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森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在差不多一周后,迎来了穿着竖纹大长袍的救星厉风行。
且慢,江东省省会金平市,就有飞机直达西域,一正几个航班往返,就算他们返回金平时飞机轮胎没气了,或者是飞行员没吃早餐,需要晚点起飞,也不至于飞了一个星期吧!
原来,戴东海在西域和厉风行谈判后,付了两个亿给对方,将余下的八个亿揣进了自己腰包后,他就不打算回去了,他要溜,他要出国,隐姓埋名过皇帝一般的富足日子。
等等,既然他早就有了脱离戴森手心的打算,干嘛不直接把十个亿一口吞了,然后往国外一走了之?
这个恐怕真的不行,要知道戴森对这个事非常上心,一直在关注着他和厉风行谈判的每一步进展,他必须走完该走的程序,等戴森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松懈下来的时候,再最后突然消失,等戴森发现时,他已经失踪多时了。
那么现在,就是甩掉厉风行,实施他的出国计划。
所以,当厉风行催他打款的时候,他推托说:
“厉长老先别着急,我只是前来接触一下,看看长老有什么要求,你这边同意了,我先反馈回去,看看家主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厉风行:“你来找我,不就是商谈条件吗?我答应了你又说不着急,还要请示领导,玩我呢,赶快把钱打到我账上,要不我就宰了你!”
“厉长老你看你,我当然是全权代表,可以做决定!”
没办法,他只好给厉风行打了两个亿。
但第二天,他突然生起病来,通过他在日光市的一个朋友,砸高价在当地医院办了住院,一住就是两三天,把厉风行急得团团转,天天到医院去看望他这个“病人”。
装病也不是个好主意啊,你不得忍受护士的半夜查房吗,你不得打针吃药挂点滴吗,可他偏偏就他猫的没病,只好继续找各种借口搪塞厉风行,实在搪塞不过,便胡乱吃些小苏打片,吊几瓶葡萄糖液。
终于在第四天,他实在忍不住“申请”出院了。
对他这个申请,医院自然是秒批的。
不得已,戴东海这才带着厉风行返回了金平市。
厉风行在金平机场受到了戴氏集团高层一百多人的热烈欢迎。
厉风行一个山野村夫,哪里享受过这种礼遇,兴奋之余他开起了玩笑:
“戴老板,我们合作了那么多次,从来只闻其声,未见其人啊,你看你这阵仗,怎么不干脆把红地毯也铺上呢?”
戴森也哈哈笑着接了上去:
“厉长老要走红地毯还不容易,鄙人已经为厉长老备下了薄酒,请厉长老移步朝歌玉筵大酒楼,那里有鲜花美酒闪光灯,还有一百米的红地毯!”
说完,他马上又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钱老板吗,请你把红地毯铺够二百米,花篮增加一百对,我们马上就到!”
厉风行在一边听着,故作惊讶地说道:
“完了完了,戴老板了要给我下马威,想用二百米红地毯累死我了!”
众人哄笑着上了汽车,向市中心驶去。
朝歌玉筵是金平市最大的酒楼之一,此刻的八楼包厢里,满桌的山珍海错、金齑玉鲙,让来者无不大呼过瘾,厉风行更是抡圆了腮帮子猛造狂喝。
直到八分醉饱,厉风行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他拿起酒杯和戴森碰了一下,一仰脖就灌了下去,问戴森道:
“说吧,戴老板,具体要我做些什么,或者是要达到什么目标,怎么安排,我既然收了你的钱,你便直说无妨!”
戴森笑道:“不急一时,厉长老舟车劳顿,今天就好好吃个饭,然后我再带长老享受几个余兴节目,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说!”
厉风行借着洒意,把杯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顿,说道:
“戴老板你这个人真没劲,什么内容非得等到明天,现在就说!”
对厉风行这个要求,戴森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难道他不想立刻就让厉风行杀到吴桐的独秀苑去的,于是说道:
“厉长老不愧是长老,快人快语,我喜欢!”
接着,他把和吴桐交恶、曹袁潘三家背叛他的事情简单介绍了。
厉风行说:“这简单,你告诉我吴桐的住处,我去教他做人便是!”
“不,我想请你先去把那个曹硕抓起来,关到我的白沙仓库去,让其他两家看看,吴桐保护不了他们,然后再去把吴桐干掉!”戴森恶狠狠地说道。
厉风行不高兴了,他贝尔森森地说道:
“原来说好的只是对付吴桐,两个亿。你现在又要老夫去教训姓曹的,还是两个亿?”
戴森一听,什么话,戴东海给的不是十个亿?顿时脸色一变,但瞬间又恢复了正常,满面笑容地说道:
“哪能呢,增加工作量当然要加钱,这两个亿不过是预付款,事情办完再结余数嘛!”
戴东海也笑着说道:
“厉长老,在日光市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我先回一趟金平和戴总汇报一下,看看老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就是这个意思。”
“哦!”
厉风行也想起来,戴东海确实和他说过,要他不着急前往金平,原来还是他太着急了,火气这才消了下去。
“来来来喝酒喝酒,我们祝厉长老旗开得胜!”
陈广胜及时地举起酒杯,把话题岔开。
这时戴东海站起来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去方便一下,你们先喝着。”
说罢他便离席而去。
戴森对陈广胜使了一个眼色,陈广胜会意,也告了一个方便,转身跟上了戴东海。
刚才戴东海在酒桌上帮戴森把话圆了回来,但他知道戴森是不相信他的话的,毕竟他在日光市时,就给戴森打过电话,说已经支付了厉风行十个亿。当时为了说得逼真,还渲染了一通他在谈判是如何说服厉风行,厉风行又如何贪得无厌,非要十个亿不可的。
现在他突然间说那两个亿是预付款,戴森怎么可能相信!
三十六计还是走为上计吧!
他不敢在酒楼稍做逗留,甚至没敢到车库开车,直接溜出大门,在路边拦了辆的士,上了车一溜烟跑了。
他没忘记给曹家打电话,告诉他戴森请来了厉风行要对他动手。
他给曹硕打完电话,又要给吴桐打,但就在他手忙脚乱翻找保存在通讯录里吴桐的电话号码时,出租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车头正抵着一个中年汉子,只差十几公分就要撞上了。
戴东海抬头一看汽车前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拦车的正是戴家供奉陈广胜
司机不认得陈广胜,破口大骂:“杀千刀的碰瓷佬,老子有行车记录仪,再不滚开老子撞死你!”
但碰瓷佬一言不发地从车头离开,绕到了汽车右后排车门。
司机不认得碰瓷佬,可戴东海认得啊,他看到陈广胜绕过车头向右边后门走过来,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这个陈供奉虽然只是一个高级保镖,但别人听命于戴森一个人,从来没把他这个董事长助理放在眼里,戴东海丝毫不怀疑,只要戴森一句话,陈广胜取他小命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戴东海连忙把右后门锁上,拼命地挪到左边,想从左边门下车逃走。
陈广胜二话不说,出掌拍击车窗玻璃,一股真力隔着玻璃轰了出去,就听一声沉闷的爆鸣声,真力打在了戴东海的腰部,戴东海嗷地一声惨叫,瘫倒在坐椅上不动弹了。
陈广胜用真力击伤戴东海,但车窗玻璃却丝毫没有损坏,可见他内力之深厚。
他拍拍车门,示意司机,示意司机把车门打开。
惊魂未定的司机按了一下左手边的一个黑色按键,后门解锁。
陈广胜坐进汽车,对司机说了声:“调头,朝歌玉筵大酒楼!”
这时候他们距离朝歌玉筵大酒楼并不远,但陈广胜不能当街抓人啊,只好吩咐司机调头回去,直接把车开进了酒楼的地下停车场,甩给司机两张百元大钞后说道:
“把今天看到的烂在肚子里,听得到没有!”
“是是大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司机面如土色地说道。
的士司机把车开走后,陈广胜把下半身已经失去知觉的戴东海拖到地下车库的一个工具间,扔在地上,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须臾,一辆很不起眼的、车厢上喷着货拉拉字样的轻卡开进了地下车库,直接停在了工具间外面,司机下来,和陈广胜一起,把戴东海拉上轻卡,扬长而去。
陈广胜回到8楼包厢,走到戴森旁边,悄声说道:
“老板可以出来一下吗?”
戴森向厉风行点头致歉后,跟着陈广胜走出包厢。
陈广胜压低声音对戴森说:
“老板,戴东海抓到,我已经叫人把他送到白沙仓库先关起来,不过在我抓到他之前,这家伙已经给曹硕打了电话,我估计是给曹硕告了密!”
白沙,是城乡结合部的一个地名,比较偏僻,但北侧靠近一个铁路货运站,南侧直通江边码头,所以戴氏在那里建造了一个大型仓库,陈广胜已经不止一次在那里关押俘虏了。
陈广胜说完,还拿出一台手机,点开了通话记录,然后递给了戴森。
戴森一看通话记录,最后一条真的是打给曹硕的,顿时气得脑门青筋暴起。
“戴东海,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要剥了他的皮!”
陈广胜问:“那现在怎么处理?”
戴东海:“就关在白沙仓库办公室的地下室,指定专人看守,其他无关的人不准靠近!”
“好的,我马上安排人手!”陈广胜回答道。
回到包厢,戴森对厉风行笑着说道:
“这一次,家门不幸,我老戴要让厉长老看笑话了!”
从戴东海开溜,陈广胜跟着出去;到陈广胜返回,戴森表情沉重,厉风行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笑着问:
“是不是关于戴东海?”
戴森叹了口气说道:“就是这个家伙,他已经把我们的计划给曹硕打电话告了密,这下麻烦了!”
厉风行听了没有吱声,却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须臾接通,他对着手机问:
“山魈,你们到了哪里了?”
电话那边的山魈回答:“师父,我们已经到了朝歌玉筵大门外面了,你们在哪个包厢啊!”
厉风行:“你上8楼来吧,云梦包厢!”
片刻后,从包厢的大门外走进三个汉子,门外走廊还站着七八个,因为包厢容量有限,他们就没有进来。
为首的一个身材高大,满脸凶相,左脸靠近鼻梁处还有一块三分之一巴掌大小的蓝色胎记,让人一看就会想起一种灵长类动物。
“徒儿山魈参见师父!”
这个脸上有蓝色胎记的粗豪汉子口称师父,单膝向厉风行下跪见礼。
厉风行程序化地说了声:“免礼,起来吧!”
说罢他又对戴森介绍说:
“这是我的大徒弟山魈,先我几天到的金平,我们来这朝歌玉筵的路上,我已经给他们发了短信,要他们过来一起和戴老板见见面。去见过戴老板!”
最后一句他是对山魈说的。
山魈起身,向戴森抱拳行了一礼。
“山魈见过戴老板!”
“客气客气,快快请坐!”
戴森不免也客气了几句,但厉风行却说道:
“坐就不要坐了,情况紧急,山魈你马上带人到一个地方去,抓一个叫曹硕的人,把他秘密带到戴老板的白沙仓库关起来!”
“白沙仓库的位置?”山魈问。
“陈供奉你把白沙仓库的定位发给山魈大侠!”
戴森交代了了陈广胜一句后,略带不安地问厉风行:
“厉长老,曹硕已经得到了我们要袭击他的告密,现在去是否不太合适?”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戴老板!”
厉风行老神在在地说:
“戴东海告密后,立刻又被陈供奉抓住的事,曹硕肯定已经知道了,他必然认为,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们肯定已经取消了绑架他的计划了。
“所以,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打他个措手不及!”
戴森一听恍然大悟,大叫道:
“高,实在是高,看不出厉长老还是个心理学高人!”
厉风行非常得意。
“这叫预判对手的预判,老夫街江湖多年鲜有败绩,就是发挥一步看三四步、看七八步,预判敌人所有的预判!”
山魈也在一边大唱赞歌:
“戴老板你不知道我们师父是何等的雄才大略呢!去年年底,师父带领我们二十多个徒弟抓老鼠,连续使用了调虎离山计、抛砖引玉计、关门捉贼计、指桑骂槐计、反间计和走为上计。
还动用了水淹、火攻、烟熏和大号爆竹爆破等战术手段,仅仅一个通宵,就抓到了五六只老鼠,这事还差点上了新n报道,大赞东方古国智慧,震惊了白宫!”
戴森听了确实大为“震惊”:就这?
厉风行却得意洋洋,笑着骂他的徒弟:
“山魈你别吹了,一点小事都被你吹到国外去了!赶快带领师弟们干活去吧,你们把俘虏押到白沙仓库后,就在那里等我!”
“师父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山魈带人离去,厉风行对戴森说:
“我们双管齐下,现在去找吴桐的麻烦!”
戴森大喜,“现在就去抓吴桐?”
厉风行:“兵贵神速,山魈那边一动手,肯定会惊动吴桐,不能让他跑了!”
“太好了,他现在应该就在独秀苑,我的眼线一直盯着的,le’s go !”
戴森兴奋地站了起来,还拽了一句半生不熟的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