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一半的狐之助立起了身体,几乎是本能的用爪子去抓东云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油豆腐。
然而,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改其小恶魔本性的东云,微微挑起了眉,露出了调侃一般的笑容,然后,在狐之助渴望的目光中,将手中的油豆腐塞到了药研的口中。
原本是打算好好劝诫自家主公,结果却被塞了油豆腐的药研:「……」
东云在狐之助哀怨的目光之下,掏出了手帕擦了擦手,然后瞪大了眼睛,一脸好奇的问,「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狐之助先生?」
呜呜呜,狐之助在心里发出了悲鸣。
魂淡主人。
东云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倒是一边的三日月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东云无意间看到之后,立刻惊出一身冷汗,恢复了刚刚在旅店外乖巧的样子,她将手放到了膝盖上,仿佛刚刚恶意欺负小狐狸的人不是她。
狐之助重复了几次深呼吸的动作,然后才开口问,「我刚刚想说……」
「哪个牌子的生发剂好用?不,我觉得狐狸是用不了生发剂的哦。」
我掉毛这个梗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啊……
狐之助十分心累。
他跳到了药研的腿上,整只狐都摊平开来。
「我是想问,既然现在老闆娘已经死了,那面具呢?」
「啊。这个啊……」东云心情微妙的别过了头,「因为太生气了,一不小心捏碎了。」
「……你说什么?」狐之助木着脸问。
「就是那个啦,人偶尔会被愤怒沖昏头脑嘛……」
狐之助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在他的记忆中,自家主公似乎并没有生过气。
东云将手帕放到了一边,转而从身上掏出了一个纸包来,「不过,我把捏碎的粉末带回来了哦!」
「请恕我直言,那种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东云露出了一个委屈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狐之助。
「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新的面具哦。」在狐之助被迫别开了视线之后,东云笑着说。
你可不可以一次性说完……虽然这样抱怨了,但是狐之助还是忍不住往东云那边看了过去,「那个面具在哪里?」
「具体位置我不知道哦。」
你真的不是在拿我开玩笑吗?
东云眨了眨眼睛,将坐姿放松了一些,「我不是说了,之前遇到了鬼被救上了车,当时正好检测面具能量的仪器没有关,上面检测出了残留着的面具的能量波动。」
「残留的意思是……」
「能量波动很小,看样子是和面具有过接触。」
「那你没有问吗?」狐之助看上去有些焦急。
「具体的,等明天我们去找他们的时候再谈吧,」东云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正好神社的大致位置也确定了,为了谨慎起见,还是和他们交换信息比较好。」东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顺便看看能不能要个签名。」
「签……签名?」
东云用手托住了脸颊,用甜甜的声音说道,「毕竟对方是安倍晴明嘛。」
「……等等,我似乎出现了幻听,你说谁?!」
看到了狐之助的反应,东云非常满意。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朝着门的位置走了过去。
「请等一下主公。」三日月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东云浑身僵硬的站在了原地,从心底发出了悲鸣:可恶,还是不行吗?明明努力岔开了话题,还祭出了可怜的狐之助,还是逃不过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果然只有那一招了。
东云微微抿了抿嘴唇,带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坐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今天晚上的事情,非常抱歉!」
果然,如同她所预料的一样,三日月的表情缓和了。
而药研却因为自家主公的坦诚道歉而感到了诧异,「大将?虽然承认错误是好事……但是您不用道歉……」他嘆了一口气,脸上的担忧毫无遮掩的表现了出来,「但是,您明明遇到了危险,我们作为您的刀,无法立刻赶到您身边保护您……」
付丧神重重的低下了头,发出了沉重的嘆息,「因为太过担心和自责,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您……」
东云没有说话,她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天似乎下了不小的雪,洁白的雪花积在了鸟居之上,出巡的女神赤脚站在雪地里,她微微张口,空气中便浮现了些许白汽。
「这样啊……嗯,毕竟让我看到了有趣的东西呢。」女神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她伸手摸了摸她沾染了血迹的长发,拉住了她冰冷的,颤抖着的手,然后实现了她无礼的,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那时候感觉到的温暖,与现在何其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滚烫的泪水丝毫没有控制的滴落在了雪地之中,而现在,她作为应该接受别人愿望的那一方,已经不能随意哭泣了。
但是,她还是微笑着,像是当初将温暖传递给她的女神一样,伸手摸了摸药研的头发,「我很抱歉药研,这次是我思虑不周……」
周围一瞬间沉寂了下来,付丧神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垂下了头。
这个气氛让狐之助有些不适应,它晃了晃自己毛茸茸的尾巴,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说话,但是就在这个时候,鲶尾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啊了一声。