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笑死，你们俩这样，我还真有点磕你们的cp了怎么回事？”


    陈玉姝开着车，看着内视镜里的柳夜像一根木头杵在那里，陈浩然则是躺在他的腿上睡觉，鼾声雷动。


    柳夜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兴许是没怎么喝过白酒的缘故，现在感觉头有点晕晕的，但还好，走路还能走直线，也没有想说胡话的冲动，应该没醉，只是有点小上头。


    回忆着单独相处时，陈浩然说的那些话，柳夜看向陈玉姝，思忖道：“你哥其实应该也挺不容易的。”


    听到这话，陈玉姝不屑的嗤笑一声：“他有什么不容易的。”


    柳夜轻叹道：“感觉吧，说不上来…”


    陈玉姝问道：“你要去哪儿，我先把你送过去，然后再把他带回家，让爸妈收拾他。”


    柳夜看向窗外，半晌说道：“我想回家。”


    陈玉姝点点头：“现在就是在去荣光新地的路上。”


    柳夜缓缓摇头，轻声道：“我想去我大哥那里。”


    大哥…陈玉姝蹙着眉，似乎没听他提到过关于家里的情况，也不知道他还有个哥哥。


    兴许是喝了点酒有点上头，柳夜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和徐瑶初见时，他在大棚下乘凉等候，徐瑶从双门保时捷下来，笑着朝他走过来的画面。


    其次就是许久未见的大哥大嫂。


    并不是见面一定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想看到他们，在他们身边待一小会儿。


    这种情绪不受控制的涌了上来，使得柳夜大脑陷入一片空白，仿佛被酒精麻痹了一样。


    陈玉姝柔声问道：“我哥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不该说的？”


    说罢，她小心翼翼的从内视镜里瞥了柳夜一眼，见他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微醺的样子。


    柳夜缓缓摇头：“没什么。”


    “嗯…”陈玉姝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得把你大哥的地址给我吧…”


    柳夜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刚才走神了。”


    陈玉姝轻轻笑了笑：“没事，回去好好休息。”


    ………


    下车后，柳夜站在这座城东老小区的门口，回忆涌了上来。


    在老家读高中的时候，每次放假都会一个人乘坐大巴车来到蓉城，心情忐忑的坐上人挤人的地铁。


    从地铁口出来，到小区门口这段路，每一次都尤为紧张。


    记得那个时候，每次敲门之前，都会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迎接大哥的一连串提问关心。


    短短几年时间过去，现如今再面对大哥，不再是像从前一样唯唯诺诺了，当然也不会重拳出击。


    大哥说的很多话，其实也是发自内心的，想让他对人生有个完整的规划，一步步去实现，过上更好的生活。


    走在巷子里，柳夜抽着烟，路边有正在下棋的老头儿，旁边围了一圈人看热闹，还有在旁指指点点的，这幅画面，几年前他就看到过，只是…少了几个人。


    老太太们则是坐在门槛上拿着扇子扇风和蚊子，积极一点的会在小区内的健身器材上活动锻炼身体。


    如果黄昏时候走在这条巷子，还能看到一群刚放学被家长接回家的小学生追逐打闹。


    巷子通往小区后门，看到保安亭里的中年男人，柳夜笑着上前，趴在窗子上打了个招呼：“叔，帮忙开下门。”


    中年男人愕然抬头，眯着眼打量片刻，继而展露笑意，从里边走出来，说道：“你哥哥嫂嫂刚回家。”


    两人也算是老相识了，柳夜笑着给他递了根荷花。


    对方一看，豁然笑道：“哟，荷花儿，小伙子现在混的可以噢。”


    柳夜笑了笑没多说，径直走进小区。


    刚才一心就想着赶紧见到大哥大嫂，都忘了他们今天要去单位上班的，还好他们回来了，不然等于白跑一趟。


    柳夜真是被自己给蠢笑了，明明没有喝醉，怎么脑子还短路了呢。


    来到家门口，严格意义上来说，这里其实也不是他的家，只是他曾经每个假期进城的落脚点罢了。


    这一次，他很坦然的敲着门，缓缓退后，听着里边的脚步声，脸上挂着笑。


    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穿着深蓝色短袖加半身裙的大嫂，看到柳夜的瞬间，赶忙招呼道：“小夜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跟你哥好提前问你晚上吃什么，赶快进来吧。”


    大嫂弯腰将柳夜许久没有穿过的拖鞋取出来放在凳子前，很贴心。


    “老公，小夜来了，我去切点水果。”


    柳夜坐下来换拖鞋，看着房间的布置，记得以前窗边还摆着一张小床，专门给他放假过来的时候睡的，现在已经不见了。


    这个房间的面积不大，不到七十平的样子，两室一厅，但房间内的布置装饰让人觉得很温馨，大哥不擅长搞这些，相信都是大嫂的功劳。


    柳旭从房间出来，穿的比较正式，外表也是一脸正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文化人。


    “哥。”


    柳夜走进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柳旭面色平淡，不苟言笑，来到他身旁坐下，中间隔了两个人的位置。


    “今天不上班？”柳旭一边打开电视一边问道。


    “陪老板出差，刚回来。”


    他撒了个善意的小谎言。


    柳旭微微颔首，没再多问。


    大嫂笑容洋溢，端着果盘放在茶几上。


    “你们聊着，我下去超市买点东西，晚上小夜留下来吃饭啊。”


    柳夜笑着点点头。


    大嫂走后，屋子里的氛围瞬间冷了下来，除了电视机里的声音，兄弟俩都各自保持沉默。


    这也是以往的常态，两人之间其实没什么可说的。


    但只要提到跟工作啊人生啊相关的事情，柳旭就会滔滔不绝，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柳夜保持沉默，就这么待着，心里挺舒服。


    这时，柳旭皱着眉，轻轻闻了闻，似是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看向柳夜，沉声道：“你喝了多少酒？”


    柳夜坦然说道：“陪老板应酬嘛，喝点酒在所难免。”


    他不愿把自己目前还在网吧工作的事情如实说出口，不然以大哥的性子，到时候氛围就会古怪起来。


    柳旭看着他，语重心长道：“在外闯荡，这些东西在所难免，但也要切记，喝酒要有个度，身体是自己的，钱都让老板赚去了。”


    这话能从大哥嘴里说出来，倒还挺反差的，很难想象他这么一个正派的人，会说出“钱都让老板赚去了”这种话。


    柳夜笑了笑：“放心吧哥，我心里有数。”


    柳旭微微颔首：“你一直都是一个比较自律的人，一个人在老家读高中，能够坚持自律并且完成学业，没有被当地的风气所影响，这也是我很佩服你的地方，继续保持。”


    柳夜心头一颤，突然还有点不习惯，这还是大哥头一次夸他。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让柳夜很感动，原来大哥并不是只会说教，他也一直在关注自己的成长，努力引导自己。


    柳旭拍了拍柳夜的腿，说道：“吃水果啊，在自己家还客气什么，我去拿个东西。”


    柳夜吃着水果，看着电视，心情极好。


    柳旭很快从房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条烟，放在柳夜面前，嗓音平和道：“出门在外多结交朋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去结交，你应该明白。


    你跟我都是比较内向的人，很多时候机会就摆在眼前，却因为不够勇敢而拱手让人，所以有些人情世故，你还是得学一学，对你在社会上有好处。”


    柳夜傻了，不对劲，今天的大哥很不对劲。


    柳旭踹开拖鞋，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盯着电视看，冷不丁问道：“谈恋爱了吗？”


    呃…上次跟大哥打电话的时候，他就说过“该谈恋爱了”。


    的确，像大哥这样的人，对家庭的观念比较看重，属于很传统的那种人，觉得到了合适的年纪，就应该结婚成家。


    柳夜笑着摇了摇头，不想解释什么，不然又要像上次一样，大哥会对他进行引导教育。


    现在这样的氛围，柳夜觉得很舒服，不想听他…瞎逼逼。


    半个多小时过去，两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的动物世界，大哥看的津津有味，柳夜看得索然无味。


    大嫂买完东西很快回家，一开门就说道：“小夜，你看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