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涟跟在二人身后,并不打算离去。
赵太后身体抱恙,他作为孙儿过去,旁人也说不出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圆福宫,还没踏进门,却迎面撞上另一边款款而来的人。
望见来人,苏蕉儿下意识往姐姐身后躲了躲。
那女子穿一袭朱红色合欢纹宫裙,身段窈窕丰满,明眸皓齿,媚眼如丝,眼神落在禄安帝身上,柔得能掐出水来。
楚贵妃微微福身:「臣妾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禄安帝沉声道:「起来吧。」
话音刚落,那道妖娆的身影便迎了上来,缠着他的手臂不肯撒开,带来一阵甜腻香气:「陛下,您都多久没来看臣妾啦?」
陈皇后眉眼冷漠,将自己的手从丈夫手中抽出来。
第17章
禄安帝年轻时也是有名的美男子,如今年过四十,精气神虽不如从前,却更多了几分儒雅温和的气质。
楚家女一向心比天高,若他真是个挺着肚腩的油腻男人,楚贵妃当年兴许还不会答应家里入宫为妃。
「你这是做什么。」禄安帝下意识要将手臂抽出来,却因对方紧紧抱着,这一动,反倒触上一团柔软。
他面色一僵:「松手。」
陈皇后牵过苏蕉儿的手,不再看那对纠缠的男女,神色淡淡地往圆福宫走。
「雅容……」
「陛下。」楚贵妃腻在他身边,嗓音柔媚地撒起娇来,「晚些去我那里用膳吧,珏儿近来课业勤奋,太傅都赞不绝口呢。」
太傅是楚家的老爷子,他夸自己亲外孙有什么可稀奇的。
禄安帝使了些力气将人推开,径直往殿中赶去。
楚贵妃抬起手,抚了抚发鬓,眼底尽是恼怒之色。
「母妃。」苏葭叶上前来。
楚贵妃瞪她一眼:「你看看你有什么用,你父皇可曾多看你一眼,倒不如个傻子得宠。」
苏葭叶只是低着头,满肚子委屈不敢说出口。
倘若母妃比陈皇后得父皇的欢心,她们兄妹两个又何至于受此冷落。
宫人小心翼翼替主子理着蹭乱的袖口,楚贵妃越看这女儿越觉得扫兴,嘟囔道:「枉费本宫生你疼了两天,不争气的东西,幸好还有你哥哥,否则我这日子哪里还有盼头。」
苏葭叶紧紧抿唇,她与哥哥苏珏是龙凤胎,恐怕单只有她一个的话,母妃都不愿花力气生出来吧。
楚贵妃可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扭着纤细的腰肢迈进圆福宫,留下一路甜腻香气,正如她为人一般张扬。
赵太后苍白地躺在床榻上,虽睁着眼,却不说话,瞧着很是憔悴。
反倒是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嬷嬷个个都眼含热泪,轮着向禄安帝诉苦。
「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是吃不好又睡不好,人眼见着瘦了一圈!」
「老奴上次不过问尚膳监多拿些燕窝鹿茸,竟再三推诿!」
禄安帝头疼地摁摁太阳穴,只是问一旁的太医:「如何?」
「神思郁结,一时急火攻心,吃几服药便……」太医瞥了眼赵太后,迟疑道,「郁结在心,更要亲近之人多加体贴才是。」
禄安帝走近床榻,赵妃本伏在床边低声哭泣,这会儿却恰恰好抬起头,白净的脸上沾着点点泪痕。
加之身姿消瘦,又着颜色浅淡的衣裙,与不远处的楚贵妃形成鲜明对比,好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
只是细细看去,看似素净的脸上仍有妆容,只是画得浅,若非有经验之人恐怕看不出来。
禄安帝一顿:「你也别哭了,太医说了并无大碍。」
赵妃声音又细又柔,带着股柔弱感:「臣妾、臣妾情难自禁,陛下见笑了。只是姑母身子一向健朗,我、我实在是吓坏了……」
说着竟又低低啜泣起来。
楚贵妃嗤笑一声,她讨厌陈皇后,也实在看不上赵妃这做派:「妹妹这哭得,外人听了怕是以为太后娘娘驾鹤西去了呢。」
赵妃哭声一哽,惶恐地低下头。
禄安帝皱眉:「行了,母后卧病在床,都说的什么话。」
楚贵妃见他不高兴,撅撅嘴,但也识趣地不再说什么。只是听着赵妃压抑的抽泣,更觉得烦了。
冷眼望着的陈皇后却忽然开口:「太后需要静养,赵妹妹偏要哭的话就出去。」
赵妃难得见一次禄安帝,怎么捨得就这样离开,且笃定他为人心软,慢慢抬起红红的眼圈,弱弱道:「若是皇后娘娘觉得臣妾吵闹,臣妾、臣妾噤声就是。」
陈皇后只觉脑子嗡嗡起来,竟有些喘不上气,抓着女儿的手用了些力,才稳住身形,冷冷吐出两个字:「都出去等着,这里有我与陛下足够。」
赵妃慌乱地握住赵太后的手:「姑母……」
赵太后的眼珠子缓缓转动,盯着自己的儿子,嘴唇轻颤。
禄安帝本迟疑地看向陈皇后,却在触到对方冰冷目光时心头一凛:「都下去。」
陈皇后松开女儿的手,轻轻揉了揉被自己掐红的柔软掌心,略带歉疚道:「跟姐姐到外面等着,母后一会儿就出来。」
又对苏涟道:「涟儿,你留下。」
苏蕉儿点点头,乖乖地跟着苏琅儿换到偏厅。
楚贵妃坐在首位,百无聊赖地抚弄着袖口的金线,赵妃瑟瑟地坐在一旁,比起方才弱柳扶风的模样,倒是端正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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