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暗卫面面相觑,虽然太子?妃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但他们还是立刻便听明白了?,当即举着?火把奔向放鹰台救驾。
师暄妍一头栽倒在行军床下,双手捂住了?脸颊,却挡不住泪水不断肆意涌出。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肆意中,忽地望见了?一道模糊的身影,玄色外披,墨色发梢,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身影慢慢自眼底清晰。
师暄妍呆滞地抬眸,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人来到她身旁,蹲身下来。
扑面而来的,是兰草的芳息,有着?前所?未闻的浓烈。
捧住她哭得梨花含雨的脸颊,男人轻笑了?下。
那笑声也如此熟稔,分明就是他。
师暄妍心头一惊,极力擦干眼泪,才发觉宁烟屿正好端端站在自己?眼前,看上?去?毫发无伤。
他端详着?掌心之中惨白的脸蛋,喉结轻滚:「师般般,你是怕我死,还是怕自己?做了?小寡妇,以后?再也嫁不出去?了??」
他竟然还有心思调侃她!
师暄妍气得不轻,两拳紧握着?发抖。
她起身就要往外走,想冷静冷静。
哭得鼻涕泪一把抓的,委实太丢人了?些!
宁烟屿从身后?抱住少女的腰肢,将她锁回?怀中,师暄妍的身子?发着?抖,蜷缩着?,倚向他炙热的怀,眼睫轻颤,又有泪珠扑簌簌地往下坠,落在他的手背之上?,似新化开的烛泪般,滚烫。
「你没事吗?」
他这般全须全尾地站在这里,师暄妍的胸口还是怦怦直跳。
宁烟屿的胸口微微震动,将下颌贴向少女沾满了?泪水的冰凉脸颊,幽幽道:「刚刚你走了?,我方才想起来,那头黑熊小时?候是我养的。它长大了?。好久没见我了?,它有点兴奋,所?以扑上?来跟我亲热了?一下。」
「……」
师暄妍心忖,真是白为这男人担心!
宁烟屿细细端详少女哭得红肿的眼泡,想来她是吓坏了?,曲指抚摸上?少女柔嫩的秀靥,拇指擦去?她脸蛋上?残留的泪痕,轻柔地揩拭着?,指腹的温度一寸寸平息着?少女的惶惶不安。
未几,他轻笑一声:「我们家太子?妃见到孤,却远没有一头黑熊激动呢,也丝毫不亲热。怎么说为夫也是为了?救你。真是小白眼狼。」
她哭成这样,还被?他指责,师暄妍气咻咻地推开他。
「便是不亲热,只怪你命不好相中我了?,自己?去?睡吧,今夜别来找我。」
说罢,师暄妍便跳上?了?行军床,轻车熟路地扯上?被?褥,侧身向里不肯理?他了?。
她这一夜胆战心惊的,才出狼窝,又入虎穴,被?一只熊瞎子?吓得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为她哭得站不起来了?,她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从未如此脆弱过。
真箇是有些丢人。
她歇下了?,宁烟屿也没有再来打扰她。
听动静,他约莫是在掌中滞留了?片刻,才离开了?行军帐。
师暄妍微微蹙着?眉梢,帐中有些难闻的气味,带着?一股腥膻之气,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
宁烟屿步出军帐,胸肺便是一阵激荡,往前重重地咳了?一声,一股淡淡的腥甜自喉管之下涌出。
暗卫上?前,扶住太子?殿下,正要带他到间壁军帐歇息,殿下身上?的外披霍然掉落,烛火一照,猛地照见殿下背部的伤口。
凌厉的熊掌割破了?太子?殿下的衣衫,重重地一掌拍向他的后?嵴背。
熊掌力有千钧,普通人如何能受得起?
暗卫眼睑一抖,急忙呼道:「殿下,要传军医——」
宁烟屿推开他的手掌:「多事。不要让太子?妃知晓。」
暗卫不明白。
宁烟屿站直了?身,用帕子?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去?:「好在这一掌拍下来时?,孤仗有身法躲闪了?半边,没拍实。不过那头熊,好像是死了??」
暗卫点点头。
适才他们赶着?去?时?,只见「病弱无骨」的太子?殿下骑在一头熊罴身上?,拎起拳头狠狠地砸熊瞎子?的眼睛,熊罴掌力大,太子?的掌力也不可小觑。
未过多时?,便连砸十七八拳,将一头悍猛更甚猛虎的黑熊给打得颅骨碎裂而死,场面之血腥,教人毕生难忘。
他们没搭上?半分力,殿下便风度翩翩地离开了?那具尸首,顺手要走了?一名暗卫的外衫换下,走回?山脚的行军帐。
太子?殿下温言道:「甚好,熊掌明日烹给太子?妃补身子?,熊皮拿来给她做大氅,没得到虎皮,熊皮更好,她身子?弱,要穿厚实些。」
「……」
殿下八成是不想被?太子?妃知晓,他其实,凶猛过豺狼虎豹,等闲小娘子?听到了?,都会?害怕吧?
第46章
师暄妍在行军床上将就了一夜。
星河在水, 于静寂的凉夜之中潺潺地缭绕过骊山脚下的这片驻扎之地。
苍山如黛,晚风静舞。
师暄妍睡不着, 闭上?眼睛,都是放鹰台上?春草横生,在他身上颤颤颠颠的一幕幕。
手指一根根拂过少年男子坚硬的嵴樑,紧绷的肌理,平滑,偶有起伏,仿佛会呼吸,在掌心间虬结, 蕴藏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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