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学同事们打卡下班，免得许言那个长气鬼又啰嗦我半天。


    虽然他现在不敢批评我，但还是很烦人的。


    出了公司，我找个喜欢的餐厅吃午饭，见时候尚早，我决定晚上再去绮梦苑，现在去找顾子零。


    既然顾雯熙知道了，傅云璟知道了，已经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听到，还不如我自己坦白。


    今天是周末，没课，但周六的时候顾子零会在学校图书馆。


    好一阵子没见他，顾子零似乎有些削瘦，下巴的胡碴子都没刮，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我愣了愣，跟姐姐吵架而已，怎么感觉好像受了什么打击？


    难道吵得很凶？


    而顾子零见到我，也是怔愣好久，直到我走到他面前喊他，他才回过神。


    “……小悦姐。”


    我应了他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顾子零在看我的时候，眼神多了一抹复杂。


    我疑惑在心，脸上笑道：“有时间么，出来一下。”


    图书馆禁止喧哗，说话顾顾忌忌的，还是到外面自在些。


    顾子零点点头，他对我的要求从来不拒绝，说了一声“好”，然后收拾课本，跟着我走出去。


    *


    本来打算在花园的长椅坐下来，但今天没有太阳，北风呼呼的，有点冷，最后我们在还是出了学校，在附近找了一处餐厅，边喝东西边聊天。


    “小零，你跟你姐姐是不是吵架了？”


    我要了一杯热饮来暖手，太冷了，早知道带双手袜出来。


    顾子零却嫌自己不够冷似的，居然要了一杯冰奶茶，瞧他双手都冻红了，还捧着个冰杯。


    “你不冷吗？”我忍不住问。


    他听了我前面的话，抬起眼，但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看。


    不知怎的，我被他看得有些毛。


    “咋了？”我掩饰心里的不自然，微笑问他：“有话就说呀，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好避忌的。”


    顾子零可能觉得有理，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小悦姐，我都知道了。”


    “什么？”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的哥哥不是你的哥哥，你的丈夫也不是你的丈夫。”他可能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乱，又改口，“应该说，你丈夫并不是伊来祖先生，而是以航总裁，傅云璟，就是在追我姐姐的那个有妇之夫。”


    我怔怔地听着，今天我本来要坦白的，结果还是被人抢先了一步。


    他已经知道了。


    怪不得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我叹了口气，没有接话，因为顾子零明显还有话要说。


    “小悦姐，我想问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故意说你丈夫是你哥哥？”顾子零盯着我，一字一句，神色复杂，“你接近我，是因为我姐姐，是这样吗？”


    我知道伤他的心了，想解释，但这却是事实。


    我不敢看他：“你既然都知道真相了，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他执拗道。


    我再次叹了口气，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儿死板，我抬起眼，既然已经决定告诉他真相了，也没什么好逃避的。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顾子零还在盯着我，等着我给他的答案。


    “没错，你说的都是真的，我早就知道你是顾雯熙的弟弟，我欺骗了你，利用了你，如果你要怪我我无话可说，但是……”


    我鼓起勇气对他坦白所有，连一开始知道他的身份我都说了，“我很喜欢你这个朋友，这一点，我没有说假话。”


    顾子零眉头蹙着，神色几番变换。


    有迷茫、有失望、有低落，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情绪，渐渐的，他平静了下来，低下头。


    我心中很愧疚，都不知怎么面对他了。


    良久，顾子零才开口：“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一瓶几十万的酒，你轻轻松松地就帮我买下来，后来又对我那么好，好到让我真的感觉在做梦一样，不真实……小悦姐，你真的因为要对付我姐姐才接近我的吗？”


    瞧着他这个样子，我其实很难受的，但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可以这么说吧。”


    “你恨我姐姐，是不是？”顾子零问。


    恨吗？或许曾经是吧，但现在，我已经不在乎了。


    我笑道：“恨太累了，我不想让自己过得那么累，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姐姐做什么的，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欺骗了你，让你现在这么难过。”


    我说到这里眼中又是愧意。


    顾子零转过脸，或者是不想看到我的虚情假意吧。


    “我不想伤害你，但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我对不起你，本来今天我就是来向你坦白的，以后我都不会再欺骗你了。”我说着，苦笑一声，“不过我想你以后都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站起身，对服务员说了一声结账，然后又对顾子零道：“这顿我请你，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不想见我，我也不想刺激他，让他难过了。


    然而我才走两步，顾子零却伸出手，拉住我。


    我愣了一下，心中砰砰直跳，但又不敢回头，被他拉着的手僵在那里，心中隐隐冒出期待。


    顾子零道：“小悦姐，我没有怪你，你坐下来吧。”


    我的眼睛一亮，却又不敢相信地转过头看向他。


    顾子零这回再望向我，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明亮。


    “小零，你这是原谅我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顾子零叹了口气，放开手，让我坐下。


    他道：“一开始，我的确不知该怎么办，但后来我想，你骗我，你却是受害者，而我姐姐虽然被迫接受你老公，但接受了就是接受了，所以我们也不无辜。”


    “你要恨要责怪，都是理所当然，严格来说，应该是我们要求你的原谅，毕竟我们家确确实实受到你老公不少恩惠，这又不何尝不是在伤害你。”


    我静静听着，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事情了，我只关心顾子零是不是真的不怪我。


    “小零，那你还当我是朋友吗？”我再次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