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封云初没听清,前面的话让她心底一沉,仿佛置身于水井之下,如被水蒙了头,完全听不清东西。
水下有人蒙拽着她,让她上不了岸,连呼吸都极困难。
崔如雪拍了拍她的后背,喊着她的名字:「封姑娘,封姑娘,你怎么了……封姑娘……」
好久,封云初感觉自己游上了岸,岸上站着崔如雪,她正牵着晏时牧的手,站在她面前。
「封姑娘……」
崔如雪又喊了几声,终于将封云初唤醒。
封云初回过神来,感觉呼吸紧得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呼了气。
第一次有这样心悸的感觉,竟是那样真实。
「姑娘怎么了?」不知什么时候以蝶也跑了进来。
封云初从以蝶怀里缓缓起来,道:「不好意思崔姑娘,失礼了。」
崔如雪笑了笑,「没事,突然间出现心悸,很正常,我娘也有这样的毛病。」
她的笑容十分和蔼,封云初没有半分警惕,问道:「崔姑娘方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实际她问的是崔如雪后面说的话,但崔如雪以为她问了全部,就把刚才说的和晏时牧的关系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再说起做衣裳的重要性。
再次听到这个话,封云初只觉心上一紧,心脏跟着揪了起来,她扶着以蝶站稳,浅浅回以笑容:「好,姑娘,我一定好好制作您的衣裳。」
「谢谢封姑娘。」崔如雪说。
「若没有其他的事,云初这就告辞了。」
封云初施礼完走了。
等封云初走出院子,崔如雪收起方才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就这样的姿色也想抢我男人,简直做梦。」
晏时牧和封家姑娘的流言在京里传得沸沸扬扬,连崔如雪这个深闺女子都听说了,但她不相信世子会喜欢这样一个女子,一定是封云初有什么邪魅之术,蛊惑了世子。
今日见来,长得也不过如此嘛。
她姐姐可以在皇宫之中深得圣上恩宠,她崔如雪这么漂亮,还打不过一个小小的商女吗?
她可不信。
从崔府走出来,封云初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软了下去。
马车驶出崔府那条街,她才缓过来。
「姑娘,崔姑娘说的是真的吗?她和世子要结亲了。」以蝶问。
跟在封云初身边多年,她明白姑娘的心思,虽上次见姑娘拒绝了世子,其实心里懊悔极了。
整天见姑娘用工作麻痹自己,就是为了不留时间去想世子。
姑娘的心思,她懂。
封云初挥了挥手,靠在车壁上假寐。
她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些残忍。
车子驶到一处巷子里,晏捺挥着鞭子停了下来。
「晏捺,没到家怎么停了。」
以蝶从车窗口伸出头去瞧,坐在车头的除了晏捺,还有晏竖。
她再看过去,巷子另一头出现一个人,正慢慢往这边走来。
以蝶收回脑袋,拍了拍封云初的肩膀,「姑娘,世子来了。」
听到晏时牧的名字,封云初把脸埋进手里,摇头拒绝:「我不见,我不见他。」
他们之间没什么可见的。
「封姑娘,我们谈谈吧。」晏时牧已经走近来,掀开马车毡帘。
毡帘上的铃铛随风摇摆,发出叮叮噹噹清脆之音。
以蝶和晏竖晏捺站在巷子外,瞧了瞧里面,几人一脸谨慎盯着。
马车里,不知何时点了薰香,与晏时牧身上的沉香混为一体。
上次见面,是晏时牧第一次表白,略有些尴尬,但这次,确定了晏时牧的感情,封云初没有那么尴尬,却觉得忽近忽远。
是因为崔如雪的关系。
「世子,你要谈什么?」她问。
晏时牧不知道崔如雪和她说的什么,但还是深情地看着她,寂静地空间徒余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须臾,晏时牧解释:「今日我去尚书府,是为了道谢,崔尚书为我在朝中求了官,下个月圣上大寿,邻国使臣要来朝见祝寿,我负责接待一职。」
「跟我说什么,你去哪里关我什么事?」封云初不悦地瘪瘪嘴。
她心里明明特别想知道他去做什么,但当他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心安不少。
「不管崔如雪给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要信。」他说。
封云初问:「这么说,你们两个不会结亲吗?」
晏时牧也料到崔如雪会这样说,他立马否认:「没有,我不会娶她。」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的诺言会如此中听。
「我只喜欢你。」他说。
封云初心中窃喜,她觉得脸上有些发烫,灼热从脸上烧到后脑勺。
不想被他看出她的喜悦,她缩着身子往后挪了挪。
「你相信我吗?」晏时牧问。
「我相不相信你很重要吗?」她反问。
「很重要,」晏时牧没有片刻迟疑,「我上次跟你说过,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态度,我的心不变,怕你忘记,我再说一次。」
他的眼里充满柔情,凤眸深邃,眼尾的红痣因他的笑挤成了月牙形,十分亮眼。
「封云初,」他的声音深沉中带着平静,像对待珍宝一般看着她,「我晏时牧,喜欢你。」
封云初没有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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