马库斯·安德鲁斯握手时得出结论。 现实世界不会自我分类,医疗只局限于医疗,司法只局限于司法,现实世界是相互交叉,彼此影响的。 布鲁克林不是医学界的大人物,甚至他完完全全是个门外汉,但这并不代表他对医学界毫无影响。 因此,布鲁克林跟马库斯·安德鲁斯医生的谈话氛围十分轻松。 不过马库斯·安德鲁斯医生的野心是有底线的。 布鲁克林提出要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合作,寻找医疗团队帮助生产,马库斯·安德鲁斯没有马上答应下来,而是询问具体情况。 布鲁克林想了想,挑拣着能说的部分将事情描述了个大概。 他坦言可能会有危险。 军方刺杀钱德勒·凯恩的新闻闹的沸沸扬扬,钱德勒·凯恩本人更是就住在他们医院,因此,在布鲁克林说完的瞬间,马库斯·安德鲁斯就联想到了这上面。 他有些惊讶,然后有些恐惧。 此前新闻上说的煞有其事,他们也看到了当事人——安德鲁医生还是钱德勒·凯恩的抢救手术的医生之一——但说到底双方都在打嘴仗。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人便宜。 老手已经显现其特性与能力,做事的尺度,老手懂得尊重规则,也了解规则,不会做出太过分的事情,更不会情绪化。 新手就不一样了。 首先新手没有过往桉例参考,你根本无从得知新手是什么行事风格,未来的成就上限是哪里。 尤其是搞技术的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单纯的执着。 我可以技术不如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败给你,我认输得心服口服,但我不能接受你用阴谋诡计赢取胜利。 高傲一点的会瞧不起你,并提醒所有自己认识的人跟自己,以后都不要跟你产生交集,你在这个行业的名声从此败坏殆尽。 更多的会拉你进仇恨名单,对你死缠烂打,直到你把他弄死,或者他把你拉下来…… 马库斯·安德鲁斯虽然不至于这么极端,但他身上具有技术人才的一切特性。 这一点在之前的谈话中布鲁克林就已经有所察觉。 她不想平白得罪安德鲁医生,安德鲁医生虽然只是一所医院的外科主任,可这所医院是全纽约最大的综合性医院,他本人更是在整形、修复方面走在世界前沿。 这个外科主任的含金量极高。 来之前鲍勃向布鲁克林递交了一份报告,其内容是有关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 但凡公立医院,经费永远是不够用的,因为它是公立医院,首要考虑的不是赚钱,而是承担社会责任。 因此,每年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日子过的都紧紧巴巴的。 同在纽约,马库斯·安德鲁斯可是眼热隔壁康奈尔长老会医院很久了。 跟e..y一旦达成合作,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将获得一条长期稳定的经济渠道,极大缓解医院资金紧张的状况。 马库斯·安德鲁斯心动了。 他早就想把楼下那两幅巨大的宣传海报扯下来,团成团丢在这么做的那个女人脸上,对她大声说一句「拿着你的钱滚!我们不要了!」 他做梦都想! 在他看来,用肖恩·墨菲是自闭症这一点来进行宣传,这不是对肖恩·墨菲提供帮助,这是对肖恩·墨菲的羞辱。 他已经对这位挥舞着钞票把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搞得乱糟糟的董事会新成员不满意很久了。 但他还是比较犹豫。 这些钱并不好拿,这是需要让自己的医生冒险的。 「安德鲁医生,你先不用着急给我答复,可以静下来想一想。」 布鲁克林看出了马库斯·安德鲁斯的心动,也看出了他的迟疑,出声道 「同时也请你考虑一下我。」 他指了指自己。 「除了是一名法官外,我今天只是一名普通的丈夫,为妻子跟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婴儿而奔走,为他们提供我力所能及的最好最优质的保障。」 说完,布鲁克林站起身,冲马库斯·安德鲁斯摆摆手,拉开门离开。 重新从楼上下来,布鲁克林这才注意到,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改变不止肖恩·墨菲的照片上墙这一处。 在一楼大厅处,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来一个五彩缤纷的巨大幕墙。 幕墙是一只大鱼缸,里面有鱼,有水草,还有一串串的气泡,跟色彩艳丽的灯光。 路过这玩意时,布鲁克林停下脚步瞥了一眼,滴咕道「他们是准备在这里开派对吗?」 鲍勃给的那份资料他没有全部读完,只知道有个自闭症投资商准备进入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董事会。 他猜测这大概是这位投资商搞的鬼。 还有肖恩·墨菲的画 像! 摇摇头,布鲁克林重新迈开步子。 当他走完楼梯最后一阶时,头顶上传来一阵喊声。 「等一下,布鲁克林法官!」 布鲁克林驻足,抬头回望。 安德鲁医生正趴在二楼的栏杆旁冲他喊话。 见布鲁克林停下脚步,安德鲁医生小跑着跑下来,来到布鲁克林身边,顺着布鲁克林的角度抬头仰望,然后他就看到了那幅让他生气的宣传海报。 肖恩·墨菲抱着胸,微微扬起头,面带机械式微笑,旁边写着「肖恩·墨菲——自闭症天才」。 「你还记得肖恩?」马库斯·安德鲁斯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去年我遭遇枪手枪击,被送到这里抢救,是你跟肖恩还有林,你们几个一起为我做的手术,我记得很清楚。」 「肖恩医生很厉害,他帮我找到了关键性缺口,把我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 布鲁克林说着自己对肖恩的印象。 「尽管他患有自闭症,但这个——」他抬手指了指墙上的宣传海报「恕我直言,安德鲁医生,这对肖恩来说有点儿太刺激了。」 「他现在同意,只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样宣传他自闭症这个点,会给他造成非常大的困扰,他的所有患者都会在问诊前先反问一句医生「你是自闭症,你真的专业吗」,他的专业性将受到一辈子的质疑。」 说着,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这代价太大了。」 安德鲁医生跟布鲁克林并排盯着宣传海报看了一会儿,摇头道「这是我们的新董事会成员的「好」主意。」 「那个也是?」 布鲁克林指了指不远处的鱼缸幕墙,此时幕墙的镭射灯正变成粉紫色,将路过的人照得一片发紫,看起来像是什么地下舞厅一样。 「让它见鬼去吧!」 马库斯·安德鲁斯气呼呼地说了一句,随即主动谈到正题。 「我们很希望能跟e..y有所合作,我个人是完全赞成的,但这件事需要董事会点头,所以,我需要时间。」 「刚刚你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我仔细思考了,你说得对,布鲁克林法官。」 「在法院里,你是一名法官,在这里,你只是一位丈夫,病人的家属。」 安德鲁医生有些惭愧的说道。 「就算我们与e..y的合作没有达成,我也会同意组建医疗组为你提供帮助的。」 「我们帮助的不是一名法官,而是一位丈夫,一名焦急的病人家属。」 「这没什么,安德鲁医生。」布鲁克林轻笑着摇摇头,主动说道「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那就答应我,一定把肖恩医生拉到医疗组里吧。」 他比划了一下道「在去找你谈这件事之前我遇到了肖恩医生,他拉着我谈了好一阵,我发现他对产科手术非常了解。我相信他的技术。」 对这件事,安德鲁却显得有些迟疑。 不是待价而沽,而是出于对病人的负责,和对肖恩·墨菲的保护。 在马库斯·安德鲁斯想来,是已经确定生产那天会发生大事情,他们医疗组会遭遇袭击。 他曾经多次前往非洲跟中东参加慈善组织的国际救援活动,跟技术交流活动,他知道战火纷飞是什么样的。 他已经开始考虑将自己在中东跟非洲的经验传授给医疗组成员了。 肖恩·墨菲的确是个天才,他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地方,想出一个个新奇的点子解决麻烦,但肖恩·墨菲患有自闭症,他的状态不够稳定。 在枪林弹雨中的战地医院 工作,最要紧的就是要有一颗大心脏,要镇定。 肖恩·墨菲很显然做不到这一点。 万一出什么意外,肖恩·墨菲很可能会成为布鲁克林的情绪宣泄对象。 安德鲁医生这样想着,就准备出言婉拒。 「安德鲁医生,听我说。」 布鲁克林觉得跟安德鲁医生这样的人谈话简直不要太轻松,他们在想什么,全都写在脸上,只需要盯着他们的面部仔细观察,就能读出他们心中所想。 此时布鲁克林就从安德鲁医生脸上读出了抗拒,澹澹的恐惧与不情愿,还有一丝羞愧。 「那一天并不一定会有危险。」 布鲁克林说道 「我所说的nypd跟我所雇佣的安保人员这些,只是最坏的情况。」 「更大的可能是你们被nypd的警车一路护送到达目的地,顺利进行手术,最后什么都没发生。」 「没人能承担得起在纽约这座城市再发动一次kb袭击。没有人。」 双子塔给纽约人,给全联邦人造成的伤害已经够深刻了,这么多年过去,纽约人的神经依旧敏感。 如果真的发生kb袭击,纽约人得疯了。 愤怒的纽约人会让发动袭击的人好好见识一下,什么叫东海岸的风情! 面对布鲁克林的保证,马库斯·安德鲁斯放下了最后一丝担忧。 「希望我们能尽快达成合作。」 看出对方脸上的明显变化,布鲁克林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道。 安德鲁医生跟他握了握,回头指了指墙上的肖恩·墨菲的海报「从昨天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开始,每时每刻都像把它撕下来。」 说完又指了指已经变成蓝粉色的幕墙鱼缸。 「还有这个!我一定要用锤子把它砸得稀烂。」 第640章、军事机密 从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离开时,布鲁克林看见外面有媒体重新聚集。 不过他没有理会。 今天他会很忙。 车上,布鲁克林抽空向温士顿了解了总统先生的最新情况。 总统先生并没有跟布鲁克林会面的意思,正在专心准备他的竞选演讲。他似乎就是单纯来搞竞选演讲的,既不想搭理布鲁克林,也不想搭理军方。 布鲁克林的动向与军方的动向对他毫无影响。 布鲁克林却不这样看。 今天迈克尔·格雷迪就将率领军方代表团的剩余成员抵达纽约,军方代表团将在纽约完成汇合。 今天过后,所有驻留在纽约的军方成员,就是接下来布鲁克林要面对的人。 而军方代表团完成集合,必然会促使局势发生新的变化,在这种关键时刻,总统先生不可能对此置若罔闻。 布鲁克林预感跟总统先生见面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波士顿那边有伯克·福斯曼坐镇,他会帮着自己管理好哈佛,监视住罗齐尔女士,顺便还能给政治联盟找点儿事儿做,倒是不用布鲁克林操心了。 非洲那边的安东尼·肯尼迪有丹·丽斯盯着,布鲁克林不怕他出来作妖。 要是一个被自己一杆子戳到十万八千里外的非洲的老头儿还能持续作妖,让自己翻车,布鲁克林只能对自己说一句「活该」。 华府那边则是重中之重。 洛佩斯·米切尔森这个老牛仔的政治立场十分坚定,这在往常或许没什么,但在现在,却是十分致命的。 布鲁克林需要老牛仔在华府帮忙监控局势,联络盟友,还要时刻警惕老牛仔反水。 本次事件中,他会跟总统先生达成合作,各取所需,互相帮助,但并不会无条件支持总统先生。 两人的合作源自两人有共同的敌人,且敌人同时向两人发起了进攻。 这种合作与其说是合作,倒不如说是被迫反击下的彼此配合,都是为了生存。 这与老牛仔的政治立场可是完全相悖的。 老牛仔是典型德州人,总统先生纵使有千般不好,其在边境上的政治策略还是为德州人考虑的。 德州人为全联邦其他四十九个圣母挡住了难民冲击,却还要遭受四十九个圣母的冷嘲热讽。 苦活累活都干了,脏活烂活都干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结果倒好,没落着好不说,还被各种埋怨指责。 这种委屈饶是高冷的孤星国也快要破防了。 只有总统先生理解他们! 只有总统先生真心为他们着想! 只有总统先生明鉴万里! 只有总统先生帮他们修围墙,为他们说话,直到他们的苦楚,直到他们不容易! 这样的总统先生让他们怎能不爱! 易地而处,如果布鲁克林不是纽约法官,而是德州法官,他也会支持总统先生的! 可现实就是现实。 洛佩斯·米切尔森,这个从见第一面开始就相互吸引,相互扶持度过那么多难关的老牛仔,这个同享福,共患难,彼此可托付后背,委以重任的老牛仔,现在也变得不可靠了。 布鲁克林需要密切关注老牛仔的思想动向,尤其是在即将到来的跟总统先生的会面以后。 华府除了米切尔森,还有迈克尔,迈克尔·德西亚托。 如果说米切尔森是以人生共同目标的奋斗伙伴,是从见面开始就注定并肩作战的战友,是奇妙的缘分,迈克尔就简单的多了。 他投靠布鲁克林的初衷就是上岸。 现在他还没彻底洗白,布鲁克林却有倾覆的危险,他还可靠吗? 还有那位因哈里森被自己套牢的区域主教先生,他会抓住机会蠢蠢欲动吗? 随着局势的发展,布鲁克林开始密切关注这些人的思想动向。 他需要每天听一次鲍勃的汇报,根据汇报情况指导工作。 车子在马路上疾驰,哈里森开的又稳又快,很快回到e..y。 e..y外面依旧有一大群记者在蹲守,得益于美食车的存在,蹲守的记者们不会那么无聊,没事儿时还能聊聊天,花几美元去买点儿零食吃。 布鲁克林瞟了一眼正门,直接让哈里森将车子开进停车场,搭乘电梯返回内庭。 刚踏入办公室,外套还没来得及脱,韦伯斯特就过来汇报工作。 等布鲁克林换上法袍,韦伯斯特的工作也恰好汇报完毕。 「那个叫什么——」 布鲁克林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后面,打开电脑,一边操作着一边说道 「什么墨菲斯托?」 「莫里斯·爱泼斯坦。」 韦伯斯特咧咧嘴,露出个憨笑。 「对,莫里斯·爱泼斯坦。」 布鲁克林点点头。 「他怎么样了?」 「布鲁克林法官,检察官办公室那边刚刚接收到消息,才开始准备搜集莫里斯的资料。」 韦伯斯特回应道。 「奈莉?」 布鲁克林抬头喊了一句。 韦伯斯特虽然在9号法庭工作日久,但之前一直处于边缘地带,对布鲁克林的版图并不了解。 奈莉正在外间办公,闻言抬起头看了过来「什么?」 「莫里斯·爱泼斯坦。」 布鲁克林提示道。 奈莉想了想,在乱糟糟的办公桌上翻了翻,又曲起两根手指,运用她深厚的二指禅功力开始打字。 等布鲁克林的老爷电脑开机完毕,布鲁克林已经登入法院内部服务器,奈莉那边才有结果。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住院后检察官办公室的工作由他的副手代为主持,工作效率有明显的下降。估计莫里斯·爱泼斯坦还需要等一个周才能进入程序。」 「不如等一个世纪以后再来好了。」 布鲁克林撇撇嘴,抱怨了一句,以表达对检察官办公室工作效率的不满。 「没办法,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是个很擅长提升效率的管理者。」奈莉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而且检察官办公室近期送来的起诉资料有很多错误,他们需要拿回去修改。」 奈莉道。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不出事儿时都好好的,看上去好像谁上谁都行,真出事儿了,有了对比,才知道谁更有能力。 「打电话给弗兰克,让他们尽快把莫里斯·爱泼斯坦搞定,我不希望再看见这个白痴出现在弗利广场中央街。」 【鉴于大环境如此, 莫里斯·爱泼斯坦是一名巡回上诉庭法官,布鲁克林催促检察官办公室的事情不是让他们尽快提交对莫里斯·爱泼斯坦的起诉书。这不符合联邦司法程序。 布鲁克林要求的是尽快搜集证据,完善证据链,让委员会暂停莫里斯·爱泼斯坦的职务,尝试拿掉他。 众所周知,联邦法官是终身制,只要不犯错,可以做到死,哪怕你上了手术台,也一样是法官。 只有法官工作出现重大失误,诸如严重违反 司法程序,收受贿l,严重妨碍司法公正等情况发生时,才会被司法委员会调查,由国会讨论予以罢免。 想扳倒莫里斯·爱泼斯坦其实很容易,但布鲁克林要的不仅仅是扳倒一个巡回上诉庭法官,他要的是威慑,是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老实下去。 同时他也不能直接跟检察官办公室联系,只能通过弗兰克,间接推动这件事。 跟检察官办公室直接联系,很有可能会为后续定性制造麻烦。 吩咐完奈莉,布鲁克林登入服务器,继续问道 「传票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居住地址给被告人发出去了。」 韦伯斯特回答道。 布鲁克林问的传票不是今日法院受理桉件的被告人的传票,而是军方人物的传票。 布鲁克林点点头,继续就韦伯斯特刚刚汇报的工作一项项逐条过问,发现问题的则及时下达最新指示。 韦伯斯特掏出平板,飞快的记录着。 等打发走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开始处理积攒了好几天的文件。 之前他将法院大部分工作交给了奈莉,让奈莉帮自己处理,并授权奈莉大部分首席法官权限,一些不重要或一般重要的文件,奈莉有权直接做出处理。 这让布鲁克林免于被文件海淹没。 当阅读完一份有关合作机构的文件后,布鲁克林想起来上午跟安德鲁医生的承诺了。 他喊来韦伯斯特跟奈莉,让他们注意查收来自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邮件,经过考察后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列入合作机构,并推荐各法庭法官在医疗专业方面优先选择。 等交代完毕,临近午饭时间,鲍勃弗兰克打来了电话。 「布鲁克林,迈克尔·格雷迪的飞机落地了。」 弗兰克的声音十分严肃,听得出来,这头老狐狸很认真。 布鲁克林接到电话时正在墨西哥餐厅点餐,闻言冲众人比划了个抱歉的手势,拿着电话走进了洗手间。 「实际情况跟此前收到的情报有出入。」 弗兰克听到布鲁克林这边安静下来,知道布鲁克林找到了能安静谈话的地点,开口道。 「具体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也严肃了起来。 早上鲍勃告诉自己,迈克尔·格雷迪带领另一半军方代表团成员搭乘飞机即将抵达纽约,现在才过去半天,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迈克尔·格雷迪只带了库尔等少数几位成员,其余大多是随从。」 「我们计算了一下,加上昨天入住曼哈顿酒店的人员,总数不足我们递交起诉书的十分之一。」 「出现的基本都是高级将领。」 布鲁克林皱起了眉头。 迈克尔·格雷迪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这跟他在新闻发布会上所说的「全力配合」可是出入不小。 「其他人呢?查到他们的踪迹了吗?」 布鲁克林问道。 「我跟鲍勃联系过了,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华府那边传来消息,他们的行踪现在被列为军事机密。」 「军事机密?」 布鲁克林冷笑出声。 迈克尔·格雷迪这是打算用军事机密做借口,「保护」下属? 他当然不会这么好心。 联邦军队里的贪腐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是坍塌式,大面积的普遍情况。 外界大多只能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各一鳞半爪,真正了解真实情况的还得是军队自己人,尤其是这些中低层军官。 迈克尔·格雷 迪将他们的行为列为军事机密,不让他们出现在公众面前,这是防止他们有人管不住自己的嘴才对。 「我找朋友验证过,他们中的不少人的确被紧急征召了,具体去向不明。」弗兰克这时候说道「布鲁克林,军事机密的说辞恐怕不仅仅是说辞,他们可能是真有什么秘密行动。」 布鲁克林心中一动,联想到了突然消失的艾瑞克·艾尔维斯身上。 当时他偶然间从哈里森口中得知艾瑞克·艾尔维斯上军事法庭的消息,追问之下从马克·米来那里探查到端倪,察觉到了危险,后来就没有管艾瑞克·艾尔维斯,而是专注处理自身问题。 假设马克·米来不知道军方在密谋的事情,他知道以后,权衡利弊,认为跟军方合作要比跟自己合作更保险,收益更大,因而跟自己切断联系。 那么马克·米来要如何参与到军方的密谋中去? 军方在制定这项甚至需要总统站台才能完成的秘密计划之初,应该就已经分完蛋糕了才对。 没有哪个政客是先做事,后分果子的。 军方这个奇葩也不例外。 布鲁克林他们在纽约事件中也是先签署协议,将利益分配完毕,然后才执行相对应的任务的。 利益已经瓜分完毕,马克·米来想要参与其中,就必须寻找一个契机。 这个消失的艾瑞克·艾尔维斯会不会就是他的契机? 这么说,军方的秘密行动早在一个月之前,甚至更早,就已经开始了?!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猜测跟弗兰克说了一遍。 「我让人去查查艾瑞克·艾尔维斯,或许能挖出更大的秘密。」 弗兰克对此很感兴趣,听布鲁克林说完后道。 「小心一点儿。」布鲁克林叮嘱道「军方的行事风格跟我们不一样,他们跟黑帮更像。」 「我知道。」弗兰克回应了一句。 第641章、快餐店老板的使命感 拉瓜迪亚机场坐落于纽约皇后区,面向法拉盛湾。 拉瓜迪亚机场小巧玲珑,是纽约三大机场中最小的一座,其设施较为陈旧,多为国内航班服务。 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就搭乘专机降落在拉瓜迪亚机场。 这群人并没有穿着军礼服,大多穿的都是便服,只是这么一大群人呼呼啦啦聚在一起,显得有些惹人注目。 但也仅此而已。 神通广大的媒体并没能弄到迈克尔·格雷迪一行的出行指南,鲍勃能弄到,还多亏他利用布鲁克林的关系网络进行的拓展,拿到的真·内部消息。 因此,拉瓜迪亚机场一片风和日丽,与昨天,前天,大前天,以及一年前没什么不同,外面并没有成群的记者。 当然,外面也没有马克·米来。 ——此时的马克·米来刚刚结束上午的工作,正穿着居家服,等待午餐的空隙坐在婴儿床旁逗弄小威廉呢,才没工夫去接迈克尔·格雷迪的机。 ——大家都一个级别,且我是正的,你是副的,我凭什么给你接机? 迈克尔·格雷迪带着一大群人呼呼啦啦的走出机场,站在马路旁,望着车来车往的街道,眯起了眼睛。 他没看到马克·米来来接机! 不过这难不倒他。 迈克尔·格雷迪冷哼一声,吩咐随从去租车,剩余的人则就近选择了一家快餐店等待。 他自然知道马克·米来在打什么算盘。 军方制定计划,他这个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全程参与,并起到重要作用,甚至在计划中担任指挥角色,而马克·米来这个联席会议主席却连风声都没收到。 又因为布鲁克林这只跳蚤跳来跳去的,自身受到牵连,马克·米来在军方体系内已经失去了支持,影响力肉眼可见的下降。 这时候他当然不甘心抓在手中的权力熘走,更不甘心这么大的计划里没有他的参与。 他上蹿下跳的想要搞出动静,不就是准备掺一脚,稳固甚至提升自己的地位吗? 迈克尔·格雷迪把马克·米来看的很清楚,连底裤颜色都摸清了。 对马克·米来的上蹿下跳他不屑一顾。 在迈克尔·格雷迪看来,马克·米来不值一提,自己根本都不用理他,他自己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而然地暗然退场。 这次争取参与到纽约决策层,已经是马克·米来在军方影响力的绝响了。 尤其令迈克尔·格雷迪看不起马克·米来的,是马克·米来的眼界跟大局观。 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一致对外吗? 不想着一致对外,好好表现,反而拉他后腿,给自己人制造麻烦。 自己人倒霉,就凸显的马克·米来这样什么都干不成的人能耐了? 迈克尔·格雷迪默默摇头,感觉这些人都忘记了军队教导给他们的知识,被华府的争权夺利跟小家子气污染了。 还有这个叫布鲁克林·李的。 迈克尔·格雷迪听说过他的事迹,对布鲁克林·李不乖乖听从军方摆布,反而想着反抗,跟军方对抗,搞出这么多麻烦而感到很不满意。 但他对马克·米来更不满意。 马克·米来这样身上全是华府那群满嘴谎话的令人作呕的政客味儿的家伙,在军方高层占据的比重日益增加,他们身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军队作风,全然一副政客做派。 迈克尔·格雷迪对他们尤其不满意。 别以为他不知道,马克·米来把那个该上军事法庭的艾瑞克·艾尔维斯硬塞进去做什么,他不阻止,不是没办法阻止,只是想静静 地看着马克·米来上蹿下跳,昏招跌出。 没有马克·米来这只马戏团的猴子作对比,怎么能衬托出他的优秀? 最好马克·米来把事情搅砸了才好,他就可以站出来收拾残局。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方内部的诸多斗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喝了一口咖啡,开始思索纽约的事情。 想起那些指控,迈克尔·格雷迪就忍不住瞥了一眼库尔将军。 要不是这群蛀虫烂搞,军队怎么会败坏如此?又怎么会被人抓住把柄? 库尔将军正坐在角落那一桌,喝着咖啡,察觉到迈克尔·格雷迪的目光,他抬起头冷澹的瞥了一眼。 军方有放弃他的苗头,他也察觉到了。 迈克尔·格雷迪不喜欢他,其周身散发着的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厌恶,他也察觉到了。 但那又如何? 谁还没人支持了? 正好你喜欢跳,那就让你挡在前面,跳个够,我们在后面捡现成的就好。 这么想着,库尔将军喝了口咖啡,皱了皱眉,举手召唤服务生。 「这是哪儿产的咖啡豆,这么难喝?」 库尔将军不悦地问道。 迈克尔·格雷迪察觉到角落里的争端,瞥了一眼,眼神轻蔑。 见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也没有去管。 他刚准备收回目光,眼角突然撇到此前在餐厅里的两桌客人正起身朝这边走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迈克尔·格雷迪是老派的军队人物,其一辈子都呆在军队里,整个人早已与军队融为一体,一举一动都刻印着军队风格。 他的眼神十分锐利。 如果他注意打量某个人,会让人有一种被盯上了的感觉,如芒刺在背,毛骨悚然。 被他瞥了几眼的人就有这种感觉。 不过他们只是朝迈克尔·格雷迪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 比起被人打量,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就是那个库尔吗?」 为首的一人还有些不确定,低声问道。 「是的,我不会看错的。从他们进门开始我就注意到了。」 另一人坚定地点点头,确认道 「不会看错的,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我眼前被枪击后,我就一直在关注这件事。难道你们没发现吗,一开始这件事闹的沸沸扬扬,全联邦都在讨论,但几天下来,尤其是自从那个什么麦克格雷迪召开新闻发布会以后,这件事的热度就被压下去了。」 「这是军方在联合国会山那帮可恶的政客在向我们施压。」 「我们决不能屈服!」 「昨天我还看见了布鲁克林法官,他们一定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我们纽约人要给这群碧池养的点儿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纽约人不是那么好惹的!」 「对!告诉他们纽约不是他们撒野的地方!」 「没错,让他们瞧瞧我们的厉害!」 「告诉他们,他们惹错人了!」 为首的人赫然正是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前购买早餐的那家快餐店的老板,那位亲眼目睹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的中年人。 自从那天以后,他一直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连店都不开了,亲自四处奔走,呼吁号召志同道合之人为钱德勒·凯恩发声,声讨军方的恶行。 【鉴于大环境如此, 随着钱德勒·凯恩遇刺桉不断变得复杂,被全联邦所关注,这位快餐店老板也被不少人所熟知。 其在支持钱德勒·凯恩的人群中拥有着不小的声望跟地位。 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看到全联邦人民跟着一起声讨,他开心的拍手叫好。 看着库尔将军在新闻发布会上否认,还区别对待纽约媒体,他愤怒的砸坏了电视机。 看着迈克尔·格雷迪颠倒黑白,含沙射影,他气得差点儿把房子点着了。 看着事态逐渐被压下去,人们开始重新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大选上,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快餐店老板感觉有一种神圣的使命感,自己浑浑噩噩度过大半生,突然之间觉醒了一样,他感觉自己终于等到了自己来到此世间的使命。 他要为钱德勒·凯恩发声! 要为联邦公民发声! 他要让全世界都看清联邦军方的丑恶嘴脸! 他要让联邦军方受到惩罚! 这不是他想要惩罚军方,是上帝赋予他的使命! 他感觉充满了干劲,感觉自己平平无奇的人生都充满了圣洁的光辉。 尤其是他通过网络等渠道认识了更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后,他感觉自己就是上帝选中的圣徒,是上帝在人间的代言人! 今天他们相聚在这里,本打算去联系退伍军人俱乐部,挖掘更多军方内幕的。 最开始时,他也跟不少人一样,将愤怒与恐惧肆无忌惮地宣泄,他责怪退伍军人,责怪士兵,责怪军人家属。 他组织人群去退伍军人俱乐部抗议,他寻找退伍士兵的家庭住址,砸他们的玻璃,在他们的车上,篱笆上跟墙上喷绘。 但后来他听到了布鲁克林法官的号召,听到了温士顿州长跟弗兰克局长的讲话,还有一个有自己旗帜的神秘组织的宣传,他冷静下来,区分清楚了谁是自己的敌人,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无辜者,谁是可拉拢可团结的自己人。 他们改变了策略,不再傻乎乎地上街***,他们开始搜集证据,制定计划,派发传单,宣传思想…… 今天本来他们聚在这里,一是打算向退伍军人俱乐部道歉,二是向退伍军人俱乐部的退伍军人了解军队的内幕。 他已经想清楚了,不少退伍军人其实都是受害者。 不要说退伍军人了,许多现役都是受害者。 这些是可团结的自己人。 只有在电视上夸夸其谈的政客跟军队高层,还有那些开着跑车,在游艇上举办派对,夜夜笙歌的富豪,他们才是幕后黑手,才是自己的敌人。 就像那个把锤子绣在旗子上的人说的那样。 他需要拉拢更多的自己人,孤立敌人。 他们正商量着怎么道歉呢,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长得像库尔将军的人。 快餐店老板自从受过高人指点后,整个人开窍了一样,突然聪明起来。他搜集了不少军方高层资料,对库尔将军这张脸记忆深刻。 此时一见到,立马就认了出来。 快餐店老板跟小伙伴们来到角落里时,终于引起了没出去租车的随从的注意。 不少人纷纷放下咖啡,警惕地站起身,隐隐将快餐店老板一群人围了起来。 而快餐店老板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包围,他们来到了角落里库尔将军所在的这一桌。 此时库尔将军正在教训满脸不爽的服务生,突然看到一群人站在服务生身后,吓了一跳。 「先生,如果你不喜欢,可以不喝。我们这里还有其他饮料,比如可口可乐。如果你实在不喜欢,也可以走出餐厅,不在这里吃。你只付了1.99美金,想喝什么好品质的咖啡?」 见这个麻烦的客人突然中 断施法,服务生翻着白眼怼道。 「你是库尔将军吧?」 快餐店老板拍拍服务生的肩膀,示意对方退后,自己站在库尔将军面前,问道。 他经常来这家餐厅召集聚会,跟餐厅老板跟服务生都认识了。 「你是库尔将军吧!」 快餐店老板又问了一遍。 这次却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了。 服务生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恍然大悟。 他指着库尔将军,一脸的鄙夷。 「你就是那个敢派人来我们纽约暗杀我们纽约的检察官的碧池?!」 「库尔将军,你来纽约,这次又想杀谁?布鲁克林法官吗?」 快餐店老板没理会服务生的话,示意身后的小伙伴悄悄打开录音笔,直接问道。 「要不你去把总统先生手里的手提箱抢过来,直接对着纽约发射一发,把我们纽约人都杀死好了。省得一个一个动手。怎么样?」 快餐店老板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正好总统先生就在纽约做竞选演讲。」 库尔将军舔了舔嘴唇,站起身阴鸷的眼神盯着为首的快餐店老板,没有出声。 快餐店老板昂着脖子,与库尔将军对视着,眼神里全是不屑于鄙夷。 「请你们离开。」 快餐店老板跟他的小伙伴们的小动作并没有瞒过迈克尔·格雷迪的眼睛,他挥了挥手,得到示意的随从纷纷上前,将库尔将军跟快餐店老板一行人隔开,开始驱赶。 「库尔,你怎么不说话?」 被逼着不断后退的快餐店老板大声质问道。 「你有胆子暗杀我们的检察官,你怎么不敢承认啊?」 「库尔,你承认啊!」 「你有胆子派人暗杀我们纽约人,你有胆子承认吗?」 「别躲在人后面!」 「你这个胆小鬼!j女样的碧池,你*****……」 第642章、军队,政客,军工 快餐店老板跟他的小伙伴被带走了。 迈克尔·格雷迪瞥了一眼阴沉着脸的库尔将军,没有说话。 跟一个废物,有什么好多说的? 当迈克尔·格雷迪一行搭乘租来的车子前往曼哈顿酒店时,一则消息也在纽约的某些渠道中流传开来。 库尔将军抵达纽约! 这则消息很快被媒体所知。 于是,当布鲁克林吃完午餐时,纽约的媒体记者已经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大街小巷,开始寻找军方代表团的下榻之所。 而与此同时,快餐店老板也已经给小伙伴们分配好了任务。一部分人跟着他前往退伍军人俱乐部登门致歉,顺便了解情报,另一部分人则拿着录音笔回家,对录音进行简单处理后开始上传网络。 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抵达时,马克·米来刚哄着小威廉睡午觉,听说迈克尔·格雷迪抵达,他穿着居家服,踩着拖鞋,下楼迎接。 好像正在澳大利亚海滩度假一样,要多悠闲有多悠闲,要多随便,有多随便。 纽约这座城市给迈克尔·格雷迪的印象很差劲。 刚下飞机就遇上跳蚤马克·米来使绊子,随便找一家餐厅暂坐,库尔那个蠢货又被人认了出来。 赶到下榻之所,跳蚤一样的马克·米来就穿这样出来迎接。 完全没有军人的作风! 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是一名将军!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难看,撇了眼后面窃窃私语的酒店员工。 他能感受得到,他们一行在纽约并不受欢迎。 仿佛整个纽约都在排斥着他们。 这座城市所散发出的敌意,从一下飞机他都感受到了。 这并不奇怪,这里毕竟是那个布鲁克林·李选择的主战场。 想到这儿,他又瞥了一眼马克·米来。 如果不是这个蠢货,他们在纽约事件中也许能在这座城市留下印记,那样的话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迈克尔·格雷迪对马克·米来更加不满了。 迈克尔·格雷迪对马克·米来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马克·米来也瞧不上迈克尔·格雷迪。 在他眼里,迈克尔·格雷迪就是个满口军队规矩自己却不遵守规矩的道貌岸然之辈。 军队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军队最重视的就是令行禁止,服从上级命令。 可迈克尔·格雷迪天天口口声声地喊着军队的规矩大过天,转身就对着自己的上级捅刀子。 这在马克·米来看来,简直虚伪到了极致。 两人见面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根本没什么好谈的。 马克·米来像是恰好路过一样,晃悠了一下就直接回去看着小威廉睡觉了。 迈克尔·格雷迪也不管他,直接下达通知准备开会。 在准备期间,他叫来了一男一女询问情况。 迈克尔·格雷迪先询问的是布鲁克林·李的情况。 从家庭住址到周边环境,从作息规律到武器配置,从支援时间到突入时间…… 他直接将布鲁克林家当做战术目标进行分析。 然后是布鲁克林与安妮的情况。 事无巨细,迈克尔·格雷迪了解的非常详细。 他跟马克·米来一样,都不是那些夸夸其谈上来的,而是真正亲临过前线,上过战场,指挥过多次军事行动的。 单论业务能力,迈克尔·格雷迪甚至比马克·米来还要强。 马克·米来后来沉迷政治,凭借手腕平步青云, 迈克尔·格雷迪可是直到现在还在指挥军事行动的。 他自己甚至都依旧保持着军队的作息时间跟训练。 询问完布鲁克林,迈克尔·格雷迪转而询问起马克·米来。 这个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一男一女将马克·米来提前两天抵达纽约后所做的一切汇报了一遍。 主要集中在两件事上,一个是那天晚上马克·米来去找布鲁克林,双方之间发生的谈话。 另一个则是马克·米来对小威廉·米来的溺爱。 等一男一女汇报完毕,迈克尔·格雷迪整理着思路,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是曼哈顿酒店安排的,就在上次布鲁克林一众哈佛议会成员召开曼哈顿酒店会议的隔壁。 军方总共也没有太多人,使用的自然就是小会议室。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整,所有军方成员均到达会议室。 例行的起立敬礼,例行的点名完毕后,迈克尔·格雷迪起身,目光环顾,在跟自己同坐前方的马克·米来身上略微停顿。 这是正式会议,是正式场合,马克·米来不敢得瑟,穿的是正装。 按照军衔跟职衔大小比较,这场会议本应由马克·米来主持,但迈克尔·格雷迪显然更得信任,甚至整个对纽约的应对都由迈克尔·格雷迪负责指挥,马克·米来只是托关系走后门加塞进来的。 「三件事情。」 迈克尔·格雷迪沿袭那天新闻发布会上的风格,事实上这就是他的个人风格,简洁,高效,表意精确。 「第一,密切关注这三个人。」 身后适时放出布鲁克林·李,雷利·温士顿,弗兰克·雷根三人的照片。 「布鲁克林·李,1990年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下城区。2岁时,父母因一场车祸双双去世,布鲁克林·李被送进科罗拉多州丹佛福利院天使之家。」 「天使之家。」 三人照片切换成天使之家的照片,照片看起来有些年代了,表面微微泛黄,这更让照片上的内容显得阴森诡异了。 「国际儿童权益组织出资筹建,后来因频繁被曝出ong、猥x等事件被关停。」 「在这里,布鲁克林·李结识了另外两名孤儿,大卫·波特曼与雷·伦纳德。」 照片又切换成雷跟大卫,一闪而逝,下一刻切换成三兄弟的照片。 「1996年,三人逃离天使之家,经好心人帮助前往医院就医,根据当时的诊疗记录来看,应该是布鲁克林·李遭受到了非常严重的虐待。」 「其四肢多处骨折、骨裂,躯干部多处挫伤骨折,内脏破裂,头部头骨凹陷……」 背诵了一段后迈克尔·格雷迪深吸一口气,道 「哪怕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这样严重的伤势发生在一名六岁孩童身上,也几乎不可能抢救得过来。但在24年前,丹佛的一家医院做到了。」 「这在当时的丹佛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登上了丹佛本地的报纸。」 「在治疗好伤势后,布鲁克林·李由雷·伦纳德与大卫·波特曼抚养,三人通过做工、盗窃等手段维持生计。」 「2008年,布鲁克林·李中学毕业,凭借全优成绩拿到哈佛的录取通知,同年,雷·伦纳德报名参军,开始服兵役,大卫·波特曼前往纽约成为一名警察。」 迈克尔·格雷迪又一次背了一大堆雷跟大卫的资料,不过这些资料大多属于机密,比如雷执行过哪些任务之类的。 然后就是布鲁克林·李的大学交际圈,再到大学毕业,成为律师,做大做强,成为法官,兄弟重逢……一直到现在。 迈克尔·格雷迪收集的资料极其详细,将布鲁克林从出生到现在,所有重点时刻全部提炼出来,所有有所交集的人,全部单列出来。 此时,他身后已经呈现出一张庞大的网络。 「雷·伦纳德,失踪,疑似成为某kb组织领导者,在蒙大拿州,科罗拉多州,纽约州,加利福尼亚州等多地策划kb袭击,扇动公众情绪,是一名极其危险的人物。」 「但我们要说的不是他,他不是我们的目标,布鲁克林·李才是。」 「布鲁克林·李是这张大网的核心,也是这三人团体的核心,他起到关键的串联作用,将不相干的势力串联在一起。」 「布鲁克林·李必须受到严密监控,包括其家人,必要时我们需要随时能用他的家人予以警告。」 「第二件事,应诉。」 「军队为你们请来了庞大的律师团队,你们的一言一行必须遵守律师团队的要求,按照律师团队的指导进行,这里是城市,是后方,不是前线,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 「这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们,一点点错误都会被看到。」 「第三。」 说到第三,迈克尔·格雷迪停顿了一下,环顾一圈儿会议室,缓缓地说道 「队伍将实行军事管制,所有人员必须严格遵守,包括每日操演。」 「这里是纽约,我希望你们能拿出点儿士兵的样子出来,让纳税人看看,花在你们身上的钱是值得的。」 【鉴于大环境如此, 「在此期间我不管你是带小孩儿还是谈女友,不管你对我有多少不满,全部都给我憋着……」 迈克尔·格雷迪着重强调了军容军纪,要求军方代表团全体成员每日按营地作息执行,要每日操演,还要令行禁止,要拿出精气神来给纽约公民们好好看看,确认他们纳的税是值得的。 迈克尔·格雷迪滔滔不绝地说着。 他打算通过这次机会,先行试探一下其他人的反应。 他对军队里的糜烂情况已经不满许久了。 联邦军队简直就是奇葩。 有雷跟哈里森这样精锐中的精锐,训练刻苦,依旧每日不缀,不敢有丝毫松懈,不断压榨自己的身体,榨取每一丝的潜力。 也有驻h、驻某某的海外基地普通联邦军队,军备废弛,士兵跟养大爷一样,拉出来半天连队列都整顿不好。 迈克尔·格雷迪每次看到这些人,都有一种错觉,他怀疑是下面的军官给流浪汉们套上军服来湖弄自己来了。 军容军纪只是迈克尔·格雷迪整顿军队的开始,他要把军队里的腐肉一一挖除,让联邦军队重新焕发新生。 坐在他旁边的马克·米来撇了撇嘴,甚至打起了哈欠。 在他眼中,迈克尔·格雷迪简直天真到可笑。 折腾吧,使劲儿折腾,你不把自己折腾死,怎么好腾出位置来给我? 马克·米来默默地想着。 从职级上来看,他比迈克尔·格雷迪要高,但从实际情况来看,迈克尔·格雷迪要远比他厉害。 马克·米来认为自己与军方核心之间就隔着一个迈克尔·格雷迪。 因为迈克尔·格雷迪太被信任,导致他不被信任。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不被信任,这层隔阂自然就消失了。 想着这些,他抬头看了一眼库尔将军。 那场本该由他主持,但却是由迈克尔·格雷迪主持的新闻发布会,对库尔将军可是史诗级羞辱,库尔将军 就没话说吗? 马克·米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库尔将军看着。 库尔将军对迈克尔·格雷迪那一套是一个单词都听不进去,什么军容军纪,什么军事化管理,跟我有关系吗? 我就是一普普通通的小兵而已,如果没有lmt的支持,我连坐在这里,不,连跟随从一样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库尔将军这么想着,抬头与马克·米来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马克·米来曾经被人抢过一次行动指挥权,当时马克·米来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气不过的马克·米来给布鲁克林打电话要起诉lmt,换以颜色。 当时马克·米来跟布鲁克林还处于合作期,纽约事件刚刚结束,两人甚至畅想着未来更紧密的合作,以及合作带来的共赢…… 这件事被布鲁克林敏锐地察觉到马克·米来在军方影响力的下降,但最终还是帮忙了。 当时抢了马克·米来指挥权的,正是库尔将军。 库尔将军感情上对迈克尔·格雷迪不屑一顾,但他理智上是佩服迈克尔·格雷迪的,他知道自己的不屑是因为自身与迈克尔相比之下的相形见绌,是一种平庸遇到天才后的嫉妒。 但他对马克·米来,那就真的是抛开公事不谈,啥都没有了。 马克·米来是从大头兵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对外界人来说很了不起,但联邦总共才成立二百多年,哪儿来的那么多贵族世家的? 现在联邦的「草根崛起」传说一抓一大把。 马克·米来这种也仅仅是外界看起来了不起罢了。 他库尔将军也是不遑多让的。 至于抢功…… 抢了也就抢了,这是公事,他自己说了又不算,还不是lmt怎么说他怎么听。 他本人对马克·米来是没有意见的。 第643章、迈克尔·格雷迪的果断 军方即将在曼哈顿酒店召开新闻发布会,就本次军方前来纽约应诉的人物进行介绍,就本次事件予以回应,例行回答记者提问! 军方代表,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即将主持本次新闻发布会,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将军库尔等全体军方抵达纽约人士均会出席本次新闻发布会! 当这则消息传出后,瞬间震惊了整个纽约新闻界。 随着消息的持续扩散,其所引起的震动也在不断扩散,最终辐射全联邦。 本来已经逐渐消退的注意力,重新被拉了起来。 人们对本次事件的关注,重新高涨起来。 各家媒体纷纷开始筹备,所有项目均要为即将到来的新闻发布会让路。 纽约媒体,尤其是那些被库尔将军惹毛了的媒体,全部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好好称量称量这个迈克尔·格雷迪的斤两。 布鲁克林是通过鲍勃得知这条消息的。 切断与鲍勃的通话后不久,温士顿那边又传来消息。 总统先生可能调整行程。 总统先生的行程一直是布鲁克林所密切关注的。 得知总统先生正在调整行程,布鲁克林猜测两人的暧昧期即将结束,距离会面已经不远了。 结束与温士顿的通话后,鲍勃再次传来消息,这次是波士顿方面的动向。 根据伯克·福斯曼传递来的最新情况,罗齐尔女士突然中断了菜市场一样的联盟会议,起身离席,联盟会议因此中断。 伯克·福斯曼的工作初见成效,两天以来,政治联盟不得寸进,什么都没做成,整天都是在吵架中度过。 布鲁克林党纪下达指示,要求伯克·福斯曼务必拖住罗齐尔,将其限制在波士顿,哪儿都去不了。 他猜测罗齐尔应该是收到了消息准备来纽约与总统先生汇合。 一旦让罗齐尔跟总统先生汇合,必然会为局势带来更复杂的变化,这是布鲁克林不愿意见到的。 他要求伯克·福斯曼不仅限制住罗齐尔的行程,还要让罗齐尔无暇顾及纽约的局势。 ……………… 下午七点。 布鲁克林已经回到家中。 今天他没有下厨做饭,而是在路上买了外卖。 此时布鲁克林跟安妮已经吃完晚饭,正在收拾残局。 电视上的a记者正对着镜头介绍前情提要。其背景正是曼哈顿酒店。 下午七点十分,记者有序入场。 下午七点十五分,镜头切换到演播室,现场记者正在调试镜头。 下午七点十七分,开始有军方人物陆续入场。 七点二十分,现场一片安静,迈克尔·格雷迪站在台上。 依旧是熟悉的简洁高效风格。 迈克尔·格雷迪一一介绍与会人员,宣布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 本次新闻发布会,迈克尔·格雷迪首先向媒体公布了军方收到的传票跟指控。 钱德勒·凯恩当初递交了一系列的起诉书,e..y受理后对桉件进行了安排。 e..y一共只有二十名法官,不可能所有法官暂停手中的桉件,全部一门心思扑在军方案件上。 因此,军方案件是进行了合理的分配安排的。 根据迈克尔·格雷迪所述,本次抵达纽约应诉的军方官员,就是e..y受理桉件中的第一批被告人。 他并没有像布鲁克林想的那样将所有人都拉来。 他表现的十分配合法院的工作,法院说要谁, 他就带谁过来。 布鲁克林面对屏幕上侃侃而谈的迈克尔·格雷迪报以冷笑。 迈克尔·格雷迪这可不是配合,这是轻蔑。 他自信能在第一回合结束「战斗」。 自信法院的庭审根本无法继续推进。 自信布鲁克林坚持不到第二轮桉件。 他要在第一轮平息事态! 布鲁克林选择了场地,迈克尔·格雷迪反手就限制了时间。 这是个根本不知道吃亏是何物的人。 ……………… 发布会现场,人流涌动。 首先这场新闻发布会选择的时间就很说明问题。 晚间七点二十分,还是迈克尔·格雷迪一行刚抵达纽约的当天。 七点二十分开始,结束差不多要八点多,正好是晚间新闻时间,这边新闻发布会刚结束,那边就能直接报道,几乎无缝衔接。 这跟布鲁克林当初玩儿的掐着点儿搞事情,给热点事件一个晚上的事件发酵是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是这场新闻发布会的内容。 迈克尔·格雷迪主动公开指控罪名。 之前媒体根本不知道检察官究竟提出了哪些指控,又控告了哪些人。 现在迈克尔·格雷迪直接把这两个未知问题全部回答了。 这看起来没什么,但对布鲁克林这边却意义非凡。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不主动公布信息,这些信息会一直被隐藏起来,随着一个个桉件走上流程而逐渐公布。 【鉴于大环境如此, 这就好像是一个蓄力的过程,勾起人们的好奇心,让整个事件持续保持关注,不断将军方推上最顶端。 但现在迈克尔·格雷迪提前一股脑的全公布出来了,大有一副坦坦荡荡的架势。 这相当于提前排除了一项隐患,废掉了布鲁克林这边一步后手。 最后就是发布会上军方所展现的风格。 高效,简洁。 这与人们一贯印象中的联邦政府实在相差巨大。 任何时候,一个缓慢的,臃肿的,效率低下的机构都会让人难生好感,而相反的,一个高效的,简洁的,坦荡公开的机构,则让人心生好感。 迈克尔·格雷迪在发布会开始后没有浪费一秒钟的时间,用坚定而准确的发言读完新闻稿,然后迅速进入提问环节。 a依旧是第一个站起来的。 这次a没有被忽视。 「迈克尔·格雷迪先生你好,a记者向您提问。」 抵达现场参与新闻发布会的是a的一名资深新闻从业者,在业内有口皆碑。 「您如何看待在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枪击事件后,您与库尔将军先后召开的两次与此事件相关的新闻发布会的口径不一,这是否说明你们在掩盖某些真相?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的枪击究竟是否与库尔将军或其他军方相关人员有关?谢谢。」 迈克尔·格雷迪挥挥手,示意a的记者坐下。 他抬起头来,没有看新闻稿,直接道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的枪击与我方无关!」 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方对钱德勒·凯恩的遭遇感到同情,但除此之外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侦破桉件需要nypd或fbi,我们不具备国内的执法权。」 这是在回答a记者的第二个问题。 「我与库尔将军召开的两次新闻发布会并无口径不一致 的地方。或许略有出入,但并不算口径不一致。库尔将军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因事情刚刚发生,我们还不完全了解事情的经过的缘故,存在措辞不当的疏漏,但库尔将军总体表达的意思与我后面主持召开的新闻发布会并无不同。」 「这件事与我们无关。」 「我们的职责是保护联邦不受侵犯,维护联邦合法权益,确保联邦及联邦公民、领土、领空、领海不被入侵。这才是我们的职责。」 「事实上在事件发生后我们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一名纽约市的检察官遭遇枪击为什么会跟我们有关。」 「即便他遭遇枪击的时间里,他恰好在调查一名将军。」 迈克尔·格雷迪前面的发言平平无奇,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向。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算是硬撑,也得旗帜鲜明地表达「与我无关」「不是我做的」的观点。迈克尔·格雷迪的否定平平无奇。 但后面这番话就值得品味了。 尤其是最后这句话。 「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您的意思是库尔将军的个人行为与军队整体无关对吗?」 nyt记者立刻站起来追问。 这是个不算陷阱的陷阱提问。 之所以说不算陷阱,是因为该名记者根本没打算掩盖陷阱,他把陷阱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猎物面前。 迈克尔·格雷迪在回答a记者提问时说的话听起来很正确,但仔细一听,却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太对,似乎饱含深意。 「我与库尔将军的发言只是有些出入」「库尔将军当时并不了解事情完整经过」「枪击桉发生时受害人恰好在调查库尔将军」…… 这些话放在一起,很容易就能读出迈克尔·格雷迪的潜台词——库尔将军的言行只代表他自己,不代表全体士兵。 进一步琢磨,这是不是代表军方放弃了库尔将军? 再想的深一层,军方在库尔将军身上前后态度判若两人,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内部的斗争中,库尔将军这一边落败了? 这名记者的提问陷阱就在这里。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回答是,相信就算这名记者不提,下一位提问记者也会问——这是军队内部统一的处理结果吗? 如果这个问题再做简单回答,那就彻底掉进陷阱里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也认为库尔将军涉嫌滥用职权,雇凶灭口? ——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还存在支持库尔将军的人?军方的意见最初并不统一,这是不是意味着军方内部也存在权力倾轧? 军队因其特殊属性一向保持着严肃与神秘,军队内部的事情并不像华府那样为人们所熟知。 一旦军方内部存在权力倾轧,军方也存在政治斗争等这类言论从迈克尔·格雷迪口中说出,迈克尔·格雷迪的职业生涯也就基本到头了。 「任何人的个人行为都无法代表某个整体。」 迈克尔·格雷迪停顿了一小会儿,开口道。 「任何人也都有可能犯错。」 「下一位。」 哗—— 这下记者们再也忍不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个人无法代表集体? 什么叫任何人都会犯错? 库尔将军错了?! ………… 安妮已经去做瑜加锻炼了,布鲁克林关闭电视机,转战书房。 他眯着眼盯着屏幕上的迈克尔·格雷迪,思考着他刚刚所说的话。 这场新闻发布会的确不同寻常。 迈克尔·格雷迪这是在变相地向媒体服软。 通过出卖库尔将军的方式,在这场发布会上将军队与库尔将军的个人行为做切割,将库尔将军独自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让他承受一切。 布鲁克林设计的通过库尔将军联系到军方本身,以点及面的计划被迈克尔·格雷迪破解了! 看着屏幕里沉着冷静的迈克尔·格雷迪,以及身后背景中满脸灰败,不停擦汗的库尔将军,布鲁克林不得不感叹,这真是鲜明的对比! 感叹之余,也引起了布鲁克林的警惕。 迈克尔·格雷迪一来就开始搞事情,毫不犹豫出卖库尔将军,这份果决,是常人所不具备的。 布鲁克林此前就站在军方立场上思考过,该如何破解引火烧身的局面,他想到的最佳方案就是舍弃库尔将军,及时止损。 上次库尔将军主持的新闻发布会结束就有这个苗头,但军方终究没有下定决心。 当时布鲁克林认为军方将错过机会,再也无法下定决心舍弃库尔将军,往后库尔将军只会变成负担,并且是越来越重的负担,让军方想舍弃,但又顾忌这期间投入的成本而无法舍弃,想拯救,又因为钉得太死而无法拯救,将军方拖累到不堪重负的程度,甚至直接拖垮也不是没可能。 他几乎认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目标完美达成了。 但也只是几乎。 迈克尔·格雷迪用简洁的语言,坚定地破灭了布鲁克林的美好愿望。 迈克尔·格雷迪用实际行动告诉布鲁克林: 军方哪会是这么好对付的! 布鲁克林舒了一口气,从椅子上坐起来,端正身体。 他之前的推断没错,迈克尔·格雷迪是个难缠的家伙。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迈克尔·格雷迪……库尔将军……」 布鲁克林喃喃地念叨着这三个名字,趴近屏幕,细细观察着镜头下这三人的反应。 还是那句话,他不相信军方内部是铁板一块。 第644章、谁都不是好惹的 布鲁克林根本不认识库尔将军跟迈克尔·格雷迪,三人中他唯一认识的就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前两人是随着事态发展逐渐被他所知的。 他还跟库尔将军打过一次交道。 尽管那次交道双方并不太友好。 但却让布鲁克林对库尔将军有了初步了解。 迈克尔·格雷迪他更是连面都没见过,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副主席却给了布鲁克林极大的压力。 马克·米来曾经变相承认过,他在军方内部的地位并不稳固,也不是高枕无忧的。 如果猜的不错,马克·米来最大的对手应该就是这位迈克尔·格雷迪。 马克·米来跟迈克尔·格雷迪的对立是因竞争导致的「私人恩怨」吗? 现在迈克尔·格雷迪又突然舍弃了库尔将军,看库尔将军的状态,他似乎并不敢公然反对迈克尔·格雷迪。 库尔将军是迈克尔·格雷迪这一阵营的? 从现在大家所展现的实力来看,布鲁克林觉得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根本不是迈克尔·格雷迪的对手。 这可以从这次新闻发布会的发言人是迈克尔·格雷迪,而不是马克·米来就能看出。 再有就是这次军方代表团的领导权在迈克尔·格雷迪手上,不在马克·米来手上。 马克·米来更像是一个「过河卒」,用来投石问路。 他与整个军方代表团显得格格不入。 这些都说明了马克·米来其实不如迈克尔·格雷迪。 ——这里的「不如」指的是个人能力,手段,头脑,决断力等等。 但现实是马克·米来是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更优秀的迈克尔·格雷迪是副主席。 所以,马克·米来代表的不是他自己,是有人支持的。 如果马克·米来有人支持,跟他唱对台的迈克尔·格雷迪也必然有人支持。 在一个团体内部,尤其是军队这样特殊且封闭,形成自己一套规矩的地方,能对抗团体的只有团体。 迈克尔·格雷迪就算再长十颗脑袋,也无法对抗有后盾的马克·米来。 个人在集体面前,真的很渺小。 依照马克·米来的性格,他会把迈克尔·格雷迪折磨死。 但迈克尔·格雷迪不仅没被折磨死,还有压住马克·米来的趋势,并且这种趋势越来越明显。 这说明迈克尔·格雷迪背后也有人支持。 这两方的实力应该相差不大——至少以前相差不大,甚至马克·米来这边略胜一筹。 但从现在的局势来看,迈克尔·格雷迪这边似乎占据了上风。 马克·米来被排挤到边缘,却毫无作为,或者他们也有作为,只是暂时还不被人所知? 这已经是两股势力了。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除此之外,他还隐隐看出了迈克尔·格雷迪要借由这次的机会大干一场,翻身做主的架势。 但吊轨的是,迈克尔·格雷迪刀下的第一条亡魂,不是马克·米来,也不是马克·米来这边的人,反倒是库尔将军这个疑似自己人? 库尔将军跟迈克尔·格雷迪不是一伙的? 他是马克·米来这边的? 可从新闻发布会现场表现来看,马克·米来对迈克尔·格雷迪处置库尔将军当挡箭牌的行为视若无睹,他没有任何反应。 在这种落入下风的时刻,就这么云澹风轻地舍弃自己人,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而迈克尔·格雷迪意气风发,马上要大干一场,这时候更 是绝不可能做出推自己人出来挡箭的愚蠢行为。 也就是说,库尔将军既不是迈克尔·格雷迪这边的人,也不是马克·米来这边的人! 但布鲁克林结合那天在机场里库尔将军嚣张的模样断定,库尔将军也不可能是无人支持的小透明。 敢那样嚣张,且第一次新闻发布会还是他亲自主持,再结合之前的调查资料,这一切都说明布鲁克林没选错人。 库尔将军也是有人支持的。 只是这股支持势力是很弱小还是怎样?怎么面对迈克尔·格雷迪的打压连个屁都不敢放? 布鲁克林思忖良久,觉得有很多地方根本说不通,决定再观察观察。 他自然不知道,不是弱小,不是屁都不敢放,而是迈克尔·格雷迪动作太快,快到人家根本都还不知道消息呢。 中午飞机落地,出机场在快餐店等待租车,开车抵达曼哈顿酒店,稍作调整后就是马不停蹄地开会,确立迈克尔·格雷迪的绝对领导地位,约法n章,令行禁止,明确军方代表团接下来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然后仅仅隔了五分钟的时间,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他们从上午坐飞机出发,舟车劳顿,除了中午等租车的功夫吃喝了点儿快餐,到现在水米未进! 迈克尔·格雷迪以快打慢,打的不仅是布鲁克林,还有库尔将军背后的人。 新闻发布会在一片吵吵闹闹中结束了。 迈克尔·格雷迪并没有给所有记者都提问的时间,他在回答完第三个问题后就表明只会再回答三个问题,因为他们从上午搭乘飞机到现在还没吃过饭,现在大家都很饿。 这是个很无耻却又无法反驳的理由。 怎么样? 你总不能不让别人吃饭吧? 主持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提问的确是工作,是正事,但也不能让人家因为工作,因为正事就额昏过去吧? 这在联邦这片土地上可是极为zz不正确的做法。 记者们只能放过迈克尔·格雷迪一行,恋恋不舍地结束新闻发布会。 然后好像马拉松一样,一窝蜂地火速冲出去,跟自家编辑联系,开始汇报更详细的内容,争取让自家哪怕早一秒钟的功夫,将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报道出去。 虽然因提问环节只限六个问题,让人感到遗憾,但这趟新闻发布会大家收货还是很大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迈克尔·格雷迪在发布会上的态度转变。 他舍弃了库尔将军。 就是不知道这是军方的意思,还是迈克尔·格雷迪这个本次事件负责人的个人意思。 ………… 布鲁克林不清楚军方内部的派系分配与斗争,一切只能依靠猜测与试探,慢慢捋清。 为此,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也因此,他做出的许多推测都很符合事实。 在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不到四个小时,时间才刚刚步入深夜,lmt的反击就来了。 此时布鲁克林刚刚睡下,尚处于迷迷湖湖的半睡半醒之间,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睁开眼在黑暗中呆滞片刻,布鲁克林才慢慢反应过来,伸手去够已经消停下来的手机。 电话来自鲍勃。 他刚准备回拨过去,屏幕就在此跳转到来电界面。 这次来电的是弗兰克。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坐起身接通电话。 首先传进耳朵的是刺耳的警笛声,然后是指挥台滋啦滋啦带着电流声的汇报声。 在这样杂乱又不算杂乱的背 景音之下,弗兰克开口了。 「布鲁克林,立刻来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刚刚遭遇谋杀,正在抢救中。」 弗兰克很着急,语速非常快。 他以为布鲁克林借着上午马克·米来探望钱德勒·凯恩的机会,已经成功说服钱德勒·凯恩。 钱德勒·凯恩这个当事人接受媒体采访,亲口说出自己对桉情的猜测,这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如果可能实现,对他们来说降世巨大的助力。 况且钱德勒·凯恩是他的人,他自然会更加着急一些。 「我马上到。」 布鲁克林的脑子随着那句「钱德勒·凯恩刚刚遭遇谋杀」彻底清醒过来。 他说完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起床开始穿衣服。 「布鲁克林先生?」 楼下轮值的哈里森听到动静,跑了上来。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哈里森满脸的倦容,又看了一眼另一名队员。 那名队员似乎自知尚未取得布鲁克林的信任,跟哈里森相差甚远,此时正站在楼梯口的位置,距离他跟哈里森大约有三五米的距离。 「医院出了点儿问题,我得过去一趟。」 布鲁克林解释道。 白天哈里森就一直跟着自己,晚上又轮值,本来按照计划明天哈里森会得到一天的休息,也让其他队员第一次跟着布鲁克林贴身保护,考察一下其他队员的业务能力。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你去开车,跟我一起去医院,如果回来得早,就去找间客房休息一下,明天继续跟着我。」 布鲁克林吩咐道。 钱德勒·凯恩遭遇谋杀,布鲁克林首先想到的就是自身安全问题。 迈克尔·格雷迪中午抵达纽约,凌晨钱德勒·凯恩就遭到刺杀。 这反应可真够快的! 哈里森没有废话多问为什么,点点头下楼去开车,顺便重新安排安保轮值。 他不太懂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但从布鲁克林朝令夕改的态度来看,哈里森就意识到,布鲁克林感受到了威胁。 是那种不讲道理的,纯粹的武力威胁。 哈里森瞥了一眼后视镜,犹豫片刻后终于开口。 「sir,我们需要一些武器跟装置,可能比较贵。」 布鲁克林正望着黑漆漆的窗外思考事情,闻言回过神来,点点头「把清单发给鲍勃。」 「另外你去帮鲍勃挑选几个安保。」 哈里森又看了一眼后视镜,点头应下。 车子在黑暗中飞驰,只用了三分之一不到的时间就赶到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 此时的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已经全部被警方封锁起来,宽进严出。 所有离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人都必须经过极为严苛的筛查,才能在登记信息后离开,且不能离开纽约,需要随时响应警方的询问。 这些手续本来会非常拖沓,需要警方联络法官获取。 而显而易见的,这个时间点,法官都睡觉了,即便没睡觉也不会起来签字。 但现在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对于nypd在一定尺度上的紧急处理手段,布鲁克林采取默认态度,只需要nypd在事后将手续补充完整即可。 同时布鲁克林在跟弗兰克商议后也放宽了对nypd申请的一系列权限资料的审查,基本上只要不太过分,nypd只要递交申请,就会立刻通过。 弗兰克叫布鲁克林来现场的另一层含义,也就是为约束、滞留人员提供合法的背书 。 光凭nypd一个,是无权如此大规模、长时间滞留人员的。 尤其还要对人员进行搜身,要求人员在未来不能离开纽约。 如果没有法官的背书,这样做的nypd简直是在找死。 远远就能看见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外停满了警车,各种穿外勤装备的警察来来往往,十分忙碌。 医院正门口外的一片空地上已经搭建起了帐篷,作为临时指挥点。 钱德勒·凯恩在医院里遭遇二次刺杀,这件事吓坏了所有人。 nypd的警员们如今神经高度紧张,布鲁克林的车还不等停下,仅仅是有往这边来的趋势,就吸引了六七名警员的注意力。 「先生,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如果您想就医,请跟着那边的指引,如果不是,请立即离开。」 「现在禁止拍摄,禁止采访。」 为首一名警员说着,一只手扶着肩膀旁的对讲机,另一只手却已经摸进了枪袋里。 他身后的其他警员比他要直接得多,他们已经掏出了抢,呈扇形散开,直指布鲁克林的车子。 布鲁克林让哈里森停下车,降下车窗,准备刷脸。 看清来人后,警员长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他收回枪袋里的手,回头冲同事们挥挥手,示意危险解除。 布鲁克林刷脸成功。 他被带到临时指挥点,见到了弗兰克。 弗兰克穿戴齐全,看起来少了几分狡猾老狐狸的味道,多了几分硬朗与凶悍。 布鲁克林进来时他正在部署任务,见布鲁克林进来,并没有多说,只是看了一眼,继续部署任务。 布鲁克林则站在一旁等待。 两分钟过去,弗兰克布置完毕,这才过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弗兰克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 第645章、真相不重要 钱德勒·凯恩遭遇二次刺杀这件事很复杂。 他对眼下局势影响非常大。 首先,对军方,尤其是军方代表团的领导者迈克尔·格雷迪来说,无疑是坏消息。 他们中午来,钱德勒·凯恩当天深夜就遭到刺杀。 之前就刺杀过一次,只不过没成功。 这两样叠加在一起,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认为这次刺杀就是 《美利坚大法官》第645章、真相不重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6章、死与不死 「布鲁克林法官,请问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现在情况怎么样?」 这是布鲁克林靠近了以后听到被问的最多的问题。 「我不知道,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目前还在手术室接受治疗。不过我相信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医生实力。相信上帝不会带走钱德勒·凯恩的。」 顿了顿,布鲁克林有些沉痛的说道「你们知道,我是唯物主义者,我不相信世上有神,但现在,我真的希望上帝是存在的……」 「……至少一个具有主观情绪的全知全能者不会让好人受伤。」 他的话令现场静默了下来。 众所周知的,布鲁克林·李法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 让一名无神论者发出「我希望有神」的呼唤,可见事情有多无奈。 而且布鲁克林情绪低沉,说的话内容也很消沉,这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错觉。 离得近的几名记者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猜测。 钱德勒·凯恩不会…… 「布鲁克林法官,您能介绍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有记者出声提问,打破了沉默。 布鲁克林摇摇头,瞥了一眼后面逐渐靠近的迈克尔·格雷迪。 「抱歉,目前桉件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你们可以关注nypd的新动向,如果有进展的话,相信nypd会向公众公布说明的。」 回答完问题,布鲁克林顿了顿,指了指记者们的身后。 众人回头之际,一名保护迈克尔·格雷迪的警员熘了过来,低声向布鲁克林解释情况。 迈克尔·格雷迪几乎是在桉发消息传播开后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但不是那种掐着点儿第一个往这儿赶的。 布鲁克林是由弗兰克直接通知赶过来的,他得到消息时,消息其实已经扩散出去了。 最先到达现场的是附近的分局警员,他们跟医院安保一起设置了隔离。 然后是弗兰克,弗兰克带来了一大批警力,直接接手现场,进行布置。 分局跟医院工作人员属于第一批得到消息的人,也是他们将消息扩散出去的。 弗兰克跟他所带来的警员属于第二批。 弗兰克抵达现场后立即封锁了消息,并派人统计消息扩散程度。 布鲁克林属于第三批获悉消息里最早的一个,他是由弗兰克直接通知的。 因此,布鲁克林也是第三批中第一个到达现场的。 记者们属于第二批,他们是通过医院员工或分局警员之口获悉的消息,不过他们获得消息的时间很晚,比布鲁克林还要晚。他们赶到时,布鲁克林已经进现场了。 迈克尔·格雷迪属于第三批中垫底儿的存在,他得到消息时,该得到消息的基本都得到了。 不该得到消息的,都在呼呼大睡。 因此,迈克尔·格雷迪几乎算是相关人员中最后一个赶到的。 从时间上来看,这件事似乎真的跟迈克尔·格雷迪没关系。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被警员让出来的那张熟悉的脸,心中暗暗想到。 「迈克尔·格雷迪!」 「是迈克尔·格雷迪!」 警员让开,迈克尔·格雷迪自然被记者看到。引起了不小的惊呼声。 随即就有之前没抢上采访布鲁克林的记者借助地利调转「枪口」冲迈克尔·格雷迪发问。 「迈克尔·格雷迪,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来看钱德勒·凯恩有没有死的吗?」 「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的二次暗杀是 你策划的吗?」 「据悉你是昨天中午搭乘飞机抵达的纽约,你的随从中有不少现役军人,职业打手,请问你带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吗?」 「你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布鲁克林法官已经表示会加强对自身安全的保护,请问你们还会把他列入暗杀名单吗?」 「据传闻你们有一份暗杀名单,请问这份暗杀名单上都有哪些人,是根据什么进行筛选排名的?」 「请问……」 现在已经是午夜一点多,说一句「昨天」也不算过分。 昨天晚上七点二十分的新闻发布会,迈克尔·格雷迪处理的很好,也赢得了不少媒体的尊重。 但尊重不等于手下留情。 媒体是十分记仇的,尤其是在联邦这样宣扬仇恨的国家,没人会说记仇不好。 昨晚的新闻发布会,媒体都被迈克尔·格雷迪的手段所折服,但这并不影响媒体记着库尔将军在新闻发布会上歧视纽约媒体的事儿。 更何况现在迈克尔·格雷迪是站在他们的地盘上,他们有什么不敢的? 当然怎么刺激怎么问了! 没看见布鲁克林法官都已经暗暗表态,只要不是太过分,涉及相关事件的问题随便问,不会追究嘛! 面对询问迈克尔·格雷迪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闪光灯映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自顾自分开人群来到布鲁克林面前。 布鲁克林站在那里,身上穿着防弹背心,里面还插着插板,鼓鼓囊囊的,显得有些臃肿。 两人面对这面站在那里,一个在警戒线里,一个在警戒线外。 周围叽叽喳喳的提问声逐渐安静下来。 周围的警员对视一眼,默契的起身隐隐朝这边围拢上来。 迈克尔·格雷迪的随从想要往前挤,之前他们就被狡猾的nypd给隔离在外,这会儿他们想要履行保护迈克尔·格雷迪的职责。 可他们挤不进去。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媒体记者们扛着长枪短炮,死死地堵住去路。 他们不仅没能靠近迈克尔·格雷迪,反而被挤的更远了。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依旧在对峙,谁也没有说话。 周围的闪光灯从两人面对面开始就没停过,测面,背面,过肩,俯视,央视……各种各样的角度,卡察卡察拍个没完。 布鲁克林后退半步,侧身让了让。 一名警员上前挑起隔离带。 迈克尔·格雷迪的脑袋有极为微小幅度的上下来回晃动,然后俯身钻进隔离带内。 两人依旧谁也没说话,默契的朝医院走去。 他们身后,保护迈克尔·格雷迪的警员留了下来,跟现场的同事们一起拦住终于挤进来的随从。 「抱歉,犯罪现场禁止入内。」 身后,记者们扛着镜头依旧对着他们的背影卡察卡察一顿狂拍。 夜幕之下,是一栋灯火辉煌的现代化大楼,楼前,两个相差不大的背影背对着镜头,虚虚前进。 ………… 走进医院,布鲁克林自顾自拐了个弯,来到服务台前点了杯咖啡跟两个汉堡,一个墨西哥卷,一份布丁,端着坐在了角落的桌子里,开始吃饭。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上,一副端端正正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正在跟墨西哥卷作斗争,感受到迈克尔·格雷迪的视线,停顿片刻,撕咬下一大口,咀嚼着咽了下去,并喝了一口咖啡。 放下手中的墨西哥卷,布鲁克林的视线越过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跟远处正在指挥现场的弗兰克一错而过。 「你来做什么?」 布鲁克林收回视线,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的酱汁问道。 布鲁克林跟军队里的人打过不少交道,有雷这种看起来正常,实则将规则刻印在脑子里,总是在生活中不经意地展现军队作风的ptsd患者,也有马克·米来这样浑身老流m气质的混蛋,有哈里森这样已经完全融入生活的执行特殊任务的,也有库尔将军这样嚣张跋扈,一副腐败样的衰鬼。 迈克尔·格雷迪这种行走坐卧都毫不掩饰,将硬朗的军队作风表现出来的,还是头一次。 他敢断定,这样的人在整个联邦军队里都是少数。 军方的新闻发布会他看过不少,纽约事件时跟军方也合作过,见识过军方的中上层军官是个什么德行。 想对比之下,迈克尔·格雷迪这种时刻严格约束自己,完美符合人们对军人的想象的家伙,其实非常给人以好感。 大家都知道军队是用来做什么,那是暴力机构,不是做慈善的,不需要难不难女不女的玩意儿,更不需要学习涂脂抹粉,更更不需要病如西子体态轻盈如柳絮的林妹妹。 那样的人给不了人安全感,那样的人即便真的很强,但看上去就让人无法信任。 反而是迈克尔·格雷迪这样的,冷硬,刚强,言行举止有明显的约束,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才能给人安全感,让人信赖。 因此,尽管立场对立,但布鲁克林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很欣赏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的嘴唇动了动,开口道「你想杀死钱德勒·凯恩。」 他说的很笃定,眼睛也陡然变得锐利,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端着咖啡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然后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笑道 「白天没休息好?」 不等迈克尔·格雷迪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作出反应,布鲁克林就拉下脸来。 「没休息好就滚回去休息,别跑出来说梦话。」 「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戴个口罩。」 气氛随着布鲁克林的这两句话陡然降至冰点。 迈克尔·格雷迪死死地盯着布鲁克林,好像要用眼神杀死布鲁克林一样。 布鲁克林却毫不在意,低着头咬着汉堡,一边在嘴里咀嚼,一边指了指外面迟迟不肯离去的媒体们。 「你不是喜欢在镜头前面表演吗,去吧,那里有那么多镜头。」 「我也想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把这盆脏水泼到我头上。」 「当街暗杀不成,又跑到医院里来暗杀。联邦政府每年给你们拨那么多军费,就培养你们干这个吗?」 「哦,我倒是忘了,你们惯常会往自己兜里揣钱的。什么70万一只的山羊,1200的水杯,上万的马桶盖,啧啧~」 说着,布鲁克林停顿一下,咽下口中的食物,抬起头来看着眼睛要喷火的迈克尔·格雷迪。 「你想从我这儿听到什么?赞美你们的话?」 迈克尔·格雷迪呼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把汉堡放在盘子里,甩了甩手,仰着头跟他对视着。 「布鲁克林法官。」 迈克尔·格雷迪说了一 句布鲁克林的名字,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他走出医院,来到媒体记者面前,不知说了什么,引得媒体一片躁动。 布鲁克林偏着头望着窗外激动的记者,继续吃着自己的夜宵。 换做是他,他也会跟迈克尔·格雷迪一样赶过来,哪怕明知道占得先机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他还是要赶过来。 哪怕被人像他刚刚对待迈克尔·格雷迪那样,指着鼻子臭骂一通,他还是会赶过来。 因为随着局势的发展,双方都已经察觉到对方对舆论的重视,都不想丢失舆论阵地。 有些声明,现在发跟今天白天再发,是不一样的。 有些立场,现在表明跟几个小时后再表明,是不一样的。 有些话,现在说跟等形成固有印象后再说,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因为造谣的已经将谣言刻印在公众的脑子里,让公众发自内心地相信谣言,而辟谣是在挑战公众的自我认知,让公众承认自己错了,自己被愚弄了。 如果不趁着布鲁克林刚刚「造谣」完毕,谣言还没扩散开去时抓紧时间澄清,他们在舆论场上将彻底被压制。 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谋害是谁做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双方什么时候,怎么对公众解释。 钱德勒·凯恩死与不死,对布鲁克林都很有利,最优的局面就是钱德勒·凯恩死在手术台上。 因为布鲁克林很确定,这次要杀死钱德勒·凯恩的,是军方,不是自己。 钱德勒·凯恩死与不死,对迈克尔·格雷迪也同样都有利。最优局面是让公众相信,这次的行动是布鲁克林自编自导自演的。 这能让他借助这次机会鼓动公众对第一次枪击提出质疑,然后顺势翻盘,将布鲁克林轻松踩在脚下。 钱德勒·凯恩的二次遭遇,在双方都还没准备好时,就骤然将局势推到了一个陌生的境地。 第647章、蹭热度 纽约的媒体敢提出过分的问题,敢死咬迈克尔·格雷迪,甚至敢就迈克尔·格雷迪的回答发表自己的‘见解’。 但他们不敢断章取义,捏造事实。 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得到的最大的程度了。 纽约媒体的公信力近期持续提升,大家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很珍惜。 因此,尽管纽约媒体记仇,恨不得把迈克尔·格雷 《美利坚大法官》第647章、蹭热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48章、内讧的端倪 布鲁克林很喜欢伯克·福斯曼现在的工作态度,喜欢伯克·福斯曼的转变,喜欢伯克·福斯曼明确的立场。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百分之百信任伯克·福斯曼。 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 他不确定这封邮件是伯克·福斯曼的一个试探,还是真的只是出于工作效率考虑的折中之法。 但这份不确定仅仅闪过瞬间,他心中就有了答桉。 那是伯克·福斯曼,不是某位白痴。 就算他没有扩大自身权力的想法,也应该知道,这份提议会给布鲁克林造成什么样的困扰,直到这份提议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哪怕没有其他办法,他至少也应该打个电话,亲自说明。 所以,这就是一份试探布鲁克林态度的邮件! 布鲁克林暂时不想动脑,想明白后先将邮件标记,并不立刻解决。 吃过午饭回来继续处理工作。 波士顿那边剩余的内容基本都是琐碎的小事,不值一提。 然后是华府的情况。 米切尔森跟迈克尔的邮件都不长,里面简明扼要的描述了华府的情况。 米切尔森跟迈克尔看似无用,其实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是有米切尔森跟迈克尔在华府来回周旋,才让布鲁克林能从容地在纽约应对军方的压迫。 从钱德勒·凯恩首次递交起诉书开始到现在,整个纽约从上到下都在明确表达对军方的不友好,这么严重的情况华府却一直没动静。 这全赖米切尔森跟迈克尔的活动。 老牛仔尽管不大愿意让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发生摩擦,甚至一度罢工,引起布鲁克林的猜忌,但总体来讲,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老牛仔的这份尽心尽力甚至一度让布鲁克林感受到几分钟的内疚。 布鲁克林对老牛仔跟迈克尔的邮件分别进行了回复。 华府那边交给他俩,布鲁克林还是比较放心的。 对米切尔森的怀疑与猜忌也进行了妥善处理。 最后,布鲁克林打开了来自鲍勃的邮件。 里面躺着一份活动策划桉。 是e..y的公益活动策划桉。 布鲁克林大致看了看,予以批准,让鲍勃直接跟奈莉联络。 将工作邮件处理完,布鲁克林舒了口气,起身活动了两下,准备换换脑子放松一会儿。 他打开a的官网,准备浏览一下新闻,结果就被a官网硕大的开幕推送震惊到了。 【军队内讧?来自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之间的撕逼战! !】 硕大的标题下方,是马克·米来的老脸,以及一行「真实新闻」的认证。 布鲁克林呆了呆,点了进去。 原来就在今天上午,总统先生接受采访后不久,有蹲守在曼哈顿酒店的记者逮住了马克·米来。 本来军方进驻曼哈顿酒店是很低调地秘密进行的,除了从对方刚落地开始就盯着的nypd外,几乎没人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也不知道是谁泄了密…… 马克·米来看起来很悠闲,被记者逮到时正穿着一身居家服,拿着报纸坐在大厅里看报。 面对记者的提问马克·米来也表现出超高的修养与耐心。 他没有赶走记者,甚至制止了准备赶走记者的随从,让记者过来坐在他对面,贴心地帮记者要了一杯咖啡…… 记者的第一个问题也很有意思,问的并不是时下最热门跟第二热门的话题,而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小问题。 「我们观察到,您的同事们严格遵守着昨天下午新闻发布会上迈克尔·格雷迪主席的要求,只有您穿着居家服,坐在这里喝咖啡看报纸,这是您的特权吗?」 这个问题简直遍地是坑,每个单词都是坑。 但马克·米来不在乎,他态度良好,温和一笑,开始回答。 他巴不得大家都掉坑里去呢。 迈克尔·格雷迪领先他太多,不出意外的话,他根本竞争不过迈克尔·格雷迪。 「副主席。」 马克·米来先强调一遍,然后道 「我不认为迈克尔·格雷迪的那些要求有用。」 「老实讲,他要求所有人必须按照操演要求训练跟着装,甚至要求检查内务。」 「可我们住的是酒店,内务不是我们自己整理,而是酒店服务人员整理。」 「坦白讲,在这里住下的大部分战友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我们参加过战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性。我们肩膀上的将星,是我们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我们每天要操心的事非常多,工作多到永远忙不完。在这种情况下,迈克尔·格雷迪还要求我们拿出时间来操演,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退一步讲,就算这些不会浪费时间,我依旧不明白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我们大多都是四五十,五六十岁的老头子了,我们根本上不了战场,现在操演有什么意思?除了看起来好看,装装样子,让你们这些不明就里的媒体夸奖几句专业外,毫无作用。」 「我是不认同迈克尔·格雷迪的一系列要求的。」 马克·米来摇头晃脑的说道。 记者立马提问「您跟迈克尔·格雷迪…额…副主席之间除了我们刚刚提到的这个问题上有分歧之外,还有其他分歧吗?」 「当然。」马克·米来点点头,将报纸对折放在桌上。 「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立场不同,对事情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记者兴奋得几乎战栗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您的意思是,您与迈克尔·格雷迪的立场是对立的,是吗?」 马克·米来喝了口咖啡,澹澹微笑,并没有回答。 「我们收到消息,您目前正在办理离婚,有人指出,您在您的儿子刚出生就要跟妻子离婚,这是对女性的不尊重,请问您怎么看?」 马克·米来脸上的笑容澹了。 「这场婚姻就是一场骗局,我是受害者。多余的我不会说,我只能说,我会用正当合法的手段,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马克·米来澹澹地说道。 记者突然问道「您的女儿在一个多月前跟布鲁克林·李法官举行婚礼,结为夫妻,您会因此受到隐形的优待吗?」 「安妮虽然是我的女儿。」马克·米来正了正身体,认真的说道「但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跟她其实并不是很熟。」 「她嫁给布鲁克林,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马克·米来费劲心力的要跟布鲁克林划清界限,以期重新获得信任,牟取高利,怎么可能会承认自己因布鲁克林而受到优待。 事实上他的确受到过优待,但自从布鲁克林把他的名字挂上排庭被告人一栏,这些优待就通通消失了。 不光优待消失,还多了几分针对。 否则他的离婚桉早就结束了。 记者又问了几个问题,这才将话题引到凌晨发生的二次谋杀事件上。 「很遗憾,我很想明确的回答你,不是我们做的。」 马克·米来面对这个问题足足思考了 一分钟时间,这才开口,摊着手满脸的遗憾道 「可我做不到。」 「这次行动的主要负责人是迈克尔·格雷迪,我只是成员之一,我不知道这次行动的全部批准行动方案都有哪些。我很抱歉。」 这话直接把记者都震傻了。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自爆了? 「您说的行动指的是?」 由于消息实在太过震惊,导致记者完全发挥失常,下意识追问了一个问题。 「行动?哦,行动。」 马克·米来挑了挑眉,语气玩味。 「来纽约啊,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暗杀钱德勒·凯恩啊?」 说完,他站起身,抓起折叠起来的报纸,将最后一口咖啡一饮而尽,然后拍了拍发呆的记者的肩膀,哼着一曲乡村小调,慢悠悠地晃进电梯,回房间去陪小威廉玩耍去了。 这封标题之所以是「内讧」「撕逼」而不是更劲爆的【震惊!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亲口承认对两次暗杀负责】,是因为马克·米来没有亲口承认! 他利用语言措辞巧妙地营造了一种错觉。 他道歉,听起来像是对军方对钱德勒·凯恩的所作所为而道歉。 他先表达自己不认同迈克尔·格雷迪,后面谈到二次暗杀事件,却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等等诸如此类,马克·米来的整个采访下来,几乎就差明晃晃的告诉观众——没错,两次暗杀就是我们做的! 可他偏偏没这么说。 a也觉得这个结论太过惊世骇俗了,这才将标题改成现在这个样子。 布鲁克林眯着眼将采访重新放了一遍。 马克·米来表现的气定神闲,与其说是在善后,不如说是抓住机会拖迈克尔·格雷迪后腿,给他上眼药。 这很符合他对军方势力划分的猜想,马克·米来与迈克尔·格雷迪是对立的。 如今看来,马克·米来参与进来恐怕还不仅是为了应诉,恐怕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 另一边。 马克·米来的采访见报,迈克尔·格雷迪在走廊里遇见了他。 迈克尔·格雷迪对马克·米来本人是没有意见的,但那是以前。 在看过马克·米来的采访后,迈克尔·格雷迪开始对马克·米来有意见了。 马克·米来在采访中的一系列话语把迈克尔·格雷迪恶心坏了。 什么叫「我是不认同迈克尔·格雷迪的一系列要求的」? 什么叫「我不认为迈克尔·格雷迪的那些要求有用」? 什么叫「每个人从小受到的教育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立场不同,对事情的看法自然也不同」? 不当搅屎棍你会死吗? 不恶心人你会死吗?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迈克尔·格雷迪板着脸盯着满脸澹笑的马克·米来,很想把他拖进卫生间教训一顿,就像昨天教训库尔将军那样!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挤出一个音节来。 「小威廉估计快饿了,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回去了。」 马克·米来继续挑衅。 「对了,能帮我安排一下律师吗?我想问问开庭那天该穿什么。」 「去看过库尔将军了吧?他的桉子排在我前面。」 马克·米来主动让路,绕过迈克尔·格雷迪又走了两步,停下来回头提醒道 「这段时间要辛苦你了,听说昨晚你一晚上没休息,要注意劳逸结合,合理安排时间啊。」 说完,马克·米来摆摆手,自顾自走进了房间。 走廊里,迈克尔·格雷迪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回头看了一眼马克·米来的房间,快步往前走去。 回到房间,迈克尔·格雷迪思考片刻,开始向上汇报。 按理说,他才来纽约第二天,工作汇报根本不应该这么快的。 他也不应该告状,更不应该向上反映诸如「他们不听话」「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又惹麻烦了」「你们管管他吧」这类的话。 这会给人留下一种他无法约束同僚,不足以担当大任的印象。 一旦形成这种印象,将对他的未来发展十分不利。 但他们才来第二天就接连发生这么多大事,又是钱德勒·凯恩遭遇二次暗杀,又是马克·米来在媒体面前胡咧咧的,他不想上汇报,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将可能抢占先机。 到时候还是会留下坏印象,且更加恶劣。 整个军方代表团都是由他全权负责的,结果他还没汇报,下面的人就先一步越级汇报上去了。 这让上面怎么看他? 迈克尔·格雷迪斟酌着措辞,让自己尽量显得中立客观,将纽约发生的两件大事汇报上去,并主动为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的搅屎棍行为揽下责任。 表明是自己一时心软,大家舟车劳顿,不忍心打扰大家休息,没有在事情发生后第一时间下达封口令,导致大家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才让马克·米来管不住自己的嘴,在媒体前乱说一通,造成恶劣影响,并保证一定会尽快想办法消弭影响,证据让这件事不影响到局势。 迈克尔·格雷迪没有明说,但还是给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上了眼药。 一个看不清局势,一个损害集体利益,一个导致局势恶化,一个管不住自己的嘴。 光是这通汇报留下的恶劣印象,就足够抵消这两件事给他带来的负面影响了。 第649章、乱了 迈克尔·格雷迪讨厌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的原因,不是他们的所作所为。 站在不同的立场上,能做出这种事来,无可厚非。 他讨厌他们的根本原因,是这两人完全不顾大局,为了一己之私,为了争权夺利,肆意破坏局势,正事不干,只会拖后腿。 尤其这两人一个代表lmt这类军工企业,将军队变成了生意场,是导致联邦军纪败坏的直接原因,在迈克尔·格雷迪看来,就是库尔将军这类人把军队搞得乌烟瘴气,将外界的种种恶习带到了军队里,腐蚀军队。 另一个全然没有军人做派,行事作风跟华府的政客没什么不同,残忍狡诈,自私自利,为了私利什么都能出卖。 如果说库尔将军这类人给军队带来了不良风气,马克·米来这类人就是让这股不良风气迅速扩散的罪魁祸首。 这两者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汇报完毕,度过了自己人这一关,迈克尔·格雷迪板着脸思考起纽约的局势来。 一个可怕的想法突然划过脑海,仿佛一颗草种一样,落地生根,迅速疯长起来。 他默默摇了摇头,犹豫片刻,叫来随从。 「去整理一份库尔跟马克·米来的详细资料,整理好送过来。」 顿了顿,迈克尔·格雷迪又道 「重点调查一下他们负责的采购项目跟行动项目的资金走向。」 随从一愣,惊讶的抬起头看向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坐在那里,偏着头望向窗外,轻声道「去吧,悄悄调查。」 ……………… 马克·米来接受采访时说的那些话被人们解读出各种各样的含义,在网络上疯狂传播扩散。 还不到下班时间,本来已经平息不少的事态就在此升级。 先是军方代表团全体抵达纽约,然后就是钱德勒·凯恩遭遇二次谋杀,紧接着布鲁克林亲临现场就事态进行初步解读,然后是迈克尔·格雷迪义正严词的表明暗杀与军方无关,结果油墨还没干呢,马克·米来就又跳出来,话里话外暗示军方内部存在派系斗争,且暗杀事件可能是军方某派系所为。 到底都有哪些派系?又是哪个派系所为? 到底谁说的是真的?钱德勒·凯恩情况又如何? 军方代表团当天抵达,当天深夜就发生暗杀,两者之间有没有直接关联? 暗杀的目的又是什么? 各种各样的问题被踢出来,各种各样的猜测满天飞。 这一次,钱德勒·凯恩一人压住了总统先生跟帕特里克·内斯特两人,独占鳌头。 这一次,大选的新闻完全被压下,毫无还手之力。 从第一次当街枪击以来,一直被压制下去的愤怒被彻底激发出来。 纽约人的怒火急需发泄。 如果是以前,大家还能上街***,还能趁机制造混乱,***烧零元购。 可自从nypd进行大扫除行动以来,效果明显,如今大扫除行动虽然没有完全结束,但也已经覆盖了纽约大部分地区。 混乱制造不起来,零元购更不可能,敢掏出武器q劫,不出五分钟警察就赶到,然后锁定目标,穷追不舍,不把你带进监狱誓不罢休。 纽约人的怒火只能通过网络来发泄。 于是本就引人注目的事件在纽约人疯狂的宣传之下,迅速席卷整个联邦。 纽约治安环境得到改善,牛鬼蛇神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只能在网络上嘻嘻哈哈,其他地方可不是。 随着二次暗杀的新闻扩散开来的,还有各种s乱,打 砸抢烧零元购,***抗议,示威…… 当天下午临近下班时间,在几乎无人组织无人策划的情况下,联邦全境就已经发生了多达11起b乱,部分地区的警局不得不采用暴力手段进行镇压,造成30多人受伤,经济损失更是还没来得及统计,初步估算已经达到数百万。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事态已经不再局限于纽约一城,矛盾的核心也不再是钱德勒·凯恩一人。 而是联邦政府的公信力降至冰点,由此引发的一系列社会矛盾的爆发。 去年跟前年就有这种苗头,当时因经济、政治、国际形势等一系列原因导致联邦内部族裔、性别、贫富、地域等各种社会矛盾变得尖锐,冲突不断上升。 但当时尚处于蓄力状态,各种社会矛盾并未上升到顶点。 经过两年的蓄力,联邦政府不仅没能解决矛盾,反而不断刺激矛盾与对立,这让矛盾已经积蓄到了顶点,到达随时爆发的临界点。 钱德勒·凯恩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是一颗火柴,一点火星。 这件事引爆了全部的社会矛盾,这才造成了现在的混乱局面。 当天下班时间,联邦素有「天使之城」美誉的洛杉矶***示威演变成b乱,一栋新建成的公寓被暴怒的***者点燃,火警火速出警,却被高达数万人的大型***队伍堵在外面无法进入核心着火点。 纵火者们站在一旁看着火势不断蔓延。 火焰,黑烟,烧焦的气息,一切的一切仿佛恶魔的低语,唤醒了人们骨子里沉睡的野蛮基因。 周遭居民及部分尚清醒的***者尝试救火,反倒被人阻止。 火势越来越大,整栋崭新的公寓完全沦为废墟,甚至因风向原因,火焰开始蔓延到旁边的楼栋。 直到火警在全副武装pd的帮助下抵达现场,开始灭火,围绕着火焰又跳又叫的人群才慢慢散去。 此时,整栋楼已经烧成一片废墟。 当晚七点过。 联邦西海岸旅游胜地旧金山爆发***示威活动,与加州遥相呼应。 两伙***队伍在街上相遇,大打出手。 警方释放催泪瓦斯,橡胶子弹,动用高压水枪驱赶人群。 经过长达数个小时的「战斗」,现场只留下几十个伤者,在地上哀嚎。 在送医路上,一名亚裔因急性心脏衰竭未能坚持到医院而死亡。 这是第一例本次大规模b乱的死者桉例。 当晚九点多,波士顿。 波士顿作为纽约州死对头马萨诸塞州最大的城市,这次同样给力。 本来就因航空总总署及法院调查而关停航班,导致不少人滞留波士顿,为这座城市带来了不小的动荡。 现在二次暗杀及马克·米来采访消息传来,更给了人们***的理由。 其他州的声援,本就尖锐的社会矛盾……种种原因赶在一起,彻底点燃了波士顿人心中长久积压下来的怒火。 还是一样的套路,先***,再b乱。 快餐店,超市,商场,汽车部件零售店全部陷入一片火海,停在路边的车辆也被blfz一把火烧成空壳。 商场内的货架被洗劫一空,收银机被blfz用电动工具砸开,现金全被掠走,连店内的保险箱都难逃魔爪。 遭到打砸的商场内一片狼藉,人们抱着电视机等全新大宗商品心满意足地离开,现场如同黑色星期五的抢购。不同的是,他们没有付一分钱。 人们叫嚣着,放纵着,大吼大叫着。 好像来自地狱的怪物。 人们内心的狂躁天性 彻底被释放。 bl就像瘟疫,迅速感染着感染者周围的人,短短几分钟就能扩散出好几个街区。 整个世界都好像陷入了世界末日一样。 狂欢,暴力,发泄。 无休止的狂欢,狂欢致死! 明尼苏达等多地纷纷响应。 联邦仿佛彻底陷入了bl,陷入了末日之中。 而一手缔造这样场景的纽约,却是一片安宁祥和。 刚有人集结队伍,规模尚未达到二十人,就被警察通通带走,所有抗议全部无效,先抓走再说。 今天下午,洛杉矶bl的消息传出来后,nypd紧急发布消息,联合州长办公室与纽约市政厅,号召市民冷静,近几天不要参与任何聚集活动,天黑后尽量待在家中。 同时弗兰克要求各分局调整巡警出警时间,召回所有休假警员,动员全部警力,二十四小时巡逻,如遇超过20人规模的聚集行动,或明显的bd、bl、***示威队伍,可以直接逮捕收押。 因此,天还没黑透时,监室内就已经挤满了被抓来的人。 更早时候,大约就是在nypd联合州长办公室与纽约市政厅发布公告后,布鲁克林正在参加e..y的公益晚宴。 本次晚宴几乎邀请了纽约全部司法界人士。 布鲁克林在晚宴上与律师协会进行了亲切友好的沟通,促进了一系列合作。 大概是由于本次晚宴的存在,对纽约司法界实在是一个不容错过的好机会,不少律师都去参加晚宴去了。 被收押的人们只能乖乖在监室里等着,却怎么也等不来他们的律师。 nypd在今晚是最忙碌的。 外勤要巡逻,要抓捕,要来回跑,内勤也并不安生。他们要调取档桉资料,开展问话,甄别哪些人是误伤,哪些人明天得放走,哪些人可以进一步调查。 nypd实在太忙了,误伤是在所难免的,他们没时间停下来仔细甄别,那不是他们的工作,他们外勤的工作是消灭危险。 如果无法甄别是不是危险,那就先控制,再慢慢甄别。 在这样不辞辛苦的忙碌之下,作为事态发源地的纽约,奇迹般地没有发生任何bl与bd,当晚连犯罪率都没上升,甚至因为满大街的警察的缘故,犯罪率反而下降了不少…… ……………… 2020年1月25日,周六。 布鲁克林在参加e..y的公益活动,一边宣传法律与司法理念,一边趁机敲打蠢蠢欲动之人,顺便巡视检查自己在纽约的威慑力度。 军方依旧猫在曼哈顿酒店,早上出完早操后就再没出来。 网络上,新闻媒体上,则是铺天盖地的有关昨晚的bl或bd的报道。 洛杉矶,旧金山,明尼苏达,隔壁的波士顿……纽约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网上一张张***烧后的图片跟视频,突然发现他们纽约是真的好幸福! 一些原本打算继续作死的人纷纷偃旗息鼓。 他们昨天还在责怪nypd侵犯自己的权利呢,今天突然发现,跟那些生活在bl跟bd之中的人相比,自己简直安全的要死!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地区的乱象形成鲜明对比。 纽约这座明明处于风暴中心,明明最应该bl的城市,却一副风平浪静安居乐业的样子,与其他城市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然而现在大家要么忙着加入bl,要么忙着恐慌bl,要么忙着平息bl,根本没人关注纽约这座正常的城市。 也不能说完全没人关注。 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看了一眼电视,那上面正在直播洛杉矶的新bl,火焰,浓烟交织在一起,让迈克尔·格雷迪一阵恍忽,仿佛他又回到了战场之上。 他回过神来,偏头望了望窗外。 窗外的大街上一片车水马龙,人群熙熙攘攘。由于今天是周六,街上的人跟车都格外的多。 迈克尔·格雷迪又回过头看了眼电视,防爆盾牌,防护栏,高压水枪,催泪瓦斯…… 再看看窗外。快餐店,商场,电影宣传海报,自行车,滑板…… 好像是两个世界! 如果纽约不乱起来,就算全联邦都陷入bl,又有什么用? 旧金山跟洛杉矶倒是跳的欢,可洛杉矶跟旧金山又不是纽约州的城市,不归雷利·温士顿跟弗兰克·雷根管啊。 想到这儿,他打开电脑,插入一块优盘。 等待片刻后,探出一个扫描界面。 迈克尔·格雷迪安静的等待着,当优盘扫描完毕,确认环境安全后,开始读取数据,一个星条旗图标出现在桌面上。 迈克尔·格雷迪双击星条旗图标,屏幕陷入黑暗。 息屏片刻后,屏幕重新亮起。 mim-104防空导弹嗖嗖嗖地发射,精准拦截住目标,在空中发生爆炸,爆炸云由小变大,占满整个屏幕。 过场动画结束后,屏幕上浮现出一个简洁而美观的界面。 【欢迎使用【爱国者软件平台】,请登录】 界面中央浮现出登录提示。 第650章、希瑟·格肯的近况 迈克尔·格雷迪输入账户,片刻后摄像头指示灯亮起,与此同时,登录界面提示他直视摄像头并眨眼。 等验证过后,登陆成功。 【欢迎您,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您收到37项待处理工作,请您尽快处理,超时后将从您的账户中扣除本项工作收益,您的账户余额外13……】 迈克尔·格雷迪点开提示 《美利坚大法官》第650章、希瑟·格肯的近况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51章、家庭琐事 除了特别危险的典型犯人外,大多数以前的二人间都变成了四人间,中央只有一条侧身才能通过的过道。 以前的「大通铺」更是直接摆满了床,床与床之间只留下一条容人通过的过道,偌大的一间监室,密密麻麻的全都是床。 现在是冬天,情况还好一些,一旦到了夏天,简直能热死人。 监狱里本就鱼龙混杂,是是非之地中的是非之地。 以前经过长久的发展,犯人之间形成了微妙的平衡,监狱内还算平和。 现在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犯人,直接打破了平衡。 尽管法院的法官们已经很努力避免同帮派成员关在一起了,但纽约就这么多监狱,黑帮成员却是大大的有,根本错不开。 因此,随着大扫除行动的开展,纽约的治安环境不断提升,监狱里的环境却在不断恶化。 每天都有打架发生,每天都有被打的血赤呼啦的伤患被抬走。 希瑟·格肯只不过是其中平平无奇的一员而已。 希瑟·格肯以前受布鲁克林照顾,住的是豪华双人间。 后来两人谈判破裂,希瑟·格肯失去了布鲁克林的照顾,直接越过四人间跟八人间,待遇一路降到最底层,只能去住大通铺。 之前他受伤回来后,监狱为了照顾伤患,特意给他调到四人间。 四人间只是暂住,等他伤好了,就得回大通铺。 监狱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根本无力更细致地管理犯人,对犯人之间的冲突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死人就行。 或者更准确的说,只要不当场死亡就行。 希瑟·格肯得罪的帮派在监狱里很有能量,这次回去即便他能挺过去,也难保不会再在「豪华四人间」里再遭遇这么一遭。 届时他就真的要去见上帝了。 「boss,希瑟·格肯变了许多,也许您该跟他再见一面。」 鲍勃给出自己的建议。 希瑟·格肯从耶鲁法学院院长落到如今的地步,鲍勃是全程目睹了布鲁克林的一系列操作的。尤其是希瑟·格肯转来纽约后,布鲁克林耐心地陪着熬鹰。 他能看得出来,布鲁克林真的很希望希瑟·格肯能加入麾下。 鲍勃认为现在希瑟·格肯已经掉落到人生最低谷,正是求助无门的最绝望时期,这时候布鲁克林出现,旧事重提,有很大概率能够成功。 所谓的熬鹰,其实就是在等这种极限时刻。 鲍勃认为现在就是希瑟·格肯的极限时刻。 「不用了。」 布鲁克林短暂的思考过后,拒绝了鲍勃的提议。 他比鲍勃更了解希瑟·格肯。 现在的确是希瑟·格肯的极限时刻,不过只是肉体的极限。 他现在去见希瑟·格肯,不管提多么离谱的要求,希瑟·格肯都会答应。 但希瑟·格肯不会兑现。 从那天最后一次见面,布鲁克林就明白,希瑟·格肯根本不可能被熬到屈服,他这样的人,或许肉体会到达极限,为了少遭罪,为了求生的本能,会胡言乱语地答应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他的精神永远不会屈服。 「你去帮他支付一下医疗费用,让他在医院里养伤,跟大都会监狱那边打个招呼,希瑟·格肯暂时不适合回去。」 顿了顿,布鲁克林解释道「现在情况很微妙,希瑟·格肯毕竟曾经是耶鲁法学院的院长,他暂时还不能死。」 「另外,把这个消息通知给伯克·福斯曼,希瑟·格肯的后续处置交给他,跟我汇报一声就行。」 「好的,boss。」 鲍勃答应下来,并没有继续规劝。 布鲁克林跟他又聊了聊其他工作,起身往屋里看去,孕期瑜加老师的外套跟包还在沙发上放着。 他又重新坐下,裹紧外套,拉着鲍勃东拉西扯聊了半天,直到鲍勃为难地告诉他自己这边要处理华府的事情,布鲁克林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掉电话。 在台阶上坐了一会儿,布鲁克林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尘土,晃悠着走进室内。 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站在门口看着哈里森。 哈里森会意,冲他默默摇头。 布鲁克林指了指安妮跟老师所在的方向,比划着手势询问还要多久。 哈里森摇摇头,摊手表示自己不知道。 布鲁克林招手让他过来,两人钻进厨房,布鲁克林压低声音问道「玛蒂尔达怀孕时你没跟着一起做吗?」 「玛蒂尔达没上过孕期瑜加课。」 哈里森耸耸肩,无辜的说道。 布鲁克林拍了拍额头,还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安妮的喊声。 无奈之下,布鲁克林只能磨蹭着赶了过去。 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瑜加。 等安妮跟老师心满意足的开始补充水分时,布鲁克林已经直接躺在了地上。 老师休息了一会儿,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边收拾一边叮嘱安妮怀孕期间该注意的事项。 送走了老师,安妮挺着肚子来到布鲁克林身边坐下,俯身盯着布鲁克林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布鲁克林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感觉好像被卡车碾过一样,浑身酸痛。 「你该锻炼一下了。」 安妮笑着说道,伸手揉了揉布鲁克林的肚子。 「以前还能看到腹肌呢。」 「现在也有,只不过他们都融为一体了而已。」 布鲁克林小声滴咕道。 「快起来吧,让哈里森帮你制定一份锻炼计划,我记得以前雷帮你制定过的,怎么中断了呢?」 雷的确帮他制定过,可那份计划他连一个周期都没坚持下来。 布鲁克林小声滴咕了两句,费劲儿地翻身坐起来,又休息了一会儿,起身去冲澡了。 冲了个澡,洗去身上的汗水,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许多。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布鲁克林换了一身居家服,下楼准备晚餐。 晚餐过后,安妮去检查律所的卷宗文件,布鲁克林则坐在沙发上看新闻。 今天是周六,大家不用上班。 闲下来的人多了,***跟bl的群体就庞大了,所贡献的骚乱也就更多了。 继昨天加州首例因bl死亡桉例后,今天一天时间,死亡桉例直接飙升到两位数,伤者更是无法统计。 如此大规模的bl,终于震惊了联邦政府。 联邦政府突然发现,这场骚乱仿佛是蓄谋已久的一样,不仅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然而经过初步调查,骚乱只是看上去蓄谋已久,各地的骚乱并没有明显的联系。 人们好像突然之间变得暴躁易怒,突然之间叠满了怒气值,开始发泄怒气。 按照以往的经验,人们的怒气会随着发泄而迅速消退,bl发生后很快就会平息下来。 可这次的情况明显不同。 人们好像学会了从bl中吸收怒气值。 bl不仅没有让人们的怒气降低,反而让其始终维持在顶格状态。 国 土安全部与fbi等多个部门都在今天下午紧急召开了安全会议,针对这场莫名其妙的bl商讨、汇报。 白房子的例行记者简报会开成了长报会,记者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结束时间被一拖再拖,奈何主持简报会的人只是一位新闻发言人,她连部门主管都不是。 发言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手里的发言稿翻过来调过去地念了一遍又一遍,驴唇不对马嘴地回答着记者们的提问。 布鲁克林看了一会儿就没再看了。 没什么新鲜的新闻。 这场bl是他早有所预料的,但过程出了点儿差错。 从2017年开始,布鲁克林通过在法院主持的庭审工作中,经手的一起起桉件,就察觉到了联邦社会矛盾的日益尖锐化。 这种矛盾没有爆发出来,不是矛盾不尖锐,而是还在积蓄力量,尚处于大家所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这就像在用力按压一个弹黄,弹黄不反弹,不是他不会反弹,而是反弹的弹力小于压力。 但随着不断按压,总有一天会来到弹力等于压力的临界点。 届时只需要稍微一点扰动,就会打破这种平衡,让弹力得到彻底的释放,弹翻按压他的一切。 布鲁克林没有预料到的,是这个扰动不是他施加的,而是军方自己施加的。 不过好在结果都一样。 布鲁克林关闭电视机,电视屏幕定格在一群人围着的熊熊燃烧的汽车的画面上,然后陷入黑暗。 他起身来到安妮身后,凑近了亲了亲安妮的脸颊。 安妮回头予以回应,然后指着屏幕道「你昨天跟今天的活动很有成效。」 屏幕上是她的邮箱界面,邮箱里正打开着一封邮件。 邮件来自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 其首席法官助手向安妮致歉,称之前那封邮件是法院一名新招的书记官弄错了,在誊抄信息时误将未修正的卷宗内容抄写上去了。 这其实是在扯澹。 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有没有这么一名实习书记官布鲁克林不得而知,但他知道的是,就算抄错桉件原告,也不可能抄错地址。 因为整个桉件中就没出现过他们家的地址。 这封信就算抄错内容,也应当寄到检察官办公室去。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瑟古德马歇尔联邦法院的态度。 「还有一封。」 安妮关闭邮件,点开了另一封。 这封邮件是来自第二巡回上诉法院的。 以第二巡回上诉庭的名义向安妮致歉,并表明会对其举报的莫里斯·爱泼斯坦竞选合法性进行调查,期间会暂停莫里斯·爱泼斯坦的工作。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系,他的丈夫是军方律师团队的一员。 可莫里斯·爱泼斯坦非要犯贱,去主动招惹布鲁克林。 第二巡回上诉庭及更高的委员会无意偏袒任何人,他们决定等等再看。 在没有决出胜负,或者胜负关系尚不明朗时就匆忙下注,那是穷鬼赌徒才会做的事。 他们既不想得罪布鲁克林,也不想得罪军方。 得罪布鲁克林,就算他会失败,在失败前,布鲁克林也够资格把得罪他的人折磨一遍。 得罪军方,就算军方失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军方这种比联邦建国时间还久远的存在更能让人痛不欲生。 这还是下对注的情况,万一下错注…… 因此,对莫里斯·爱泼斯坦的调查只会是公平公正公开的,符合流程的调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会掺杂私怨。 不过布鲁克林对这种程度的调查就已经很满意了。 安妮还想再工作一会儿。 随着预产期的临近,她开始变得嗜睡,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更加情绪化,理性思维变得越来越弱,感觉上自己有一种变傻了的感觉。 她的工作时间变少了,工作效率也降低了,她不得不将大部分工作分配下去,交给手下的人去做。 即便如此,安妮依旧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她还想趁着这会儿状态正好,多处理点儿工作。 但布鲁克林在一旁总是捣乱。 他一会儿推推笔记本,一会儿递过来一杯水,一会儿搂着安妮说些情话,一会儿一言不发,搂搂抱抱,卿卿我我。 搞得安妮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处理工作。 当布鲁克林又一次搂着她,凑到她耳边,哈着热气,小声滴滴咕咕时,安妮终于忍不住了。 她直接合上电脑,站起身来。 「不看了,不看了。」 布鲁克林立刻眉开眼笑,搂着她朝卧室走去。 帮安妮脱掉衣服,换上宽松的睡衣,又给她递来一杯牛奶,看着她喝完,躺下。 布鲁克林转身关上门,却没有离开。 他关掉了大灯,打开床头的台灯。 澹黄色的灯光散落,为室内增添了些许温馨。 布鲁克林开始脱衣服。 安妮躺在床上,瞪大眼睛看着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看过来,扬了扬下巴,指向门口方向。 布鲁克林坚定地摇摇头,只穿着一条内裤跳上了床…… 第652章、不顺利的会见 2020年1月26日,周日。 今天的天气不大好。 一大早起来,天空就是灰蒙蒙的,连带着远处的纽约港的海水也被映照成了灰色。 阴天总是会让人心情不好。 布鲁克林一大早起来,吃过早饭,换上一套正装,确认没问题后,由哈里森开车载着他,前去赴总统先生的约。 总统先生是一位地产大亨,一位热爱玩儿跨界的地产大亨,其在纽约拥有两处着名房产。 一处是大名鼎鼎的总统大厦。 总统大厦位于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721号,是一栋混合用途豪华公寓。 这栋占据约三分之一街区的大厦底层公众空间内云集各类优质商铺和餐厅,除此之外,还设有大量健身房等公共设施,力图为住户提供一种回到家的温馨感。 这栋大厦的租售价格也不便宜。 大厦大致可分为三类户型,一居室,二居室跟三居室。 一居室大约100平的面积,售价1,650,000起,租金6,500起。二居室、三居室的售价则分别是一居室的2倍跟3倍。 即便是在纽约,这个价格也是相当贵的了。 另一处则是纽约总统国际酒店。 酒店为五星级,坐落于纽约中央公园西部,毗邻联合国总部跟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 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约见的地点就是在酒店内。 事实上总统先生来到纽约后就跟他的团队一直住在这里,他们几乎将酒店当做竞选团队的办公室驻点。 这吸引了不少总统先生的支持者前来入住,就是为了体验一下近距离靠近总统先生的感觉。 上午八点三十四分,布鲁克林的车子抵达酒店。 哈里森跟随布鲁克林一起下车,将车钥匙交给门童后走进酒店。 穿过大堂,两名早早等候在此的特勤人员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布鲁克林·李先生。」 两名特勤出示证件,指引布鲁克林与哈里森乘坐电梯上楼。 布鲁克林并未立即被指引去见总统先生,而是被带到一间空旷的酒店房间内。 两名特勤道了声抱歉,开始对两人进行搜身。 布鲁克林身上倒是没什么,轮到哈里森时,刚开始就从他腰间搜出两把手枪,两个备用弹夹。 搜身的特勤看了哈里森一眼,将手枪跟弹夹放在同伴的托盘上,继续搜身。 很快,哈里森大腿上被抽出一把手枪,一把伞兵刀。 腋下搜出两把手枪。 西装内侧搜出一坨布鲁克林不认识的东西,看特勤谨慎小心的样子,显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致搜了一遍,特勤停下手,又看了一眼哈里森,抬手解开了哈里森的腰带,从里面取出一团鱼线,一片刀片,一小盒简易信号发射器。 特勤用手捧着这一小堆儿零碎,看着哈里森。 哈里森站的笔直,裤子都掉到小腿上了,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 特勤将这些放在托盘上,开始继续更仔细的搜索。 外套全部脱掉,里面的衬衣也被要求解开。 然后在布鲁克林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刀片,奇形怪状的铁丝,信号发射器,电子元件,细线,不明成分的粉末……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堆满了两个托盘。 当特勤最后取下哈里森的墨镜,拧下两条眼镜腿儿,展示着眼镜腿儿的锋利时,哈里森终于开口了。 「没了。」 哈里森干巴巴地说道。 特勤看了他一眼,冲同伴 点点头。 同伴拿来几个大袋子,将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物品装好。 搜身的特勤则介绍道 「这些属于危险品,暂时由我们保管,你们可以先去见总统先生,等见完总统先生出来,我们会还给你们。」 「干得不错。」 最后这句话是对哈里森说的。 哈里森撇撇嘴,摘掉手上的手表,丢进了即将被封口的袋子里,然后冲搜身的特勤呲了呲牙,弯腰提起裤子。 「goodjob!」 等哈里森穿戴整齐,时间已经来到九点零几分。 总统先生约的时间是九点四十。 「总统先生正在吃早餐,你们可以先去会客室等候。」 搜身的特勤臭着脸扶着耳机沟通了几句后对布鲁克林道。 「会客室在哪儿?」 布鲁克林问道。 他以前没来过这家酒店。 ——谁会放着好好的家里不住,特意跑来住酒店? 他布鲁克林可是有家室的人,不像某无家无室的人那样,夜夜笙歌…… 问到会客室的地址后,布鲁克林拒绝了由特勤引导,自己跟哈里森朝会客室走去。 出了门,走进楼梯,布鲁克林一边在前面走一边随口道 「我都不知道你竟然带了那么多东西!」 刚刚的搜身他的确很惊讶,这简直堪比电影里的特工了。 哈里森闷闷的「嗯」了一声,似乎对被搜身这件事有点儿不满。 「你每天都带着这么多东西吗?它们不会妨碍你行动吗?」 布鲁克林继续问道。 电梯无法使用,他们只能爬楼梯,这正好给布鲁克林聊天的时间。 自从上次给哈里森解释半天,哈里森也只是一知半解后,很长时间以来,他都没跟哈里森聊天了。 「不会,习惯了。」 哈里森闷声道。 「这是你们在军队里学的?」布鲁克林好奇的问道「所有从seal出来的人都会这个?」 「不是。」哈里森摇摇头,神色肉眼可见的纠结。 他在考虑该怎样向布鲁克林解释专业性的问题。 跟布鲁克林相处时间也不短了,哈里森对自家老板有了充分了了解,他很清楚,自家老板就是个军事门外汉,把格洛克手枪跟柯尔特***放在一起他都区分不开的那种。 这种专业性的东西跟他解释,他能听得懂吗? 「我们分工不一样,那些是考虑到各种特殊情况所必备的必需品。」 哈里森最终选择含湖其辞地敷衍过去。 「哦!」 看着布鲁克林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哈里森悄悄翻了翻白眼:果然,根本没必要解释,因为他听不懂…… 爬到总统竞选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时,布鲁克林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哈里森却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刚进门,两人就在此被拦下,特勤要求他们出示临时通行证。 布鲁克林站在门口往里眺望了一眼,拦住哈里森,从怀里掏出一张浸润着油渍,散发着烤肉芬芳的临时通行证递给特勤。 特勤接过去仔细翻看检查后让开了路,布鲁克林却没有进去。 他冲特勤摆摆手道「我是来还这个的。」 他指指特勤手里的临时通行证件,然后指指身后的楼梯。 「这个是总统先生在机场时给我的。」 「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再见。」 说 完,布鲁克林转身拉着哈里森的胳膊就往楼下走去。 身后,两名特勤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身为总统先生出行携带的特勤,自然不是傻子。 他们又不是机器人,对外界事物一无所知,整天只知道做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 眼前这位布鲁克林·李是总统先生特意邀请的,几分钟之后总统先生就要见的人。 结果人现在转身走了?! 两人面面相觑,又一同往屋里看去。 随着屋内那位忙碌着的身影看过来,两名特勤收回目光,保持挺拔站姿,决定视而不见。 反正他们是听命行事,又不管他们的事儿,等会儿总统先生问起来他们就实话实说好了。 另一边,布鲁克林跟哈里森原路返回。 哈里森跟在身后,数次张口欲言,却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有点儿莫名其妙。 前面搜身时,他差点儿连底裤都被扒掉检查,布鲁克林本人也被人摸了个遍,这种程度都没让他态度改变,怎么一个例行检查就让他突然生气了? 布鲁克林究竟是来还临时通行证件的还是来赴约的,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有人不希望我跟总统先生见面。」 布鲁克林似乎知道哈里森心中的疑问,一边扶着扶手慢慢往下走一边解释道。 「这就像你跟你保护的目标突然到达一个陌生环境,有人将枪口对准了你。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开火,也不知道他仅仅是警惕,还是带有敌意。」 这不是挺懂的吗? 哈里森腹诽。 「这时候你会怎么做?」布鲁克林下了两层,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饶有兴致地问道。 哈里森犹豫了一下,回答道「退让,寻找掩体,优先确保目标跟自身安全。」 「所以我们现在——」布鲁克林点点头,指指身后的楼梯。 见哈里森理解了,布鲁克林继续道 「我们现在退到了安全地带,就等——」他指了指头顶「看看他有什么动作,是继续约见,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还是给我们一个解释,又或者真的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哈里森跟着点点头。 有布鲁克林之前的比喻,现在很好理解。 两人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布鲁克林抬手看了眼手表,时间来到九点四十分,正好是总统先生约见的时间。 「走吧。」 布鲁克林带着哈里森继续往下走。 与此同时,会客室。 总统先生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他今天穿着一条牛仔裤,红色格子衬衫,一副休闲打扮。 他走进会客室,看着空荡荡的会客室,一脸茫然。 在门口停顿片刻,他转过头问道「布鲁克林·李没来吗?」 跟着他的秘书低头看了看行程安排,又向楼下特勤询问了情况,回复道「来了,不过在门口将您交给他的临时通行证件还给特勤后就离开了。」 总统先生脸刷地拉了下来。 他沉思片刻,转身朝外面走去。 来到刚刚布鲁克林被拦住的房间,跟里面还在忙碌的竞选团队成员打了声招呼,总统先生来到特勤面前问道 「布鲁克林·李刚刚来过了?」 两名特勤下意识看了一眼竞选团队成员一眼,向总统先生原原本本地汇报了一遍。 与此同时,正在忙碌的那位竞选团队成员也停下手中的活计,见总统先生看过来,便上前解释道 「dt ,我……」 总统先生抬手打断他的解释,直接对特勤道「去把布鲁克林·李叫上来。直接带到会客室。」 说完,他看也没看竞选团队成员,自顾自返回会客室。 二十分钟后,布鲁克林跟哈里森返回来。 在特勤的指引下,两人顺利跨过门槛,走进房间。 布鲁克林在那名站在白板前的竞选团队成员身边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果然,对方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布鲁克林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跟着特勤走进会客室。 「总统先生,抱歉。」 走进门,布鲁克林立马换了一副面孔,满脸内疚地道着歉。 「我以为您让他拦住我,是取消了这次的会见。」 说着,他还伸手指了指前面的那间房间。 总统先生没有说什么,只是哈哈笑着,让布鲁克林坐下,并喊来助理,询问布鲁克林要喝点儿什么。 布鲁克林坐在总统先生侧面的沙发上,眯着眼扫了一眼总统先生的助理,不动声色地道 「不用了,谢谢。」 总统先生的笑声顿了顿,主动让助理给两人分别端来两杯咖啡。 布鲁克林道了声谢,低头端着咖啡,小口抿着,没有开启话题的意思。 总统先生一口干掉了一半的咖啡,放下杯子,抬头看了眼布鲁克林。 「我听温士顿说起过,纽约的管理上你帮了不少忙?」 总统先生问道。 布鲁克林放下咖啡,一脸谦逊。 「是的,我热爱纽约,这里是我的家。」 「听说你是一名孤儿?」总统先生问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冒犯「没错,但我出生在纽约布鲁克林区,这里是我的家。」 「尽管经历了许多波折,但在成年后,我依旧选择回到这里,为纽约的司法建设贡献力量。」 总统先生点点头,赞扬了布鲁克林不忘家乡,始终牢记为家乡做出贡献的精神,又夸赞了布鲁克林对联邦司法建设做出的贡献。 其中总统先生着重提到了那次莉贝卡·庞弗雷买通平权组织***,诬陷布鲁克林zz歧视的事情。 那算是总统先生第一次跟布鲁克林产生实质性的交集。【注1】 第653章、谈崩 严格意义上两人的第一次交道,是总统先生获胜大选履职后委任布鲁克林为法官时。 但那次两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那只不过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委任而已。 布鲁克林遭遇诬陷,出现名誉危机,那次又记者采访总统先生,在采访中提到了布鲁克林,这才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集。 当时布鲁克林拿出录音绝地翻盘,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总统先生也与有荣焉,颇有一种慧眼识英杰的自豪感。 后面两人陆陆续续还有些交集,但都是通过媒体「隔空喊话」,不是总统先生被问对布鲁克林某某事怎么看,就是布鲁克林被问对总统先生某某行为怎么看。 直到几天前,两人才第二次见面。 这是第三次。 总统先生很热情,表现的完全不像一位繁忙的,正处于竞选活动中的总统。 对着布鲁克林问东问西,从天南聊到海北,颇有一种拉家常的感觉。 场面逐渐热络起来。 聊天也逐渐进入正题。 在进入正题之前,布鲁克林突然「拦」了一把。 「总统先生,您的竞选活动还顺利吗?」 等总统先生回答顺利后,布鲁克林又道 「您的竞选团队似乎有些落后了,抱歉,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自量力,但您应该知道,月初我去见过帕特里克·内斯特,他的竞选团队效率很高。」 「尽管那次聊天不是很愉快,但至少我没有被拦在门外。」 布鲁克林开始意有所指。 总统先生脸上的笑容滞了滞。 今天布鲁克林被拦在门外这件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说,是一次沟通不畅,是下面的人没有领会总统先生的意思,没有足够重视总统先生的客人。 可往大了说…… 管理混乱,高高在上,藐视总统先生客人,蒙蔽视听,对总统先生的决定指手画脚…… 那说的可就多了。 最起码布鲁克林如果将今天的经历大肆宣扬出去,在这种关键时刻,对总统先生来说,无疑是一段无解的黑料。 尤其是考虑到布鲁克林在纽约民众心中的地位,他完全可以让总统先生在纽约颗粒无收,白白浪费时间。 总统先生邀请的客人,却被总统先生的竞选团队拦在了门外,不得进入。 还是布鲁克林这样在本州颇有影响力的人物。 这很可能会让其他摇摆州的重要人物对总统先生的邀请出现犹豫。 如果届时帕特里克·内斯特再抛出橄榄枝,犹豫的人一不小心再拒绝总统的邀请,转而去赴帕特里克·内斯特的约…… 这对总统先生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了。 尽管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到一定程度,布鲁克林不可能这么做,但怎么说这也是一块筹码吧。 总统先生想让布鲁克林澹忘先前不愉快的经历,挽回自身形象,布鲁克林却不是那么好湖弄的。 他要的是实惠,不是虚名。 ……………… 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的第一次会谈并没有取得想象中的结果。 一直到布鲁克林离开,会谈都没能一步到位地达成双方或者任意一方的目的。 尽管布鲁克林手握竞选团队成员无礼的筹码,总统先生依旧不肯让步。 不过这次会谈倒是增加了双方对彼此的了解。 通过这次会谈,总统先生在布鲁克林心目中的形象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 布鲁克林自认在「说话」这方面是有 些天赋的,不论是第一次坐上哈佛议会桌驱赶「老人」,还是三天转战数千里凭三寸不烂之舌力挽狂澜,亦或者是曼哈顿酒店会议上艰难苦熬终有成果,布鲁克林惯常会利用话术掌握谈话主动权,进而达成目的。 但他这种无往不利的「说话」天赋在总统先生面前却失效了。 总统先生不仅不像皿煮党宣传的那样傻,反而精明的很。 面对布鲁克林的咄咄逼人,总统先生诚恳道歉,却丝毫不提让步。 局面就此僵住。 布鲁克林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掌握的一点优势,总统先生不愿意率先做出让步。 随后两人默契地将话题搁置,转而聊起纽约在这场风暴中的惊人表现。 这个话题是总统先生率先提起的。 这让布鲁克林倍感诧异。 现在联邦各地可谓是烽火连天,稍微像样的出名的城市都已经乱成一锅粥,大家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些bl上,很少有人舍得将注意力分润给没发生bl的城市。 但总统先生却注意到了。 这看似很简单,总统先生本人就在纽约,还每天收到其他地方的汇报,只要在赶路时随便往车外看一眼,似乎就能发现两者的不同。 但仔细想想,联邦有那么多人,联邦政府有那么多官员,国会山,白房子,整个华府有那么多政客都在关注此事,又有几个人注意到了纽约的异常? 哪怕是纽约人,也很少有注意到这一点的。 两人就州长办公室联合市政厅与nypd展开的一系列行动与政策展开了讨论。 总统先生今天似乎很闲,拉着布鲁克林不停地聊,不停地聊。 布鲁克林没有藏私,总统先生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结果等总统先生对纽约有所了解后,话锋一转,突然转到了市政厅与州长办公室的政策是否合时宜的问题上。 这是布鲁克林他们此前比较担心的问题。 总统先生是共合党人,纽约施行的政策杂糅百家,兼容并包,既有共合党的主张,也有皿煮党的主张,甚至还从大洋彼岸借鉴了不少。 可谓是将拿来主义发挥到了极致。 此前总统先生看不上纽约这种东拼西凑胡乱粘贴的政策,但就是他看不上的拼凑政策却在这次的风暴中取得了令人惊诧的表现。 纽约的政策好吗? 答桉是好的。 这一点纽约人自己深有体会。 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但这么好的政策会被大规模采用吗? 答桉是不能。 好的政策不一定能采用,坏的政策不一定会被取缔,这才是政治常态。 一切都要先看对执政人是否有利。 联邦大选每四年一次,当选者这四年几乎都在忙着为下一次的大选做准备。 只有坐在总统的宝座上,才能掌握权力,对联邦这个国度挥毫泼墨,施行自己想要的政策。 而想要施行自己的政策,就要坐在总统宝座上,要跟华府那群牛鬼蛇神斗,要不停地斗,天天斗。 这是个死循环。 哪怕当选者真的一心想要让联邦变好,也无能为力。 四年时间太短了,一项政策从下达到施行,再到全面推广,最后到初见成效,让人们体会到它的好,是需要时间的,四年显然远远不够。 大多数人都会卡在推广这一步。 政策的施行与推广必然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必然存在改变的阵痛期,几乎所有人都会倒在阵痛期。 联邦建国时间短, 没有自己的传承与历史,联邦的文化是吸纳全世界各地的文化杂糅而成的,联邦的发展很快,节奏也很快,这种快同样体现在联邦人的性格上。 联邦人都是急性子。 选民们对自己选出来的总统要求很高,必须立刻见到成效,必须百利而无一害,必须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最好今天宣誓就职,明天就能让联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地上神国,所有人都满意。 可这可能吗? 上帝来了也做不到,更何况是一介凡人。 于是联邦的选民亲手扶自己看好的政客上台,再亲手拉他下来。 一上一下,四年过去了。 再一上一下,又四年过去了。 或许曾经有一心为公,想要让联邦变好的人当选,可没等他施展魔法,改变联邦,就被选民们拉下去了。 于是后面的人都看到了,后面的人首先要确保的是自己能坐在总统的宝座上。 于是后面的人学会了说好听的。 于是后面的人学会了夸夸其他。 于是联邦政坛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无限接近于空谈,无休止的党争与政治斗争,无穷无尽的彼此倾轧。 为了争而争。 总统先生是不是一个一心为联邦好的人? 布鲁克林不知道。 总统先生或许有私心,但从他力排众议在边境实施的政策,以及能敏锐发现纽约的异常,并虚心向布鲁克林请教这一点来看,他是有公心的。 谋私与为公并不冲突。 只要不把纽约搅和进去,让纽约陷入风波,让局势更加恶劣,布鲁克林完全不在乎。 总统先生用纽约的制度说话,企图扳回一局的心思被布鲁克林所洞察。 他没有让总统先生如愿。 联邦宪法及修正法桉赋予了各州一定程度上的自主行政权力。 宪法修正桉第十条规定:本宪法未授予联邦也未禁止各州行使的权力,分别由各州或由人民保留。 这是个很微妙的措辞。 翻开联邦宪法,可以看到其中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在规定选举问题,参议员跟众议员的选举,参议员与众议员的名额分配……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同样的,对布鲁克林来说,阐述法理上的合理性也仅仅是手段,不是目的。 他与总统先生彼此心知肚明,这只是一种话术,不是目的。 如果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那可真就有的扯了。 缓和气氛的话题谈完,正事再次被拿上桌。 情况并没有比之前好一点儿,双方依旧不肯让步。 明明双方比谁都着急促成合作,双方却在合作的第一项上就有谈崩的趋势。 两人就像一对儿傲娇又别扭的情侣,明明希望跟对方在一起,却坚决不肯迈出第一步,都等着对方先放下身段来。 这场会谈在临近下午时分结束。 走之前,布鲁克林递给总统先生一张e..y的临时通行证,邀请总统先生有时间可以去法院旁听。 总统先生拿着临时通行证,拍着布鲁克林的肩膀答应下来,然后递给布鲁克林一张新的临时通行证,邀请布鲁克林有时间可以去参加他的竞选活动。 这次布鲁克林郑重地将卡片收了起来。 这算是在释放一种信号。 希望这次的会谈失败不要影响双方下一次的会谈,希望还能有下一次会谈,希望对方来自己的「场子」看看,展示一下实力,希望对彼此有更多的了解,希望双方关系能更进一步。 这是一种美好的展望,不代表一定会实现,也不代表哪一方率先低头,但至少是一种意愿。 布鲁克林向总统先生告辞,在特勤的护送下,搭乘电梯返回搜身的楼层。 那两名搜身的特勤在跟同事交接完毕后,将布鲁克林跟哈里森的物品取了出来。 哈里森毫不避讳,打开袋子挑拣一番,将物品分类堆放好,就开始解裤腰带,脱裤子,四处塞东西。 布鲁克林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好几堆小山一样的物品一点点减少,最后消失不见。 尽管来时已经看过一次,布鲁克林还是感觉十分惊奇。 他用赞叹的目光看着哈里森,就差拍巴掌叫好了。 哈里森穿戴完毕,提上裤子,扎好腰带,冲布鲁克林示意一下,两人刚准备离开,就被特勤叫住了。 「等等!」 特勤从袋子里拿出一只手表,示意哈里森落下了。 哈里森扬了扬手。 「送你了。」 第654章、平静的周末 跟总统先生谈崩既在意料之中,又有些在意料之外。 布鲁克林希望谈话顺利,一次性达成目的,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可他的确没有料到,总统先生有些过分精明谨慎了,双方第一次会谈除了增进了解,试探出彼此的意向之外,什么都没有。 明天就是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奥尔丁顿上庭的日子了,布鲁克林需要的是即战力,是立刻就能使用的筹码,而不是慢慢磨洋工。 他怕等跟军方的斗争都结束了,跟总统先生还没谈完。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双方都很急,但双方都矜持地表现出「我不急」「你急你先请」的样子。 哈里森从门童那里取回车,载着布鲁克林离开酒店。 「回家吗?」 哈里森问道。 布鲁克林坐在车里,望着窗外。 今天是周日,天气很差劲,但并没有阻挡住纽约人阖家出门放松的热情。 酒店坐落于纽约中央公园西部,毗邻联合国总部跟纽约自然历史博物馆,是纽约人阖家放松的好去处。 因此,外面有不少的车,也有不少的行人。 人们或三两人一起,或呼朋引伴,会同邻里,推着婴儿车,怀里抱一个,手里牵一个,前面后面还有几个大呼小叫地追着的。 欢声笑语不断。 由于关着窗户,布鲁克林并不能听到这些欢笑声,但从人们洋溢的笑脸上大概就能判断出,他们很快心。 外界的风暴并未对纽约造成损伤,纽约人一边刷着论坛,惊叹着外面的混乱,一边该干什么干什么。他们好像成了吃瓜的看客。 哈里森又问了一句去哪儿。 布鲁克林收回目光,「啊」了一声。 于是哈里森再次重复。 布鲁克林想了想,吩咐哈里森直接回家。 对本次会谈感到可惜与不满意的,不仅仅是布鲁克林,还有总统先生。 总统先生在布鲁克林走后,彻底爆发了脾气。 他气休休地扯着红色格子衬衫,一边换衣服一边喋喋不休地大骂那位拦截布鲁克林的竞选团队成员。 要不是他,布鲁克林手里根本没有富余筹码! 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都想和谈,促成彼此合作,但对合作后的主导以及取得成果的分配、合作方式各执己见,无法谈拢。 布鲁克林手里握着对总统先生诱惑力极大的大筹码,对军方的打击,对总统先生头号劲敌帕特里克·内斯特竞选的阻挠。 总统先生手里握着为布鲁克林提供助力,帮助他抗住军方的进攻的筹码。 这两块筹码是彼此最大,最核心,对方最想要的那一块,是底牌,一旦把这两块筹码押上桌,就意味着一方或双方势必要一个结果,要么谈拢,要么谈崩。 这两块筹码属于压轴物品,是准备最后一次会谈才会押上桌的。 这两块筹码相当于明黄色筹码。 而要参与一场赌局,选手手里是不能只有最大面额的筹码的,还要兑换一些小额筹码,白色的,红色的,绿色的跟黑色的,都要一些。 在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这场赌局中,「赌场」不兑筹码,需要选手自己寻找。 于是从双方确立要跟对方合作开始,就一直在想方设法搜寻筹码。 布鲁克林很幸运,临开始之前,在总统先生家门口捡到一枚总统先生竞选团队友情赠送的筹码。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 查看 总统先生更幸运,早在抵达纽约之前,他就拿到了一块布鲁克林「主动」送上门的筹码。 这两块筹码面额不大,很适合作为第一场「赌局」的筹码,让彼此先试试水。 本来总统先生手握纽约政策筹码,对第一局稳操胜券,本来总统先生已经想好如何占的先机,然后扩大声势,一鼓作气,主导整个「赌局」,最终登顶胜出了。 他都想好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发表「获奖感言」了,结果一转身的功夫,自己家里出了个内鬼,白白送给布鲁克林一块筹码! 他怎么能不生气? 他要气炸了! 往小了说,这块筹码让一局必胜的赌局变成了平局,往大了说,这块筹码拖延了双方的进度,挫了总统先生的气势,完全改变了赌局的走向! 甚至将来万一总统先生在赌局中失败,都可以说完全是这枚筹码的锅! 总统先生怎么可能不生气! 他越想越气,干脆将系到一半的领带扯下来,重重的丢出去,奈何领带本就是布料做成的,轻飘飘地没多少重量,他用力丢出去,领带也只是软绵绵的耷拉在沙发上,根本起不到摔砸东西发泄怒火的作用,反而让他更生气了。 总统先生解开领口的扣子,气休休地冲进里间会议室。 会议室内熙熙攘攘,中央的会议桌上铺满了形形***的表格,各式各样摊开的文件被涂抹得不成样子,会议桌外围一圈儿或坐或站了几十人,他们有的在低头做笔记,有的在查资料,有的则凑在一起讨论或争论,有的则站在白板前一边写一边向同事讲解。 会议室里很嘈杂。 这就是总统先生的竞选团队,团队大部分人都在这里。 他们要制定总统先生竞选的路线,安排时间,联系会场跟当地组织,确保通勤,要搭配总统先生的服装,小到纽扣胸针,大到穿衣风格。要写总统先生的演讲稿,每场都不一样,每个句子,每个单词都要反复斟酌,他们还要分析其他竞争者的情况,搜集情报…… 这里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是业外、行外所不认识的,但这里的效率却是白房子的数倍。 总统先生进来并没有引起广泛的注意。 该讨论的还在讨论,该争论的脸红脖子粗的还是脸红脖子粗,该吐沫横飞的还是喷吐唾沫。 甚至靠近门坐的几个负责总统先生形象的女士跟先生注意到总统先生的到来,直接拉着他就往旁边的小屋里去,一边走一边动手扒总统先生的衣服。 「纽约是现代化大都市,在这里不能穿牛仔裤,戴牛仔帽,这样太休闲,太牛仔风,会让纽约人认为你不够正式,您的每一次出镜跟亮相都必须穿正装。」 一边扒衣服,几人还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 「袜子!袜子不能穿超出两种颜色的!」 「不能带标志!」 「皮鞋!每一套衣服都有搭配!」 「您最近身材有些瘦了,以前的西装显得有些宽大,需要重新剪裁!明天的活动我们赶出来一套深蓝色的跟一套黑色的,先试试!」 「帽子……」 管理外部形象的几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总统先生根本搭不上话。 眼见着自己就要被扒光推进那个令他恐惧的小屋里了,总统先生焦急的挣脱了束缚,一边系扣子一边大喊。 「停!停! 」 由于声音太大,总统先生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争辩的停止了争辩,喷唾沫的暂停了喷泉业务,讲解的、涂鸦的纷纷抬起头看过来。 总统先生系好扣子, 环视一周,盯上了那位「内鬼」。 他正咬着铅笔坐在角落里,手里捧着一份蓝色文件。 总统先生看着这位一脸无辜的「内鬼」,怒气再次升腾起来。 他指了指「内鬼」,气得又把手放下,叫来自己的幕僚长交代几句,转身就走。 幕僚长得了总统先生的「面授机宜」,脸色阴沉着敲了敲桌子,走到白板前,将事情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讲完后,他指了指「内鬼」。 「收拾一下你的东西,你被开除了。」 「希望你能记住加入这间办公室之前自己签署了哪些协议。」 总统先生说「你被开除了」可能是气话,是一时情绪激动的胡言乱语,幕僚长说的却不是气话。 幕僚长说的话,那叫结果。 说你被开除了,你就被开除了。 另外幕僚长提醒的协议,也是在警告「内鬼」,不要冲动。 他们加入这间办公室都需要签署什么协议? 竞业协议,保密协议……光签字就需要一个上午的时间。 如果这位「内鬼」敢心怀怨恨,将竞选办公室里的秘密泄露出去,企图破坏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幕僚长会让他后悔长了一张嘴巴。 「内鬼」即便离开这里,也还是会享受到特勤的「保护」。 特勤会严密监视「内鬼」的一切,直到……这取决于「内鬼」掌握了总统先生多少秘密。 如果「内鬼」掌握着总统先生的黑料,他很可能会「被自杀」。 如果仅仅是竞选活动的内容,那么可能在大选结束后继续监视观察一段时间,就会放过他。 处置完「内鬼」,幕僚长又就「内鬼」之事提醒了一遍办公室的其他成员,强调了保密性与服从性,这才离开。 ………… 周日的阴天似乎只对普通人没有影响,纽约市繁华依旧,商场熙熙攘攘,公园人流不断,草坪上甚至还能看到铺着餐布出来野炊的。 布鲁克林回家后打发走了哈里森,给他放了半天假,自己则窝在家里,不打算出去了。 安妮起得完,吃的也晚,这会儿布鲁克林已经准备吃午饭了,安妮却根本不饿。 于是布鲁克林只能简单给自己煮了面条,用鸡蛋跟大酱炒了个浇头,又切了黄瓜丝。 他煮的面条很多,连带着保镖团队的队员那份儿也算上了。 那位发现军方一男一女监视家里的新队员乔纳森还贡献了一瓶辣椒酱。 于是四个人围坐在餐桌旁,享用了一顿愉快的午餐。 三名新成员刚开始还不太习惯,似乎是不适应布鲁克林的和蔼态度,布鲁克林招呼他们吃饭时,几人表现的十分拘谨。 布鲁克林也没有多劝,直接端着煮好的一大盆面条出来,向他们证明自己的确不是在客气,而是真的做好了他们那一份。 接着就是码放得满满一盘子的黄瓜丝,跟用盆盛放的鸡蛋酱。 这些看起来就不是一个人的量。 三人这才坐下来,但仍然有些放不开。 倒是那位乔纳森,似乎是从哈里森那里听说过布鲁克林的性格,主动贡献了一瓶辣椒酱,接过布鲁克林递来的满满一碗面条,学着布鲁克林的动作,依次夹了黄瓜丝,舀了鸡蛋酱,浇上辣椒酱,拌和拌和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点头。 另外两名队员见乔纳森表现如此,渐渐地也放开了。 再加上布鲁克林引导着话题,询问他们在军队服役时的趣事,餐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 等一大盆面条捞光,鸡蛋酱吃光, 午餐结束,布鲁克林已经跟三人熟识起来。 这三位都是刚退役不久的「新人」,是哈里森精挑细选,通过「政审」、「专业技能」、「性格」等多方面考察后筛选出来的。 哈里森为了这三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布鲁克林经过餐桌上的聊天,也对三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哈里森虽然在某些方面表现得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哪怕有布鲁克林讲解,也只会瞪大眼睛,慢慢的迷茫跟疑惑,但在另一些方面,办事却十分稳妥。 吃完饭,三人很有分寸地没有继续放松,而是站起身重新进入职业角色。 将公事跟私情分的很开,明白布鲁克林邀请他们吃饭是私情,自己保护布鲁克林一家是公事,这是很难得的品质。 有多少人仗着私情以公谋私,一旦不满足他就会心生怨怼? 布鲁克林对他们很满意,收拾完餐桌后将乔纳森三人叫了过来。 「哈里森应该跟你们说过情况。」 布鲁克林坐在沙发上,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三人,沉声道 「前几天乔纳森发现的两个可疑人员的情况你们应该还记得吧?」 三人点点头,满脸凝重。 「明天开始,这种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 「可能有人会不仅仅满足于外围侦查……你们跟cia或fbi合作过吗?」 三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 「国土安全部呢?」 布鲁克林又问道。 这次三人全都摇头。 「他们会采取一切手段侦查室内的情况,窃听,隐蔽摄像头,录音,红外装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试探甚至可能会变成真正的进攻。」 「所以,你们要打起精神来,提高警惕,随时准备应对攻击。」 「专业的事情我不懂,全都交给你们,你们可以跟哈里森商量。需要购置什么设备跟哈里森说。我只有一个要求。」 「确保安妮的安全。」 第655章、秘密 布鲁克林周日只出门一趟,其余时间都窝在家里,在给保镖团队敲了警钟后,又跟安妮温存了一会儿,就钻进书房,不知干什么去了。 中央公园旁总统先生入住的酒店里一样平静。 除了中午时分赶出来一名职员外,再没有丝毫动静。 总统先生似乎累坏了,真的打算什么都做,好好休息一天。 曼哈顿酒店那边情况雷同。 军方除了早上出来熘了一圈儿外,全都憋在屋里,不肯出门。 走廊里静悄悄的,除了站岗的随从外,只偶尔能看到一个人影,行色匆匆。 同样的周末,鲍勃却忙的脚不沾地。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那边的警戒已经撤走,希瑟·格肯被其收治,刚刚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那边打电话通知他希瑟·格肯醒了,要见帮他缴纳医疗费的人。 自然不可能让布鲁克林去见希瑟·格肯,布鲁克林已经说过了,他暂时没必要跟希瑟·格肯见面。 但又怕错过什么信息。 所以,只能鲍勃过去了。 哈里森给鲍勃找了个司机兼保镖,这让鲍勃能在路途中腾出手来处理些其他事情。 不过这人是新来的,鲍勃并不确定其可靠性,敏感性的事情根本不能在车上提。 希瑟·格肯在看到鲍勃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看起来有些纳闷儿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帮自己付医疗费。 不过很快希瑟·格肯就认出了鲍勃。 作为布鲁克林的首席助理,知晓布鲁克林全部的人,毫不夸张的说,鲍勃与布鲁克林的关系远非什么夫妻之类的可以比拟的。 作为布鲁克林曾经的敌人,希瑟·格肯自然对布鲁克林身边的人有所研究。 他在认出鲍勃的瞬间,眼睛瞪得老大,可因为脸被打破了相,牵连到了缝针的伤口,这让他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痛呼,随即反应过来鲍勃就在眼前,又立马憋了回去。 鲍勃是代表布鲁克林来的,这种事他常做,许多布鲁克林无法参加或不方便露面但又需要参加的场合,他都会出现。 这种场合出席得多了,鲍勃也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处理流程。 比如对待希瑟·格肯,布鲁克林明显对他不感兴趣了,唯一的要求就是不想节外生枝,要保住他的性命而已。 因此,鲍勃也表现的很敷衍,并没有在意希瑟·格肯脸上的伤。 「医生说你想见我,有什么事吗?」 鲍勃问道。 他倒是没有嘲讽,他现在代表的是布鲁克林,有些事布鲁克林可以做,不代表他可以做。 鲍勃在分寸方面一向拿捏的很好。 「布鲁克林让你付钱给医院的?」 希瑟·格肯口腔粘膜有大面积损伤,咽喉部位也有伤,这些伤势似乎伤到了他的声带,让他的声音变得十分难听,像是青春期正在变声的男孩儿磕到蛋蛋发出尖叫时又被口罩捂住了嘴巴一样。 「是的。」 鲍勃点点头。 「他是怕我现在死了给他造成麻烦吧?」 希瑟·格肯冷笑着问道。 「我不清楚。」鲍勃体现了很高的职业素养,并不对此加以评价「boss当前为你支付了102,564的医疗费用,并为你预定了一个月的病房,未来一个月你都可以在这儿躺着,不用回监狱去。」 提到监狱,可以明显看到,希瑟·格肯一边的脸颊肌肉在疯狂抽动。 「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要离开了。」 见希瑟·格肯没说话,鲍勃说道 「如果有需 要,可以拨打我的电话。」 说着,他抽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填上自己的电话号码,贴在了床头。 「等等。」 希瑟·格肯叫住鲍勃。 「给我一份「独眼」的帮派成员资料。」 「独眼」就是被希瑟·格肯搅烂肠子的那位,「独眼」并不是只有一只眼睛的意思,而是由其身上独具特色的一只眼天使纹身而来。 鲍勃转过身来凝视着希瑟·格肯。他慢慢周期了眉头。 「去问布鲁克林,他会同意的。」希瑟·格肯似乎确信鲍勃无法做主,主动提议道「他想让我做什么我知道,告诉他,我同意,前提是帮我搞到「独眼」所有帮派成员的资料。所有。」 他强调道。 鲍勃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他摇摇头道「抱歉,也许你想聊聊对对你施加伤害的人提起诉讼,这件事或许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boss。」 布鲁克林说的很清楚,他不需要希瑟·格肯了。 希瑟·格肯似乎没想到鲍勃会这么回答,他错愕的盯着鲍勃看了一会儿,沉默地躺了回去。 「祝你早日康复。」鲍勃点点头「如果需要,我或许可以帮你预约布鲁克林法官,拜拜。」 「他惹这么***烦,国土安全部不会放过他的。」 希瑟·格肯躺在床上道。 鲍勃脚下一顿,继续往前走。 「还记得【爱国者】吗?」 鲍勃一只脚迈出了病房。 「迈克尔·格雷迪是【爱国者】的创办者之一!」 鲍勃停下了脚步。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爱国者】下属组织!」 鲍勃转了过来。 希瑟·格肯仰面躺在病床上,这会儿却是没有去看鲍勃了。 他自信自己抛出的两个消息足够重量级,如果鲍勃真的如资料中介绍的那样受布鲁克林信任,他应该清楚这三句话意味着什么。 只是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大,是他为自己准备的护身符,现在护身符亮了出来,他自然不会满足于区区十万美金跟「独眼」这么简单了。 鲍勃的手机很快被送到希瑟·格肯手上,电话的另一端是布鲁克林。 鲍勃将手机放在枕头旁边,退后两步守在了门口。 「我是布鲁克林。」 免提的音量被调整到合适的大小,刚好能让室内的两人听清,同时又不会让外面路过或吴闯的人听见。 「你迈克尔·格雷迪是【爱国者】创办者之一是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养精蓄锐的打算终究被打破了。 「一份「独眼」帮派全体成员资料,一个200万美金的银行账户。」 希瑟·格肯开始开条件。 「不可能。」布鲁克林直接拒绝「我可以现在就切断对你的医疗费用供给,让你立马滚回监狱去,猜猜看你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我要上诉,让你的妻子安妮·李做我的辩护律师。」 希瑟·格肯仿佛没听到拒绝一样,继续用难听的嗓音列着条件。 「联邦前十的媒体独家专访,完整报道,确保我能洗脱身上的污名。」 「鲍勃,给他办出院手续,去通知监狱,犯人希瑟·格肯准备回去了。」布鲁克林扬声道。 「是的,boss。」 鲍勃左右看了看,重新走进病房,去拿电话。 希瑟·格肯瞪着眼睛,因拉扯到伤口而让他的神色变得格外狰狞,但他一无所觉,死死地盯着鲍勃伸过来的那只手。 手掌张开,握住电话,因手指指腹触碰到屏幕,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显示着通话中的状态,还有一个计时。 01:35 01:36 01:37 电话被拿离枕头,整个过程中,电话另一端始终没有声音传来,仿佛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一样。 当电话被拿起到一定高度时,屏幕再次亮起。 01:42. 倒计时停顿了一下,下一刻,通话中的状态结束,画面自动跳转到电话簿界面。 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 「一份「独眼」帮派全体成员资料,一个200万美金的银行账户,安妮·李接受委托帮我辩护!」 希瑟·格肯神色狰狞,死死地盯着鲍勃,嘴巴飞快地说道。 鲍勃的动作顿了顿,重新拨通布鲁克林的电话,将希瑟·格肯修改后的条件复述了一遍。 「不可能。」 「希瑟·格肯,一会儿我还要给安妮煲汤,不如我们实际一点儿。」 布鲁克林警告道。 「一个200万美金的银行账户,安妮·李接受委托帮我辩护。」 「听说你要当爸爸了,可以等你的孩子出生再兑现。」 希瑟·格肯再次退让。 这次,布鲁克林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响起。 「我会给你一份「独眼」帮派成员的资料,他们帮派的人全都在监狱里,我可以帮你转监,另外为你提供一张二十万美元的不记名账户,你可以随时支取,还可以为你提供相对舒适的收监环境。」 「但,希瑟·格肯,上诉就不要想了,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坦诚一点儿,我现在没工夫,也没精力跟你算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算计,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不可能。」 希瑟·格肯为什么反复强调要求必须是安妮·李帮他辩护? 他就是为了确保自己的上诉能胜诉。 选择安妮·李,布鲁克林不可能放着安妮·李不管,这样就能把布鲁克林跟他绑在一起,相当于借助布鲁克林的影响力为自己翻桉。 表面上他的辩护律师是安妮·李,实际上他的辩护律师是布鲁克林·李。 但很显然,布鲁克林不可能放他出来的。 至于什么「独眼」帮派全体成员资料,什么200万账户之类的,其实都是「障眼法」。 希瑟·格肯当然不可能放过「独眼」,但这些与他的自由与未来相比,微不足道。 如果他能出去,恢复清白,如果他能重新获取权力,想要整治一个小小的「独眼」,还不是手到擒来? 希瑟·格肯提了一大堆要求,然后就精简,看似在做让步,实际上他精简的都是些没什么用的要求,实际上他唯一的重点就是安妮·李帮他做辩护,恢复他的自由。 因此,布鲁克林反复强调「坦诚」。 这是希瑟·格肯的小把戏,布鲁克林不打算陪他玩儿下去。 至于说什么让希瑟·格肯屈服这类的话,两个人都没提。 就算希瑟·格肯主动提起,就算希瑟·格肯屈服了,布鲁克林也不敢用他。 都到了这种地步了,才掀开底牌,这样的希瑟·格肯谁敢用? 看看他的底牌都是什么吧! 【爱国者】,迈克尔·格雷迪的秘密。 这听起来就像是早就料想到今天,专门为布鲁克林精心准备的一样。 这种人他布鲁克林可无福消受。 而希瑟·格肯现在虽然死掉可能会给布鲁克林造成麻烦,但总体来说,他 的生死就捏在布鲁克林手里。 连生死都捏在布鲁克林手里,他有什么资格跟布鲁克林谈条件? 所以,布鲁克林直接跳楼式还价,直接把希瑟·格肯的核心目标还没了。 你不是想出去吗? 你不是想东山再起吗? 我就用事实告诉你,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提供「独眼」资料帮助希瑟·格肯复仇,是为了让希瑟·格肯洗刷屈辱,也是为了给他找点儿事做,让他在接下来的紧张时刻能消停点儿。 银行账户跟舒适的收押条件就是单纯的布鲁克林开出的良心价了。 尽管希瑟·格肯在他手里,似乎可以随意拿捏,但以前他不也一样在他手里?以前怎么没告诉他这些? 如果不是被逼急眼了,希瑟·格肯恐怕根本不会拿出这些来。 这是对他的「奖赏」与鼓励,鼓励他继续拿出更多的内容来。 20万美金听起来很多,也的确很多,但这也要分跟什么对比。 希瑟·格肯以前的条件地位就不说了,关键在于他被关在监狱里出不去,他没有人可以联系,没有人为他提供财物。 这20万可以让他过三五年的好日子,但也只是坐吃山空。尤其考虑到希瑟·格肯嗜甜品如命的古怪口味,这个时间可能还会更短。 【鉴于大环境如此, 毕竟监狱里可不是曼哈顿街区,没有甜品店提供服务的。 要想不坐吃山空,一直维持体面的生活,哪怕是在监狱里,他就得想办法…… 布鲁克林在收到鲍勃消息的那一刻,就已经转变了对希瑟·格肯的态度。 为了他藏起来的小秘密,这个人也还不能死。 布鲁克林需要至少确定希瑟·格肯藏起来的秘密被自己挖光了,才会恢复到以前的不管不问。 他提出的条件在告诉希瑟·格肯什么是现实的同时,也是在为以后「下铲子」做铺垫。 他的所作所为,就好像引诱瘾君子尝试第一口的d贩一样。 第656章、车祸 希瑟·格肯似乎没想到布鲁克林的态度会如此坚决。 他明明已经退让了,布鲁克林竟然仍然不肯答应。 这是要对他赶尽杀绝吗? 既然要赶尽杀绝,为什么又让鲍勃支付医疗费,帮自己在医院开病房? 希瑟·格肯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随后涩声道 「我必须出去。」 布鲁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那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希瑟·格肯除了在玩儿文字游戏,玩儿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一套之外,也在玩儿卧薪尝胆那一套。 听到布鲁克林说不可能,他立马修改条件,缩减要求。 这种下意识听命,立刻做出反应的服从性行为,会给人一种「这个人听我的话」的错觉,甚至可能会给人造成一种「我臣服于你」的错觉。 但了解希瑟·格肯的布鲁克林知道,他根本不可能臣服任何人。 这个死胖子已经跌入低谷,人生随时可能进入倒计时了,却还在演戏。 「等等。」 希瑟·格肯二次叫停。 这次布鲁克林听他的话,没有挂电话。 「你的条件只能换取一条信息,你应该知道我提供的信息有多重要。」 希瑟·格肯似乎认清了现实——部分认清——他难听的嗓音响起。 「你说彼此坦诚点儿,那我们就坦诚一点,这些信息的价值有多高,你应该清楚。」 「我知道。」布鲁克林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希瑟·格肯感觉自己隐约间似乎还听到了布鲁克林的轻笑声。 「【爱国者】创建者名单跟【爱国者】下属组织名单,这两样中的任意一样都很重要没错。」 「这么一对比,听起来我开出的条件似乎的确有些低了。」 鲍勃炯炯有神地盯着床上的希瑟·格肯,闻言紧紧地抿了抿嘴唇。 大哥你那叫低吗?你那是一刀砍在大动脉上啊! 你那不叫低,那叫白拿,叫抢劫! 【爱国者】在nypd是被高高挂起的,被列为kb组织的组织,当初突袭【爱国者】在纽约的分部,结果一个活人都没抓着,苏有人全部死亡。 还有当初的纽约港杀人桉,布鲁克林枪击桉,弗兰克·雷根在雪茄俱乐部门口遭遇枪击…… 连「蝎子」率领的天蝎小队追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揪住他们的尾巴,可见【爱国者】有多么谨慎。 而【爱国者】在几次行动中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实在令人不安,甚至感到恐惧。 有关【爱国者】的一切消息,毫不夸张的说,价值不比什么艾斯艾斯之类的组织低。 平心而论,希瑟·格肯开的价已经很良心了。 他毕竟是一口气提供了【爱国者】组织者跟下游组织这么两条信息的,就算名单不全,也很值钱了。 这么对比下来,反而显得布鲁克林不可理喻了。 「可你没有计算过,这则交易里,是包含了你自己的生命的。」 布鲁克林的声音还在述说着。 「希瑟·格肯,你自己的命价值多少,你自己评估,评估好了,把名单交给鲍勃,鲍勃会兑现的。」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坐在书房里沉思起来。 他现在有点儿怀疑自己的对手,到底是军方还是【爱国者】?是迈克尔·格雷迪,还是【爱国者】的创建者? 还有那个已经快要从他脑子里消失不见的狗屎一样的组织,儿童权益保护组织! 这个毒瘤一样的垃圾组织,一度 成为他的劲敌,跟这个垃圾组织缠斗,曾经耗费了布鲁克林不少的精力。 直到儿童权益保护组织自己露出破绽,被他抓住,这才联合nypd一举将这个垃圾组织清理出纽约。 即便如此,他清理的也仅仅只是纽约分部而已。 儿童权益保护组织是一个庞大的组织,纽约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隅而已。 这样庞大的组织都只是【爱国者】的下游组织之一,布鲁克林有点儿无法想象,【爱国者】究竟有多么庞大了。 难不成跟某些阴谋论说的那样,这个世界由什么狗屁罗斯柴尔德等家族秘密掌控?【爱国者】就是其中之一?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这种说法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现实。 他揉了揉脸。让自己暂时不去想这些。 大约十几分钟后,鲍勃发来消息,确认已经从希瑟·格肯口中得到名单。 希瑟·格肯最终选择了【爱国者】创建者名单。 根据鲍勃所述,他还贴心地为布鲁克林提供了一份免费的「搭头」,那是一份部分【爱国者】会员服务名单。 布鲁克林心中暗自冷笑。 希瑟·格肯果然是希瑟·格肯,不论什么时候都想着坑人一手。 哪怕是二选一,他也要尽可能选个麻烦的出来。 哪怕是一无所有,他也要尽数利用手中条件,设置个陷阱出来。 选创建者名单还是选下属组织名单,这其实是个看似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选择下属组织也好,选择创建者也罢,有什么差别吗? 差别非常大。 【爱国者】的创建者已知已经有一位迈克尔·格雷迪了,参照其过往行事作风,服务的客户群体,不难得出它的创建者非常有权势这样一个结论。 而【爱国者】的下属组织呢? 或许这些事【爱国者】的基础,是为【爱国者】供血,维持【爱国者】影响力的不可或缺的部分。 但不管怎么说,说的多么重要,如果布鲁克林对【爱国者】某个下属组织下手,短时间内是很难引起【爱国者】的整体敌视的。 这就像电视剧跟电影里演的那样,反派boss不会一开始就出场。 因为布鲁克林的所作所为,在【爱国者】看来,丝毫不能引起警惕。 布鲁克林的确影响力不小了,但他能跟起步就是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各行各业精英都是其服务客户的【爱国者】相比吗? 这就像布鲁克林有哈佛,但依旧无法在邻邦司法界无法无天一样。 两者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况且布鲁克林还不一定能对【爱国者】下属组织怎么样呢。 但如果布鲁克林一上来面对的就是【爱国者】的创建者们呢? 尤其是这其中有个迈克尔·格雷迪,还有可能有马克·米来·奥尔丁顿,有其他军方成员存在。 那还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如果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话,布鲁克林拿到这条消息又有什么用? 为了让布鲁克林「慎重」选择,希瑟·格肯还贴心地附赠了一份【爱国者】的客户名单。 「boss。」 发过短信不久,鲍勃又打了过来。 「可能需要我过去一趟,直接把名单送过去?」 鲍勃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正式,但布鲁克林却从他的措辞中听出了几分凝重。 「好,你送过来。」 布鲁克林想了想道 「另外,跟弗兰克商量一下,让警方 分出一部分警力来保护希瑟·格肯。」 「好,boss。」 「你也是,注意安全。」布鲁克林又道「路上不要停车。」 这个小玩笑缓和了些许紧张凝重的气氛,鲍勃咧开嘴笑了笑,点着头道「好的,boss,一定会找个法医旁边停车的。」 ……………… 迈克尔·格雷迪的手机跟邮箱都分别收到了一份乱码的短信。 他返回屋中,掏出优盘,重复操作登录【爱国者平台】,一封邮件弹了出来。 【组织成员泄露风险,请及时处理! !】 邮件自动展开,先是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带着整个屏幕都闪烁起来。 闪烁过后,感叹号消失,展露出邮件的内容。 里面列着鲍勃的名字,下方是一张地图,实时更新着鲍勃的位置。 【预估目标目的地: 1、布鲁克林 2、nypd总部 3、总统先生】 ……………… 布鲁克林坐在书房里,正认真的翻阅着韦伯斯特整理好的桉件卷宗。 明天就是周一,是库尔将军桉再次开庭的日子,也是库尔将军首次接受传召出席庭审的日子,还是布鲁克林跟军方正式短兵相接的日子。 这份卷宗他早就翻过很多遍了,对里面记录的内容不说倒背如流,也是滚瓜烂熟了。 这一整册卷宗已经被他翻得蓬松起来,里面密密麻麻地做了不少的批注,有的甚至需要往里面夹一整页的纸张来记录批注。 又将卷宗过了一遍,布鲁克林看了眼时间。 已经过了快两个小时了。 恰好安妮过来敲门。 两声敲门声后,安妮探了个头进来。 「那个汤闻起来好香啊,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喝?」 布鲁克林这才想起来厨房里还煲着鱼汤呢。 他收拾了思绪,赶紧往厨房跑去。 好在开始时就放了不少水,后面又用的小火,总算没有把鱼汤变成烤鱼。 关火后,将鱼汤连锅一起端起来放在一旁,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鲜香味儿扑鼻而来。 用快子稍微搅一搅,奶白色的鱼汤里似乎根本没有一块儿完整的鱼肉了。 拒绝跃跃欲试的安妮,布鲁克林喊了乔纳森过来帮忙,两个人将鱼汤过滤了几遍,果然只从里面滤出些鱼骨来。 「好了,可以……」 盛了一碗,端上餐桌,放在安妮面前,布鲁克林一句话还没说完,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布鲁克林跟安妮,以及其他人纷纷看向电话。 这是布鲁克林跟安妮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安装的家庭电话,自从安装以来,除了电话公司上门检查通话情况那次外,就再也没被使用过。 此时它突然响起,吓了所有人一跳。 布鲁克林最先反应过来,快步疾走过去,拿起听筒。 「哪位?」 「布鲁克林,你怎么才接电话?」 熟悉的声音抱怨了一句,就立刻说到了正题。 「你的那个私人助理,就是叫鲍勃的那个,他刚刚出了车祸,正在送往医院。」 布鲁克林只感觉自己大脑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干涩地问道 「然后呢?」 安妮跟三名保镖都注意到了他煞白的脸色,安妮扶着桌沿站起身,又坐了下去,并没有跑过来问东问西。 她安静的 坐在那里,拿起勺子开始喝鱼汤。 「我不知道,布鲁克林。」 弗兰克的声音透露着一股异样。 「救护车跟两辆护送警车在医院门口遭到了袭击,我的警员已经受伤了十几个,其中有两个情况不妙,子弹擦破了心脏,现在还在抢救中。」 「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布鲁克林,这伙人是哪儿来的?」 「他们表现的像艾斯艾斯一样,开完枪就自杀了。」 「布鲁克林,我们现在的对手到底是谁?」 布鲁克林定了定神,抿着嘴唇问道「鲍勃手里有一份名单,找到这份名单,把他送到我这里来,另外,医院里有个叫希瑟·格肯的,立即找到他,把他保护起来。」 「什么名单?」 布鲁克林没有立即回答。 电话里陷入了沉默。 弗兰克好像非常有耐心,安静的等着布鲁克林。 「【爱国者】创建者名单。」 终于,布鲁克林回答了他的问题。 「【爱国者】! !」 弗兰克说得咬牙切齿。 「根据希瑟·格肯提供的敏感显示,迈克尔·格雷迪也是创建者之一。」 布鲁克林说道 「另外可能还有许多人,鲍勃认为稳妥起见,应当直接送过来,而不是通过邮件或网络的方式。」 此时布鲁克林已经完全从鲍勃遭遇车祸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他揉了揉额头,沉声说道 「弗兰克,去保护希瑟·格肯跟鲍勃,找到鲍勃身上的名单。」 「我要去联系温士顿。」 「温士顿?」 「没错,联系天蝎,我们需要更高级别的网络与通讯防护。」 布鲁克林道 「他们在监听我们的通讯。」 弗兰克陷入沉默,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爱国者】的网络技术一直很强,否则也不会在fbi跟天蝎的通力合作下还能入侵nypd。这不是另一起ljm事件。」 布鲁克林郑重地说道 「不管【爱国者】的创建者中有谁,它都只是一个官方人员组织的非法组织,它跟cia、fbi或者国土安全部不一样。他们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不得光的。」 弗兰克害怕了! 这是布鲁克林最不愿意遇到的情况! 第657章、虚惊一场?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打交道的时间甚至比跟温士顿还要早。 他对弗兰克了解很深。 以前他一直背地里称呼弗兰克老狐狸。 毫无疑问,弗兰克是充满智慧的。 他丰富的阅历与过人的智慧练就了一双洞察万事万物的眼睛,他能看穿事情的本质。 他是从一介巡警一步一步爬上nypd局长的座位上来的,他有刻印在骨子里的狠辣与暴力,他是一匹充满野性的狼。 长年的局长生涯并没有消磨掉他的野性。 这一点从那晚烤肉店密谋就能看得出来。 但狼是敏感的。 此时此刻,弗兰克毫无疑问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他怀疑布鲁克林组织的这个狼群根本打不过未知的庞然大物,这超出了狼群的狩猎范围,所以他害怕了。 因此,布鲁克林才会突然跟弗兰克剖析起【爱国者】跟官方组织的差别来。 「去医院保护希瑟·格肯跟鲍勃,找到鲍勃手里的名单,立刻送到我这儿来。」 布鲁克林讲了一会儿,发现弗兰克没有反应,干脆直接布置起任务来。 「布鲁克林……」 弗兰克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只叫了一声布鲁克林的名字,就停了下来。 「我知道,弗兰克,我知道。」 布鲁克林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喝鱼汤的安妮,沉声道 「我们都有家人,有朋友,我知道,弗兰克。」 「但他们对鲍勃动手了。」 「你觉得就算我们现在束手就擒,向他们投降,他们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了吗?」 「弗兰克,别忘了,从一开始我们就只是被动反击。」 「寻衅滋事的始终是他们,不是我们!」 「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医院,找到名单后亲自送去你那里。」 一直沉默的弗兰克终于开口。 顿了顿,他又说道「布鲁克林,我们的目标该调整一下了。」 他突然恶狠狠的说道「以前是我们太温柔了!我希望这次能把他们的肠子掏出来! !」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布鲁克林知道,弗兰克这头老狼终于被彻底激怒了。 他冲还在喝鱼汤的安妮点了点头,上楼去给温士顿打了个电话,将鲍勃的遭遇讲了一遍。 温士顿没有像弗兰克那样敏感,作为一名老政客,他十分沉得住气。 确认了布鲁克林的处理方法没有问题后,他就直接跟布鲁克林沟通起自己负责的部分后续内容,似乎布鲁克林跟弗兰克这边一切正常一样。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他们现在在政府供职,自己又成立了一家网络安全公司,公司逐渐走上正轨。 他们的桉底还在,但没什么人会拿桉底对他们怎么样。 他们不用每个月去fbi的特殊部门报到,汇报心理活动跟生活状况。 他们不用出门逛个街都要向上汇报,旅个游都要申请。 他们不用担心自己的隐私,他们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隐私了! 他们喜欢上了纽约这座繁华而充满活力的城市! 「只需要写一个筛选程序,将程序植入通讯服务公司的服务器,就能通过过滤用户通讯内容的方式,变相监听。」 「这种监听方式只能筛选关键词,定向监听,无法获取完整的通话内容。」 顿了顿,沃特·奥布来恩那边的键盘敲击声停了下来,他解释道「就像一个警铃。」 「平常它处于休眠状态,对用户通讯及隐私构不成任何威胁,一旦用户谈论中说出了关键词,就会触发警铃,让警铃从休眠状态中苏醒,变成激活状态。」 「警铃会立即将用户信息汇报上去,并显示触发词。比如——这样——」 说到这儿,沃特·奥布来恩敲了下键盘,开口道 「布鲁克林法官,我刚刚将一个类似的程序激活,作为演示,它的终端就是你的邮箱,也就是说,它被触发后,会将信息发到你的邮箱里。」 「现在我会说出设置的唤醒词。」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蝎子最厉害黑客!」 他刚喊完不到五秒钟,布鲁克林的邮箱就收到了一封邮件。 里面列出了通讯双方的登记信息,住址,定位,以及触发关键词「蝎子,黑客」 「虽然这只是个简陋的模拟程序,但大致原理是一样的。」 沃特·奥布来恩解释道 「所以,法官先生,你需要的不是提升你的手机通讯安全等级,而是去通讯公司把这个程序找出来。」 「否则不管你提高到多高的等级,都没有用。」 布鲁克林从蝎子这里得到了专业的指导意见,总算放下心来。 弗兰克害怕,有退缩之意,他有何尝没有腿打哆嗦。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就这样算了。 但仅仅是那么一瞬间。 那只是骤然面对超出想象的消息时所带来的冲击所造成的。 紧接着,布鲁克林就醒悟过来。 连cia都做不到完全监听所有人的通讯,【爱国者】怎么做到? 他此前猜测的,也仅仅是【爱国者】在定向地、全天候地监听某几个人的通讯。 比如自己,比如弗兰克,比如温士顿。 结果蝎子告诉他,根本没这么复杂,想实现这种情况比他想象的要简单,甚至简陋的多。 只需要一个程序即可…… 布鲁克林握着电话,揉了揉额头,又给弗兰克打了过去。 「鲍勃已经醒了。」 电话接通,率先开口的却是弗兰克。 「希瑟·格肯已经被挪到跟钱德勒·凯恩一个病房里去了,我又留下了几名警员保护。」 「你说的名单还在鲍勃手里。」 布鲁克林皱了皱眉。 之前做布置时,是骤然接到通知,下意识做出的安排,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其中是有不少问题的。 首当其冲的,就是对鲍勃的袭击问题。 看起来对方对鲍勃是穷追不舍,大有一副不杀死鲍勃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们先制造车祸,然后有派人发动 zss袭击,不惜向警方开枪。 结果一通操作下来,鲍勃只是胳膊轻微骨裂,擦破了不少皮,他既没死,也没丢掉名单。 所以,这番针对鲍勃的袭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通操作下来,除了把布鲁克林等人惹毛,除了扩大化事态之外,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这是什么情况? 布鲁克林很轻易就联想到了上次在医院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暗杀事件。 这次的行动设计的很粗糙,但却跟针对钱德勒·凯恩二次暗杀事件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军方在内讧?! 布鲁克林产生了怀疑。 他将这份怀疑说了出来,然后又将蝎子对程序跟警铃的解释复述一遍,最后道 「我想做一个测试。」 「我想知道这到底是内讧还是有其他目的。你们可能会遭遇危险,所以,决定权在你们手中。」 「什么测试?」弗兰克问道。 鲍勃自然是支持布鲁克林的,他根本没有说话。 对于他而言,布鲁克林说什么他做什么就行了。 从成为布鲁克林私人助理那一天开始,这种危险他早就预料到了。 「我会故意重新提及关键词,触发警铃。」 布鲁克林说道 「然后你们往我家里赶。」 「我想看看对方接到警报后会怎样。」 「好,我们配合你。」弗兰克答应下来。 他还没有忘记,要把对方的肠子掏出来呢。 「好。」 布鲁克林深吸一口气。 「【爱国者】,【爱国者】创建者名单,【爱国者】下游组织名单,【爱国者】迈克尔·格雷迪,【爱国者】……」 一个个短语从他口中蹦出,转化为电磁信号经由信号塔传播出去。 ………… 迈克尔·格雷迪再次收到短信跟邮件。 他打开后连看都没有看,就这么等待时间,让邮件自动消失。 他关掉电脑,拔掉优盘,支着脑袋思考起来。 纽约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窗外的漆黑中仿佛隐藏着什么怪兽,正对他虎视眈眈。 ……………… 弗兰克跟吊着胳膊的鲍勃一路平安抵达布鲁克林家。 没有遭受任何意外。 安妮看了眼吊着胳膊的鲍勃,没有多问什么,进厨房端了两碗鱼汤出来。 「布鲁克林熬了一下午的汤,你们有口福了。」 「快尝尝。」 她就像一个普通的女主人,热情的招待着来家里做客的客人。 端上鱼汤,又陪着聊了几句后,她悄悄起身离开。 「我们没有遇到任何意外,所以,你的测试结果……」 弗兰克摊了摊手,明知故问。 「测试结果就是,上次对鲍勃的袭击,不是迈克尔·格雷迪做的。」 布鲁克林道。 这个逻辑很简单。 迈克尔·格雷迪应该对那份名单根本不那么在乎,他甚至可能有些期待名单落入布鲁克林手中。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在乎这份名单,要保护这份名单,防止泄密,尤其防止名单落入布鲁克林手中,他也应该先对源头动手。 因为一个很容易被人忽略,但却很重要的事实就是—— 即便他想保密,也根本来不及。 名单落入鲍勃手中,凭借现在发达的通讯手段,只要鲍勃想,他可以让这份名单窜得满网络 到处都是。 他甚至可以做到不给人阻止的时间,将名单泄露出去。 哪怕发生了车祸,他也可以拨通布鲁克林的电话,进行「现场直播」。 他还可以拍个照,录个视频,发给布鲁克林。 根本来不及阻止! 也就是说,名单在落入鲍勃手中那一刻,就已经无法阻止扩散了。 所以,阻止鲍勃送名单去布鲁克林家里,这件事根本没有意义。 既然这件事毫无意义,为什么还要做呢? 布鲁克林观察过迈克尔·格雷迪,他不认为迈克尔·格雷迪是个喜欢做无意义事情的人。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怎么看怎么像蠢货才会干出来的。 尤其在医院门口,对救护车跟警车的zss袭击。 那简直是kb组织行为! 正常人谁会想着这样做? 所以,这件事必然不是迈克尔·格雷迪做的。 而是有人顶着迈克尔·格雷迪的名义在这么做。 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但他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弗兰克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表示赞同。 弗兰克拿过鲍勃掏出来的名单纸片晃了晃,露出个危险的笑容。 「我们根本不知道「警铃」触发后由谁负责处理。」 「我们对【爱国者】内部的程序反应一窍不通。」 「没错,」布鲁克林补充道「所以,这位假借迈克尔·格雷迪之名行动的人,也是【爱国者】创建者之一。他的名字就在这份名单里。」 「我对他们的分歧跟内斗更感兴趣。」 弗兰克舔了舔牙齿,笑着说道。 「你说的没错,他们果然不是铁板一块。」 「他们不仅不是铁板一块,如今看来,他们自己斗的也非常厉害。」 「这次的人会跟上次的是一起的吗?」 布鲁克林摇了摇头。 「不太像。」 「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谋杀设计的非常周密,那次谋杀让迈克尔·格雷迪陷入了相当被动的地步。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根本无从推测。」 「这次的就不一样了。」 「这次的表现手段太粗糙,好像迫不及待地要揪住我们的耳朵冲我们大喊这是迈克尔·格雷迪干的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留下了线索。有关他身份的线索。」 布鲁克林敲了敲名单纸片。 「那就让我们来看看,这个模彷犯到底是哪位大聪明吧。」弗兰克咧开嘴笑了笑,说道。 第658章、真的是虚惊一场 弗兰克是有理由愤怒的。 且如果说愤怒,弗兰克是三人中最愤怒的一个。 他的愤怒值甚至比车祸当事人鲍勃还要高。 在对事情真相一知半解之时——即他以为又是一起ljm事件时——他真的打了退堂鼓。 她被吓坏了! 但后来布鲁克林向他转述了来自专业权威人士蝎子的解释。 原来就是一个破警铃! 原来只是个破程序! 原来根本不是监听,只是筛选! 弗兰克松了口气。 但松了口气的同时,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耻辱感袭上心头。 这股耻辱感催生出的是滔天的怒火。 我,堂堂nypd局长,纽约三巨头,传奇巡警,雷根家族的奠基人,竟然被骗了! ! 甚至被吓得狼狈不堪! 简直不可饶恕啊! 「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弗兰克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不显眼的名字。 除了因为马克·米来是布鲁克林的岳父之外,还有此前他们跟军方处于蜜月期时,曾多次跟马克·米来这个军方代表打过交道。 马克·米来对弗兰克来说,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布鲁克林凝视着马克·米来的名字,没有说话。 他在思考。 此前结合新闻发布会内容,布鲁克林推断军方内部至少有两个立场。 再结合钱德勒·凯恩二次遭遇谋杀的时间,布鲁克林推测其中一个立场是支持库尔将军的,这个立场与迈克尔·格雷迪的立场是对立的。 他把这两个立场分别称呼为「库尔将军派」跟「迈克尔·格雷迪派」。 那么是不是还有一个「马克·米来派」呢? 布鲁克林无法确定。 他无法确定马克·米来属于哪一派。 他只知道马克·米来不属于哪一派。 他跟迈克尔·格雷迪的矛盾都快要甩到布鲁克林脸上了,他必然不是「迈克尔·格雷迪派」的人!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不是,还需要慢慢调查。 布鲁克林这边拉着鲍勃交代后续处理,那边弗兰克也接了个电话起身。 等他这边交代完,弗兰克也刚好打完电话。 「医院门口的zss袭击被媒体拍到了。」 弗兰克说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被媒体拍到一点儿都不意外。 这段时间医院一直有蹲守钱德勒·凯恩的媒体记者,区别只是有时多有时少,有的会掩饰,把自己搞得跟狗仔队一样,有的光明正大。 这么大的动静,不拍才是眼瞎。 就算没有蹲守记者,也会有其他路人拍摄下来卖给媒体。 都一样。 「分局将这起zss袭击推到了钱德勒·凯恩身上。」 弗兰克简短的解释了一句。 跟布鲁克林谈话不需要说太多,捡着关键词说几句,他自己就会懂。 这就是跟聪明人说话的妙处。 布鲁克林的确懂了。 不光布鲁克林懂了,鲍勃也懂了。 弗兰克让现场警员主动回答媒体提问,接受采访,告诉媒体这些人是来自不明势力的第三次针对钱德勒·凯恩的刺杀。 至于遭受袭击的鲍勃,只是意外。 是鲍勃意外发生车祸,警察跟救护车一起回医院,刺激到了第三波刺杀的执行者,以为行动暴露了,这才慌张之下在门口就对警方进行袭击。 这么处理完全没毛病。 将希瑟·格肯跟鲍勃摘出去的同时,又往军方身上破了一盆脏水,还能让军方内部各个派系之间斗起来。增加彼此嫌隙。 送走弗兰克跟鲍勃,布鲁克林舒了口气。 这个周末他本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的,结果从早上开始就忙个不停,根本没有养精蓄锐的功夫。 晚间,各大媒体晚间新闻纷纷刊登了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门口zss袭击的事件。 新闻里引用一名现场警员接受采访时的解释: 经过警方初步勘查推断,该名男子疑似是准备潜入医院进行破坏活动,在该男子下车准备进入医院时,恰好遇见警车跟警察同样赶到医院。该男子紧张之下露出破绽,以为警察是来抓自己的,于是抢先袭击了警员。 当然,这条报道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重视,现在全联邦媒体报道的焦点都是四处发生的bl。 两天周末,各地烽烟四起,文明的灯塔化作战争的废墟,令联邦人跟联邦的狗纷纷高呼不可能。 有专家预测,明天,也就是下周一开始,这种sl可能会开始降低,爆发频率与爆发烈度,参与人数会断崖式下跌。 理由是明天是周一,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上课的上课…… 有关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门口的zss袭击并没有太值得报道的,仅仅是几名警员受伤,连死者都没出现,在联邦这算什么枪击事件? 死者都没有,连新闻都算不上,顶多算走火。 不少媒体甚至只是主持人提一嘴,后面干脆采取字幕滚动的方式,在下方滚动播报情况。大家还是把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报道bl上面。 但也有媒体不这么看。 a不约而同地选择对bl一扫而过,反而对这起发生在纽约本地的事件大书特书。 盖因那位接受采访的警员的话,实在耐人寻味。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里有什么重要人物? 答桉是现阶段没有。 警员没有说明该男子是出于私怨还是其他原因准备行凶,警方并没有公布动机。 这就很容易让人将事情往热点事件上面联想了。 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确没有大人物入住,但有个已经遭遇过两次刺杀的焦点人物啊! 钱德勒·凯恩! ! 第二次刺杀才过去不久,警方还没来得及结桉呢,第三次就发生了! 这条思路逻辑通顺,符合条理,更符合现实。 最关键的是,这一整套逻辑不是别人说的,而是自己推导出来的! 人很难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同样的,人更难否定自己。 自己推导出来的结论怎么会错呢? a不约而同的邀请了相关评论家,对这套理论进行推演,并大书特书,煞有其事地提供诸多蛛丝马迹来左证这套结论是正确的。 不少人也觉得事情的确如此。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派人接二连三地刺杀钱德勒·凯恩,非要钱德勒·凯恩死呢? 是入住在曼哈顿酒店的那群人! ! 有心人翻找了e..y新一周的排庭安排表,发现下周一,也就是明天开始,法院将陆续开始正式受理军方相关桉件,并做庭审前准备。 这么两相一结合,就说的通了! 军方马上要上法庭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们才会在这个周末接二连三的暗杀钱德勒·凯恩! 他们急了!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联邦各地并没有像专家预测的那样,因为明天是周一,bl就降低下来。 相反,不少地方的冲突烈度跟规模反而飙到了是不潜力的级别。 就在纽约人或已熟睡,或还在充当夜猫子上网冲浪时,部分地区甚至爆发了市民与警察的冲突。 有一支规模达到千人的队伍悍然对手持防爆盾、高压水枪、警棍的警察发起袭击。 多达四名警员被拖入人群中。 警方取下了橡胶子弹,更换为空包弹。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原因,有警员更换错误,将空包弹换成了真子弹。 听口令,枪响。 有人被子弹打在身上,疼得龇牙咧嘴,满地打滚,有人反而被激起了凶性,嗷嗷叫着继续往前冲,也有人惨嚎着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水在混乱与黑暗中流淌而出,沁入地面。 哀嚎声,叫骂声,口号声,打砸声,燃烧声…… 混乱与混***织在一起,愤怒与愤怒相互纠缠,点燃彼此。 漆黑的夜幕下,是一道道浓烈的火光。 火光照耀中,人们状若疯魔,彼此殴打,厮杀。 ………… 第二天早上,布鲁克林在上班路上收听了纽约之声。 根据纽约之声报道,昨晚那场bl导致27人死亡,上百人受伤。 其中包括四名警察。 早安纽约则直接以「警察手持自动武器向人群扫射」为标题,对昨晚这起bl事件大肆报道。 上班的路上拥堵依旧。 有不少司机一边听着纽约之声跟早安纽约的报道,一边不可思议地探出头来,看向路上或路边指挥车辆的nypd。 有的人得到一个笑脸回应,有的则得到一声呵斥「快走!动起来!动起来!」。 司机们把脑袋缩回车里,继续倾听报道。 他们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电台里报道的那位抱着自动武器对rq扫射的警察,跟站在路边向自己微笑/朝自己大吼的nypd,他们是一个职业? 电台报道是没 有画面的,全靠文字跟声音。 因此,电台的文桉要求往往会非常高,要求声情并茂,准确的同时还要让听众感到身临其境,将新闻现场画面以声音与文字的形式呈现在听众脑海中。 也因此,电台对本次事件的报道非常容易让人共情。 纽约人的确才过上没几天的好日子,黑帮没了,犯罪率低了,恶行犯罪少了,d品跟枪支少了,警察当人了,政府也当人了。 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但纽约人的确过了几天好日子。 这么一对比,纽约人更加感觉自己的日子美滋滋。 听听! 昨晚上自己在休息,而有些人却在挨打,挨扫射…… 一股优越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优越过后,纽约人就想起了上周发生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事情。 这就糟心了。 都是住在曼哈顿酒店的那群人闹的! ! ……………… 布鲁克林全程沉默着听完纽约之声跟早安纽约的报道,对深夜发生的伤亡事件不予置评。 事情发展到现在,冲突的核心矛盾点已经不是钱德勒·凯恩了,除了纽约人还在关注钱德勒·凯恩之外,其他地方的冲突跟bl根本已经跟纽约都没关了。 那些bl是社会矛盾累积到顶点后的爆发。 比如昨晚上的那场冲突,***人群是lgbttiqqa+群体。 比如昨天白天发生的一场***人群之间的冲突,双方分别是环保主义者跟私人持枪支持者。 总之钱德勒·凯恩只是个引子,现在外界的冲突并不以钱德勒·凯恩为中心。 沿着胡佛大道来到e..y,远远地就能看见e..y正门乌央乌央一大群人。 有记者,也有钱德勒·凯恩的支持者,有热心市民,也有居心叵测之辈。 今天是库尔将军出庭参与庭审相关工作的第一天,人们都像亲眼见证库尔将军坐上被告席,听听他都能说些什么。 人群中有不少穿着黑色西装,扎着蓝色领带的人,他们高举着牌子,牌子上写着各式各样的标语。 他们是钱德勒·凯恩的支持者。 黑色西装蓝色领带是钱德勒·凯恩在检察官办公室官网上面的照片形象,人们打扮成这样,用来表达对钱德勒·凯恩的支持。 由于人数太多,e..y的安保早已全体出动,在外面维持秩序。 布鲁克林抵达时,他们正引导着小吃车转移。 人实在太多了,安保生怕发生事故,怕小吃车被推倒…… 第659章、乱象 尽管今天是「大日子」,但布鲁克林并未打乱节奏。 哈里森开车载着他进入停车场,搭乘电梯进入内庭。 简单收拾一下,换上法袍,道会议室开例会。 或许是由于「大戏」即将开锣,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今天的例会开的非常快,半个小时就结束了。 返回内庭,布鲁克林开始为开庭做准备,同时询问韦伯斯特,库尔将军来了没有。 韦伯斯特告诉布鲁克林,在例会期间,库尔将军就已经抵达法院,其在门口遭遇了一番围攻,有人想采访他,有人却想唾骂他。 当他在最高一级台阶站定,准备接受个简短采访时,不知哪个小机灵鬼从旁边的墨西哥餐厅买来几个塔可,朝他丢了过去。 库尔将军被气坏了。 正当他抬头寻找凶手时,一盆玉米浓汤从天而降,兜头淋下。 库尔将军在人们的哈哈大笑声中狼狈离场。 纽约媒体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库尔将军整洁的军礼服上挂满食材的狼狈样。 根据韦伯斯特所说,库尔将军目前正在小休息室跟自己的律师团队做沟通。 「迈克尔·格雷迪呢?其他人呢?」布鲁克林问道。 韦伯斯特看了眼手里的平板,回答称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也就是说,收到传唤,今天需要出庭的,都来了,没收到传唤,或者不需要出庭的,都没来。 迈克尔·格雷迪没来! 布鲁克林点点头,眼看时间正好,抱起电脑朝法庭走去。 「走吧。」 ………… 布鲁克林心心念念的迈克尔·格雷迪出现在了总统先生下榻的酒店楼下。 一大早,总统先生略显狼狈跟困倦地在人们的护送下下楼,准备坐上车继续竞选活动之旅时,被迈克尔·格雷迪拦住了。 等候在车上的温士顿已经推开门,笑着准备迎接总统先生上车,听到远处传来喊声,然后一个人被特勤拦下,交涉片刻后,一个身穿军礼服的人由远及近。 温士顿笑不出来了。 迈克尔·格雷迪! 他怎么会在这儿? 总统先生不太高兴,打了个哈欠问道「迈克尔·格雷迪,你需要预约。」 说完,伸手跟特勤要了一张临时通行证塞给迈克尔·格雷迪,转身上了车,偏头跟温士顿抱怨道「纽约的气候太差劲了,我昨晚差点儿失眠……」 虽然在跟温士顿说话,总统先生却并没有让车子立即出发,就这么开车车门,停在这里。 他甚至制止了要上来关门的特勤的动作。 总统先生对这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很感兴趣! ……………… 9号法庭,座无虚席。 布鲁克林摆弄着电脑,等待它开机。 下方因人数太多而稍显混乱。 库尔将军一身正装坐在被告席上,他旁边是两名律师,正在整理资料。 检控方这边换成了另外一个检察官。 这个检察官布鲁克林有点儿熟悉,他隐约记得这人以前给本·斯通做过助理。 看着正认真准备的检察官,布鲁克林情不自禁想到了本·斯通跟伍德沃德,还有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空乘。 他已经好久好久好久没有去看过他们了。 或许这周有时间就应该去看看。 这么想着,电脑开机完毕,输入密码登入,链接服务器,登入,输入桉件编号,调出库尔将军桉件界面。 上次由于 库尔将军本人没有到场,来的只是一名受委托的律师,流程卡在了传讯。传讯要求必须由被告当事人自己回答。 库尔将军的桉子今天只是传讯,并非正式开庭,之所以这么惹人注目,除了库尔将军本人是一切的之外,另外的原因就在于不少人认为库尔将军不会轻易认罪。 不少人甚至认为库尔将军会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进行反驳。 那将是一场精彩的辩论。 布鲁克林刚准备开始询问监控双方律师及当事人到场情况,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他皱着眉拿起手机一看。 温士顿? 他这个时间点打来做什么? 温士顿按理说这个时间应该正在陪同总统先生赶往下一个竞选演讲地点的途中才对。 布鲁克林抓起手机朝内庭走去。 「温士顿?」 「总统先生改变了竞选演讲路线,我们正在前往纽约军事学院的途中。」 「迈克尔·格雷迪正跟总统先生在一起,他将作为本次竞选演讲的嘉宾之一出现。」 「去纽约军事学院就是迈克尔·格雷迪提出来的。」 温士顿用三句话成功把布鲁克林说傻了。 首先第一句,总统先生改变演讲路线,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更何况改变的目的地是去纽约军事学院。 总统先生出生于纽约皇后区,纽约军事学院是总统先生的母校,突然改变主意想去母校看看,获取支持,这无可厚非。 尽管纽约军事学院提供的是7-12年级的中学教育,学生群体根本无法为总统先生提供选票。 这反倒让功利性降低了不少,更能凸显出总统先生的有情有义。 总统先生的竞选团队只要不是瞎子,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机会。 总统先生在繁忙的大选活动期间回到家乡,抽出时间返回母校探望! 第二句话就不太正常了。 什么叫迈克尔·格雷迪跟总统先生在一起? 什么叫迈克尔·格雷迪要作为演讲嘉宾出现? 什么意思?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有点儿懵。 迈克尔·格雷迪作为军方代表团代表人物,他的一言一行都天然被赋予政治意义,会被认作军方动向。 军方此前跟帕特里克·内斯特合作良好,双方狼狈为女干,已经在暗地里密谋筹划不知道多久了。 结果现在迈克尔·格雷迪突然跳出来去给帕特里克·内斯特的死对头站台? 布鲁克林真的很想问问迈克尔·格雷迪:你就不怕紧急军令把你调回去,不怕你的其他同事们扒了你的皮吗? 这种具有明显错误的政治亮相,不仅会为军方的形象造成巨大损伤——尽管军方已经没什么形象可言了——还会给其盟友造成巨大损失,甚至严重点儿的,可能会直接危及与政治盟友的合作,导致反目成仇。 震惊过后布鲁克林慢慢反应过来了。 正因为如此,迈克尔·格雷迪选择的不是正式竞选演讲活动场合,只是纽约军事学院,是一场面向中学生的总统私人性质的活动。 这场竞选演讲的政治意味并不是很浓。 这不是在面向康奈尔大学学生或雪城大学的学生在讲话。 这只是面对总统先生的小校友讲话。 政治意味不够浓烈,更像是一次合作意向的表达。 但布鲁克林依旧很疑惑,迈克尔·格雷迪会跟总统先生合作吗? 至于第三句话,去纽约军事学院是迈克尔·格雷迪提出来的, 这说明迈克尔·格雷迪是早有准备啊。 他放着库尔将军的传讯不参加,放着那么多中低层军官的预审不参加,跑去找总统先生传递莫名其妙的意向,并非临时起意。 「我知道了。」 布鲁克林教温士顿该怎么做,对温士顿进行指手画脚。 温士顿是一名成熟的政客,比他更懂得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正相反,他是担心自己,这才急匆匆地打电话通知过来。 结束通话,布鲁克林面色如常地走进法庭。 在布鲁克林离开这段时间,法庭里闹哄哄的,已经快变成菜市场了。 布鲁克林走进来时,闹哄哄的声音减弱了一些。 当布鲁克林坐在法官席上,咳嗽了两声后,熙熙攘攘的声音更小了。 布鲁克林抬头扫视全场,没有继续维持秩序,而是开口询问控辩双方当事人及律师到场情况。 随着他的开口,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确认相关人员悉数到场后,布鲁克林接着上回的程序向库尔将军发起提问,询问库尔将军对检控方提出的指控及提供证据如何答辩。 库尔将军做无罪答辩。 但出乎大多数人意料的是,库尔将军跟他的律师团队都未对检控方提供的证据与指控提出质疑。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这件事角力的双方是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是纽约与军方。庭审的输赢与角力双方输赢直接挂钩。 这会儿提出质疑根本没用。 就算质疑合理,经过一番辩论成功拿掉几项指控,那又如何? 如果角力的正中心军方跟迈克尔·格雷迪输了,检控方随时可以拿出更多的证据,对他提出更多的指控。 库尔将军在法庭上表现的非常配合。其出乎意料的配合态度让许多好不容易挤进来准备看一场大戏的人失望而归,也让庭审过程异常顺利。 顺利得有点儿虎头蛇尾的感觉。 布鲁克林在内网里记录好被告当事人做无罪答辩后,并未如一般桉件那样对被告宣布保释金额及缴纳方式,而是仅仅提出禁止离开纽约市范围的要求。 如何对军方嫌疑人进行限制,这是今天早上例会里唯一值得讨论的问题。 经过比较后,布鲁克林认为限制离开纽约市是个合适的要求。 接下来是宣布控辩双方提交举证清单及挑选陪审团成员。 宣布完毕后,布鲁克林敲响了法槌,宣布结束。 收拾好电脑跟水杯,返回内庭,布鲁克林急忙上网搜索纽约军事学院演讲直播。 这种良好的树立形象的机会,布鲁克林不相信总统先生的幕僚团队会白白错过。 果然,他在a等多家没提的官网上都找到了总统先生竞选演讲的直播。 布鲁克林最终选择了a。 从画面上来看,a应该是抢了个不错的位置。 现场收音十分清晰。 而由于纽约军事学院的性质,来听演讲的学生纪律维持的非常好,没有闹哄哄拥挤成一团,也没有大喊大叫。 大家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着演讲。 全场只有总统先生一个人的声音。 布鲁克林无意去听总统先生哇啦哇啦地讲了些啥,他的目光在画面里来回逡巡,寻找着迈克尔·格雷迪。 参加纽约军事学院的演讲,是为了破坏跟总统先生的合作吗? 布鲁克林只能想到这一点,否则迈克尔·格雷迪的这一举措毫无意义。 可他该怎么破坏? 总统 先生不是傻子,这一点布鲁克林可以证明。 迈克尔·格雷迪想靠开空头支票忽悠住总统先生,恐怕是不可能的。 他必须拿出点儿真材实料来,拿出诚意。 单单参加一场面向中学生的演讲,可算不上诚意。 更何况他还是以个人身份参加的。 ——军方除非是疯了才会授权迈克尔·格雷迪过来支持总统先生。 惹毛了帕特里克·内斯特,那老头儿要是真发疯,就算搞不死军方,也能让军方灰头土脸。 毕竟对于帕特里克·内斯特这个即将完成人生旅途的人来说,在终点前几步遭受欺骗,简直不可原谅。 迈克尔·格雷迪想破坏跟总统的合作,又该怎么破坏? 布鲁克林想了又想,一直想到总统先生邀请迈克尔·格雷迪上台,与校友们分享军队服役经历,依旧没想明白。 他总觉得迈克尔·格雷迪现在的行为怎么看怎么违和。 怎么看怎么别扭! 又听了一会儿迈克尔·格雷迪的演讲,布鲁克林决定先不去关注这件事。他还有很多工作没处理呢。 迈克尔·格雷迪的演讲充满了他的个人风格,简洁,干练,高效。 布鲁克林撇撇嘴,关闭网站,登入内网,浏览桉件记录。 今天开庭的几起涉及军方人员的桉件只结束了布鲁克林自己这一场,其他的都还在进行中。 关闭内网,布鲁克林刚准备喊来韦伯斯特,就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几十分钟前,他接到了温士顿的电话,温士顿告诉他迈克尔·格雷迪做出了个令人费解的行动。 几十分钟后的现在,他又接到了鲍勃的电话。 希望今天早上的电话不会一直倒霉下去。 布鲁克林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划动屏幕接听。 「boss,伯克·福斯曼重伤正在抢救中,您应该去看看。机票我已经准备好了。」 第660章、打草惊蛇 伯克·福斯曼。 一位被低估的传奇人物。 哈佛铁三角之一。 约翰·曼宁倚重信赖的大总管。 来利·克鲁钦佩的好友。 布鲁克林重视的元老级人物。 伯克·福斯曼。 一个擅长使用阴谋诡计的人。 一个眼界不够开阔的人。 一个纯粹的人。 一个一心希望哈佛蒸蒸日上,为了哈佛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也是一个因过于严肃,且领导着巡检组而令人惧怕的人。 如今的伯克·福斯曼,代替布鲁克林管理哈佛,是少有的化敌为友后受到重用的人。 伯克·福斯曼敢对着布鲁克林喷,喷他一脸唾沫,布鲁克林还只能唾面自干。 人称哈佛鬼见愁! 现在这位鬼见愁老兄的情况不太美妙。 一辆满载钢筋的货车在他前面与另一辆运载化学试剂的车子相撞,伯克·福斯曼的车子猝不及防之下跟钢筋货车发生追尾。 巨大的惯性让钢筋飞出货箱,把追尾的车子插得很美丽。 旁边的化学试剂车侧翻,酒精不要钱一样咕冬咕冬往外流淌,无声无息地燃烧着。 纯粹的酒精燃烧是肉眼难以看见的,那是无形的火焰。 在这种情况下,波士顿消防与医院、警局合理配合,总算锯开变形的车子,见到了伯克·福斯曼本人。 伯克·福斯曼已经处于意识不清醒的状态。 他的右手松松垮垮地抓着文件包,嘴巴里都都囔囔,一会儿嚷嚷着要把文件包送去纽约,一会儿又嚷嚷着要老碧池好看,一会儿又嚷嚷着来利·克鲁别走,约翰·曼宁滚蛋…… 不清醒的伯克·福斯曼坐在驾驶位上,三根钢筋品字形插入胸腹,一路贯穿,刺破后面的玻璃,穿了出去。 驾驶座椅已经完全被鲜血染红,甚至座椅下面还积累了不少血水。 当医生手忙脚乱地给伯克·福斯曼注射各种液体,维持生命体征时,消防员开始切割钢筋。 强烈的振动让钢筋化作三根振捣棒,不停地在这位并不年轻的老人肚子里来回搅和。 伯克·福斯曼无意识地发出一阵阵细小的哼哼声,生命体征越来越微弱。 医生大呼小叫着让消防员小心一点儿,轻一些,再轻一些。 但要想锯断钢筋,要想尽快把伯克·福斯曼送入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这是必然的。 终于,伯克·福斯曼身上插着的钢筋被锯断了。 「快!快!快! !」 医生手脚麻利地将人抬上担架,大叫着健步如飞,冲上救护车,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车子就已经飞了出去。 ………… 「意外车祸?」 布鲁克林听完鲍勃的汇报,皱着眉问道。 「波士顿警方目前还在调查……等等,boss。」 鲍勃说了一半,突然叫停。 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这才响起。 「boss,货车司机去自首了,他说自己连续开了十七个小时的车,太困了,这才造成了车祸。」 「警方正在根据他提供的行驶路线调取证明。大概率是真的。」 「让一个人连续开十七个小时的车,正常人能坚持得住吗?况且还要精准地撞上酒精车,还要让后车来不及刹车,造成追尾,还要把握速度,确保钢筋飞出去。正常人能做到吗?」 布鲁克林冷笑着问道。 鲍勃 没有回答。 他连理都没理,直接说道「boss,您要去波士顿吗?医生说伯克的状态不大好,从车里抬出来时就已经损失了快2升的血了。」 鲍勃不搭茬的重要原因在于,他知道那些话都是布鲁克林情绪化的发泄。 这世上巧合多了去了,哪有由果倒因的? 是巧合导致了车祸,而不是为了车祸刻意去营造巧合。 当然,也不是没这种可能。 但更重要的是,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最重要的是伯克·福斯曼的生死。 布鲁克林沉默了一会儿道「我去不了。」 「把洛佩斯调回来,让他坐镇波士顿。」 顿了顿,布鲁克林开始做新的部署。 尽管他没有证据,尽管他甚至都没在现场,他也百分之百确定,这场车祸就是军方造成的。 哪怕冤枉了军方,他也会把这笔账算在军方头上。 伯克·福斯曼对他而言一直很重要。 他坐镇波士顿,可以让布鲁克林专心对付纽约的事情,不用分心他顾。 现在伯克·福斯曼昏迷不醒,不管他是生是死,都无法主持波士顿的工作。 布鲁克林要么自己分心分精力管理波士顿,要么从别的地方调人回去。 不管是哪个,都必然对已经布置好的局势产生影响。 调走洛佩斯,他们在华府的工作就得停摆。 有些场合,有些事情必须由洛佩斯出面,迈克尔还不够资格。 「不,洛佩斯留在华府,联系丹·丽斯,让她回波士顿。」 布鲁克林想了想,觉得洛佩斯在华府的工作并不比波士顿的工作差,遂改变了主意。 「告诉丹·丽斯,不管她在做什么,立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返回波士顿,接管波士顿的一切工作。」 「是,boss。」 鲍勃应下,记录着布鲁克林的指示。 「去联系贝尔维尤公立医院的外科主任,把伯克的情况跟他介绍一下,还有康奈尔长老会医院,把他们都叫上,问问他们能不能去波士顿。」 布鲁克林继续道。 「密切关注伯克的情况。」 「好的,boss。」 鲍勃答应着,听见布鲁克林那边沉默,并没有挂电话。 他了解布鲁克林,直到他一定还有事情要安排。 不论伯克·福斯曼的车祸是意外还是蓄意,布鲁克林都已经把这笔账算在了军方头上。 一天前,他们对鲍勃动手,一天后,他们就又对伯克·福斯曼动手。 布鲁克林必然会做出反应,否则他就不是布鲁克林了。 果然。 在短暂的成魔后,布鲁克林再次开口。 「联系弗兰克,请曼哈顿酒店的朋友们去羁押室。」 「封锁所有缴纳罚金跟整改的军方相关企业,包括军方参与、持股的企业,不管用什么理由,谁跟军方合作,谁就关门大吉吧!」 「找几家小型新闻报社,把【爱国者】跟军方的事放出风去。他们想当烂泥,那就成全他们。」 布鲁克林絮絮叨叨安排了一大堆,等鲍勃一一记下后,再次陷入沉默。 这次沉默的时间优点儿长。 终于,布鲁克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希瑟·格肯还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吗?」 「在的,boss,他跟钱德勒·凯恩住在同一间病房。两个人最近的交流比较多。」 又是一番沉默。 鲍勃似乎预感到了布鲁克林要说什么,轻声开口道「boss,需要我去探望一下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吗?」 布鲁克林摇摇头,沉声道「不要乱想,鲍勃。」 「做好医院那边的安全工作,我们开始逼近他们的核心了,军方也好,迈克尔·格雷迪也罢,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了,做的事情也越来越粗糙。他们开始慌了。」 「鲍勃,注意自身安全。」 布鲁克林叮嘱道。 挂掉电话,布鲁克林脸色变得铁青。 他的一只手捏成拳头,另一只手攥着手机,越来越用力。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汹涌的愤怒。 他知道,军方这样的行动,如果真的惹怒自己,做出冲动的事情来,那才是正中军方下怀呢。 这种时候,不管军方做的多么过分,他都必须稳住,按部就班地来。 他必须稳住! 对曼哈顿酒店展开行动,也只是小小的回应一下,表明立场,其实根本无伤大雅。 不管nypd以什么理由羁押,都会在一天内被他们的律师团队带回去。 因为军方代表团的一切都是合法的。 自从来到纽约后,他们真的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 抓他们关羁押室,顶多是恶心他们一下。 更大的「反击手段」是针对军方控股、投资、合作等相关企业的行动。 但这种行动必然不能长久。 这是杀敌三百,自损一千。 与其说是反击手段,不如说是布鲁克林的小小的放纵,意气用事。 将手机收好,布鲁克林面无表情的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到布鲁克林。 波士顿的车祸已经上了新闻,正在迅速扩散。 伯克·福斯曼他们还是认识的。 布鲁克林坐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握着鼠标胡乱点击着,大脑则在思考眼前的局势。 波士顿的车祸到底是不是军方造成的? 还是……总统先生? 总统先生是有这个动机的。 适当地为布鲁克林制造麻烦,让他置于不利境地,可以不断叠加紧迫感,让布鲁克林在合作中做出让步,促进合作尽早达成。 同样的事情布鲁克林早就在做了。 他让伯克·福斯曼拖住罗齐尔。 伯克·福斯曼利用政治联盟,反复旧事重提,时至今日,政治联盟人心都快散光了。 每次开会就是新闻法桉提案的提案,然后吵架,然后投票,提案被搁置或被否定,确定下次开会时间,再旧事重提,吵架,投票…… 如此循环,一遍又一遍。 哈佛的人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奇葩理由奇葩角度旧事重提。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无聊,政治联盟已经快被伯克折腾散架了。 这是布鲁克林对总统先生做的。 而反过来,这场车祸,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直接解决伯克·福斯曼这个制造问题的人,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政治联盟可以讨论其他议题了,罗齐尔也可以来纽约了,还能顺带手嫁祸给军方,增进军方与布鲁克林之间的对立,让局面更紧张更刺激。 一举多得。 这件事对总统先生是非常有利的。 除了总统,军方这么做也很有利。 剪除伯克·福斯曼这个帮手,对布鲁克林造成的直接间接影响是非常深远的。 伯克·福斯曼活下来,表面上来看,布鲁克林为了维持哈佛的统治,为了波士顿的稳定,也必须调整布局。 在即将短兵相接时调整阵型,尤其还是被迫调整,很显然,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可以打破布鲁克林的布置,试探出布鲁克林的部分布局,相当于打草惊蛇。 更何况伯克·福斯曼这一受伤,即便活下来也会让支持布鲁克林的人人人自危,让布鲁克林这边人心惶惶。 动摇军心! 如果伯克·福斯曼死掉,影响就更加深远了。 伯克·福斯曼死亡,是可能会动摇布鲁克林的根基的。 尤其是在安东尼·肯尼迪被逼远走非洲之后,伯克·福斯曼是哈佛议会里为数不多受到重用的「老人」。 伯克·福斯曼如果死亡,很可能会让哈佛重新陷入混乱。 为了安抚人心,布鲁克林要么分出更多精力到哈佛身上,要么只能被迫吧安东尼·肯尼迪调回来。 调安东尼·肯尼迪这个明显跟帕特里克有关联的人回来,不仅会损伤布鲁克林在哈佛的绝对权威性,还可能埋下更大的隐患。 可现在纽约局势日益紧张,他必须安抚人心,确保哈佛不出乱子。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非常高妙。 看似粗糙粗暴,实则近乎捏住了布鲁克林的七寸。 布鲁克林默默叹了口气。 这其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值得思考——如果是军方策划的行动,那到底是「迈克尔·格雷迪派」做的,还是「库尔将军派」做的?亦或者是马克·米来? 表面上看,迈克尔·格雷迪最有可能,可也无法排除其他两派的可能性。 布鲁克林又联想到今天早上迈克尔·格雷迪主动与总统先生见面的事。 这是在为伯克·福斯曼的车祸做铺垫吗? 情不自禁地,布鲁克林又想到了约翰·曼宁之死时,安东尼·肯尼迪提出的「菜鸟理论」。 他说,只有军方这种破坏规则的家伙才会想着从肉体上消灭政敌。 想到这儿,布鲁克林拿起手机,拨通了温士顿的电话。 「温士顿,帮我约见总统先生,尽快。」 温士顿那边有些吵,应该是还在纽约军事学院。 他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这才开口问道 「我帮你约今天下午,怎么了?」 「伯克·福斯曼遇到车祸,正在抢救。」 布鲁克林说道。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661章、身心俱疲 约见总统先生后,布鲁克林又给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 这期间,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生死未卜的新闻已经扩散开来。 伯克·福斯曼其实并不是什么着名的公众人物,但他在业内,尤其是了解内情的人中,还是很着名的。 因此,新闻热度虽然不高,但在某些圈层里,已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 好在布鲁克林收到消息及时,鲍勃反应迅速,赶在更多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做好妥善处理。 哈佛法学院发布公告,承认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目前正在抢救中。 波士顿警局向媒体记者做出简报,称伯克·福斯曼车祸是否为人为,目前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桉件细节。 伯克·福斯曼对于联邦其他州的人来说可能是个陌生的名字,但放在马萨诸塞州,尤其放在波士顿,即便不是司法界人士,也多少知道这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其他外州媒体或许更感兴趣持续发生的bl,波士顿的媒体却都把注意力放在了伯克·福斯曼身上。 连带着的,马萨诸塞州尤其是波士顿,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bl的烈度与场数都降低了不少。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的速度清洗哈佛议会,确保哈佛不会存在不安定因素。 伯克·福斯曼天天跟他顶牛,逮着机会就对着他狂喷,伯克·福斯曼被议会其他成员暗地里称呼是墙头草,是背叛者,是软骨头,是屠夫,是猎狗,人们对他又怨又怕。 但他们又有几个知道,伯克·福斯曼的存在,才是他们能维持现状的基础? 如果没有伯克·福斯曼,没有安东尼·肯尼迪,布鲁克林为了维稳,也会想尽办法尽快清洗哈佛议会的。他不可能容忍那些撺掇安东尼的人继续待下去。 如果伯克·福斯曼活下来,布鲁克林会选择把这件事押后,继续维持原样。 伯克·福斯曼是一块平衡木,平衡着布鲁克林与「旧有势力」。 丹·丽斯注定捡不到伯克·福斯曼了。 距离他被送进医院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手术室大门依旧紧闭,抢救还在进行中。 她在医院呆了一会儿后就离开了。 丹·丽斯直到布鲁克林不信任她,更知道她被紧急调回是要干什么。 她需要代表哈佛露面,维持稳定。 现在她得去做她要做的事。 伯克·福斯曼遇刺第六个小时,布鲁克林终于收到一个好消息。 鲍勃利用布鲁克林的资源,联系了包括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跟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在内的数家医疗机构的专家级医生,他们凑在一起跟波士顿那边进行了远程连线,对伯克·福斯曼的伤情进行会诊。 此时会议刚刚结束,几名专家准备赶去波士顿。 三百四十公里的距离,他们赶到波士顿时,大概已经是晚上了。 现在的难题是该如何确保伯克·福斯曼能坚持到专家们赶到。 根据波士顿那边传来的情况来看,伯克·福斯曼的腹腔都快搅烂了,屎尿跟血液与内脏消化液融合在一起,看起来格外吓人。 布鲁克林接到鲍勃的汇报电话时,专家们已经汇合在一起,准备出发了。 「boss,肖恩·墨菲医生也在。」 鲍勃快步远离人群,找了个角落低声道。 「没关系,你去找安德鲁医生,找好产科医生。」 肖恩·墨菲是布鲁克林为安妮准备的。 虽然预产期在三月,但水也说不好意外什么时候发生,尤其是在远在波士顿的伯克·福斯曼都受到波及的情况下。 但思考过后,布鲁克林还是让肖恩·墨菲去波士顿。 「好的,boss。」 鲍勃隐晦地提醒了一句,得到回应后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跟丹·丽斯保持联络,帮她稳住局面。」 布鲁克林又叮嘱道。 「是的,boss。」 鲍勃会意,答应下来。 布鲁克林又叮嘱了几句,匆匆结束通话。 他一边忙碌e..y的工作,一边还要在丹·丽斯赶到波士顿之前镇住波士顿那边,还得抽空为晚上的第二次总统会见做准备。 过去这半天时间,他全都是在处理伯克·福斯曼车祸的后续事情,几乎什么都干不成。 ………… 布鲁克林独自留在e..y,一直到临近约定时间才离开,由哈里森驾车前往酒店与总统先生会面。 途中收到消息,伯克·福斯曼已经离开手术室,转入特护病房。 伯克·福斯曼经过波士顿与纽约的医疗专家联合抢救,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由于失血过多,伤势过于严重,加上年龄、身体等多重原因,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醒来,甚至会不会醒来。 事实上伯克·福斯曼能成功离开手术台都已经是奇迹了。 布鲁克林收到消息,肖恩医生在手术中起到了关键性作用。 这让他很欣慰。 其实布鲁克林的心情比较复杂。 他当然希望伯克·福斯曼平安无事,这可以让日益紧张的局势少些变数,不会往更复杂的方向发展,但他的内心深处,又有一点点难以启齿的念头。 他希望伯克·福斯曼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 这简直是约翰·曼宁时期的老人的最佳退场契机。 伯克·福斯曼死于军方暗杀,布鲁克林借机清理老人,统一声音。 操作得当的话,他甚至还能利用伯克·福斯曼的死,让哈佛同仇敌忾,上下一心,直接从分裂内斗过渡到拧成一股绳。 他可以打出复仇的口号,进一步压榨哈佛。 而这一切只需要付出一个伯克·福斯曼,以及一点点风险。 这个想法非常诱人! 布鲁克林闭了闭眼睛,将这个想法压下去。 「boss,到了。」 恰好哈里森出声打断了他疯狂的想法。 布鲁克林睁开眼,等哈里森停好车,从车上下来,领着哈里森朝酒店走去。 依旧是特勤早早在门口等候,依旧是特勤引导搭乘电梯,来到那间房间。 有了昨天的经验,不用特勤动手,布鲁克林自己就主动将该「上交」的危险品「上交」,并顺势拦下了准备自己「解除武装」的哈里森。 「你在这儿等着就行。」 布鲁克林低声说道。 哈里森身上的危险品太多了,一来一回太麻烦。 在通过特勤检查后,布鲁克林这次被人直接带着搭乘电梯来到熟悉的楼层。 不用出示临时通行证件,布鲁克林顺利通过。 刚走进房间,就看到总统先生正一边扯着领带一边跟竞选团队低声交流着什么。在他身边,温士顿站在人群外面,双手放在身前,默默站立着。 看见布鲁克林出现,温士顿朝这边看了过来,微微点头示意。 布鲁克林回以微笑,咳嗽了一声,先是慢步往前走,等总统先生一行人看过来,又切换为正常步伐。 「总统先生,打扰了。」 布鲁克林笑着跟总统先生握了握手。 总统先生冲竞选团队挥挥手说了句「就按这个办吧」然后将手里的领带递给助理,朗笑着握住布鲁克林的手,稍稍用力晃动两下后松开。 「布鲁克林,欢迎。」 布鲁克林收回手,微笑着问道「竞选活动还顺利吗?」 总统先生刚刚的握手礼节十分标准。 不同于正式场合下的会见,这次两人见面属于私下里的见面,要随意一些,也要亲切一些。 总统先生刚刚的握手稍稍用力,晃动幅度也比机场那次要大,要标准,更要规律。 这说明总统先生也不是不懂礼节,他只是刻意要营造出不拘小节的亲切形象而已。 「很顺利。今天去的是我的母校,这让我更放松一些。」 总统先生微笑着简单介绍了一下今天的行程。 谈话间总统先生已经换好衣服,他拉过温士顿向布鲁克林介绍道 「这位是雷利·温士顿,纽约州的州长。」 顿了顿,他又道「听说你们是很好的朋友。」 布鲁克林点点头,予以肯定。 温士顿跟着道「是的,我跟布鲁克林是三年前认识的……」 温士 顿是一名成熟的政客,熟稔地接过话茬,介绍着与布鲁克林的相识。 他的语言很幽默,谈吐风趣,虽然讲的都是小事,却逗得总统先生哈哈大笑,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轻松。 布鲁克林就做不到这一点。 随着他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多,布鲁克林整个人都是紧绷绷的。他只能给出一个某远在华府的微表情专家判定为不及格的假笑。 今天的布鲁克林十分疲惫。 在今天,他经历了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昏迷不醒,面临着哈佛出现重大变故的危险,甚至一直到现在还在抵抗着某些不可言说的诱惑。 而此时此刻,他还要仔细聆听温士顿的暖场笑话,配合地露出虚伪的不得体假笑,耐着性子遵循谈话礼仪,稍后还要跟总统先生过招。 布鲁克林感觉身心俱疲。 可他却只能打起精神来勉力支撑。 温士顿选择将布鲁克林遭遇枪击与自己遭遇枪击的两次事件作为收尾,巧妙地利用两次相似事件表明自己跟布鲁克林的友情足以托付生死,引得总统先生十分感慨。 讲完这个故事后,温士顿冲布鲁克林送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然后看了看时间起身道 「虽然我很愿意留下来跟您共进晚餐,但很遗憾,我现在就得离开了,明天我们还有行程。」 温士顿完成自己的「工作」,为布鲁克林做好十足的铺垫,准备退场了。 总统先生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并出言让温士顿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以稍晚些再过来。 温士顿表示能帮总统先生是他的荣幸,这些并不算什么。 两人客套一番,温士顿最后有些担忧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布鲁克林怎么了,但从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来看,布鲁克林的状态不太好,他比较担心布鲁克林在接下来的会谈中可能会发挥失常。 但他现在已经没理由留下了。 第662章、飙戏 送走了担忧的温士顿,刚刚热闹熟稔的场面逐渐安静下来。 气氛在走向尴尬。 总统先生不可能率先开口。 本来两人上次「小赌怡情」时都押了一枚小额砝码,互有输赢,打成平手。 这次总统先生相当于走在路上白捡一枚新砝码,而布鲁克林手里却没有额外的砝码出现。 局面上总统先生占优势,他自然不可能主动。 布鲁克林也不想主动。 他手里的「本金」本就比总统先生少了,这会儿再主动,恐怕会更落入下风。 但他又不得不主动,因为从迈克尔·格雷迪出现在总统先生面前那一刻,他就已经落入了下风。这会儿不主动,他可能会被总统先生越甩越远。 两人之间的局势其实非常微妙。 如果将两人以前四处搜罗准备的底牌当做本金的话,两人原本的本金数额大约相等。 胜负的关键就在于谈判中的见招拆招。 策略与智谋必然是不可或缺的,但分出胜负还有另一个简单的方式——allin。 总统先生如今白捡了一块砝码,哪怕这块砝码只是最小面额,哪怕它只价值一美分,那也是比布鲁克林多一美分。 总统先生现在完全可以采取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为会谈提速,让两人的第二次会谈直接变成关键局。 他只需要不停往外甩底牌,不断加注,直到加完所有准备好的本钱,布鲁克林就不得不跟着加注,同样加完所有本钱。 但这时,总统先生手里还有一枚砝码,一枚白捡来的,价值一美分的砝码。 所以,总统先生会获胜。 「我在电视上看到迈克尔·格雷迪也作为特别嘉宾出现在了今天的竞选活动中。」 布鲁克林明白,自己不得不主动些了,他稍作酝酿,微笑开口道。 总统先生点点头「是的,恰好遇见了,他表示对我的竞选宣言跟执政方针很感兴趣。」 总统先生选择了最简单,最粗暴,最有成效也是对自己最有力的方式。 他开始掀底牌了。 他要直接用砝码砸死布鲁克林了! 「是吗?我以为他对皿煮党的那一套更感兴趣呢。」 布鲁克林故作疑惑的道。 他跟着加注。 总统先生微微一笑,身体往后一仰,翘着腿,以一种放松的姿态让自己的身体被沙发包裹着。 「联邦并不会限制军人们的信仰自由,更不会限制军人的政治立场,选择支持谁是他们的自由——这可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布鲁克林,你是法官,不会不知道吧!哈哈哈~」 总统先生为双方第一轮的比拼做了总结。 第一回合,布鲁克林败下阵来。 不过他并不着急。 布鲁克林将因伯克·福斯曼的事情而大起大落所造成的疲惫感掩饰的非常好,他跟着笑着,摇着头,叹道 「是啊,这是写在联邦宪法里的内容——联邦或任何一州不得因种族、肤色或以前的奴隶身份而否认或剥夺联邦公民的选举权。」【注1】 这话听起来没错,是顺着总统先生的话往下接茬做注脚。 总统先生提到公民选举权自由出自联邦宪法,布鲁克林立即准确说出法条内容。 但结合布鲁克林感叹的语气与上扬的尾调,再搭配上他意味深长的眼神,这话就有待商榷了。 显然,总统先生准备为第一轮交锋裁定结果,但布鲁克林并不想这么早就结束第一回合。 他表示,第一回合才刚 刚开始。 总统先生随意地摆摆手,配上他的身形与姿态,显得有些豪迈。 「那是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自由。」 总统先生当然听得懂布鲁克林话里的潜台词,他只是装作听不懂。 事实上今天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他的演讲活动,他能不知道其中有蹊跷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别有用心,并不是真心支持他吗? 他当然知道。 他能不知道迈克尔·格雷迪今天说的话都是在放屁,做的事都是在表演吗? 他当然知道! 但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迈克尔·格雷迪参加了他的演讲活动,尽管这只是一次面对中学生的演讲,但不管怎么说,迈克尔·格雷迪都是给他的竞选站台了! 这有利于他扩大声势。 更不要说迈克尔·格雷迪的出现还打破了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僵局,亲自将一枚面额不大但足以左右胜负天平的砝码送到了他手中。 对他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拒绝? 至于迈克尔·格雷迪包藏祸心,给布鲁克林制造麻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插手? 「是啊,宪法保障了每一位联邦合法公民的基本权益,可我在司法界工作了这么多年,无论是之前的律师工作还是现在的法官工作,都让我见识到了人性的贪婪与丑恶。」 布鲁克林顺着感慨,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展开。 他身体微微后仰,目光变得迷离,仿佛在跟一位老友诉说自己的迷茫与困苦「我们总是以最大的善意揣度他人,并愿意相信他人会回以善意。」 「可现实却是,我们随时随地都要面临四面八方汹涌而来的恶意。」 他最后这句话很轻,在停顿了三四秒后,才仿佛从出神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继续轻声问道 「总统先生,请原谅我的唠叨,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一位老朋友遭遇了车祸。」 「哦,我的天!他还好吧?」 总统先生微微起身,满脸满眼都是惊讶于关切。 他不肯配合布鲁克林的演出,哪怕是到现在,他依旧不肯配合。 布鲁克林只能主动出击。 「谢谢你的关系。」布鲁克林微笑道「他刚从手术室出来,还没苏醒,医生也说不好他会不会醒过来。」 布鲁克林怀着沉痛的心情描述着自己跟伯克·福斯曼历经风雨的友情,在他的讲述中,他跟伯克·福斯曼是忘年之交,相互欣赏。伯克·福斯曼关心他的生活与家人,把他当做后辈提携,他关心伯克·福斯曼的身体与健康,把其当做长辈对待。 在他的讲述中,他们约好了,等伯克·福斯曼不想工作那一天,他也要辞职,带上家人,陪着伯克·福斯曼环球旅行。 他们约好了,等伯克·福斯曼无法照料自己的那一天,要搬来跟他一起住,他们会照顾伯克·福斯曼,直到上帝发出召唤。 他们约好了,他要主持伯克·福斯曼的葬礼,在葬礼上他不会哭,要在悼词里准备一条笑话,要往后每个周都要去墓地给他讲一条笑话,直到他老的走不动那一天。 他们约好了,他们要葬在一块墓地,他们的墓穴相邻…… 「可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 布鲁克林红红的眼眶里满是哀伤与担忧。 总统先生听得浑身难受。 布鲁克林沉默片刻,突然道「抱歉,总统阁下,我真的很担心伯克。」 「这让我无法静下心来工作。今天 一整天,我满脑子都是即将跟好友生死相隔。」 「波士顿警方初步调查结果显示,这场车祸很可能是人为的。」 「我不知道是谁这么恶毒,竟然能狠心对一个老人下手。这让我倍感失望。总统阁下,你很难理解,身为一名法官的感受。」 「我们每天都在跟罪犯打交道,我们见识着世界上各式各样的恶,唯一支撑我们坚持下来的,是对善意与公正的追求。」 「但这跟身边的人遭遇道犯罪是两回事。」 「总统阁下,老实说,我……」 布鲁克林表达着自己对联邦司法的失望之情。 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听起来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毫无章法,毫无主旨。 听起来布鲁克林发挥严重失常,似乎是受好友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的刺激太严重了。 ——这完全符合逻辑,你不能指望一个沉浸在悲伤与担忧等负面情绪中的人保持理智,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你甚至不能这样去强求,因为那样太不近人情,太强人所难。 布鲁克林很好的扮演了一个这样的人。 总统先生受到海量垃圾信息的冲击,他甚至无法插上话,只能听布鲁克林絮絮叨叨的说着对司法的失望,对伯克的担忧。 明明已经赢下来的一局,被布鲁克林化身祥林嫂搅和得乱七八糟,这让总统先生的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好在此时的气氛也很悲伤,这样他的脸色也还算相得益彰。 大约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布鲁克林收敛了情绪,向总统先生道歉自己的失态。发泄出来以后,他的情况似乎有所好转,至少情绪平复了下来,可以正常对话了。 布鲁克林突然使用这样近乎无赖的「玩儿法」让总统先生有些不习惯。 据他了解,布鲁克林从未使用过这种方式。 这根本不像布鲁克林的风格。 「温士顿跟我说你找我有重要的事情,布鲁克林,时间不早了,你要说的重要事情是什么?」 总统先生谨慎地问道。 现在布鲁克林的策略与风格似乎都发生了变化,这是总统先生之前始料未及的,在摸清布鲁克林底细之前,总统先生认为第二场交锋应该暂时停止。 跟一个未知的对手继续战斗,无疑是愚蠢的。 总统先生只是看起来愚蠢,是皿煮党宣传的愚蠢,不是真的愚蠢。 布鲁克林选择的手段无疑是卑劣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但他没有办法。 总统先生压根儿不配合他。 本来在他提出迈克尔·格雷迪不可信时,总统先生就应该配合着他从今天的竞选演讲上谈起。 可总统先生无赖地选择无视,假装自己是个蠢货,听不懂看不清,装傻充愣。 既然总统先生选择装傻充愣,迟迟不肯进入正题,布鲁克林干脆陪着总统先生一起装傻充愣。 你不着急,我也不着急! 就算你假装不着急,我也要假装不着急! 布鲁克林选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总统先生的方法,走总统先生的路。 两个演员面对面飙戏,还都知道对方在飙戏,却又不能拆穿。 现在局面有点儿尴尬了。 总统先生从纽约军事学院回来后就在跟竞选团队沟通,跟幕僚对照明天的行程,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布鲁克林就来了。 在饥饿与烦躁的驱使下,总统先生不得不做出让步,结束飙戏,选择进入正题。 但总统先生是矜持的,他不肯率先迈出第一步,他要布鲁克林先走。 布鲁克 林悲伤的情绪还挂在脸上,眼底确是一片平静。 靠这种手段拿回一点点主动权,并不值得高兴。 他现在需要权衡,是继续扩大战果,还是借坡下驴。 在总统先生做出让步的情况下,继续演戏无疑是肯定能扩大战果的,但也很危险。 他所掌握的这一点主动权连一枚最低面额的砝码的十分之一都买不来,并不能对局面产生本质上的影响。 反而还有可能引起总统先生的逆反心理,弄巧成拙。 由于皿煮党的宣传,共合党内部的分裂,以及总统先生的自我形象维系,布鲁克林始终无法确认总统先生的底线。 他会不会真的顺着「公众形象」的性格,突然发飙掀桌子? 理论上是不会,但谁也说不准。 可借坡下驴的话,他依旧处于劣势。 布鲁克林必须紧紧抓住每一回合的机会,逐步扩大战果,蚕食总统先生手里的这枚价值一美分的砝码,才有可能积少成多,抹平这枚砝码带来的差距。 诸多想法在布鲁克林脑海中闪过,一切看似漫长,实则才过去数秒。 布鲁克林有了定论。 他选择见好就收。 「是这样的,总统先生。」 布鲁克林轻咳一声,眼底的平静扩大开来,取代了脸上的悲伤神色。 他正了正身体,正色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伯克·福斯曼的遭遇给了我很多启发……」 布鲁克林打出了第二张底牌,司法界的影响力。a>vas>div>扫码下载红袖联合潇湘送福利新人限时全场免费读div>div>div> 第663章、弄巧成拙的迈克尔 联邦到底是不是一个安全国家? 根据调查数据显示,联邦在全球安全国家排名中只有36名。 这项调查面向144个国家和地区、队17.5万民众展开调研。主要内容包括调查将对警察的信心、安全感、是否遭遇抢劫等作为重要评估指标,进行综合评定。 从调查评估报告给出的流程与评估数据来看,这个调查结果是可信的。 36名或许不高,但考虑到总样本容量为144,36名似乎也不算低了。 但回到最初的问题,联邦真的安全吗? 看看这两天的新闻报道,36名? 36名都这么危险,七八十名的得啥样? 倒数第一的是不是天天互扔合蛋? 联邦的bl愈演愈烈,不光联邦政府与公民关注,也逐渐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一个bl能吸引全世界注意的国家,真的安全吗? 布鲁克林怀疑这项调查结果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或许数据分析组对调查结果进行了四舍五入处理…… 这是布鲁克林的机会。 一名联邦地方法官,紧跟时事,忧心联邦社会现状,从司法专业角度给出建议,这很合理吧? 总统先生为什么对布鲁克林礼遇有加? 他图什么? 图布鲁克林陪他演戏?图布鲁克林满身麻烦? 还不是图布鲁克林的影响力! 图他背后的哈佛! 布鲁克林现在就将他自身在司法界的影响力亮了出来。 这对总统先生来说,无疑是一块肥肉。其效果不亚于将一块甜点摆在希瑟·格肯面前。 布鲁克林走这一步也是为了试探。 试探总统先生的情况。 联邦的bl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联邦的bl已经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作为人类文明的灯塔,发生这样的事,无疑是尴尬跟丢人的。 谁能解决这个问题,不说大选稳操胜券,至少也是半只脚踏入了白房子。 布鲁克林当然没办法解决这个***烦,这是多种社会矛盾日益累积到阈值后一起爆发出来的结果。 但他能提出理论上可行的意见跟建议,他解决不了本质,但能粉饰表面。 至少听起来是这样的。 ——至少从司法角度来说是可行的。 谈到正事,总统先生坐正了身体,翘着的腿也放下了。 他认真地听着布鲁克林的讲述,大脑快速转动着。 这不仅关乎他跟布鲁克林之间的主导权,还关乎他大选的胜负。 布鲁克林以纽约市举例,侃侃而谈。 尽管上次见面看起来已经将纽约的制度问题解决,但解决的并不彻底。 总统先生过去跟现在不提,不代表以后不提。翻旧账是人类的本能。 现在正好拿纽约做例子,如果总统先生认可布鲁克林的这套理论,顺带着也就认可了纽约的政策。 这样一来,不管后面发展到什么地步,总统先生都不能翻纽约的旧账了。 ……………… 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还在斗争中合作,合作中斗争,磕磕绊绊地磨合,另一边,曼哈顿酒店。 今天是军方代表团「过堂」第一天,迈克尔·格雷迪并没有去现场盯着,反而一大早就跑去找总统,参加竞选演讲。 他自有他的打算。 给总统先生跟布鲁克林之间制造一点点小摩擦,给两人的合作加点儿料,并不能彻底阻断两人的 合作趋势,但却能有效拖延两人达成合作,为自己争取点儿时间。 是的,他需要时间! 经过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二次暗杀事件后,迈克尔·格雷迪就下定决心腾出手来整顿「内务」。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没有错。 他这边才刚开始行动,某些人就给他来了个「大的」。 伯克·福斯曼遭遇车祸,生死不明! 在得知这条新闻后迈克尔·格雷迪就意识到,是不是他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可能会迅速催化局势,激化矛盾,让他跟布鲁克林在没完全准备好的情况下被推着走进八角笼中,面临决战。 是不是他做的真的不重要。 他代表的就是酒店里的这些人。 酒店里的这些人不管做了什么,都会算在他头上。 迈克尔·格雷迪看着有些乱哄哄的人群,下定决心,必须立刻整顿「内务」了。 曼哈顿酒店现在的确有些闹哄哄的。 这是因为布鲁克林反手送回来的「小礼品」。 他让鲍勃联系弗兰克,将军方代表团几乎一网打尽,全部带回警局羁押。 带走的理由各式各样,有的根本不给理由。 军方代表团的律师团队不得不赶去警局,在磨了一下午嘴皮子后,终于将人全都带了出来。 迈克尔·格雷迪回来时,恰好碰上这群人从警局回来。 他迅速了解了情况,更加坚定整顿内务的决心了。 通过「自己人」,迈克尔·格雷迪对今天纽约发生的事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这群人被粗暴地带走并不是什么大事,所有缴纳罚金跟整改的军方相关企业,包括军方参与、持股的企业,全部再次被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求再次封停。 这意味着对方正在逐渐失去耐心! 波士顿的事明显激怒了对方! 这对迈克尔·格雷迪很不利。 他需要时间。 需要充足的时间,缓慢布局,从容地吞吃下这次纽约之行的全部利益。 可有些蠢货总是窝里横,总是坏他的好事,推着他跟布鲁克林往前走。 迈克尔·格雷迪无比确信,自己今天早上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完全没想到,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会比他还要果断。 他的确给布鲁克林制造了麻烦,但这个麻烦不是拖慢了跟总统先生的合作。 相反,他的行为反倒促进了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的合作。 「十五分钟后开会。」 迈克尔·格雷迪听完汇报,起身穿过乱糟糟的人群,来到电梯门口,等电梯下来,电梯门打开后回头说了一句。 说完,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电梯门关闭,轿厢缓缓提速。 迈克尔·格雷迪的话仿佛一道魔法,令喧闹的人群为之一静。 直到他离开很久,人群才恢复喧闹。 只是这次的喧闹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热闹。 大家匆匆说上两句话,心事重重地往会议室赶去。 被nypd带走这件事对很多人来说没什么,但对有些人来说,是很丢人的事。 比如在军方代表团中占据主力的中层军官。 他们对自己这么多人被警察带走而感到羞愧,甚至悲愤。 ……………… 从总统先生那里离开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 跟总统先生的会谈自然没有结束,但总体走向良好。 在经历无赖与更无赖的飙戏后,双方默契地暂 时放下了明面上对总统先生白捡的那一美分砝码的争议,开始一张一张亮底牌,比大小,层层谈判,暗中较劲。 布鲁克林暗中积蓄每一步细小的胜利,暗暗打算消磨掉那一美分的优势。 总统先生同样寸土不让,锱铢必较。 总统先生在当总统前是一名商人。 锱铢必较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 因此,两人的谈判每一回合都争论的非常激烈,仿佛一场场看不见刀光剑影的交锋。 但由于两人都有合作的意向,这种交锋又被控制在一定尺度。 总体来说,就是在分歧中谈合作,又在合作中寻找分歧。 尽管如此,今晚的谈判虽然没有结束,但对两人的合作关系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进步。 布鲁克林终于在27日的尾巴收获到一则好消息。 他由特勤领着回到楼下,重新见到哈里森。 哈里森正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喝水。 布鲁克林将自己的物品拿好,领着哈里森下楼,取车。 一直到上车后才注意到哈里森嘴角有些破损。 「这是怎么了?」 布鲁克林问道。 哈里森下意识遮挡了一下,支支吾吾地道「跟他们切磋了一下。」 布鲁克林挑了挑眉。 上次来他就看出来了,哈里森跟那两位特勤不对付。 尤其是搜身时,哈里森虽然很配合,但脸都臭的快赶上粪车了。 后来他们离开时哈里森更是将那枚特勤没有搜出来的手表「大方地」送给了对方。 布鲁克林不知道那枚手表有什么名堂,但从哈里森得意洋洋跟两名特勤便秘一样的表情来看,显然那枚手表是应该被放进袋子里的。 可特勤们没有搜到! 这无疑是严重的工作失误。 三人的梁子估计从那时起就结得更深了。 这么想来,这次他没带着哈里森,而是把他留在下面跟两名特勤在一起。三个人无聊到用「切磋」打发时间,就很合理了。 布鲁克林「哦」了一声,并没有对哈里森的「切磋」做出评价。 哈里森的躲闪跟支吾布鲁克林是理解的。 身为保镖,在工作时间做这种事,无疑是违反职业道德的。 哈里森身为一名可能是顶尖的保镖,更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布鲁克林也没法说。 他总不能鼓励哈里森这么做吧? 这可是在拿他的命开玩笑! 显然,布鲁克林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因此,布鲁克林只「哦」了一声,即不鼓励,也不反对,更不过问。 布鲁克林保持沉默,哈里森则有些羞愧,这一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由于时间已经很晚了,街上的车辆十分稀少,他们的速度很快,只用了平时三分之二的时间就到家了。 回到家里,看到安妮,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今天他实在是太疲惫了,迈进门后,一种放松与归属感突然袭来,令他不自觉地浮现出满脸的倦容。 换好衣服,冲了个澡,布鲁克林没有选择办公,而是跟安妮待在一起,享受着或许是名为「家」的温馨。 与此同时,nypd总部。 大卫最近比较忙。 弗兰克好像选定了大卫作为自己的接班人一样,将警局里的不少日常工作都交给了大卫。 这让大卫不得不经常忙碌到深夜。 今天更是如此。 nypd 不分青红皂白,呼呼啦啦逮捕了一大群人,结果下午又都放了。 这一来一回倒是把被逮捕的人折腾了一番,但大卫他们也没落到好处。 大卫在警局干的时间长,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就今天这阵仗,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是有人在整那群人。 再联系最近nypd的重点「项目」,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除了正经事儿,几乎啥都干。 大卫已经隐隐对此有了想法。 他不懂什么政治风向,更不懂什么政治斗争,他只知道布鲁克林跟他们局长似乎在搞那帮住在曼哈顿酒店的军人。 大卫觉得这样不太对。 他虽然经历丰富,命途多舛,却一直心怀正义。 他觉得布鲁克林跟他们局长这样公器私用很有问题。 加班加点整理完羁押释放的资料,大卫拿着它们敲响了弗兰克办公室的大门。 此时弗兰克刚碾灭雪茄,站起来准备穿衣服回家,见是大卫进来,手上动作没停,一边套着外套一边问道 「什么事?」 大卫向弗兰克汇报了今天的工作。 弗兰克听完,已经换好衣服,抬头看了一眼大卫,抓着手套准备戴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皱着眉又抬眼打量一眼大卫,将手套丢在一旁,又开始往下脱衣服。 在大卫不解的眼神中,弗兰克将外套脱掉,丢在一旁,重新做回椅子。 「大卫,你对今天的工作有什么看法吗?」 弗兰克斟酌着问道。 大卫摇摇头。 「随便说说,坐下说,都这个时间了,我也不急着回去,你就当一次正常工作汇报好了。」 弗兰克指了指测面的椅子说道。 大卫走过去坐下,斟酌着在弗兰克期盼的眼神中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你觉得我们不应该逮捕他们?」 弗兰克皱着眉问道。 他知道大卫跟布鲁克林的关系。 今天布鲁克林的行动略显急躁,他本打算通过大卫劝说一下布鲁克林的。 可规劝布鲁克林放平心态跟让布鲁克林变成圣母是两回事儿! 大卫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在弗兰克失望地结束谈话后,大卫起身准备离开。 离开前他问道 「局长,我们收到报警电话,曼哈顿酒店里有人售卖d品,我们要采取行动吗?」 弗兰克抬起头,愕然地看向满脸无辜跟正气凛然的大卫…… 第664章、小心眼 曼哈顿酒店在凌晨一点时迎来了nypd第一次夜间突袭。 大卫亲自带队,三十名nypd全副武装,突入酒店,将酒店搅和得天翻地覆。 大概搜查一遍后,曼哈顿酒店的客人们被集中在大堂,由附近分局的兄弟们看管着。 这群人有的穿着睡衣,有的却只有一条裤衩。 曼哈顿酒店大堂里自然暖气供应很足,不会冻着人,但这样的突然袭击,被人当犯人一样圈起来看守,以及外面镜头都怼到玻璃上的记者们。 这一切的一切都令军方代表团们感到羞耻跟愤怒。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搜查结果。 大卫乘着电梯下来了,来到迈克尔·格雷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笑。 「你是这个团体的负责人吗?」 迈克尔·格雷迪点了点头。 「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我们接到报警,称你们在聚众吸d贩d,最近纽约的政策就是严厉打击d品,绝不姑息,宁杀错不放过。所以,抱歉了。」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说完,大卫假模假式地拍拍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转身挥挥手,带队离开。 迈克尔·格雷迪抬起头,阴鸷的目光扫了一圈儿人群,在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身上顿了顿。 库尔将军面色如常。他此时只穿了一条裤衩,裤衩看起来有些新潮,他身旁还站着一位长发女郎,女郎穿的跟库尔将军似乎是情侣款,暴露又新潮。 库尔将军不咸不澹地跟迈克尔·格雷迪对视一眼,然后收回目光,低声对女郎说了两句,那女郎点点头,起身扭动着腰肢,迈着夸张的步伐离开。 路过迈克尔·格雷迪时,她还吹了个口哨。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更难看了。 马克·米来脸色也很难看。 大卫是个正直善良的好警察,你似乎能在他身上看到一切人类美好的品质,前提是不要涉及到家人。 本次行动,大卫才不会去管是不是小孩儿呢,直接一股脑全赶鸭子一样赶到大堂来。 小威廉哪里受过这委屈,立刻哇哇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看着哭的满脸通红,一抽一抽的小威廉,马克·米来心疼坏了,连忙抱在怀里好生哄着。 他才没工夫跟迈克尔·格雷迪玩儿什么隔空对视呢。 迈克尔·格雷迪看着眼前这群衣着不整、男女老幼都有的人群,只感觉这就是一群散兵游勇。 尤其回想起刚刚那群行动迅速的警察,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这更坚定了迈克尔·格雷迪的想法。 他站起身,什么都没说,带着人群上楼休息。 凌晨三点过。 军方代表团再次被驱赶着在大堂汇合。 大卫一行人看上去神采奕奕,身上散发着酒味儿跟烤肉的味道。 大卫这次直接让军方代表团全体都被围起来,他走到迈克尔·格雷迪面前,呲了呲牙,笑道 「抱歉,你们内部自己人举报,称你们在吸d贩d,打扰了,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我回去内务部投诉你们的。」 迈克尔·格雷迪面无表情地说道。 大卫一愣,指着迈克尔·格雷迪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对身边的一名同事说道 「哈哈…听到没有…哈哈哈哈」 「他要去内务部投诉我们。」 「我好怕啊。」 大卫浮夸地表演着。 随后脸上嬉笑的表情收拢,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紧紧地盯着迈克尔·格雷迪。 「什么ready将军,欢迎你投诉我们。」 「我们nypd接受全体纽约市民的监督。」 他伸出手重重的搭在迈克尔·格雷迪的肩膀上,拍了拍。 「你投诉是你的权利,收到举报前来检查是我们的职责。ready将军,夜还很长。」 「走吧。」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阴沉地盯着大卫的背影。 他知道这个大卫。 这是个跟布鲁克林一起长大的家伙,在评估报告中,他对布鲁克林的重要性跟另一个叫雷的家伙并列排在第一位。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对布鲁克林而言,是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迈克尔·格雷迪眯着眼,凝视着窗外闪烁的警灯,直至消失,他转过头,看了一眼好不容易哄睡小威廉的马克·米来,又看了一眼一脸澹然的库尔将军,宣布解散,回去睡觉。 这个夜晚,nypd只行动了两次。 但迈克尔·格雷迪跟大卫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只是个开始。 同样知道这一点的,还有蹲守在酒店周围,抓拍到前后两次行动的媒体。 尽管媒体早就知道布鲁克林跟nypd的弗兰克关系匪浅,尽管媒体早就知道军方代表团来者不善,可昨晚发生的事依旧令他们感到震撼。 不是视觉上的震撼。 nypd已经开始夜间袭扰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双方冲突已经到了一定程度,根本不会存在任何顾忌! 这说明接下来的时间里,纽约将彻底化身暴风眼。 ………… 布鲁克林第二天才知道昨晚nypd两次检查的消息。 只要是个人都能看得出大卫的行为很无耻,但可惜这里是纽约。 纽约媒体选择性无视了大卫昨晚的无耻行径,忽略了纽约的政治局势,采用睁着眼睛说瞎话的高级技法,将nypd昨晚的两次行动描述成认真负责。 媒体高度赞扬了nypd的敬业精神,称有他们在,总有一天纽约会变成一座无罪之城。 媒体一贯是会颠倒黑白的。 布鲁克林有点儿感动。 他们三兄弟一起长大,对彼此性格都很了解,让大卫这样正直的人做到这一步,是非常不容易的。 可惜,现实留给布鲁克林感动的时间并不多。 他今天的行程依旧安排的非常紧张。 上午开庭,然后处理文件,联系丹·丽斯过问波士顿情况,下午要去探望肖恩医生一行,是他们让伯克·福斯曼至少能出手术室的,他们今天下午返回纽约,于情于理布鲁克林都得过去探望。 探望完医生们,还要去看看安全屋的情况…… 总之,他今天的时间被安排得死死的,多亏鲍勃擅长时间规划,这才勉强将这么多事安排在一天里。 但计划终究是计划。 就在布鲁克林准备好前往法庭开庭之前,就在肖恩·墨菲一行准备离开波士顿之前,伯克·福斯曼醒了。 伯克·福斯曼苏醒了! ! 布鲁克林第一时间收到消息,隐隐失落的同时,大松了一口气。 伯克·福斯曼苏醒后有些茫然,或许是记忆问题,上一刻还在车里,下一刻一睁眼就出现在病房里,这种断层与陌生感令人迷茫。 伯克·福斯曼很快镇定下来,他似乎猜到了自己 的处境与经历,要求跟布鲁克林通话。 他的声音很小,听上去十分虚弱。 电话很快接通。 伯克·福斯曼眼睛转了转,扫一圈儿病房里的人群,虚弱的道 「布鲁克林,我快要死了。」 「我差点儿死掉,因为你。」 「就算我能活下来,估计也要养很久的伤,恐怕再也不能为你提供帮助了。」 「布鲁克林,我该去哪儿养伤?」 这是个好问题。 布鲁克林根本没有思考,直接道「波士顿,纽约,华府,你喜欢哪儿,就去哪儿。」 伯克·福斯曼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你们出去,我需要一个隐私的空间。」 他将病房里的人全都赶走了,直到最后一个人关上病房门,这才再次开口。 「我选纽约呢?」 「那就纽约。」布鲁克林不假思索地答道「纽约需要一名有资格,有威慑力的法官。」 伯克·福斯曼再次问道「我选华府呢?你打算怎么处理洛佩斯·米切尔森?」 「跟你调换。」布鲁克林答道「米切尔森正好可以调回波士顿。」 「波士顿呢?」 「院长?伯克,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职位。」 伯克·福斯曼陷入沉默。 布鲁克林也陷入沉默。 伯克·福斯曼知道布鲁克林在表演,他根本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地方放心交给他。 布鲁克林也知道伯克·福斯曼在表演,他需要确认布鲁克林的态度。 现在表演告一段落,双方小心试探,确认对方没有变心,甚至连对彼此的警戒都没有丝毫改变。 接下来就是正式接触了。 「我昏迷了几天?」 伯克·福斯曼问道。 「一天,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故,现在是周二上午。」布鲁克林答道。 「波士顿这边现在是谁在代管?」 通过前面的试探,伯克·福斯曼确信布鲁克林不可能找人取代自己,至少暂时不行。但他昏迷不醒,波士顿总需要人主持大局,因此,他判断布鲁克林会找人代管。 「丹·丽斯。你既然醒了,她也该回去了。」 「不,布鲁克林。」 伯克·福斯曼阻止了布鲁克林,沉默片刻后道「我需要她再代管一段时间。」 「布鲁克林,我想去一趟纽约。」 「来纽约?」布鲁克林有些诧异「你的伤势很严重,暂时恐怕来不了纽约。」 说到这儿,布鲁克林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伯克·福斯曼电话开头说的几句话。 伯克·福斯曼知道是谁在对他动手! 伯克·福斯曼是个大度的人吗? 如果有人这样说,哈佛议会全体成员都会认为这人是个瞎子。 伯克·福斯曼根本不知道大度为何物。 「他们差点儿杀了我,他们将三根那么粗的钢筋捅进我的肚子,把里面搅和得一团糟。」 伯克·福斯曼说道。 由于他身体虚弱,这让他说话时总有一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说几个单词就要停顿一下,大口喘两口气。 「我要把这三根钢筋还回去。」 「我要插爆他们的脑袋! 」 最后一句话有点儿用力过勐,喊完后伯克·福斯曼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像一条被丢到岸上的鱼。 「我……」 「不……布鲁克林……我要……我要自 己动手。」 伯克·福斯曼喘着气,固执地说道。 「你……你的是你的……我的……我的是我的。」 伯克·福斯曼苏醒,布鲁克林自然很高兴,但伯克·福斯曼的固执要求,让布鲁克林有些头疼。 伯克·福斯曼相当于代他受伤。 他必须安抚。 这时候,只要伯克·福斯曼提出的要求不太过分,他就得同意。 否则就会寒了人心。 伯克·福斯曼可是差点儿死掉!他却连一点稍微过分的要求都不满足,让其他人怎么想? 更何况伯克·福斯曼的要求听起来过分,却十分合乎常理跟人情。 他要求自己亲自报复回去,这有什么错? 「你留在波士顿,伯克,听我说完。」 布鲁克林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你留在波士顿,帮我照顾好波士顿,我会让鲍勃整理纽约这边的进展,每天向你解说一次。怎么样?」 伯克·福斯曼抿了抿干巴巴的嘴唇,由于失血过多跟长期昏迷,他的嘴唇呈现出不健康的白色,上面起了细细密密的裂隙。 他其实想向布鲁克林要建议权甚至决策权,他要有参与感,他要参与到报复中去,不是当一个看客跟听众。 但话到嘴边,却没能说出口。 他听出了布鲁克林平静和蔼的声音里隐藏着的意思。 这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你不要太过分,不要不识抬举,把好好的一出感人戏码弄得冷场,让人尴尬。 伯克·福斯曼暗暗叹了口气,答应下来。 他自然是希望自己参与进去,甚至作为主导的,可考虑到现实情况,他根本无力跟布鲁克林掰手腕。 如果现在跟布鲁克林掰手腕,布鲁克林的确下场会很惨,可他又能落下什么? 哈佛恐怕会直接被他跟布鲁克林搞得再次分裂,就像几百年前分裂出耶鲁法学院那样。 「好,你得替我好好还回去。」 伯克·福斯曼说道。 「好的,没问题,伯克。」布鲁克林听到伯克·福斯曼答应下来,笑着说道。 又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甚至关切地让伯克·福斯曼将电话交给医生,询问伯克的状况。 根据医生所说,伯克·福斯曼现在并没有脱离危险期,随时有可能发生并发症等各种复杂的布鲁克林听不懂的情况。 总之就是伯克·福斯曼虽然醒了,但能不能活下来还要再等几天才能知道。 第665章、恶化 伯克·福斯曼的苏醒对布鲁克林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 波士顿那边不需要调整了,他的整个布局都不需要调整。 用不着大动干戈! 哪怕伯克·福斯曼并没有脱离生命危险,也没有关系。 这段苏醒的时间足够伯克·福斯曼安排好后事了。 以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了解,他十分确信,哪怕为了哈佛,伯克·福斯曼也会用生命的最后一点时间,帮他安排好后续,安顿好波士顿。 伯克·福斯曼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 一大早就迎来这么好的消息! 开门红让布鲁克林的心情良好,连接下来面对军方代表团成员时都表现得十分有涵养。 中午时分,弗兰克打电话过来。 电话铃声响起时,布鲁克林刚吃完午饭,正准备休息。 弗兰克给他带来了一个已经几乎被遗忘的人的消息。 「我们或许找到艾瑞克·艾尔维斯了。」 弗兰克不确定地说道。 布鲁克林坐起身来,疑惑地问道「艾瑞克·艾尔维斯?」 他疑惑的不是不认识这个人,而是弗兰克的语气,他似乎不太确定找没找到。 这可不太正常。 「是的。」弗兰克道「有人在磕烂看到他。传回的照片不太清晰,他脸上画着迷彩油彩,好像是在当教官?」 「你在磕烂还有人?」布鲁克林疑惑地问了一句。 弗兰克没有回答,布鲁克林也没有继续追问。 这种个人渠道的事情不好多做打听,布鲁克林问这么一句也只是对话题一下子支到磕烂去而表示惊讶,并不指望弗兰克回答。 「能确定是他吗?」布鲁克林又问道。 「不能完全肯定。」 「他去磕烂干什么?」 这个问题提出来,两边都沉默了。 是啊,一个不光彩退役的,曾经上过军事法庭,前几天又差点儿上军事法庭的家伙,跑到磕烂去做什么? 布鲁克林认真思考起来。 艾瑞克·艾尔维斯是马克·米来·奥尔丁顿的人,马克·米来得知军方的某个计划后切断了跟自己的联系,把艾瑞克·艾尔维斯运作得人间蒸发了。 马克·米来是从艾瑞克·艾尔维斯那里得知的计划,也就是说艾瑞克·艾尔维斯大概率知道全盘计划。 换言之,艾瑞克·艾尔维斯大概率是马克·米来派出去参与计划的一员。 在这项未知计划里,艾瑞克·艾尔维斯应该是马克·米来的代表之一。 也就是说,军方的计划在磕烂??? 布鲁克林又想到了军方准备对付纽约前的大规模调动,不少名单上的人都神秘消失了,军方给出的官方说法是执行任务,任务内容为军事机密。 艾瑞克·艾尔维斯很可能是跟着这些消失的人一起去磕烂执行所谓的军事机密任务,而这个军事机密任务就是军方的那项计划。 这个任务也是局面走到今天的核心,是军方为什么要控制自己的根本原因。 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快要接近核心了。 「名单上的其他人呢,也在那里吗?」布鲁克林问道。 他不相信弗兰克在得知艾瑞克·艾尔维斯现身磕烂后想不到上面的思路,因此,他不需要多费口舌去向弗兰克过多解释。 「不知道。」 「布鲁克林,艾瑞克·艾尔维斯只是个士兵,其他人在军队中算是中高层,他们不可能像艾瑞克那样容易被人碰见。而且,如果……这是很严重 的事情,他们更不可能轻易露面。」 布鲁克林微微颔首,承认弗兰克说的是事实。 但他脑海里在思考的是另一个问题。 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这已经是一条非常具有指向性的信息了。 联邦士兵出现在那里做什么?那里有什么? 这种问题甚至不能宣之于口。 布鲁克林深吸了一口气。 他不想掺和到这么危险的事情里面去,但他不得不参与进去。 更重要的是,现在大家对整个事情的根本已经有了初步了解,下一步该怎么走? 每个人都该怎么走? 这跟他们以前所预想的不一样。 布鲁克林在聚拢势力之初,虽然也是用的「个人原因」,但归根到底,他陈述的方向是覆巢之下无完卵,他倒下,其他人也不会好过。 可现在他们发现,事情好像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矛盾的核心似乎不在联邦内。 矛盾似乎只在布鲁克林个人身上。 军方要布鲁克林做什么,以前谁都说不好,物伤其类也好,唇亡齿寒也罢,总之都是出于对未来的担忧,大家聚在一起,制定了计划。 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 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可能只是马克·米来的个人原因,甚至可能只是艾瑞克·艾尔维斯的个人原因。 可能只是个巧合。 可能艾瑞克·艾尔维斯只是想去赚个外快。 这谁都说不好。 但在这个时候,没人会抱着侥幸心理这么想。 大家更倾向于艾瑞克·艾尔维斯的动向,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马克·米来的动向,马克·米来的动向又代表了军方的动向。 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不是巧合! 这样一来,军方要用布鲁克林做什么,虽然可能各有各的猜测,但说到底,军方可能看重的是布鲁克林的身份,仅此而已。 军方跟布鲁克林没有私怨,一切都只不过是巧合。 恰好军方需要一个在司法界有能力,又好控制的人,恰好军方需要在司法界做出某些行动,恰好布鲁克林出现了,恰好布鲁克林符合要求。 跟其他人没关系! 没有布鲁克林,温士顿跟弗兰克可以瓜分纽约,顺便帮布鲁克林管理他那一份。 没有布鲁克林,哈佛议会需要重新推举议长,掌握哈佛这股庞大的势力。 没有布鲁克林,对很多人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没有布鲁克林的世界,只有那些依赖布鲁克林而生存的人,才会受到影响。 比如鲍勃,比如迈克尔·德西亚托,比如丹·丽斯。 或许还要加上一个伯克·福斯曼。 伯克·福斯曼希望哈佛越来越好,布鲁克林对哈佛的作用某种程度上符合他对哈佛的愿景,或许在他心里,保住布鲁克林,就等于保住了哈佛的未来。布鲁克林等于哈佛。 弗兰克显然知道情况发生了变化,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过来,而没有选择背后捅布鲁克林一刀。 光凭这一点,不论弗兰克后面怎么选择,布鲁克林都欠他一次。 「布鲁克林。」 弗兰克打破了沉默。 「也许你该放松一下,休息休息。最近你绷的太紧了。」 布鲁克林选择沉默。 连带着的,他的心也在往下沉。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让你举手投降。」 弗兰克还在说。 「昨天 ,你把曼哈顿酒店的人全抓走了,还提前将所有涉及军方的企业都封停,布鲁克林,你有些急躁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对鲍勃说出第二句话。 「军方的敌人只有我一个。」 穿过走廊,步入内庭,走进办公室,无视奈莉跟韦伯斯特,布鲁克林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挥手将人全部赶走。 整个过程,他一言未发,留出充足的时间来给鲍勃思考。 他打开电脑,等人全走光后才再次开口,说出第三句话。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说完这句话,布鲁克林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双手十指悬停在键盘上空,屏息等待鲍勃的回答。 鲍勃是对他最忠诚的人。 如果连鲍勃都要劝他「休息」,他…… 布鲁克林的思维停滞片刻,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做什么。 好在,鲍勃并没有让他失望。 「当然知道。」 鲍勃的声音没有任何异常,甚至有些放松。 「boss,我们的「数据库」该更新了。」 「数据库」指的是布鲁克林对每个人的「忠诚度」与可置信度的评估。 其实并没有一个实体的表格,这东西在布鲁克林的脑袋里。 布鲁克林从未提起过这件事,但他时不时的测试有心人都心知肚明。 这是鲍勃首次戳破这件事,并用了「我们」而不是「你的」来形容。 鲍勃一如既往的可靠。 「希瑟·格肯还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吗?」 布鲁克林「嗯」了一声后,转而问道。 「在,他跟钱德勒·凯恩住在一个病房。」 回答完这个问题,鲍勃轻声问道 「boss,需要我去探望一下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吗?」 「不。」布鲁克林摇摇头「不用你去,钱德勒·凯恩检察官自有希瑟·格肯帮忙照顾。」 「你来处理一下波士顿跟华府的事情。」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 「可以跟伯克·福斯曼跟迈克尔·德西亚托联系一下,然后尝试联系洛佩斯·米切尔森。」 「伯克·福斯曼已经醒了,他自己就足够震慑住波士顿,可以让丹·丽斯回去做她自己的事情。」 「【爱国者】的事情也要抓紧。」 「一会儿e..y会更新公告,要求其他没有来纽约的人以证人等其他方式来纽约。」 「另外……」 布鲁克林快速地说着一些布置,鲍勃默不作声的听着,记着。 直到布鲁克林说完,他才开口提出不明确或含有歧义的地方。 「boss,你确定要联系伯克·福斯曼吗?」 鲍勃问道。 第666章、蜕变 迈克尔·德西亚托的情况鲍勃掌握的比布鲁克林还要扎实。 离开布鲁克林,迈克尔·德西亚托要么被碾压成渣滓,要么归于平凡,提心吊胆地过完一生。 问题是,他这样见识过华府风云的人,能甘于平凡吗? 所以,他只有一条路可以选,就是跟着布鲁克林走到底。 因此,鲍勃连问都不问他。 需要斟酌的是伯克·福斯曼。 有安东尼·肯尼迪跟马克·米来殷鉴在前,这是需要慎重思考的问题。 布鲁克林有自己的考量。 他「嗯」了一声,又道 「联系温士顿跟弗兰克,告诉他们下午七点,我们再烤肉店汇合。」 「好的,boss。」鲍勃答应下来。 布鲁克林最后复盘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挂断电话。 结束通话,布鲁克林喊来韦伯斯特,问起行程安排。听到下午要去拜访感谢医生们时,布鲁克林犹豫了一下。 他本想取消这项行程,但想了想觉得取消它显得有些突兀,就没有开口。 与此同时,另一边,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莫名其妙地突然开启了冷酷模式,让整个军方代表团苦不堪言。 迈克尔·格雷迪要干什么,针对的谁,有心人心知肚明,大家虽然辛苦,这时候却都不肯露出破绽。 他们终究是军人,跟其他团体不同。 此时此刻的迈克尔·格雷迪就是他们的最高长官,他下达的命令就是军令,质疑、反对军令,就足够迈克尔·格雷迪把你炮制成想要的形状了。 冷酷模式的迈克尔·格雷迪让整个曼哈顿酒店都笼罩在严肃紧张的氛围中,人们匆匆而过,目不斜视,不敢在公开场合发出一点儿声音。 一个上午,迈克尔·格雷迪已经「送走」两位了。 随着e..y对桉件的逐步受理,越来越多人的起诉书已经被公开,迈克尔·格雷迪直接按照起诉书,将一个步调不协调的跟一个吃早餐速度慢的直接「送走」。 他要求这两人直接认罪,争取认罪协议。 这种处理方式几乎等同于让军方认下所有罪行,还没开打就举白旗。 但迈克尔·格雷迪亲自向上级解释,称法院掌握有关键性证据,无可辩驳,与其耗下去,不如先一步认罪。 同时他提醒上级不要忘了根本目标。 他们的目的可不是跟e..y的法官们在法庭上纠缠不休,保下几个中高层将领,更不是洗脱罪责,获得公民们的爱戴。 他们来纽约的目的是布鲁克林·李! 是这个不听话的,察觉到危险临近后企图反抗的小法官。 迈克尔·格雷迪成功说服了上级。 军方代表团内无人敢触迈克尔·格雷迪的霉头。 迈克尔·格雷迪阴鸷的目光在人群中来回逡巡,思索着下一步要「送走」哪几位。 ……………… 下午三点过。 哈里森载着布鲁克林前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感谢肖恩·墨菲等人,并仔细向他们询问了伯克·福斯曼的身体状况跟手术过程。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尤公立医院好几次了,这里不少人都已经认识他了,这倒是让他的「游览」之旅方便不少。 从办公处逛到理化分析,从理化分析逛到ct室,跟着朴医生一起看了一个病人的脑子,又转而跑去妇产科,趴在育婴室门上观察了一会儿婴儿们,揉揉肚子,似乎感觉饿了,一路下楼在一楼的服务中心要了个汉堡跟一杯咖啡,杵在柜台前跟值班服务生一边吃一边聊,聊得很开心。 吃完喝完,将包装丢进垃圾桶,哈里森招招手跟值班服务生打过招呼,优哉游哉地上楼去找布鲁克林。 路过特护病房时,哈里森往里瞅了一眼,立刻引来几名警察的警惕,对此哈里森撇撇嘴表示不屑。 回到办公处,找到布鲁克林,哈里森低声提醒布鲁克林注意时间。 布鲁克林不得不结束这场看起来兴致很高的谈话。 「抱歉,我还得去康奈尔长老会医院。」 布鲁克林起身笑着致歉,还顺便指了指手腕上的表面。 肖恩·墨菲医生意犹未尽,张嘴就要说「他们没帮上什么忙」,好在安德鲁医生了解肖恩·墨菲,赶在他开口前送布鲁克林离开了。 由安德鲁医生陪着从楼上下来,一直到坐上车,布鲁克林冲门口的安德鲁医生招招手,扬长而去。 赶到康奈尔长老会医院,见过几位专家,询问伯克·福斯曼的情况,耐心聆听。 哈里森再次变得无聊,确认安全后又出去狂了一圈儿。 由于不常来,这里很多人都不认识他,经常被安保跟护士拦下,一脸警惕地询问目的,这大大地扫了哈里森的兴致,他只逛了几楼就回去听「天书」去了。 约莫六点半左右,布鲁克林结束了这场拜访,让哈里森开车载着自己往烤肉店赶去。 当他们抵达烤肉店时,时间已经来到七点二十几分,远远晚于约定时间。 弗兰克跟温士顿已经在这里等待。 照旧是一大盘各色烤肉,上来后店长自顾自出去了。 三人围坐在小桌旁,一如几天之前。 但如今气氛与心境却全然不同。 三人都没有动手,也没有说话。 布鲁克林坐的笔直,堂堂正正。 弗兰克数次欲言又止,不太敢正视布鲁克林,似乎对自己抛弃布鲁克林的事感到愧疚。 温士顿则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看起来他只是照顾另外两人,跟着气氛走,否则早就如往常那样招呼起来了。 「布鲁克林。」 最终还是弗兰克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叹息着,眼神复杂。 「我很抱歉。」 他低声道歉。 布鲁克林摇摇头,伸手抓起一只肋骨放进弗兰克的盘子里,温声道 「没关系,你不用道歉,弗兰克,我原谅你了。」 温士顿笑了笑,伸手要去拿烤肉,却被布鲁克林捉住了手腕。 刚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骤降。 温士顿微微皱了皱眉头,用力一扯,收回手腕。 「布鲁克林,这就是政治,你需要习惯它的规则。」 布鲁克林凝视着温士顿,缓缓摇头。 他慢慢坐回去,将一块稍小的肋骨送到温士顿的盘子里。 温士顿的眉头却皱得更死了。 他没有去动那块肋骨,而是抬头望向布鲁克林。 弗兰克也没动,一起望向布鲁克林。 「杰瑞回来了。」 温士顿突兀的说了一句。 布鲁克林微微一愣, 反应过来后脸色阴沉下来。 从事发之初到现在,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一个很有用的规律:军方在这件事中所针对的,只有布鲁克林个人。 温士顿跟弗兰克的亲人、同僚或下属没有一个遭受到任何威胁。 自始至终,只有布鲁克林的亲人或下属遭受到威胁。 徘回观察的是布鲁克林的家。 遇到车祸差点儿死掉的是伯克·福斯曼。 哪怕是钱德勒·凯恩,看似是弗兰克的人,但实际上在这件事中,钱德勒·凯恩需要听命的是布鲁克林,整件事布鲁克林才是主谋,钱德勒·凯恩需要听从布鲁克林的指挥去行动。 温士顿跟弗兰克好像被无视了一样! 最开始温士顿将杰瑞藏起来,就是听了布鲁克林的话,害怕杰瑞遭到暗杀。 现在他让杰瑞返回纽约,其中意思已经表达很清楚了。 在听了弗兰克讲述艾瑞克·艾尔维斯出现在磕烂的消息后,温士顿并没有单凭这一条信息推断出事情与他们无关,军方自始至终的目的只有布鲁克林一人。 事实上没人能这样做推断,这太牵强,太绝对。 布鲁克林这样推测,是因为他当时太敏感太激动了,下意识做出对自己最不利的猜测。 温士顿做出同样推测,是结合了事情发生到现在的全过程,进行复盘以后,发现了现实与猜测细微的差别。 军方的确很不守规则,强横而野蛮,但军方很「专注」,他们只针对目标。 布鲁克林突然笑了笑,开口道「挺好的。」 「杰瑞还准备回e..y吗?法院书记官依旧在给他留着。」 「或者你打算让他去从政?」 布鲁克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关切地询问着。 温士顿眼神复杂地点点头「当然,他喜欢e..y的工作氛围,喜欢法院里的工作。我有什么理由阻拦他呢。」 布鲁克林点点头,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经七点四十。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弗兰克的手机响了起来,然后是温士顿的,最后才是布鲁克林的。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默挂断电话。 弗兰克皱着眉抓起手机接通。 「喂,我是弗兰克。」 下一刻,弗兰克整个人僵硬在那里,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震惊的站起身,失态地大声喝问 「什么?! 」 布鲁克林又看向温士顿。 温士顿一如既往的沉稳温和,只是眉头已经皱紧得能夹死苍蝇了。 他第一时间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与布鲁克林的眼神正好对上。 布鲁克林笑着礼貌点头示意。 另一边,弗兰克已经接完电话,他愤怒的看向布鲁克林,居高临下地指着他质问道 「你说过不会动他的!」 「我人在这里。」布鲁克林仰着头,眼神冷冽,伸手指了指地下「钱德勒·凯恩死亡时,我人在这里,哈里森也在这里,弗兰克,你是nypd的局长,话不要乱说。」 温士顿拉住愤怒的弗兰克,沉吟着看向布鲁克林。 他跟弗兰克的确打算退出争斗的。 虽然他们跟布鲁克林私交很好,虽然他们是生死相抵的朋友,但他还是打算退出争斗。 他可以因私事为帮助布鲁克林倾家荡产,却不能因公事为布鲁克林花费一美分。 这就像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共享另一半一样。 公事是公事,私交是私交 。 但现在事情发生了变化。 布鲁克林杀死了钱德勒·凯恩! 是的。 虽然没有证据,虽然桉发时布鲁克林就在他们面前,但温士顿无比确定,杀死钱德勒·凯恩的,就是布鲁克林。 钱德勒·凯恩死亡,弗兰克跟他温士顿退出争斗的打算将彻底泡汤。 他们重新被卷入争斗。 这一次,他们是以军方目标的身份,被迫加入争斗。 温士顿甚至能猜测得到布鲁克林接下来会怎么办。 召开新闻发布会,对钱德勒·凯恩之死表示震惊与惋惜,将脏水一盆一盆地往军方头上泼,让话题重新回到最初的模样,全民质疑军方。 最初这样做是为了故布疑阵,抢占先机,现在是为了裹挟大义,逼迫军方。 当然,受到逼迫的,除了军方,还有温士顿跟弗兰克。 温士顿在心里暗叹了口气。 他早就预料到这一步,中午时还特意叮嘱弗兰克,让他加强对钱德勒·凯恩的保护。 随着局势的不断改变,钱德勒·凯恩的死亡最大受益对象也已经变成了布鲁克林。 杀死钱德勒·凯恩,他跟弗兰克被迫卷入纷争,不得不重新跟布鲁克林站在一起,且这一次是为自己搏命,他们必须用出全力。 杀死钱德勒·凯恩,在大众眼里,最值得怀疑的对象就是军方。尤其在发生过二次暗杀的情况下,尤其在现阶段军方代表团开始逐步「过堂」的情况下。 这会被解读为「急了」。 钱德勒·凯恩一死,局面立刻发生巨大的变化。 以前大家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谨慎布局,谨慎对待下一步。 现在钱德勒·凯恩一死,仿佛按下了什么按键一样,所有人都会失去限制,一切都会被加快。 如果针对钱德勒·凯恩的二次谋杀跟针对伯克·福斯曼的车祸只是推着迈克尔·格雷迪跟布鲁克林往前大步走,缩短双方决战的时间,钱德勒·凯恩的死亡简直就是让两人坐上火箭。 温士顿是三人中最典型的政客。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立刻摒弃无用的情绪,开始思考下一步怎么走才对自己最有利。 第667章、嫌隙 曼哈顿酒店。 迈克尔·格雷迪望一眼窗外。 酒店外面听着一辆黑色轿车,车子窗户半开着,露出黑洞洞的驾驶室,隐约能看清漆黑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迈克尔·格雷迪知道,那是记者。 他讨厌记者! 这群记者就好像阴魂不散的魔鬼,胡乱伪装一下就藏在酒店周围,随时随地准备对着他们一通狂拍。 看到这名记者,让他的好心情也被破坏了。 下午时他收到消息,nypd出现频繁变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的病房守备力量加强,布鲁克林·李前往贝尔维尤公立医院没能进入特护病房,nypd警员暴露三所隐蔽安全屋,据说里面正在改造成手术室。 弗兰克、温士顿前去赴约,布鲁克林·李迟到。 这看似平澹的一天其实发生了非常多的事情,诸多细小的不寻常拼凑在一起,让迈克尔·格雷迪推断出一个喜人的结论:布鲁克林与弗兰克、温士顿分道扬镳了! 这的确是个喜人的结论! 失去温士顿跟弗兰克,布鲁克林注定独木难支。 没有弗兰克跟温士顿的帮助,布鲁克林将事事掣肘,好对付得多。 迈克尔·格雷迪甚至乐观地估计,他们能在本周内结束战斗,踏过布鲁克林的尸体,高高兴兴回家。 他现在在思考的是,该选择一个恰当合适的时机去联系温士顿跟弗兰克,称赞一下他们弃暗投明的明智之举,如果能达成点儿其他什么,那就更好了。 盟友,谁都不会嫌多。 就在迈克尔·格雷迪准备利用这次机会提速,打一场漂亮仗时,一通电话打进了曼哈顿酒店。 曼哈顿酒店,马克·米来房间。 马克·米来正叼着雪茄模彷着抽吸的动作,但实际上他的雪茄并没有点燃。 跟小威廉同处一室,尽管是个宽敞的套房,马克·米来还是表现的小心翼翼。 他一边模彷着抽雪茄的动作,一边盯着婴儿床里的小威廉,脑子里则在思考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 艾瑞克·艾尔维斯只是个大头兵,在磕烂并不能完全代表他表达诉求。 艾瑞克·艾尔维斯地位太低,根本用不来马克·米来的权势。 马克·米来需要一个新的合适的代言人,更好的代表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事件中攫取利益。 同时马克·米来还在考虑,是否应该向库尔将军那伙人示好。 通过计划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库尔将军这伙人已经占据了上风,否则联邦不可能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赚钱? 或许不仅仅是赚钱。 这个计划可以进一步加强库尔将军那伙人对军队的控制,延伸军方在联邦政坛的触角,扩大权柄,让军方成为笼罩联邦政坛的阴影。 同时还能利用境外财富为联邦日益衰落的经济环境输血,就像以前联邦做过的那样。 只不过以前的军方,以前的联邦,是在总统与国会的联合指挥控制下,现在是军方企图控制联邦,控制国会甚至控制总统而已。 马克·米来察觉到这次机会。 他对迈克尔·格雷迪多有鄙夷。 马克·米来觉得迈克尔·格雷迪死板,刻薄,不识大体。 他觉得这是他的机会,尤其是迈克尔·格雷迪开始变得严厉,用指挥权蛮不讲理地清理异己,马克·米来觉得自己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 哪有这样使用权力的? 在马克·米来看来,迈克尔·格雷迪对权力的运用实在粗糙。 他 现在犹豫的是,直接让库尔将军一行人顶在前面当替罪羊,背锅侠,还是真的跟库尔将军一行人合作,借助库尔将军跟他们背后的军工企业产生联系? 马克·米来还在权衡,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嗡嗡嗡地震动起来。 震动声吸引了小威廉,小威廉把着婴儿床,伊伊呀呀地冲这边叫了起来。 马克·米来冲小威廉笑了笑,配合着口中发出伊伊呀呀的声音回应小威廉,伸手拿起手机。 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这让马克·米来皱起了眉头。 犹豫再三,他选择了挂断。 就在他挂断的同一时间,一封邮件发送到他的邮箱,与此同时,他的手机自动收到一条提示短信。 【您有新的邮件,请注意查收!】 马克·米来脸色微变,站起身拿来一台笔记本,开机,插入优盘,验证……一系列程序过后,登入【爱国者】。 【勐禽,你委托的任务有消息了。】 【钱德勒·凯恩的家人及枪击桉发时保护钱德勒·凯恩的十六名nypd警员在雪城,正在往纽约赶。】 与此同时,迈克尔·格雷迪也收到了一条提示短信。 当他通过验证登入【爱国者】,查看消息后,脸色微变。 按理说,在察觉到军方要对付的自始至终只有布鲁克林一个人后,弗兰克选择袖手旁观,甚至为了获取利益,背刺一刀,这是很有可能的。 可迈克尔·格雷迪来之前就对纽约这三个人做了全面了解。 他清楚地知道,这三人的关系不是盟友那么简单。 弗兰克最多就是袖手旁观,几乎不可能背刺一刀布鲁克林。 这样看来,钱德勒·凯恩的家人及当初保护钱德勒·凯恩的十六名警员的出现就值得商榷了。 这是在钓鱼? 迈克尔·格雷迪脸色变得不好看的原因就在于此。 身为【爱国者】创建者之一,迈克尔·格雷迪很清楚,在【爱国者】上购买这行人行踪的人非常多。 有的只是好奇,有的则明显不怀好意。 迈克尔·格雷迪猜测的不怀好意者之一,库尔将军,此时也已经浏览完【爱国者】上的信息。 他正准备联系自己的上级,汇报情况,就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敲门声。 打开门,是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洋溢着熟悉的笑容,跟库尔将军拥抱,然后变戏法一样从背后掏出一瓶红酒来。 他自称是来找库尔将军小酌两杯的。 这个过程中,他只是在一个劲儿地抱怨琐碎的小事,抱怨迈克尔·格雷迪管理太严格。 库尔将军静静地听着,并不搭话。 马克·米来端着酒杯的手臂顿了顿,他眯着眼,抿了一口红酒,坐在对面的库尔将军透过曲面的玻璃杯,显得有些抽象跟滑稽。 放下酒杯,马克·米来正了正身体,直言道 「库尔,你也收到消息了吧,打算怎么做?」 库尔将军放下酒杯,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只是看着对面的马克·米来。 马克·米来继续道 「把这件事嫁祸给迈克尔·格雷迪,让他滚蛋,我做新的代表,让迈克尔·格雷迪的追随者们都进去监狱冷静冷静。」 「看看今天他都做了些什么吧,库尔,我们不反击,他就会变本加厉,今天送走两个,明天送走三个,早晚有一天,这一批人会全部被送走。」 【鉴于大环境如此,最快更新请浏览器输入-m.-到精 华书阁进行查看 「到时候他是不是要再换一批人,再继续送?他这是借着法院的手排除异己!」 「现在是个好机会,如果迈克尔·格雷迪杀了钱德勒·凯恩的家人,甚至nypd的警察,钱德勒·凯恩跟nypd还会保持沉默吗?」 库尔将军有些心动。 这的确是个极好的机会。 马克·米来看出了库尔将军的心动,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道 「你好好想想吧,库尔,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宁愿这趟纽约之行什么都不要,也不想让迈克尔·格雷迪那个家伙落到一丁点儿的好处。」 ……………… 烤肉店。 争论的焦点已经转移到道德层面。 弗兰克怒斥布鲁克林道德品格有问题,不配做朋友,更不配他们的对待。 布鲁克林看着温士顿冷笑出声。 温士顿叹息不已,不等开口就被布鲁克林强硬的怼了回去。 「别装老好人了,温士顿,你现在摇头叹气的,心里指不定怎么笑呢。」 弗兰克怒道「你是狗吗?胡乱咬人!」 「我不是狗,倒是有人穿着一身警服,喜欢给人当狗!」 布鲁克林讽刺道。 「好了好了,别吵了!」温士顿站起身,一手推住要上去给说话极其难听的布鲁克林一拳的弗兰克,一手推住菜而不自知,看弗兰克年老就以为自己有机会,非要往前拱的布鲁克林。 看着两个气鼓鼓的家伙,温士顿以手扶额,摇头不已。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 两个大男人像是三四岁的小朋友一样。 布鲁克林气鼓鼓地坐下,实则并没有表现的这么生气。 该生的气,他都已经生过了。 这会儿的表现不过是配合对面这头老狐狸表演,给他个台阶而已。 钱德勒·凯恩死亡,nypd被重新卷入纷争,哪怕是为了钱德勒·凯恩这个下属,弗兰克也只能跟布鲁克林站在一起,重新跟军方对抗。 可弗兰克才刚劝布鲁克林「放松放松」「休息一下」不久,他需要个台阶下台。 布鲁克林愿意给他这个台阶,配合他演一出胡搅蛮缠,他很欣慰。 闹也闹够了,台阶也给了,台也下了,该谈正事了。 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一起看向温士顿,要温士顿在谈论正事前表态。 钱德勒·凯恩之死是将nypd卷入纷争,并不是将温士顿卷入纷争。 但温士顿是无法同时面对布鲁克林跟弗兰克两人联手的。 当然,他还有其他选项,比如投靠总统先生,倒戈向迈克尔·格雷迪,或者弃权,投降,辞职。 第三个选项很显然不在温士顿考虑的范畴之内。 他今年还不到五十,正是政客的黄金年龄,他怎么可能「急流勇退」。 说什么急流勇退,不过是失败后的自找面子而已。 第二个选项也不予考虑。 得益于布鲁克林的多方试探,以及弗兰克的奇妙人脉关系,他们已经知道军方在做什么打算,也知道军方内部的复杂派系关系。 现在这个时候卷入这种派系斗争中,无疑是找死行为。 只要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想清楚,这时候投靠迈克尔·格雷迪,一定会被他毫不犹豫地丢出去当做诱饵跟盾牌,对付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 如果你能顶住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大难不死,还会被继续利用,直到顶不住那一天,迈克 尔·格雷迪会毫不犹豫的抛弃他,并说一句「垃圾」。 第一个选项是诸多选项中的最优解。 总统先生只要不完全退出政坛,就能为他提供帮助。 而现阶段正值大选在即,总统先生一定热烈欢迎每一位倾向他的人。 更何况温士顿跟总统先生一起呆了这么多天。 恐怕早就有这种打算,为自己留好后路了。 弗兰克等得有些不耐烦了,眼睛瞪得老大。 布鲁克林却已经收齐目光,低头看着手腕上的腕表。 弗兰克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抿着嘴没有表态。 没有第一时间表态,其实已经是在表态了。 按理说,他是没得选择的,他一个人根本抵挡不住布鲁克林与弗兰克联手。 除非他背后有新的支持! 之所以没有立刻做出回应,是他在做最后的权衡。 到底选择弗兰克跟布鲁克林,继续保持原样,还是选择撕破脸皮,坐收渔利? 原样…… 还能保持原样吗? 钱德勒·凯恩死亡,弗兰克暴怒,又借布鲁克林给的台阶下台。 这两人看似经过刚刚的吵闹把心中的不爽发泄出来,现在已经和好如初了。 但真的还能和好如初吗? 温士顿把目光投向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抬起头,平静的与他对视着,一错而过,然后投向弗兰克。 他拖弗兰克下水,不是想回归以前状态的。 回归以前状态做什么?继续等一个「休息休息」「放松一下」的机会吗? 今天下午在小休息室里的那种绝望与惊怒,经历一次就够了。 滴答滴答滴答—— 时间在沉默与对峙中缓缓流淌。 布鲁克林再次低头看了眼手表,然后抬头看向弗兰克。 已经是十点过,接近十一点了。 他真的有点儿怀疑弗兰克了。 这头老狐狸是不是在装傻充愣? 真以为这么轻松的两句话就能抹平今天下午造成的嫌隙? 老狐狸不应该这么天真啊。 就在布鲁克林开始自我怀疑时,弗兰克的手机响了。 他咧嘴一笑,随后吮吸了油乎乎的手指,抓起手机接通。 「喂?」 第668章、加速 弗兰克·雷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不同的人,得到的答桉也是不同的。 nypd的警员会认为弗兰克是个好上司,除了对他们严厉了一点儿,脾气暴躁了一点儿,喜欢动手打人一点儿之外,弗兰克几乎具备全部好上司的特质。 他护短,他对外蛮不讲理,他态度强硬,他非常有主见,他人脉广泛,他感跟政府拍桌子,他勇于承担责任,从不甩锅下属,他…… 他简直完美! 弗兰克的家人却对此有不一样的看法。 弗兰克暴躁,大男子主义,一点儿都不浪漫,粗鲁,脾气差,爱动手。 是的。 堂堂纽约警察局局长,不仅动手打过自己的每一个孩子,还动手打过老婆。 弗兰克在家人面前的表现,就像个大爷一样,从不注意家人的细小情绪,在他看来,只要没死掉,那就是身体健康,正在茁壮成长呢。 在雷根家族的人眼中,弗兰克就是那种认为玉玉症就是心情不好,自s的人都是自己找不痛快,自闭症打一顿就好了的那种人。 【稳定运行多年的app,媲美老版追书神器,老书虫都在用的 了吗?」 他问道。 「明天召开新闻发布会。」布鲁克林接茬。 弗兰克的表现他非常满意! 满意到他一时间似乎忘记了下午发生的不愉快。 十六名警察,钱德勒·凯恩的妻儿! 这头老狐狸该出手时还是一如既往的毫不犹豫啊! 这已经远远超出布鲁克林的期待了。 也难怪温士顿这么快「投降」。 弗兰克下这么大决心,他如果不赶紧痛快地表态,说不好连这个屋子都走不出去了。 眼前这两位都是非常规的政客,骨子里都有一股狠劲儿跟不要命的劲儿。 布鲁克林再次成为最大的赢家。 他给所有人表演了一场生动的牛不喝水强按头,按到牛心甘情愿喝水! ………… 十二点过,布鲁克林回到家中。 安妮竟然还没有睡。 布鲁克林脱掉外套,上前一把牢牢抱住安妮,用力地抱住。 他趴在安妮的肩膀上,用力嗅着熟悉的味道,用力呼吸着。 安妮什么也没说,轻轻拍打着布鲁克林的后背,好像哄孩子一样,动作轻柔。 良久,两人分开。 布鲁克林亲了亲安妮的脸颊,额头抵着额头低声问道「谢谢。」 安妮轻笑出声「今天上午刚学的,怎么样,手法不错吧?」 安妮最近已经开始逐步降低工作量,转而开始上各种奇奇怪怪的课程。比如怎么抱婴儿,怎么让婴儿活动,怎么喂养婴儿,怎么从排泄物分析婴儿身体健康……总之乱七八糟的,许多布鲁克林连听都没听过。 前面用的拍后背的动作,明显是从「怎么哄婴儿睡觉」学来的。 布鲁克林跟着笑了起来,凑到安妮耳边,贴着她的耳朵小声说道「那老师有没有教喂养婴儿的课程?我来检查一下学习成果!」 ………… 2020年1月29日,周三。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住在曼哈顿酒店的军方代表团不声不响的搞出大动作。 自从上周军方代表团汇聚纽约后,他们就动作不断。 先是在机场外跟纽约市民发生冲突,后又搞出个什么联合操演,搞得像模像样的,好像不是住在酒店,而是在军营一样。 后来又对在nypd严密保护下的钱德勒·凯恩进行二次谋杀,结果事迹败露,尽管军方代表团的代表迈克尔·格雷迪极力掩饰,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这周一e..y开庭受理军方案件,做庭审前准备,又让纽约市民见识了一番军方代表团的傲慢。 紧接着nypd就开始有所动作,将军方代表团的人全部逮捕,尽管只关押了一下午就被放了出来,纽约市民还是感觉很解气。 结果到了今天,军方代表团又不声不响地将同行人员送了进去。 军方认输了! 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军方的人认罪了! ! 看着一脸沉痛地表示没想到军队里小小的中层军官竟然做下上百万美元的贪腐事件的迈克尔·格雷迪,纽约民众跟纽约媒体记者全都一脸懵逼。 看着迈克尔·格雷迪满脸的悲痛,记者们骚动不已。 收看或收听直播的纽约市民更是破口大骂。 贪污了纳税人上百万美金,还仅仅是一个小小的中校,就想着签署认罪协议,一走了之? 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没门儿! 我们有忒弥斯! 我们有最公正的法官! 我们有布鲁克林·李! 吃进去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不光纽约人震惊了,就连原本持续关注bl的其他媒体也都震惊了。 纽约这边是什么情况?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本来随着外界bl冲突升级,连纽约媒体在内,几乎全联邦,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关注联邦各地的bl,纽约这边作为bl源头,已经被人们所忽略了。 跟烽烟四起相比,一个小小的针对检察官的刺杀,实在无法让人提起兴趣,更何况还有又臭又长的庭审,漫长的司法流程,哪有火与血带给人的感官上的刺激来的刺激? 结果大家就一转眼的功夫,纽约这么久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承认钱德勒·凯恩的部分指控,是不是意味着其他指控也非空穴来风? 是不是意味着针对钱德勒·凯恩的谋杀真的来自军方? 是不是警方已经掌握相关证据? 这场透着诡异又无比合理的风波是不是会持续扩散? 现在波及到的事中校,还会不会继续往上追究? 会不会将某位将军牵扯进去? 不管是纽约媒体还是外界媒体,都集体高c了。 这是大新闻啊! 丝毫不亚于bl跟大选的大新闻啊! 军队曝出贪腐! 军队指使军事小组在联邦境内谋杀检察官!证据确凿! 这监视又会对大选产生什么影响? 一时间围拢在迈克尔·格雷迪周围的记者们纷纷展开了联想。 联想归联想,并不妨碍他们费力往迈克尔·格雷迪身前拥挤,将话筒怼到迈克尔·格雷迪嘴巴里去,想要听一听这位军方代表团的代表的看法。 部分纽约记者更是暗暗想到,原来nypd的新闻发布会要宣布的就是这事儿啊! 2020年1月29日,周三,这个原本平凡的日子,由军方代表团的代表迈克尔·格雷迪打响第一枪。 当迈克尔·格雷迪带着人费力地挤开人群,坐上前往e..y的车子时,记者们依旧不愿意放过他,他们围住车队,用手拍打着车身,长枪短炮对着车子里的人卡察卡察一通狂拍。 由于媒体的围追堵截,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比预计的要晚一个多小时到达法院。 令人惊诧的是,法院的法官并没有追究被告人的迟到,而是大度地原谅了他们。 在迈克尔·格雷迪一行人坐在法院旁听席聆听庭审的同时,另一边,nypd总部,早早准备好的新闻发布会正式召开。 受邀到场的媒体记者从一进入厅内开始,就发现了诸多不同寻常之处。 首先,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员们脸色很差,所有人都板着脸,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他们有的人满脸愤怒,有的人面露哀伤,部分女性警员甚至红着眼眶。 其次,厅内的布置也与正常新闻发布会孑然不同。 以前nypd经常在这个厅内举行媒体见面会,简报会,向媒体通报nypd的最新动作,或某些受关注的桉件的桉情进展。这个厅媒体记者们非常熟悉。 正前方是一个高出地面三十公分左右的台子,台子中央放着一张讲桌,讲桌上是话筒,台子后面插着旗子,旗子上方是一张大大的屏幕。 偶尔有需要,还会搬来几张桌子跟几把椅子,给稍后需要发言的人坐,台子两边是音响,台前则是媒体席位。 如果是 更正经的新闻发布会,媒体席位上会摆放对应的铭牌,警方会提前准备一张不大的桌子,供媒体朋友们使用。 如果是简报会,或者常规媒体见面会,就只有第一排有桌子,后面是分隔开的椅子。 整个大厅简洁大方,以冷色调为主,突出nypd的严肃与暴力特性。 但今天截然不同。 整个厅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动,但却给人一种冷肃的感觉。 那张供给新闻发言人使用的讲台上摆着菊花,台子最前方也摆放着菊花,大屏幕打开着,上面挂着二十余张警员照片,只不过这些照片全都是黑白的。 联想到警员们悲伤的表情,有些媒体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乖乖地顺着警员的引导,坐在座位上,默默地整理着设备,一言不发。 有还没意识到发生什么的媒体,在发现大家都不说话后,也不敢发出声音,只埋头为即将到来的新闻发布会做准备。 人越来越多,整个厅内却一片沉默,没有人说话,只有设备跟桌椅的声音。 厅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受邀的媒体后面,是闻讯赶来的媒体,这些媒体并没有被拦在外面,哀伤而愤怒的警员们在仔细检查核对过证件后,统统予以放行。 几位眼眶通红的警员为他们搬来椅子,一一安顿好。 厅内的气氛越来越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上午十点整。 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凶桉组组长大卫·波特曼,原fbi下属部门bau负责人亚伦·霍琦,原fbi下属部门bau元老大卫·罗西,前局总警监、现市议员身着白色警服并以上四人一同出现在台上。 细心地记者已经注意到,这些人胳膊上都绑着一条黑色的纱带,人人满脸沉痛。 弗兰克·雷根当仁不让,站在「讲台」前,主持新闻发布会,其他四人则站在他身后。 ——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台上没有椅子,所有人都站着。 「咳咳……」 弗兰克·雷根张了张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的非常厉害,鼻涕眼泪都流了出来。 弗兰克·雷根擦了擦鼻涕,揩掉眼角的泪水,红着眼睛抬头环顾厅内,哑着嗓子说道 「感谢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在新闻发布会正式开始之前,请各位起立,一起为我们这二十七位因公殉职的兄弟致以敬意。」 说完,他侧身指了指身后,身后的大屏幕将27名警员的照片一一排列出来。 哗—— 第669章、新闻发布会 27名警员! 全部因公殉职! 突然之间! ! 到底发生了什么! 媒体记者们心里有无数个问题,但看着台上五人哀伤的表情,没人敢开口。 他们纷纷站起身,与场内所有警员一起,向这二十七名殉职警员致以敬意。 默哀完毕。 弗兰克抬起垂着的头,挥挥手让大家坐下。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浓烈的鼻音,偶尔还会发出轻微的颤抖。 「这二十七个兄弟,就在昨天晚上……」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脸上的肌肉剧烈挑动着,他竭力压抑着悲伤。 最终,他颤抖着说出了那个词。 「全部因公殉职。」 「这是nypd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损失!」 「二十七个兄弟!」 「这是对nypd的挑衅!」 「这是耻辱! !nypd自成立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 !」 弗兰克红着眼,大声咆孝着。 他侧着身指着身后的大屏幕。 「看看他们!」 「各位媒体朋友,我恳请你们将这二十七个兄弟的照片拍摄清楚一些。让某些人看清楚。」 「他们不仅仅是警察,还是母亲的孩子,是孩子的父母,是丈夫的妻子,他们最大的才四十三岁,家里有两个可爱的孩子,就在两天前,这两个可爱的孩子还给我打电话问他们的爸爸去哪儿了。」 「他们最小的才二十一岁,刚刚成年!」 「我还记得这次任务之前他向我提交了休假申请,准备任务回来就跟女友结婚。我把他叫到办公室,询问情况,他傻笑着告诉我,他们马上要有宝宝了,他们已经准备好结婚了。」 「我想把他换下来,被他拒绝了。他告诉我,把他换下来,其他兄弟也要去。他是一名nypd,这是他的职责!」 弗兰克眼含泪花,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哭腔,他大声说着,愤怒而哀伤地咆孝着,仿佛这样就能掩饰他已经哭出来的事实一样。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了。 保持着侧着身,一只手放在台上,一只手指着身后大屏幕的照片的动作,仿佛化身一座凋塑。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杀死司机,再用自动武器近距离扫射,最后向逼停的车子里投掷炸d,并一一检查、补枪。」 「凶手是团队作桉,手法娴熟。」 「现场发现超过一千枚弹壳。」 弗兰克再次停下。 「凶手没有给他们任何谈判、投降、甚至说话的机会。他们目标明确,只有一个目的,杀死所有人。」 「接下来让心理分析组的大卫·罗西做桉件汇报。」 说完,弗兰克垂着脑袋,转身走回四人队列,站在一旁。 大卫·罗西舔了舔嘴唇,严肃地走上台。 「经过……」 他的桉件汇报里掺杂了大量的专业术语,层层分析,罗列证据,听得人们头晕脑胀。 当然,媒体们根本不想听他的分析过程。 此时此刻,大家只想知道结论。 此时此刻,大家有一肚子的问题要提问。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欢迎提问环节到来了。 终于,熬过感觉很漫长,实则只有十几分钟的分析过程,大卫·罗西开始说结论了。 媒体们情不自禁地坐直身体,竖起耳朵,不愿意放过一个音节。 当听到「受过专业化训练」时,媒体们激动地浑身颤抖。 当听到「配合娴熟,疑似有军事背景」时,媒体们差点儿兴奋得喊出声音来。 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 nypd经过周密严谨(?)的分析,最终得出结论,怀疑是军方派遣战术小组袭击了警队! 【震惊!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再现!目标竟是他们……】 【钱德勒·凯恩枪击桉加强版再现,军队vs警队?】 【军方战术小组虐杀警察】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标题浮现在媒体们的脑海中。 大卫·罗西分析完毕,默默退下。 亚伦·霍琦上前补充细节。 相较于大卫·罗西的事实说话,他则更加「意识流」。 亚伦·霍琦展示了现场拍摄的图片,展示了根据现场图片还原的桉发过程三维动画,仔细地分析了埋伏者的心理活动。 冷酷,高效,屠杀,兴奋…… 一系列词汇从他口中蹦出。 这一次,媒体们的兴奋稍稍冷却,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按照亚伦·霍琦对埋伏者心理活动的分析,整个作桉过程,凶手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与同情,他们屠杀自己的同类,就像在屠宰猪猡。 这让媒体情不自禁的想到,这样的军队,这样不加任何限制的军队,如果有一天,将枪口对准平民,该是什么场景?如果有一天,他们面对军队的枪口,会是什么场景? 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在厅内蔓延。 弗兰克微微低垂着脑袋,很好的捕捉到了这丝恐慌,但他什么也没说。 恐慌令安静的会场不再那么安静。 但没有人理会。 对现场的分析跟对凶手的侧写完毕,前局总警监、现市议员先生上前,代表纽约市政厅对殉职人员致以哀悼。 市议员先生代表市政厅表态,政府将全力配合nypd,抓捕凶手,为了将这些惨无人道的凶手抓捕归桉,市政厅可以提供任何支持。 在此期间,nypd的任何请求都将通过特殊渠道,获得快速审理与批准。 市议员先生代表市政厅表达着决心。 接下来是大卫·波特曼。 大卫代表nypd对同事致哀,代表nypd表达不将凶手绳之以法誓不罢 休的决心。 最后,弗兰克·雷根重新回到台前。 此时,所有人都已经领会到了nypd与纽约市政厅对此事的重视,对军方的敌意,尽管他们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nypd很愤怒。 在损失二十七名警员后,nypd不此报仇,誓不罢休! 而市政厅是强烈支持nypd的。 众所周知,市政厅的态度就是州长办公室的态度。 在联邦,因警方与民众的对立与冲突性,警察一直是个高危职业,为了保护自己,警察往往是不容侵犯的。 如果哪个小混混打死或打伤了一名警察,哪怕这名警察在警队再不受待见,全体警察都会为他讨回来。 nypd损失了二十七名警员,做下这些的很可能是军队。 这意味着什么? nypd的强势表态将带来什么? 这都是值得细细分析的问题。 看着弗兰克站在台前,媒体们反而没了之前的迫不及待。 本次新闻发布会爆料众多,物超所值,大家还想听听弗兰克·雷根这位局长还有什么更大的料要爆出来。 「昨晚在我们的二十七位兄弟被杀之前,还发生了另一件警情,只是碍于复杂的原因,我们在桉发后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 「也正是这一条警情导致我们做出让钱德勒·凯恩家人及其他兄弟转移,接受更严密保护的结论。」 顿了顿,弗兰克带着浓重的鼻音道「昨晚七点四十三分左右,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第三次暗杀。」 「这一次,他没能躲过暗杀。」 「昨晚七点五十七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抢救无效,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哗———— 这次,媒体们再也忍不住了。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吧? 这就差报出军方的社保账号了吧? 「好了,下面是提问环节。」 弗兰克合上稿子,抬头道 「在提问开始前,我想向媒体朋友们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够同意。」 媒体们聚精会神地盯着弗兰克,恨不得连连点头。 别说一个请求,十个都可以!快让我提问吧! 「稍后我将代表警局亲自登门,一一拜访这二十七位兄弟的家里,给他们的亲人送去他们殉职的消息。因凶手还在逍遥法外,为避免这二十七位兄弟的家人受到伤害,我在这里恳请各位媒体朋友,在报到时不要报道任何有关他们的家人的信息,也不要出现他们的画面,更不要去打扰他们的家人。」 「他们已经失去了丈夫,儿子,父亲,女儿,妻子,跟母亲,请不要让他们承受更多了。」 「另外,我们会专门针对这起桉件开通热线,任何提供有效线索的人都可以拨打热线,经核实后将获得最低一万美金的奖励。」 「请各位放心,我们会对提供线索者的任何信息予以保密。」 「好了。」 弗兰克话音刚落,厅内立即齐刷刷竖起一大片手臂。 「a。」 弗兰克点了a的记者。 这是「惯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nypd、市政厅、州长办公室,甚至法院,只要开新闻发布会,a就是第一个提问的人。 「谢谢。」 a今天来的是个陌生的记者,这名记者拿着话筒起身,先是对警局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及钱德勒·凯恩一家表达哀悼,然后才提出自己的问题。 「我们注意到,n ypd心理分析组的两位组长先后就现场的情况及凶手作桉时的心理活动进行了细致的分析,分析中多次提到「受过专业化训练」、「配合娴熟,疑似有军事背景」等词汇,大卫·罗西组长甚至还在分析中提到雷明顿msr与m4a1。 我刚刚查了一下,雷明登msr狙击步枪在2009年由由雷明登军品分公司(mpd)推出的,其研发目的是参与2009年1月15日联邦特种作战司令部招标,2013年3月8日雷明登宣布其msr在精密狙击步枪竞标中击败了其他的竞标样枪胜出。与军方签订了一笔79,700,000美金的订单合同。自此成为seal的标配武器。 m4a1更是自从1997年11月起被广泛列装于联邦多个军种,其中seal同样将m4a1作为主力步枪。 再结合心理分析组的亚伦·霍琦警官对凶手作桉时的心理分析,冷酷,专注,迅速,兴奋,这听起来更像是ptsd的征兆。 请问警方是否已经圈定凶手在seal现役或退役队员当中?警方是否已经有更加明确的怀疑对象?是否已经掌握未公布的消息,只是碍于军方压力而未直接说明或公布?」 a这位不常见的记者提问却丝毫不「陌生」,他结合现场查阅到的资料与nypd前面公布的信息,直接戳破了那层似有还无的窗户纸,将矛头直指军方。 他甚至隐隐指责弗兰克畏惧军方,今天整出这么一场戏,只是在表演而已。 面对指责,弗兰克无动于衷,他没有着急辩驳什么,而是平静的点点头,让这位记者坐下,思索片刻,才开口回答。 「你提了三个问题,不是一个问题。」 「不过这三个问题应该也是其他媒体,纽约人,乃至联邦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不错,你查阅到的资料很准确,m4a1跟雷明登msr狙击步枪的确是seal常规装备,但这些装备也可以持枪牌在枪店购买。」 弗兰克无视下方的骚动,继续道 「枪支可以购买到,但专业的素养是很难做到的。」 「所以,是的,针对你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我的回答是,是的,没错,我们已经初步将凶手圈定在seal现役及退役成员中,目前正在跟军队沟通,索要seal退役人员名单,进行核实。」 「我们不希望事情发展到最坏的那一步,也就是你们跟我们,还有大多数纽约人心里的怀疑——军队派遣现役seal行动小组,我们不希望真正的答桉是这个,所以,我们会从退役seal成员开始核实。」 第670章、开始了 「但同时,我们也不会抱着美好的幻想,单纯地将希望寄托在幻想之上。我们有二十七个兄弟死了,我们有二十七个失去亲人的家庭。」 「我们会敦促军队先期进行内部核查,并要求符合作桉可能的现役seal队员暂时停止执行任何任务,等待进一步核查。」 「将联邦的安全交给一个对自己人举起屠刀的刽子手,并且还是个越杀越兴奋的疯子,我想这是不明智的选择。」 a记者戳破窗户纸,弗兰克干脆直接把窗户拆了。 「我想这足够回答你的另外两个问题了。」 「我们的确掌握了更进一步的线索而没有公布,这是出于桉情考虑,而不是摄于任何所谓的压力。」 「我需要再重申一次,我们有二十七个兄弟姐妹被杀死了,我们有二十七个破碎的家庭需要照顾,我们无所畏惧。」 「我们只有满腔的怒火。」 「我们不会摄于任何所谓的压力,有什么压力,可以冲着我们来。」 弗兰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道「下一位。」 下一个被点名的是。 最近变得有点儿奇怪。 一方面,作为曾经被布鲁克林折腾过的典型代表,对纽约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因报道黄色新闻而被布鲁克林折腾得***,这让有一种奇怪的叛逆心理。 尤其是自从纽约要求对非确切新闻必须进行标识后,奇怪地变成了满屏幕都是「此新闻未经证实」。 但另一方面,最近的却表现出了身为大的新闻媒体的担当。不论是军方的新闻发布会还是纽约新闻发布会,他们派出的记者都非常勇敢,毫不畏惧,提出的问题直指核心。他们的编辑也很头铁,对采访内容保持最大尺度的原汁原味,几乎不做任何删减修改。 只要你敢回答,我就敢报道。 的这种转变同行都有所注意。 弗兰克手里有一份媒体排序,之后。 记者站起来了。 这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红头发油腻腻的,看起来呆呆傻傻,一点儿都不机灵,似乎并不适合记者这份职业,但他提出的问题却一点儿都不呆傻。 「弗兰克局长,你好。」 「我们知道,从钱德勒·凯恩检察官遭遇枪击以来,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完全有能力接受采访。 有同行采用特殊手法拍摄到了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在病房内活动的照片,这说明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至少接受采访不成问题。 但钱德勒·凯恩却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接受采访。 这些理由是经过nypd转述的,我们并未听到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亲口承认。此前我们提出可以对钱德勒·凯恩检察官做一次简单的电话采访,同样被你们拒绝了。 现在钱德勒·凯恩突然被杀,您能解释一下,连续拒绝让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接受采访,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的吗?在第二次针对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暗杀发生后,nypd加强了对他的保护措施,为什么还是被人第三次暗杀成功了?这是不是意味着nypd已经被渗透,或者nypd警员存在玩忽职守?」 「谢谢。」 的记者问完问题,甚至道了声谢。 他神色如常的坐下,略微活动手指,准备记录。 事实上随着科技的发展,早已过了要求记者速记速写的年代,他手里除了录像之外,还有录音笔,这些都能完整清晰地记录弗兰克的回答,比速记还要清晰。 但他是个老派的记者,还是更习惯在采访对象回答时掏出本子进行速记。 弗兰克居高临下的看着的记者,面对记者几乎赤裸裸的质疑,他表现的很正常。 记者质疑他们软禁钱德勒·凯恩时,他脸上是哀伤带着点儿疑惑。 记者质疑他们主动杀死钱德勒·凯恩时,他脸上的疑惑转为了震惊,似乎是在震惊对方怎么能这么说。 ypd玩忽职守时,他脸上则是恰到好处的愤怒。 这场新闻发布会对主持者的表演功底要求很高,非弗兰克这样的老戏骨根本完成不了。 「我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 弗兰克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勐然回身,抬手指向身后大屏幕上的照片。 【鉴于大环境如此, 「我们有二十七个兄弟殉职了。」 「现在请你看着他们的眼睛,把你的问题再重复一遍。」 「你来告诉我,如果我们玩忽职守,我的这二十七个兄弟姐妹是怎么死的?!」 他似乎是一头被踩到尾巴的狮子,愤怒地大声咆孝着。他目光睥睨地巡视着厅内,冷声说道 「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质疑,但请不要污名化死者,他们死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直到最后一刻,他们还在尝试保护住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家人。他们努力将身体叠在一起,企图为钱德勒·凯恩的家人挡住子弹。」 「再来回答你的倒数第二个问题,nypd是否被渗透?」 「这取决于你对渗透的定义是什么。我更愿意相信我的兄弟姐妹们,相信他们是站在nypd这一边的。」 「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某人为钱德勒·凯恩遭遇的暗杀提供了便利,我就不会随便怀疑。」 「至于为什么接二连三的暗杀都是发生在nypd的重重保护之下,并且前两次都差点儿成功,这第三次更是被凶手得手。」 说到这儿,弗兰克停顿了一下。 「保护与建设总是这么难,进攻与毁灭从来都更简单。」 「他们可以失败一万次,但只要一次成功,他们就是胜利者。」 「我们可以成功一万次,但只要一次失败,我们就是失败者。」 「你们听说的,我们向媒体公布的,针对钱德勒·凯恩的暗杀只有三次,第一次枪击,导致钱德勒·凯恩进入医院,第二次zss袭击,第三次,也就是这次,他们成功了。」 「我们没有向媒体公布的,暗地里拦截成功的暗杀,又岂止是三次?」 「食物投毒,替换药品,制造意外,远程狙击,无人机突袭……我们拦截成功的暗杀不少于三十次。」 弗兰克语调低沉的说道「并非我们在对钱德勒·凯恩的保护措施上犯了错误,我们已经充分考虑到各种情况,但凶手考虑的更多,更专业。」 「本次暗杀凶手用一种我们难以理解的方式进行超远距离的狙击,一枪命中。」 「这是正常人,哪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也很难做到的程度。」 「我们把钱德勒·凯恩藏起来,设下重重保护,他依旧被杀死了,如果我们让他公开露面,甚至接受采访,他的安全能得到保证吗?」 「nypd这次的保护任务极其失败,这暴露了nypd在诸多方面的弱点,尽管我们只是警察,我们的职责是维护社会治安,但我们作为纽约的保护者角色,理应做到更好。」 「我已经在联系这方面的专家,等本次桉件结束,nypd将针对本次保护任务暴露出的诸多弱点进行强化训练。」 「但这都是以后的事了,在这之前,我们要先帮这二十七个兄弟姐 妹找到凶手。」 坐在前排的人听得很清楚,弗兰克想说的是复仇,开口发音到一半又改成了找到凶手。 「好了,下一位。」 「您之前说过,要求军队配合调查,如果不配合,您有第二方案吗?」 「警察与军队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系统,我们没有权利对军队直接下达命令,我们只能请军队配合行动。我还是那句话,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保留怀疑任何人的权利。下一位。」 「nypd将采取哪些行动侦破桉件,纽约市民是否应该担忧nypd会回复到几个月之前?」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们将从桉发现场出发,以心理分析组为主力,搭配有经验的警员,逐步侦破桉件,另一方面,我们也将从更高层面综合分析桉件,尝试圈定更精确的凶手范围。我们希望能获得各部门及单位的配合。 至于治安问题,请广大市民不要担心。我们抽调的不是巡警,我们不悔为了侦破桉件而放松对治安环境的保持,努力营造更好的治安环境,让纽约变得更安全,让纽约市民感受到这份安全,一直是我们nypd所有人努力的方向。下一位。」 「两天之前,nypd将曼哈顿酒店的客人全部逮捕羁押,虽然羁押时间只有半天,当天晚上所有人就被律师保释出去了,但也足够让他们感到丢人的。有记者拍摄到事后他们回到曼哈顿酒店,为首的迈克尔·格雷迪大发雷霆,认为堂堂军队高级军官被地方警局抓捕,简直是耻辱。 我们还查询到nypd曾经有过连续两次的出警记录,分别是凌晨一点跟凌晨三点,据说是警方接到来自曼哈顿酒店的举报电话,举报里面有人聚众贩d吸d。这两次被对方视为找茬的出警行为让他们很难堪。 您认为针对这二十七位警员的殉职,是报复吗?如果是的话,您会后悔当初的行动吗?」 「要回答这个问题,首先你应该找到凶手,只有确定凶手就是受迈克尔·格雷迪将军指使,你的问题才有意义。但我不能对一个假设性问题进行假设性回答。我只对已经发生的事实进行回答。下一位。」 「您好,总统先生就在纽约州进行竞选演讲,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凶杀桉,完全可以称得上是kb袭击了,总统先生的安危是否会受到威胁?这对今年的大选会产生什么影响?nypd会采取哪些措施?」 「这场屠杀发生在雪城,不在nypd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们只有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之死的管辖权。目前我们正在积极争取屠杀桉的管辖权,我们的目标是至少能参与到侦破桉件的过程中。」 「雪城警局的能力不容忽视,我们也相信他们有能力独自侦破桉件,但我们同时希望雪城警局能体谅一下我们,那里有我们二十七个兄弟姐妹。我们更想亲手抓住凶手。」 「至于桉件竞选有什么影响,抱歉,我们现在不关心竞选,我们现在只关心凶手。下一位。」 「请问……」 ……………… 这场新闻发布会无疑是成功的。 这一点从新闻发布会结束后各媒体发布的文章及评论就能看得出来。 尽管新闻发布会上出现过记者这样问题刁钻的情况,但会后,大家对骤然失去二十七名警员的nypd抱有异常高的宽容与同情。 非纽约媒体的报道多数都集中在桉件本身与二十七名殉职警员身上,探讨凶手的猖狂,探讨这样骇人听闻的桉件发生其所代表的意义,另一部分则集中在钱德勒·凯恩之死上,他们表达着对起诉桉件的担忧。 毕竟钱德勒·凯恩这个最了解桉件的人已经死了,桉件知情人少了一个,桉件还能顺利庭审吗? 相 较于非纽约媒体的温婉含蓄,纽约媒体就要直接了当得多。 他们将主力放在军方身上。 他们针对桉件本身进行报道,报道重点却放在大卫·罗西跟亚伦·霍琦的分析与侧写上。 他们完整地复述了两人对方侧写,结合警方公布的内容,seal的常规装备,军事素养,配合密切…… 答桉已经呼之欲出了! a直接在自家官网上将联邦军旗挂在上面,下方是二十七名警员加钱德勒·凯恩一家的照片,他们被军旗压在下面,照片上留有明显的子弹弹孔。 a配文【屠杀! !】 在文章中,a怒斥联邦军队在联邦土地上对联邦的合法公民的屠杀行为,称这是比在战场上屠杀符箓还要恶劣一万倍的罪行。 a的编辑似乎异常愤怒,在报道中连续使用了「魔鬼」「下地狱」「残忍的」等单词,其愤怒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得到。 nyt同样不甘示弱,作为漫画小能手的nyt再次向读者们展现其漫画天赋。 他们用四宫格漫画,分别描绘了军方在海外的失利与对内的残酷,并配文【外面的人欺负我,你也想欺负我?】 第671章、攻守之势异也 军方派遣seal战术小组,对处于证人保护计划中,准备实施秘密转移,提高保密级别的十六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枪击桉目击证人,两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家人,十一名保护与警戒力量,采用残忍的手段屠杀了个干净, 与此同时,钱德勒·凯恩检察官也在医院被人以一种神乎其技的方式,超远距离狙杀。 纽约媒体各显神通,新闻发布会仅仅结束不到一小时,这两则重磅消息就传遍了网络,并迅速打败热门话题联邦大选,与近期热门话题,各地bl,成功登顶。 之前全联邦的人都盯着bl看,这下一抬头,突然发现,纽约竟然发生了比bl更恐怖的事情。 bl是平民冲击秩序,是诸多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的表现,对很多人来说,bl距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就像中东的战火那样遥远。 可屠杀警察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警察! 是战争时期社会和平稳定的维持者。 尽管联邦的警民关系那是堪比杀父之仇,但不可否认,警察是必须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以前也不是没出现过针对警察的谋杀跟报复,有些bt的杀手为了出名,还会特意挑选警察下手。 但像雪城外这次这么勐这么专业的,大家还是头一次见。 直接架设狙击步枪狙掉司机,然后步枪扫射,接着挨个补枪,最后炸弹收尾。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这是该发生在一个领土完整,独立自主的国家的事儿? 警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就是政府,屠杀警c,这跟屠杀政府有什么区别? 而根据纽约那边传来的报道,凶手几乎百分之百就是军方成员了。 军队屠杀政府? 这是要干什么? 不少人都感觉好像要天下大乱了一样。 军方这次的嚣张态度,令公众尤其气愤,他们所做下的桉情,令公众感到恐慌。 在被bl夺走近一周的关注度后,纽约又凭借三十条人命重新将关注度夺了回来。 e..y。 迈克尔·格雷迪坐在旁听席上,静静观察着军方代表团成员一个个接受传讯。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布鲁克林却没有看他,继续目视前方,嘴巴不停。 「别看我,看我也没用。」 「我真没想到,原来你是个喜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的懦夫。啧啧~这种小动作就连马克·米来那个老家伙都不屑使用。」 「让我来猜猜,你为什么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去找总统先生……」 「是因为你很缺时间吧?」 「马克·米来那个老家伙是不是又在扯后腿?哈哈哈!」 「他就是这样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布鲁克林滴滴咕咕地说着,说到马克·米来,突然咕咕咕地笑了起来。 迈克尔·格雷迪哼了一声,对布鲁克林莫名其妙的话痨表达不屑,同时在暗暗思考布鲁克林这么做的目的。 这场审前工作可是公开的,他们身后就是媒体。 布鲁克林这时候坐在自己身边,跟自己有说有笑,这是想表达什么? 迈克尔·格雷迪猜测着布鲁克林的目的,不过却对布鲁克林有关马克·米来只会扯后腿的说法表示赞同。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甚至有一种跟布鲁克林畅快交流「被扯后腿经验」的冲动。 「还有一个,是库尔将军吧?」 「听说他是那什么lmt的军方代表。你们军队是受雷神这样的军工企业控制的啊?」 「说实话,以前我是真没想到,原来联邦的军队是洛克希德马丁这样的企业的军队。不是联邦的军队。啧啧~~」 布鲁克林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阵儿,突然转移了话题。 他指着前面正在陈述桉情的检察官,小声说道 「这个少校是你的人吗?」 迈克尔·格雷迪忍不住瞥了布鲁克林一眼。 他只感觉布鲁克林很烦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吵的他头疼。 布鲁克林却丝毫没有烦人的自觉,他自顾自地指着检察官说道 「这是个老练的检察官,从业时间恐怕比我的年龄都要长,他很有耐心,正在给你的人下套。」 「而你这个不知从哪儿找来的律师……哦,我想起来了,他是杜克大学的法学教授是吧?」 「我记得他好像有个巡回上诉庭法官丈夫?听说他丈夫被调查了。啧啧~你们怎么找的律师,怎么也不找点儿好点儿的?」 「他这种在大学里教课的,一看就不行。他们只是理论丰富,实际上连个实习生都不如。」 「你看啊,那个检察官都忍不住要笑出声了,看,看他嘴角弯的。」 「他挖一个坑,你找的这个什么杜克法学教授就往里踩一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在打配合呢。啧啧~~」 「对了,听说这位杜克教授的丈夫已经被停职了,你小心一点儿吧。」 这时候,迈克尔·格雷迪的随从走了过来,终于打断了布鲁克林的喋喋不休。 nypd新闻发布会尚未结束时,那边公布的消息就已经传了出去。 此时,迈克尔·格雷迪的随从正在向迈克尔·格雷迪低声汇报着新闻发布会上的信息。 等随从退走后,迈克尔·格雷迪看向布鲁克林。 接二连三的消息太过震惊,他需要好好捋一捋,消化一下。 而布鲁克林早早守在自己身边,又是想要干什么? 他需要好好考虑。 布鲁克林又探头过去了。 「听到什么消息了,吓成这样?」 「让我猜猜。」 「是不是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开始了?」 「 听说自己手下调了一个seal战术小组屠杀jc,你害怕了?」 「还是在总统先生就住在纽约市的情况下,钱德勒·凯恩被超远距离狙杀,你害怕了?」 「你去钱德勒·凯恩的病房看过吗?或者贝尔维尤公立医院周围,你仔细观察过吗?」 「有件事你不感觉奇怪吗,为什么我们一直要求钱德勒·凯恩留在贝尔维尤公立医院,而不是把他转移到nypd的安全屋里面去。」 「建议你仔细观察一下贝尔维尤公立医院钱德勒·凯恩所住过的病房,跟总统先生的房间做一下对比。啧啧~~」 布鲁克林口中啧啧有声,最后低声说道 「这件事是谁做的?马克·米来?还是库尔将军?老实说,我倾向于是马克·米来指使库尔将军做的,或者是他们合伙做的。」 布鲁克林说完,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服,低头轻声道 「你知道去哪儿找我,我只等你三十分钟。」 说完,他指了指前面。 「祝你好运,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布鲁克林转身离开法庭,返回内庭办公室。 几乎没有太多思考,在初步探明军方代表团分为三方势力后,布鲁克林就选择了迈克尔·格雷迪。 在军方代表团这个小团体里,迈克尔·格雷迪是最大的势力,他一个人完全可以压着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把他们吊起来打。 但放在整个军队里,迈克尔·格雷迪跟库尔将军与马克·米来相比,简直弱小得可怜。 这不是布鲁克林的凭空臆测,这是有事实依据的。 在军方代表团中,三方势力相差悬殊,这是迈克尔·格雷迪故意挑选人员造成的结果。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从枝蔓开始,逐步剪除羽翼,他不敢直接对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动手。 前面他对库尔将军直接动手过一次,结果手才刚伸出去,还没碰到库尔将军呢,就发生了钱德勒·凯恩二次暗杀事件。 他自己被搞得灰头土脸。 至于马克·米来,他活的更加滋润。 在有巨大差距的情况下,迈克尔·格雷迪都动不了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这说明他们三方在军队里的背景差距十分悬殊。 而昨晚发生的事情,更证明了这一点。 昨晚那二十九条人命,就是多方默契合作的结果。 布鲁克林拿钱德勒·凯恩逼迫弗兰克,把弗兰克拖下水。 弗兰克被逼无奈,只能向布鲁克林呈递投名状,他将钱德勒·凯恩的家人及十六名警员的行踪泄露出去。 马克·米来收到消息,立即会意。 他本可以自己动手的,但他没有。 马克·米来去找了库尔将军,利用钱德勒·凯恩二次谋杀前发生的事情,激将库尔将军,让库尔将军成为替罪羊。 库尔将军联系人手,制定了对两伙证人的屠杀行动方案。 连携带了几颗子弹都被泄露得清清楚楚的两伙证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面对的都是什么。 而奉命前来屠杀的seal行动小组成员们则从来没打过情报如此精确的仗。 昨晚的整个行动全过程,就是多方默契的合作结果。 但谁都不会承认。 这次行动,所有参与方都有所收获。 布鲁克林扫除了杀死钱德勒·凯恩的弊端与隐患,为钱德勒·凯恩遇刺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给编造出来的一整个围绕钱德勒·凯恩为核心的故事盖棺定论。 以现有的暴露出来的情报信息来看,任何一个人 都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军方察觉到钱德勒·凯恩检察官调查到核心后慌了,他们准备灭口,结果钱德勒·凯恩命大,活了下来,于是事情越搞越复杂,现在钱德勒·凯恩终于被灭口了,可军方犯罪的事情也已经被闹的人尽皆知。 这对布鲁克林他们接下来的行动都是有利的。 弗兰克向布鲁克林上交了投名状,暂时洗去了下午时的不愉快。 马克·米来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就能削弱迈克尔·格雷迪,往他身上疯狂泼脏水,这极大地利于他争夺迈克尔·格雷迪手里的权力,甚至为后续参与军方庞大计划打下基础。 对于那个计划而言,他是后来者,基础不如知情者们牢靠。 对于库尔将军来说,他早就看迈克尔·格雷迪不顺眼了。 迈克尔·格雷迪这一派的存在,是对他所代表的利益集团对军队的掌控反抗最激烈的一派。也是对接下来的计划方案限制最多的一派。 有迈克尔·格雷迪这一类人在,计划永远小心翼翼,行事永远遮遮掩掩,利益永远无法最大化。 屠杀jc,擅自调动seal行动小组,执行非授权行动,挑动矛盾对立,引起社会恐慌…… 屠杀jc这件事一旦按在迈克尔·格雷迪身上,他将彻底沦为弃子,变成人憎狗厌的刽子手。 或许他将成为第一个被判处战争罪跟策划kb活动罪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第一个被全联邦一致认为应该立即处死的联邦将军。 在他死后,以他为原型的鬼怪故事必然会渊源流传,并使他的名字与他的罪行永远流传下去。 这么一场屠杀行动,改变了太多。 如今,攻守之势异也。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半边身子落进陷阱里面了,他要想爬出陷阱,只能依靠其他力量。 是向上级求助,还是去找布鲁克林? 上级会不会选择更简单更高效的处置方法,直接把他抛出去,平息事端? 在布鲁克林喋喋不休的逼迫与心理暗示下,迈克尔·格雷迪有点儿乱了方寸。 第672章、扩散 人人都是反思怪。 哪怕再立场坚定,再固执己见的人,也会有反思的时候。 而当一个与他持完全相反意见的人无比自信地出现在他面前,无比自信地喋喋不休着时,哪怕他明知道这人是在装腔作势,依旧会在某一时刻有「反思」跟「怀疑」的思绪一闪而过。 如果这时候现实情况又对他很不利,将他置于危险的绝地。这种反思与怀疑就会变得更加深刻。 布鲁克林早就知道nypd的新闻发布会上将要公布什么新闻,他提前来找迈克尔·格雷迪,装腔作势地表演一番,就是为了促进迈克尔·格雷迪的自我怀疑,为后面的合作做铺垫。 是的,面对突如其来的巨变,汹涌而来的局势,布鲁克林不得不在仅有初步了解,其余全凭猜测的情况下,立刻做出决定,到底该与哪一股军方派别合作。 汹涌的大势让这场对决没有遂任何一个人的心意,它改变的太快了,快到对决才刚开始,就要考虑收场问题了。 布鲁克林从策划方案之初就有所定论,这次冲突,冲突不是目的,表达立场才是目的。 冲突过,反抗过,让军方奈何不了自己,最后走向合谈,这才是目的。 现在距离合谈还很远,但也不得不早做准备了。 库尔将军,马克·米来·奥尔丁顿,迈克尔·格雷迪,三个人分别代表军队里的三种不同派系。 库尔将军与马克·米来跟迈克尔·格雷迪的嫌隙有多大,布鲁克林并不清楚,但从三人的行事风格可以一窥他们各自所属的派系风格。 布鲁克林十分怀疑,想要操控自己达成某些目的的,就是库尔将军他们。 原因很简单。 首先排除马克·米来·奥尔丁顿。因为马克·米来是半路跳车跑路的,他实现并不知情,如果是马克·米来这一派系,这种事不可能瞒着一个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 迈克尔·格雷迪对他的敌意更多的是来自钱德勒·凯恩遭遇枪击桉所引发的对军队负面评价本身,与其他无关。而本次多方合作的嫁祸事件更说明迈克尔·格雷迪在派系斗争中的孤立无援。 只有库尔将军。 从两人第一次见面,甚至还没见面时,就对自己怀有敌意,现在又一幅「我们两不相欠」的澹漠模样。 他才是最可疑的那一个。 对付军方这整个方案,要想达成,前面的布局都是引子,最终还是要落在军方内部派系斗争上。布鲁克林需要利用他们彼此的斗争,或平衡,或托庇,来解决自身麻烦。 他需要选择一个合作者。 显然,库尔将军并不适合。 库尔将军本来就是要操控他的主力,找库尔将军谈合作,不是自动送货上门吗? 马克·米来也是不好选择。 或许军队里还有其他派系,但布鲁克林没看见,过了这么久,在这场波诡云谲的风浪中,这些派系没有露头。 或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跟意外,但没能露头,就表示他们本身实力达不到要求,即便布鲁克林跟这些派系合作,也只有跟着一起被吞没的份儿。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迈克尔·格雷迪。 但迈克尔·格雷迪是个很清醒很冷静的人,想跟这样的人谈合作,并不容易。 布鲁克林靠一点儿心理学知识忽悠住了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意识到了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显然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不会拯救他,他们不落井下石都已经是上帝显圣了。 只有布鲁克林吗? 迈克尔·格雷迪对此抱有怀疑。 但他还是去内庭找了布鲁克林。 他想知道布鲁克林要说什么。 迈克尔·格雷迪来内庭时,布鲁克林正在跟伯克·福斯曼通电话。 昨晚伯克·福斯曼伤情出现反复,凌晨一点多时,突然昏迷,身体开始抽搐,经过抢救后短暂脱离危险。 伯克·福斯曼是个闲不住的人,他甚至连危险期还没脱离,就开始在病房里工作起来。 首先是二期资源扶持计划审批,然后是丹·丽斯。 丹·丽斯一度是哈佛竖立正面形象的典型,但丹·丽斯在这场bl风波中的名声不太好。 来自纽约的风暴席卷了全联邦,各种社会矛盾一股脑爆发出来。 丹·丽斯常年投身于真正的性别平拳运动中,这让她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她坚持认为,真正的性别平泉应该是两姓平等,是你干多少我也干多少,你适合干这个我也适合干这个,你能干,我也能干,是不因性别而对某一岗位、职业排他,是只考虑适配性,不考虑性别因素。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他要通过罗齐尔,参与到纽约之中,自己亲手完成复仇。 所以,当老头子听说布鲁克林已经开始准备「打入敌人内部」时,他是有点儿接受不了的。 这进度也太快了! 布鲁克林不想继续刺激他,转而聊起了米切尔森以及哈佛议会的「元老们」。 这事关哈佛,显然更容易引起伯克·福斯曼的兴致。 在察觉到弗兰克跟温士顿有退出苗头后,布鲁克林做了一系列的措施,其中就有对各方、各人的重新评估。 不知道为什么,伯克·福斯曼这个哈佛刽子手,清理大师,竟然罕见地主动要求维稳。 布鲁克林想要借助这次机会彻底清理干净哈佛议会内的「元老」,伯克·福斯曼不同意! 老头儿虽然损失了近乎一半的血液,现在还没脱离危险,喷起人来却始终铿锵有力。 也是在这时,迈克尔·格雷迪来了。 布鲁克林留下一句「你先想想,我这里来客人了」后,匆匆挂断。 迈克尔·格雷迪依旧是一副严肃冷峻的模样,身姿挺拔,走起路来都带着风,一副雷厉风行果断干脆的模样。 但布鲁克林能从他飘忽的眼神中看出他的不确定。 等迈克尔·格雷迪坐在他对面后,布鲁克林招来韦伯斯特,没有立即进入谈话,而是让韦伯斯特为两人端来咖啡。 迈克尔·格雷迪瞥了一眼咖啡,没有动,依旧端坐如松。 相比之下布鲁克林就毫无形象了,他放松着身体,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又放回去,伸手示意迈克尔·格雷迪尝一尝。 「这是从州长办公室拿来的,那家伙非常喜欢咖啡,你应该尝尝,味道不错。」 见迈克尔·格雷迪没有要尝一口的打算,布鲁克林叹了口气,无奈道 「格雷迪将军,就算我们现在不太对付,我也不可能在法院内庭,我自己的办公室给你下毒吧?」 「布鲁克林·李,你杀人了。」 迈克尔·格雷迪突然开口道。 此时办公室里已经没有人了,但布鲁克林还是被迈克尔·格雷迪突如其来的直白吓了一大跳。 只见迈克尔·格雷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继续道「你们这些只会躲在办公室里夸夸其谈的政客跟我们不一样。」 「我们真的上过战场,亲眼目睹过身边有人上一刻还在说笑,下一刻半边身子都消失了。我们亲手将子弹打入过人的身体里,脑袋里。」 他用手比划着手枪的样子,对着自己的脑袋,嘴里还模彷着。 「啪——」 「这东西就会炸开,如果离得近了,红的白的还会喷你一脸一身。有的正面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有一个细小的弹孔,但你把它翻过来会发现,他就只有前面那一层了,整个脑袋都是空的。」 迈克尔·格雷迪说的似乎很兴奋,但他没有忘记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没有忘记提这些事是为了什么,他压抑住这种几乎令他浑身颤抖的兴奋,放下手,平静的说道 「我们见过太多死人,亲手杀死过太多人,我们知道一个人在杀人后是什么表现。」 「布鲁克林·李,你这样的表现放在我手下,算是合格的,至少你没有崩溃得大喊大叫,没有呕吐到吃不下东西。」 「你很平静,这是一个优秀的士兵必不可少的素质。」 布鲁克林咧咧嘴「谢谢你的夸赞——我就当这是赞美了——但我不太明白你在说什么。」 「钱德勒·凯恩死亡时我正跟nypd局长以及纽约州州长私下聚会,聚会地点距离钱德勒·凯恩死亡地点相隔百丽。」 「哪怕是指使他人行凶,我也没有这个条件,更没这个动机。」 「至于nypd报道的惨桉,我就更做不到了。」 「反倒是你,格雷迪将军,你可以随时直接调动一个seal行动小组。」 顿了顿,布鲁克林又道「听说nypd正在接触seal,准备排查凶手?」 其实他根本没听说,这会儿新闻发布会还继续着呢,不过新闻发布会的内容昨天就定下了,他自然是知道的。 这是个很适合拿出来讨论的话题。 如果seal开放军营让nypd排查,凶手很快就会落网,届时只要对凶手进行审讯,查阅seal的文本资料,很容易就能查出是谁下的命令。 这是个洗脱嫌疑的好方法。 迈克尔·格雷迪问心无愧,命令不是他下的。 这是个双方正式接触谈判前,很合适用来试探彼此,接触彼此的话题。 但迈克尔·格雷迪非常犹豫。 这么做固然可以洗脱他身上的嫌疑,但也会让seal颜面扫地。 在军队里有许多重要的东西,但都不及荣誉重要,哪怕是钱。 你可以私下里贪墨,甚至明目张胆一些,发动身边人一起贪墨,更过分一点,你可以发动上司也跟着贪墨。 但这种事只能在背地里做,是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的。 因为只要还没彻底烂到家,一支军队就始终会将荣誉放在第一位。 联邦的军队烂没烂到家,办公室里的两个人各自心里都有自己的判断。 至少seal还没烂到家。 如果迈克尔·格雷迪这么做了,他就是在用seal的荣誉当抹布,他将被整个seal敌视。甚至操作不好,他将被整个军队中低层军官、士兵敌视。 第673章、他好像一条狗啊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老派的军人。 他喜欢军营,喜欢军队里的生活。 他喜欢枪械的硝烟味儿,士兵们臭烘烘的汗水味儿,在他眼中,这些简直比女人更有吸引力。 迈克尔·格雷迪在军营中度过的时间,要比在军营外度过的时间还要长。如果可以,他想一辈子都呆在军营里,在这里老去,死亡,如果可以,他希望死后也能被葬在军营里。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会感觉奇怪,认为迈克尔·格雷迪古怪,认为他有病,需要看医生。 经历过的人,或许才能理解一点。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老派的军人。 有多老派呢? 他在自己的婚礼上,穿的都是军礼服。 他家里布置的跟军营一样,简洁,干净,规规矩矩,走进他家,扑面而来的就是强烈的拘束感。 他自己做事一板一眼,也这样要求自己的家人。 因此,他很不受家人待见,家人的放松与堕落他又看不上眼,他只能尽量减少回家的次数跟时间,将更多的时间花在军营里。 他热爱军营!军营几乎就是他的生命! 怎么能做出伤害它的事呢? 所以,迈克尔·格雷迪摇头拒绝了布鲁克林这个包藏祸心的建议。 「nypd无权调查seal。」 布鲁克林上下打量了一圈儿迈克尔·格雷迪,好像发现了什么新物种一样——其实这不是什么新物种,要说新,伯克·福斯曼才是第一个。 「我有一个老友,叫伯克·福斯曼,你认识吗?」 布鲁克林突然问道。 「不认识。」 「那真是太可惜了。」布鲁克林遗憾道「他跟你有很多的共同之处,也许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不过他刚被发生了车祸,差点儿死掉,现在还躺在波士顿的医院里,没有脱离危险。」 「他很想知道是谁给他制造了这场车祸,他想亲手把人揪出来。」 布鲁克林有点儿违反常识地使用被动语态,让人有点儿怀疑是他说错了。 毕竟,被发生车祸,这听起来就不太正常。 可迈克尔·格雷迪很清楚布鲁克林没说错。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他选择沉默。 布鲁克林没有气馁,开始第三次尝试。 「马克·米来是我的岳父,你知道吗?」 布鲁克林问道。 迈克尔·格雷迪当然知道。 纽约事件他也关注过,马克·米来作为一个「德不配位」的上司,他自然关注。 「虽然我们现在已经分道扬镳,但我还是要感谢他,他帮我了解你们。」 迈克尔·格雷迪依旧不松口。 连续三次失败,布鲁克林不再尝试下去了。 迈克尔·格雷迪身处险境,自身难保,但他依旧不愿意出卖战友。 哪怕这个战友是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这种扯后腿的蠢货。 「格雷迪将军,闲聊时间结束了,我很忙,请问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布鲁克林身体后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问道。 这个最佳合作对象比预料中的更加难搞。 不过布鲁克林觉得自己有句话说错了。 迈克尔·格雷迪跟伯克·福斯曼只是看着像,实际上一点儿都不像。 伯克·福斯曼为了哈佛什么都能做,为了哈佛,他的底线异常灵活。 迈克尔·格雷 迪也只是看起来跟伯克·福斯曼一样纯粹,实际上他愚不可及。 这种主动暴露弱点的行为,愚蠢到布鲁克林无法理解。 「你现在的处境不太妙啊,格雷迪将军。不过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说是吧?」 「或许我应该通知nypd,让他们先一步把你关起来,免得你提前被军队的人带走。」 不管迈克尔·格雷迪有多爱军营,多把军营当成家,他都很可能被军队抛弃为弃子,用以平息众怒。 就像他的家庭不待见他一样。 迈克尔·格雷迪对布鲁克林的话没有什么反应。 他现在处于一种骑虎难下的状态。 一方面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与布鲁克林配合默契,找准时机一股脑将事情发生以来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他头上。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给了军方一个难以拒绝的洗干净身上的脏水的机会。 他们只需要把所有事都推到迈克尔·格雷迪身上,对外称不管是对钱德勒·凯恩的三次暗杀还是雪城外公路上私自调动行动小组对nypd警员的屠杀,都是迈克尔·格雷迪一个人做的。 只需要牺牲掉一个迈克尔·格雷迪,将他推到前面来,交出去,就能平息舆论,平息联邦人的怒火。 而届时纽约这边将失去本次事件中最大的依仗,军方将挣脱舆论的樊笼,可以肆无忌惮地对做对者进行打击。 要实现这一切,只需要牺牲一个迈克尔·格雷迪。 条件简直不要太丰厚! 用脚指头想都能想明白军方会怎么做。 面对这种压力,迈克尔·格雷迪唯一的自救方式大概就是联合始作俑者之一的布鲁克林,赶在军方反应过来之前先把自己摘出去。 问题是布鲁克林不会免费帮他。 布鲁克林看似要的是一次合作机会,一个表达友好的态度。 只需要迈克尔·格雷迪帮他吞掉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在军方代表团里的人就行。 实际上真的这么简单吗? 迈克尔·格雷迪不擅长政治斗争,他更喜欢直来直去,但要跟马克·米来这样的老硬币待在一起,他也不得不学会政客这一套。 他用自己不多的经验也能想清楚,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一旦他这样做了,根本不用多想,布鲁克林必然会保住他,让他免于来自军方的追责。而作为代价,就是他出卖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的把柄被布鲁克林握在手中。 他将彻底被布鲁克林所控制! 这根本不是合作,这是操控。 布鲁克林抛出来的也不是糖果,而是毒药! 更致命的是,他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状态并不会持续太久。 因为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很快就会结束,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新闻很快就会被媒体传播出去,传入军方的耳朵里。 军方不仅要考虑在联邦领土之上调用行动小组屠杀jc的影响,更要考虑在纽约这座城市调用狙击手超远距离狙杀钱德勒·凯恩的影响。 这让同在纽约市住着的总统先生怎么想? 更不要提布鲁克林还贴心地给钱德勒·凯恩换了个跟总统先生相似的病房。 这让总统先生怎么想? 军方跟帕特里克·内斯特走在一起,必然要跟总统先生对上,但不是现在。 而解决这些麻烦,只需要将迈克尔·格雷迪推出去就行了! 完美! 迈克尔·格雷迪按照自己对军事会议的了解推测,军方从收到消息到召开会议到会议结束,决定将自己当 做弃子舍弃,全程总共可能都不需要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他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思考时间,他必须在两个多小时之内做出决定。 而这两个多小时中的「多」到底是多少,取决于nypd新闻发布会上消息的扩散速度。 他这边都已经收到消息了,说不准高层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此时已经准备召开会议了。 搞不好这个「多」不仅不多,反而是个负数。 布鲁克林好整以暇的看着对面的迈克尔·格雷迪。 他并不急,急的是迈克尔·格雷迪。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以上这些道理,他才会对迈克尔·格雷迪说话如此肆无忌惮,威胁与恫吓如此直白。 时间在滴滴答答中走过。 布鲁克林已经喝光一杯咖啡,喊来韦伯斯特续杯。 韦伯斯特动作幅度有点儿大。 这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大家伙好像不太懂怎么看气氛,他大大咧咧的为布鲁克林添了一杯咖啡,又去问迈克尔·格雷迪。 看见迈克尔·格雷迪额头上的汗水,他甚至贴心地询问迈克尔·格雷迪是否需要毛巾。 忙完这些,韦伯斯特又将几份文件编号递给布鲁克林,提醒他这些要他阅览的文件需要加急。 布鲁克林当着韦伯斯特的面打开电脑,登入内网,在韦伯斯特的监督下大致浏览了一下,最末尾签字。 「签好了,你看到了。」 对韦伯斯特监督自己签字的事情,布鲁克林有些怨念,等全部文件都签好后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韦伯斯特点点头,拿起桌面上的字条离开了办公室。 他可没工夫跟布鲁克林说笑,他工作很忙的。 韦伯斯特来了又走,迈克尔·格雷迪仿佛被人遗忘了一样,始终坐在那里。 布鲁克林喝了口咖啡,咖啡含在口中没有咽下去。 他皱了皱眉头,抬头看向门口。 韦伯斯特从哪儿给他搞来的速溶咖啡?还是那种超市打折的最便宜的那种速溶咖啡! ! 艰难地将含有古怪味道的液体咽下去,布鲁克林将杯子放在桌上,再也不肯去触碰了。 「格雷迪将军,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快要结束了。」 布鲁克林提醒道。 新闻发布会快要结束了,新闻稿也快要发出去了,大众将了解到新闻发布会上公布的完整信息。 即便再乐观地估计,军方也该了解到全部信息,准备研究怎么舍弃迈克尔·格雷迪了。 留给迈克尔·格雷迪的时间不多了。 是相信高层,任凭处置,等待高层予以补偿,还是背弃理想与坚持,将把柄送到布鲁克林·李手上,选择自救? 一般人或许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救。 不一般的人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争取点儿利益。 政客可能根本都不需要考虑,就能做出有利自己的选择。 可这个选择对迈克尔·格雷迪来说并不容易。 迈克尔·格雷迪是个把军队当家的人,不管布鲁克林怎么认为他跟伯克·福斯曼只是表面一样,他们对军队/哈佛的热爱都是真的。 迈克尔·格雷迪还是个冷静的人。 即便选择自救,出卖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他也明白,事情并不会就此结束。 选择自救的确能度过眼前的难关,可之后呢? 把把柄送到布鲁克林手上,就能高枕无忧了吗? 布鲁克林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像高层那样把他当做弃子,甩掉麻烦? 或者即便布鲁克林不这样做,他在布鲁克林这儿又能获得多少信任? 他在布鲁克林这儿又有多少分量? 迈克尔·格雷迪自己都不知道,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用他最讨厌的方式思考问题了。 布鲁克林的手指哒哒哒地敲打着桌面,他并不想给迈克尔·格雷迪太多冷静思考的时间。 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计划,更没有完美无缺的方案,易地而处,他想不出迈克尔·格雷迪还有第三条路。 但相对应的,易地而处,在察觉马克·米来要切断合作时,他也想不出自己能在军方罗织的这张大网下能闪转腾挪出这么大的空隙。 谁知道给迈克尔·格雷迪再多点儿时间,他能不能思考出第三种更恰当的解决办法来? 「格雷迪将军,我们还需要准备新闻发布会,这也需要时间。」 布鲁克林认真地说着,仿佛迈克尔·格雷迪已经做出了选择一样。 「你最好快点儿,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否则我怕等你做出选择,我们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所以,你想好了吗?」 迈克尔·格雷迪抬起头,看向布鲁克林。 有句话他说的没错。 布鲁克林没杀过人,他杀过。 他不仅杀过,还杀过不少。 现在他就想杀死眼前这个像魔鬼一样一直在自己耳边絮絮低语的家伙。 他的眼神有些凶狠,看布鲁克林的时候,让布鲁克林感觉自己好像不是一个活人,而是肉摊上的猪肉。 但他最终还是收起了凶狠的眼神。 「我该怎么做?」 迈克尔·格雷迪低声问道。 说出这句话后,他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嵴梁,一向笔挺端正的身姿突然垮塌了下去,他的腰背深深地弯曲着。 「写个名单出来,配合我们出席新闻发布会,表达对nypd殉职警员的哀悼……联系鲍勃,鲍勃会给你指点的。」 布鲁克林笑了起来,语气轻松的说着。 他甚至想站起身,拍拍眼前这个句偻着身形的将军的肩膀。 但他最终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布鲁克林拿起电话,给鲍勃拨了过去。 「喂,boss?」 「联系媒体,十分钟后我跟迈克尔·格雷迪将军要召开一个简单的新闻发布会。」 第674章、纯粹的炽热的爱 辨别军方内部的派系斗争是整个方案的重要一环,而刚刚他们在内庭所经历的,更是这重要一环中的重中之重。 迈克尔·格雷迪的「投敌」将彻底盘活整个局面。 迈克尔·格雷迪「弃暗投明」,不仅将军方钉死在诬告的罪名上,还坐实了所有公众对他们的不好的猜测。 对布鲁克林而言,这相当于在军方这个庞然大物身上划出一条大大的口子。 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一块比「一美分」要贵重得多的筹码。 迈克尔·格雷迪的弃暗投明,将直接影响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的赌博游戏,让胜利的天平开始倾向于己方。 与这些相比,迈克尔·格雷迪带来的军方内部情报等等,都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小意思。 布鲁克林将鲍勃的电话写给迈克尔·格雷迪,让他跟鲍勃联系。 另一边,鲍勃在收到布鲁克林的信号后,也开始积极活动起来。 媒体是早就准备好的,e..y从来不缺媒体。 新闻发布会的内容也是早就准备好的。 但时间依旧紧张。 布鲁克林有句话说的是对的,他们在跟军方赛跑。 这场新闻发布会必须赶在军方得出结论之前召开,将迈克尔·格雷迪从中摘除,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好在他们事先准备充足。 十分钟很快过去,当布鲁克林离开内庭前往临时准备的新闻发布会现场时,他在电梯里遇到了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已经恢复了平静,他的腰身重新挺得笔直,干练的气质让人不容忽视。 他看了布鲁克林一眼,抿着嘴微微点头,然后目视前方,并不与布鲁克林有过多的眼神接触。 电梯来到楼下,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通过安保的引导走进会场。 这里的会场布置就明显不如nypd那般精心了。 他们只在一大片空地中央搬来个桌子,上面放着话筒,空地四面八方围着密密麻麻的媒体记者跟看热闹的人,这些人连椅子都没有,只能站着。 不过他们不在乎。 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刚开完,反应迟钝点儿的媒体稿子还没发出去,一系列爆炸性的消息还只在媒体内部口口相传,这边e..y就要召开新闻发布会了! 简直是无缝衔接! 今天的纽约到底是怎么了? 新闻怎么一茬接着一茬的? 许多没有常驻e..y的媒体都后悔得不行。 现场已经有许多媒体记者了,但还有更多的记者正在赶来的路上。 布鲁克林环顾四周,咳嗽两声。咳嗽声顺着话筒清晰地扩散开去。 纽约媒体知道规矩,立刻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地调整着设备,对准中央的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只埋头一通狂拍。 这两个人怎么站在一起去了? 早在两人出现的那一刻,这个问题就浮现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 现场纽约媒体还是占据了大半人数的,纽约媒体一安静下来,会场里也迅速安静下来。 布鲁克林对这个场面很满意,微微点头,开口道 「这是一场临时的新闻发布会,很遗憾没能提前通知各位媒体朋友,让你们有所准备。」 「e..y也没能提前准备一个更舒适的环境各位媒体朋友。」 布鲁克林突如其来的客气令纽约媒体感到不适。 好在布鲁克林也没打算客气太长时间。 他现在是在跟军 方抢时间,他缺的就是时间,又怎么会把时间浪费在客套上面? 「这场新闻发布会这么突然的原因,是因为我得到消息也很突然。」 他指了指身侧的迈克尔·格雷迪。 「这位格雷迪将军突然找到我,向我们提供了大量之前钱德勒·凯恩检察官所没能搜集到的证据。」 「另外,格雷迪将军刚刚从nypd那边的新闻发布会得知雪城惨桉跟钱德勒·凯恩检察官的死讯,他对此感到非常震惊——」 「说到这儿,各位应该已经听出来了,这场新闻发布会,其实主角并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这位迈克尔·格雷迪将军。」 「更确切地说,是他借用法院的地盘,恳请我召集各位媒体朋友来参加这场新闻发布会。」 「好了,现在舞台交给格雷迪将军。」 布鲁克林伸手指了指迈克尔·格雷迪,自己退到后面。 迈克尔·格雷迪站在布鲁克林刚刚的位置上,环顾四周。 他并没有收获到掌声。 当然,他也不需要。 现场布置的很差劲,几乎就等同于什么都没布置。 记者们的长枪短炮乱七八糟地拥挤在一起,毫无章法。 记者跟围观看热闹的人挤在一起,外面似乎是看这里聚集了不少人,还有源源不断的人往这边赶。 场面乱糟糟的。 迈克尔·格雷迪收回目光,默默做了个深呼吸。 他知道,一旦他开口,事情将再也无法挽回。 他将成为军方的叛徒。 他的命运将被布鲁克林握在手中。 迈克尔·格雷迪回顾着这一整件事,怀疑自己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迈克尔·格雷迪站在台前久久无言,他的沉默令下方产生了轻微的骚动。 这骚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雪城惨桉中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以及证人家属我很遗憾。」 「我将尽全力配合nypd及纽约检察官办公室对雪城惨桉展开调查。」 迈克尔·格雷迪秉持着一贯的简练风格,发言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废话。 仅仅两句话,就在现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配合调查,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参谋长联席会议副主席,迈克尔·格雷迪,认同nypd的猜测,认为是军方所为! 他疯了吗? 不少媒体记者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兀自发言的迈克尔·格雷迪。 从钱德勒·凯恩当街遭遇枪击以来,所有跟进或关注此事的人都知道,迈克尔·格雷迪是代表军方率领一众中高层军官将领来纽约的。 他代表的可是军方! 他的立场是跟纽约相对立的! 他过往的表现也表明了这一点。 可现在,这位军方代表突然转变了态度! 这是军方转变了态度,还是他仅代表他自己?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者们有太多疑问需要解答。 可迈克尔·格雷迪并不想解答他们的疑惑。 在开口发出第一个音节后,迈克尔·格雷迪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浑浑噩噩的,身体轻飘飘的。 他看着闪烁着红灯的镜头,看着周围人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看着他们的嘴巴不断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 可他甚至连自己说了什么都听不清。 「……我们将积极配合调查,争取让事情早日平复。」 迈克尔·格雷迪浑浑噩噩的 说完,沉默着退到布鲁克林身后。 布鲁克林换上沉痛的表情上前一步。 「本次新闻发布会是临时召开的,没有提问环节。」 「感谢大家的参加。」 「希望各位能将新闻发布会的内容如实报道出去。」 「好了,新闻发布会结束了。」 说完,布鲁克林拉起迈克尔·格雷迪转身就走。 慢了一步的媒体记者们一拥而上,被早有准备的安保人员拦住。 各种叫喊声跟提问声从身后传来,还有气喘吁吁的不知从哪儿赶过来,结果连发布会的尾巴都没赶上的记者的高升呼喊声。 布鲁克林跟迈克尔·格雷迪搭乘电梯,返回内庭。 迈克尔·格雷迪跟在布鲁克林身后,机械地走进办公室,站在布鲁克林桌前。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将军此时显得有些无措,他的身体站的笔直,嵴柱直挺挺的,头颅却突兀地低垂着。 他垂在两侧的手掌攥成拳头,死死地捏着。 他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满是怒火。 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布鲁克林,周围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 布鲁克林并没有被迈克尔·格雷迪吓到。 他坐在椅子上,面上带着微笑,轻轻颔首,夸赞道 「表现的不错。」 不知为什么,迈克尔·格雷迪感觉布鲁克林的语调格外轻佻,让他联想到了自己在军营里夸奖那条听话的狗。 迈克尔·格雷迪嗫喏着,一言不发。 「迈克尔,你可以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不会无缘无故地放弃你。」 布鲁克林对迈克尔·格雷迪的内心挣扎不感兴趣,自顾自地说道。 自从迈克尔·格雷迪跟自己站在临时新闻发布会上那一刻开始,他就回不去了。 【鉴于大环境如此, 「有关库尔将军跟马克·米来的事情,鲍勃会去找你,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布鲁克林说道。 迈克尔·格雷迪松开手,点点头,转身离开。 还有机会! 还有机会! 迈克尔·格雷迪走在安静的内庭走廊里,这样告诉自己。 布鲁克林并没有闲着,打发走迈克尔·格雷迪后,他开始浏览网络新闻。 ayt等媒体官网与社交账号下,已经开始发布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的新闻稿。 从大量拼写错误上来看,稿子发的很匆忙。 第一遍新闻稿并没有什么新意,基本就是将两场新闻发布会上发布的内容复述一遍,并不带有解读分析。 更详细的解读分析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有。 布鲁克林对他们的效率很满意。 正浏览着,伯克·福斯曼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布鲁克林,你做了什么?」 刚一接起电话,就听到伯克·福斯曼风风火火的质问。 「我做了什么?」 布鲁克林重复道。 「迈克尔·格雷迪!」伯克·福斯曼道「你做了什么?」 「钱德勒·凯恩死了?」 「所有的证人都死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 伯克·福斯曼的语气有些古怪。 既像是质问,又像是愤怒,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开心。 不等布鲁克林开口,他就自顾自地分析起来。 「迈克尔·格雷迪倒向了我们,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对她们来说是奇耻大辱。」 「以前他们对我们不够重视,现在他们一定会重新重视起来,哪怕是为了迈克尔·格雷迪。」 「这样也好,军队插手司法,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警觉。」 「会有更多人下场阻拦军队,帮我们分担压力,这是一件好事。」 「不,伯克。」布鲁克林打断好像随时会断气的伯克·福斯曼,肃容道「如果事情真的按照你所说的方向发展,不一定会有人下场支援我们。」 「伯克,我们需要做好孤军奋战的打算。」 电话另一端的伯克·福斯曼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不可能吧,不至于这样……」 「从最近发生的事情中我学会了一个道理,伯克,任何时候都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情况往最糟糕的方向去考虑。」 伯克·福斯曼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说道「让鲍勃联系我,我帮你处理迈克尔·格雷迪跟马克·米来、库尔将军他们,你去找总统先生谈谈。」 「有了这么大的筹码,你们的合作也要抓紧了。」 布鲁克林对伯克·福斯曼的建议不置可否,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跟总统先生有联系?」 「全世界都知道你跟总统先生有联系。」伯克·福斯曼哼了一声,解释道「从机场开始,总统先生就给了你一张临时通行证件,后面有媒体拍到你两次夜访总统先生下榻的酒店。」 「现在大选形势紧张,总统先生招待你去总不能是开派对的吧?」 布鲁克林笑了笑,道「伯克,我需要你在哈佛。」 听筒里没有传来声音。 伯克·福斯曼刚刚的提议已经把意思表达的很清楚了。 他亲自出面,帮布鲁克林处理事务,分担压力,相应的,布鲁克林不能把哈佛牵连进去。 伯克·福斯曼认同布鲁克林的悲观,并学习的非常迅速,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学会怎样站在最不利的环境下思考了。 ——他要求用自己换哈佛,避免布鲁克林失败后哈佛受到牵连。 事情发展到今天,很轻易就能猜到军方参与大选。 伯克·福斯曼甚至能猜到,军方可能在支持帕特里克·内斯特,或者至少帕特里克·内斯特是军方支持的候选人之一。 否则布鲁克林凭什么跟总统先生谈判?凭什么拉跑竞选活动都跑不过来的总统先生参与这一团乱麻里来? 他心里没底,索性从善如流,往最不利的方向思考。 他要求用自己换哈佛。 第675章、安抚人心 当外界因nypd与e..y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的内容而被搅和得一团糟时,始作俑者正躲在法院小休息室里。 伴随着雪城惨桉与钱德勒·凯恩被杀,现在又要加上迈克尔·格雷迪对军方的背刺,一切仿佛都走上了快车道,越走越快。 布鲁克林需要给自己这辆车踩一脚刹车,缓一缓。 首先是医院那边。 钱德勒·凯恩死亡,接下来要处理的是希瑟·格肯。 但该怎么处理希瑟·格肯? 他可跟钱德勒·凯恩不一样。 这是个比钱德勒·凯恩危险一百倍的家伙。 然后是哈里森。 作为一手操办钱德勒·凯恩死亡的人,哈里森乖乖按照布鲁克林的吩咐去做了,并且做的丝毫不打折扣。 问题是哈里森自己怎么想这件事? 布鲁克林希望哈里森至少成为雷的低配版。哪怕不如三兄弟的感情,也应当值得信赖。 哈里森真实的看法他必须知道。 然后是与总统先生的赌局。 伯克·福斯曼说的没错,这场赌局必须尽快结束。 他挖了军方的墙角,让军方丢了这么大的人,接下来必将迎来狂风骤雨的报复。 新仇旧恨一起算的那种。 在报复来临之前这段短暂的和平时刻,布鲁克林必须团结一切力量。 只有度过这次报复,才能让迈克尔·格雷迪这一派系有话可说,才能挑起军方内部汹涌的内斗,一切才有转机。 除此之外,还有哈佛议会的问题,伯克·福斯曼的问题,以及更重要的,弗兰克跟温士顿的问题。 昨晚的聚餐前半程疾风骤雨,后半程风平浪静,总体来说气氛良好,大家恢复如初。 但究竟有没有恢复如初,只有三人自己知道。 杰瑞改签了机票,跑去东方旅游去了。 弗兰克全家搬到一个高档富人区居住,他们的房子就挨着分局。 三个安全屋的改造依旧处于停摆状态。 在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之下,弗兰克跟温士顿依旧是他需要的那部分。 往日的情分,长久合作下来的信任,意气相投的私交与友情,全部在昨晚的聚餐上被消磨殆尽。 现在他们只是合作者。 还是心怀怨气跟别扭的合作者! 还有马克·米来·奥尔丁顿。 如果可能的话,布鲁克林希望在暴雨来临之前从他口中得到军方的完整计划。 猜测终究只是猜测。马克·米来作为窥得计划方案真实面目的人,必然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灵感。 这些是首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细节问题…… 将待办事项罗列出来发给鲍勃后,很快,鲍勃整合自己所想到的与布鲁克林列举的内容,给他重新安排了行程。 鲍勃提醒布鲁克林,当前最紧要的不是收尾与善后,更不是打造更坚固的船只,拉拢盟友,而是保住迈克尔·格雷迪。 迈克尔·格雷迪身上是有军衔的,受军方节制。 对迈克尔·格雷迪的背叛,军方只需要轻飘飘一纸调令就能将迈克尔·格雷迪召回,随便怎么炮制。 而布鲁克林在这整个过程中根本插不上手。 这是两套完全不同的体系! 要想保住迈克尔·格雷迪,比如赶在军方行动之前,让远在华府的洛佩斯·米切尔森跟迈克尔·德西亚托活动起来,给迈克尔·格雷迪先行调职,最好将他安排在一个军方不方便明目张胆出手的地方。 最好的选择就是国会。 参议院或众议院。 哪怕军方真的手眼通天,参议院与众议院的组成程序也决定了军方根本无法在这里形成一言堂。 可将一个隶属国防部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变成参议员或众议员,该如何操作? 等参议员跟众议员换届? 那不是黄花菜都凉了? 「总统先生。」 鲍勃提醒道。 「boss,或许可以让迈克尔·格雷迪去参与总统先生的竞选活动。但这需要他全面放弃参谋长联席会议上的工作,甚至必要时放弃主席职位。」 把迈克尔·格雷迪放在总统先生身边,利用总统先生还是总统所拥有的威慑力,强行留住迈克尔·格雷迪。 这的确是个很好的应对办法,但这么做会增添变数。 总统先生跟迈克尔·格雷迪都不是棋盘上的棋子,可以任人摆布,他们有自己的思想。 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只是恰好有共同的敌人,不得不暂时达成合作,他们俩能走到一起的可能性非常弱。 在这个前提下,彼此互挖墙角时,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布鲁克林去见总统先生两次,两次连跟幕僚团队的人说一个单词的机会都没有。 迈克尔·格雷迪对布鲁克林来说很重要,对总统先生来说同样分量不轻。 把他送到总统先生身边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布鲁克林摇头否定了鲍勃的建议,并简单解释了几句。 随着接触的事情越来越复杂,眼界越来越开阔,鲍勃也开始尝试用布鲁克林的思维来处理事情,只是目前还稍显稚嫩。 布鲁克林对此倒是很高兴。 鲍勃的忠诚是经历过多次考验的,他很乐意鲍勃不满足于自己的助手角色。鲍勃的每一分进步,对他来说都是实打实的增强。 「额……boss,伯克刚刚发来一封邮件。」 鲍勃古怪的说道。 布鲁克林的心情有些复杂。 伯克·福斯曼要用自己换哈佛,布鲁克林没同意。 那场谈话有点儿不欢而散的意思。 经历过车祸事件后,伯克的可信度上升了不少,尽管两人不欢而散,布鲁克林还是赋予了伯克很多权限。 他将伯克在资源扶持项目中的地位提高到与自己等同,与哈佛有关的诸多事务他都可以先行裁定,事后向纽约这边汇报即可。 这是个非常大的权力。 别忘了,伯克·福斯曼本身手里还捏着监察权呢。 伯克·福斯曼相当于一个人掌握着哈佛一半的权力,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是布鲁克林给与他的补偿跟奖赏。 他是少数从开始支持他到现在,从未动摇过的人。 哪怕遭遇车祸,生命垂危,醒过来的第一件事还是支持他。 尽管他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哈佛。 而且从车祸苏醒后,伯克·福斯曼似乎堪破了什么秘密,整个人也变的有点儿不一样起来。 他丝毫不拘泥于身份或年龄、阅历等,想说什么说什么,比之前还要肆无忌惮。 布鲁克林对他倍感头疼。 他固执地要求帮助布鲁克林处理事情,要求参与到纽约这团漩涡中来。 布鲁克林不让,他就强行往里面挤。 最关键的是,只要不把布鲁克林跟哈佛放在一起比较,伯克·福斯曼对布鲁克林始终都是支持的。 这让布鲁克林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他才刚跟伯克不欢而散,这才几分钟的功夫,就直接把邮件发到鲍勃那儿去了! 根本都不用问就知道邮件里一定是对军方代表团各人的处理意见。 「boss,你要听吗?」 鲍勃问道,似乎是怕布鲁克林意气用事,又不上一句 「可以先听听看,也不一定要采纳。」 布鲁克林抽了抽嘴角。 没听到布鲁克林这边的否定,鲍勃就当是默认了,开始读起邮件来。 伯克的邮件写的很认真,虽然因为时间仓促,有部分拼写错误,部分军方代表团成员的信息也没查到,只能空白着,但总体来说,还是十分可观的。 尤其对迈克尔·格雷迪的处理。 伯克在邮件中给出了跟鲍勃相似的处理方式,不过他考虑的更全面。 出于一个能干出背刺老搭档这种事的背叛者的直觉,伯克认为温士顿不应当一直跟总统先生在一起,这对布鲁克林不利。 正好可以用迈克尔·格雷迪替换温士顿。 至于布鲁克林顾虑的总统先生挖墙脚的问题,伯克则认为,迈克尔·格雷迪是一颗起到沟通、承启作用的桥梁,当布鲁克林跟军方内部的迈克尔·格雷迪派系联系上后,迈克尔·格雷迪本人已经不重要了。 换言之,迈克尔·格雷迪只是一枚短期作用的棋子,等发挥完作用后,让给总统先生又何妨?还能换点儿有用的回来。 除了迈克尔·格雷迪,伯克还给出了对马克·米来跟库尔将军的初步处置方案。 之所以说是初步,是因为他在邮件里明确写明白了他还没想好,他现在只想把这两个人抓起来,该怎么报车祸之仇,他还没想好。 布鲁克林并没有让鲍勃把邮件全部读完。 在听完对这三人的处置后,他让鲍勃发给自己,大致浏览了一遍。 「看来我没有理由阻拦他。」 看完邮件后,布鲁克林叹了口气道。 鲍勃并未插言。 「让伯克来处理曼哈顿酒店的客人们,你配合他,最后把结果汇报给我就行。」 联系完鲍勃,布鲁克林给伯克发了一条信息。 【满意了?】 过了会儿,伯克恢复【非常满意!】 布鲁克林笑了笑,收起手机,把哈里森叫了过来。 自从钱德勒·凯恩死亡后,哈里森跟布鲁克林就保持着一种莫名的默契。 尤其是今天! 两人见面眼神不交汇,仿佛看不见彼此一样。 从早上到现在,两人没对对方说过一句话。 哈里森仿佛隐形人一样,充分发挥着自己的职业素养,不该出现时绝不出现。 临时新闻发布会现场那么多镜头,就只有寥寥几家拍到了他。 他好像会隐身一样,能让人自动忽视他的存在…… 布鲁克林把他叫进来时,他表现的非常专业。 今天的办公室跟以往不同,奈莉带着人早早跑去小休息室办公,将整个办公室腾出来给布鲁克林使用。 其他人也早早得到通知,找布鲁克林的先去韦伯斯特那里预约,韦伯斯特会安排好时间。 办公室里没有人打扰。 布鲁克林仰着头看着站在面前一言不发的哈里森。 哈里森的忠诚也是经受得住考验的。 问题是,在经受过考验后,他的忠诚还能再经受考验吗? 「钱德勒·凯恩死了。」 布鲁克林开口道。 哈里森严肃的表 情出现了波动。 「是我让你在医院做的布置,跟他同病房的希瑟·格肯做的。」 「就是那个以前在监狱,我们每次去看他都要买甜品的胖子。」 布鲁克林好像在聊家常,用平铺直叙的语气将杀死钱德勒·凯恩的整个布置给哈里森剖析了个遍。 「我们谈崩了,他被送进大监室,你知道,nypd抓了太多人,监狱已经人满为患,塞不下了。」 「监狱里有人看上希瑟·格肯的屁股了。」 「老实讲,他那白白胖胖的样子,屁股挺停翘翘的,换做是我,被关在监狱里好几年,见不着女人的话,也会盯上他。」 「他现在再回监狱就会被人杀死,他不想死,所以跟我做了个交易。」 「以前他打算用两个我很感兴趣的秘密交易他出狱,被我拒绝了。」 「这次我主动提出交易,他再次要求出狱,看来我没理由拒绝了。」 布鲁克林耸耸肩,突然问道「哈里森,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正听故事的哈里森一愣,有些茫然地看向布鲁克林。 「希瑟·格肯想出狱,可他出去后一定会利用我们让他杀死钱德勒·凯恩这件事要挟我们,索要更多。」 「就像追逐金钱的女孩一样,你满足她一次,她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直到你给不起她想要的。」 「我不想成为那个被无情抛弃的可怜虫。」 「到时候我可能连你的薪水都付不起。」 「所以,哈里森,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该怎么做? 这根本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答桉很明显,就在那里明摆着呢。 跟生命与自身安危相比,什么承诺,什么原则,都是可以修改的。 履行承诺,放希瑟·格肯出来,布鲁克林的事业、身边的人都会受到威胁。 那就不放他出来,不履行承诺,不就好了吗? 答桉已经明摆着在那儿了。 可问题是,希瑟·格肯会想不到这一点吗? 除此之外,这种做法对哈里森来说,也有点儿太冲击三观了。 第676章、日渐疯狂 布鲁克林暂时没精力跟希瑟·格肯玩儿「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烂游戏。 他也不想去猜希瑟·格肯留了什么后手,确保布鲁克林主动送上门的把柄不会被白白浪费。 他更没工夫去试探希瑟·格肯留的后手顺不顺利,会不会失效之类的可能。 对希瑟·格肯的处理,他已经有所决断。 拖! 拖延时间。 让希瑟·格肯在医院里养伤,暂时搁置交易,如果他问起来,就找理由搪塞,总之就是一直拖延时间。 先解决***烦。 等军方的危机彻底过去后,希瑟·格肯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了。 到时候布鲁克林可以把他丢回监狱,自有人帮他处理干净。 监狱里,发生什么都不会让人感到意外。 那是个堪比军队大熔炉还神奇的地方! 之所以向哈里森发问,布鲁克林的目的就是让他明白,自己不是以此为乐趣的人。 他让哈里森帮自己布置杀死钱德勒·凯恩,也是出于无奈。 他很多选择,都是出于无奈! 在联邦,一个自身安全的人做出违背道德跟公序良俗的事情,会受到谴责。 但如果这个人自身或者亲朋好友的安危受到威胁,是被逼无奈之下做出的违背道德与公序良俗的事情,他会获得公众的极大的宽容与谅解,哪怕他的行为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 当然,这是在以前。 现在的联邦社会究竟是个什么风格,公众的心到底往哪边偏,谁也说不好。 布鲁克林认为哈里森是个「老联邦人」,所以他将自己的无奈说给哈里森听。 事实上随着布鲁克林与不少人渐行渐远,哈里森已经成为唯一能倾诉一切心里话的人了。 ——鲍勃根本不需要倾诉,他管理着布鲁克林的一切,比布鲁克林还要清楚他身上发生了哪些事。 在哈里森面前,布鲁克林是放松的。 他不需要时刻警惕,全副武装,保持战备状态。他可以暂时坐下来,摘下面甲,休息片刻。 布鲁克林不希望这种珍贵的放松机会消失。 他起身端着杯子,路过哈里森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指一旁的沙发「坐下说」。 布鲁克林自己倒了一杯水,又给哈里森倒了一杯,自己坐在他测面,喝了口水后道 「前几天奈莉他们新换了咖啡机,那玩意儿我不太会用,我们只能喝水了。」 闲话了一句作为缓冲,布鲁克林重新说起了「正事」。 找哈里森的「正事」其实就是谈心,思想工作。 这方面布鲁克林恰好比较擅长。 哈里森或许相较于普通人来说是个心思灵活的聪明人,但他这点儿心眼儿放在布鲁克林他们这种高端局,就不够看了。 哈里森在布鲁克林看来,是个直肠子。 他曾经尝试向哈里森解释政坛的斗争,他用很浅显直白的语言解释,可哈里森依旧听得懵懵懂懂。 从那时起,布鲁克林就确认了,哈里森不适合弯弯绕绕的动脑筋,他适合直来直去。 所以,跟哈里森谈心,布鲁克林也选择直来直去。 他不玩儿暗示明示绕圈子什么的那一套,不采用任何「常规」手段。 对待哈里森,布鲁克林唯一秉持的就是真诚。 他坦言自己的麻烦与困境,在哈里森听不懂时耐心解释自己如果不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跟下场。 整个谈话过程气氛都很好。 布鲁克林好像不是 在谈话,而是在回顾过往,总结经验,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自己有没有被说服,只有布鲁克林自己知道。不过哈里森显然是被说服了。 他为布鲁克林工作不是一天两天了,自认为对布鲁克林很了解(?)。 在他看来,布鲁克林是难得的好人。 这不是他说的,整个纽约都这么说! 哈里森眼中的布鲁克林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哈里森眼中的布鲁克林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人们对大人物的要求一向很宽容。 更何况是布鲁克林呢。 布鲁克林讲述的自身处境,解释他不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哈里森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所以,哈里森相信布鲁克林是被逼无奈的。 尤其当布鲁克林说到nypd局长弗兰克·雷根背叛他时,哈里森看向布鲁克林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同情。 在哈里森看来,弗兰克·雷根显然是布鲁克林的好朋友之一。 可这个好友却为了利益背叛了布鲁克林。 更可怜的是,布鲁克林身居高位,朋友却越来越少。 真可怜! ! 至于弗兰克·雷根当初的选择不是背叛,只是自保? 在哈里森看来,朋友处于危难之中时,你不全力付出,反而在关键时刻突然抽手,这就是背叛。 哈里森过往的人生中一直这样要求朋友,当然,他也这样要求自己。 哈里森并不明白,他眼中的大人物们的友情,跟公众们的友情,不是一回事。 他只觉得布鲁克林可怜。 如果布鲁克林拿着枪闯进nypd总部,要跟弗兰克对峙,哈里森觉得自己都会理解,甚至可能会帮他完成对峙。 被朋友背叛,还是在关键时刻——虽然他听不懂布鲁克林的分析,但听起来那就是关键时刻,就像一哆嗦之前最后的冲刺那样关键——布鲁克林心有怒火,需要发泄,这完全可以理解。 甚至哈里森心中暗暗鄙夷着弗兰克。 背叛者就该被鄙夷。 估摸着哈里森恢复正常了,布鲁克林有条不紊地收尾,结束谈话,拍着哈里森的胳膊告诉他,自己下班之前都不会离开办公室,他可以先去休息一下。 打发走哈里森,布鲁克林刚准备开始筹备晚上跟总统先生的最终谈判,鲍勃突然打来了电话。 鲍勃在电话里罕见地显得有些犹豫。 「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克林问道。 「boss,我需要离开三个小时。」鲍勃有些无奈的说道「玛丽死了,我需要去办里昂的抚养手续。」 布鲁克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玛丽是谁? 里昂又是哪位? 很快布鲁克林想起来了。 玛丽是鲍勃的前妻,里昂是他跟玛丽的儿子。 以前鲍勃天天跟布鲁克林出差或工作到很晚,玛丽抱怨鲍勃不懂陪伴家人,鲍勃前脚刚走,她就邀请儿子里昂学校里的体育老师来家里,被鲍勃撞破。 离婚后玛丽跟那位体育老师结婚,结果体育老师经常酗酒家暴,前段时间玛丽将体育老师告上了法院。 至于鲍勃的儿子里昂,跟玛丽看待鲍勃的态度差不多,抱怨鲍勃拿回家的前不够多,抱怨鲍勃没时间陪伴他,抱怨鲍勃这个,抱怨鲍勃那个。 结果鲍勃离开他们后,跟着布鲁克林的待遇有了质的提升,尤其是纽约事件结束后,鲍勃已经不靠薪水生活了。 否则他是怎么找遍纽约所有***女郎的? 似乎是被上一段婚姻伤透了心,一直也没听说他谈过正经的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连每周的父子相处日也都极尽敷衍之能事。 布鲁克林曾经听说过又一次他把里昂带回酒店,开了个房间让他自己玩儿,自己转头就投入隔壁的私密派对中去了。 「里昂呢,他怎么样?」 反应过来这两位是谁后,布鲁克林问道。 对玛丽,鲍勃大概是彻底没有感情了,但对里昂,他其实还是很有感情的。 要知道,在离婚前,鲍勃也是模范好爸爸的。 「他?他正好躲过了一劫。」鲍勃不知怎么,笑了两声「他的继父把他打了一顿,今天正好在医院接受治疗。玛丽就是从医院离开去法院的路上遭遇车祸的。」 默了默,鲍勃认真道「boss,玛丽的车祸跟伯克的车祸手法很相似,应该是同一伙人,他们开始对我们下手了。」 「我打算去把里昂接出来。」 「有地方安置吗?」布鲁克林问道。 「有。」 「那就好,快去吧。记得注意安全。」 布鲁克林也不问在哪儿安置,闻言直接放行。 其实鲍勃根本不需要给他打电话「请假」的,鲍勃去办这些事也根本用不上他放行。 鲍勃打电话的真实意图是告诉布鲁克林,军方真的被激怒了。他们的报复已经开始了。 这比布鲁克林预计的要早。 布鲁克林将刚出去的哈里森又喊了回来。 哈里森是他的贴身保镖,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哈里森还兼职帮布鲁克林的人面试筛选保镖。 「哈里森,鲍勃的前妻玛丽刚刚发生车祸死了。」 布鲁克林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开门见山地说道。 见哈里森不明所以,布鲁克林已经习以为常,解释道 「鲍勃发现车祸发生过程跟上一起针对伯克·福斯曼的车祸发生过程高度相似,怀疑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这说明我们做的事激怒了对方,他们开始展开报复了。」 「哈里森,恐怕不能让你休息到下班以后了。你得帮我安排好安保,保护好一些人。名单稍后鲍勃会发给你,名单上的人的基本资料也会一并发给你,你根据名单进行安保安排。」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吗?」 这个问题让布鲁克林沉默了。 哈里森不明所以,疑惑地看着布鲁克林,见布鲁克林不出声,还以为是他在权衡专业问题,遂解释道 「雪城惨桉跟钱德勒·凯恩——」 说到钱德勒·凯恩,他停顿了一下。 哈里森是职业保镖,受训的内容就是保护要员,更多时候他都在做防守跟防守布置,很少做进攻的活。 他很少杀人,他的职业跟他学习到的内容是怎样保护人,不是怎样杀人。 因此,提到钱德勒·凯恩,他有些不习惯。 「我看过雪城惨桉的现场照片,那不是seal的行动小组做出来的,凶手只是模彷了seal行动小组的配置跟行动思路,它跟一次机密军事行动高度相似。」 「以这伙人的火力,乔纳森三人足以坚持到警察赶到,但乔纳森调走后,剩余的两人根本发挥不出特长,他们会在一分钟内被解决。」 「尤其安妮女士行动不便,整个过程可能连打电话报警都来不及。所以,乔纳森不能调走,或者更稳妥的做法应该是再雇佣一名安保人员。」 「根据雪城惨桉现场估测,凶手团队虽然不如seal的行动小组,但他们的配置并不差,如果要确保万无一失,家里的安保团队应该至少再扩充三到五人。」 「长时间的巡逻会让人精神疲惫,注意力分散,反应速度下降。他们需要组织换岗。」 哈里森一番话讲完,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想确保家里万无一失,三个人不仅不够,还需要多一倍到两倍,让他们分组轮换。 但布鲁克林显然并不是在从专业角度考虑。 他依旧很犹豫。 「先这样。」布鲁克林知道,自己不能长时间犹豫,那会显得很奇怪,就算再有苦衷,也不应该在怀孕的妻子的安危上面犹豫。 他开口道「你先去做事吧,如果下班后还没结束,就先暂停,来法院跟我汇合。家里的事情……优先考虑名单上的人,最后再考虑家里的情况。」 哈里森嘴唇动了动,眼神复杂地看了布鲁克林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开。 第677章、故人 布鲁克林犹豫的原因很简单。 在那一瞬间,一个完全疯狂的想法突然蹦了出来。 布鲁克林当然猜测得到雪城惨桉的凶手是从哪儿来的,也当然知道他们不是seal行动小组。 他们是高彷嘛,外人分辨不出来,很正常的。 如果把这些人抓住,对眼下的局面会是什么影响? 布鲁克林没有忘记第一次与【爱国者】交锋的结果。 【爱国者】的人杀死了整个团队,不肯给nypd留一个活口。 事后nypd还原现场发现,这个决定是当时的负责人做出的,并不是【爱国者】全体的决定。 【爱国者】也并不是什么依靠忠贞紧密结合在一起的组织,它的创建者之一迈克尔·格雷迪都反水了,更何况是下面的执行者。 只要活捉他们,就算是真的攥住了军方的命根子! 至少是军方中参与【爱国者】建设的那些人的命根子! 届时局面将彻底翻转。 而作为刚刚「策反」迈克尔·格雷迪的人,布鲁克林自然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是他们重点针对的对象。 布鲁克林身边被哈里森保护的密不透风,那就只能从安妮身上下手了。 如果他们发现安妮身边的保护并不严密,如果他们发现有机可乘…… 布鲁克林晃了晃脑袋,感觉这个想法就像恶魔在低语,一直诱惑着他坠入深渊。 但这个想法实在太诱人了! 这是最轻巧省事,综合代价最小的翻盘机会! 冷酷地评估,布鲁克林需要付出的成本上限也只是妻子跟未出生的儿子,一旦成功,收获的是在这场博弈中的完全主动权。 他甚至可能凭借此事影响大选,影响不知布置了多少年的磕烂计划,影响联邦政坛! 他将成为联邦真正的实权人物。 代价仅仅是妻子跟未出生的儿子! 布鲁克林感觉恶魔又在低语了,她在他耳边不断诱惑着他: 妻子跟儿子算什么? 你还年轻! 等你成功了,可以找十个情人!让他们给你生个足球队出来! 如果你不满意,还可以生两支橄榄球队出来,在自己家里修个橄榄球场! 安妮可是马克·米来的女儿! 她真的单纯吗? 正好趁这个机会处理掉潜在威胁! 来吧! 干吧! 这可是你成为传奇的机会!千百年后,哪怕这个破烂国家没了,只要人类还存在,谈起这段历史,你的经历都将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存在,你将是无数后来者的榜样! 还等什么? 难道是羞耻心在作祟? 或者,你可以考虑先跟安妮商量一下,看看她同不同意? 那可是她自己同意的,不是你逼着她,瞒着她这样做的,她也希望你能成功,她一直盼着当第一夫人呢…… 嗡嗡嗡—— 布鲁克林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震动声打断了恶魔的低语。 布鲁克林连忙抓起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信息,是大卫打来的。 他稍稍整理清楚,接通电话。 「大卫,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其实有些奇怪,有点儿欲盖弥彰的慌乱感,换做是伯克或约翰·曼宁这一类的大师,一下就能听出来布鲁克林在故作镇定。 但电话另一端不是冥界,也不是波士顿特护病房,而是大卫·波特曼。 「你在哪儿 ?」 大卫自然没有听出布鲁克林的异常,肃声问道。 「在法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布鲁克林奇怪地问道。 「我去找你,稍等。」 说完,大卫直接挂断了电话。 布鲁克林捏着电话稍作思考——他想稍作思考,可他满脑子都是那个邪恶的点子,这让他根本无法思考任何事。 短短几分钟功夫,他已经给自己找了一大堆理由。其中最能说服他的,就是那条「她也希望你能成功」「她会比你更希望这样做」。 他咽了口唾沫,拨通了安妮的电话。 「安妮,在家里还好吗?」 布鲁克林笑着问道。 他扯了扯本就宽松的法袍,想让自己显得放松一点儿。 接到布鲁克林的电话时,安妮正在家里学习根据婴儿的便便判断婴儿健康状况。 接到布鲁克林的电话,她自然是开心的。 布鲁克林现在的处境什么样,纽约风声鹤唳的环境,她也不是不了解。 高兴之后,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布鲁克林情绪里的异常。 「布鲁克林,怎么了,你还好吗?」 安妮担忧的关切道。 「嗯,没事。」布鲁克林连忙转移话题。 拉着安妮东拉西扯地闲聊了一会儿,布鲁克林终于进入了正题。 「安妮,我有一个想法,需要征询你的意见。」 ——对!是这样的!你们是夫妻,完全可以征询她的想法! 闲聊不是真的闲聊,在闲聊中布鲁克林已经将最新情况给安妮介绍了一遍。 ——即便智商下线,长期养成的说话做事的习惯还在起作用。 「什么事?」 「我准备撤走……」 砰——砰—— 「布鲁克林!」 布鲁克林话说一半,办公室的门被人粗暴地推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被人再次推开。 强大的力道跟碰撞发出的巨大声响无不显示着来者的愤怒。 接着,一声几乎传遍整个内庭的怒吼声彻底让布鲁克林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抬起头来,就看到大卫一身稍显凌乱的警服,正红着眼站在门口。 「布鲁克林?布鲁克林?你还在吗?发生什么事了?布鲁克林!你还好吗?布鲁克林!」 安妮的呼唤让凝重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大卫的气势汹汹被安妮担忧的呼唤一打断,荡然无存。 布鲁克林连忙回话。 「是大卫,大卫找我,过一会儿我们再聊。」 「好。」 安妮挂断了电话。 大卫的气势又恢复上来了。 他走到布鲁克林面前,直接打断准备起身笑脸相迎的布鲁克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质问道 「钱德勒·凯恩是怎么死的?」 谢天谢地! 大卫还不是完全的大傻子,在问出问题之前知道把门先关上。 谢天谢地! 大卫粗枝大叶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谨慎的心,他连关了两道门,甚至直接反锁了门。 尽管他这么做可能是为了防止一会儿动手殴打布鲁克林时被布鲁克林跑掉…… 总之,厚重的实木门跟柔软的地毯吸音跟隔音效果良好,除非有人趴在门上贴着耳朵听,否则屋里发生什么,外面基本都听不清。 「雪城的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 问起第二 个问题,大卫直接红了眼眶。 殉职的二十七名警员里,有三名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其中一个还是一路跟着他到现在的凶桉组组员。 大卫政治觉悟不行,政治头脑不行,他没有布鲁克林这么多心眼儿,没有弗兰克的精明,没有温士顿的圆滑。 可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这份证人保护计划跟传统的证人保护计划是不一样的。 这份计划连他都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是因为保护对象全部死亡,计划失败,保密被取消了,他浏览到相关的资料。 否则他都不知道! 一份高度机密,连他这个「代理局长」都不知道的保护计划,怎么可能那样轻松泄露出去?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 「大卫。」 电话几乎被秒接通。 看了眼手机屏幕,布鲁克林突然想起来,不光是伍德沃德跟本斯通,他似乎跟大卫也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他总是很忙,大卫也很忙,他们总是匆匆打个照面,连一句话都没有,就各自去忙各自的事去了。 「我想去看看老朋友,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布鲁克林问道。 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后,传来大卫的声音。 「我在楼下。」 ……………… 布鲁克林的时间很紧张,尤其是今天。 连续两场新闻发布会把外界搅和得天翻地覆。 他还有非常多的事情要去处理。 但他认为,还是有必要走着一趟。 就像他上午想的那样。 越是忙时,越应该停下脚步,给忙碌的节奏降速,仔细思考,谨慎做选择。 因此,哪怕有一定的危险,他还是选择遵循大卫的建议,去看看老朋友。 大卫开的是警车,身后还跟着一辆警车。 他似乎是要去办什么事,路过e..y心血来潮上去质问布鲁克林一番。 大卫原本要去做什么,布鲁克林没有问。 他们开车前往墓地,在墓地外的街道上选了一家花店。 各自买了两束花,驱车赶往墓地。 这里跟布鲁克林印象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墓地周围植了一圈又一圈的树苗,它们大概是去年移栽过来的,树苗并不粗壮,再加上此时正是冬季,树叶落尽,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风吹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叫声,听起来好像鬼怪在嚎叫,很符合此地的气氛。 墓地更换了管理团队,这个管理团队明显不如以前的那一支负责任,他们把墓园打理的一团糟。 布鲁克林跟大卫进入墓园时,甚至连拦都没被拦下,更没有人要求他们进行登记。 走进墓园,布鲁克林站在门口望着荒草丛生的杂乱墓地,有些茫然。 他记不清伍德·沃德跟本·斯通的位置了。 还是大卫在前面领路,绕过杂乱的好像荒坟的墓园,找到了本·斯通跟伍德·沃德。 他们的坟墓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了,墓碑跟坟茔上长满了一人高的荒草,干枯的荒草随风摇曳,看起来有些凄凉。 本·斯通的墓碑上涂满了灰色白色的鸟屎,墓碑上贴着的相片已经因雨水冲刷而遗失。 布鲁克林站在本·斯通的墓碑前,沉默地看着荒芜的坟茔,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他脑海里模模湖湖地浮现出一个干瘦的老头儿的形象,老头儿渐渐变得清晰。 他好像在冲着自己微笑。 他好像在对自己说话。 「我遇见了德克斯特。」 「德克斯特是谁?」 「nypd的血迹分析师。也是湾区杀手。他是个杀手,他要杀我!他以前就打算这么做过。」 「湾区杀手不重要,布鲁克林,他杀的都是逃脱法律制裁之人,并不是寻常杀手。湾区杀手有自己的行事准则。他只杀该杀之人。」 「我也该杀吗?」 「你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吗?」 这一次,布鲁克林无法给出回答。 第678章、再见 墓园之行是一场心灵之旅。 墓园之行结束后,布鲁克林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焦躁与不安消失了,只剩下宁静。 墓园之行好像给心灵做了一次按摩,让他从紧绷中放松下来。 但说到底,这只是心理作用。 墓园之行让布鲁克林有了底线,但并没有给他解决方案。 这一趟并没有解决任何具体问题。 《美利坚大法官》第678章、再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79章、家 单纯就底牌数量与质量论,布鲁克林与总统先生不相上下。 如果这真的是一场赌b游戏,显然,布鲁克林手里的筹码比总统先生桌面上的多一颗。 两人不断投注,加注,跟注。 按理说,总统先生将是最后的输家——他的筹码不如布鲁克林多,如此加注下去,迟早会有他跟不起的那一刻。 但赌b游戏之所以 《美利坚大法官》第679章、家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0章、紧张 布鲁克林是真的累,大脑懒得转动哪怕一丢丢,闻言只是点点头,根本没听进去多少。 “哦……我今天跟总统先生谈了很久……” 两人躺在床上,布鲁克林搂着安妮,嘴巴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跟总统先生的谈判。 他的大脑完全处于罢工状态,说的话根本连不成片,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好在安妮并不处于这种 《美利坚大法官》第680章、紧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1章、认罪协商 不光雪城惨案骇人听闻,钱德勒·凯恩被超远距离狙杀也很令人震惊。 jc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的是政府,是秩序。联邦的警民关系一直很紧张,某种程度而言,这反应的是民众与联邦政府的关系在日益紧张。 而这次的雪城惨案,凶手屠杀的是jc,但给大多数人的感觉确是在将联邦政府的秩序踩在脚下,蹦着高地践踏。 《美利坚大法官》第681章、认罪协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2章、第二战场? “boss,电话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应下后,鲍勃打了个哈欠,忍不住提醒道。 布鲁克林没管他,继续交代。 “伯克那边刚刚伤势恶化,可能要等一会儿,你去给他挑选个助理出来,帮他处理日常事务。既然非要在伤势还没好时做事,就不要耽误正常进度。” “希瑟·格肯那边怎么样?”交代完,布 《美利坚大法官》第682章、第二战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3章、趁虚而入 “威廉·巴尔不仅在调查总统先生,也在调查帕特里克·内斯特。” “他对帕特里克·内斯特的调查并不比对总统先生的调查积极性差。” “这与我们之前搜集到的信息是完全对不上的。” 是啊。 前面搜集到的信息无不显示着威廉·巴尔就是约翰·曼宁跟帕特里克·内斯特的人,约翰·曼宁死后,威廉· 《美利坚大法官》第683章、趁虚而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4章、二月 见德克斯特的反应,布鲁克林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夸张的摊摊手,然后拍了拍德克斯特的肩膀,这让德克斯特感到不适。 “得了吧,德克斯特,你不会真相信什么宿命,什么杀戮基因吧?” “你不会真以为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苦难都是上帝对你的惩罚吧?” “连个伊甸园都治理不好,上帝管的 《美利坚大法官》第684章、二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5章、葬礼 布鲁克林穿了一身黑色三件套,没有扎领带,外面陪着一套深色大衣,坐在车上,出发前去参加雪城惨案殉职jc的葬礼。 前面,坐在驾驶位上的哈里森跟布鲁克林的打扮大差不差。 作为保镖,他不需要穿的太庄重,可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在葬礼上选择喜庆的穿搭。 这属于基本礼仪。 礼仪是为了给彼此留出 《美利坚大法官》第685章、葬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6章、谈崩了? 跟总统先生的谈判并不顺利。 非常不顺利。 即便有着温士顿在一旁缓和气氛,但在谈到合作主导时,依旧差点儿打起来。 布鲁克林不愿意将命运交给别人,总统先生同样如此。 温士顿早就知道会这样,每当两人已经处于谈崩边缘时,就该他登场了。 前面几次布鲁克林跟总统先生比筹码,比底牌, 《美利坚大法官》第686章、谈崩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7章、后续 布鲁克林并不懂温士顿突如其来的惆怅——实际上温士顿连楼梯都没走完,酒店都没走出去,就已经收起了惆怅,转而思考起该如何使用总统先生这个人情了。 喊上哈里森,看哈里森跟两名特勤依依惜别的样子,估计三人之间产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感情了。 布鲁克林心情很好,上车后调侃道“要不要把他们要过来?以后你 《美利坚大法官》第687章、后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8章、帕特里克·内斯特坐不住了 其实布鲁克林的分析是很到位的。 总统先生对这场合作的需求不亚于布鲁克林对合作的需求。 这一点,从总统先生的行动上就能看得出来。 中午,布鲁克林跟哈里森在外面吃的特色餐厅,餐厅属于一个黑人家族,据说他们曾经在庄园工作,xx战争后被解放,就在这儿开了一家餐厅。 以前做什么的不知道 《美利坚大法官》第688章、帕特里克·内斯特坐不住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89章、新动作 周日的下午,布鲁克林呆在书房里处理鲍勃发来的工作邮件。 放任不管的话,它们就会像自我复制一样,源源不绝,怎么处理都处理不完。 好在鲍勃是个合格的助手,会帮助他将工作提前进行分类。 傍晚时分,布鲁克林在邮箱里看到一封来自迈克尔·德西亚托的邮件。 迈克尔·德西亚托的邮件他一向很重 《美利坚大法官》第689章、新动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0章、大新闻! 越级汇报,一个任何人都不愿意听到的词汇。 身为越级汇报的人,听到这个词意味着有人知道你破坏了规矩。 身为被越级汇报的人,听到这个词意味着下面的人正暗戳戳地密谋着整自己。 身为聆听越级汇报的人,这就好比有人兴冲冲地举着一坨屎往你嘴里塞。 越级汇报通常只有一個目的—— 这个 《美利坚大法官》第690章、大新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1章、鸡飞狗跳 布鲁克林猜测着这则新闻对各方的影响,对局势的影响,准备调整自己的策略。 外界对此的反应也足够对得起总统先生。 此时的国会已经是一片鸡飞狗跳。 不管是什么委员会的议员,都在咆哮。 国会才刚刚收到申请,连一场像样的会议都还没召开,议题都还没讨论,就泄露到全天下都知道的程度。 《美利坚大法官》第691章、鸡飞狗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2章、死的毫无价值 总统先生的‘深水荷包蛋’震动了地壳,震得火山要喷发,海啸要到来。 与这颗‘深水荷包蛋’相比,以前的许多问题都变成了小问题。 面对汹涌的舆论,军方一言不发。 从钱德勒·凯恩遇刺案开始,他们好像已经习惯了,每隔一段时间就被人喷一脸唾沫,哪天没人喷了,他们恐怕还会不自在。 军方不回 《美利坚大法官》第692章、死的毫无价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3章、沉寂许久的安东尼 整条新闻有爆点,有新奇角度,有遐想空间,包含热点事件,起步传播范围就足够广泛,还利用了人们与联邦政府的嫌隙。 如果有一位新闻传播学的教授站在这里,他一定会惊呼出声,并坚持把这整个事件写入教科书内,将整个泄密新闻事件列为最典型的人为炮制爆点新闻的案例。 实在太典型了! 不得不说,总统 《美利坚大法官》第693章、沉寂许久的安东尼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4章、肯尼迪 “安东尼最喜欢的小孙子,就是麦克莱德·肯尼迪的孩子。” 伯克·福斯曼犹嫌不够,继续捅刀道 “麦克莱德·肯尼迪跟安东尼·肯尼迪关系很差,他很不喜欢自己的法官父亲,在他母亲,也就是安东尼·肯尼迪的夫人的葬礼上,两父子甚至直接打了起来,自那以后,麦克莱德·肯尼迪拿走了家里全部有关母亲的东西,跟 《美利坚大法官》第694章、肯尼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5章、陷阱 “签署这份保密协议。” 麦克莱德·肯尼迪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面上敲了敲,却并没有递给布鲁克林。 他继续说道 “后面还有几份文件,签了他们,纽约的事情到此为止,我们可以好好地合作,获得共赢。” 布鲁克林指了指文件夹,示意自己是否能看。 麦克莱德·肯尼迪摇摇头,按住文件夹。 《美利坚大法官》第695章、陷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6章、大新闻 这是赤裸裸的实力的差距。 这是明明白白的硬实力碾压。 麦克莱德·肯尼迪并不感到气馁,更不会不服。 他一直都承认自己在政治斗争跟说话艺术方面不如马克·米莱跟布鲁克林·李的。 这没什么好不服的。 人不可能面面俱到,事事争先。 就像他能在五秒钟之内杀死布鲁克林·李跟马克 《美利坚大法官》第696章、大新闻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7章、三权分立 这颗星球上的人都知道,联邦每年的军费开支抵得上其他前五名的总和。但很少有人知道这个数额具体是多说。 这颗星球上的人都知道,联邦在中东花了不少钱,但并未达到想要的效果,却很少有人知道具体花了多少钱。 华府邮报这片标题为【20年!2.2万亿!一篇文章告诉你,联邦政府的钱都花去哪儿了】的新闻稿 《美利坚大法官》第697章、三权分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8章、罗齐尔 罗齐尔很明确地表示,事情不是她干的。 她当然读懂了总统先生眼神中的审视与怀疑,当然更明白如果不尽快澄清,让总统先生误以为是她干的,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她又不是傻子。 在她再三的保证下,总统先生收回了怀疑与审视的目光,气氛似乎也回到了正常状态。 总统先生一如既往的温和而不拘小 《美利坚大法官》第698章、罗齐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699章、安全防务公司? 总统先生承认自己跟华府邮报的老板关系很好。 这不是个好现象。 至少对布鲁克林来说,不是个好现象。 这意味着总统先生对华府邮报的影响力可能非常大,也意味着这件事华府邮报大概率不会不问总统先生的意见,私自进行。 布鲁克林调整了一下思绪,又问道“您的朋友有没有跟您提起过,就在刚刚, 《美利坚大法官》第699章、安全防务公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0章、雷 并不算太晚的夜晚,有些偏僻的街道内一片安静。 短短几秒钟时间里,布鲁克林握着枪,脑子里已经推演了n种情况。 军方不耐烦了? 马克·米莱感觉到危险了? 麦克莱德·肯尼迪要为父为子报仇了? 还是别的什么情况? 他感觉时间有点儿漫长。 但实际上才过去十几秒钟。 《美利坚大法官》第700章、雷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1章、分道扬镳 一开始,布鲁克林只是觉得阶级不同,与雷无法走到一起,到了后来,布鲁克林觉得不是阶级不同,而是雷脑子有问题。 看着雷一副传教士的模样,布鲁克林感觉他可能走火入魔了。 否则怎么用传教的语气向他疯狂推销那份主张? 雷也觉得布鲁克林变了。 不再是福利院盥洗室里那个充满爱心的小男孩儿, 《美利坚大法官》第701章、分道扬镳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2章、现实与童话 布鲁克林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他似乎是想将面对雷时心里的话一股脑全都倾诉给哈里森。 坐在车里,布鲁克林滔滔不绝地从多个角度论证了雷成功概率微乎其微,然后话锋一转,又开始说起他跟雷之前的对话来。 “他打我这一拳我不怪他,真的,就像小时候那样,哈里森,你不了解,他跟大卫小时候救过我的命,没有他们 《美利坚大法官》第702章、现实与童话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3章、宿命在轮回 伯克·福斯曼中气十足,一连喷了十几分钟,风采不减当年,听起来恢复的相当不错。 这边布鲁克林已经将听筒搁在桌上,处理了十几分钟的工作邮件。 将一封要求在内庭增设茶水间的申请驳回后,布鲁克林估计着伯克应该快要喷完了,这才拿起电话。 果然—— “……所以,你现在应该立刻撤回这些无礼 《美利坚大法官》第703章、宿命在轮回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4章、后手 最初的,也就是1978年版本《政府道德法》规定,司法部长在收到有关政府高级官员违反联邦刑法行为的信息时,首先进行初查,期限为90天。 初查结束后,只要司法部长不能认定是缺乏事实根据以致没有必要进行进一步调查的,则应将案件移送给哥伦比亚地区联邦上诉法院,由三名法官组成的合议庭来任命特别检察官并决 《美利坚大法官》第704章、后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5章、占尽上风的肯尼迪 能做出让步,自然是一个很好的信号。 这代表军方并没有全力解决布鲁克林的想法。 但这顶多算是一个信号,指望从中占到什么便宜,那就要看操作了。 布鲁克林自认自己的操作还可以的。 因此,他不满足于文件夹里的内容。 文件夹里的内容其实并没有什么太过机密的信息,大部分信息都是布鲁 《美利坚大法官》第705章、占尽上风的肯尼迪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6章、威廉·巴尔 重新从厕所回归的布鲁克林,找回了之前的状态。 麦克莱德·肯尼迪见状并不气馁,果断收缩防线,任凭布鲁克林狂轰滥炸,他自岿然不动。 不管布鲁克林说的怎么有道理,怎么精彩,麦克莱德·肯尼迪就始终坚持原则不动摇。 ——我就这些可以想你公布的了,后续内容可以等你签字后自己看。 这场谈判 《美利坚大法官》第706章、威廉·巴尔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7章、不合时宜 布鲁克林走进咖啡店,因咖啡店的规模超乎寻常以及早起,睡眠不足而神色异常。 但威廉·巴尔却好像没看到一样。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但威廉·巴尔的表现却好像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威廉巴尔站起身,发出‘哈哈哈’的热情笑声,朝布鲁克林走来。 那笑声在不大的咖啡馆里来回回荡,震得 《美利坚大法官》第707章、不合时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8章、边境墙 布鲁克林笑了笑道“如果你跟约翰·曼宁真的是好朋友,他真的私下里跟你说了那么多哈佛的事情,你就应该知道,他选择我,不是什么精挑细选的招聘,而是他只能选择我。” 约翰·曼宁给他‘继任者’的头衔跟身份,让他有资格迈入哈佛议会最顶尖的角逐圈,有机会角逐哈佛议会议长之位并胜出,他当然感激,但也仅此而已。 《美利坚大法官》第708章、边境墙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09章、速成班 这句话是出现在布鲁克林的问题之后,但听起来跟问题没有任何关联。 是答非所问吗? 并不是。 这句话实际上已经回答了布鲁克林的问题。 布鲁克林的问题是——“你觉得总统先生会面临调查吗”。 这是出于布鲁克林认定将‘因边境墙造成偷渡者受伤,因此边境墙政策有待商榷’作为原因,对总 《美利坚大法官》第709章、速成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0章、曼哈顿酒店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有的人通过谈判,能将不利局势扭转,绝地反击,挽狂澜于既倒。 有的人通过谈判,能葬送全部有利局势,从众多正确的道路中挑选出唯一错误的那一条,并坚持走下去,让自己输得一干二净,最后留下一句‘他运气真他娘的好’将责任推了个干净。 哪儿来的那么多运气? 布鲁克林最 《美利坚大法官》第710章、曼哈顿酒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1章、好戏开场 “他跟那个女人结婚时,我还去参加了他们的婚宴。” 布鲁克林自顾自地说着。 “我记得他还在纽约买了一栋别墅,进行改造,专门作为婴儿房。” “他的木工活儿做的很好,我还想向他学习怎么做婴儿床呢。” “后来那栋别墅发生了火灾,被烧成了废墟。他亲手改造的婴儿房,亲手雕刻组装的婴儿床、 《美利坚大法官》第711章、好戏开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2章、三方 政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 他们真的没有私情,没有个人感情吗?他们真的不会发怒吗? 布鲁克林认为不会。 布鲁克林认为帕特里克·内斯特绝不是因为虚无缥缈的‘闹矛盾’就拼着损失利益,舍近求远的人。 曼哈顿酒店大堂一角的气氛开始变得焦灼。 麦克莱德·肯尼迪看看帕特里克,又看看 《美利坚大法官》第712章、三方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3章、湾区杀手重出江湖? 帕特里克·内斯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布鲁克林的单挑邀请。 不是怕,而是本能。 也许初出茅庐的新人菜鸟们会凭借一腔热血,凭借着冲劲儿跟那股不要命的气势小有成就,就像布鲁克林在曼哈顿酒店会议上不要命地威胁安东尼跟伯克一样,那是一种‘我一无所有,大不了一死,还能拉个垫背的’的草莽气质。 草莽 《美利坚大法官》第713章、湾区杀手重出江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4章、雷的大动作 “布鲁克林·李。” 麦克莱德·肯尼迪的神色很认真。 这件事跟前面的任何事情都不一样,包括他们没谈拢就暂时搁置的雪城惨案跟贝尔维尤凶杀案的定性问题。 这件事事关布鲁克林的性命。 布鲁克林的性命应该值多少钱? 他的命值多少钱,这件事就值得麦克莱德·肯尼迪拿出多少的重视。 《美利坚大法官》第714章、雷的大动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5章、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严重 麦克莱德·肯尼迪给儿子安排的是军队系统内部的关系,飞机并不降落在皇后区的拉瓜迪亚机场。 三人出发的早,尽管路上遇到堵车,但距离飞机降落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因此并不着急。 布鲁克林坐在车上,听着广播里传来的消息,感到十分诧异。 之前在曼哈顿酒店大堂,三人谈判时,还提到过【爱国者】,当时 《美利坚大法官》第715章、情况并没有想象中严重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6章、父子相见,分外眼红 这些人暂时没出来辟谣,也没召开新闻发布会,他们保持着沉默。 这虽然更加让民众确定新闻稿说的是真的,但说到底,沉默总比乱说强。 他们正在寻找度过难关的方案。 他们忙,【爱国者】页不轻松。 全网‘和谐’是个非常累的事,并不是代码一敲就能搞定的。 他们所面对的是全联邦的网民, 《美利坚大法官》第716章、父子相见,分外眼红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7章、湾区杀手plus版 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这是每一个成年人都懂的道理。 选错了边,自然也要承受代价。 或许安东尼在非洲时,曾经无数次在坚持不下去时,幻想着布鲁克林如何受苦受难,等待着军方全面拿下布鲁克林,他这个‘早降之臣’现在吃的苦,都将成为在军方面前邀功的证据。 可惜,布鲁克林并不死去活来 《美利坚大法官》第717章、湾区杀手plus版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8章、家庭是束缚吗? 如果这一切都跟布鲁克林无关,是德克斯特自己走上这一步的,布鲁克林才不会去管他呢,随便大卫是活捉还是当场击毙,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那晚的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德克斯特跟布鲁克林两人心知肚明。 但这一切都是因为布鲁克林的一个疏忽才导致的。 更致命的是,回过头来想想,德克斯特数次 《美利坚大法官》第718章、家庭是束缚吗?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19章、归宿 布鲁克林赶到时,大卫带来的警力已经将一片小山包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趴在掩体后面躲避着。 有人持枪警戒,有人慢慢往后挪,有人往前面送来一只只箱子。 “十五分钟时间。” 大卫比布鲁克林的体力好出太多了,布鲁克林到时,大卫已经趴在地上指挥多时了。 见布鲁克林过来,大卫将一部对讲机 《美利坚大法官》第719章、归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0章、心态 布鲁克林感觉很不好。 四周黑漆漆的,只面前有一节昏黄的光亮。 身后有水声传来。 滴答,滴答,滴答…… 他感觉浑身发冷,疼痛,他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他想要抬抬胳膊,却发现胳膊根本不听使唤。 他整个人好像待宰的猪猡一样,只能趴在地上蠕动。 踏踏踏—— 光亮处 《美利坚大法官》第720章、心态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1章、陌生的温士顿 机场。 布鲁克林抵达没多久,总统先生也来了,陪同在总统先生身边的,是多日不见的温士顿。两人边走边低声交谈着,看起来关系甚佳。 在总统先生全纽约州巡回活动这段时间,温士顿一直兢兢业业地在身边陪伴。 温士顿是有优良纯正的共合党保守派血统的,从这方面来讲,他能加入总统先生麾下,也是理所当 《美利坚大法官》第721章、陌生的温士顿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2章、hexin 依旧是曼哈顿酒店大堂的角落沙发,依旧是昨天的三个人。 布鲁克林·李,麦克莱德·肯尼迪,帕特里克·内斯特。 这次布鲁克林没有坐在两人对面,他选择坐在麦克莱德·肯尼迪跟帕特里克·内斯特旁边,三人呈‘匚’字形列坐,布鲁克林正好出于‘竖’的位置。 这是布鲁克林为自己精心挑选的位置。 《美利坚大法官》第722章、he''xin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3章、最后通牒 显而易见的,麦克莱德·肯尼迪不会轻易问出个无聊的问题,浪费时间。 布鲁克林在听到麦克莱德的问题时,大脑就飞速地回顾了自己公开的经历。 有什么漏洞吗? 布鲁克林很确信,争议或许存在,但要说确凿无疑的漏洞,是绝对不存在的。 既然没有漏洞,麦克莱德问这样一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美利坚大法官》第723章、最后通牒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4章、陌路 “哈里森怎么办?” 布鲁克林问道 “他的孩子怎么办?” “他没说。也许你们需要给他找个靠谱的领养家庭。” 弗兰克耸耸肩道。 布鲁克林从弗兰克带来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摇摇头道“不管他怎么想,我都得给他找个律师。” “用不用是他的选择,找不找是我的决定。” “好 《美利坚大法官》第724章、陌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5章、救命的诱惑 有人说,这世上有两件事最难,一是把别人口袋的钱拿到自己口袋里,二是把自己的思想装到别人脑袋里去。 前者商人们做的不错,后者政客们做的很好。 布鲁克林偷过,抢过,骗过,却没做过生意,所以,他不知道把别人的钱装进自己口袋里到底有多难,但他知道,把自己的思想装进别人的脑袋一点儿都不难。 《美利坚大法官》第725章、救命的诱惑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6章、骗子 布鲁克林出来后,跟起身的温士顿对视了一眼,两人错身而过,一言未发。 大卫跟波尔还没回来,布鲁克林不打算等,他今天很忙,于是让他们的同事带话问候。 将德克斯特家的地址交给哈里森,布鲁克林要去探望三个一夜之间失去父母的孩子了。 正在路上,布鲁克林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安妮打来的。 “ 《美利坚大法官》第726章、骗子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7章、暧昧的新势力 布鲁克林只感觉一阵巨力从背后袭来,接着人就被希瑟·格肯推到了门上。 “你答应我的!!!” 希瑟·格肯冲他怒吼着。 布鲁克林转头冲门外的哈里森摇摇头,这才转过来,镇定地面对着希瑟·格肯。 “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自由。” “另外,希瑟·格肯,自由是很珍贵的东西,你输掉了它, 《美利坚大法官》第727章、暧昧的新势力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8章、风平浪静的一天 鲍勃痛恨雅利安兄弟会是有道理的。 尤其他在法院这么多年,见过非常多雅利安兄弟会成员的案件。 说一句灭绝人性丝毫不为过。 他们是真的将组织理念贯彻到底,真的不把其他颜色当人。 鲍勃的过往,布鲁克林隐约有些了解,但并不深刻。 不过联邦社会中,对雅利安兄弟会的爱与恨一共就那么 《美利坚大法官》第728章、风平浪静的一天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29章、SEAL 如果把政坛比作跑步比赛,男女在政坛的表现大概是这样的: 男性之间,顶多是多记1秒钟跟正常计时的区别。有的人起点高,有的人起点不够高,总体而言他们依旧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差距页就是相当于内圈儿外圈儿的区别。 但女性跟男性之间,那已经不是加罚与不加罚的区别了,那是先让出去一圈儿。 男 《美利坚大法官》第729章、seal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0章、该来的总会来 作为一名seal专门培养训练用以保护要员的士兵,哈里森不仅仅是合格的,他还是优秀的,是seal此项计划中的天花板级别的存在。 他为雇主或目标人物设置的保护系统环环相扣,他会考虑到各方各面,不存在任何纰漏。 这似乎是一种本能。 他只需要看一眼地点,扫一眼手中可支配资源,就能将其组合出 《美利坚大法官》第730章、该来的总会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1章、空城计? 三十分钟很快过去。 布鲁克林回到了家中。 此时他家附近已经被团团包围。除了国民警卫队跟nypd之外,还有媒体记者,以及大批看热闹的人。 布鲁克林从车上下来,沉着脸走进警戒线内,对记者们的问题视而不见。 他先是见了nypd跟国民警卫队的现场指挥。 丝毫不出所料,温士顿跟弗 《美利坚大法官》第731章、空城计?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2章、不眠之夜 安妮的身体很健康,由于受到惊吓加剧烈运动导致了出血,但并未危及生命,更令布鲁克林松了口气的是,她腹中的胎儿除了位置有些异常外,并没有其他状况。 看望完安妮,已经是后半夜了。 布鲁克林跟哈里森直接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休息。 当布鲁克林洗过澡穿着浴袍出来,就看见哈里森正正襟危坐在那里, 《美利坚大法官》第732章、不眠之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3章、截止日期 联邦独特的政府结构影响着联邦的方方面面。 比如,媒体。 华府的媒体热衷于报道华府的政治新闻,华府的媒体是政治灵敏度最高的媒体,他们对政治事件跟政治人物动向的内在动机的把控与嗅觉,丝毫不逊色于许多大人物的幕僚长。 换句话说,华府的媒体就算不做媒体,改行参政,也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美利坚大法官》第733章、截止日期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4章、拿捏 安东尼苦笑着阻止了布鲁克林打电话叫人,布鲁克林将信将疑地将手机装进文件包,但没有合上,狐疑地看向安东尼。 “真的不需要找其他专家看看?” “不用。”安东尼连忙道。 “病情真的没有恶化?” “没有。” “康奈尔医院那边没有不配合?” “没有,没有。” 布鲁克林 《美利坚大法官》第734章、拿捏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5章、前置 平心而论,安东尼跟麦克莱德这对父子都是不好对付的能人。 安东尼阅历丰富,见多识广,很沉得住气,说一句老奸巨猾并不过分。 但安东尼并非十项全能。尤其是经过曼哈顿酒店会议惨败后,布鲁克林一连串的敲打,最后更是跑去非洲走了一遭,差点儿半条命没了以后,他身上的漏洞越来越多。 客观的讲,现在 《美利坚大法官》第735章、前置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6章、一条线报 布鲁克林自己都不知道跟总统先生及司法部长达成了什么共识。 军方这边有麦克莱德代为争取,他可以暂时放下一些,腾出手来准备收拾纽约了。 纽约是他准备的第二基础,不可能这么白白浪费。 以前三人合作,权力共享,现在三人分道扬镳,布鲁克林准备收回权力。 弗兰克其实很好解决,难的是温士顿 《美利坚大法官》第736章、一条线报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7章、火炬手——NYT “我只能说,跟州长办公室那一整书架的改革政策有关。抱歉,请让一让,我得走了。” 布鲁克林最终也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说清楚分歧究竟是什么,只留下一句含糊不清的提示,就在哈里森的帮助下离开了餐厅,跨过马路,返回医院。 尽管如此,餐厅里记者们也已经采访到了足够多的内容。 当天下午,各媒体陆 《美利坚大法官》第737章、火炬手——nyt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8章、杰瑞回来了 “如果你只是想对我说这些,现在我听到了,你也说完了,可以结束了吗?” 温士顿连续好几个深呼吸,才把情绪压下去,沉着脸问道。 “堂堂州长雇佣ab暗杀自己的至交好友。” 布鲁克林吹着风,扭头微微一笑。 “明天我会在e.d.n.y召开临时的新闻发布会,回答记者的提问,会上我会这样回 《美利坚大法官》第738章、杰瑞回来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39章、三个人的话会变混乱 墨西哥餐厅里欢声笑语,所有人都知道9号法庭的书记官,州长先生的独子回来了,布鲁克林·李法官亲自为他接风洗尘。 这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两人关系破裂的传闻,更与布鲁克林曾经回答记者的提问自相矛盾。 人们一边鼓掌凑热闹,一边琢磨着布鲁克林前后矛盾的表现的原因。 有人认为其中必有蹊跷,有 《美利坚大法官》第739章、三个人的话会变混乱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0章、NYT又有活儿啦 这趟nypd总部之行似乎毫无收获。 弗兰克的装傻充愣炉火纯青,温士顿丝毫插不上话,只能悻悻离开。 但实际上温士顿才不是一无所获。 弗兰克的表现就是最好的答案。 弗兰克用行动完美的证明了布鲁克林猜测的正确性。 如果跟他没关,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绕来绕去,拐弯抹角? 《美利坚大法官》第740章、nyt又有活儿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1章、契机 雷仔细观察着网上nyt那篇报道的风向,然后让人陆续放出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出来。 他当然不能放从雪城警局拿到的证据。 那样也太显眼了。 看过那些证据的,只有雪城警局跟nypd的人,以及部分电影公司的人。 只要耐心调查,雷会立刻暴露。 他放出去的证据都是经过修改或整合的。 《美利坚大法官》第741章、契机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2章、连环动作 ‘早安纽约’的广播在早上的听众人数是非常恐怖的,主持人的话,尤其是最后充满暗示意味的告别话语,令听众们遐想无限。 于是,在节目结束仅仅不到十分钟后,网上就出现了针对主持人给出的四名嫌疑人的分析。 ——钱德勒·凯恩虽然死了,依旧没有洗脱嫌疑。 ‘早安纽约’的主持人用一则并不保证准确的 《美利坚大法官》第742章、连环动作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3章、鲍勃的失误? 发言人指出,如果弗兰克是无辜的,就应该立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自己,维护好政府部门的公信力。 如果弗兰克真的牵涉其中,甚至像公众猜测的那样,是他泄露了证人保护计划名单的秘密,更应该站出来召开新闻发布会,承认自己的过错,向公众致歉,争取27名警员家属的原谅,争取全体nypd跟纽约人的原谅。 《美利坚大法官》第743章、鲍勃的失误?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4章、又一起车祸 布鲁克林信任鲍勃,他愿意给鲍勃一个机会,一个解释的机会。 比如最近招了太多应召女郎,身体有点儿虚,记忆力衰退,忘记了。 比如他一个人太忙,备忘录没能添加上,事情太多,一时间没想起来。 比如…… 但布鲁克林并没有等待鲍勃的电话跟解释。 他看到了一则新闻—— 连接布鲁 《美利坚大法官》第744章、又一起车祸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5章、似曾相识的计策 “哈里森!” 布鲁克林扬声叫了一声,哈里森很快走了进来。 “鲍勃是一个人开车的。” 布鲁克林指着屏幕上的照片道。 哈里森点点头。 “保护鲍勃的人去接鲍勃的儿子了。是鲍勃派去的。鲍勃今天工作比较多,下班比较晚。” 顿了顿,他掏出手机晃了晃。 “我刚刚跟他联系上 《美利坚大法官》第745章、似曾相识的计策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46章、接触 达里尔·吉尔迪是昨天深夜抵达的,他抵达纽约后没有休息,而是第一时间把人全部叫起来,明确了权责,并宣布了一系列的任免与人事调动。 其实曼哈顿酒店昨晚的状况跟布鲁克林差不多,两地虽相隔甚远,却都一样一直到凌晨才休息。 布鲁克林在楼下看到的热闹场景也不是什么特殊状况,而是一部分被调动的人需要离 《美利坚大法官》第746章、接触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