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去县城卖东西。


    赵全军做了万全的准备，他打算去黑市里转一转。


    因为家里没有各种票了。


    早先赵全军买猪肉用的肉票，还是从其他人手里弄来的，根本不是生产队发给他的票。


    为了能给陆小曼买上几身新衣服，还有给家里面多买点细粮，赵全军得拿着钱去黑市买票，然后再去供销社买衣服买粮。


    这家里吃饭的嘴巴多了，开销自然也就大了。


    “三哥，去黑市要是被抓到可咋办啊。”梁子还没去过黑市呢，也没见识过黑市是什么样子，他进城之后就跟做贼似的东张西望，一点都沉不住气。


    “放心吧，能开黑市的人跟上面的领导肯定有交易，不然他们没办法在城里开黑市。”


    赵全军可太懂黑市这一套了。


    各个城里的黑市，基本就是什么领导的熟人为了赚钱开的。


    这黑市就跟几十年后的洗头按摩店一样，只要来检查，灰色的那一部分迅速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检查过去了，他们就又都出来了。


    所以黑市隐蔽倒是没那么隐蔽，不过所在的地方很偏僻，而且道路四通八达，想要跑路很容易就把检查的人给甩开。


    赵全军知道兴安县的黑市在哪，他带着梁子走到一个四合院外，然后敲了敲门。


    “送货的还是要货的？”


    门内的人很快回应，像是一直待在那里。


    “送货的。”赵全军知道这就是在问自己是进来卖东西还是来买东西的。


    按照规矩。


    卖东西的进入黑市，要先交钱，类似摊位费吧。


    门后的男子把门给打开，眼神在赵全军和梁子身上扫了一扫，发现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但他只管往里面放人和收钱，不管来的人是什么人。


    “多少东西？”男子又问了一遍。


    “一百斤熊肉、两百斤野猪肉和一个熊胆。”


    赵全军把自己带来卖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他也没必要瞒着，因为进入黑市后，黑市里还有巡逻的人，想瞒也瞒不住。


    “五毛。”


    这算是黑市收费员的男子，直接说了一个数。


    正常来说，带点东西到黑市来卖，收个几分钱的门票钱差不多了。


    但赵全军带来的东西太多，真要是都卖出去，能卖一千多块钱，按照售卖价值来算，这五毛钱的门票真不算多。


    赵全军也没说废话，掏出五毛交给收费员，然后带着梁子进入了四合院。


    他熟门熟路的领着梁子从这个三进四合院穿行而过，直接走到后门，从后门里出去，才算是进入到真正的黑市里。


    这里是一个胡同，两边都有违建的棚户区，地形非常复杂。


    卖家靠墙站或蹲着，面前是他们要卖的东西，买家在道路中间随便逛，就跟逛街一样。


    “三哥，我还以为大家都戴着面罩呢，这也太不安全了吧。”梁子来之前对黑市有过多不切实际的想象。


    他还以为这黑市就是一群罪犯处理黑货的地方呢。


    不过梁子也没想错，黑市里肯定有犯事的罪犯，不过更多的都是手里有钱买不到东西的人，或者家里实在是过不下去，只能拿东西到黑市来卖的普通人。


    “小点声，熊肉七元一斤，猪肉两元一斤，熊胆起步卖三百，价钱往高了说。”


    赵全军和梁子交代了下熊肉和野猪肉的价格。


    都进了黑市，自然价钱要往高了卖。


    赵全军也看了一眼，黑市里没有人卖野猪肉，更没人卖熊肉，所以他就把价格往高了喊。


    本来黑市里的东西价格就偏高，卖出三倍的差价，并不奇怪，越是稀有的东西，价钱越高，卖出正常价格的十倍都不奇怪。


    “两位小兄弟，这熊肉和猪肉怎么卖啊？”


    城里人一个月就八两的肉票，他们自己想吃肉都买不到，黑市里最紧俏的货一定是肉。


    像是野猪肉，只要拿到黑市来卖，很快就有人过来收。


    这些人都是来投机倒把的。


    低价买肉，然后分割成一斤一斤的，再高价卖给有钱人。


    所以很快就有个尖嘴猴腮的中年人上来问价，附近也有人过来盯着，等着赵全军说价。


    “熊肉七元一斤，野猪肉两元一斤，不负责烧毛。”赵全军先给梁子打了个样，让他看看自己是怎么做生意的。


    “太贵了吧？”中年人想要赚差价，可赵全军卖这么贵，他如果都收了，再拿去卖掉，几乎没有多少利润。


    赵全军拿刀指了指猪肉上面的肥膘。


    “大叔，你看这猪肉上都是肥肉，最好的肉，卖两元不贵的，你要是能打包收下，我算你一元五角一斤，但要带骨头一起买。”


    赵全军一开始说的价格是零售价，如果零售价有人愿意接受，那他就零售着卖。


    可要是有人想打包，便宜一点也无所谓。


    “熊肉我都要了，称一下多少斤，还有这熊胆你卖多少？”还没等尖嘴猴腮的中年人想好要不要买，旁边就有个穿着深蓝色棉服戴着眼镜的男人说要包下全部的熊肉。


    还是那句话，物以稀为贵。


    赵全军如果卖野猪肉，别人还想要砍砍价，但是熊肉和熊胆，那就是价高者得或者先来的包圆。


    “熊肉整整一百斤，您都要的话，熊胆我也不和您谈价，一起一千元，怎么样？”赵全军心里熊胆的底价就是三百，他知道如果能再叫叫价，卖五百都行。


    可这个看上去像是文化人的男人说要包圆，赵全军自然要给人家让点利。


    “小伙子，不能让你亏了，给你一百一十张大团结，能再卖点熊白给我吗？”


    这个文化人很聪明，他看到赵全军卖的熊肉非常新鲜，知道这肯定是近期才猎杀的熊瞎子，所以猜到赵全军肯定把熊的脂肪都留下来了。


    多花一百块钱，要是能让赵全军答应卖给他一些熊白，那这笔钱绝对花得值！


    “啊这，我媳妇儿有了身孕，我留着熊白打算给她补补身子，您要真的想要，那您留个地址，改明儿我再进城给您送十斤熊白，怎么样？”


    赵全军是真舍不得卖熊白，这可是稀罕物，就算来年赵全军再打几头熊瞎子，但从冬眠里醒来的熊瞎子身上还能有脂肪吗？


    可面前的这个文化人很敞亮，主动提高卖价，赵全军自然也不能抠抠搜搜的。


    咱东北人，就是大方、直爽、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