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烟屿靠在案上,轻轻一笑,别过视线,语调不冷不热:「你对宁怿可真好啊。」
拿了他的扳指借花献佛好像有些不地道,不过,「襄王恭贺的不止我?一人,而是我?们两人,所以我?们便是一体的嘛,我?用了你的扳指,也不算过。」
宁烟屿将太子妃揣进怀中,轻挑嘴唇,一笑道:「你可知道他为何那?么高兴?」
师暄妍不懂:「嗯?」
宁烟屿揉了揉太子妃软嫩如豆腐似的脸肉,嗓音低沉,噙着笑:「他小?时候同我?都在修文馆听学,太傅同时教导我?们两人,那?只扳指是太傅送我?的,因我?背书次次都领先于他。」
师暄妍轻「啧」了一声:「我?没记错的话,殿下好像长了襄王四?岁呢,好像胜之不武啊。」
宁烟屿哂然:「宁怿也是这么想?的。结果他到了十六岁,连《礼记》都还不曾啃下来。师般般,你现今『怀着孕』呢,离这种小?笨蛋远一些,莫误了吾儿的胎中听学。」
小?笨蛋。
他这是一箭双鵰,拐着弯也骂自己呢。
师暄妍气得一口咬住他的脖颈,恨不得嗫下他的一块皮肉来。
什么「胎中听学」,八字才?刚刚有一撇呢!
第63章
太子的聘礼, 不日便列成礼单,交到了清河郡君的手中。
师暄妍捧着那长长的, 似是一眼看不到头的礼单,目光扫过礼单上多如牛毛的生僻字,她连字也没见过,更别提实物了,师暄妍再一次感慨了太子殿下的财大?气粗。
这些?聘礼,一一交到她手中,没有一分是漏向开国侯府的。
师暄妍从帐目上预支了七百五十两,算作当年的酬报, 令人送予开国侯府。
侯府满心期待地等候着太子殿下丰厚隆重的聘礼上门,但聘礼没等到,上门的只是师暄妍要和他们划清界限的养育费。
江夫人花容煞白,指尖夹着绢子, 往胸口捂上,便「唉哟」「天爷」地直叫唤,好像因为师暄妍的绝情, 她患上了什么不治之症。
师远道也失望头顶, 女儿般般到底是亲生的, 如今, 她是一面都不愿见他们了,就连送还这些?钱,她也只是差遣了行辕的女史前来。
女史不忘挖苦江夫人一声?:「太子妃照料得柳姨娘很好, 柳姨娘的肺痨病有了转好的迹象, 来日青庐里, 柳姨娘还能?喝上一盏喜茶。」
只提了柳姨娘,没提江夫人半个字, 这是明晃晃地往江夫人心口上插刀子,江夫人的美眸之中顿时捲起凄风苦雨,哀愁地直道:「柳氏真是好命,我就没这个福分?了,般般她怎的怨恨她亲娘,如此之深……」
明明她已经改了的。
现在她已经不要江晚芙在跟前侍奉了,把江晚芙打发到别业里了。
如此之外,她还给江晚芙定了一门亲事,教她下个月便嫁给萨宝府祓祝的侄子,她开出了一笔不菲的嫁妆,权当是抚慰她多年来为侯府带来的情绪价值,那边答应得很爽快,两下里一合计,婚期即日拟定。
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师远道满面颓唐地接过了师暄妍送回来的钱,这些?钱兑换成了钞引,捏在手里头,厚厚一沓。
可师远道却在想,这些?钱,当年又有几分?,是真正用在了女儿般般的身上?
她原数送还这么些?钱,更是像在掌掴他的老脸。
师远道又羞又愧,脸臊得慌。
他把江拯用马鞭抽打了一顿,将江拯打得不成人形,又押送大?理寺,大?理寺判了他一个刺配流放岭南。
师远道便总以为,女儿般般看在这件事上,多少?能?够对他有所改观了,不说认回侯门,至少?也能?当作普通亲戚,平日里走动一二,他也不求别的,只想稍稍弥补多年的亏欠。
「夫人,般般不愿认回家门,也只好作罢了,只要陛下和太子心头省得,不会忘了我们师家。」
无论如何,般般都是他与夫人所生的亲女儿,是从?侯府出去?的,血缘至亲,割捨不断。
师远道如此自我宽慰着,稍后,便又有一道圣旨传来。
这圣旨则是对师远道的霹雳。他本来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武散官,如今女儿被?敕封太子妃,照理说,他也该水涨船高了,谁知圣意难测,他非但不能?跟着女儿加官进爵,反倒被?派去?守城门!
这回师远道的脸色比江夫人还白,两只眼珠直往上翻,差点晕死在地。
多年呕心沥血的经营,毁于?一旦!
江夫人亲眼见着师远道倒地,哭声?成了哀嚎,与蝉鬓等人一起,七手八脚地抢住直翻白眼的家主,往门里去?。
守在师远道的病榻前,江夫人兀自垂泪不止,口中直喃喃道:「般般纵然要划清界限,也不感?念我们的生育大?恩,却也不该对她阿耶这般心狠手辣,她可知,她阿耶劳碌了一辈子,就为了晋一个五品的官身,她却在太子枕头旁吹一口凉风,便坏了侯府上下百年道行!」
江夫人言辞中,对太子妃暗含指责,她回长安,把长安这个原本好端端的家,搅和得乌烟瘴气的,还不如,还不如当初就不要接了她回来……
总也好过今日。
幸好,还有儿子争气,在外做节度观察留后,不日就要返京,接受新的封赏,偌大?家业,今后到底是要靠儿子维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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