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太子横了一眼,薛表立刻恨不得竖起三根手指头:「可,可的。臣这?就去,把那将江拯提审,拎上率府来,殿下少待。」
人?一走,崔静训看?了眼堂上还滞留的几名?府率,忙用表情示意:都走。
堂上退了一空之后?,崔静训看?着太子殿下,也不知怎样安抚好友的怒意,这?个?好友身份不一般,他?自幼骄傲惯了,旁人?没有敢打他?的主意的,这?回那老瘪三惦记的却是他?的女?人?,还是舅父惦记外甥女?,就是池子里?的王八也忍不了此等奇耻大辱。
崔静训试图宽抚太子殿下两句,手掌搭在了宁烟屿的肩,嗳出一口浊气:「殿下,这?事儿我懂的。忍不了,干脆一点,直接杀了。」
宁烟屿嗤笑:「杀。岂不便宜。」
韩氏与江晚芙只是女?眷,他?素来不喜与女?人?为难,先前他?有意放她们?一条生?路走。
但江拯,畜生?不如。
去岁寒凉的暮秋初冬,师般般冒着雨敲开了他?折葵别院的大门。
如不是那一线浅浅的机缘,于?冥冥之中指引着,今日的师般般,又在何处?
恐怕她已经冻死街头,红颜化作了枯骨。
他?有多珍惜现在,便有多后?怕从前。
崔静训被太子殿下眸底的寒霜冻着了,骨头凉飕飕地一冷,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第59章
率府最底层, 已经没有?任何阳光能落入,唯有石壁上擎着的朵朵幽深烛火, 照着周围光景。
江拯被泼了一桶水,人从如猪般深沉的睡眠里醒来,睁开?朦朦胧胧的肿眼,环顾四周。
他已经深处率府的刑讯室。
太子率府协从金吾卫掌京畿巡查警戒事,麾下悍将无数,常捕获刺客奸佞,便押在这率府地牢里。
此际,江拯的手脚均被铁索扣着绑在十字形状的木架上, 甫一睁开?眼,便看见面前立着一只高高的火盆,盆中?烧红了的火炭,正往外?边一口?口?吞吐着火星。
「醒了?」
江拯瞥见, 一个样貌俊秀、春松玉立的少年男子,把?玩着掌中?的佩剑。
剑刃从那装饰华美的鞘中?一声声地铿锵出?鞘,刀剑龙吟声磨戛, 那声音刺激着江拯的鼓膜。
他被少年男人瞳眸中?倒映的幽深火焰所慑, 胸口?仿佛打鼓, 毫无底气、瑟瑟缩缩地道:「你、你是——」
这时, 他的视线尖锐,又捕捉到了男子身后,于黑暗无光处隐匿的人影, 细细数来, 竟有?二十人。
每个人都是锦衣华服, 腰佩长刀,而面前的男子, 更是衣绣蛟纹,华贵非常。
江拯立刻就认了出?来,两?眼爬满了惊恐:「太子!」
他早就该想到的,他觊觎了师暄妍,师暄妍是太子的女人。
师远道把?他押送大理寺,大理寺转头就把?他交给了太子!
江拯的双目瞪得滚圆,面如土色,因为?恐慌,牙齿不断磕碰着,发?出?漏风的「呵呵」声。
这时,江拯感?到身上之前被师远道用马鞭抽烂的伤口?,开?始十倍百倍地蛰痛起来,疼痛噬咬着他的神经,他开?始痛苦地哀嚎。
嚎声刺耳,宁烟屿终于动了。
他的掌中?压住佩剑,眸色阴鸷地趋近前两?步,在江拯的觳觫间,太子殿下摘掉了腕上的银质护腕的锁扣,护腕落在地面,砸得清脆一声。
江拯看到太子捏了一下自?己的腕骨,接着,那堪比铁石的拳,便重重地击打在了他的腹部。
江拯「啊呜」一声,疼得五脏六腑好像移了位置,一口?鲜血沿着喉管呛了出?来,满嘴里都是腥气。
「是哪只脏手碰的师般般?」
没有?等江拯从痛苦中?回过神来,太子已经近在咫尺,唇与他的耳梢,不过一线之隔,冰冷地审问。
江拯呕出?一口?血来,两?眼周的皱纹因为?疼痛而扭曲,一根根痉挛不止。
「殿下,我没有?碰她,师远道他是诬告的小人……」
苍天可鑑,那日,他就只是抱了师暄妍,连亲一口?都没赶得上,就被师暄妍用砚台砸坏了脑袋!
他太冤枉了。
早知晓,当初就不在信上那般编排师暄妍了。
「都是,都是那婆娘逼着我写?的信,我在信里瞎说的,都不是真的……」
宁烟屿的手指骨,拿住了江拯的一边肩胛骨,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任何辩解:「是这只手么。」
江拯忙说不是,惨兮兮地向宁烟屿求饶。
宁烟屿一撇手指,稍用几分力度,江拯的这条胳膊便被转了个圈,连腕带肘,整个被卸下来了。
江拯嚎啕大哭,疼得脸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沁出?。
「不,不敢了,太子殿下,你饶了我,小人上有?老下有?小,小人再?也?不敢了……」
汗水渗入眼球,模糊了他的视线,令他看眼前也?不甚分明。
宁烟屿拧掉了他的一条胳膊,如法炮制地扣住了他的另一边肩胛骨:「还是这一只?」
不等江拯回话,这条胳膊也?唰地被拧了下来。
江拯惨叫一声,疼得直接晕死当场。
宁烟屿撤了手,后退两?步,命令道:「泼醒他。」
左右端上水来,一人一盆,兜头从江拯的脑袋顶上往下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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