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出去了？”


    罗茂雨瞥了罗茂天一眼，淡淡道：


    “你们总是以为，那个陈洛距离先天还有至少几年时间，更是远在天边，便还有机会能提前找出此人、设法剪除。”


    “殊不知，以常理来推算超出常理之辈，就是大错特错！”


    “他极有可能已经秘密回来了，甚至就在我罗氏大宅中潜伏、窥伺，寻找出手时机、准备一举除掉老夫这个最后的威胁……”


    罗茂天听到此处，已是冷汗涔涔。


    他这才意识到，刚才让自家二哥离开罗氏大宅、出去逛一圈的提议，有多么愚蠢。


    一旦罗茂雨离开了罗氏大宅，那就等于主动放弃了主场优势，反而有可能落入对方的圈套和陷阱之中。


    无形剑毕竟已经老了。


    一位身躯已经老朽衰弱、体力下滑严重的老者，哪怕是曾经威名赫赫的先天强者，也会多出一些不该有的弱点。


    更何况，一旦罗茂雨离开此地，罗氏高层恐怕就性命难保，届时无形剑在血仇刺激之下势必会狂怒分心，一身武功有了破绽，恐怕胜算会更小！


    而就在这时候，又一件让罗茂天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陈少侠！”


    罗茂雨忽的转头，看向一旁的院墙角落，面无表情道：


    “我刚刚的一番话，可是说中了少侠的心声？”


    “什么？”


    罗茂天猛然一惊，下意识的退了两步，骇然道：


    “那小子已经来了？就在这里？怎么可能？”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


    那看似空无一人的院墙角落，竟然折射出一道道细微红光，最终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


    正是一身青衣，头戴竹冠，腰悬长剑、挺身而立的陈洛。


    先天真气妙用无穷，超乎许多人的想象。


    先天真气覆盖体表，不光能护体，还能折射和偏转光线、乃至隐藏自身行动的声音，压制呼吸和心跳声。


    这些都是先天真气运用的高阶技巧，祖师真本的《纯阳无极功》中早有记载，以陈洛的领悟力，粗略学习一遍后很快就融会贯通了。


    这样的手段，对先天之下来说，当然是神乎其神，可却没法一直瞒过同为先天的“无形剑”。


    “精彩！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不愧是‘无形剑’。”


    陈洛拍了拍掌，淡声道：


    “这两天，你一直在大宅内走走停停，想必就是察觉到了我的一丝气机，想要找出我的踪迹吧？”


    “你的战局把握、临战决断，我都已经见识过了……”


    他说到此处，缓缓拔出了腰间的纯阳剑，一抹晚霞般的红光绽放：


    “接下来，陈某倒是想要见识一下你的剑法，看看你的无形剑气，还有当年几分风采？！”


    “年轻人！”


    罗茂雨拄着拐杖，盯着一身青衣的陈洛，慢慢开口道：


    “我虽然老了，可一身武功比起三十年前，只会更强，而不会退步。”


    “你这么急着来送死，也着实有些出乎我的预料。”


    陈洛闻言，并未答话，而是持剑缓缓上前进逼，蓄势待发。


    罗茂雨的话，其实没有说错。


    虽然他缺少功法、加上才情有限，只能困于初入先天的阶段，真气修为和陈洛拉不开质的差距。


    但他三十年的苦修不辍，一身天衍真气更加雄浑、精纯的同时，剑术武功也在“出神入化”这一境界上，走出了很远。


    这是一个真气修为、剑法境界、搏杀经验，都超过自己的可怕对手。


    陈洛自身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方年老体弱、气血衰败，在出招、变招和身法速度上，肯定比不过他。


    但即便如此，双方真要公平一战，也是胜率四六开——陈洛的胜算只有四成。


    但别忘了，他还有一柄纯阳剑！


    “铛！”


    陈洛以指弹剑，清喝一声：


    “执拿此剑，我足有七成胜算，为何不敢来？”


    这柄纯阳剑，可是当年先天绝顶的纯阳上人的佩剑，也唯有他成就先天气海之境后，才能发挥出此剑的真正威力！


    更别提，既然他在身法速度上占据优势，那纵然敌不过此人，输了一招半式，也能从容撤走，绝无性命之危。


    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不敢来，凭什么不敢来？！


    “好！”


    罗茂雨朗声长笑，苍老的身躯都挺直了许多：


    “这两日来，你一直在暗中窥伺我，试图寻找机会偷袭。”


    “可我浑身气机圆融无暇、毫无破绽，令你找不到机会，反而被我瞧出了蛛丝马迹，泄了行藏。”


    “你才修炼了多少年？纵有天大机缘、早早登临先天之境，但在先天真气的掌控法门上，又岂会是老夫的对手？”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可惜一代绝世天才，就要死在我这耄耋老朽的剑下……”


    “哼！”


    陈洛冷哼一声，仍旧在持剑缓缓进逼，剑锋直至罗茂雨：


    “你这老货，临战之前还想用言语动摇我的心神？实乃痴心妄想！”


    “既然是将死老朽，那就让我提前送你一程吧！”


    话音未落：


    两人齐齐动手！


    “唰！”


    陈洛一剑斩出，身形瞬间跨越七八丈之远，快的简直像是缩地成寸一般，刹那间就杀到了罗茂雨面前。


    纯阳真气流转不定，赤红色的纯阳剑气光芒大盛，锐不可当的刺痛感几乎是扑面而来。


    “喝！”


    罗茂雨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剑，没有避让之意，而是提前将双掌护住空门、齐齐向外一推。


    这一推掌看似力弱如水，像是衰弱老者的无力抗争，可其中蕴含的劲力和真气却刚猛的不可思议！


    “轰隆！”


    空气中宛若凭空炸开了一个霹雳，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空气波纹。


    一道道的金色剑气从罗茂雨双掌的十指、掌心、虎口之中奔涌而出，宛若盛夏的雷鸣暴雨般、铺天盖地的轰击而下。


    这就是剑术的最高境界——以气御剑！


    先天强者早就百脉俱通，一身真气贯通内外，无论从任何一道经脉、任何一处穴位，都能施展无形无相的真气之剑。


    更别提，罗茂雨号称是“无形剑”，更是无形剑气一道的大行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