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妈不想跟你吵吵，有事说事没事滚！”文华瞪大眼睛，指着刘小虎的鼻子骂道。


    说完他直接坐回椅子上敲着键盘，继续研究怎么为顾客充点卡。


    由于网吧里还有顾客，他只能尽量把声音压低。


    但气势却并不减弱。


    刘小虎听到这话也不恼，嘴角反倒扯开一抹邪笑，用手轻轻拍着吧台道：


    “那你说老哥几个来你这网吧上会儿网，照顾照顾你生意，你说你咋这样呢？”


    文华厌恶地瞥了眼刘小虎，目光盯着电脑屏幕，没好气地说了句：“要玩就拿钱。”


    “怎么着？”刘小虎眉毛一挑，故意拔高声音，“来你这玩还要钱呐？”


    “你他妈到哪玩不要钱？”文华头也不抬道。


    “咚——”


    刘小虎拍了下桌子，腰板挺得笔直，指着文华喝道：“老子出来玩就没给过钱！”


    不知他是想趁此机会抬高声望还是怎么，把声音扬得全网吧的顾客都听得见。


    众人再一次齐刷刷地望向刘小虎。


    文华忍无可忍，起身猛地扬起巴掌甩在刘小虎脸上。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刘小虎身子一歪，险些摔倒在地。


    他显然是没想到文华敢和他动手。


    “你他妈找死啊你！”


    “……”


    小混混们骂骂咧咧地冲进吧台。


    由于在网吧里不方便动手，文华并没有反抗。


    小混混们三两下就把他拽了出来。


    打游戏的顾客们纷纷停下手头的操作，一个个用看热闹的眼神望着他们。


    恨不得现在文华和刘小虎现在就打起来，让他们大饱眼福。


    只有几个见多了这种事情的中年人和几个学生，抬头看了一眼之后，继续沉浸在游戏里。


    小混混们架着文华的胳膊。


    “你妈的，都他妈这熊样了还敢跟我动手？”刘小虎趁机扯住他的衣领，咬牙骂道。


    文华斜睨了几眼看热闹的顾客，低声说道：


    “咱要打还是咋的咱出去，别在这儿让人家看笑话。”


    闻言，刘小虎思索片刻，带着小弟们走出了网吧。


    谁知刚出网吧，文华便忽地挣开束缚，一脚踹在刘小虎肚子上。


    刘小虎没有防备，接连向后退了几步之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文华往后一退，指着眼前的小混混们喝道：


    “今天你们找事我本来不想搭理你们，有能耐一个个上。”


    刘小虎双手捧着肚子，在三名小弟的搀扶下，咬牙站了起来。


    “老子带人来的谁他妈跟你单扣啊？”刘小虎瞪着猩红的双眼，“都他妈给我上！”


    话音未落，只听“咚”的一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中了刘小虎的脑袋。


    刘小虎“哎呦”一声之后再次倒地。


    众人抬眼一看，冯阎正挺着胸膛，一手插在裤兜里面，另一只手重复着抛钢管的动作，眼神轻蔑地俯视着刘小虎。


    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用钢管指着地上的刘小虎说道：


    “大老远就看你在这儿欺负我们文华，啥意思啊？”


    刘小虎在地上缩成一个球，捂着后脑勺恶狠狠地瞪着冯阎，“你他妈谁呀你！”


    说完，冯阎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钢管。


    “咚——”


    “瞎了你狗眼不认识冯阎你冯爷。”冯阎骂完，用大拇指指了指网吧大门，对文华说道：


    “去，回网吧等着，一会儿我让他进去给你磕头道歉。”


    “你……你能行吗？”文华朝着网吧挪了两步，担忧地看着冯阎。


    “放心就完事。”冯阎扬了扬眉，脸上写满自信。


    文华识趣地躲进了网吧。


    众人听到“冯阎”两个字，开始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动手逞英雄。


    刘小虎原本挤成一团的五官这下也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惶恐。


    “瞅他妈啥呢？”冯阎戏谑地扬了扬角，问向眼前一名满脸呆愣的小混混。


    见那人不语，冯阎扬起胳膊，一钢管甩在那人脸上，大骂一句：“问你他妈瞅啥？”


    那小混混后退两步，捂着脸惨叫一声。


    冯阎的目光划过一抹狠厉，向着地上的刘小虎一扫。


    接着双手握住钢管，俯身就是一通乱砸，边打边骂：“我他妈让你来这儿装犊子，接着装……”


    钢管砸在刘小虎身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刘小虎避无可避，只能双手抱头，像条毛毛虫似的在地上蠕动。


    见此，几名胆大的小弟上前拉住冯阎的肩膀，想要把他拽开。


    冯阎举起钢管，转身对着他们的脸颊狠狠甩了几下。


    “谁再上前我他妈弄死谁！”冯阎用钢管指着他们，大喝一声。


    吓得小混混们不敢再动一下。


    冯阎继续俯身，对着刘小虎边打边骂。


    “小逼崽子，刚混几天就想装大哥……”


    可打着打着，刘小虎突然扯开嗓门，声嘶力竭地大喊：“马老六！”


    冯阎不屑一顾，只觉得刘小虎是在发疯。


    抬腿对着他圆滚滚的屁股蛋子踹了两脚，骂道：“我他妈还牛老五呢！有没有驴老四啊？”


    可话音刚落，就有一坨软趴趴还带有弹性，像是果冻一样的东西撞在了冯阎背上。


    冯阎向前踉跄几步，转头看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可是吓掉了冯阎的下巴。


    只见一名足有两米多高，身穿一件深灰色紧身t恤，下巴叠了三层肥肉，肚子像个大锅盖一样的男子，堆在冯阎背后。


    此人正是刘小虎口中的马老六。


    冯阎怔了半晌，在脑海里翻看了一整遍山海经，也没找到这种异兽。


    他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刘小虎，又仰头看了看比自己高两个脑袋的马老六。


    随后故作镇定地轻笑了一声，举步迈到马老六跟前。


    “哎呀卧槽哥们儿。”冯阎用满脸笑容掩盖慌乱，拍了拍他满是肥肉的肚子道：“挺苗条啊。”


    马老六哼了一声，噘起肥厚的嘴唇，扯住冯阎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哎哎哎哥们儿你别整！”冯阎扔下钢管，抓着他碗口粗的手腕缓缓上升，身体悬在半空。


    看着马老六肉乎乎的圆脸，冯阎冷汗直流，问道：


    “我今天出门没有准备，文华没告诉我这儿有大象，等我明天拿把家伙再来跟你打行不行？”


    马老六把眼睛眯成两条缝，没说话就已经表示了不行。


    冯阎抽了两下嘴角，开始给马老六洗脑：


    “哥们儿你看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何必给他卖命对不对？你俩啥关系啊？”


    刘小虎晃晃悠悠地从地上站起，指着冯阎大喝：“妈的马老六，给我揍他！”


    “明白老舅。”马老六点了点头，把粗肥的手掌攥成一个球，砸向冯阎。


    “啊？”冯阎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刘小虎，“你辈分那么大吗？”


    就在拳头即将与他鼻梁相碰的前一瞬，冯阎紧闭双眼大喊一声：“小武——”


    没等声音消散，武诺抄着短棍冲了出来，一棍砸在马老六的拳头上。


    短棍“砰”的一声断成两截。


    马老六吃痛把胳膊一缩，松开了冯阎。


    没等马老六反应过来，一条胳膊已经死死勒在了他的脖子上。


    呃……准确来说是勒在脖子前面堆积的肥肉上。


    “啊——”武诺趴在马老六背上，仰天大吼。


    只听“扑通”一声，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颤。


    小混混们和刘小虎吓得傻站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武诺居然徒手扳倒了如此肥硕的马老六。


    此时的武诺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在乎究竟是不是马老六的对手。


    他捏紧拳头，对着他犹如硅胶般的脸颊一阵乱捶。


    马老六像是一头被狮子咬住咽喉的角马，在地上拼命打滚想要挣脱武诺。


    可武诺却像胶水一样粘在马老六背上，越打越起劲，嘴里不停喊着：


    “打，打呀！起来接着打……”


    把浑身上下的傻劲头展现得淋漓尽致。


    冯阎见状连忙捡起钢管，对着马老六就是当头一击……


    ……


    这边打得正激烈。


    另一边，张竹已经迈上二楼与沈梵会面。


    “哥。”沈梵假笑着对张竹招了招手。


    张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我看你到底要干啥？”张竹边想边向沈梵走去。


    随后径直坐到沈梵对面，眼神冷冽地盯着他，一个字也不说。


    沈梵的目光不住地躲闪，不知是装模做样故意给张竹看的还是真的心虚。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三十秒左右。


    沈梵终于笑眯眯地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洋酒往张竹的杯子里倒，“我给您满上。”


    张竹不张口，静静地看着淡黄色的洋酒顺着瓶口流出，逐渐填满酒杯。


    等到沈梵坐回椅子上，放下酒瓶之时。


    张竹把酒杯缓缓推到桌边，冷声说道：“平时喝得少，不到必要时刻不喝。”


    见此，沈梵紧紧握了下拳头，没说什么。


    张竹身子往后一仰，审视着沈梵，“不是说谈我妹妹的事吗？你说。”


    沈梵两手握在一起，深吸一口气，一边说话一边在眼前微微摇晃：


    “哥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真爱璐怡，您看您既然都同意了那就别让人盯着我俩了行吗？我俩也需要空间。”


    字里行间有几句假话一目了然。


    但对于此刻的张竹来说，他讲的每一个字都是假的。


    张竹冷哼一声，望着天花板摇了摇头道：


    “我是说过同意，但我也说过她十八岁之前你不能碰她一下，我妹妹要是出了啥事。”


    他坐直身子眼神剜着沈梵道：“我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沈梵垂首咬了咬牙，不敢相信做了这么多居然还是没能取得张竹的信任。


    可现在师傅和黑玉成那边已经等不及了，没有时间让他再去慢慢获取张竹的信任。


    他粗重地喘了几声后抬起头，眼神真诚地看着张竹，说道：


    “我那天救你们真的只是巧合……”


    沈梵停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出唯一一句实话：“我真的很爱璐怡。”


    可张竹怎么会轻易相信他的话？


    正要对沈梵说些什么，耳边忽然传来冯阎不太清楚的一句：“张哥。”


    两人抬眼一望。


    只见冯阎正站在两人不远处，拎着一根扭曲得不成型的钢管，另一只手遮着脸上的淤青。


    左眼上还挂着熊猫同款黑眼圈。


    张竹满脸惊异地起身问道：“你跟熊瞎子干起来啦？”


    “熊瞎子？”冯阎“嘁”了一声，低头走向张竹，絮絮地说道：“说他是怪兽都低级了……”


    他走到桌前看都没看沈梵一眼，对张竹讲述了整个打斗过程：


    “……还好，最后我和武诺跟熊瞎子……不是……跟那小子打了个五五开。”


    张竹点了点头，问道：“那现在那哥俩在哪呢？”


    “在网吧呢，没啥大事……咳咳……”冯阎说完咳了两声，揉了揉喉咙道：


    “打半天又讲半天，嗓子都给我累断了，你这有啥喝的没？”


    冯阎说着在桌上寻觅一圈，正好注意到了桌边的那杯洋酒。


    “诶？”没见过世面的冯阎好奇地拿起酒杯看了看，“这啥酒啊，没喝过呢？”


    “冯阎你……”


    张竹刚一开口，冯阎仰头“咕咚”一声，把酒灌入了喉咙。


    “哎！”张竹大叫一声，起身抓着冯阎的肩膀用力摇了几下。


    可冯阎已经把酒喝得一干二净，正抿着嘴唇愣愣地看着张竹，“咋的了？”


    一旁的沈梵连忙八指交叉，用两根大拇指揉着太阳穴，把手挡在额头上。


    遮挡之下，沈梵的神色既得意又慌乱，眉头拧在一块儿，嘴唇微微发抖，心想：


    “怎么还能让他喝了呢？现在不是时候啊！”


    想到这儿，沈梵起身拿起面前的酒杯和洋酒，倒满递到张竹，强颜欢笑道：


    “我再给您倒一杯。”


    张竹面色难看地瞪了眼沈梵，随即仔细打量了一番冯阎。


    见其没事，张竹这才松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推着冯阎向楼梯迈去。


    “嗯？不是谈事吗？怎么不谈了？”冯阎端着酒杯，傻愣愣地被张竹推着走向楼梯。


    看着两人下楼，沈梵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瘫坐在椅子上。


    根本顾不上酒杯摔在桌上，洒落出来的洋酒。


    他眼神呆滞地盯着桌上一口没动的菜肴，从口袋里颤抖地摸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喃喃：


    “师傅得骂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