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到众人吃完午饭，蓝和张怡给姚信换完药，孙老板才悠悠醒来。


    蓝决定留下照顾姚信，孙老板则带着东方良和张怡前往警局问话。


    只见，少女低垂着头，静静地坐在昏暗的审讯室内，显得格外憔悴。


    从沐清被捕到现在，她一直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身体被冰冷的雨水包裹，带着无尽的寒意。


    她的面容已苍白无色，嘴唇干裂起皮。


    本就因被杀人魔绑架而带着轻伤，她身上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现在隐隐有发炎恶化的趋势。


    她的双手被铐在冰冷的桌面上，无力地虚握着，仿佛连握拳的力气都已耗尽。


    这时，孙老板大步流星地走进审讯室，随手将手中的东西扔在桌上。


    而后不客气地坐下，将双脚高高翘在桌上。


    “说吧，到底认不认罪？”


    “要是你肯承认自己是凶手，我或许可以考虑给你换个稍微舒服点的地方。”


    沐清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嘲讽：“我说了，他们的死和我没关系。抓我？你也要有证据啊。”


    孙老板已经认定了沐清的罪名，他冷笑道：“你可以不承认，那咱们就一起看看，把你抓起来之后还会不会死人不就行了？”


    “就算杀人魔还在继续他的行动，我就不信我掌握这么多警力，还保护不了那两个女人了。”


    某位名人的名言说得好。


    蠢，不可怕。


    可怕的是，又蠢又勤快。


    沐清很是无语，“孙老板，你仔细想想，如果我的任务是杀了你们，我昨晚完全可以先去杀了你。


    毕竟朱友对我深信不疑。我为什么要先杀一个对的身份我作好的玩家？


    再者，我为什么杀了姚信，杀他我不用费吹灰之力……”


    孙老板打断了她的话：“我只相信我的眼睛。你不要再狡辩了！”


    沐清收了声。


    孙老板“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威胁道：“你再不招，别怪我使用强硬手段！”


    沐清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单面镜。


    她的目光在那一刻仿佛和东方良的视线汇合，但她的瞳孔中只倒映出她自己。


    沐清转回视线：“怎么？孙老板想屈打成招吗？”


    孙老板被她的平静激怒：“你以为我不敢？！”


    沐清幽幽道：“我怎么敢质疑孙老板的胆子？我只是担心孙老板暴力审讯，万一被停了职，那些任劳任怨的警员还会不会供你差遣？”


    一句话，将孙老板的火气全都压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单面镜，有些忌惮地松开了原本握紧的拳头。


    沐清轻叹一声，淡淡地说道：“孙老板，不论你信不信我，我只想提醒你，杀人魔的目标不只是女性，你们也有危险。”


    孙老板自信一笑，“还敢恐吓我？看来你今天是不打算承认了……好，那我就等着，看看那个杀人魔到底有没有能力杀了我。”


    沐清重新低下头，不再说话。


    看到眼前这一幕，东方良忽然觉得，沐清现在很像当初在开膛手杰克案时的自己。


    同样是被抓进警局，同样是被当作凶手。


    联想到自己，东方良倒不觉得沐清的任务是把他们杀光。


    不过，难不成她真的有其他目标？


    孙老板差人将沐清带了下去。


    虽然表面上没有将沐清的话当一回事儿，但他还是怕死的。于是，他将剩下的警力也全部叫上，全副武装，一同回到豪宅。


    东方良没有随孙老板一起回去，而是留下来单独见了沐清。


    两人隔着看守所的铁栏杆，互相对视一眼，格外默契地都没有率先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东方良才开口问道：“你是凶手吗？”


    沐清看着他，忽然嫣然一笑。


    “如果我是，你会怎样？”


    东方良沉默了片刻，坚定道：“你不是。”


    沐清有些诧异，“怎么？这么相信我？”


    东方良挑眉：“当然，毕竟我们是盟友啊，你忘了？”


    沐清揶揄道：“所以，你要帮我完成任务，把他们都杀了？”


    东方良随之一笑：“我想了一晚上，就算你的任务真的和我们不一样，你大可以不停地把我们的位置暴露给杀人魔，让他去动手，你没必要亲自动手。


    如果游戏规则要求你必须亲自动手，那你的游戏难度就和我们差太多，就算把我们所有人的积分都给你都不为过。这不符合游戏平衡设定。


    所以你不是凶手。


    朱友怎么死的我不知道。但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是故意被抓的吧？”


    沐清：“哦？我是故意的？我怎么不知道？”


    东方良耸耸肩：“说实在的，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你的实力。孙老板那么拙劣的行动轨迹，我不相信你连他都瞒不过。”


    沐清：“那我真要谢谢你了。”


    东方良摇摇头：“你该谢的是孙老板。没有他，你现在怎么会在这样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中呢？”


    语毕，东方良意味深长地看着沐清。


    昨天他们刚到豪宅的时候，曾有人说那里是“绝对安全”的区域。


    但这么想就错了，只要是暴露在室外的环境，就不会“绝对安全”。


    整座城市，都是这样。


    东方良昨晚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沐清这么做可能的动机。


    所谓的“绝对安全”，还真有一个地方。


    ——监狱。


    沐清与之对视，两道视线交汇，迸溅出博弈的火花。


    这时，看守所的警察前来催促：“时间差不多了，那位男士请尽快离开。”


    少女率先收回自己的目光，重新靠到了墙边，声音格外轻。


    “保护好他们，别让他们死了。”


    东方良轻笑一声，“我尽量吧。”


    他转身便要离开。


    “喂。”


    少女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他转过身。


    只见，沐清的趴在栏杆上，眼波似水地看着他，柔声道：“明天他们没有证据就要放人了。记得来接我出狱，阿良～”


    东方良瞬间感觉心跳空了一拍。


    他连忙挥了挥手，步伐慌乱地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