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翩跹花雨,来到寝房,蜡烛已经点上,屋内烛光染晕,照映四周。
乌木鎏金宝象缠枝罗汉床旁,绿釉狻猊香炉里燃着雪中?春信香,香气恬淡,悠宁,如于恻恻轻寒翦翦风中?,乍窥见梅尖凝雪,不胜温暖欣然。
在灯下暖光的围剿里,男人侧身向案上,正在拨弄棋笥里黑白棋子,眉目沉凝。
棋子在修长光洁的指间被弹拨着,动静伶仃。
师暄妍大约能察觉到男人眉眼间的不郁之色,想来,应是为?了近日长安城中?屡屡异动的蕃商,她不敢打扰他沉思,正打算轻轻悄悄地路过。
宁烟屿早已察觉到少女的鬼祟,待她蹑手蹑脚地路过之际,横眉,压下眼底的沉晦:「太子妃。」
好端端,怎会这么叫她。
师暄妍顿感?毛骨悚然。
诧异地一回头,只见宁烟屿将指间的白子投入檀木棋笥里,微微蹙眉,今日像是因她而不快。
可师暄妍也?不记得自?己哪里招惹了他。她在师家做的一切,包括殴打江晚芙,都事无巨细地向他交代了,她还特意问过他,若是她因此得了一个飞扬跋扈的名声,对他可有?妨碍。
但他说没有?,她只管跋扈,若连太子妃都抱冤受屈,只会教人以为?储君仁糯可欺。
「殿下有?事吗?」
师暄妍挤出?发?干的笑容。
手指被他遽然间拽住,师暄妍娇呼了一声,软绵绵的身子折如杨柳,一瞬便落入了他的怀抱之中?。
太子殿下视线一错不错地看着她,瞳眸幽深,藏着她看不懂的莫名的情绪。
师暄妍抬眸,细声细气:「我今天喝药了的,没有?忘记。」
以前她每每忘记吃药,他都会像今天这般愠怒,再?想法子,从某些地方,把?缺失的疗效再?补回来。
可她今天吃了药的,而且,宁恪好像也?并无将她压上床榻为?所欲为?的意思,这让她心里反倒有?点毛毛的,像百爪挠心。
宁烟屿声线微暗:「师般般,你是不是漏了什么不曾对我说。」
不曾对他说的?师暄妍实在想不起。
她困惑地望着他,一派真诚地问:「没有?。殿下是指——」
这一顿,顿得甚为?巧妙,重新将话题抛还给了他。
宁烟屿本来只是薄怒,至此怒意又深了一分,与一个装睡之人打哑谜,是永远无用的不见效的,他索性挑明了,双掌圈住少女纤细的腕,压她的手腕在背后,眸光趋近。
师暄妍感?到仿佛有?一股凉飕飕的冷气直往脖子里钻,害她身子后仰,只想躲开?他的逼视,偏已经躲避不了。
男人已经一口?咬在了雪颈上,像是以牙还牙般,偿还她那日对她的嗫咬。
但宁烟屿这一口?咬得很?轻,只是小惩大诫。
师暄妍来不及感?到疼痛,那双唇便已经移到了耳后,不知是否夜色黯淡,屋内清寂,他的嗓音听起来多了一分阴恻恻。
「江拯欲辱你,你从未对我说过。」
师暄妍睖睁,一时没想到,宁恪怎会突然知晓。
纵然借给江拯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到宁恪面前说这话。
有?那么一刻,师暄妍胸口?发?紧,眼睫战慄。
她开?始思忖,宁恪是何意,是……嫌弃她了么。
师暄妍自?打上了宁恪的这条贼船,这还是第一次,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慌乱感?。
尽管,她分明无错。
宁烟屿的长指抚过她雪颈上适才被他咬过留下的印痕,低低地道:「师般般,你为?何不早对我说,否则,江拯焉能留到今日。」
微凉的唇瓣,俯触过她的耳梢。
这是她全身上下第二敏感?之处,师暄妍的声线开?始颤抖,效果立竿见影。
「宁……宁恪,」她试图推他肩,但推不动,她徒劳地将手指搭在他的颈后,脸颊闷出?了朵朵彤霞,一时间,说不出?是脸颊更烫,还是心尖更烫,「这样的事,殿下让一个小娘子如何对她的未婚夫开?口?。」
宁烟屿笑了一下,继而,那双臂膀环绕过来,绕过少女柔若无骨的细腰,搂她入怀,呼吸均匀温热,含着淡淡的兰草香气,一绺绺缠绕上她的乌丝雪颈,钻入她的体肤之中?,渗入四肢百骸。
她一动也?不敢动,好像一块玉像。
被他拥着,在怀中?停泊片刻。
「我把?他弄去岭南了。」
师暄妍长舒一口?气:「嗯。」
但宁烟屿接下来一句话,让她也?有?几分意外?:「是你阿耶告的状,人是从大理寺被提到我的率府的。」
师暄妍摇头道:「难得,开?国侯突然相信了我的话。」
她诚恳地看着宁烟屿道:「好像,都是因为?你。」
宁烟屿扬眉:「嗯?」
男人的薄唇碾过她柔嫩的唇珠,研磨,牵扯,吻得怀中?的小娘子气喘吁吁,口?脂凌乱横斜,好似一朵被狂风骤雨蹂.躏过的娇花。
好容易得了片刻喘息,师暄妍胸脯起伏,上前难接下气地道:「其?实我说的话,一直都是那样,没有?变过。只是因为?你,他们才愿意正视那些话,才愿意相信那些话。如果换了以前,师家没有?人会信任我,他们只以为?我恶语中?伤,编排江家。在他们眼中?,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是心眼蔫坏的小娘子,已经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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