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
他本能地向床头蜷缩，昂贵的真丝衬衫被冷汗浸透，紧贴在紧绷的背肌上。
这位不可一世的\"霸总\"，此刻终于露出了猎物般的惊惶。
“清儿，我们可以好好谈……”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哗啦作响，却在沐清的改造下，只能让他移动短短几寸。
镣铐边缘磨破了脚踝的皮肤，渗出的血珠在床单上洇开细小的红点。
此时，他只是一只瓮中之鳖罢了。
“清儿，我爱你啊……”
一道银光闪过。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啊——！”
凄厉的惨叫在隔音完美的卧室里回荡。
顾亦寒曾亲手为沐清设计的隔音设备，此刻成了完美的囚笼。
窗外夜色依旧静谧，连树梢的麻雀都没有惊飞。
鲜血像打翻的红酒般在床单上蔓延，真丝面料贪婪地吸收着温热的液体，又顺着床沿滴落在波斯地毯上。
嘀嗒。
嘀嗒。
男人的眼睛瞪得浑圆。
瞳孔扩散到极致，似乎倒映着来自地狱的恶魔。
他的胸膛大开，血和肉一同翻了出来，像是书籍翻页一般简单。
只不过，这本书里露出的，是男主的肌肉和瘆人的胸骨。
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单独出现。
隐隐还能看到，神经末梢在无意识地抽搐。
新鲜的血浆泵到雪白的手腕上。
“现在，这颗心脏的确是为我而跳了。”
高处的挂钟指向23:59，秒针即将完成最后一圈轮回。
手腕翻转，那颗心脏“啪”地落在顾亦寒大开的胸腔里，溅起一朵小小的血花。
当午夜钟声响起时，染血的身影渐渐化作光点消散。
只留下床上那具死不瞑目的躯体，和满室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
——
从坠入「积分世界」到现在，我几乎已经快数不清楚究竟过去了多少天。
一个月？
一年？
还是十年？
有什么区别吗？
一切都在变化，可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我们注定在这永无天日的世界里，度过无休无止的一生。
要么，站在权力的高峰，像摆弄棋子一样摆弄那些只求温饱的居民们的生活；
要么，主动拥抱死亡，惊心动魄地向命运交出自己的生命。
似乎只有这两种选择。
这里的一切都在为两个字而活——
——生存。
那生存，究竟有什么意义？
也许我并不想要这种生活，但我必须活下去。
如果有机会挣脱这一切，为了自由，我拼尽全力甘之如饴。
「死门」，是一种解脱。
无论是哪种选择，这都将是最快的解脱。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
我在游戏中经历了太多次不同的虚拟人生。
这是一种令人上瘾的感觉，让人有一种真真切切活着的幻觉。
我甚至一度想要留在某个令人迷幻的世界，可最后，那冰冷的声音还是会将我传送回原本的地方。
当然不是我曾经活着的世界。
而是这个——「积分世界」。
我知道，游戏中的一切都不作数。
无论是伤害别人，还是伤害自己。
当光芒降临，我都能不背负任何责任、完好无缺地站在原地。
在被太多杀戮与血腥充斥之后，一度让人陷入了迷茫与恍惚之中。
我的心……
还是热的吗？
人要活着，心脏就是要跳动的。
如果真的要求自己极致冷却，为什么还要活着？
之后，我尽可能地让自己减少触碰鲜血，像是植物戒断阳光一样困难。
不过还好，我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
——
【游戏结束。下面进行积分结算。】
【玩家即将被传送回「积分世界」。】
刺目的光幕在眼前展开，沐清视网膜上跳动着瞬间到账的100,000点积分。
她睫毛微颤，掩住欣喜，不动声色地在意识中调出数据面板，查看积分余额。
“咦？”
马双双困惑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沐清侧目，看见对方应该是在意识里，反复刷新着她的积分余额。
“怎么会没有积分？难道我没通关？”
马双双猛地抬头，眼中满是疑惑。
沐清迅速调整表情，在马双双看过来时，恰到好处地蹙起眉头。
马双双问道：“沐清，你收到游戏通关的积分了吗？”
沐清“迷茫”地摇摇头。
马双双不解道：“怎么回事？咱们两个的攻略对象好感度和黑化值都到100%了，按理来说，怎么样也获得攻略对象的真心了呀？”
沐清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难道说……
这个“真心”……
是字面意义上的；
还在跳动的；
鲜活的；
心脏？
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视全场，所有人都是一副遗憾又懊恼的表情。
看来，她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马双双不死心地转向东方良，声音里带着一丝希冀：“东方，你呢？”
东方良懒洋洋地耸了耸肩。
他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月牙，但这个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沐清走到男人面前，直白地摊开掌心。
东方良摸了摸耳朵，明知故问道：“干什么？”
沐清的手又往前递了递，指尖几乎要戳到他脸：“人我给你救下来了，你答应我的积分呢？”
东方良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
沐清顿时有一种被算计了的感觉。
他拖长声调：“当初答应你的是通关获得的积分给你，可咱们都没通关呀。”
沐清的表情瞬间凝固。
“你坑我？”
东方良轻轻拍了下她举在半空的手。
他凑近她耳边，呼吸拂过她耳垂，“你坑了我那么多回，我坑这一回……”
退开时，他眨了眨眼，“算咱们扯平，行不？”
沐清甩开他的手，翻了个白眼。
狄云霆看着少女一副吃瘪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
他拍了拍沐清的肩膀，说道：“别不开心，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沐清眼神一亮，抬头看向他，“下馆子？”
狄云霆点点头。
“好！”
东方良率先抢答。
“算我一个！”
马双双混入其中。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张怡从众玩家中挤到沐清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她指尖冰凉，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有些着急。
“沐清，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